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优待俘虏不懂吗
上林苑。
刘彘先是去新北军的那些毡房看了一眼,然后对卫绾说道:“倒是挺整齐的,就是里面的味道太上头了。”
卫绾笑了笑说道:“公子,这些士卒都是青壮,整日训练出汗,吃的又杂,能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了。”
刘彘想想也是,这老爷们住的地方,外人还能落脚进去确实已经不错了。
于是,刘彘又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卫公,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每晚必须泡脚,用热水。”
卫绾答了一声“诺”,两人就离开这里,朝着另一处毡房走去……
这座毡房稍大一些,是刘彘让人专门给李当户做的,平时用做处理军务所用。
此时,梁王失踪了的那些侍从都被关在这里,新北军的几名士卒正看守着他们。
看到刘彘过来后,士卒转身朝他行军礼,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刘彘很满意,点了一下头后,就问带队的伍长,里面关了多少人。
伍长回道:“公子,从昨夜到现在,已经陆续关进来十五人,都是梁王的侍从护卫。”
刘彘“嗯”了一声,又问这些人老实不。伍长答曰:“还算是老实,就是不肯吃东西。”
刘彘笑了一下,然后看看旁边的空场,说道:“把他们一个一个带到那边去,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士卒在空场那边给刘彘摆了一张坐席,还找来一张矮几。刘彘就坐在坐席上,卫绾则坐在矮几后面,面前还摆了笔墨竹简。
第一个梁王侍从被带了来,刘彘问道:“何人让你出城,出城做什么,老实交代。”
这侍从见过刘彘,知道他是谁,也见到过刘彘指挥新北军的人在梁王面前的那些演示。所以,他知道刘彘虽小,却不能轻视。
这些能做梁王侍从的人,都是一些很机灵的人,那些憨乎乎的人,是干不了侍从这个活的。
等刘彘问完后,这侍从说道:“回禀大王……”
话刚出口,旁边站着的那名伍长转身就凶巴巴的给了他一巴掌,吼道:“刚才怎么交代的你?如何这么快就忘了?”
这侍从被打懵了,捂脸看着伍长,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吾、吾忘了,刚才尊上交代过,见了大王、哦,公子,不许喊大王,只能喊公子。”
伍长哼了一声,转身对着刘彘行礼后说道:“公子,请继续问吧!”
还用多问吗?那侍从挨了一巴掌之后,很快就把为何出城,出城做什么,谁让他出城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刘彘。
侍从交代这些的时候,卫绾就在竹简上记着。侍从说完后,卫绾写下最后一笔,然后让侍从过来签名画押。
签名画押?侍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就有点疑惑地看着卫绾。
旁边站着的伍长不愿意了,挥手就又给了他一巴掌,吼道:“舍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犹豫什么?”
这次侍从顾不上捂脸了,连滚带爬的到了卫绾面前拿起笔来。拿起笔来以后,侍从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识字啊!
刘彘乐了,说道:“我仲父身边的人,竟然不识字,真好笑、哦,我明白了,我仲父是故意这样的,怕你等偷看来往书信,对吧?”
那侍从赶紧说“是”,然后把笔恭恭敬敬的还给卫绾。
刘彘却犯了难,心说口说无凭,只有在竹简上签名画押以后,这才能成为证据。
想了想,刘彘看到竹简上还有一段空白,就让那人以手涂墨,在竹简空白处按了一个掌印。
等这名侍从按完掌印后,卫绾喊道:“带下一个。”
下一个依然如法炮制,伍长总会找到理由给那人一巴掌,就这样,刘彘就轻易拿到了第二份口供。
第三位也是这样,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最后刘彘烦了,心说仲父的手下没有一个硬骨头。什么人带什么样的队伍,这些侍从若是被匈奴人抓了,妥妥的都是叛徒。
想到还有几名侍从没有问,刘彘也觉得有点累,干脆就让那名伍长继续审问,还对那位伍长说,“试一试不打他们,优待俘虏不懂吗?你这样搞得跟逼供似的,好像我很残忍,一点也不善良。”
这伍长从军多年,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就瞪眼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可恶。他们被关进来时,我让人给他们送饭,都是我等平日不舍得吃的东西。他们竟然嫌弃这饭食不好,都丢在了地上不说,还骂我等。”
一听这话,刘彘顿时恼了,喊道:“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你看着办吧,只是不要留下外伤。”
就这样,接下来的那几名侍从,都被这伍长扇了巴掌。
没有使狠劲,侍从们的脸虽然红了,过段时日也就没事了。
刘彘拿到了十五份口供。看着这些口供,刘彘心说这个屎盆子最好是扣在羊胜和公孙诡头上。
羊胜和公孙诡两人很得梁王赏识,其中,公孙诡还担任梁国的中尉,其他人都称呼两人为将军。在梁国,除了梁王就这两位说话好使。
梁王遇事不决,最后的决定者就是这两位。两人有才,只可惜,两人如藤,只肯攀附于梁王这颗大树。
想收拾这两个人,必须一击即中,绝对不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否则,后果就不好说了。
刘彘想了想,在长乐宫抓这二人,显然有些不合适。于是,刘彘想到自己邀请仲父参观皇室七苑的事情。
嗯,就这样办,仲父的人交给仲父处理最为合适。
想罢,刘彘让卫绾把这些口供收拾好,然后再让卫绾以自己的名义写一道竹简,邀请羊胜和公孙诡也来参观皇室七苑。
此时,刘彘并不知道梁王不带羊胜和公孙诡来七苑的事情。他让卫绾写邀请竹简,无非是想让他二人知道,自己很看重他们,比起其他梁王的手下,自己会高看他们一眼。
对持才自傲之人,高看他们一眼,就能让他们的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心里满足了,必然会放松警惕。
“跟他二人说,他们是特邀贵客,可以不用准备礼物。”
礼物,就是来七苑参观必须带来的马匹。
筹划妥当以后,刘彘就往七苑那边去了------
第122章请梁王检阅
今日也是刘彘请梁王刘武来上林苑参观的日子。
刘彘想到这上林苑极大,刘武不一定会看到梁国军队已经走了,但他说不定会去看看他的军队。
所以,刘彘决定在刘武得知自己的军队已经离开这里之前,就要把羊胜和公孙诡都抓了。
给羊胜和公孙诡送信的使者已经出发了,刘彘这边命人通知郅都、李当户、栾树等人,让他们带领手下回皇室七苑。
没过多久,近三百人的骑兵队伍就陆续出现在七苑这里。刘彘站在战车上,如同检阅一般,看着他们排列队形。
三百人的骑兵队伍听上去不是很多,但也是呼啦啦的一大群。等他们一字排开后,卫绾驾驶战车,刘彘开始检阅军队……
战车走的很慢,可还是没多会就从队伍的这边走到了那边。刘彘好像没有过瘾似的,让卫绾驾车又从这边走到了那边。
等战车停下后,刘彘说道:“卫公,人太少了,怕是我仲父看不在眼里。”
梁王出行必千乘万骑,区区不到三百人的队伍,他显然是看不在眼里。
可又有什么办法?刘彘现在只有这点人马。既然数量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那就从战力上想办法吧。
“诸位将士,今日梁王要来七苑,你等要打起精神来,当以一当十甚至当百,拿出你等的全部本事来,让梁王好生看看,我新北军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好样的……”
刘彘讲完后,新北军的将士们“嗷呜”了一声,然后就去准备了。
这边,刘彘站在战车上,郅都等人站在车下,商量了一会后,就有士卒来报告,说是梁王的车驾已经进入上林苑。
郅都问道:“梁王带了多少人?”
“梁王只带了百人随行。”
刘彘一听这话就乐了,说道:“我仲父那么讲面子的一个人,这次出行只带了一百人,怕是心里会不好受吧!”
郅都等人都笑了,然后便各自去准备去了。
等各处都准备好了,梁王的车驾正好也到了。
刘彘与梁王见过礼后,梁王就问道:“彘,你请我来七苑,到底是为何?”
在来这里的路上,梁王想了好久,觉得刘彘请自己去看这个皇室七苑,无非就是找借口想从自己这里要几匹马而已。
毕竟,这位养马大王的名声太大了,有马的人都害怕他。
刘彘笑道:“仲父啊,我这七苑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就是我阿父想来,也得事先与我商量,我同意才行。”
刘武瞅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是给我面子了?”
刘彘赶紧摇头,道:“不敢不敢,我请仲父来此,无非是仰慕仲父久矣,想让仲父来这里消遣消遣,也让我和仲父有说说话的机会。至于礼物,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哪能真的让仲父送马啊!”
刘武心说你都提到礼物了,我是长辈,怎么好意思白来一趟。
于是,刘武招招手,手下的人就牵过来十匹骏马。
看到这些马,刘彘顿时两眼放光,挨个看了一遍不说,还认真的数了数。
数完后,刘彘好像不相信似的说道:“十匹啊?”
说着,刘彘就看向梁王的那些随从。
这样一来,梁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先前羊胜告诉他,去上林苑必须带马,五百石以上的官员,只需带一匹马,诸侯王十匹。
当时刘武正为印信虎符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就下令不许五百石以上的官员跟着去。
但梁王不是小气之人,在他眼里区区几十匹马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他就是因为心里烦躁,才不许五百石以上的官员跟着来上林苑。
可这会儿,自己带着一百人来这里,只给刘彘带了十匹马,就好像自己带着一大家子人去别人家做客,却只带了几颗枣子做礼物,想想就很尴尬啊!
刘武是谁?窦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皇帝的亲弟弟,长公主也很宠爱的小弟。这位号称大汉第一豪横诸侯王的家伙,向来出手大方,不然也不会招来那么多的门客谋士。
所以,刘武越看就越觉得那十匹马拿不出手,因而就有点尴尬。
倒是刘彘很体谅他,随后就说道:“不少了不少了,仲父出手果然是大方,上次我阿父来,只给我带了二十匹马,倒是跟随我阿父来的那些人,他们加在一起总共给了我五十匹马……”
刘彘絮絮叨叨的说着,全然没有看见刘武的脸一会白一会红,好像变戏法一样。
等刘彘说完后,刘武突然说道:“彘,你今日请我来此,就是让我听你说这些的吗?”
刘彘一愣,赶紧说道:“呀,怠慢仲父了,请仲父移步,先看看我养的这些马。”
皇室七苑,现在已经是初具规模,里面不但马匹上千,还有刘彘亲自设计的马厩,还有专门给马儿调配饲料的地方。
处于各个年龄段的公马和母马,需要的饲料不一样,所以就有了这个专门调配饲料的地方。
只是这地方的气味不太好,刘武看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是露出嫌弃的样子。
没啥意思啊,下人养马的地方,有什么看头。
再看刘彘,此时却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他就是一个专门养马的似的。
刘彘看到仲父有点烦了,就笑了笑说道:“仲父,也不知为何,我就是喜欢马,您说我这是不是天生的啊?”
“唔唔,或许吧……”
刘武敷衍着,心说老刘家的人喜欢斗狗走马正常的很啊!
看到仲父有点无聊的样子,刘彘就笑着说道:“好看的在后面,请仲父到这边来。”
众人又去的地方,就是跑马场。只见这里极大,还设有沟壑栏杆河沟等等障碍物。
“仲父,吾养马,非玩也!”
