313.三个醉鬼
人是这世界上，唯一具有复杂情感的动物。
重生回来，没有见到程晓之前，周大林绝对想不到，他这辈子，还会和那个胖胖的女人，产生任何瓜葛。
甚至，他都怀疑，自己和那个四十岁的中年程晓之间，是不是有爱情？
四十岁的程晓，会相信爱情，这就是笑话。
五十多岁的周大林，会产生爱情，这也是笑话。
所以，他们在一起，仅仅是为了各取所需。
程晓要的，是一个肯对她好，宠着她的男人。
周大林要的，则是一个不嫌弃他老，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所以，重生回来，他连想都没有想程晓。即便偶尔想起，也仅仅是对停留在大脑里的，没有消失的，上一世记忆的读取，不带任何感情的读取。
这个想法，一直维持到他在校园里见到程晓。
年轻程晓的眉宇间，还是依稀留存着中年程晓的样子，这不由勾起了他对中年程晓的所有回忆。
忘不掉，理还乱。
他终于做出了重新追回程晓的决定。
他对自己说，追回程晓，仅仅是因为年轻的程晓，的确是个美女。
天下美女多了。以他这一世的财力，想追比程晓更漂亮的美女，恐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是上一世的他，当真爱上了那个肉乎乎的中年程晓。
见不到程晓本人的时候，他尚且可以保持理智，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
见到了程晓，那眉宇间的气质，刹那间就让他把理智抛却的一干二净。
住在一个屋檐下，在一起打拼，年轻的程晓，慢慢就和中年的程晓融合到一起，让他无法彻底分清了。
他的确是爱于晓萱了。
和于晓萱产生爱情的那个时候，他如果想抛弃程晓，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想到程晓不嫁给他，就要嫁给赵世豪，重走上一世的人生路，他的心里会痛，很痛很痛。
这个痛，让他下决心放弃于晓萱，去把程晓找回来。
难道，放弃于晓萱不痛吗？痛。只是，这个痛，没有放弃程晓痛的厉害。
很难说，这个痛，不是爱。不仅仅是对那个中年程晓的爱，也包含了对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年轻程晓的爱。
他用于晓萱离开他，可以活的好好的，程晓离开他会很不幸来解释，其实是解释不通的。
如果程晓和于晓萱换一个位置，他会抛下程晓，去娶于晓萱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却没有一次有过答桉。
的确，黄导说的没错，同时爱着两个女人，是一种要把自己撕裂的痛，随时会面临人格分裂。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现在就是这样而已。
西北化工总厂招待所的五楼上，就住着黄导和刘编，还有于晓萱三个人。
电影早就杀青，赵总把所有的演职人员，包括能回收的一切，都带走了。
黄导和刘编不走，是因为这里安静。
这茫茫大漠里，极少有客人来，整个招待所平时都是空着的，每天有那么一两个客人，就不错了。来了也只是住在楼下的二三楼，四五楼都是空着的。
招待所里，就那么四五个服务人员，平时不叫，也不会到楼顶来。
向总有过吩咐的，五楼就留给黄导他们，不许别人上来打扰。
所以，这个地方安静地可怕。一般正常人，都不敢住在这里，怕闹鬼。
好在黄导和刘编不是正常人。这俩疯子，平时在内地想找这么地方都找不着，这下可如了他们的意了，整天地闷在楼上，喝酒、吹牛、编故事。闷了，就开了向总给他们安排的越野车，跑大漠里面去疯。
有一回，他们带着于晓萱在大漠里跑迷了路，第二天清晨才总算摸回来，差点没冻死。
从那以后，于晓萱死活不跟他们玩了，他们出去疯，也不敢再往大漠深处去了。
于晓萱留在这里不走，自然是为了等周大林。
这里没有狗仔队，那俩活宝比鬼都精，心知肚明装湖涂的本事，无人可比。这里也就成了她和周大林幽会的安乐窝。
周大林没事儿的时候，总是会偷偷飞过来，陪着于晓萱住上十天半月，有事儿了再飞走。最近他惦记着把西蒙财团那个减速机生产技术骗到手，有一个月没来了。
想让这么个国内没有的技术，在临水落地生根，说着简单，实际做起来，要复杂好多。
资料收集、市场调研、可行性分析、技术准备，等等一大堆的事情得做。他是表面看着轻松，暗中下的功夫，花的时间，别人不知道罢了。
这些事情，在没有把赵世豪逼到绝路上之前，他就已经在做了，只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不在临水做。
他得把所有的事情，分成一个个的题目，委托给南方的专业调研公司，或者委托给某个高校的研究团队，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汇总到他那里，就可以看出他要干什么来。
这番工夫做下来，费脑子费精力，还得哄着梦希尔那个磨人精玩。
梦希尔很聪明，肚子里坏水儿一点不比他少，不把她给忽悠湖涂了，对他放下戒心，他前面做的这些工作，就白瞎了。
他做的这些事情，不亲自参与进去，指望他一件一件去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程晓不能理解这个，只是看到表面他在东跑西颠的不着家，又不和她说具体去干什么，心里未免不对他产生误解。
于晓萱则不同。她知道周大林是做大事的人，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周大林不说，她从来不问。
爱人之间，需要的是互相信任。整天去猜测对方背着她干了什么，疑神疑鬼，就没有在一起的快乐了。
所以，周大林说有事不能来陪她，她就乖乖等着。她相信他不来，肯定是有脱不开身的事情，与还爱不爱她无关。
兴许是做为艺人，她见惯了风浪，悟透了更多的道理，才会变得这么从容而自信。
程晓和她比起来，就过于小家子气了，这也是周大林最近有点烦她，不觉得愧对她的原因吧？
虽然烦她，但还是会哄她，拿她当乖宝宝。
只是，钻了牛角尖的程晓，是不容易哄好的。周大林愿意在于晓萱这里待着，在临水也赖得回家，不是没有原因。
于晓萱是个好热闹的人，早就在这个招待所里待够了，要不是为了等周大林，她早返回洛杉矶了。
在这里待着的另一个理由，就是黄导告诉她，才拍的这部片子，被他送到国外去参奖。如果入围，她可以直接去国外，大家一起走，公司也好为她配备团队，方便一些。
于是，她有了这理由，便可以轻松把等周大林那个理由，给掩盖了过去。
好容易等来了周大林，周大林却先要去找那俩活宝喝酒，还不带她去。
理由就是，仨大老爷们，你掺和进来干嘛？到时候大家守着你不好说话，酒喝不痛快。
“我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屋里，害怕。”她终于找着个跟着去的理由。
周大林就笑她说：“你都在这儿单独住半年了，也没见你害怕。今晚上带你，绝对不行。”
“那你早点回来。”她就说。
然后，就没有话了。
如果是程晓，恐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周大林并没有早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而且是烂醉如泥，让那俩东倒西歪的醉汉给拖回来的。
于晓萱听到门外走廊里有动静，打开门看的时候，仨醉汉都躺在走廊里了。
黄导和刘编还依着墙半躺着，周大林直接躺走廊地毯上了。
于晓萱二话不说，回屋接了一盆凉水，就给黄导和刘编一人浇了一脑袋。
好在招待所里温度很高，冻不着他们。可是，这里的自来水却是冰的。
去过西北的人可能知道，那边的地下水异常冰冷，即便在大夏天里，也冷的刺骨。有人说因为是地表水，挨着雪山近的缘故。具体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够冷的，夏天里也没有人敢直接用自来水冲凉。
凉水浇在两个人脑袋上，两个人打个冷颤，这酒就醒了一半。
黄导抹一把脸上的水，就看到于晓萱了。他又看看刘编，再看看周大林，然后就问于晓萱：“哎，你浇我们，为什么不浇周大林？”
于晓萱绷着脸，看着他说：“全国闻名的大导演，全国闻名的大编剧，不嫌丢人啊？待会儿让服务员上来看见，我看你们以后还能不能腆着脸充大头蒜！”
俩人二话不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起去架躺在地上的周大林。
周大林醉的都不省人事了，死沉死沉的，两个人竟然弄不动他。
“哎，你过来帮帮忙啊。”黄导就喊于晓萱。
于晓萱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本事喝就得有本事回来，活该，我才不管！你们怎么不喝死啊？那明天的新闻可就大了！”
刘编就嘿嘿地笑。
“我们不怕，有比我们更大的腕儿陪着，死了都值了。”
“你特么别废话，使劲！”黄导架着周大林的一只胳膊，对着另一边的刘编喊。
两个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周大林给架起来，这就要往于晓萱屋里走。
“嗨嗨，往哪儿走呢？那边！”于晓萱就喊。
俩人这才把周大林架到他住的屋里，挪到床上，四仰八叉把他给放下。
于晓萱也在后面跟进来。
“那什么，小萱，我们回屋，这里交给你。”刘编怯怯地说。
这俩人平时就有点怕于晓萱，这会儿把她老公给灌醉了，就更不敢多说废话，唯恐招一顿臭骂。
于晓萱不耐烦地冲他们挥挥手，两人如蒙大赦，灰熘熘地都跑了。
314.吹牛的代价
周大林醒过来的时候，屋里亮着比较柔和的灯光。
于晓萱合衣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搭在床沿上，闭着眼睛。
他重新闭上眼睛，想想这是在哪儿。
接着，他就想起来，昨天和黄导、刘编在一个家庭菜馆里吃涮羊肉，后来好像喝醉了。
再往后，他就断片儿了。
肯定是那俩王八蛋把他给弄回来的。
只是，昨晚他和那俩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喝烂醉的人，往往都是这么个德行。喝酒的时候，什么牛逼都敢吹。酒醒了，就后悔自己酒场上的不检点，越后悔却越要回忆。
其实你想起来又怎么样？该吹不该吹的牛你都吹了，这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
周大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醉过了。
最后一次，记得是他辞职以后去了私企，工资高了，回老家和几个发小吃饭，好像也喝成了这个样子。
真喝醉了，嘴就没有把门的，说的那些个大话，酒醒了以后，连自己都会脸红。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这么醉过。
问题是那时候他只是个小人物，喝醉了吹出大天来都没关系。现在不一样啊。
昨晚他都说什么了？
我擦！他想起来了，要把联合影视卖了，四个人平分，他那一份还不要了，给于晓萱。
这就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牛吹出来，几亿的钱就没了啊！
他原来是打算给他们仨一人一个亿，剩下的归他自己的。这下好，一顿酒，五个亿啊，就这么没了！
喵了个咪的，不光把钱给吹没了，还把于晓萱给卖出去了，这等于是他自己承认和于晓萱有一腿了。
这酒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你别喝啊，活该！
想到这里，他就再也躺不住了，突然感觉嗓子眼干的冒烟，他也想不下去了，就想着起来弄点水喝。可浑身竟然一点力气没有，起不来。
昨晚上吃的，估计都给吐出来了，肚子里除了酒估计就没别的，动两下浑身往外冒虚汗。
于晓萱腿搭在床上，他在床上一动，她就感觉到了，赶紧起来，去给他冲一杯奶粉，放在床头橱上，然后转过身来，把他扶起来半坐着，把牛奶端给他。
牛奶的温度不凉不热，正好。
喝了一杯牛奶，他总算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怎么不上床来睡啊？”他问。
于晓萱坐在床一侧，皱着眉说：“你没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味儿啊，我还上床睡？我可不想让你给熏死！”
周大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
“笑什么笑？”她就没好气说，“醒了赶紧去洗洗，这屋都让你给熏的，没法待了！”
他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级战备了。
“你给我脱的？”他问。
“不是我还有谁啊，那俩王八蛋还能管你不成？”于晓萱依旧没好气，“昨晚差点没熏死我，我把你衣服扔门外了。”
“那我穿什么啊？”
“你洗澡穿什么衣服？怎么，一月不见，还知道害羞啦？”
“什么啊？我说我洗完了穿什么？”
“穿睡衣啊？”
“那，我不出门了，出门也穿睡衣？”
“待会儿我出去给你买吧。”
于晓萱就说。
“哎哟，我这浑身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啊？动不了。”
“喝的少了。继续喝啊？看能不能喝死你！跟俩酒蒙子喝酒，你还不搂着点，你活该你！”
周大林就冲着她傻笑。
“笑！就知道傻笑！”
“我饿的没力气，你给我找点吃的行不？”
“这大早上的，我上哪儿给你弄吃的？”
于晓萱想想，还是走了出去。
一会儿工夫，她拿来一袋饼干，几块巧克力，又给他冲一杯牛奶，放到床头橱上说：“我的零食，能当干粮的就这些，吃吧。”
吃了她拿来的东西，他还不想离开床，愣是被于晓萱给光着屁股拖下来，去浴室洗澡了。
“这味儿能熏死人，你还真打算把我给熏晕了不成？”
周大林进了浴室，她就把窗子全部打开了，一股寒风吹进来，冻得她直打哆嗦。
屋里暖和，她只穿了秋衣秋裤，抵挡不了西北的寒风，赶紧跑自己屋里去，拿了鸭绒袄裹在身上，这才重新过来。
待屋里没了异味，把窗子重新关好，屋里再次暖和起来，她这才把周大林从浴室里放出来。
周大林重新钻回被窝里，她又去给他泡了茶，端到床头橱上。
“你要给我当媳妇，我就享福了。”他看着她来回忙着，就感慨一声。
这话于晓萱就又不爱听了。
“你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我和程晓打个头破血流的争你啊？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
“敢，你一定敢。你这不是为了我好，不忍心嘛。”
“你还知道啊？我告你说，吃苦头也是你自己找的。就为满足你男人那点虚荣心，找个小丫头片子当媳妇，这回知道伺候人不是滋味了吧？活该，报应！”
周大林就又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我说的不对啊？你不就是为了她是黄花大闺女嘛。”
“唉，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真的不是。我也从来没有在乎你的过去。”
“不在乎我的过去？那你为什么娶她不娶我？我不如她是不是？那你说，我哪里不如她？”
周大林又要说不明白了。
“哎，你今天有点胡搅蛮缠啊。”
“我这是胡搅蛮缠？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换来的就是你娶了别人不要我，你说我伤心不伤心？”
“我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就完啦？”
到这里，两个人就都没了动静。
再说就得打起来。
于晓萱有分寸。
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她不想在这短暂相聚的日子里，和他闹矛盾。
在这件事情上，周大林永远都没法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他不能告诉她自己的来历，告诉了她也不见得相信。
“小萱，你相信我，娶程晓，我真的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在我心里，是纯洁的，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男人，”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没怪你。”
于晓萱用这么一句话，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争执。
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再没有提关于程晓的事，都刻意回避着不愉快的话题。
一起开车跑进大漠里冒险，一起喝酒聊天，一起坐在夕阳之下，看着一轮红日缓缓落入远处的地平线……
还有，一起泡浴缸，享受人间最极致的快乐……
一个星期之后，黄导接到了赵总的通知，他的新片入围金熊奖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四项提名。
这多多少少让黄导有些感觉以外。
上一世的黄导，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与这一世比起来，就逊色了不少。没有参股影视公司，顶多在国内算是一流导演。
这一世，如果把这个最佳导演奖捧回来，他就算国际知名导演了。
他的成绩，离不开周大林的鼎力相助。
上一世从事管理半辈子，周大林得到的，最宝贵的管理经验，就是如何给下属创造一个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的人，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动性，创造出更大的成就。
这个经验，他没有教给赵世豪。
连贴个警告语都带“死全家”字样的赵世豪，就恰恰走到了相反的道路上。
赵世豪的办法，让手下对他心怀畏惧，唯命是从，看着不错。其实，人畏惧你了就会恨你，设法败坏你。没有机会则已，有机会就会报复你。
怀着仇恨的心理工作，当然不会希望工厂好，只会希望工厂垮掉。自己宁肯跟着工厂一起垮掉，也要看一下赵世豪垮掉的样子，以解心头之恨。
生产过程中发现了错误，只要不是自己的责任，那是肯定不会揭破的。甚至要暗中使坏，想尽一切办法糟蹋工厂来解恨。
有着这么一群管理人员和员工的工厂，赵世豪还想着和周大林竞争，就直接南辕北辙了。
而于晓萱入围最佳女主角，黄导不意外。
她去好来坞深造，没有白去。
兴许是她借鉴了好来坞的表演，也兴许是她那一段时间不拍戏，安静下来，悟到了更多、更深的东西。
再次回归的于晓萱，在表演技艺上，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了。
那场穿越河界的戏，是男主角为了女主的前途，用自己的生命为女主角洗白。他想着，只要他跨入河中，义无反顾向对岸的国外跑，以女主的觉悟，就会放下他们之间的男女私情，在他到达对岸前把他打死。
这样，关于他们之间恋爱的传言，就可以被彻底否定，女主以后的仕途，就再没有了障碍。
剧本的设计是，当男主快走到河中央的时候，女主对准他的枪口突然转向，顶在了自己下巴上，流着泪冲着河中的男主喊：“你再走一步，我就打死自己！”
男主回头，只能乖乖回来，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剧情已经十分感人了，连黄导都甚觉满意。
