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进言免税
看着沈玄卿这惊讶疑惑的样子，呈临帝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看来老五是真的不知情。
老五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刀，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只能证明这把刀确实培养的很不错。
“皇兄没事吧？”沈玄卿语气愈发的虚弱。
呈临帝开口说道，“太子无事，倒是你，你这身体……”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许是这几天连续奔波有些劳累，儿臣静养几天就没事了。”沈玄卿开口说。
他一个病秧子，要是不病一下那就不合理了。
呈临帝摆手，淡声开口：“此事朕自有定夺，朕择日便要启程回京，这里事宜还是由你负责。”
沈玄卿微微低头开口应答，“是。”
“等湖州局势稳定，太子伤好，你们便一同回京复命。”说完，呈临帝起身离开。
此次回京，只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
谢初婉看了眼沈玄卿，随后起身一礼跟着离开。
走出屋子，谢初婉小步跟在呈临帝身后。
呈临帝似乎是在想事情，走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身后的谢初婉。
他回头看去，就看到小姑娘规矩的跟在身后，
“小姑娘，你觉得湖州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处理？”呈临帝缓声问了一句。
谢初婉愣了，她回过神后抬手一礼，“臣女想妄言一句。”
妄言？
“讲。”呈临帝开口。
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姑娘的妄言会是什么。
谢初婉一礼，开口说道，“洪涝让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加之又是开春，良田被淹，春耕无望，可谓是损失惨重，以臣女的拙见，臣女觉得可以免除湖州今年的赋税，让百姓们重建家园。”
说完，谢初婉提着衣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开口：“臣女自知妄言，但此事关乎千万百姓，臣女不得不说上一句，臣女知错，但不悔！”
免税？
看着跪在地上一身刚正不阿的小姑娘，呈临帝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
还以为她会说一下如何处理那些人的事情，毕竟她的小叔叔也被卷入其中，成了争权夺势下的牺牲品。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的眼界和气度。
她并未说其他，而是在为与她毫不相干的百姓求恩典，在她心里，百姓比那些恩怨私仇来的更为重要。
可惜啊，实在是可惜了！
“起来。”呈临帝开口。
谢初婉一礼，随后提着裙子站起来。
“只想说这些？”呈临帝再度问了一句。
谢初婉点点头，“是。如何处理那些人皇上心里已有决断，臣女不敢多言，但这些事情下最无辜的是百姓，臣女想以后来湖州看到的欣欣向荣而不是这样。”
自己以前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可通过在湖州的这段时间，自己有了许多体会。
家国大义远比女儿私情来的更为重大。
她不想去进言该如何处理二皇子，小叔叔平安已然足够，剩下的就希望流离失所的百姓能早日重建家园吧。
“那就如你所愿。”呈临帝缓声开口。
谢初婉一礼，欣喜的开口：“臣女代湖州百姓谢皇上！”
“去吧。”呈临帝摆手。
谢初婉一礼，随后带着夏宜离开了。
城中。
谢初婉又在乱逛，帮着那些官员安置好了一批灾民后，就和一旁的小朋友玩闹起来。
孩童清脆的嬉笑声冲走了大人的忧愁。
看着在一群小朋友里面鹤立鸡群的谢初婉，不少老婆婆眼里流露出了慈爱开心。
“哦哟哟，我们大小姐这是又在欺负小孩子啊？”伴随着少年恣意爽朗的声音响起，谢初婉手里的蹴鞠被抢走。
“哥哥！”谢初婉走上去，看着卷着裤腿穿着破破烂烂鞋子的少年，嫌弃之余又有一点心疼，“可真是狼狈啊！”
谢初昀瞥了一眼自家妹妹，顾及到自己手上沾了泥水，也就没去揉小姑娘的脑袋。
“快带我回去洗漱，再给我弄顿好吃的！”谢初昀开口说，“不吃白粥！这几天上顿白粥下顿白粥，我都快要吃吐了！”
“那你去吃菜叶子吧！”谢初婉怼了一句，随后开口，“小叔叔和表哥呢？”
不见小叔叔和表哥，只有哥哥一人，奇怪的很啊。
“和小叔叔在后面了尾。”谢初昀开口说，“先回去再说。”
谢初婉看着谢初昀脸上收敛起来的轻松笑意，隐约猜到了什么事情。
算算时间，只怕母亲也要到了吧？
谢初昀将蹴鞠丢给小朋友，然后就和谢初婉走了。
兄妹两回来，在门口遇上了呈临帝。
“臣女参见皇上！”谢初婉抬手一礼。
谢初昀一愣，随后他在有些补丁的麻衣上擦了擦手抬手一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这居然是皇上？
不对不对，皇上居然来了？
呈临帝摆手，等两兄妹站直了身体，打量了一眼后开口询问，“你是谢将军之子？”