说完,刘彘手中的令旗一挥,就见跑马场的另一边窜出一匹马来。
马上到骑兵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紧接着,这匹马的后面又跑出来两匹马。这两匹马并排跑着,上面的骑兵同样举着旗。只是这两面旗帜都是三角形的,一面上面绣着一个“刘”字,另一面则是“新北军”三个字。
三匹马后面紧接着是二十匹马组成的马队。这些骑兵穿的整齐划一,就连佩刀和盾牌的位置都一致,让人看了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时,刘彘大声喊道:“此为仪仗,请梁王检阅!”
第123章气势
新北军的阵势,刘武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先前进入长安城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一次。
新北军的人射箭很厉害,能把抛在空中的盘子射碎,这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听说过百步穿杨,也仅仅是听说而已,没见过。
还有就是这位亲侄儿说的,万军丛中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说白了,就是出其不意的发一箭,把对方的首领射死,属于放冷箭。
虽是这么想,可当这些仪仗骑兵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再次震惊了。
气势,是气势,他在新北军骑兵身上看到了和梁国军队不一样的气势。
刘武的护卫队也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可比起这些新北军的士卒来,看上去总是缺点什么。
最后,刘武确定了,自己的那些人缺的就是新北军士卒身上的那股气势。
这些看上去脸色黢黑的士卒,眼睛里都是露出一股杀气,身上也是带着霸气,让人看上去就不由得生出畏惧感。
刘武相信,这些士卒都打过仗,并且都是不止经历过一场战争。仗打得少,或是没打过仗的士卒,身上不可能有这股杀气霸气。
可自己的士卒也打过仗啊!不但打过仗,还不止打过一次两次,怎么在他们身上就看不到这股杀气霸气?
很快,这支小小的骑兵仪仗队伍就过去了。
这时候刘彘说道:“仲父,这只是仪仗队伍,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花架子,真到了战场上就不行了。”
啊?就这还是花架子?
刘武心说就这些士卒无论放在哪里,怕也是没有对手的。
刘武再次心惊,正待说什么,就见刘彘令旗挥舞,接着远处就响起咚咚咚的战鼓声……
而这时候,刘彘的战车也猛的冲了出去,一道尘烟顿时在跑马场上升了起来……
而跑马场的正中央,已经有人竖起来数十个草人。
又是草人,还都穿着匈奴人的衣衫,刘武心说自己进长安之前看到的那些,怕是要再看一遍了。
不过,那场景很好看,再看一次也好。刘武眯起眼睛,盯着那些草人看着。
可就在这时,就听鼓声突然变了,变得急促起来。而在远处,五匹马并列在一起,已经开始沿着设置了障碍的道路上狂奔起来……
只见这些马几乎是同时跃过一道障碍,又几乎是同时越过一道沟壑……而几乎是在同时,骑在马上的那五名士卒纷纷发箭射向那些草人。
虽然已经知道新北军的士卒射箭厉害,可骑在狂奔的马上,在越过一道道障碍的同时射箭,先不说射的准不准,能把箭射出去,自己还没有从马上掉下来,这已经是不易了。
五匹马过去了,随后就是十匹马,十五匹马,最后就是二十匹马的小队。这些士卒都一样,都是在狂奔的马上射箭,直把刘武和刘武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看的目瞪口呆的。
没见过这样的士卒啊,也从没见过这样演示的,梁王和他的人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说实话,梁王此时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把他那些五百石以上的官员带来。
若是把他们带来了,就让他们看一看,自己的亲侄子是怎么练兵的,他们又是怎么练兵的。
两下里比较,自己那些官员和士卒,就是吃白饭的。
不到半个时辰,刘彘的新北军就演示完毕了。
这时候,刘彘的战车在前,后面跟着所有的新北军骑兵,一起雄骄骄气昂昂的绕场一周。
等走到梁王面前的时候,刘彘突然裂开嗓子喊道:“威……”
众将士和声,“武!”
“威……”
“武!”
……“
大风!”
“大风大风!”
“大风!”
“大风大风大风……”
喊声震耳,惊得树林里的飞鸟也是纷纷飞起……
空荡荡的跑马场上,在刘彘的陪同下,刘武的安车慢慢驶向中央。到了那些草人跟前以后,他看到已经被射成刺猬一样的那些草人,顿时是惊叹不已。
要是七王之乱的时候,自己手里有和新北军一样的将士,自己还用得着求那个周亚夫拉自己一把了吗?
这新北军确实厉害,就是人少了点,肯定不到三千人,估计这位亲侄儿坑了自己的赏金。
“仲父,怎么样,你那十匹马花的值不值?”
“值,太值了。若是我的手下都能来看看就更值了。”
刘彘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仲父这时候肯舍得马匹了,先前知道来此观看要送马,竟然一个五百石以上的官员也不带……”
刘武再次脸红,赶紧指着远处说道:“我梁国的军队是不是驻扎在那边?”
刘彘转头看了看,然后指着另一边说道:“是在那边,仲父想去看看吗?”
刘武摇头,道:“吾这就命人叫带兵的将军来此,让他们看一看,别人是怎么练兵的,他们又是如何练兵的。”
刘彘笑道:“仲父舍得送马了吗?若是来的将军官秩在五百石以上,就必须带马来此。我可不能坏了规矩,不然整日都有人来此观看,我可没法招架。”
刘武笑道:“我让他们来此,必然会告诉他们带着马来,你不用担心他们白看。”
刘彘一听笑了,道:“好好好,我让他们先行准备,静待仲父的人来此。”
随后,梁王叫过来一名手下,命他去梁国军队驻扎的地方,把那些带兵的将军都叫来。
他还嘱咐那名侍从,让那些将军每人多带一匹马来,且必须是带好马。
梁王已经看过刘彘这些马了,几乎每一匹都是好马。梁王可不想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所以特意嘱咐要带好马来。
刘彘边听边乐,心说你的梁国军队早已出了函谷关,想回来是没门了。
函谷关有周亚夫坐镇,梁国军队的一只狗也别想通过。
知道等无所等,刘彘也不想干坐着,就对梁王说道:“仲父,与其等着,不如我再给仲父看个好看的……”
好看的就是,跑马场中间的草人换成了草马。而那些穿着匈奴人衣衫的草人,也骑在了草马上。
刘武见了后,心说估计还是射箭的把戏,没什么新意啊!
就在他暗自腹诽的时候,就听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
第124章不玩了不玩了
就在刘武有些纳闷地看向发出狗叫声的那边时,刘彘却乐了,指着那边说道:“黑虎,是黑虎的叫声。”
刘武明白了,黑虎是条狗。
果然,没一会儿,刘武就看见在前面草丛里,一条黑犬跑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一群犬-----
黑犬的身影在草丛里时隐时现,而黑犬的后面,就看不清楚有多少犬了,反正叫声很大很乱。
这时候,刘彘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行啊,这样很容易暴露啊!”
刘武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那群犬。
只见它们跑的极快,领头的那条黑犬已经跑到那些草马草人面前去了……
就在刘武纳闷这些犬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那条黑犬已是腾空而起,扑向骑在草马上的草人……
刘武愣了,心说这是犬乎狼乎?竟然可跃起这么高。
旁边刘彘却顿足喊道:“黑虎竟然还是这样,全然没有战法……”
刘武顾不得听他说什么,眼睛只是盯着黑虎,就看见黑虎跃起后,一口咬住草人的喉咙,瞬间就把草人扯下马来……
刘武惊呆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刘彘却又喊道:“黑虎有勇无谋,称不上黑虎将军……”
刘武转头看向他,道:“黑虎将军?一条犬耳?”
“嗯,前几日为了迎接仲父,我刚刚给它封的。可它不配啊,有勇无谋,称不上将军。”
刘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脸纠结的转过头去,继续看那些狗。
黑虎把一个草人扯下马后,后面跟着的那些犬也已经到了草马跟前,只见它们各自寻找目标,然后就钻到马肚子下面去了------
刘武顿时站了起来,身子前探,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狗钻到马肚子下面以后,一口就将马肚子上挂着的一个东西撕咬下来……
刘武没有看清楚,只看见那些犬钻进去,然后钻出来,嘴里都咬着一个什么东西。
刘武有些纳闷,就看向刘彘,问那些犬到底在做什么。
刘彘只是笑却不说话,后来一条小黄狗跑了过来,朝着刘彘点头摇尾巴的,样子及其亲昵。
这时候,刘武才看清楚狗嘴里咬的是什么,无非是一块肉而已,只是这块肉的形状不可描述罢了。
而那条小黄狗像是要把这块肉送给刘彘,一个劲地往刘彘的战车上扑……
刘彘一副苦笑不得的样子,尴尬的看着刘武,说道:“这原本是阿娇养的,后来送给我了,就和我要亲一些……”
说完,刘彘俯身把小黄狗抱住,从它嘴里扯出那块形状不可描述的肉,然后用力仍向远处……
小黄狗从战车跳下来,飞快地朝着那边跑去……
刘武已经有些晕了,心说自己这个侄儿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让那些犬儿做这样的事情。
这时,刘彘说道:“这些犬儿已经训练多时,虽然能做到咬战马的要害之处。只是,它们依然喜欢叫唤,这样,那些匈奴人就会很容易发现它们。”
刘武好像明白了,明白刘彘训练这些犬儿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彘,你是说想让这些犬儿去咬匈奴人的战马?”
“嗯,不然我闲着没事训练它们做什么?难道和我五哥那样,整日斗狗走马吗?”
刘武彻底服了,以前司马相如说这位大王和别的大王不一样,自己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不一样。
“仲父,昨日你答应我,说是看过我的厩苑之后,就会借钱给我。厩苑您已经看过了,新北军的战力您也看过了,仲父肯借钱于我吗?”
刘彘这么一说,刘武顿时想起昨日自己说过的那话。于是,他犹豫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说道:“匈奴为我汉大患,既然你有心与匈奴开战,仲父也不好袖手旁观------”
“只是,借钱于你容易,你又拿什么来还?”
刘武的意思很明白,借钱可以,只是你养马是为了和匈奴人打仗。
既然是打仗,肯定是有输有赢。赢了好说,这一万万金定然能还上。可要输了呢?你拿什么来还?
刘武有钱,人也大方。但这个大方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与他有利。
刘彘养马和他好像没什么关系。和匈奴人打仗是大汉的事情,与梁国关系也不大。所以,即使他再大方,这个钱也不会轻易借出去的。
听到梁王问他拿什么来还,刘彘有点火了,心说我养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汉不受匈奴人的欺负吗?
是不是觉得你梁国离匈奴人远,匈奴人祸祸不到你们,你就不肯借钱于我?
哦,不是不肯借,而是问我怎么还钱。
这钱还用还吗?难道你不姓刘?难道你不是老刘家的人?