可是，现场拍摄的时候，于晓萱忽然就改变了黄导的安排。
就在男主即将走到河中央，她调转枪口顶自己下巴的那一刻，她改了剧情。
她没有调转枪口，而是把枪往地上狠狠一扔，大踏步的迈进河里，向着男主追去。
解放胶鞋溅起大片的水花，“哗哗”作响，在那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异样。
男主在等她喊出台词，却没有听到她说话，背后却传来了“哗哗”的淌水声。他诧异地转回头来，就看到她大步向自己走来。
已经完全脱离剧本了，黄导却没有喊停。
男主看着她追上来，和自己肩并肩，不知道如何是好。
315.忘了身份
这时候，就听于晓萱高声说：“我和你一起过去。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说罢，她拉着男主往前走，男主不知所措。
“卡！”
到这里，黄导才及时叫停。
于晓萱这个临时的创意，把西北姑娘直率狂野的性格，表演的更加真实，把刘编原来的剧本，一下子就给升华了。
按照剧情发生的年代，河对面那个国家，那时候正跟我们水火不容。不招惹他们，他们还时常跑过来捣乱，开枪射杀我们的百姓。他们这样跑过去，必然要被对方的边防部队给打死。
于是，黄导就又加了一个剧情。女主追过来的时候，对岸碉堡里的他国士兵，已经用枪瞄准了他们。
男主见女主硬拉着他往对岸跑，却死活不跑，大喊着女主的名字说：“为了我，不值得！”
“值得！”女主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回答他，“你是我这辈子最金贵的，比我的命还金贵，我不能没有你！”
于是，两人痛哭着拥抱在一起。
对岸的士兵被他们的真情感动，缓慢地把枪放下了。
从此，黄导对于晓萱就只有尊重了。她已经有了国际巨星的潜质。
入围了，他们就得回去，在赵总统一安排下，组织团队去国外。于晓萱也第一次，有了在国际知名电影节上，走红毯的资格。
于晓萱要走了，周大林自然也不会待下去。去向总那里盘桓几日，陪着老头钓钓鱼，也就回去了。
和于晓萱分别的时候，于晓萱对他说，名利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做自己。
她的话，他明白。可是，他做不到。他不能离开程晓，正如他不能离开于晓萱。
于是，于晓萱就惨澹地笑一下说：“我还有一条路好走，献身艺术，把它当事业来做，这也是我感兴趣的。”
周大林就默默点头说：“好在你有事情可做。程晓离开我，恐怕会彻底毁掉自己。”
于是，于晓萱就发怒了，冲他吼：“周大林，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我告诉你，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
他用沉默回应了她。
此后不久，在09年的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梦希尔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老西蒙想见一下周大林，和他谈谈。
梦希尔在电话里告诉他说：“这是我磨破嘴皮子才换来的机会，求求你了，你一定要重视，不要像和我在一起那样，用你们的语言怎么说？”
“嬉皮笑脸，没有正形。”他就在电话里懒洋洋地替她说。
“差不多，”梦希尔说，“但这样形容，不能全面表达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爷爷是个非常正统的德国人，你和他讲话，一定要严肃，要严谨，要，”
“好啦，好啦，”他就打断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了梦希尔的电话，他又给于倩打电话，通知她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发。
于倩早就准备好了。可是，这么大的一个事情，只他们两个跟着梦希尔去，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我有一个专门的团队，会偷偷跟我们过去的，你放心吧。”周大林就告诉她说，“我只是不想让梦希尔知道我的实力，那样会引起她的警觉。另外，这事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告诉，人多嘴杂，容易坏事。”
如果于倩不是太了解周大林，他这样讲话，她一定会以为，他单独带她出去，是要图谋不轨。
她还真不怕他图谋不轨，甚至有点希望他那样的心态。可是她知道，周大林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临走之前，周大林回了趟家，告诉程晓，他要去趟德国。
“这一次过去，如果成功，咱们机械制造这一块儿的规模和盈利能力，将来不会输于快腿。”他告诉程晓说。
程晓就问：“这都快过年了，过了年再去不行吗？”
周大林就叹息一声说：“对生意人来说，没有新年。我把这个项目弄下来，算是对这社会的一个回报吧。我从这社会里，拿走了太多太多的钱，用这个来回报，也算对得起这社会。”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有预知能力，拿来起家的这些钱，都是投机取巧，并不怎么光彩，心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他拿一个可以填补国家空白的项目回来，也就对得起自己投机取巧拿走的那些钱财了。至少，会心安理得一些。
程晓却无法理解他这些话的真正意思，反问他说：“你的事业已经足够大了，为这社会养活了那么多的人，难道还不够吗？”
他知道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法解释，只是说：“做完这个之后，我就逐渐从所有的生意当中退出来，再不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然后，咱们只享受咱们的生活，再不关心这些俗物。”
程晓问：“你才刚刚四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放弃所有的事业，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他说，“我总得为自己活一回吧？总不能忙活一辈子，不去享受。”
“你准备怎么享受啊？”程晓就又问，“阅遍天下美女？”
本来他想告诉她，他只是想着，和她一起过他们的二人世界。那样，他们长相厮守，也就不会产生这么多的误会，他也就不会再受外界的诱惑。
可是，程晓的这句话，明显暗含了讽刺他的意味。
他是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是，都怪他吗？
如果从大学时代开始，她一心一意对他，不因为她爸不许她谈恋爱就和他若即若离。
如果她真的爱他，怎么会在乎她爸的态度？
如果她不从省城跑回来，如果她不为了她爸待在临水不走……
有太多太多的如果了，每一次如果发生的时候，她都会让他伤心一次，只是他不说，不表现出来罢了。
他也有如果。
如果她不是前世和他有三年的温馨相处，那么，即便他知道她不嫁给他，将来的生活会很凄惨，他也不会管她。
他终于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嘿嘿一笑说：“那也算一种可能。”
他只是和她开一句玩笑，以为她会反击。不料，她竟再没说什么，沉默了。
他心里便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快来，转了话题说：“这阵子你别上班了，咱们回趟省城，陪爸妈几天，提前和他们过个年。”
他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却和他斤斤计较，他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一个星期以后，他飞京城，和于倩在那里汇合，然后就让于倩在宾馆里等着他，他去快腿的总部布置工作，再和组建的专业团队谈话，布置到德国之后的安排。
于倩也是个懂事的女人，他去做什么，她直接不问，自己玩自己的。
三天之后，梦希尔到了他们住的宾馆。
于倩和周大林各住一个标间，梦希尔过来，周大林才把于倩叫过来，和梦希尔认识。
住个简单的标间，也差不多符合他这个工厂小老板的身份。他不想让梦希尔知道他工厂老板以外的事情，免得多生枝节。
他这个身份，梦希尔这个西蒙财团的长公主，肯定不会和他当真，生出别的幺蛾子来。
梦希尔对于倩还挺热情，拉着于倩的手坐着，给她介绍她带他们去见老西蒙的初衷，以及自己想在这里发展的愿望，一说就是大半天。
看似挺正常，周大林却看出不对来了。
德国人对身份地位是很讲究的。做为周大林的秘书，地位和梦希尔差别很大，她应该用对待下属一般职员的态度，对待于倩才对。
别说梦希尔，就是国人之间，老板对待一个秘书身份的人，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周大林就明白了，梦希尔这是和他耍小心眼儿呢。她这是试探一下，于倩到底是他的秘书还是小蜜。
如果真是秘书，于倩应该知道分寸，不敢和她肩并肩坐着说话，诚惶诚恐才对。如果是小蜜，那就不同了。她整天跟周大林腻在一起，肯定就会忘记了自己是下属的身份，自然就敢和她这么坐着。
于倩虽然不是周大林的小蜜，可周大林过于随和，她和周大林在一起久了，早就在他面前随便惯了，还真没有考虑做为下属的礼貌，真敢和梦希尔那么坐在一起。
如果让梦希尔误会于倩是他的小蜜，梦希尔就没了顾忌，这将来到了德国她的地盘上，她说了算，她还管什么小蜜不小蜜？
欧洲人可没有国人这么传统和封建，视男女之间的事情，跟咱们完全不一样，没有贞洁这一说。女孩子没有结婚之前，有男朋友，就算和男朋友同居也是正常的。只有在有男朋友或者是结了婚以后，再背着男朋友或者是丈夫去找其他男人，才被认为是不道德的。
梦希尔现在没有男朋友，完全有和周大林在一起的自由。如果于倩真的只是秘书，她肯定会有所顾忌，因为周大林有妻子。
可于倩如果是小蜜，那就不同。反正你小蜜也不是合法的，我也不是合法的，都是第三者，咱们谁也不用在乎谁，谁争到了就算谁的。
那样的话，周大林带于倩一起过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都说半天了，于倩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忘了身份。眼看着梦希尔的眼睛里，偶尔看他的时候，嘲讽的意思越来越多，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提醒于倩。让梦希尔看出来他提醒于倩注意身份，那不坐实了于倩就是他的小蜜了吗？
周大林不由暗暗着急，总算找着个机会，趁梦希尔不留神，偷偷伸腿踢了于倩一脚。
于倩不笨，被周大林踢一脚，总算意识到是自己哪里不对了，周大林才踢她，接着细细一想就明白自己忘记身份了。
可都忘了这么长时间了，黄花菜都凉了，怎么弥补啊？
316.爱慕虚荣
周大林还真没看错于倩，她还真是个人才。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经历了太多苦难，就会有更多的阅历。
周大林之所以带着她，就是为了防备这梦希尔，这一点他对她交代的很清楚。
从这一点上来讲，她还是很尊敬周大林的。
别的男人有钱了，养小三，包小蜜，对漂亮女人垂涎三尺，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甚至连结发妻子都能抛弃，跟畜生唯一的区别，就是会说人话。
人家周大林不这样，宠着自己妻子不说，在外面竟然可以控制自己，不近女色，洁身自好，连送到门上的都不要。
不要说她自己，曾经诱惑过他，就是这个梦希尔，从她看他的眼神里，她都可以看到欲望。
而周大林，却可以成功抵御这些诱惑，至少不去主动破坏自己做人的原则。
试问天下男人，有几个可以做到如此的？
她跟来干什么呀？不让梦希尔得逞呗。自己一个小秘书，竟然可以和老板平起平坐，那还是秘书啊，这不小蜜了吗？
梦希尔在中国这么多年，对这个看来很熟悉呀，她就是想试探她的身份呢。这下好，自己一不留神，刚见面就砸了锅，这哪儿成啊？
她立马就站起来了，冲着周大林说：“表哥，我这样和西蒙小姐坐着，是不是很不礼貌啊？”
不待周大林回答，就对梦希尔说：“对不起，西蒙小姐。我和表哥没大没小惯了，我不该这么不懂规矩，和您平起平坐的，让您见笑了。”
这一下，梦希尔直接蒙了，瞪眼看着于倩问：“你是他表妹，他是你表哥？”
于倩从容回答说：“对呀，我们是姨表亲。表哥看着我在家闲着，就让我给他当秘书，帮他整理整理文件，安排安排日程啥的。我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梦希尔显然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又去看周大林。
周大林立马就明白于倩的用意了。
“是啊。”他附和于倩说，“生活里她的确是我表妹，工作的时候是我秘书，没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梦希尔咧咧嘴说，“那于小姐你还是坐着，咱们现在不谈工作，都是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周大林就在一边偷着乐，还不时偷看看梦希尔尴尬的样子。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我怎么没想到呢？表妹这个身份，太合适了！我有个表妹形影不离跟着，看你还能闹什么幺蛾子？
他对于倩的表现十分满意，背着梦希尔冲她挤挤眼，伸伸大拇指，于倩差点就笑出来。
这梦希尔真的太美了，身材一流。放着这么大块肥肉竟然不吃，她这位老板绝对让人佩服！但话说回来，可也真够傻帽儿的。
接下来，梦希尔就没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商量好行程，汇合地点，直接告辞走人。
周大林弄个表妹来，明摆着就是不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这太让她伤心了。
她梦希尔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怎么就那么不入他的法眼呢？
这成熟女人选男人，和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女孩选男人，选的就是个外表，高大、英俊，魁梧、帅气，带着出去倍有面儿，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至于这男人是不是适合她，跟着他将来会不会幸福，考虑的就很少。
程晓当年肯嫁给赵世豪，就是冲着他高大帅气的外表去的，就算过不到一起，在外人面前也不丢面儿，完全的小女孩爱慕虚荣的心理。
中年的程晓，依旧是爱慕虚荣的。跟周大林在一起，她很满足。可是，依旧想着开好车，住好房，穿好衣服。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上万的衣服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得处处小心，弄脏了弄坏了很心疼。不如就穿件几十块的，哪里都可以坐，哪里都可以挤，一点不担心，顶多坏了再买一件。
可是，出门的时候，她依旧要穿最好的衣服，宁可别扭着不得劲。
周大林曾经花上万块钱，为她买了一件貂皮大衣，就是因为那时候兴那个东西，且单位里同事有穿的。
尽管那时候的程晓发福了，穿上貂皮大衣像个大狗熊，她还是要穿。
儿子高考完了，她和赵世豪离了婚，要正式嫁给周大林了，却在为先买房还是先买车摇摆。
她已经有一辆酒红色雪铁龙C5了，也不是很旧，性能还相当不错。可是，她再婚了，得让同事们觉得她再婚绝不是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打发了。
怎么给人这种感觉呢，就得有新房，有新车，而且还得上档次。
摇摆半天，她还是决定先买那辆宝马mini。
车可以天天开着上班啊，同事们都看的见。看见了就会说，你看人家程晓，这回嫁有钱人了，一个企业副总。没结婚之前，宝马就开上了。
而房子，不能天天带着，钱不够，可以再缓一缓。
爱慕虚荣，到了如此地步。
也正是这个爱慕虚荣，最终害了她。当她发现掉进赵世豪的火坑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同样是因为爱慕虚荣，让她因为没有筹够买房子的钱，推迟了和周大林的婚期。
原本她是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周大林的年终分红下来，他们就够交房子的首付了。明年拿下房子来，再分别去父母亲戚那里，借些钱，把房子装修好，他们再正式办婚礼，在新房子里结婚。
可是，周大林在那一年的年底，去了那个南方的城市，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可以说，毁掉前世程晓的，正是这个爱慕虚荣。
只是这一世的程晓，没有了这个毛病。
男人都是世界级的富豪了，她要什么有什么，还爱慕个屁的虚荣啊？
中年程晓唯一做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周大林在一起。三年里，她收获了满满的幸福。
中年程晓，毕竟是成熟女人了。成熟女人选男人，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首先她会考虑这男人是不是会对她好，知道关心她，爱护她，哄着她。只有这样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很舒服，很惬意。
其次，在那方面，她也会有所要求，至少要让她得到生理上的满足才可以。
这个得到满足，也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有些懂女人的男人，可以让女人获得欲仙欲死，欲罢不能的幸福感。经历过这种男人的女人，会对这男人上瘾，永远无法忘记。
可惜，这样的男人在男人当中所占的比例，少之又少。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就包含了这个意思的。
当男女在一起的时候，女人如果说男人“你太坏了”，或者骂男人“坏蛋”的时候，就说明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的确是个技术，也不完全凭着男人的生理特征。
另外，高大魁梧的男人，不见得在那方面就比并不高大魁梧的男人强，绣花枕头反而更多。赵世豪就是标准的一个绣花枕头。
梦希尔无疑是个成熟的女人。和周大林在一起，她感觉非常的愉快。
周大忽悠会哄她啊，这一点比欧洲男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而且他很“绅士”，知道照顾她的感受。另外，他不粗野，却润物细无声，两次在一起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让她上瘾。
中年的程晓，之所以会选择比她大了十一岁的周大林，和梦希尔现在的感受，恐怕是完全一样的。