身姿笔直的少年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有补丁，裤腿挽起到膝盖，腿上还挂着一些泥水，鞋子破破烂烂。
少年身姿笔直如松，英姿勃发，目光坚毅。
也不难怪陈将军会对他赞不绝口，确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少年。
“是。”谢初昀微微低头。
呈临帝摆手，温声开口，“赶紧去洗漱吧。”
谢初昀应声一礼，随后同谢初婉离开了。
等谢初昀洗漱好了，谢初婉带着吃食过来了。
“吃吧，不够我让夏宜再去拿。”谢初婉放下食盒，随后坐在一边。
谢初昀走过来，手脚麻利的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谢初昀，谢初婉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手边。
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少年这次可算是吃了许多苦。
吃完饭，谢初昀喝了茶水，随后舒服的喟叹一声。
看着还想去睡一觉的谢初昀，小姑娘开口，“说吧。”
“什么？”谢初昀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谢初婉微微低眸，缓声开口说道，“姨母让我写信给母亲和舅舅，你说什么？”
“……”谢初昀顿了顿，看着小姑娘面色淡淡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先前收到了家书，说是母亲今天到湖州。”
“……”谢初婉微微低眸若有所思。
这件事毫不意外。
毕竟，母亲对她这位亲姐姐可是好得不得了啊！
“你要是不想见就不见！”想起母亲说做的事，谢初昀开口说，“你就出去玩，我给你糊弄过去。”
若换了自己，自己必然不会像婉婉这般，他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第六十二章：冯水兰至湖州
“罢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谢初婉低眸难掩失落，“母亲前来，我不去看看怎么能行呢。”
就算是要撕破脸皮，也不能由自己来，自己可不想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谢初昀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有我呢。”
有自己在，不会再让婉婉受委屈了，就算是母亲也不行。
谢初婉微微一笑，点点头。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听到了风华苑门口。
冯水兰搀着嬷嬷的手走下来，略有挑剔的打量一眼后就要往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门口的侍卫长矛一挥拦住了冯水兰一行人。
“擅闯者格杀勿论！”
冯水兰吓得退了两步，随后柔声开口，“本夫人是谢初婉的母亲，有点事情来找她，还请二位代为通传一声。”
“等着。”
说完，侍卫转身就进去了。
没一会儿，谢初昀兄妹两就出来了。
“母亲。”两人一礼，异口同声的问安。
看到谢初婉穿着一身鹅黄裙衫，发髻里素净的只有发带点缀，冯水兰蹙了蹙眉。
“婉婉，你看看你，你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母亲是如何教你的你忘了吗！”
许是安插在谢初婉身边的探子全被平承王妃给拔了，冯水兰心里存着气，如今一见面就忍不住苛责几句。
劈头盖脸的责备让谢初婉有些错愕伤心的抬头看过去，她委屈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怯懦的开口，“母亲……”
夏宜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自家小姐的母亲。
这真是个当母亲的吗？
正常人不应该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吗？
夏宜忍不住抵触起这位将军夫人。
“你是谢家的大小姐，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让谢家丢了颜面，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和外面那些野丫头有什么区别！”冯水兰蹙眉，话语严厉得有些刻薄。
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昂贵的装饰，除了衣裙的料子还算可以，朴素的像个丫鬟！
果然是山野村妇的贱种，一点都不知道打扮收拾，合该就是个穷酸命！
然而，凭心而论，谢初婉虽然穿的简单一些，但根本谈不上朴素。
她这一身鹅黄色的裙衫是用上好的绸缎料子裁做，裙摆上还有精致的绣花。
就算是鬓发里的发带也是有绣花的。
简单之余不失精致。
谢初昀走上来挡在谢初婉身前，朗声开口，“母亲，我觉得婉婉现在这样挺好的啊！小姑娘就应该这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婉婉这样怎么了？