你虽是诸侯王,但也是大汉的诸侯王,而不仅仅是梁国一地的诸侯王。
没有大汉,你的梁国屁都不是。
虽是这么想,可刘彘开口却说道:“仲父借给我钱之前,先问我如何还钱,那就是仲父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把匈奴人灭了。”
刘武肯定不相信啊!自高祖皇帝开始,大汉与匈奴人之间就不死不休的打了多次,虽然是小胜无数,但大败也是不少。
所以,一位六岁的皇子说要灭了匈奴,基本上是没人相信的。
刘武没有说话,这意思就很明显了,他就是不相信刘彘能灭了匈奴。
看到刘武面无表情,刘彘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没道理啊!自己忙了这么久,一心想让这位有钱的仲父借钱给自己,可到头来人家先问自己怎么还钱。
一直觉得自己掌控了主动权,可最后才发现,自己都是白忙了。
想想有些委屈,刘彘便瞅了这位没有眼光的仲父一眼,然后喊卫绾带自己回家。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卫绾看到他的委屈样子,心里着实有点心疼。刘彘为了今天做了多少事,出了多少力,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梁王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刘彘变成了这个样子,卫绾其实是很生气的。
他把刘彘抱上战车,然后回头对着梁王说道:“大王,臣已是两朝老臣,想必说几句话,梁王是肯听的。”
卫绾,孝文皇帝与当今皇帝都曾赐剑于他。可见,卫绾此人在老刘家这些人眼里,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所以,对他的话,梁王不能说不听。
“卫公,请讲!”
梁王在安车上微微欠身,做礼贤下士状。
第125章不想翻脸
卫绾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大王欲效仿周幽王乎”?
说完,卫绾就径直上到战车上,驾车走了。
刘武一脸懵逼的看着战车远去,心说你竟然把我比作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言外之意就是我失信于人,必遭报应呗!
这时候,去梁国军队那里传令的使者回来了。他见到刘武后,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道:“大王,属下在那边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梁国大军。”
刘武火了,骂道:“你这废物,这上林苑这么大,你不会去别处找找看吗?偌大一支军队,怎会找不到了?”
使者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有话要说却不敢说的样子。
刘武见了,喝道:“汝还有何废话要说?”
使者赶紧说道:“大王,属下虽然没有见到梁国大军,却看到一处营地,似乎是我梁国军队驻扎过的地方。”
“嗯?”
刘武眉头一挑,死死地盯着那位使者。
使者又说道:“属下仔细看过,那里确实有大军驻扎过,看那营地的样子,像是不久前才离开。属下在那边还捡到一些羽箭,看上去确实像我梁国铸造的。”
说着,使者把几支羽箭双手呈送上来。
刘武只扫了一眼羽箭的箭镞,就确定这些羽箭确实是梁国造的。
“汝为何不早说?”
说完,梁王便命使者带路,去梁军驻扎过的那个地方。
上林苑南边,离跑马场挺远的一处树林边上,就是梁国军队曾经驻扎过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是看不见一个人影,地上只是散落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周围的草也已经被战马啃食殆尽,一看就是有大量的军队驻扎过的样子。
看到眼前这个景象,梁王确定自己的军队确实曾驻扎在这个地方。
可梁军为何不声不响的走了,且自己还一无所知,这就蹊跷了。
想到自己的贴身侍从突然失踪,自己的印信虎符也到了太后手里,刘武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定然是昨夜有人趁着自己醉酒的时候,拿了自己的印信虎符。然后那人又来这里私自下令,让梁国军队走了。
那人回宫的时候被人发现,逃跑的时候便丢弃了印信虎符。
到底是谁干的?梁王不相信自己的那两名贴身侍从敢私自这样干。
想来想去,梁王觉得自己的兄长嫌疑最大。
阿母不可能干这事。再说,阿母才不管自己带多少人来长安呢!在阿母的心里,自己带的人越多她才越高兴。
那个彘也很可疑,但他好像只是图自己的钱。为了借钱,他千方百计的想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呢,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兄长的嫌疑最大。
况且,兄长的酒量向来比我大,昨晚只饮了几杯便醉了,显然是在麻痹自己啊!
兄长害怕了,我的千乘万骑吓着他了。
想到这里,梁王便命手下两位侍从,快马加鞭去追赶梁军。
派走侍从后,梁王便下令赶紧回宫。
没办法啊!自己的谋士门客都是五百石以上的大臣,这次出来一个都没有带来,弄的自己想商量事情也无人可以商量。
这时候,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羊胜和公孙诡。
而羊胜和公孙诡两人现在在哪里?
这两人接到刘彘的信简后,果然没有怀疑什么,就高高兴兴的出城,想等到了上林苑以后,给梁王一个惊喜。
结果,两人的车驾刚刚进入上林苑,就被早已等在这里的李当户抓了。
最后,两人就被送到新北军的营地,和那些早先被抓的侍从关在一起。
不过,李当户没有亏待他们,因为营地和跑马场离的不远,李当户让他二人也看了那场新北军的精彩表演。
当然,两人也看到了梁王。只是隔着很远,梁王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话说两头,梁王回宫以后,命人找遍各处,就连长乐宫的茅厕都看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羊胜和公孙诡。
找不到这二人,顿时把梁王气的骂了他二人半天。
而上林苑这边,羊胜和公孙诡被看守他们的那名伍长恐吓了一顿后,顿时就把派人来上林苑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最后,在郅都那双犀利的鹰眼的注视之下,两人都乖乖地在口供上按下了自己的掌印。
两人按完掌印后,郅都才想起来这二人是会写字的。不过想到刘彘这个按掌印的办法也不错,以后说不定能普及,郅都也就不在意了。
十七份口供整整齐齐的摆在郅都面前,郅都看着这些竹简,心说自己这只苍鹰又有事情做了。
于是,他朝着军帐外面喊道:“来人,请公子速速来军帐议事。”
刘彘回家了吗?
没有。卫绾看他不开心,就带着他去了一处树林里,让新北军的士卒带着他射猎。
卫绾亲自操弓,射中一只野兔后,刘彘嫌弃的说了声“不够吃”。
卫绾笑了笑,等新北军的士卒又赶出来一只野鹿后,刘彘便指着野鹿喊道:“卫公,快射快射,这个好吃……”
等郅都派来的人找到他们时,刘彘已经高高兴兴的和卫绾等人在吃烧烤了。
得知郅都找自己,刘彘就笑着对卫绾说道:“郅公,看来羊胜和公孙诡两人也招供了。”
卫绾点点头,道:“郅都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但凡他想收拾谁,谁就跑不掉。”
两人起身,命士卒灭了篝火,然后一行人就去了军营。
军帐里,刘彘和郅都卫绾相对而坐,面前的矮几上摆着那些写了口供的竹简。
郅都说道:“公子,这口供是拿到了,可要是一旦公开,梁王与公子必然翻脸。”
刘彘道:“翻脸怎么了?他又不肯借我钱,我为何要敬他。”
卫绾咳了一声,刘彘看看他,嘿嘿一笑,道:“您二位拿主意,我听你们的。”
郅都皱着眉头拿过一份竹简,说道:“羊胜这供词上说,他派人来上林苑给梁军下令,让他们开赴长安城一事,并没有告知梁王。故而,此事或许牵扯不到梁王。”
三人所议之事,就是保不保梁王。若是按照这些人的口供,梁王以兵犯禁的罪名那是逃不掉的。
虽然这些人都是羊胜和公孙诡派来的,可羊胜和公孙诡又是谁的人?他们说没有告知梁王,也得有人信才行。
可刘彘想从梁王那里弄钱,所以,三人就要想个办法,既要让梁王死了想当皇帝的心,又要让他乖乖地拿出钱来。
当然,这办法最好是借了不用还的那种。
第126章借刀杀人
卫绾是懂刘彘心思的人,他知道刘彘想做什么。所以,他觉得此事不但不能牵扯到梁王,而且还要说梁国军队是梁王下命令离开的。
只有这样说,梁王才能知道刘彘的好,从而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
郅都不愿意了,他认为梁王确实想搞事,证据就是羊胜和公孙诡两人的供词。
两人都说梁王得知太子被废以后,竟然是连夜上路,带着他的千乘万骑赶到长安。
这么急着上路,且带来这么多兵,显然目的不纯啊!
而且,他们还说,梁王在梁国的时候,常常跟那些谋士门客们说,“大兄百年之后,必传位于我”。
梁王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应当诛族。
不过,郅都说完诛族二字后,看到刘彘正在斜眼看着他,便又改口说道:“烹之。”
郅都执法严酷是出了名的,什么罪名到了他这里,也会被他加以重罚。
这次拿到羊胜和公孙诡的口供,依照他的意思,那就是深挖,直到把梁王也挖出来。
郅都还说,“梁王有罪,且是死罪,若是他伏法,梁国必然会除国。这样一来,梁国的大量资财都是大汉的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彘又瞪了他一眼,心说梁国资财都是大汉的了,关我什么事?难道我阿父会大方到把梁国的资财都给我吗?
我不信!
卫绾也不信郅都能办了梁王。
看着说的唾沫星子乱飞的郅都,卫绾心说不愧是苍鹰啊!敢烹了皇帝的亲弟弟,大汉最豪横的诸侯王,太后最喜欢的小儿子,我不信。
郅都说了好一会,卫绾也摇了好一会头。
卫绾不同意郅都法办梁王的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没有确定的证据表明梁王要搞事。
就这样,两人开始发挥大汉官员的基本功,那就是吵架。两人争论不休,还将矮几上的竹简丢的满地都是。
刘彘在朝堂上不止一次见过大臣们吵架,知道他们争来争去基本上没有什么结果,最后都是阿父拿主意。
于是,他就在坐席一角躺了下来,等他二人争论够了再说。
可就在这时,李当户来了……
刘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个被堵住嘴巴的人,心说面熟啊,好像是梁王身边的人。
李当户说道:“公子让我盯着梁王,果然梁王派这两人骑快马离开了。辛亏我早有准备,不然这二人就跑了。”
刘彘点了一下头,看到那两人身上的衣衫也破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李当户是不是打他们了。
李当户说道:“没有,没打他们,这二人的马快,拦马索把他们的马绊倒后,二人摔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李当户没有说,那就是抓这两个人时,这两个人反抗了。
因为抓他们的士卒没有防备,被他们当场刺死了一个。
李当户觉得这件事做的窝囊,两人都摔下马来了,自己的手下去抓他们,竟然还被他们刺死一个。若是告诉刘彘,刘彘必然会训斥他。
所以,李当户为了面子,就没把此事告诉刘彘。
这两人正是刘武派去追赶梁国军队的那两位。刘彘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心说仲父派他们离开这里,显然和发现梁国军队已经离开了有关。
“校尉,你没问他们去做什么吧?”
“没有,公子先前不是交代过吗?只问清楚是不是梁王的人,其余一概不问。”
刘彘点点头,心说我仲父派这两人去做什么,我大概是知道的,但我真的不想知道,宁愿相信仲父没有派这两人去做事。
刘彘心里之所以这么矛盾,是因为梁王派这二人那么急着出去,很可能是去追赶梁国军队,是叫梁国军队回来的。
而梁国军队一旦掉头回来,梁王以兵犯禁的罪名就做实了。
不仅仅如此,函谷关那边,周亚夫是绝对不会让梁国军队通过的,搞不好就是一场恶战大战发生。
“校尉,监视梁国军队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禀公子,已经回来了。”
刘彘稍稍放心了,既然监视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明梁国军队已经出了函谷关。
可这二人怎么处理,不能要他们的口供。若是有了口供,仲父的下场说不定会很惨。
也不能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他们会告诉梁王,说他们被新北军抓了,梁王必然会记恨于我。
想来想去,刘彘觉得好像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让此事永远消失。
这样,可保全仲父,也可让阿父放心,还有大母和姑母,都不用为兄弟相残而伤心落泪了。
可杀人这件事------自己真的是不擅长啊!