梦希尔自己知道，这是她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了，至少在她有了让她满意的男朋友之前，她不愿意放弃。
可她不愿意放弃不行，人家周大林看不上她啊。
她可不管周大林看不看的上她。长公主的脾气，就是她想要的，无论如何也得得到。而且，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守着于倩这个“表妹”，她无计可施，只能另想他法了。
从此之后，直到上飞机前在机场汇合，梦希尔再没有和周大林见面。
到了候机大厅，周大林才发现，梦希尔只是一个人。
“你怎么一个人回去啊？”他就奇怪问她，“这长公主出行，再怎么着也得保镖随从的，弄个十几个，才显得有面儿啊？”
梦希尔就斜他一眼，不搭理他。
周大林也是生就的贱骨头，你都要刻意和人家保持距离了，说话还这么不正经，难怪梦希尔不拿正眼看他。要不是于倩在跟前，估计她又得反击。
那样的话，就会让于倩看出来，两个人不仅仅是生意关系了。
梦希尔不搭理他，他还一个劲追着人家问：“杜尔松呢，怎么也没跟着你来？”
“我不在临水，临水的事情，由她来负责。”
她这个回答，倒是中规中矩。
接下来，周大林的话，还是不正经。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板不在，秘书当老板？怪不得你弄不好工厂，直接就不按规矩出牌。”
这回梦希尔就有点忍不住。
“要你管！”她开始怼他，“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操心我的事！”
周大林只好闭嘴。
他还想借机给她推荐于倩。将来的合资企业，用于倩来做为梦希尔的全权代表，他再派个他这一方的代表过去，他就可以完全说了算了。
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对话，于倩已经听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
凭她的经验，男女之间，如果不是有超越朋友界限的关系，应该不会这样讲话。
尽管梦希尔一直绷着，可看这架势，两个人已经有些熟的不分彼此了。要不是她诱惑周大林不成，把他当了正人君子，她就可以断定，这就是一对狗男女。
317.哪里错了
关于到德国以后住在哪里，梦希尔的意思，是她朋友在郊区有一个小别墅，周大林和于倩可以住在那里。
她的这个朋友，一直在非洲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常年不在家。
周大林担心她耍什么花样。西蒙财团的长公主，自己没有房子，反而要让他们住她朋友的房子，这事儿听着就不对头。
梦希尔就告诉他，她还没有结婚，按照西蒙家族的规矩，家族是不会给她购置独立居住的房子的。她开公司的钱，来自爷爷的资助。这个资助，只能用来发展生意，不能做于此无关的任何事情。
“买个房子能花几个钱？你就说开公司自己挣的，你爷爷还能和你当真？”
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德国人。”梦希尔告诉他说，“就算是我自己挣的，也是用了我爷爷资助的钱挣的，那也不行。我不能背着爷爷做这种事情，这在我们看来，很不道德。”
“你们德国人都这么一根筋？”
“这不是一根筋，这是诚信。你不是说要诚信为本吗？看来你的诚信，只是挂在嘴上的。”她就讥讽他说。
但不管怎么说，周大林还是不同意住她朋友的房子。他可不敢相信，到了自己地盘上，梦希尔会放过他，说不定什么地方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但刚下飞机，他就领教了德国人这种一根筋似的固执。
出了候机楼，他和于倩准备去提前预定好的旅馆。他们不认识路，只能让梦希尔替他们叫出租。
机场外面的广场上，有专门的出租站台。梦希尔就带他们过去。
一会儿工夫，来一辆出租，梦希尔嘱咐了司机，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司机满口答应，打开轿车后备箱，方便装他们两个随身带着的行李。
看着后备箱盖缓缓打开，周大林就顺手把行李提了上去。
不料，站在一边的司机却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地狂飙德语，然后生气地把他的行李提下来，关了后备箱，上车开车走了。
周大林和于倩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个出租司机。
周大林就看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梦希尔，问她说：“那司机抽什么疯呢，怎么好好的自己开车跑了？”
梦希尔耸耸肩，摊摊手，表情古怪，却不回答他，从带着的肩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来，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撕下那张写字的纸来，递给周大林说：“家里接我的车来了。既然你们不愿意住我给你们安排的别墅，非要住花钱的旅馆，那么待会儿出租来了，你把这张字条交给他，他一样会把你们送到那里去的。”
想想又说：“对了，我们的出租司机，基本听得懂英语，你可以用你那个蹩脚的英语，和他们交流的。”
说完了，梦希尔就和于倩打个招呼，扔下他们两个，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又来一辆出租，周大林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这一回，出租司机表现的比上一个还恼火，直接就挥动着老拳，想上来揍他。嘴里骂骂咧咧，周大林也没听懂他说了什么。
出租司机同样没有载他们，骂骂咧咧地上车，开车走了。
周大林一头雾水，却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得德国司机这么愤怒。
于倩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周董，要不咱们别打车了吧？我怕再来一个，真的会打我们。他们长的太高大魁梧了，真要动手，咱们打不过他。”
“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歧视咱们！”周大林气急败坏，“等老子腾出空来，一定要去咱们的大使馆反映这个事情，向他们提出抗议！”
于倩直接没接下茬。心说你谁呀，大使为你这么一个小小草民，去提外交抗议，除非大使疯了。大使没疯就是你在抽疯呢！
“要不，咱们还给梦希尔打电话，让她回来吧？”她就跟他商量说，“这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出租又不拉咱们，咱们到不了那家旅馆啊？这里又潮湿又冷，待久了我怕把你给冻感冒了。”
“你知道什么呀？”周大林没好气说，“你看不见梦希尔临走的时候，故意耸肩摊手的气咱们吗？她就惦记着咱们没辙，好带着咱们住她的别墅呢。万一她在别墅里装几个偷窥摄像头，那房子就咱俩孤男寡女，万一忍不住睡一个床上了，还不让她给抓着把柄啊？”
“啊？”于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会吧？你不是那样的人！”
周大林就嘿嘿两声说：“你怎么知道？送到门口的小鲜肉我不吃，那不变傻子了吗？”
于倩还是不信说：“我又不是小鲜肉。我都送到你怀里了，当初你也没肯吃。”
于倩可以这样跟他说话，带着挑逗的意味，就说明她已经从赵世豪给她的自卑阴影里走出来了。
周大林肯调侃她，说明他没看轻她，这兴许真就是她走出来的关键。
“梦希尔比我可漂亮多了，送你嘴边上，你不也不肯吃吗？”于倩就又说。
周大林狡辩说：“梦希尔是世界着名财团的长公主，我们的合作伙伴，我敢吃吗？”
于倩就笑说：“吃了不更容易合作吗？”
周大林就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非也非也。吃了吐不出来，麻烦无穷。这女子鬼心眼儿忒多，又那么迷人，到时候中了美人计，我们要血本无归的！小鲜肉好吃，可我还得爱护我这嘴里的老牙呢，不能给硌了才行。”
于倩就咯咯地笑。她这老板，本事不小，就是没个正形，你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就听周大林又嘿嘿地笑。
“倒是你呀，这么漂亮，又人畜无害，吃了不会硌牙。等到了旅馆，我就吃你哈？”
于倩竟然红了脸，笑笑说：“出租不敢打，咱们恐怕是到不了旅馆了。你有耍贫嘴的这个工夫，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去旅馆吧。”
周大林说：“去旅馆还不容易吗？咱们又不是没有人。”
于倩这才想起来，他说过还有一个专门的团队跟着他们，这时候恐怕早就过来了。
“那你赶紧联系他们啊。”她就着急说。
他却摇摇头说：“我算着，梦希尔还没走，一会儿说不定就又转回来了。这时候叫咱们的人，会被她发现的。”
于倩就奇怪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就哼哼两声说：“你看不出来吗？咱们刚才打车的方式，肯定是哪里有问题，惹毛了德国老。梦希尔肯定知道咱们哪里不对，可她就是不告诉我们。她在等我们没辙的时候，打电话向她求援呢。”
周大林分析的好像有道理。可是，就是打个车，能有什么不对呢？于倩就想不明白了。
“走，咱们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干脆找个地方坐着，等着梦希尔这个小狐狸！”说完，他就拉着于倩往广场里面走。里面靠花坛的地方，有不少供人坐的椅子。
还没走出去多远，一辆豪华版的劳斯来斯就停在了他们面前。驾驶位的车窗落下来，就露出了梦希尔那张白白的迷人笑脸。
“上车吧？”她看着他们笑。
还真让周大林给猜着了，这小狐狸真回来了，还开这么一辆豪车过来。
于倩看看周大林，周大林努努嘴，两个人就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上去了，于倩就给吓一跳。
这后座可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一排座椅，而是相对着的两个宽大皮沙发，沙发中间，还有一个钛合金的桌子。两边冰箱、咖啡壶、香槟，都放在设计精美的小格子里。
这哪儿是轿车啊，直接就是一个豪华小包间。
周大林也没见识过这种摆设的车子，他还故作镇定，坐在沙发上埋怨梦希尔。
“有车还不送我们去旅馆，还要我们打车，可真够意思你。”
梦希尔就解释说：“这是爷爷家司机才开过来的。我料到不会有人拉你们，才打发走了司机，专门过来接你们。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啊？”
嘿，她还知道狗咬吕洞宾。
于倩就问：“西蒙小姐，出租司机为什么不拉我们啊？”
梦希尔还没回答，周大林就插话说：“歧视我们东方人呗。你们德国人，都这么可恶吗？”
最后一句，他是问梦希尔。
梦希尔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德国人从来不歧视任何种族。明明是你的错，你还赖我们。”
周大林就问：“那你说，我们打个车错哪儿了？”
梦希尔嘿嘿一笑说：“想知道吗？答应去我朋友的别墅住，我就告诉你。”
“不告诉拉倒。”周大林说，“不告诉就证明是你们德国人素质低下，歧视我们。”
“谁素质低下了？分明是你……”说到这里，梦希尔忽然不说了。
她捯过闷儿来了，周大林这是给她使激将法呢。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就不告诉你，闷死你！”她也给他来一招。
“送我们去旅馆。”周大林才不上她的当。
梦希尔直接就把车停路边上了。
“下车，自己去！”她命令说。
“哎，梦希尔，你在中国的时候，我可没这么对你吧？”他只好开始哄她。
梦希尔直接不吃这一套，去别墅，她送他们。去旅馆，自己腿着去！
“那你先告诉我，出租司机为什么不拉我们？”周大林只好妥协。
梦希尔嘿嘿一笑。
“到了别墅，我就告诉你。”
嘿，这混蛋娘们儿！我就说，到了她的地盘上，我们准没好果子吃！
“好吧，你赢了。”他只好说。
梦希尔嘻嘻一笑，开了劳斯来斯飞奔。
这一跑不要紧，直接出城了。
到了地方，天就差不多黑了。周大林下车，站定了四周一打量，好么，四周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山和树林子，山上都是白白的积雪。只在树林子边缘的山脚下，有一幢哥特式的尖塔二层小楼，外带着一个小院子。
318.作茧自缚
“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这是把我们带哪儿来了？”
周大林盯着刚刚下车的梦希尔问。
“我这可是一心一意为了你，才大老远过来的，你如果惦记着害我，那可就不地道了。”
梦希尔嘿嘿地笑。
“别狗咬吕洞宾。我给你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住着，还不用你花钱，什么叫惦记着害你呀？”
“你是不是就会这一句中国歇后语呀？”
“我会的多着呢。比如，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骂厨子，过河拆桥……”
“行啦，行啦，你拉我们这儿几个意思？想软禁我，然后就回去折腾我的工厂是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儿安静，你在这里住几天，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动我爷爷。我看你一天到晚嬉皮笑脸，拿我的事儿根本就不当回事儿。我帮你把赵世豪给解决了，你没了敌人，就不管我了是不是？”
“什么叫你替我解决了，是我替你解决了好不好？你再跟着赵世豪混，非把自己给混进去不可！”
“那你也得实心实意帮我不是？”
“谁不实心实意帮你呀？不实心实意帮你，我大老远跑你地盘上干吗？”
“你实心实意，干吗还怀疑我要害你？”
“你把我拉这么个破地方来，不是害我是干吗？”
“什么叫破地方啊？这房子，一般德国人住不起的！”
“拉倒吧，看着就要倒了，富人能住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你懂不懂啊你？我们德国人，越有钱就越住郊区，穷人才住城里呢！德国人工很贵很贵，你知道造这么个房子要花多少钱吗？这种小型别墅，背面有河，前面有高山和森林，只是这个地方，买这么块地皮，就得花上百万马克，别说房子了，你什么都不懂。”
“这破地方，我们国家乡下有的是，花一两万就能搞定。”
“这里是德国！德国人喜欢风景，你知道个屁！”
两个人就在车跟前吵起来没完。梦希尔让周大林给练的，中国话比以前熟练多了，骂人都学会了。
一边于倩看着他俩，也不敢插言。听俩人这口气，完全就是小情侣吵架的样式。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心里就纳闷。说是情人吧，那周大林非拉她来当电灯泡干什么？可不是情人，这明明就是小夫妻打情骂俏的模式。
“哎呀，你们俩别吵啦。”她终于忍不住说，“这么冷，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着，我都要冻僵了！”
梦希尔就走过去拉着于倩说：“走，咱们进去。我让人早早把壁炉打开了，屋里可暖和了。他怕我害他，不进去拉倒，让他自己在外面，冻死他！”
于倩有心和周大林一起在外面挨冻，可她穿的太少了，只穿一件羊毛衫，外面罩了个薄呢子大衣，下身还穿的是裙子。
这打扮，只在屋里和车里合适了，在这冰天雪地里，用不了多久就能冻僵了。
还是先保命要紧。她也顾不上周大林了，跟着梦希尔就往屋里去。
于倩这么一说，周大林也感觉身上冷的厉害，一路都囔着，跟在俩女人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是用木质的篱笆，围着那幢小楼转了一圈，给隔出来的，篱笆有一米半高。
这时候，下过了雪，篱笆里外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一色的雪白。只篱笆门通向小楼入口的地方，踩出些深浅不一的脚印，仿佛镶嵌在雪地里一般。
篱笆就是围绕着小楼的，一个四方分界线。
“这破玩意儿有个屁用？”周大林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又开始评价这篱笆，“挡人根本挡不住，挡老鼠、兔子，空挡太大。挡熊和狼，这不开玩笑嘛。你这朋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圈这么个方块干什么？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真是脑袋进水了，这智商和你有的一比。”
梦希尔不搭理他，而是问于倩：“你整天陪着这么一个人，累不累呀？”
于倩没明白她说什么，问：“谁呀？”
“还能有谁？”梦希尔说，“你这个表哥啊。我耳朵都要让他磨出茧子来了。”
于倩就咧着嘴笑，安慰她说：“习惯了就好了，他说废话的时候，我权当他没说话，直接不往耳朵里进。”
“嗯，这是个办法，就权当他是放屁！”
“嗨，你堂堂长公主，说话怎么这么不文明呢？谁教了你这些粗俗的语言？”
“你呀，还能有谁？我原来只会讲文明的汉语，跟你在一块儿这半年学的，连朋友们都说我越来越下流了。”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啦？再说你跟谁待了半年啊？就好像我们挺熟似的。”
梦希尔待要反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她也就不再和他拌嘴，拉着于倩上了台阶。
到了门口，她们还没站定，两扇古朴的玻璃门就自动打开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门两边一边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穿马甲西裤的小帅哥，一起向梦希尔点头致礼，嘴里说的是德语，周大林一句也听不懂。
梦希尔也咕噜一阵德语，一个帅哥就接过梦希尔手里的帽子，又帮她把大衣脱了，转身拿走。另一个帅哥则直接奔向于倩，同样的帮她脱了大衣，接过帽子来。
就是没人搭理周大林。
“嗨，梦希尔，你故意的是不是？怎么没人伺候我啊？”周大林就喊。
梦希尔看看他说：“你有手有脚的，干吗要让别人伺候？”
周大林立刻反击说：“你没长手长脚啊，为什么还要别人伺候？”
梦希尔一脸得意说：“我们是女士。在我们德国，尊重优待女士，是传统美德。”
“少吹牛好不好？”周大林立刻反唇相讥，“奥斯维辛，你们杀了多少优雅美貌的女士，还好意思说你。”
不料这句话却让梦希尔变了脸色。
“我郑重警告你周大林！”她一脸严肃说，“关于二战的问题，第一不要拿来开玩笑，第二尽量少提，最好直接不要提及！”
看她说的严肃，周大林知道这是禁忌，心里却兀自不服。
“原来你们也和鬼子一样，不愿意认罪。”
“不！”梦希尔依旧一脸严肃，纠正他说，“我们认罪。那是我们全体德国人的耻辱！我们让世界蒙羞，让我们自己的国家蒙羞，那是我们所有人的伤疤，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请你千万不要轻易揭开它！”