想了想,刘彘对李当户说道:“去,把郅公和卫公请出来。”
李当户进到军帐里,看到两人正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听了一会儿就大声喊道:“难道二公不知快刀斩乱麻的道理吗?”
两人都看向他,都是一脸纳闷的样子。
李当户又说道:“我家老仆理麻,那麻线乱做一团,怎么也理不好,他便借了我的刀去,朝着麻线砍了一刀。”
说到这里,李当户不说了。郅都和卫绾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都是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
“卫公,不过就是砍一刀的事情,你我何必争来争去的。”
“对对,郅公说的是,不过是一刀之事,无需争论。”
李当户看到他二人不吵吵了,就赶紧说道:“公子请二位出去。”
两人赶紧走出军帐,看到刘彘正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发呆。
“公子,这是------”
“哦,郅公,我听说长安一地的人背后都叫你苍鹰,是因为你做中尉时,善辨奸恶,执法严酷,杀人无数,让他们害怕了,对不对?”
郅都苦笑着点点头,道:“正是。”
刘彘勉强笑了一下,道:“今日有一件事,想借你的刀用一下。”
卫绾一听这话乐了,笑着说道:“公子,我二人刚才还说请公子你砍一刀呢,没想到你倒是先要借郅公的刀了。”
刘彘愣了一下,道:“请我砍一刀?难不成你等也要借刀杀人吗?”
第127章杀人很难吗
“借刀杀人?”
卫绾和郅都都是愣了。
两人在军帐里为如何处置梁王争论不休。其分歧就是,卫绾只想要梁王的钱,而郅都不仅仅想要梁王的钱,还想要梁王的命。
后来李当户见他们争来争去的也没个结果,便说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事情。
两人听后顿时醒悟,便都想到何不找刘彘最后定夺,毕竟梁王是他的仲父。这就是他二人想让刘彘砍一刀的意思。
那曾想,刘彘好像也想借他们的刀一用啊!
三人把事情说明白后,郅都说道:“公子,这事简单。若是这二人不能留,杀了就是。不过,这二人是梁王亲自派出去的,留下他们可以指控梁王------”
杀了就是?刘彘看看他,又看看卫绾,心说杀人这事对你们来说确实太简单了。
不过,话说回来,郅都和卫绾都曾是大汉的重臣,一个是中尉,一个曾带领汉军血战,哪个手里没有几十上百条人命?
杀两个不能留的梁王侍从,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小意思。
郅都继续说道:“公子,此时最难办的是梁。梁王有异心,不知公子想如何处置他。”
因为后来抓到的这两名侍从,现在刘彘手里已经有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完全可以给梁王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把他送到宗正那里去。
可想到阿父,想到大母,想到长公主,想到老刘家的其他人,刘彘就知道这个证据链屁用也没有。
不但没有用,说不定还会激怒他们,最后让他们恨自己。
不划算,真的不划算,这样亏本的事情不能干。
刘彘又想了一会,最后确定这一刀该如何砍了。
“校尉!”
“属下在。”
刘彘盯着李当户,问道:“还记得我让你等挖的那些坑吗?”
李当户想了一下,随后说道:“公子说的可是坑底插了竹签,用来抓大兽的那些陷阱?”
刘彘点点头,道:“去旁边树林里再挖一个,里面不要放竹签,然后把这二人放进去。”
李当户愣了一下,随后答曰:“诺。”
李当户带人走了,郅都和卫绾心说公子还是心善啊!见不得血腥,想要活埋了那二人。
既然要活埋了他们,那就是公子只想要梁王的钱,不想要梁王的命。
这二人是梁王亲自派出去的,他们的口供对梁王是致命一击。
可公子已经打定主意要活埋了他们,显然不想把梁王牵扯进来。
郅都有点不爽,心说公子徇私情啊!
卫绾却很高兴,道:“公子仁义,图财不害命……”
但两人已经说好了,这最后一刀让刘彘来砍。所以,刘彘最后的决定,他们只能服从。
没多会,坑挖好了,李当户过来带人。那两人虽然被堵住了嘴巴,耳朵可没堵住,刘彘说挖坑的话,他们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当李当户来带他们的时候,两人就开始挣扎,嘴里还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两人被抓来以后,没有人问这二人的口供,郅都和卫绾都觉得这时候不用费什么事,肯定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李当户手下的人看到他们挣扎的厉害,又加上这两人曾刺死他们的兄弟,便纷纷下手,没几下就把这二人打的发不出声来了。
刘彘看了李当户一眼,李当户笑道:“反正过会就要活埋了,先让兄弟们出出气也好。”
刘彘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喊道:“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说要活埋了他们了?”
三人都是一愣,心说不活埋他们干嘛挖坑?
“我让你把他们放进坑里,每天给他们一点吃的,饿不死就行……”
三人明白了,公子这是要把这二人囚禁在坑里。
“对了,把他们衣衫也扒了,防止他们逃跑。”
李当户带人走了后,刘彘又说道:“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羊胜和公孙诡……”
羊胜,是梁王最为依赖的谋士,被梁国人称为“假相”。梁国的相是大汉派去的,但梁王基本不听他的,而是听这个羊胜的。因此,羊胜就被人称为“假相”。
公孙诡,官居梁国中尉,位高权重,梁王也多依赖于他。这二人是梁王的左膀右臂,刘彘便想着怎么处理这二人合适。
总不能一直关在这里吧,时日久了,会生出事端来的。
“要不,借您二位的刀一用?”
说这话的时候,刘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郅都和卫绾却听出了杀意。
两人几乎是同时抽出了佩剑,齐声说道:“公子,这一刀臣二人来砍。”
说完,两人行礼,随后就朝着关押羊胜等人的地方去了。
刘彘收敛笑容,心说杀人好像也不是很难啊!
这是自己第一次真的让人杀人,以前自己恨那个李少君,曾数次咬牙切齿的要让人杀了他。可每次有了机会,最后都放过了他,还是自己心太软了。
没多久,卫绾、郅都、李当户都回来了。只看他们的神色,刘彘就知道事情办完了。
羊胜和公孙诡死了,证据链也变了,变成羊胜和公孙诡两人图谋不轨,买通梁王的贴身侍从,窃取梁王的印信虎符,欲煽动梁军进攻长安,从而拥戴梁王篡位。
此事梁王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属于手下擅自做主,为了将来能封侯拜相而作乱。
嗯,就这么办好了。手里有那些侍从的供词,他们都是羊胜和公孙诡派来的,这供词自然做不了假。
至于羊胜和公孙诡的供词,这个有别的用处,暂时收起来密不示人。
准备妥当后,刘彘下令回去。
卫绾驾车,郅都和李当户带人押解那些侍从,一行人便离开军营,向长安方向进发。
侍从们一个个都被绑在马上排成一队,头上还蒙了头套。士卒则分做两队,在左右警戒。
这是刘彘的主意,说是这些人都是仲父的侍从,进城的时候很多人都见过他们,故而不能让仲父丢了面子。
然而,等进了长安城以后,百姓看到这些被绑在马上,且被蒙了脑袋的人,顿时围了上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押解的士卒一边驱赶人群,一边喊道:“散开散开,有什么可看的,无非是梁国的一些败类而已……”
第128章梁国败类
梁国败类?
前两天梁王进城的时候,这些百姓可都是看见的,梁王带着他的一些手下,在皇帝的陪同下,在那位养马大王的引导下,浩浩荡荡的去了长乐宫。
怎么,这才两天的工夫,就竟然抓了这么多梁国败类?
这些人会不会就是那个梁王带来的?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没半天的工夫,竟然是闹的满城皆知。
所以,当梁王一脸懵逼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十五名侍从时,窦太后那边也突然派人来问,那些梁国败类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梁王手下这些人勤勤恳恳,忠君爱国,如何就成了梁国败类?
正待呵斥那名使者,突然想到这使者是他阿母派来的,而刘彘把这些人交给他的时候,说“他们瞒着仲父搞事,这件事定然与仲父无关,都是羊胜那种梁国败类搞的……”
于是,梁王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梁国确实有败类,诺,就是他们,听了羊胜和公孙诡那两个败类的话,竟然假传军令,想让我梁国军队进城。”
太后侍者道:“哦,吾知道了,这就回去禀报太后。”
太后的使者走了,梁王瞬间变脸,盯着这些侍从挨个看了一遍。
这些侍从都是自己最为信任的随从侍卫,要不自己也不会带他们来长乐宫。可他们确实是奉了羊胜和公孙诡的命令,去上林苑下令让梁军进城。
现在他们的供词都摆在自己面前,而且他们自己也当面承认了。
羊胜和公孙诡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他二人去了哪里?
估计是他二人得知事情败露,故而逃之夭夭了。
梁王想到这两人是自己的股肱之臣,深知自己的想法,做出私下派人命梁军进城的事情,好像也不奇怪。
可他们做事不密,反倒是被别人抓住了马脚,这就难办了。
梁王想了想,觉得这二人跑了也好,长安已经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处,要是被别人抓住,定然会牵扯到自己。
彘是怎么说的来?败类,对就是败类。行事不密,反而被他人抓住口实,那就是我梁国的败类。
想来想去,梁王觉得刘彘这次做的不错。刘彘的新北军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偷偷进入上林苑。新北军的士卒误认为这些人是来偷马的,故而抓了他们。
结果,审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是梁王的人,是羊胜和公孙诡派他们来给梁国军队下令的。
好在彘把他们送了回来,就连口供也给了自己。若是把他们送到廷尉那里去,自己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定就会被送到宗正那里受审。
彘如此贴心,如此偏爱自己的仲父,倒是自己在他借钱的事情上,过于难为他了。
彘真的不错,是一个懂事的侄子。不过,他这样做,也是再一次向自己示好,显然还是为了借钱的事情。
不就是一万万金吗?改日借给他好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还钱,能不能还上钱,以后再说。
梁王又想到自己已经派人去追赶梁国军队,而梁国军队回来还需要一段时日,梁王便决定先稳住,稳住所有的人,其中也包括那个彘。
身边没有千乘万骑,这腰杆子不硬啊!
于是,他派人去禀报太后,就说羊胜和公孙诡瞒着自己,想让梁国军队进城。
羊胜和公孙诡为何这样做,让军队进城又是做什么,自己一概不知。
不过,外间说的对,羊胜等人就是梁国败类,竟敢瞒着大王搞事。
随后,又派人去往未央宫禀报皇帝,说是自己这边有人图谋不轨,现在人已经抓住了,只是跑了首犯。
刘启也知道了梁国败类的事情,正想让人去问问梁王是怎么回事。结果,梁王派的人先到了。
刘启听梁王的人禀报完毕后,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图谋不轨?首犯跑了?首犯是谁?
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刘启就准备亲自去长乐宫走一趟。
可这时候刘彘却来了……
“阿父,外间疯传,说是长安城里有梁国败类。阿父知道这些梁国败类都是何人吗?”
刘启瞪了他一眼,道:“朕怎会知道这梁国败类都是何人。”
刘彘一指自己,道:“吾知道。”
“啊!你知道?”
刘彘走到刘启面前坐了下来,看到刘启面前摆了果子,就顺手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刘启将果盘朝他那边推了推,说道:“梁王适才派人来说,有人图谋不轨,人已经抓住了,首犯却跑了。”
刘彘“唔”了一声,道:“嗯,是跑了,这两人就是那些败类的头目,一个叫做羊胜,一个叫公孙诡。”
刘启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很熟,想了想,才想到这两个名字没少出现在那些告梁王的奏本上。
嗯,果然是败类,不然也不会有人告梁王的时候,把他们也捎带上。
刘彘已经吃完一个果子,在衣袖上随意擦了擦手以后,便看着刘启说道:“阿父,先前你说我只要有了一万万金,你便下令重启三十六处厩苑,这话还算不算数?”
刘启笑道:“朕说话向来算数。”
“那也不一定,先前你可是说我要是有了一千万金,你就下令重启三十六处厩苑的。”
“诶,朕说过吗?不是一万万金吗?”
刘彘急了,道:“阿父说过,当时阿母也在旁边,阿母可以作证。”
刘启笑了一下,道:“唔,朕倒是忘记了,好像是说过吧。”
刘彘笑笑,道:“贵人多忘事,况且阿父是大汉最为珍贵的人。”
刘启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刘启问道:“可是有了一万万金?”
刘彘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刘启瞪他一眼,道:“既然没有,说这些何用。”
刘彘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快有了,我说那些,只是想让阿父到时候不要忘了我俩的约定。”
刘启呵呵一乐,道:“朕不会忘,定然会记得。”
刘彘起身后退,恭恭敬敬的给他磕头,然后就要离开。
刘启觉得他今日有点怪,就喊住他,问他还有何事。
刘彘道:“事情很多,吾很忙,况且周夫人说了,让吾快一点。”
刘启愣了一下,道:“周夫人又是何人?”
刘彘摇摇头,道:“吾也不知,只知道她自称大蔡周夫人。”
说完,刘彘就走了。
出宣室殿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侍从没有抱他的意思,刘彘便恶狠狠地骂道:“败类!”
说完,刘彘就费力爬过门槛,来到宣室殿外面。
仰望天空,刘彘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第129章汝视吾为乞丐乎
最终,刘彘明白长大这件事是急不得的。现在要做的是,继续盘自己的仲父。
梁国败类的事情,虽然在长安城里弄的沸沸扬扬的,可终究没有影响到梁王。
这和刘彘的想的一样,自己只是需要这个风闻,而不是真的让梁王怎么样。
梁国军队已经走了。在刘彘的操作下,窦太后和皇帝都认为是梁王让军队走的。
这样一来,私自让梁国军队进城的事情,就成了羊胜和公孙诡两人私下里做的事情。
这两个替罪羊已经失踪了,查无对证,十五名侍从的口供就成了唯一的证据。
但窦太后和皇帝都没有为此事责问梁王,梁王现在担心的是,梁国军队这时候会突然返回长安。
若是没有“梁国败类”的事情,他的军队回到长安,若是他想搞事,还可以打刘启一个措手不及。
但现在因为梁国败类的事情,长安城里的人显然对梁国的军队有了警惕之心,再想搞事,就已经失去了优势。
没办法,梁王赶忙又派出去两名侍从,去追赶梁国军队。这一次,他是让他们告诉梁国军队,速速返回梁国,千万不要来长安。
结果,不出意外,这两人又被刘彘的人抓住了。
刘彘也真的是无语了,仲父派出去的这些人就不能低调一点吗?一个个鲜衣怒马的招摇过市,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梁国来的。
仔细想一想,仲父已经先后派出去四名侍从,现在都被自己抓了,刘彘觉得是时候和仲父谈一谈了。
于是,刘彘再一次去拜见梁王,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最近几日,新北军抓了四个人……”
刘武瞅着他,心说新北军抓的可不仅仅是四个人吧?我那十五名侍从不都是他们抓的吗?
长安这里的甲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日常巡守的都是新北军的人。
“这四人行迹十分可疑,其中先前抓到的那两人甚是凶猛,遇到盘查时,还掏出利器刺伤了士卒……”
“嗯?竟有这事?”
刘彘“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故而新北军的人看到与他二人穿着打扮一样的人,便先抓了再说。”
刘武“哦”了一声,刘彘继续说道:“结果,后来又抓到两个穿着打扮与那两位恶人一样,且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说到这里,刘彘死死盯着刘武,好像在暗示他什么。
估计是刘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点什么,故而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彘。
刘彘笑了笑,说道:“后来抓到的这二人,竟然也说他们是仲父的人。吾不信,仲父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可疑的人,定然是冒充的……”
刘武明白了,自己先后派出去的两拨人,现在都在刘彘手里。
这时候,刘武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人都是刘彘故意抓的。不管是羊胜派出去的人,还是自己派出去的人,都是眼前这位彘让人抓的。
而且,刘武相信羊胜和公孙诡现在也在刘彘的手里。
真是是不敢相信啊!这位彘小小的年纪,竟然腹黑如此,算计到自己的仲父头上来了。
刘武原本放在几案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彘却看着那只青筋暴起的拳头,有些惊讶的说道:“仲父,那些人不过是仰慕仲父的风采,故而冒充您的手下招摇撞骗罢了。”
“仲父何以这样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我大母必然会伤心不已,说不定会整日吃不下饭,最后仲父就会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听到刘彘这些话,刘武的手慢慢松开了。
“仲父啊!今日吾来此,是与仲父商议借钱一事的。若是仲父今日不方便,那我改日再来好了。”
说着,刘彘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这里。
此时,刘武的脑子里跟炸开了一样,他知道刘彘抓的那几个人就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侍从。
虽然他知道自己若是承认这些人是自己的人也没什么。可这些人,特别是先前派出去的那两人,若是承认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追梁国军队回来的,那么,自己就有谋反的嫌疑。
再加上长安这边大街小巷疯传的梁国败类一事,自己的处境就很堪忧啊!
阿母虽然有意让自己继承皇帝位置,可阿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相残杀吧?
而自己的军队回来,必然就会与大兄翻脸。与大兄翻脸,那就是与朝廷为敌,与大汉为敌。
这个罪名,怕是阿母也不想看到的吧?
而且,刘武相信,仅仅凭着眼前这个彘,肯定是做不到让梁国军队离开,而且还把自己的手下都抓了的。
他的身后,定然是……大兄?或是王皇后?或者,兼而有之。
他们想方设法让梁国军队离开,而且死死盯着自己,抓了每一个离开皇宫的手下,如此处心积虑,定然是为了太子之位。
而将来的太子,也必然是眼前这个彘的。
想到这里,刘武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在城外的时候没有下手。
一时之仁,造成了今日如此被动的局面。
都是被这个彘骗了,吹牛说什么新北军有三千人。其实他的新北军连三百人也不到,自己的千乘万骑杀过去,他这点人马必然会被自己的人马踏成齑粉……
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看来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诸侯王了。
“唉!”刘武长叹一声,全然不顾刘彘还没有离开。
“仲父为何叹气,难道手头不宽裕吗?”
“你……”
刘武也搞不懂刘彘是真傻,还是装傻。
“没事,若是仲父手头不宽裕,借钱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我那里还有一点钱,若是仲父需要,我这就让人送来……”
刘武简直要疯了,心说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自己什么时候混到要花你的钱的份上了?
汝视吾为乞丐乎?刘武在心里吼道。
“那钱是大母看我乖巧,赏赐于我的。平时由我阿母管着,不肯让我用。可仲父不是外人,若是我说仲父需要,我阿母定然会拿出来……”
刘彘絮絮叨叨的说着,全然不顾刘武的脸色已是变成铁青色。
第130章话唠
刘彘叨叨完后,刘武已经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心里组织了数次语言,然,都觉得不足以发泄他心里的怒火。
最后,他死死地盯着刘彘,突然从嘴里崩出一句话,“吾为汝仲父,汝何以如此对吾”。
刘彘愣了,一脸蒙圈的看着似乎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仲父,心说我怎么了?难道不让你犯错就是我错了呗!
“仲父,何以这样说?吾向来仰慕仲父,没有一日不盼着仲父回来。也没有一日不问阿母,仲父何日回来。得知仲父要来以后,我曾数日高兴的睡不着觉……”
刘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已经杀了刘彘一百次。
他不相信这个从未谋面的彘,会真的对他有这般期待。除非,这小子动机不纯,想搞自己的钱。
刘彘已经开动了话唠模式,继续说道:“仲父,彘年幼,做事必然不是那么周全。但彘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想尽办法要保护仲父周全。仲父无事,则大母无事。大母无事,则阿父无事。阿父无事,则大汉无事。而大汉无事,则天下百姓无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武已经睁开眼睛了。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手下一旦搞事,这皇宫里,这天下必然会乱。
“七王之乱时,仲父曾亲自带兵与叛军作战。数次处劣势而不退,临险境而不惧,功高甚伟,大汉黎民百姓都感念仲父,也都记得仲父的功德……”
“可这才过去几年啊,满城百姓说的都是梁国败类那样的话,仲父可曾想过为何会这样……”
还想什么啊,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要不是自己一直视自己为皇帝,让自己的手下产生错觉,他们也不会私自派人调兵进入长安。
但天地良心,自己虽然有那个想法,但对谁也没有说过,更没有授意手下人调兵进入长安,逼迫大兄让位于自己。
不过,自己真的是得知大汉无太子,这才想着来长安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做皇帝。
刘武在自己的诸侯国里,那真的是把自己当做皇帝看待的。而且,不管是何人告他,根本就没人管他。
这样一来,不但是他,就是他的手下也渐渐开始骄横跋扈,总想着有一日让梁王真的做皇帝,他们也好封侯拜相。
今日,刘彘的一片肺腑之言,倒是让他醒了几分。
刘武此时已经明白了,做皇帝看来是没指望了,自己的人只能待在长乐宫,只要出去,必然会被抓。
而他自己,只要在这里当个乖孩子就没事。而一旦有了别的想法,怕是也会像羊胜和公孙诡一样失踪。
刘武想了很多,刘彘也说了很多------
“仲父,吾为胶东王时,曾立誓说,吾要是做诸侯王,就做仲父这样守土有责的诸侯王。不然,吾宁可不做。四哥五哥他们也赞同,都说当年仲父以一国之力鏖战七王,乃大英雄也。”
这话让刘武很是动容,他顿时想起自己当年带兵坚守城池,叛军的羽箭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他竟然是丝毫不惧,依然指挥梁国军队反击叛军的事情。
想想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今日这个彘又说起此事来,真的是让人久久不能释怀啊!