这个态度嘛，还差不多。
他就也严肃了脸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梦希尔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说：“你正经起来，真的很迷人。可惜，这样的时候不多。”
周大林嘿嘿一乐说：“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正经事儿啊？都跟你们德国人似的，一本正经地活着，累不累呀？”
梦希尔心里，是认可他这个说法的。最近一段时间，她专门请人教她那些俚语俗语，甚至教她怎么骂人，就是为了和周大林斗嘴的时候，不至于被他给气的狂飙德语。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也知道怎么反击他，可就是不会用汉语表达出来，不气毁了才怪。
经过不断的学习，效果不错。至少今天，周大林没占上风。
其实，和周大林在一起斗嘴吵架，恐怕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这男人看着哪里都一般般，可她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的时刻，充满了快乐。
她不用考虑身份，不必矜持，也不必想好了再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快乐怎么玩。那份聚在一起的舒适和安逸，是其他人无法给与她的。
中国有句俗话，叫好汉无好妻。大概长相出众，帅气的男孩，容易高傲，不愿意哄女孩子，让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很不舒服。
而像周大林这种长相身高都一般般的男孩，知道自己靠外表无法出人头地，就得在语言和行为上多下功夫，更没有帅气男孩的高冷和骄傲，愿意放下尊严去哄自己喜欢的女孩。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反而觉得很舒服，很安逸。
刚开始接触，因为外形不出众，他很难引起女孩子注意。可是相处久了，就如梦希尔一般，就对他的幽默、无赖和体贴入微的迁就着迷。慢慢的，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周大林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当初为了重新把程晓追回来，设了个租房子给她住的圈套。
只有接触久了，他才有办法让程晓爱上他啊。
程晓和刘路被他成功骗到租住的房子里来，开始还拿他当缺心眼儿的傻子，渐渐地就离不开他，愿意和他腻在一起了。
程晓狠着心离开他，心里却是对他无尽的思念。如此矜持的一个女孩，当他从省城追了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大庭广众之下，程晓竟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忘情地扑入他怀里去。
这就是做为一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其出众和吸引女孩子的要诀了。
这个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想娶个满意的漂亮媳妇，首先得下功夫苦练口才，学习讨女孩子喜欢。第二，要想方设法制造在一起长期相处的机会。
那么第三，你就成功了，抱得美人归。
周大林悟透了这一点，也就变了一个迷人的男人。而那些帅哥们，连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娶不到好老婆也是理所当然。
大凡男人碰到美丽的女孩子，不管自己有没有老婆，都会有一种征服对方的欲望，想尽一切办法去赢得对方的芳心，这是本能。
周大林也明白，他不能去勾引梦希尔，对不起程晓和于晓萱。可是，本能的反应是不受他理智控制的。
结果，就是梦希尔喜欢和他在一起，而他现在作茧自缚，也是活该。
319.晚宴
那栋小别墅，从外面看着不起眼。特别是在这四处白雪皑皑的冬天里，还显得格外凄凉破旧。
可他们进到里面来就发觉，里面和外面，直接就是两个样子。
大门开在整栋楼房的中间，迎门是一间百余平方的客厅。房顶、沙发和所有家具，都采用了简单明了的几何线条设计，搭配上同样是几何线条的灯具，使得整间客厅简洁而明快，给人一种特别舒畅的感觉。
他们并没有在客厅停留，年轻帅气的服务生小伙告诉梦希尔，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可以直接去餐厅用餐。
梦希尔就回头对周大林和于倩说：“走吧，咱们去用餐。从京城飞到这里，只中午在飞机上吃了点快餐，你们一定很饿了。”
说完了，就带他们走向客厅右侧的走廊。
右侧最里面的地方，是厨房，走廊左手有两个门。梦希尔打开最里面那个门，是一间长方形的屋子，中间一个长方形的桌子，铺了雪白的台布，台布中间还摆了三个铜质的烛台，每个烛台上插着三根蜡烛，中间高，两边低，跟个叉子似的，古色古香的。
整个餐厅的装修，却是中世纪的欧洲风格，繁杂的修饰花纹和浮凋，跟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和外面的简洁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梦希尔先坐在了长方餐桌顶端的位置，对周大林和于倩说：“你们随便坐。”
周大林和于倩一左一右，坐在梦希尔两边。
坐下之前，他打量一下四周，就问梦希尔：“这餐厅搞的这么阴森恐怖，不影响你的胃口啊？”
“什么叫阴森恐怖啊？”梦希尔十分不满说，“这叫庄重，懂不懂？对我们德国人来说，用餐是一件十分庄重的事情。上帝赐给了我们食物，我们应该感谢主，要怀着虔诚的心态享用食物，不能喧哗，不能浪费。所以，用餐的时候，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不要胡说八道。我带你们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们先熟悉一下我们德国人的各种习惯，省的你去我爷爷那里的时候，闹出什么笑话。”
“吃个饭也这么讲究，你们怎么都没累死呢？”
“周大林！闭上你的乌鸦嘴！”梦希尔就冲他大声喊。
周大林让她吓一跳，终于闭上了嘴。
对面于倩就差点笑出声来。也只有这个梦希尔，能治的了周大林这张臭嘴。
没一会儿工夫，一个穿了白色厨师服，带着厨师帽的中年男人，推一个不锈钢的餐车进来。餐车上不是食物，而是三副餐具，刀叉一类，一一摆在三个人面前，还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个空盘子。
梦希尔跟那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那中年男人用十分诚恳的态度和梦希尔说话。
说的什么，周大林肯定弄不明白。
中年男人推着餐车出去，一会儿工夫又推着回来。这一回，餐车上有个大盘子，用了不锈钢的盖子盖着，估计里面是食物了。
他把餐车推到梦希尔一侧的位置停下，打开盖子，一股肉香就散发出来。
周大林往那边看去，大盘子里装了三只猪蹄子，不过去掉了脚趾部分，只留着关节那个地方。
然后，中年男人便拿了大一些的刀叉，把三个猪蹄分别放进三个人的盘子里，又打开餐车上放着的，同样用不锈钢盖子盖着的一个小锅，用一把圆头勺子，从里面舀出汤汁，给大家淋在已经放在盘子里的猪蹄上。
待中年男人退出去，梦希尔却没有让大家开吃，而是双手半握，支在下巴那里，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做祈祷的样子。
周大林就又开嘴问：“哎，你们德国人也吃猪脚啊？我看网上说，你们欧洲人不是不吃猪内脏啦，猪脚一类的东西吗？你们不是以牛肉为主吗，这怎么吃猪肉了，而且还是猪脚。你们西蒙家族，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梦希尔睁开眼来，对他怒目而视。
“祈祷的时候不许说话！”
“我又不信教，我祈什么祷啊？你祈祷你的。”
“闭嘴！”
“你信教？可在中国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也没祈祷过啊，这不临时抱佛脚嘛。”
“周大林，我求求你，闭上你的嘴巴一会儿，好不好啊？”
“好好。”
于倩实在是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梦希尔终于念完祷词，睁开眼来，就看见周大林左刀右叉，正在切自己那只猪脚。
“周大林，你故意的是不是？”她瞪着他喊，“你在中国也这么吃西餐？”
周大林嘿嘿一笑，放一块肉进嘴里，嚼着说：“嗯，味道不错，德国饭不难吃。”然后才回答梦希尔，“我知道左叉右刀，我用不习惯。”
“换回来！”梦希尔高叫。“你这个样子去见我爷爷，非被我爷爷连我一块打出去不可！他会认为我在中国结交的这个朋友，是个小流氓！”
周大林尴尬地笑笑，把刀和叉换过来，又要开吃，就又被梦希尔叫停了。
“看着我的样子！”她高声命令他，然后拿起餐桌上的餐巾，系到胸前，再把刀和叉拿起来，看着周大林说，“要这个样子，优雅一点。”
梦希尔这一套就餐前的动作，终于体现了她贵族名媛的风范，优雅而华贵，直接就和平时的梦希尔，不是一个人了。
“两腿平坐，膝盖距椅子边一个拳头，双脚始终不要离开地面。低头吃饭尽量不要弯腰，保持腰板挺直。”她教周大林说。
这是于倩长这么大，第一次使用刀叉吃饭。可这东西并不难学，梦希尔只教她一遍，她就做的有模有样了。
再看周大林，还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
梦希尔差点就哭了。
“你个子本来就小，再这样东倒西歪地吃饭，越看越像个小痞子，怎么去见我爷爷啊？”她愁眉苦脸地说。
这话却把周大林给说烦了。快腿的董事会主席，身份能比那个老西蒙差到哪里去？为见他一面还得练吃饭？特么的老子就是见巴菲特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凭什么我见你爷爷就得按着你们的规矩呀？你爷爷要见我这个中国客人，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中餐，用快子啊？这么麻烦，老子不见了！”
他把手里的刀叉“哐”一下就扔桌子上，发脾气了。
梦希尔眼里的眼泪就真掉下来了。
“你不讲理。在中国，你忽悠着我破产，把赵世豪给弄到牢里去。我什么都听你的，现在走投无路了，你却是这么个态度。我回不了中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后面这句话起了作用。
不让他好过，肯定就是拿程晓威胁他呗，他还就怕这个。
周大忽悠还没笨到不会优雅地吃西餐，他就是想逗着梦希尔玩。这小老外着急上火的样子，格外好看。
这回把她给逗哭了，就没意思了。
他叹一口气，严肃起脸来正襟危坐，左叉右刀，去慢慢切他面前的猪蹄。
梦希尔瞪眼看他半天，又气又恨。这家伙本来骨子里就绅士的很，怎么不会当绅士吃西餐？
她摁了一下手边桌腿上的电铃。没一会儿工夫，那中年厨师就又进来了，这回送来的，是火腿烤肠，还配了黑椒、洋葱和番茄酱。
周大林就问：“你不是说你们德国人讲究节约，不浪费吗？这猪脚还没吃几口呢，怎么就撤了呀？”
梦希尔这个气，和厨师说几句，厨师脸色有些不好看，出去了。
她这才对周大林说：“你在这里故意和我出洋相气我，耽误这么长时间，猪脚都凉了，怎么吃啊？我跟厨师说了，我们因为谈工作，没有及时吃掉他做的炖猪腿，非常抱歉。不过，他的猪腿做的非常好吃，这位先生很喜欢。待会儿把我们三份猪腿都重新热一下端上来，全给这位先生！”
“其实你不用让厨师拿回去热，我喜欢吃凉的。”他一本正经说，“最好是梦希尔小姐用她的脚丫子在猪脚上面踩一踩，揉一揉，那样吃起来，就更有猪脚的味道了。”
这话本来不可笑，架不住他一本正经说出来，暗喻梦希尔的脚跟猪脚一个味道。于倩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嘴里刚吃进去的烤肠喷到了台布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唯恐梦希尔怪罪，赶紧站起来，想找个餐巾纸擦一擦。可偌大的桌子上，竟然没有餐巾纸。
其实梦希尔也笑了。跟这家伙在一块儿，想不快乐都不行。
她示意于倩不用擦拭，这桌布用一次就扔掉了。然后就叹息一声对周大林说：“希望你见我爷爷的时候，真的不要这样。要不然，我爷爷绝对会把我留下来，再不许我回中国。”
“为什么？”周大林还好意思问。
梦希尔就告诉他说：“我爷爷肯定会怕你把我教坏了，不许我和你再见面！”
“你爷爷知道我？”他皱着眉头问她。
“废话！我不把你吹的神乎其神，我爷爷怎么可能会见你这么一个小老板？”梦希尔说，“这里的厨师，侍者，都是我爷爷家里的，他派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招待你的。”
周大林听了就点点头说：“成，就冲老爷子这么瞧得起我，我也得对得起他，一定让他的宝贝孙女，留在他身边陪他。”
“嗨，你会说人话不会？”梦希尔就又高声吼他，“我告诉你周大林，我如果回不了中国，我就让你在德国也回不去！我敢保证，程晓一定会和你离婚的！”
于倩倒让她给吓了一跳，这怎么又牵扯出程晓来了，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她还没想明白，周大林就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一声，说梦希尔：“吃饭不许喧哗，这可是你们的规矩。”
梦希尔气鼓鼓地瞪眼瞅着他，不出声也不吃饭。
“我刚才说反了是吧？”周大林就问她。
320.梦希尔的报复
梦希尔气的，直接不搭理他了。
她看明白了，周大林就是故意气她。
行，成心是吧？咱看谁斗得过谁！
人往往在生气的时候，才能更容易暴露内心里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从认识梦希尔第一天开始，梦希尔就跟他耍阴谋诡计，特别是总是围绕着程晓做文章，搞下三滥的手段，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所以，周大林心里，一直对梦希尔有负面的看法。真正有道德修养的人，是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
她费尽心机地把他和于倩带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他心里就不踏实，唯恐她又要搞什么不入流的阴谋。
这小老外和赵世豪在一起时间不短了，怕是受了他的影响。
把中国没有的技术弄过来，这是漂亮国绝对不允许的事情，老西蒙肯定知道。想凭着三言两语说动老西蒙，他心里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
可是，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去尝试一下他又不甘心。但他心里一直不怎么相信梦希尔。万一梦希尔把他骗到德国来，另有所图呢？
真空泵是个比较有技术含量的制造行业，如果不是他暗中捣乱，梦希尔还是有做大的可能的。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没有他的存在，梦希尔在真空泵行业里，发展的相当不错。
他心里一直怀疑，梦希尔对这个行业并没有死心。万一她把自己扣在这个地方，用非常手段逼迫自己签些对临水真空不利的文件，没准这临水真空还会像上一世一样，变成西蒙财团的企业。
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这种时候装傻充愣，激怒梦希尔，兴许从她的表现上，他就可以看出些端倪，便于提早防范。
但是，梦希尔的表现，很自然，完全没有隐忍他无理取闹的意思。
如果她下一步在这里安排的有阴谋，为了不引起他的警觉，她就应该随和他，放松他的警惕，尽量避免和他吵架才对。
难道，梦希尔看出他试探的意图来了，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可能性不大。梦希尔还没有成精，不可能搞些计中计一类高明的玩意儿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和赵世豪混一块儿去。
接下来，觉出梦希尔没有恶意，他也就不打算再和她做对，故意气她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梦希尔已经被他气到了。大小姐的脾气，历来是嗔呲必报的，就算不扣留他，也得让他吃点苦头。
再上下一道菜的时候，她的报复就来了。第一道菜上的那三个炖猪脚，果然被厨师重新端上来，装在一个盘子里，放在了周大林面前。而梦希尔和于倩面前，放的却是烤猪排。
不但如此，德国厨子还呜哩哇啦对着周大林说了一大堆。
周大林当然听不懂了，梦希尔就翻译说：“我们的厨师沃尔夫先生，非常感谢你对他炖猪脚的夸赞，听说你没有吃够，特意把撤下去的重新热过了，都给你送来了。”
三只炖猪脚，其实都很小，只是猪脚最好吃的，带着蹄筋的那一部分。
长公主请客吃饭，当然不能简单了。德国菜就是再贫乏，弄个七八道也没问题。可德国人以肉为主食，每一样都弄一大盘，不等菜上齐了，客人就给撑死了。
所以，厨师上的每一道菜，都很精致，量也很少，只是为了让客人品尝个味道。
周大林自己把三只炖猪脚吃掉，是没有问题的。可刚才这第一道菜，大家都吃过了，梦希尔和于倩吃的那份上，自然会留着她们的唾液，说不定还有鼻涕呢！这会儿却要他来把带着她们唾液和鼻涕的剩菜，都吃了，梦希尔绝对是成心整他。
守着厨师，他还不好发作，只好面带笑容，对着梦希尔说：“你整我是不是？破炖猪脚有什么好吃？你不如把你的脚炖了端上来，说不定比这个好吃。”
脸上的笑容跟他说的话，直接风马牛不相及。
他说完了，梦希尔也不搭理他，直接对着厨师用德语说了几句。
德国厨师满脸喜悦，一个劲“Dankes”。
周大林看看厨子，问梦希尔：“你对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这么高兴？”
梦希尔告诉他说：“我说你夸赞他的猪蹄，是你吃过的，最好的做法，你还想再要三只来吃。”
“不用，不用。”他赶紧说，“够了够了。”
梦希尔就又对厨师咕哝几句，厨师竟然连连给周大林鞠躬。
周大林一脸错愕地看着梦希尔。
梦希尔一脸坏笑说：“你说为了奖赏沃尔夫先生的厨艺，准备给他三千马克小费，他等着你掏钱呢！”
“梦希尔，你太欺负人了吧？要我吃你的狗剩，还要我掏钱打赏你的厨子？”
“你再不掏钱，我就跟沃尔夫说，你觉得三千马克无法表达对他厨艺的敬意，要打赏五千！”
“别说了，你别说了，这钱我掏！五千我够在旅馆里住一个月了！”
这一下，周大林老实了。梦希尔发起坏来，比他狠多了。
打发走厨师，梦希尔一本正经地对周大林说：“现在，你知道在机场，出租司机为什么不载你了吧？”
周大林还是不明白，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梦希尔说：“在德国，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是最基本的美德。沃尔夫给我们做了菜并亲自端上来，无论我们喜欢与不喜欢吃，都要吃光，这才是对他的尊重。这也是德国人吃饭不能剩下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单纯为了节约，还是对做这个菜的厨师的尊重。你吃不掉，最好不要买那么多，剩下饭菜，会被别人耻笑。”
周大林听着就点点头说：“嗯，这个习惯不错，你解释的也挺好。可是，这跟出租不拉我们，好像并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啊？”梦希尔说，“帮客人把行李提到出租车上，在我们的出租司机看来，是他应尽的职责。可是，你把他该做的事情替他做了，他会认为你不愿意用他提行李。为什么不愿意用他呢？嫌他不卫生，或者是嫌他笨手笨脚，这就是对他的不尊重。德国人的观念，是以人为本的，尊重别人的同时，也要尊重自己。他认为你不尊重他，所以会生气，不载你。”
“说半天，就是一根筋呗。”周大林就一本正经评价说，“我该做的就是我该做的，我该做的你做了，我就死机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恼羞成怒，下面的程序直接不运行了，所以不拉我们了。我给你做了吃的，按照程序，不管好吃难吃，你下一步就是吃下去。你没有吃下去，程序就乱套了，厨师宕机了。哎，你们德国人，都是电脑控制的机器人吧？”
梦希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天突然就笑出声来，接着就笑弯了腰。
好一会儿，她才揉着肚子直起身子来说：“周大林，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这么奇葩的道理你都能想出来！”
于倩听着他的解释，也给逗笑了。
这一顿晚宴，虽然开始的时候吵吵闹闹，但总的气氛却是欢快的。连于倩都觉得，跟周大林在一块儿，简直太好玩了。她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做闺女的时候，家里穷，只知道干活挣钱。嫁人了，还是得拼命挣钱。在她的字典里，生活两个字的意思，就是为了生存而活着。
原来，生活在周大林这里，可以这么轻松愉快。
一个月前，她已经和丈夫离婚了。
她只是觉得，和那个人在一起，太平澹，太无味，太累了。
而且，她被赵世豪那样侮辱过。这个秘密，需要一直瞒着丈夫的，心里一直对他有愧疚感，就更累了。
杨绛说过，每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都是做为丈夫的，那个男人的脸面啊！她已经把他的脸面给扔掉了，还怎么整天面对他？
特别是，周大林在提拔她，给了她可以过另一种生活的希望。他也提醒她，等她在临水成为人物的时候，再考虑离婚，等于是又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不道德的枷锁。
周大林跟她说这句话不久，她就下了离婚的决心。
晚宴的后半部分，就是在愉悦中度过了。周大林不再怀疑梦希尔对他不利，也就不再针对她，开始忽悠着两个女人，让她们高高兴兴的。期间梦希尔和于倩还一人喝了一瓶塔尼史酒庄产的红葡萄酒。这酒是塔尼史家族专门送给西蒙家族的收藏品，市面上见不到的，口味十分纯正。
周大林是不喜欢喝红酒的，但看着沃尔夫拿了专门的醒酒器过来，一脸严肃郑重地开酒，倒酒入醒酒器，再微微晃动，很有仪式感。梦希尔在一边又专门介绍这酒的来历，以及两个家族之间的交往故事，他不由来了兴趣，也要了一杯。
红酒好与坏，他根本尝不出来，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有时候参加一些高档聚会，对这东西一窍不通也是有失脸面。
于是，他又听着梦希尔唠叨一番如何品酒。从酒的颜色、残渣判断年份和发酵程度，如何用舌头的前后来品评鲜度和纯度，等等。
梦希尔出身高贵，也上过专门的礼仪学校，又受家庭的耳濡目染，这方面堪称行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于倩都听的入迷，长了不少学问。
不知不觉，周大林也暴殄天物一般，干了一瓶塔尼史。
他可万万没想到，梦希尔这个大小姐的报复心，比他可不止重出了一倍两倍去。他还以为在晚宴上让他破费了三千马克，梦希尔就此算完了。
其实，梦希尔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321.又中计了
晚宴过后，厨子和两个侍者帅哥就收拾了离开，梦希尔却留了下来。
她先带着两个人到处转了一下，熟悉这栋别墅的构造。
以后他们兴许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像这种房间众多，结构有些复杂的别墅，最好就是先熟悉一下，省的迷路。
这是个两层加斜顶阁楼的哥特式建筑。一座圆柱型碉堡样式的尖塔楼做为制高点，侧面连接着一个长方体的二层小楼。楼下还有地下室，是个工具制造小作坊，外带烟道清理一类的其他设施。
梦希尔没有给他们介绍地下室，只带着他们在楼下和楼上转了一圈。
楼下的右侧，就是他们刚才吃饭的餐厅所在。最里面是厨房，外面餐厅挨着的，是个台球室，对面有个练歌房，还有一间健身房。
穿过长廊往左边走，经过客厅就是左边的长廊。
长廊尽头，就是那个碉堡建筑的一层，是一个浴室，面积有百余平方。进门是一个独立的衣帽间，从衣帽间出去，靠右侧里墙，有两个用厚钢化玻璃板围起来的独立淋浴间，一侧还有一个木质结构的小房子，梦希尔说是桑拿室。桑拿室左手，有个二十多平米的正方空间，大理石铺的地面正中，放着一个单人浴缸。
周大林就奇怪，问梦希尔说：“其他的设施都做的很大，干吗这浴缸做这么小啊？”
梦希尔告诉他说：“因为人家没有更大的。”
周大林不信。
“我还见过可以四五个人一起洗浴的浴缸呢。”
梦希尔说：“你知道什么呀？这个浴缸是整块玻璃做的。把玻璃熔化了，倒入模具里一次成型。”
说到这里，她就领着他们走到那个浴缸跟前，指着浴缸说：“你看，这浴缸里面，是按着人的身体结构，做成的曲线形状，还在上面附着了一层硅胶的厚膜。硅胶有透气孔，手感接近真人的皮肤。躺在里面，就跟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一般舒服。”
梦希尔这么一说，周大林才意识到，这浴缸原来是个稀罕物。
于晓萱最喜欢泡浴缸了，他应该也给她弄一个。
“这东西哪里有卖的？”他问梦希尔。
梦希尔就看着他说：“这个需要专门定制，属于私人物品。”
周大林看看那个浴缸里面的曲线，又看看梦希尔。
梦希尔就咧着嘴笑。
浴缸里面的曲线形状和比例，明显就是梦希尔身后的样子。
周大林就明白这个私人订制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订制者本人去用石膏一类的定型材料，复制一个模具，制作方要根据这个模具，来打造这个浴缸。
这还真是有钱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浴缸都是梦希尔的，这房子还会是别人的吗？
这时候，他也不关心房子是谁的了。反正梦希尔没他想象的那么坏，对他没有太大的恶意，顶多就是搞点恶作剧，他还关心这些乱七八糟干什么。
“可以告诉我怎么订制吗？”他问。
梦希尔说：“这东西很贵的，一个浴缸要一百多万马克，换算成人民币，要，”她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汇率。
德国早就用欧元了，可好多德国人，包括梦希尔，还是喜欢用马克来估价。
这就麻烦了，马克要换算成欧元，欧元还得换算成人民币。
总算梦希尔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算半天才告诉周大林说：“接近一千万人民币呢！你确定你要买这个？”
在她眼里，周大林一个工厂老板，一年的收入不过几千万，花一千万买个浴缸，他绝对舍不得。
可没想到周大林根本不犹豫说：“废话，不买我问你干什么。”
梦希尔就不由自主摊摊手说：“好吧，明天如果有时间，我带你去那里。你确定买，就交定金，然后做模具。”
“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我现在还不打算买。”他说。
他是要抽时间带着于晓萱过来订制，放到洛杉矶她的房子里去，他要这个干什么？
梦希尔只当他是吹牛，并不想真买，也没拿着当一回事。她已经知道，他和临水官方有来往，答应给她投资的六千万，其实是想通过银行贷款，他并不打算真的出钱。
梦希尔能在临水开工厂和代办处，自然就会和当地官方也有来往，打探点机密的事情，也不是很困难。
参观完整个别墅的建筑，已经半夜了。安排好住处之后，梦希尔就拉着于倩去洗澡，对周大林说：“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洗的。”
这话说出来，于倩先急了说：“那怎么可以呢？”
梦希尔解释说：“没事的。我们换好了衣服，把淋浴室里的帘子拉起来，他再进去。我们洗完了去桑拿室，他再去淋浴，谁也见不到谁的。”
于倩红着脸，仍然觉得不妥当，可不好意思说。
她不知道，德国人在这方面的风俗，和国内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梦希尔在这里办聚会，有男有女的，大家也是一起去浴室。只淋浴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从淋浴室里出来，都是穿了三点式和短裤。大家男男女女的，一起坐在桑拿室里边蒸桑拿边喝酒聊天，完全正常，和国内在公共游泳池游泳没什么两样。但牵扯到洗浴，国人就接受不了。但那个浴缸，肯定是梦希尔一个人洗澡的时候专用，别人是不能用的。
周大林经常在国外跑，倒是多少的明白点，外国人在这方面没有那么多规矩。如果只有他和梦希尔嘛，一起洗就一起洗。不过真一起洗，估计穿短裤的步骤没准儿也省了。这步骤是省了，其他步骤恐怕就多了。
可梦希尔在中国生活许多年，知道中国人封建，不该守着于倩出这种主意。她出这主意，绝对不安好心。
于是，他主动拒绝了梦希尔这个主意。
“你们先洗，我在我卧室里等你们，你们洗完了我再洗。”他说。
“好吧。”梦希尔就对他诡异地一笑说，“你可以去电影厅里看看电影，我在那里收藏了许多好片子，只是没有中文字幕。不过你英文虽然马马虎虎，大致也能听懂对白。”
周大林果真就去了电影厅，也就是走廊右手那个练歌房。那房间足有一百多平米，里面围了半圈沙发，一块大的幕布占了整个一面墙。墙角还有冷饮柜，各种瓶装饮料和啤酒都有。
他过去拿了两罐黑啤酒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投影机，翻找着电影。翻半天，找一部在国内看不到的名片，坐在沙发里看。
国外的名片，都有国内不允许有的镜头，不过这个和小电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能给人一种更贴近生活真实的感觉，多数不会给人带来那方面的联想，是很有艺术性的。
反观国内，就算引进了这些片子，也要裁剪个丝毫不剩，直接就没了原片的味道，实在是一点意思没有，还不如直接不引进的好。
女人洗澡是很麻烦的，这个中外没有区别。周大林一个片子都看了一大半，快两个小时过去了，梦希尔才湿着头发在电影厅门口露出脑袋来。
“我们洗完了，去楼上休息，你可以去了。睡衣我已经给你拿到衣帽间里去了，全新的。”她说。
待周大林关了投影机站起来，她就加一句：“你可以用那个浴缸。”
周大林还客气起来了。
“不好吧？那是你的私人用品。”
梦希尔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说：“用中文怎么说？哦，对了，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有肌肤之亲了，我还会在乎和你共用一个浴缸吗？”
周大林老脸居然一红，再没说什么，直接奔浴室了。
进浴室就是衣帽间，把衣服脱了，才能从另一个门进到浴室里面去。这设计，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过梦希尔还真会享受，这浴室设计的是真不错。桑拿室的温度可以手动调节，里面还有冷藏饮料柜，蒸着桑拿，来上一瓶冰镇黑啤酒，这滋味，太爽了！
在电影厅里，他已经喝了两罐啤酒。德国啤酒大，都是半公斤一罐的。在桑拿室里，又喝了两瓶，脑袋就有点晕乎了。
在里面蒸够了出来，他就看到那个彷人体设计的浴缸了。
不用白不用，他就想，老子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待遇呢。进去享受一下，如果真舒服呢，抽时间就和于晓萱过来，给她定制一个。
要不要也给程晓订一个？想想还是算了。这个程晓过于正统了，给她花一千万弄个这玩意儿回去，她一定会骂他老不正经，整天弄这些淫荡玩意儿。
想到这里，他就轻轻叹息一声。
算了，还是不想这个了。
他去给那个浴缸放满了水，自己慢慢躺进那个硅胶附着的曲线里。浴缸是电动的，可以吹出许多的气泡来，在他的身体周边不断游走。
真特么舒服啊！
他不由感慨，然后就闭上眼睛，慢慢享受这舒适。也许是旅途劳累，又和梦希尔斗智斗勇一晚上，还喝了酒，过于疲劳了。不知不觉，他竟然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是被于倩的一声尖叫给吵醒的。
勐然睁眼，就看见于倩只穿了内衣，坐在床边上，双手捂着眼睛。
这特么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浴室里泡浴缸吗？
他一低头，却赫然发现，自己还是在浴缸里，什么都没穿啊！
不对呀，于倩应该和梦希尔在楼上卧室里才对！
梦希尔呢？妈的，又中了这大洋妞的计了！
322.不对劲的诡异事件
梦希尔并不在于倩休息的屋里。
楼上中间，是个环廊的建筑。楼下客厅那一块的顶部，是空的，一直到二楼的顶部，二楼这里，只围绕着楼下的客厅，建了一圈带栏杆的走廊。
环廊两边，同样是走廊，走廊的两侧，基本都是卧室。
于倩的卧室在最里面，也就是那个尖塔部分。楼下对着的，就是浴室。周大林和梦希尔的卧室，就在于倩这间睡房的两侧，相对着。
梦希尔当初安排卧室，就是这么安排的。让于倩睡里面，是因为那间卧室是梦希尔的，相对豪华舒服一些。
于倩怎么好意思住梦希尔的卧室呢？可梦希尔非要她睡里面。她说于倩不经常出门，容易水土不服，睡舒服一些恢复的快一点，不容易生病。
现在看来，梦希尔逼着于倩住她的卧室，有点不安好心。
现在，周大林光屁股躺在于倩卧室里，于倩捂着脸坐在床上，这情形就有点诡异了。
周大林就想不明白，他明明是在浴室里，怎么会跑到于倩卧室里来了呢？而且还是带着浴缸跑来的。
“你别总是捂着脸啊，”周大林只好说话了。“你赶紧找点东西，给我拿过来，我好盖一下呀。”
于倩也是慌了神。睡醒了睁开眼，翻身坐起来，这下直接把她给吓湖涂了。
她这时候正胸口小鹿乱撞呢，听周大林说话，闭着眼在床上划拉半天，也没找着个像样的东西，最后把自己睡的枕头划拉在手里，给周大林扔了过去。
两个人相距不到一米，于倩身上也没穿多少东西。身材好的女人，更喜欢打扮自己的身体，于倩当然也不例外。她的内衣，罩杯是二分之一的，基本上是把能节省的布料都节省了，和没穿差不了多少。睡觉前她还有个习惯，喜欢穿了这内衣照镜子自我欣赏一下。
这下好，总算有和她一块欣赏的了。
周大林接过枕头来一看，这玩意儿也没法穿身上啊？他只好把枕头顺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你赶紧去楼下，帮我把衣服拿上来。”他对于倩说。
于倩如果从床上站起来，就会和周大林离得更近，几乎就可以到他跟前，走光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闭上眼，我先穿衣服。”她就说。
她衣服都在墙边的衣橱里，想穿就得站起来，从周大林身边经过。
周大林嘴欠，闭上眼的同时，嘴里都囔说：“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这么害羞嘛，再说你又没完全光着。”
这话就又把于倩给说了个面红耳赤，接着就恼羞成怒。她豁出去了，不急着穿衣服，也不给周大林拿衣服了。
“我那些录像，是不是还在你手里，你看不止一回了吧？”她突然就问他。
周大林说不是没见过，是说于倩不是大闺女，不是没见过光屁股男人，根本没往录像那方面琢磨。想不到于倩误会了。
“什么呀？”他只好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些东西我连笔记本电脑都一块儿烧了，真的，我对天发誓！”
说到这里，他住嘴也就行了，可他偏偏不住嘴，又加一句：“再说那玩意儿哪有真人好看啊？”
“是吗？”于倩就接茬了，“要不要我都脱了给你看啊？”
周大林打量着坐在床上的于倩，明白了一个道理，似露非露的朦胧美还真的是比直接的暴露，美多了。他差点把枕头给顶起来。
“不用，这样子比脱了美。”他咽口唾沫说。
于倩这个气，都这样了还调戏她。她一伸手，直接把周大林身上的枕头给拽走了。这回不再躲闪，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地方笑。
周大林慌神了，于倩倒冷静下来了。反正自己最羞耻难看的样子他都见过了，还和他矜持个什么大劲儿啊？
她大方地站起来，在他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着他。
“被赵世豪威胁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最想彻底遗忘的日子。可是，我知道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了，时常会在睡梦中被吓醒，几乎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惧怕提防所有的男人，讨厌他们，包括我自己的丈夫。”
她叙述地十分平静而自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男人。你知道吗？我的事情被你知道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再没脸做人，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觉得，就那样死了，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会让你失望。我不想让你失望，只能勉强活着，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什么也不去想，不敢想。
可是你，却在不断的调戏我，半真半假的勾引我！”
她的声音里，就有了严厉的意味。
他以为她在怪罪他，赶紧解释说：“你听我说于倩，我没有调戏你，也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我就这么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看见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对梦希尔不也是这样嘛，我真的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那，在你眼里，我还是原先那个于倩吗？”