“有仲父如此,彘自当自豪,也更当以仲父为榜样,他日收拾匈奴人的时候,必然如仲父一般,生为汉杰,死为汉鬼……”
听到这里后,刘武顿时又不耐烦了,说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这钱我借你了……”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钱的事情。现在只要听到刘彘说收拾匈奴人,刘武就知道与钱有关。
以后打不打匈奴人,刘武根本就不关心。在他心里,只要梁国安逸就好。
不过,他觉得刘彘这个借口不错,打匈奴人,那可是花钱的事情。有了这个借口,这个彘就能搞到钱。
至于真的去大漠草原打匈奴人,还是算了吧,高祖皇帝当年也想这么干来着,可最后弄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不说,还受尽屈辱。
再以后,大汉和匈奴人和亲就是硬道理。至于谁跑到草原上去打过匈奴人,好像还没有人干过这事。
再看眼前这位想走却不走,一心想借钱的彘,刘武心说不就是一万万钱的事情嘛,借给你就是,以后不要来烦我了。
于是,梁王展开一卷竹简开始写信,让梁国的大臣准备一万万金,然后送到长安来。
这一次,他当着刘彘的面叫过来两名侍从,然后把梁王诏书亲手给了这二人。
“吾派此二人为使者,汝当记住这二人的模样,不要让新北军的人抓了……”
刘彘赶紧说道:“仲父说笑了,吾自当派人护送他们去往梁国……”
他们二字,刘彘说的很重。
彼此心照不宣啊!
刘武知道自己先前派出去的人,特别是在上林苑派出去追赶梁国军队的人,现在就在刘彘手里。
而刘彘要把他二人,连同现在这二人都送去梁国。
这样也好,那二人留在这里必然是个隐患,毕竟自己让他们去追赶梁国军队回来一事,有谋逆的嫌疑。
彘把他们送走也好,最好是半道上杀了他们。这样,自己这边才会真的放心。
刘彘从梁王住处出来后,赶紧去了司马门那里。见到卫绾后,刘彘高兴地说道:“成了成了,赶紧命李当户派几个人,护送梁王使者去梁国。”
卫绾也乐了,说道:“公子的愿望终于达成,陛下必然不会食言,定然会重启三十六处厩苑。”
说完,他把刘彘抱上战车。
刘彘上到战车上,看着战车角落里放着的竹简,说道:“这两份口供已经用不到了,若是被别人看到,我仲父轻则削爵,重则送到宗正那里去受罚。既然仲父已经肯借钱于我,此事就这样了结吧!”
卫绾原先就不愿意把事情搞大,所以这才一直把这两份口供放在身边。现在听了刘彘的话以后,就连连点头说“善……”
两朝元老,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皇帝和梁王之间相残啊!
若是这两份口供在郅都手里,现在梁王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按照卫绾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心善,估计看在太后的面上不会要了梁王的命。
但削去梁王的爵位,除去封国的事情,皇帝一定会做出来。
嗯?削去王爵,除去封国?
卫绾突然心中一动,看着笑意满满的刘彘,心说是时候给公子做一件大事了。
第131章子欲孝而亲不常在身边
长乐宫温室殿,卫绾和郅都两人已经在窦太后面前跪了许久,窦太后还是丝毫也没有让他们站起来的意思。
卫绾看向站在窦太后身边的那些“眼睛”,而那些“眼睛”只是低头垂目的,好像这二人不存在一样。
两人先前说的那些话,让窦太后有些恼怒,故而窦太后命他二人跪着,不许起来。
长乐宫里伺候窦太后的这些人,被宫里的人私下里称为“眼睛”。有时候给这些“眼睛”一些钱,这些“眼睛”就会默许那些本该跪在窦太后面前的人,偷偷地坐那么一会。
两人来的时候,就知道窦太后一定会罚他们跪着。故而,卫绾私下里给这些“眼睛”都塞了一点钱。
可自觉膝盖比铁还硬的郅都不干了,回头又把那些钱都要了回去。
“罚跪便罚跪,搞这些做什么?”
卫绾也是无语了,心说你有一副铁膝盖,奈何吾以老矣,是跪不了那么久的。
窦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他二人。
窦太后其实是看不见他们的,她的眼睛已经失明许多年了。但这双无神的眼睛,还是让卫绾和郅都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两人要说的事情早已说完了,现在就等窦太后做决定。可看窦太后这意思,好像根本就不愿意啊!
可二人都坚信,刚才他们的那番说词,只要窦太后想明白了,必然会愿意。
不着急,等着就是,不过是搭上一副膝盖而已。
两人暗暗挪动了一下,好让膝盖舒服一点。
果然,沉默了许久的窦太后突然说道:“你二人刚才说,梁王至孝,欲留在长乐宫奉侍吾。但梁王怕自己久留长安,致使梁国朝政荒废,故而不敢亲自来说,却让你二人来禀报吾。”
二人齐声答曰“正是”。
窦太后又不做声了,过了许久才说道:“梁王如此孝顺,吾心甚慰。然,此事他可亲自来说,何必劳烦二位舍人。”
这二位是刘彘的舍人,梁王有事,说什么也用不着找这二人来说吧。
再看这二位,听了窦太后这话后,只是相视一笑,好像他们早已经料到窦太后会这样说一样。
郅都说道:“太后,这件事梁王自己是无法开口的。”
窦太后眉头一皱,道:“嗯?这是何故?”
“太后,诸侯王久留京城违制,不去治理封国也违制。然梁王这次回来,看到太后一年比一年年长,便私下里常常落泪,时常发出子欲孝而亲不常在身边的感叹声……”
这话很是让太后动容,她顿时想起梁王要修一条直道,从睢阳直达长乐宫的事情。
吾儿真的是孝啊!
“太后,梁王与您在一起时,表面上虽是快乐无比,但我等都知道,梁王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郅都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窦太后那双无神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流泪了。
孝文皇帝还在的时候,就曾下令说,“诸侯王、列侯久留京城,无故不去封国者,严惩!”
当初周亚夫他阿父周勃,那么牛的一个人,也被孝文皇帝这道诏令吓得魂不守舍,匆匆去了封地。
到了封地以后,只要有从长安去的人,他就战战兢兢的问那人,是不是皇帝让那人来惩办自己的。
所以,郅都说出那两个违制,窦太后就知道此事的份量有多重。窦太后是孝文皇帝的妻子,在她心里,更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
可想到梁王,想到梁王对自己的依赖和孝敬,还有梁王这种“子欲孝而亲不常在身边”的悲痛心情,窦太后心里真的是矛盾重重啊!
现在她知道为何郅都和卫绾要来说这件事了,真的是梁王自己不好出面啊!
而这两人是彘的舍人,那么,定然就是彘看到他的仲父为此事烦心,故而让自己的舍人来说这件事。
彘这孩子,还真的是懂事啊!
想到这里,窦太后问道:“你二人可有什么办法,让梁王留在吾这里,却不会违制。”
郅都看了一眼卫绾,那意思是该你上了。
卫绾微微点头,道:“太后,臣以为梁王想留在长乐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只肯做一个名义上的梁王,梁国的事情交给梁相处理即可。”
窦太后想了想,最后摇头说道:“这样也是不妥,梁王还是诸侯王,还是不可久居宫中。”
卫绾点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如此只可禀报陛下,免去梁王的梁国王爵,另将他封为长安王即可。”
窦太后一听大喜,赶忙说道:“善善,如此甚好,吾儿可常伴吾身也。”
窦太后说完后,卫绾和郅都都是笑了,不等窦太后再说什么,两人都是站了起来。
郅都还说道:“太后可告知陛下,让公子彘先暂时做这个梁王……”
窦太后一听这话更是高兴了,她知道皇帝想让刘彘做太子,而她自己一心想着那个“兄终弟及”的事情。
所以,当郅都提议刘彘暂时当梁王以后,她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偏爱小儿子如此,也是没比的了。
“善,此事就这样定了。二位做事甚得吾心,吾自然会告知皇帝。”
至此,郅都和卫绾知道事情成了,便赶紧磕头谢恩。
两人出了温室殿以后,郅都说道:“卫公,何必如此麻烦,让吾陪你跪了这许久。只要让人把梁王那两名侍从带来,当着太后的面,把梁王有异心的事情禀报太后,梁王自然就完了。”
卫绾摇摇头,道:“郅公,公子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只想要梁王的钱,不想要他的命。若是把事情挑明了,难受的不仅仅是公子,还有太后和陛下。”
郅都“哼”了一声,道:“公子有手段,但这手段不够狠。卫公让公子做这个梁王,怕是以后再想做太子就难了。”
卫绾却笑道:“无妨无妨,公子的阿母是皇后,这太子岂能是不是皇后所生。况且,长公主那边也是想让公子做太子的。”
郅都还是有些不忿,他已经掌握了梁王有异心的证据,就一心想让梁王认罪伏法。可卫绾找到他,让他帮着自己将梁王留在长乐宫,还要把梁王的爵位给刘彘。
这样一来,梁国的资财和梁国军队,都可以尽入刘彘毂中。
这就是卫绾想给刘彘办的大事,即不能让梁王出事,还要把梁王的钱和人马搞到手。
试想一下,梁王已经是刘彘了,那么,先前借的钱还用还吗?不仅不用还,而且只要是梁国的钱,都是刘彘的了。
所以,当刘彘得知此事的时候,顿时就是一脸蒙圈的样子。
“你二人竟然做了这事?”
两人都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却不一样。
刘彘看向卫绾,卫绾说道:“臣这样做无他,图梁王的钱和人马而已。”
刘彘又看向郅都,郅都说道:“臣这样做,无非是让梁王有所收敛,他手中无人马和梁国为后盾,必然不会再生异心。”
嗯,两人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可你二人事先为何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让我做梁王,天下人必然说我不孝,鸠占鹊巢。
看到刘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卫绾便试探着问道:“公子,莫非是怕做了这梁国的诸侯王,便担心以后不能做太子了吗?”
刘彘摇头,道:“你等以为我做了这梁王,就做不成太子了吗?”
两人一听都笑了,心说事情成了。
第132章丧国之犬
梁王刘彘,大汉的新梁王竟然是刘彘。
诏书颁布后,朝野震动。
大汉无太子,此时梁国的诸侯王为刘彘,那么原先的梁王是不是……至少宫中很多人都认为刘武是朝着储君的方向发展的。
但刘彘却当头给了他们一巴掌,让这些人顿时醒了过来。
紧接着,皇帝再次颁布诏令,增加十座城池给梁国……至此,梁国已有五十余座城池,为大汉最大的诸侯国。
受贾谊《治安策》的影响,不管是孝文皇帝还是当今皇帝刘启,都致力于消减诸侯国的面积。数十年下来,致使一些诸侯国徒有虚名,实则还不如大汉的一个郡大。
如此背景下,梁国不但不减,反而又增加十座城池,明眼的人都明白,现在这位梁王,怕是比原先的梁王更受宠。
如此受宠,阿母又是皇后,今后必然是太子。
刘武改封为长安王,可长安一地是皇宫所在地,天子脚下,刘武这个诸侯王才真的是徒有其名,而无诸侯王之实。
但这样做,刘武就有了充足的理由留在长乐宫。虽然他心里有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窦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无话可说。
“吾此生有汝欢颜膝下,足矣!”