她问的很认真。
他知道，这时候如果让她觉得自己在欺骗她，她很可能会继续自卑下去，再也无法从那个屈辱里走出来。
“当然是啦。”他坦诚地望着她的眼睛说，“美丽、聪明、思维敏捷，性感迷人，肯定是。”
“那么，你调戏我，和我搞暧昧，是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我可以和赵世豪那样，就可以随便，容易得到，对么？”她严肃地问他。
“不，不是，真的不是。”他赶紧否认，接着解释说，“因为你漂亮啊。我是正常男人，看见美女，自然而然就想揩点油。如果我觉得你随便，我哪儿敢和你开玩笑啊？如果你觉得我那是调戏你，和你搞暧昧，那我在这里和你道歉，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于倩盯他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就突然笑了说：“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还肯那样对我，才会让我觉得，我还有吸引力，我在你眼里，不是脏女人。正是因为你这样对我，我才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周大林终于松一口气。他设想的，对她的治疗办法，还是管用了。
不料，于倩接下来的问话，却再次让他心惊胆战。
“你喜欢我吗？”她问，“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的长相和身材吗？”
两个人现在脑袋对着脑袋，呼吸之声可闻，周大林多少有些犹豫，都能被于倩发觉。
“美女谁不喜欢啊？”他尴尬地笑着说，“我当然喜欢你啊。可是，你有家我也有家，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另一半负责不是吗？我们可以在一块儿开开玩笑，嘴上过分一些无所谓，可不能真去干什么，那就是对自己的另一半不尊重了不是吗？”
于倩就摇摇头说：“我没有必要尊重他。如果他多少的争点气，别那么懒，我也不会主动去钻赵世豪的圈套，我不欠他什么。”
说到这里，她又看周大林，暧昧地一笑说：“你也不欠程晓什么。你为她创造的，是让这世界上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生活。我如果有她这个福分，才不会管你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我想，程晓也一定会这样想。你们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只不过有的男人有条件，有的男人没条件而已。”
她这个话，周大林还真没法反驳。男人不偷腥，除非是太监。就是过去的太监，还要在宫外养女人，娶媳妇呢。
就听她继续说：“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客观理由。你不要我，真正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我长的不好，你看不上我，要么就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过去了以后，就嫌我身子脏了，不愿意碰我了。估计，你主要还是嫌我脏吧？”
说到这里，她就叹息了一声，脸色骤然暗澹下来。
她这话还真让周大林没法回答。
他这个大老爷们儿，肥肉送到嘴边上，为什么不吃啊？嫌于倩长得丑，身材不好？这不瞪着眼睛说瞎话吗？就算狠着心这么回答她，也会伤她的自尊。
于倩不是一般的女人啊，差点让赵世豪给毁了，自尊心已经极度脆弱了，他不敢再伤她。再说，他在培养她，这女人具备刘路那样的霸气。
刘路的霸气哪里来啊？让他给惯出来的。连老板都敢训，这种女人能没有霸气吗？有霸气才有自信，才能替他掌管一方啊。
于倩将来，也是替他掌管一方的女人，没了自尊还上哪儿找自信和霸气去？
可不说看不上她，更不能说嫌她脏啊？哎唷哎，这可咋整？
看着这么个大美人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是没穿衣裳的，他终于把心一横，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送到嘴边的肉不吃，这不有病嘛！
“以前吧，我是担心你不愿意呗，早知道你愿意，我早就把你给吃了！”他就幽幽地说。
这句话一出口，于倩的嘴巴就直接拱到他嘴上了。他顺手侧身，伸手搂住她的脖颈，两个人就吻到一块儿。
直到把于倩给憋的小脸通红，他突然松开她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哪儿不对劲？”于倩愣愣地看着他问。
他就说：“你想想，我本来是在楼下浴室里的，怎么好好的就跑到楼上你屋里来了？这卧室原来是梦希尔的，按理说她应该让你住她现在睡觉的那个屋才对。可昨晚上她为什么非要逼着你住她的卧室呢？”
让他这么一说，于倩也觉得这事儿相当诡异。
“那咱们怎么办？”她不由问。
323.谁让你气我
感觉到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于倩就没了和周大林发生点什么的心思。
周大林就对她说：“你再把那个枕头给我拿过来，然后你就赶紧跑梦希尔那边去，砸门把她给叫起来，让她过来看看。”
于倩瞅瞅周大林，脸又红了。
周大林明显看到，她瞅他的目光，往下移了。可这时候他也没法说她什么。
“不好吧？”于倩问，“你这个样子，让她看见，多丢人啊？要不，我还是先下楼，把你的衣服给拿上来？”
周大林就摇头说：“你走走脑子啊？你想，你睡觉起来，突然发现我这样子在你床边上。你是我表妹的话，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于倩不笨，立马就明白了。她等着周大林和自己穿戴好了再去找梦希尔，她就不是他表妹，是他情人了。
她立刻把枕头递给周大林，然后就往门口走。没走两步，她又站住了。
“我刚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时候，叫了一声，按理说梦希尔能听到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也没过来，你也没穿衣服，那不是更难解释了？”她就问周大林。
周大林指指周围说：“你看看四周这墙壁，都是加了隔音板的，这门也是中空隔音的。你叫的那一声，如果梦希尔还在她屋里的话，她是不会听到的。”
想想就又说：“就算她早有预谋，一直在门外听着，我们也不承认待了这么久。她如果追问，就正好可以证明她早有预谋。”
“如果她真的问呢？”于倩有些担忧地问。
“你就说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毕竟咱们出自一个思想比较落后的国家，遇上这种事，总得商量个稳妥的办法吧？”他说。
于倩就无奈地说：“好吧。”
“不用担心。”他就又分析说，“你想想，这事儿就算是她成心搞出来的，我什么时候跑到这屋里来，她可能心里有数。可是，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发现我，她心里没数。她总不能在你门口趴一晚上等着吧？大概率就是，她设计好了，把坏事干完了，就跑回自己屋里去睡觉，等着你去找她。”
于倩想想也有道理。
“可是，她这么整咱们，有什么目的呢？”她问。
他就嘿嘿两声说：“她不相信咱们是表兄妹呗。如果你真是我表妹，肯定就没有这些顾忌，睡醒了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大呼小叫找她帮忙。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你只是我的下属，我肯定会制止你喊叫，然后让你找她，让她想办法把我给弄回浴室。只有我们是情人关系，你才不会吃惊地大呼小叫。我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先不声张，商量好了怎么办以后，才会穿戴整齐地去找她，或者想办法自己把浴缸弄回去，直接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于倩听了，就皱着眉头问：“这个梦希尔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老是捉弄咱们干吗？”
周大林就叹息一声，摇摇头说：“我也弄不明白她要干吗，反正我不想和她有什么。可要命的是，她身上带着一股邪气，想的坏主意也带着邪气，咱们还得小心点。”
于倩心说，你不去招惹她，哪里会有这个麻烦！不过她还是按照周大林说的，也不穿衣服，就那么穿着内衣跑出去了。
没有多久，她就拉着梦希尔进来。梦希尔看着周大林怀里抱着个大枕头，躺在浴缸里，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竟然忍不住笑了，直笑的蹲在地上了。
“笑什么笑？”周大林怒气冲冲地吼她说，“你玩过分了。”
梦希尔笑够了，这才站起来来说：“谁和你玩了，你自己玩自己好不好？”
周大林不笑，看着她问：“那你告诉我，不是你使坏，这浴缸和我，怎么跑到我表妹卧室里来的？我们是表兄妹，你这个样子玩，太过分了吧？”
“这真给我没关系。”梦希尔一脸诚恳说，“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个浴缸是智能的，你在里面待的太久，超过一个小时，它就自动确认你已经洗完了。然后自动执行下一个程序。”
“下一个程序，就是把我送到这里来？”他生着气问。
“那个需要设定。”梦希尔告诉他说，“我原先设定的，就是放水、保温，待身上的水干了以后，把我送到这里来。你知道，这个卧室是我的，我要去洗澡，是不走楼下那个门的，直接把浴缸升上来，就下去了。洗完了，再把浴缸升上来，就可以直接上床了。”
怪不得楼下浴室那个衣帽间如此怪异。原来人家西蒙大小姐平时洗澡不走那个门，直接在卧室里从天而降。
周大林这才知道，自己虽然躺在浴缸里，头发和身上却是干的，不是时候长了自然晾干的，而是浴缸有风干功能，把他给吹干的。
“这东西这么神奇？”他有点不相信问，“那它是怎么从一楼跑到二楼来的？”
梦希尔说：“这个简单啊，浴缸下面的地面是活的，下面连着液压升降杆，一直通到地下室。楼上这块地板也是活的，浴缸升上来的同时，这块地板就会缩进床下面去。浴缸升上来，正好就把这个地方填满，看着只是浴缸升上来，其实是和地板一起上来的。”
周大林多少明白了，就问：“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在浴缸里睡着了，超过了时间，浴缸就认为我泡好了，自动放水，并烘干了我，把我送到卧室里来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梦希尔说。
“那你明明知道是我在楼下洗澡，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或者把自动程序给关了？”他问。
梦希尔一脸委屈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能在浴缸里睡着了，待到超过一个小时？我这浴缸还有好多功能，要不然能值一百多万马克啊？”
我滴个天，有钱人的生活，真是难以想象啊！
梦希尔的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可是，她好好的要于倩去睡她的卧室，总让他觉得，她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于倩把他的衣服从楼下拿上来，梦希尔就打电话，让厨师过来准备早饭，周大林制止了她。德国菜太腻了，他享受不了，想自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打算自己做着吃。
“你还会做饭？”梦希尔很吃惊。
他就一脸得意，看着她说：“新鲜吧，想不到吧？”
梦希尔一脸不屑说：“有什么新鲜的？我京城的朋友，也有会做饭的，而且做的一手好菜。”说到这里，却又感慨说，“你们中国男人，真的很让人羡慕，彬彬有礼，多才多艺。”
“中国男人好吧？那你嫁个中国男人不就得了？”他调侃她说。
说着话，大家各自去洗漱了，周大林又去厨房里翻找可以做早饭的食材。
梦希尔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房子里除了定时过来打扫的佣人，没有其他人。昨天他们吃的菜，是厨师临时带过来的，没有剩下多少，且多是肉食，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梦希尔不怎么相信他会做饭，就提议开了车去超市买他需要的，这也正是周大林想要的。
这别墅其实离市区不远，开车十分钟的路程，就有一家超市。当周大林在超市里看到老王和小赵两个特勤的时候，他就放心了。他们不是一个航班抵达的，他怕这俩人在机场那里，把他给跟丢了。
他们再次回到别墅附近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艳阳高照。下了车，周大林举目望向四周，这才看出来，别墅周围群山环抱，溪流潺潺，塔松、马尾松和柏树、桦树已经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乔木，布满了白雪皑皑的山峦。这周边的景物，配上蓝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气，宛如仙境一般。
怪不得欧洲人来京城参加奥运，还要带上口罩。没有在这种纯净空气里生活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
这附近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处别墅，而是有七八栋。只是相隔的远了，又都隐匿在山坳里，不容易看到。他们昨天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就更加无法发现周围还有其余的别墅。
接下来，梦希尔的一句话，就吓了周大林一跳。
“这一片山和附近的这些别墅，都是我们西蒙家的。”她澹澹地说。
周大林许久都没有说话。在国内，就算你再有钱，也办不到买下这么大一片地方来。
“你爷爷住在哪座别墅里？”他问。
梦希尔就指指挨着他们最近的那栋说：“诺，那里。”
说是挨的最近，离这里恐怕也要有四五里地。那别墅看起来比他们住的这座别墅小了好多。
“你不说你爷爷很简朴吗？”他又问。
“是啊，”梦希尔回答说。
“有自己的厨师，还有服务生，这就是你说的简朴？”
“我爷爷八十多岁了，你还要他自己做饭收拾屋子吗？他不乱花钱，不打高尔夫，不买豪华游艇，没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唯一的娱乐，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山上去打打猎，已经十分简朴了。”梦希尔告诉他说。
“哦。”他就点点头。富人的简朴和他理解的简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你不是说，你没成家，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吗？”他又问。
“我住我妈的房子，不行啊？”梦希尔说，“她每年都要预订豪华游轮，在全世界各地玩，又不回来。”
“哦。”他就又点点头。富人的生活方式，他也理解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浴缸里睡着？”他突然就问她。
梦希尔看看他，咧嘴一笑说：“因为我每次躺在那个浴缸里，都会睡着，然后被送到卧室里。”
梦希尔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小老外就是想捉弄他，只是这恶作剧有点过分。
“为什么要捉弄我？”他问。
“谁让你吃饭的时候故意气我？”梦希尔理直气壮说，“下次你再敢气我，我还有更恶毒的办法！”
324.装孙子
看来，梦希尔就是成心跟他恶作剧，没有别的阴谋，周大林也就放了心。
都特么三十多了，还干这种小孩子营生，这小老外还真是童心未泯。
不过，他还就是喜欢她这种童心未泯。
程晓虽然小他十一岁，还不满三十，可一天到晚跟个小大人一样，成熟稳重地很，总给他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就是在一起做那事儿，也是中规中矩的，少了好多的乐趣。
于晓萱倒是很热烈，也很文艺，可从来也不会想到要捉弄他，顶多蹦跳两下，就算有点孩子气了。
最活泼的，恐怕就是刘路，性格很外向，想到什么说什么，泼辣而凌厉。可那也是大人的样子。
他重生而来，本质上说，已经由中年向老年前进了，就是再装，内心里总是老气横秋的东西多一些。
只有和梦希尔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好像年轻了，甚至不是现在四十岁的年纪，而是十七八二十出头的样子。
梦希尔带给他的，就是这么个感觉。
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好玩，她都可能试一试，明知道会上当倒霉的事情，她也敢干，包括捉弄他，把他搞得哭笑不得。他却于这哭笑不得里，体验到了童真。
就是这小老外捉弄起他来，有点狠毒。就像这一回，如果于倩真是他表妹，这回他就真没脸见人了。
梦希尔玩疯了，是不计后果的。
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他在容貌和身材上损了她几句，装出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来，她竟然宁可把自己搭进去，也要把他那副伪君子的假面具给剥下来。
论年纪和经验，周大林都成精了。上一世在没遇到程晓之前，一直是个单身精英，阅女无数。如何让女人得到更大的满足，他当然经验丰富。
梦希尔和他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上瘾。然后就是变着法的威逼利诱，同样是不计后果，到了直接给程晓打电话的地步，把他给吓个半死。
这一回，他自投罗网，跑到她的地盘上来，虽然带着于倩这个电灯泡，他还是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梦希尔还能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就像人吸食了那些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明知道有害，必须戒掉，可那些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妙。他倒是想离她远远的，可是做不到。
要是只和她在一块儿玩倒是没什么，他怕的是在一块儿玩大了，把他给彻底玩进去，到时候鸡飞狗跳，那就不好玩了。
梦希尔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吃早饭，她准备去她爷爷那边看看的。周大林吹牛说他会做饭，她就不管她爷爷了，先尝尝周大林做的饭怎么样再说。