欢颜?现在的刘武,那才真的是苦不堪言呢!
可又有什么办法,全天下的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原先的梁王为了陪伴阿母,宁愿舍弃富庶的梁国,来长安做这个有名无实的长安王。
于是,刘武顿时成了天下人眼中至孝的典范。就连天禄阁的授学先生,也常常把刘武的事迹当做范本,讲给那些年不过十岁的小诸侯王们听。
大汉以孝治国,现在出了刘武这么一个最大的大孝子,简直是普天同庆啊!
得知刘武的名声这么好以后,窦太后更是高兴了。于是,她命人把卫绾和郅都叫来,守着刘武的面,重重地赏赐了他二人。
刘武看着他二人,牙根咬的咯嘣咯嘣的,恨不得冲过去啃食这二人。
窦太后看不见,但她耳朵好使,便问刘武怎么了,为何会发出这般声音。
刘武咬牙说道:“阿母,儿牙疼。”
窦太后连忙命医官来此,还说“吾儿牙疼,必然是在梁国落下的毛病。以后在这宫里,自然就无事了……”
刘武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了。
没道理啊!自己的梁王做的好好的,皇帝却突然下达诏令,说是奉母后之命,改封梁王武为长安王,并久居长乐宫……
苍天啊,大地啊!我刘武到底做了什么,好好的梁王就成了长安王?
成了长安王也就罢了,可我的封国呢?这长安国在哪里?我的食邑呢?我该收取谁的赋税……
一连串的疑问,可看到窦太后无神的眼睛后,刘武都问不出来了。
问就是不孝。自己已经是天下人至孝的典范,如何敢做不孝之事。
成了长安王以后,刘武经常会漫步长乐宫中,也会经常生出身陷囹圄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当初一急之下便赶来长安,显然是太轻率了。
现在怎么办?自己的智囊羊胜和公孙诡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有事与何人商议?
想来想去,刘武觉得郅都和卫绾最是可恨。若是他二人不去找太后说那些话,自己定然还是梁王。
阿母耳朵根子太软,被那两个奸人骗了。
阿母爱儿太甚,故而被那两个奸人所利用,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然而,那两个奸人是彘的舍人,定然是彘指使他二人这么做的。吾已答应借钱给你,你为何还要惹吾?
刘武越想越气,就决定去找兄长告状。
结果,皇帝的话让他更是让他郁闷啊!
“彘想让朕重启三十六处厩苑,朕不想这样做,故而对他说,他若是有了一千万金,朕就重启三十六处厩苑------”
一千万金,刘武觉得不是什么事,那个彘一定会搞到。
“可让朕想不到的是,彘没有多久就弄到了一千万金……”
刘武叹了一口气,心说你是不知道你儿子的厉害,那可是钻进钱眼里了,谁的钱也不肯放过。
刘启继续说道:“后来,朕只好食言,对他说只要搞到一万万金,朕就重启三十六处厩苑……”
刘武又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三十六处厩苑定然要重启了,他已经从我这里借到了一万万金。
“那日,彘来找朕,说是不让我食言,朕便知道,他定然是搞到钱了……”
刘武长叹一声,心说都怪我啊!
“然,重启三十六处厩苑不是容易的事,朕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要重启为好。故而,朕再次食言,说是他只要有十万万金,朕便重启三十六处厩苑……”
听到这里,刘武有些懵了,觉得刘彘把自己的梁王位置搞去,好像和阿兄一次次食言有关系啊!
若不是阿兄一次次加码,彘还会招惹自己吗?刘武看着阿兄,眼神里满是埋怨的意思。
“弟,阿母那日找我,逼我写下诏令。我原本是不想这样做的,可阿母亲自来了,吾也不好拒绝……”
刘启开启话唠模式,开始给刘武诉苦。
刘武也是服了,觉得这父子真的是一个德行,怎么废话就这么多呢?
离开宣室殿,刘武仰天长叹,觉得这皇宫再也不是先前的皇宫了。
想当年,阿父宠爱三弟,阿母宠爱自己,就是大兄无人宠。后来,三弟坠马而亡,阿母阿父独宠自己,大兄只有阿姊照顾。
那个时候,这皇宫里无人敢惹自己。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彘,竟然就把自己搞成了丧国之犬。
刘武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多余的。虽有阿母的万般宠爱,然阿母糊涂,只要有自己陪在身边,她便知足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爽。于是,刘武心生愤怒,想要找刘彘要个说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告诉他,梁王有请仲父去上林苑游玩。
这很让刘武懵逼啊!梁王,自己先前不就是梁王吗?
想想就别扭。可刘武无法拒绝,他也正想要找那个新的梁王要个说法呢!
于是,刘武匆匆收拾一番,便带着人去赴约了。
第133章卧榻之侧
在去往上林苑的路上,刘武那双已经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无神的盯着路旁。他想起自己当初来长安的时候,千乘万骑,旌旗蔽日,观者云集。
而进城的时候,阿兄陪在身边,那位养马大王为前导……
唉!想起那个想方设法算计自己的养马大王,刘武就来气。
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奸诈如此,长大后必然不是一个好的诸侯王。
一路无语,到了上林苑后,远远地便看见刘彘那辆战车正等在前面。
有一名郎官打扮的人骑马过来禀报,“大王,梁王命下官知会大王,梁王欲为前导,带领大王纵览上林苑。”
刘武瞟了他一眼,从嘴里崩出一个“善”字。
郎官即刻调转马头而去,刘武心说这么牛啊,见了我也不跪。
想想自己现在无非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长安王,刘武心说连这郎官也看不起自己了。
想自己做梁王的时候……算了,不想了,徒增伤心耳。
轻车简从,刘彘的战车行驶在上林苑里,哪里难走走哪里。后面的安车上,刘武已经被颠的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上林苑里很多地方都不适合战车快速行驶,刘彘也就没有过分折腾他。到了那处凉亭后,战车便停了下来。
刘武的安车也停了下来,可接着,刘武就伏身朝着车外吐了起来……
刘彘见了,脸抽抽了两下,随后就吩咐人赶紧给刘武拿水。
刘武漱过口后,看到刘彘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安车下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刘武的脸也抽抽了两下,随后便长叹一声,道:“梁王,吾已老,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刘彘一本正经地说道:“仲父不老,我阿父尚且正值壮年,仲父怎么会老呢?”
这话,顿时让刘武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绝望。
说他年轻,他自然高兴。说皇帝正值壮年,刘武期待的那个“千秋之后传位于吾弟”的心念,更是遥遥无期了。
曾经的大汉第一诸侯王,竟然被拿捏成这样,刘武死的心都有了。
“仲父,侄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武瞅了他一眼,道:“吾不让你讲,你就不讲了吗?”
刘彘瞪眼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刘彘说道:“知吾者,果然是仲父啊……”
最后,两人就坐在凉亭里,开启了叔侄二人的拉呱模式。
“仲父,吾曾闻贾谊为梁怀王太傅,可惜怀王早逝,贾谊伤心难过,也英年早逝……”
梁怀王就是刘武最小的弟弟,后来因为坠马而亡。怀王死后,刘武才改封为梁王。
刘彘这个时候说这件事,让刘武心里很是难受。倒不是他怀念自己的小弟弟,而是觉得自己还没死呢,梁王的位置就成了别人的了。
刘彘继续说道:“吾敬慕贾谊,他的治安策很好,吾常看……”
刘武瞥了他一眼,心说你看了治安策,结果你的梁国就多了十座城池是吧?
《治安策》所言,皆力主削藩。就是想让大汉的各个诸侯国越来越小,最好是没了诸侯国。
但写此书的贾谊也没有想到,他曾任太傅的梁国,此时竟然成了大汉最大最强的诸侯国。
而这样强大的诸侯国,也正是可以和大汉分庭抗礼的最大隐患。
刘彘又说道:“可惜了,若是我有幸遇到贾师,定然也奉他为太傅,那个司马相如……算了,不说这事了,还是说点正经事吧!”
刘武看着他,心说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正经事到底是什么。
“仲父,我虽然是梁王,但梁国的事情我并不熟悉。只听说梁国是大汉少有的膏腴之地,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是不是啊,仲父。”
刘武没有吭声。刘彘说的这些,都是这些年他的辛苦积攒。还有比王宫还要大好几倍的东苑,还有梁园……没了,都没了,现在都是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彘的了。
“想想这些,都是仲父的心血吧?吾怎好意思白拿啊……”
刘武瞬间眼睛一亮,可随后这眼光又黯淡了下来。他不相信刘彘会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他,哪有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的道理。
“仲父啊,自打我做了这个梁王,心里就一直不舒服,觉得跟白捡了一个便宜诸侯王一样……”
刘武心说你不是白捡的,你处心积虑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怕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梁王位置吧!
“虽然我最想做的就是仲父这样的诸侯王,奈何时局不允许啊!贾谊已经说了,诸侯国过于强大,则欺汉。高祖皇帝开国,国曰汉,吾等便是汉人,活着是汉人,死了也是汉鬼……”
刘彘又开启了话唠模式,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刘武这次听的倒是没有心烦,而是耐心的听到了最后。
最后,刘彘说道:“仲父,为了大汉,为了吾敬仰的贾师,昨日吾已经禀报阿父,将梁国一分为五……”
惊了,刘武直接是惊了……
“阿父已经准奏,现在梁国已经分为五个诸侯国……”
刘武快要晕倒了,要不是刘彘拉了他一把,估计他能瘫倒在坐席上。
“仲父仲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咱们回去吧,改日再说……”
刘武赶紧摆手,道:“吾没事,你可继续说下去。”
“算了吧,仲父的脸色不对,显然是身子不舒服,我看还是赶紧回去找医官瞧一瞧为好。”
说着,刘彘一招手,过来几名士卒就要把刘武架起来。
刘武挣扎了几下,喊道:“放开放开,吾与吾侄儿有话要说……”
刘彘挥挥手,士卒们走了。
刘武重新坐好,为了显示自己确实没事,他还勉强笑了笑,随后问道:“彘,你刚才说,梁国已经已经一分为五?”
刘彘点点头,道:“嗯,梁国那么大,原先就已经有四十八座城池,阿父又赏赐给梁国十座城池,加起来已是五十八座城池。”
看到刘武没有话说,刘彘又说道:“这已经不仅仅是梁国了,而是一个缩小了的汉。试想一下,有这样一个诸侯国存在,犹如卧榻之侧睡着一只猛虎,这大汉上上下下的人岂能安心……”
刘武瞅着他,心说最不安心的是你吧?
第134章叔侄相杀也相爱
叔侄相杀的场景还在继续,刘彘继续说道:“故而,吾说服阿父,将梁国一分为五,分成了五个侯国……”
侯国?刘武愣了一下。诸侯王的封地叫诸侯王国,列侯的封地实际上也是国,只不过是侯国。
“仲父有五子,一个儿子一个侯国,这样分配甚是公平……”
刘武这次真的是绷不住了,不等刘彘说完,已经是身子一仰,就直挺挺的躺倒在坐席上……
“仲父仲父……”
这是刘武晕倒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武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这时候,他就听到有人喊着“善善,长安王醒了------”
刘武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大胖脸,于是就有气无力的叫了声“彘”。
“仲父,我在呢!”