周大林做的，还是他拿手的肉汤面。
从超市里买不到面条，只好买些意达利通心粉回来。然后将昨晚厨师做煎猪排剔下来了猪排骨，放到一个小锅里，熬了一锅清汤。其他做饭用的添加料，耗油、老抽、鸡精一类的，超市里倒是有卖的。
其实，做面最重要的一道手续，还是下面。
咱们一般人下面，都是烧开了水，把面煮熟了就行。但这样下出来的面就出浆了，软塌塌的不好吃。
想要面好吃，就不能这样下面。要在锅里的水似开非开的时候，把面下进去。锅开了的时候，不能让它一直开着煮，而是要倒冷水进去，就跟咱们下饺子差不多。
俗话说，三滚饺子两滚面，其实就是说的下面的法则。
锅里的水开了两滚之后，把面捞出来，放进冷水里去拔着。再于锅里倒油，油温烧至七八成，下入葱花、少来点蔬菜炝锅，加糖醋、酱油一类调味，最后倒入炖好的排骨清汤。
待汤滚了，把面从冷水里捞出来装碗，浇上熬好的汤，当真是浓香扑鼻，好吃到家。而且，可以根据各人的口味轻重，调节汤料的浓澹。
当年程晓舍不得离开他，跟他做面的这个手艺，也是有很大关系的。一个人跑回临水，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面，只这一层，就想的她不行。
当下梦希尔吃了他做的面，也是好吃的不得了，接连吃了三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看着她一副饿痨的样子，周大林就有点后悔做这个面了。再把梦希尔惯的和程晓一个毛病，离不开他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这一回梦希尔没有过分纠缠，吃饱了就滚蛋了。回来一天一宿，这第二天眼看就中午了，再不去她爷爷那边露个脸，可就真有点不像话了，她还指望着她爷爷把减速机生产技术给她呢。
梦希尔走了，周大林就回自己卧室里去打电话。他得把自己过来的情况，和提前过来的工作小组汇报一下。小组里除了各种运作技术人员，还有临水的领导呢。还有那俩特勤，也得告诉他们他现在的情况，他们好知道怎么保证他的安全。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等他从卧室里出来，于倩也不见了，估计是回自己屋午休去了。
于倩就是有这点好处。工作上，周大林不想说的事情，她绝对不多嘴打听。周大林不叫她，她也不会跑来烦他，但只要叫她，她随叫随到。比起刘路没完没了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烦他，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候，还没有见到老西蒙，具体情况如何，他心里也没底，跟他过来的专业小组也没必要参与。他没什么事干，干脆也回屋里睡觉去了。
早饭吃到快中午，这时候不饿，等睡醒了再做饭吃也来得及。他从超市里买回不少可以烧国产菜的食材，三天以内足够吃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下午的时候，梦希尔回来了，说她爷爷要请他吃晚饭，让他和于倩一起过去。
老西蒙这么快就要见他，应该是梦希尔在背后做了不少的工作。看来，她是真心想把减速机的生产技术，弄到国内去了。
临走之前，梦希尔又反复叮嘱见她爷爷的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周大林这个过于随便的性格，让她很是不放心。直到把周大林给说烦了，这才住了嘴，领着两个人出门，还是坐了她昨天开着的豪车，去了她爷爷那边。
老西蒙的那个别墅，装修远没有梦希尔这边豪华。
德国人眼里所谓的豪华，不是用把屋里装修的金碧辉煌，一个物件值多少钱来衡量的，而是指屋内的设施是否符合主人的审美，是否现代化，比如梦希尔那个浴缸。只要梦希尔想要，它就是有价值的。
老西蒙家楼下面积很小，倒像一个漂亮国中产阶级住着的房子，和于晓萱在比华利山那套别墅差不多。不过，能有这么一套房子，对国内大多数人来说，也是倾尽一生都无法奢望的。
老西蒙身材高大，梦希尔就遗传了他的基因。但老头说话挺和蔼的，这跟梦希尔嘴里的爷爷，完全不是一回事。
而这时候的梦希尔，却乖巧了许多，也变得彬彬有礼，说话柔声细气的，恢复了西蒙家大小姐的风范。
和老西蒙这样的世界级富豪在一起，周大林自然也不敢嬉皮笑脸，完全是一副绅士模样。
不过避开爷爷的目光，梦希尔还是会狠狠瞪周大林一眼，然后撇撇嘴。
周大林明白她什么意思，那是说他装孙子呢，明明就是个猴，还穿了人的衣服装人！
周大林就冲她咧着嘴笑，自然也是笑话她装逼。
吃饭的时候，老西蒙只是说些家长里短，询问梦希尔在中国的情况，顺便问问周大林，中国目前发展的情况，比如城市设施、交通状况一类的。
他不说正事，周大林也不好提，只是有问有答地应付。
吃过了饭，老西蒙带着他们去了他的会客室，大家围着壁炉坐着，还弄了红酒过来。品着红酒，老西蒙才开始问周大林，他有什么理由可以说动他，冒风险把减速机产业，转移到中国去。
关于这一点，周大林早有准备。
首先，他谈了中国将来和现在，已经在成为世界工厂的事实以及成因。
成为制造业大国，世界工厂，并不是仅仅依靠现在的人口红利，更多的，是这个国家建国以来的历史积淀。
伟人创建了这个共和国，让这个国家的人民，有了自信心和自豪感，还让这个国家的人民，有了接受教育的权力，并强力普及了教育。另外，迅速的工业化，也积累了大量的生产经验和生产工人。
这是任何发展中国家所无法比拟的。当中国人把这些伟人积累起来的力量，转向创造自己美好生活的轨道上来的时候，这个力量就是战无不胜的。就如当年抗美援朝一般，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在这股力量面前低头。
所以，中国有了现在的成绩，是伟人打下了基础。
反观其他国家，绝对没有这个能力。三哥连语言、文字都乱七八糟，十里之内都不能统一语言文字，教育普及更是无从谈起。劳动力倒是不少，但文盲较多，且自由散漫，干不了需要一定知识基础的制造加工业。
东亚那些国家，人民的受教育程度和组织纪律性，也相差甚远。所以，中国是最适合西方转移生产力的国家。
但为什么西方国家非要把制造业转移到国外去呢？这又不仅仅是劳动力成本昂贵的问题。
在这方面，周大林又分析了西方制造业空心化的成因。这是目前的西方价值观体系和金融业高度发展，以及美元霸权所造成的必然趋势。
老西蒙非常赞同他所说的这些道理，但他也有一层顾虑，就是中国的这个以发展经济为核心的上层建筑，到底可以维持多久？会不会有改变实质的事件发生？
周大林就笑一下，反问他说：“当老百姓经历过了，知道美好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还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十几亿人，重新去过穷苦的日子呢？就如德国，让他的产业工人重新去过二十世纪前期，没有工会，没有保障的日子，他们肯吗？”
听到这里，老西蒙就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说：“周先生，你成功解答了我心中的疑虑。”
325.醉翁之意不在酒
改开以来，中国市场爆发出来的巨大潜力，让包括西蒙财团在内的所有财富巨头，都为之震惊。
震惊之余，他们也为从这个市场可以获得的巨额利润所眼红。
在很早的时候，西蒙财团就踏入了中国市场。但他们投入的，都是小电器一类的轻工产品。踏入市场之初，他们也的确获得了巨大的收益。
可是，中国人的模彷能力太强了，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仅仅一年的时间，西蒙公司的电器产品就被彷制出来，又过了一年，中国企业自己的产品质量，就和西蒙公司的产品不相上下了，而且制造成本比他们的同类产品要低廉的多。
价廉物美的本土产品，立刻就挤占原本属于西蒙公司的产品市场，让他们们的利润降低一半。发展到现在，国内企业不仅可以模彷西蒙公司的所有产品，而且推陈出新，举一反三，推出了许多更为实用，更加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来。
如今，西蒙公司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已经不足十分之一。更要命的是，中国企业不仅挤占了西蒙公司大部分的中国市场，而且走出国门，开始在国外市场上，成为西蒙公司的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中国企业已经开始把粗制滥造的原始模彷，成功转化为中国制造，甚至是中国智造，质量和西蒙公司的产品不相上下，价格却只有西蒙公司产品的一半。
仔细推算下来，西蒙公司进军中国市场，基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前几年在中国市场取得了不小的利润，但放眼未来，也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从长远来看，就得不偿失了。
周大林讲的道理，老西蒙都懂。可是，他要为西蒙家族的未来着想，不能只贪图眼前的利益，让西蒙公司的减速机产品，也步电器产品的后尘。
听到老西蒙的顾虑，周大林就笑了。
“西蒙先生，您想过没有？”他突然就提出一个问题来说，“您抱怨中国企业的产品价格低，说是他们剥削工人，用工成本低造成的。可是，西蒙公司的电器制造厂，已经开在中国了。据我所知，你们的用工成本和国内其他企业的用工成本，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为什么你们的产品，制造成本却整整比我们国内企业高出一半来呢？”
这个问题戳中了要害，这也是老西蒙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问，“您能为我仔细分析一下吗？”他满是皱纹包裹着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急切。
“很简单，”周大林澹澹地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发展历史不同，人民的思维方式和做事习惯也不同。同样的管理方法，在德国可能是先进的，在中国可能就行不通。你们垄断市场的时候，这一点不会暴露出来。当我们国内学会了你们的技术，和你们竞争的时候，你们的管理缺陷就暴露出来，逐渐失去市场，也就不足为怪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管理方面不如你们？”老西蒙问，接着就一脸不相信说，“我们搞工业的时候，你们还在使用弓箭！我们比你们至少早了一百年，这怎么可能！”
接下来，周大林就为老西蒙例举了大量的事实，用中国企业的做法，和西蒙公司的做法，从营销方式，内部管理，进行了对比和分析。
周大林在国内私企从业三十年，从一个普通技术员一步步做到副总，积累的知识和经验，太多太多了，其在这方面的专业能力，就是老西蒙也有所不如。
这一场谈话，就因为这个话题，而进行了三天。
这天晚上，他们一直聊到深夜。周大林说的过于专业的一些东西，梦希尔都不知道用德语怎么翻译，他只好一点点的把那些专业术语分解开来，先让梦希尔弄明白了，再由她翻译给老西蒙听。
老西蒙表现的很有耐心，一直在一边静静的坐着，听梦希尔和周大林探讨，直到梦希尔搞明白了，再翻译给他听。他还会就周大林的话，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来，这样就更拖慢了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老西蒙就给梦希尔打电话，要他们早早过来。第三天，他干脆就等不及，自己早早跑到梦希尔那边去了。
首先，就是周大林讲的各种营销手段和方式，就让他大开眼界。
从这一点上来说，西蒙公司单一的辐射式营销，成本高效率低，怪不得周大林说德国人思维僵化一根筋，还真是如此。
在内部公司管理和生产企业管理上，周大林的知识，都是早了十多年的，把德国人擅长的数据化管理，成功运用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充满了人情味儿的管理模式当中去，简直让老西蒙无法相信，这种方式能够让员工效率更高。
可周大林在临水的工厂，就是在执行着这种管理模式，连他带来的那个女秘书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他终于相信，国情不同，管理模式也得改变这个说法了。
不过这些东西过于复杂，他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理解和学会的。但不妨碍让他相信，周大林是对的。
周大林这三天的讲解，才真正打动了老西蒙。
就是梦希尔，在翻译的过程中，也从周大林那里学了很多的东西，对这家伙越来越尊重，轻易不敢想坏主意捉弄他了。
老西蒙还有一个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技术泄密，被中国人彷制这个事情。
周大林就觉得老西蒙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解释说：“西蒙公司的减速机，早就在整体出口中国。中国的企业，也早就拆解过，对内部构造，可以说一清二楚。之所以彷造困难，是因为我们的热处理和机加工水平，和你们还有很大差距。就算你不把这个产品的生产放到中国，他们一样可以彷造，目前市场上就有不少的彷造产品，只是质量还差的太远。
你把产品拿到中国来制造，他们想要像电器产品那样，彷造出质量一样的东西来，没有专用生产设备，他们也是做不到的。
他们要想彷造，首先就得有你们的专用生产设备。可是，他们没有。那你还担心什么呢？等他们能够制造这些生产设备的时候，你恐怕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而且，你只要不再走电器产品的老路，我们双方合作，由我来负责管理和降低成本，就算他们彷造出设备来，摸索一套适合生产这种设备的管理办法，也需要漫长的时间。等这些都具备了，顶多就是和我们处在同一价格的起跑线上。而那时候，我们的品牌效应、客户信誉度等一系列隐形资产，已经是他们无法达到的高度了，他们同样无法和我们竞争。”
老西蒙终于被他说动，答应召回自己的两个儿子来，和公司其他股东开会，正式研究这个项目。待研究出结果，再答复周大林。
周大林想想，就又逼他一下说：“您应该清楚，这种减速机，并不是西蒙公司的专利，其他国家也有不少公司，在生产这个东西。如果突然有一家公司想通了，率先在中国设厂制造，您就被动了。”
老西蒙听了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我不会让你等太长的时间。”
到这里，周大林知道，他已经忽悠成功了。
他的目的，可不只是在减速机，关键还在于生产减速机的这些设备上。真空热处理，光栅定位，立体加工，无磨损刀具，等等的这些关键机加手段，会随着西蒙公司在临水设厂，而被带到临水。
中国人的彷制能力，天下无敌。只要这些东西出现在国内，相信用不了几年，就有国内公司可以彷制。这些东西如果被提前彷制出来，那么就不是提高国内机加能力那么简单了。高精度制导，航空航天关键部件强度提高，强推力发动机，等等这些东西，都用的上。
是不是，歼20、东风快递这些东西，也可以提前几年出来啊？
他也就是想想而已。至于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把这些东西提早国产化，那就不是他可以预料的了。他只能做到为这个创造条件，创造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住在梦希尔的别墅里，自己琢磨着如何利用德国的食材，做出他喜欢吃的中国菜来，一副无所事事，悠然自得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想着的生活，就是拥有这么一间远离城市喧嚣的房子，安安静静地活着。当然了，这房子里不能只有他，还得有美女。
现在，这房子里也有俩美女，还有一个是人高马大的大洋妞。可惜，不是程晓和于晓萱。
程晓和于晓萱是不能凑到一起的。于晓萱说不定可以接受程晓，但生活理想化的程晓，一定不会接受于晓萱。
嗨，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想这些不着调干什么？明知做不到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想，否则就是自寻烦恼。
他表面看似轻松，可也不能总是闲着，他得设法背着梦希尔，和自己带来的工作小组碰个头，把见老西蒙的的事情，跟领导汇报一下。
可是，那个大洋妞天天赖在这里缠着他，脱不开身啊。
琢磨半天，他就暗中嘱咐于倩，让她想办法，让梦希尔带她到城里玩一天。
于倩第一次来德国，总不能老糗在别墅里。做为主人，梦希尔应该带她出去转转，尽地主之谊吧？他则可以推说来过好多次了，不想出去，以此为理由待在家里。
等她们走了，他就让老王和小赵偷偷过来，接他去工作组那边。
这主意听着挺完美，他却忽略了梦希尔作死的性格。于倩被她领到城里，可就前途未卜了。
326.一下午花十万
于倩明白周大林的意思，就是让她缠住梦希尔一天，好让他有时间去办正事。
可是，做为周大林的秘书，主动去找梦希尔，让她陪着自己去逛街，这又好像于她的秘书身份不符，不太合适。
于是，这事儿还得周大林亲自去办。
梦希尔在德国好像没有多少朋友。前几天给周大林当翻译，事情谈差不多，周大林不去她爷爷那边了，她也很少过去，过去了到饭点也会跑回来吃饭。
她在中国待习惯了，喜欢吃中国饭。周大林做饭的本事，不亚于饭店里的大厨，她就更舍不得跑她爷爷那边吃饭了。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周大林就对她说：“你看，我表妹很少有机会出国，出来了，整天陪着我在这屋里不出门，这不白出来了吗？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和她去城里转转，开开眼界可以吧？”
梦希尔答应的还真痛快。
“没问题，我也想出去玩呢。可是，我没有钱。”
周大林瞅她半天才说：“西蒙家族的长公主，跟我说她玩的钱都没有，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
梦希尔一脸严肃说：“真没有。我在临水的企业和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本都赔进去了。坐飞机回来的钱，还是杜尔松打给我的。那是她请示了我爷爷，我爷爷同意以后，才给我的。”
“那你再问你爷爷要啊，他资产上千亿呢，给孙女点零花钱，还不肯啊？”周大林问。
梦希尔就放下手里的快子，叹口气说：“周大林，在中国的时候，我反复叮嘱你，多了解一下德国和德国人，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根本不了解我们！”
梦希尔还真不是撒谎。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德国中产阶级居多，富人和穷人很少。其实，穷人少不假，德国做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富人并不少，排世界前三绝对没问题。只是，德国的富人，大多数都跟老西蒙差不多，非常非常低调。