随后,就有人把刘武扶了起来。
有人端了蜜水过来,刘武喝了几口,然后问道:“彘,吾这是怎么了?”
刘彘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说道:“仲父,你定然是有病,看上去像是急火攻心,我那话还没说完,仲父就昏倒了。”
刘武想起来了,刘彘说到把梁国一分为五,然后把这五个侯国都分给了自己的五个儿子的事情。
这事……刘武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可想到自己的梁国就这么没了,顿时就急的晕了过去。
“仲父,我看还是回去吧,您定然是有病,我早就说回去让医官瞧瞧,您就是嘴硬,可身子很诚实,该晕还是晕了……”
此时刘武一点也不想和他废话,他只想知道若是这梁国就这样没了,眼前这位梁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彘,梁国一分为五,这梁国说没就没了吗?”
“仲父,不说这事了,还是回去看病要紧……”
刘武急了,一把抓住刘彘的胳膊,急忙说道:“彘,看病的事情不急,吾暂且死不了。你就跟仲父说说,这梁国还有没有。”
刘彘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卫绾等人,那意思是不是我不关心我仲父哦,是仲父自己心急,不肯回去。
刘彘转头说道:“仲父放心,梁国还有,就是……小了一点。”
刘武皱眉问道:“小了一点?有多小?二十城?”
刘彘笑而不语,刘武又问道:“十城?”
刘武觉得不能再小了,怎么也能留下十座城池吧。
可刘彘还是笑而不语,刘武急了,赶紧问道:“五城?不能再小了,再小就不能称为国了……”
刘彘笑道:“仲父还是过于拘谨了,大胆一点,往小里猜就是。”
刘武的嘴唇已经开始哆嗦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莫不是只有一城了吗?”
刘彘双手一拍,高兴地说道:“仲父猜对了,就是还有一城……”
不等刘彘说完,刘武又晕了过去。
去过梁国的人都知道,梁国拥四十八座城池,占地广袤,物华天宝。其中,梁国国都睢阳更是繁华无限,人口众多,商贾云集。
而刘武还是不满意,又在睢阳东边建了一处东苑,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比未央长乐两宫还要气派。
还有梁园,里面文人墨客云集,竟然独创了梁赋这一文体。
知道了这些,就明白刘武得知梁国被瓜分了以后,竟然晕了过去也就不奇怪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刘武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刘彘看他醒了,就直接说道:“仲父,你这样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晕过去,要是死在这里我就没法给大母交代了。”
刘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后说道:“无事,吾死不了,吾还想知道吾的梁国被你祸祸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这话,刘彘正色说道:“仲父,是吾的梁国。”
刘武叹了一口气,心说你的就你的吧。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
“仲父,你好像不高兴啊!你的五个儿子,我的那些堂兄弟,现在俱以封侯,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没说几句您就晕过去了,难道他们封侯你不高兴吗?”
五子俱为侯,吾应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想罢,刘武说道:“彘,他们不应该是王吗?”
一听这话,刘彘顿时急了,瞪眼喊道:“仲父没死,吾也没死,他们如何封王?”
刘武瞬间醒悟,猛的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吾确实是老糊涂了……”
以前吧,诸侯王的儿子想封王,必然是诸侯王死了,儿子袭爵才能成为诸侯王。
但这是以前,等贾谊的治安策受到重视后,大汉就把规矩改了,只要老诸侯王死了,他的嫡长子照常可以袭爵,成为新的诸侯王。
但别的儿子也可以封为诸侯王。当然,他们的封国就是把原来的封国分了,变成几个小诸侯国,相当于兄弟们分家。
若是这些诸侯王有姊妹,遇到皇帝高兴,还要给这些姊妹也分封食邑。当然,这些食邑之地,也要从原先的封国里分割。
这样一来,贾谊治安策中所说的“国小则亡邪心”,就可以落到实处。
说实话,两代皇帝都受贾谊的治安策影响,一直做着分割诸侯国的事情。但梁国在这个背景之下,还能变的越来越大也是一个奇迹。
之所以出现这个奇迹,有刘武的功劳,更有窦太后对他的恩宠,也有刘启对他的谦让。
然而,这一切到了刘彘这里,都被刘彘打成了稀巴烂。
庞大的梁国被分成了五个小国,这五个小国都是侯国,而不是王国。
最让人觉得惊奇的是,管理这五个侯国的,竟然还是梁王。
这位梁王只占据睢阳一城,却坐视围在他周围的这五个侯国,这件事估计也就是刘彘能想出来。
这个时候刘武还能说什么?他的儿子们已经提前成为一国之主。而现在这个梁王的势力,好像也和原先他做梁王的时候不一样了。
众星捧月?刘武只能这样认为了。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要是他还不满意,估计就只能是自找没趣了。
“明为济川侯,彭离为济东侯,定为山阳侯,不识为济阴侯。仲父,您的嫡长子买为梁侯,是为共侯,您听清楚了吗?”
刘买、刘明、刘彭离、刘定、刘不识,这五人都是刘武的儿子。
但刘彘最后说的那句话,“嫡长子买为梁侯,是为共侯”,才是让刘武彻底无话可说的原因。
一切都变了,好像又没变。
第135章大王派我来做事
若是刘彘没有朝梁国伸出黑手,按照大汉的规矩,原来的梁王刘武死后,封国必然会被分解。
他的五个儿子都会分一块,然后大汉就多了几个小诸侯国。
而梁王的嫡长子刘买,一般会世袭梁王爵位,成为弟弟们的共王,也就是他们都会名义上听他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听他的,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和原先这样,只是小诸侯王暂时变成了小列侯而已。
那么,梁王呢?
眼前这个彘,真的就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和自己一样的口头大王吗?
想到这里,刘武看向刘彘,心说他定然不会如此罢休。
事实是,想让刘彘变成和长安王这种赋税都不知道找谁要的大王,那是不可能的。
成为梁王后,刘彘就派人去了梁国。
那人到了睢阳见到梁侯刘买,就直截了当的问道:“大王让我问问你,王大还是侯大?”
这问题问的,大凡脑子没病的人都知道“王侯将相”这几个字,可见,王大,比侯要大。
刘买说道:“自然是大王大。”
使者道:“善。既然梁侯知道王大,那就好办了……”
于是,这位使者告诉刘买,说大王说了,你为共侯,就是其他几位侯的共主,你要带领他们好好做事,大王会派人来协助你等,你等只要听大王派来的那人的话就行了……
大王派来的人是谁?就是这位使者,名字叫栾树。
原来做郎官的栾树一步登天,直接做了梁国的相。
这位国相一上任,顿时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惊奇地看到,这位国相不管去哪里,腰上都挂着一根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腿骨。
这根骨头已经被盘的锃光瓦亮不说,一头还装饰有彩色的流苏。这根骨头就那么挂在国相的腰上,让人看上去想笑却不敢笑。
无人敢问他这根骨头是怎么回事。这位国相脾气很爆,一言不合扯下那根骨头就打人。
梁侯刘买挨打最多。
问他事情,他说不明白挨打,不知道马匹有多少挨打,不知道每年应该收多少赋税挨打,给长安那边送钱晚了也挨打------
最后,生生地把刘买打的跑到济川侯那里不回来了。
栾树命人给他带话,“若是还不回来,就去济川侯那里去打他。”
刘买简直要疯了,就与弟弟济川侯刘明商议,想联合其它几位侯,杀了这位国相。
于是,刘明命人给另外三位弟弟带话,让他们赶紧赶到济川来,一同商议大事。
结果,他们的三弟济东侯刘彭离回信说,“国相已经派人来过了,说是我若敢私自离开封国,他必然告诉在长安的那位梁王------”
两人心说告诉那人又怎样?他远在长安,还能跑来杀了你不成?
可等他们接到四弟山阳侯刘定的回信后,顿时就打消了杀国相的念头。
刘定在回信中告诉他二人,那位新的梁王,突然来到他那里,只在城里转了一圈便走了。
转了一圈?两人顿时明白了,那位梁王可是说来就来的。
刘定还告诉他二人吗,那位大王来的时候,还带着他们的五弟济阴侯-----
说来就来,还带着他们的小弟刘不识。这显然是告诉他们,若是他们有异心,那位大王说收拾他们就收拾他们。
于是,两人彻底打消了杀国相的念头。
济川侯刘明还说道:“大兄,那位梁王说来就来,说不定此时就在来我这里的路上,大兄还是走吧,莫要连累我。”
刘买没有办法,于是一边命人给远在长安的阿父送信,一边磨磨蹭蹭的回到睢阳。
见到栾树后,他赶紧跪倒在他面前,喊着自己有罪。
栾树这次倒也没有打他,而是和颜悦色的把他扶起来,说道:“吾为国相,汝为侯,哪有一国之主跪拜国相的道理。”
刘买赶紧说道:“汝为大汉派来的国相,吾为一城之国的国君,自然要以大汉为尊。”
栾树乐了,说道:“大王说的对啊,果然这懂事的孩子都是打出来的。”
接着,栾树又告诉他,“大王派我来做事,我自然要置生死不顾,也要把大王交待的事情做好。汝等就是明日杀吾,吾今日也要把大王交待的事情做完再说。”
刘买赶紧说道:“不敢不敢,以后必然以国相的命令为尊,国相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就是。”
远在京师的那位长安王接到刘买的信以后,便给他回了一道书简。
在回信中,刘武语重心长的告诉刘买,父在长安,鞭长莫及,阿父也无能为力啊!
这下子,刘买等人彻底死心了。就连梁国带兵的将军韩安国,也主动找到栾树,说是军中将士都想见那位新大王一面。
就这样,梁国的大量资财,还有众多的好马,连同梁国的精锐军队,都被栾树控制在手中。
而栾树致信刘彘,说是“梁国上下盼大王久矣,做梦也想见大王一面------”
刘彘接到信以后,赶紧把卫绾、郅都、李当户都叫了来,说是要议事。
这几位来了以后,刘彘把信给他们看了,然后说道:“栾树这根骨头就是硬啊,生生地把梁国那些人都打服了。”
卫绾说道:“大王,没有你日夜兼程,把济阴侯抓了,怕是栾树早已被他们杀了。”
刘彘点点头,道:“新北军的将士搞了一次千里突击,果然一人三马就是快。昼夜间的工夫,就赶到济阴把刘不识抓了。”
“不过,吾让人抓他可不是为了震慑他那几位兄长,而是看他年纪与我相仿,想让他留在长乐宫,陪伴我的仲父。”
卫绾等人都点了点头,说道:“大王这样做,很是妥当。”
郅都还说道:“梁王、哦,长安王不能回到梁国,梁国便是一盘散沙。这个时候大王派栾树去那里,必然会轻易让梁国的那些人服从大王。”
刘彘点点头,道:“虽然我已经是梁王,但我仲父经营梁国久矣,这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服从。若我不采取一点厉害手段,梁国军民必然不会服从吾。”
“可吾知道,治理一个地方,既要有雷霆手段,也要有慈爱之心。故而,吾这次去梁国,就要遍施恩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