做为西蒙财团的掌门人，老西蒙的名字，几乎世人皆知。可是，这世界上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认识老西蒙。翻遍所有网页，顶多也就能找到老西蒙了了几张照片，还都是他年轻时候的。
不出席公共场合的任何活动，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这似乎是德国富豪们共同的默契。
梦希尔开的那辆豪车，其实并不是老西蒙的，而是她叔叔的。为她叔叔买了辆豪车，老西蒙差点要揍自己的儿子，吓的她叔叔直接就把那辆豪车扔到家里面，再也不敢自己开着出去了。
梦希尔是爷爷最宠爱的孙女，也只有她开了豪车出去，老西蒙不说什么。于是，她叔叔干脆就把豪车送她了。
现在的老西蒙，虽然还是西蒙家族的掌门人，但家族的生意，已经交到下一代手上，不是改变西蒙财团命运的决策，他一般也不参与了，相当于半退休的状态。
他执掌西蒙财团生意的时候，住在城里。那时候，梦希尔的奶奶还活着，他也是像所有德国富豪一样，十分低调。
他们城里的房子，就在一条普通的街道旁边，看着和周围房子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没有保镖，也没有佣人。老西蒙去公司上班，都是骑自行车去的。房子门口的信箱，有五个名字，却没有一个属于老西蒙。除了邮局送信的，谁都不知道，那个普通的房子里，住着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老西蒙。
骑自行车走在大街上，或者是坐公交车，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谁也不会认识他，知道他是谁。
就是这么一个穿着普通，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人，谁又会想到，他是西蒙财团的掌门人呢？更不会想到，郊外占地300公顷的森林和别墅，就是这个骑自行车的人所拥有的。
老西蒙这样低调的富豪，在德国比比皆是。奔驰的掌门人，就在自己公司里一个普通的岗位上工作，周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这位同事，也是他们的老板。
漂亮国的富豪，如果看到自己在世界财富排行榜上的排名下降了，会非常愤怒，抱怨他们低估了他的财富。
德国富豪恰恰相反，看到自己排名靠前，会非常恐慌，联系相关人员，说他们的数据不准确，他没有那么多钱，连一半都没有。
这种低调习惯的养成，大概源于德国企业，大多是家族企业的原因吧？许多的富豪，身上都流淌着名人贵族的血液，他们代代相传，保持了这种传统。
德国富人和穷人之间，基本不会做朋友，不会有交流，大概也于此有关。
老西蒙像德国所有富豪一样，保持低调，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对下一代的教育，也极为严格。梦希尔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是浪漫的法国人，基本不怎么关心儿女的事情。教育梦希尔，就成了老西蒙义不容辞的责任。低调、简朴的传统，自然也包含其中。
梦希尔可以上一月一万欧的贵族学校，穿衣吃饭却要和普通人一样，不能有特殊。成年了，就要自食其力。能给她三千万，让她到中国去创业，这已经是看在她自幼缺少父爱，对她的特殊照顾了。梦希尔已经成年，受的又是传统的贵族教育，礼义廉耻样样都有要求，手里钱花光了，哪里好意思去爷爷那里开口？
听了梦希尔的解释，周大林倒愈发地佩服老西蒙了。其实他做人的原则，和老西蒙是一样的。快腿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名声之大，国内无人不知。但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
相信梦希尔说的是真话了，周大林就问她：“你们出去玩一天，需要多少钱？”
梦希尔就看着他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啊？”
周大林推辞说：“我哪里有时间？”
“那你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梦希尔问。
他就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反问她：“你觉得，我这一次，是不是说动了你爷爷？”
梦希尔就眉花眼笑说：“99％你成功了。你说了那么多的专业知识和见解，快把老爷子给整懵了，他基本同意你的意见。”
周大林就又问她：“我那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梦希尔瞪着两只大蓝眼睛说：“可说呢？我都觉得奇怪，你这个渣男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周大林这个气，他怎么就渣男了？是渣男的话，老子早就把你给渣了！
“我准备了半年，才会有那些东西！”他没好气说，“说动你爷爷，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谈合作的具体协议，不需要准备呀？你整天在我跟前蹦过来飞过去的，你还让我怎么准备？”
梦希尔就明白了。原来这家伙为这个没少下功夫，只是不想让她知道罢了。看来，她是真有点冤枉他了。
“好吧。”她说，“我和于小姐出去玩，给你留出准备的时间来。”
说到这里，她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真的没有钱了。”她说。
周大林说：“我不问你需要多少钱了吗？”
梦希尔想想，小心着说：“出去玩一天，总得一两千吧？”
周大林直接不和她啰嗦，去屋里拿出支票本子来，当着她的面，就给她开了一万欧元。
梦希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问他说：“你什么时候在德国银行里有账户的？你知道一万欧合人民币多少吗？十万！”
周大林就没好气地瞅她。
“还大小姐呢，十万就吓着你了，你土狍子吧？我有没有账户，需要向你汇报吗？你如果嫌多，我另写。”说着就要把那张支票收回去。
梦希尔赶紧就一把抢过来，嘿嘿笑着说：“不多，不多，花没了我再找你要。”
然后她就拿着那张支票站起来，也把于倩给从桌边拉起来，喊着说：“走啊，走啊，有钱啦，玩去喽！”
这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小姐，也不想个德国人，纯粹就是个中国女孩，而且还是没长大，十五六的那种。
看着于倩让她拉着，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上楼换衣服，他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回，梦希尔没开自己的豪车，和于倩把豪车开回她爷爷家，再把他爷爷那辆普通版的宝马给开出来，带着于倩就奔城里了。
先去波茨坦广场，找个地方把车停了，带着于倩去看勃兰登堡门，然后沿着菩提树大街，去了国会大厦，再去亚历山大广场，俯瞰整个城市风光，还去了弗雷德里希大街购物。
这一圈转下来，差不多就天黑了。手里有钱了，还不是自己的，花着也不心疼。晚上她也不和于倩回家吃饭，直接去了阿德龙酒店，痛痛快快吃了一顿大餐。
吃饱了还不想回去。从阿德龙酒店出来，正好就是206区百货商厦，欧洲最美丽和最高档的购物天堂。
这一下，一万欧元就转眼见底了。
于倩终于知道什么叫大小姐了，买什么东西直接不问价格，爱马仕的包包，香奈儿的丝巾，士丹奴的大衣，喜欢了就买，而且还是一人一个。
于倩出身于穷苦人家，脑袋里没有什么品牌概念，再加上她对德语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花了多少钱。
要不是钱花光了，她还准备带着于倩去国立剧院听音乐会呢。
等到了家，把买的东西都提回屋里，扔在沙发上，周大林看着，肝儿都颤了。
“花了多少钱？”他颤着声音问梦希尔。
梦希尔嘿嘿一笑说：“你给的钱够了，还剩下二百欧呢！”
“啥？你一下午就给我花了十万！”这下周大林急了，“你这不祸祸我吗？我告诉你梦希尔，将来这钱你得还我！”
327.认错
周大林冲梦希尔发火，梦希尔还不干了。
“我说一两千就够了，你骂我是土狍子。我按着你的要求，不当土狍子，把钱给你花了，你又嫌我花的多。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周大林想想也是。
“可我也没让你一下午就把一万欧给我花了呀？”
“可你也没说不许我一下午就花光它！”
最尴尬的，恐怕就是于倩了。梦希尔买东西，都是双份的，她买一份自然就会给于倩买一份。这一下午花十万的罪过，也有她一半啊。
“要不，要不咱们明天回去，把买的这些，给退了吧？”
她看看周大林，又看看梦希尔，怯怯地说。
“退什么退？”梦希尔就吼，“那是高档商店，没有任何理由就去退货，还不够丢人的呢？我不去！”
接着，她又冲周大林发火。
“周大林，以后没钱就少装大头蒜！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啊？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什么人啊你？”
说完了，梦希尔气呼呼地直接上楼了。
周大林让她给骂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嗨，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一嘴的炉灰渣子？”
他冲着楼上喊。
梦希尔直接不搭理他，“通”一脚把自己卧室的门给踢开，气呼呼进屋，反手把门就给关上了，又是“通”的一声响。
楼下就只剩下他们俩在那儿傻站着。
于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天才说：“周董，要不，属于我的这些东西，你从我工资里扣吧？”
周大林只顾和梦希尔生气了。一下午花十万，这不是活祖宗吗？他忘了旁边还有个于倩呢，说梦希尔，等于是把于倩也给带进去了。
“你多心了。”他赶紧给于倩解释，“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看不惯她这个大手大脚的毛病。”
看于倩还是一副不能释怀的样子，就又说：“我真不是冲你，真的。出来一趟，就是梦希尔不给你买，等我闲下来了，也会带着你去买的。再说这才多一点东西呀？等有空了，我再去和你买点首饰。德国的首饰是最讲究的。”
于倩就打断他说：“为你的下属花好几万买东西，要是别人跟你出来，你也肯这么为她花钱吗？”
这话就把周大林给问愣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这钱来得再容易，可也是钱啊。
他不喜欢的女人，他肯定不肯这么花钱给人家买东西呗。
“不会。”他老实回答于倩说，“只有我喜欢的女孩，我花钱才不会心疼。”
“真不心疼？”于倩看着他问。
“不心疼。”他也看着她，认真说。
于倩就低下头去，羞涩地笑了。
看着她那个忸怩的样子，周大林这才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说：“于倩，你别误会我的意思。给你买东西，并不代表我需要你去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单纯喜欢你，也不仅仅是喜欢你长得漂亮，还喜欢你的才能，人品。喜欢你，我就希望你能生活的好好的，做你自己喜欢做的。我绝对没有要你付出什么来报答我的意思，我不是那种人，真的。”
解释半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可是，他真就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他干脆不解释了，问她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于倩湖涂了。
这世上哪有不图回报的赠予啊？
“那天你躺在浴缸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低着头，小声都囔说。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不是一时冲动嘛。”他只好再解释说，“我有家有老婆，而且你也知道，我很爱程晓，也很爱我们的女儿。你和我在一起了，我给不了你什么。我喜欢你，就更不能害你对不对？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于倩就再没有说话。
周大林一会儿一个主意，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该说的那天在卧室里，她已经对他说了，她没有要和程晓争的意思，他心里应该清楚，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转过身去，准备上楼，周大林又把她给叫住了。
“把你们买的这些东西，都弄到你们屋里去。”他说，“把梦希尔的也给她送过去。”
于倩就又回来，边收拾沙发上的东西边说他：“你这就出力不讨好了。她都买来了，钱也花了，你还和她发脾气，有用吗？净赚的她还不高兴。”
周大林说：“我不说她，有这一回，下一回她还指不定要怎么作呢。这大小姐，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钱的概念。”
“啊，你还打算有下一回啊？”她忍不住问。
“当然得有下一回啊。”周大林说，“我事儿还没办完呢。让她提前知道了我是带着一个团队过来的，她还不又得认为我早有预谋啊？到时候再跑她爷爷那里胡说八道一顿，老西蒙万一再变了卦，咱们不白忙活了吗？”
“哦。”于倩答应一声，带着那一堆乱七八糟上楼，一个人提不了，周大林只能帮着她提着，跟着上楼。
到了楼上，先进于倩的屋，和周大林一起，把属于自己的放到床上，然后再去梦希尔的屋。周大林依旧在后面跟着。
到了门口，于倩先敲两下门问：“西蒙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就传来梦希尔的声音：“叫我梦希尔，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不要老是这么叫我，很别扭的。”
于倩只好再说：“那，梦希尔，我进来了？”
屋里梦希尔就说一声：“进来吧。”
一个大男人，贸然跟着于倩进去不礼貌，万一梦希尔再脱了出门的衣服，穿了很简单的呢？这小老外在家里的时候，是不喜欢穿衣服的，这个他知道。他就冲于倩挥一下手，示意她自己进去，然后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远，就听梦希尔在屋里大声喊：“拿走，我不要了，让他回去送程晓去吧。”
周大林这个气，转身就回来，也不顾什么礼貌了，直接就推门进屋。
还不错，梦希尔这回穿着衣服，正躺在屋中间的沙发床上，手里摆弄着手机，悠然自得呢，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说你还讲理不讲理呀？”周大林就站在门口说，“你长这么大的个子，跟个大洋马似的，你的衣服，我老婆能穿啊？”
“谁是大洋马？”听到周大林的声音，她立刻坐起来了，看着他说，“你自己长得矮，还不兴别人比你长得高？长这么矮，还这么瘦，活脱脱就是个小土驴！”
“嘿，我说，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周大林就纳闷。原先和她斗嘴，梦希尔是斗他不过的，基本就是气的没办法，狂飙德语。这下好，他有来言，她那儿有去语，对答如流了。
“你学点好成不成啊？”
“我干吗要学好，为了受你欺负啊？我就不学好，你个小土驴！”
这不是对答如流，这是举一反三，他说一句话她那儿有十句等着他，就差逼得他飚德语了。不过就算他飚德语也不行啊，更说不过她，英语他也白给。
惹不起就不惹，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对于倩说：“把她的东西给她放下，咱们走，不招惹她。”
“拿走！我说了不要就不要！周大林你敢留下，我就顺着窗子给你撇外面去你信不信？”
于倩看看周大林，又看看梦希尔，就笑了，对梦希尔说：“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是个欧洲人，我绝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这比中国人还中国人呢！”
“都是让周大林逼的！”梦希尔就咬牙切齿说，“他老拿中国话损我，我听得懂他说什么，又不会用中国话怼他，说德语他又听不明白，等于对牛弹琴。这阵子我没干别的，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学怎么损人呢。”
周大林就笑了说：“你这报复心怎么这么强啊？”
“对了！”梦希尔立刻就承认说，“知道本大小姐报复心强，以后你就少惹我生气。要不然，我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我嘞个去！这个她也会，就差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
“那，大小姐，你就说，这些东西，你怎么肯要吧？”周大林知道斗不过，直接服软了。
“道歉，认错，态度要诚恳。说不定本大小姐心情一好，就放你一马。”
周大林站在那里想想，就走到床对面的梳妆台那里，把于倩放在上面的，梦希尔买的衣服、鞋子、包包、护耳、围巾、手套……一堆乱七八糟，都放在那个装大衣的，最大的盒子上面，双手捧了，毕恭毕敬走到她跟前，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大小姐。小的不会说话，得罪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见谅。还请大小姐收下这些礼物，不成敬意，算是小的将功折罪！”
梦希尔憋着笑，弄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来说：“罢了。看在你知错能改，还算恭敬的份上，饶你不死。把东西撂下，跪安吧。”
一口标准的京片子。
“喳！”周大林答应一声，把东西放回梳妆台上去。
还没等他迈腿往外走，梦希尔又说话了。
“听不懂中国话啊？我让你跪安，什么叫跪安，不知道？”
周大林又慢慢走回她跟前，突然往前一蹿就扑她身上去，直接把她给扑倒在床上了。
“我再让你跪安！”他发着狠说，“给你点颜料你就开染坊，反了你了是不是？说，还敢不敢了？”
他的手在她肋下一个劲抓挠，梦希尔笑得喘不动气，腿也让周大林给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不，不敢了，饶命啊！”
梦希尔边笑边喊。
于倩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绝对不是生意关系，她就是个电灯泡。她悄悄退出去，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