这里可是灾区！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发生洪涝的地方！
简单朴质一些不好吗？
难不成要婉婉盛装打扮吗！
若婉婉每天盛装打扮，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会如何看待婉婉！如何看待谢家！
“初昀！”冯水兰加重了几分语气。
想到身后的小姑娘，谢初昀寸步不让，“母亲，这里是才发生了洪涝，你一来不关心我和婉婉的安危就算了，你怎么能一见面就责备婉婉呢？”
难怪舅祖父和舅祖母对母亲那般不喜，如今再见，他都要为婉婉鸣不平了！
看着身前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谢初婉眼里的眸色忍不住温和了一瞬。
“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妹妹好！她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像个疯丫头了。”冯水兰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几分语气。
谢初昀轻哼了一声，“母亲，你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姨母她们，这件事牵连颇广，儿子好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要牵扯其中较好！”
什么叫为了婉婉好，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斥骂婉婉，这叫好？
如果这是为了婉婉好的话，那婉婉会选择不要这份好！
“初昀！你怎么说出这种话，那是母亲的亲姐姐，你的亲姨母！”冯水兰斥骂了谢初昀一句，“你这些冷酷无情的脾气都是跟谁学的！”
冷酷无情？
比起赵家那些事，自己可有人情了！
“……”谢初昀冷哼一声，随后直接抓住谢初婉的手离开了。
谢初婉小跑着跟上谢初昀的脚步，听着冯水兰在身后怒气冲冲的责骂声音，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这是自己所在乎的人第一次站在母亲对面护着自己。
等听不到冯水兰的声音后，谢初昀才止步，他松开谢初婉，看着小姑娘傻乐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算了。”
这么傻乎乎的一个小姑娘，没自己护着可该怎么办啊！
“走吧，我带你去玩。”谢初昀双手抱臂开口，“看在我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今天我就勉为其难的对你有求必应！”
“……”看着少年傲娇的样子，谢初婉忍不住笑出声，“好啊，走吧走吧！”
与此同时。
谢初昀兄妹跑了一事也算是气到了冯水兰，她不顾形象的骂了好一会儿。
骂够了之后，她缓了缓脾气就去了衙门。
她此次前来可不是只为了收拾谢初婉，而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姐姐和侄女。
衙门。
赵平安出来后就看到了一身华服头戴金步摇的冯水兰站在那儿。
“赵副将。”冯水兰微微颔首，随后略带通知意味的口吻说，“我现在要进去看我姐姐和侄女！”
赵平安微微颔首示意，随后淡声开口拒绝道：“谢夫人，这里关押着重犯，无殿下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重犯？！”冯水兰蹙眉，随后语气里隐隐带了几分威胁，“赵副将，我姐姐她们孤儿寡母的，你可别胡说啊！”
“谢夫人或许还不知道赵家的所作所为吧？”赵平安淡声开口，“数年来做假账，还敢发灾难财，甚至还和湖州知府勾结企图害死谢公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是请回吧！”
估摸是顾念着冯水兰还是一位将军夫人，赵平安也没有一开始就冷言拒绝她。
“怎么可能？！”冯水兰惊呼了一句。
赵平安看了一眼冯水兰，藏住眼里的讥诮准备转身进去。
“站住！”冯水兰开口说道，“我姐姐和赵家早就没了干系，这些事与她无关，你们没资格关着她们母女两个！”
不管如何，今天自己是一定要将姐姐母女两个带走！
耐心告罄的赵平安冷下脸，“谢夫人，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本将可以按照律法将你关押起来！”
“你敢！”冯水兰厉声开口。
自己可是将军夫人！
赵平安抬手一挥，身后的侍卫大步走上来。
……
第六十三章：谢老夫人至
等谢初昀兄妹玩回来，就听说冯水兰被赵平安给关起来了。
谢初婉愣了一下，随后强忍着想要拍手叫好的心情故作担忧的开口，“哥哥，这可怎么办啊！”
赵副将就是赵副将！
真是想要拎着只烤鸡好好的去感谢他！
“……”谢初昀摆了摆手，脑子里乱成一片，“你别看我，我不知道，你容我想想。”
都和母亲说了不要牵扯进去，可母亲就是不听自己的劝！
这下好了吧！
“先去看看母亲吧。”谢初婉开口，“我和夏宜去准备一点吃的，你去准备一些被褥，我们一同送去。”
谢初昀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这样吧。”
小厨房。
谢初婉屏退了里面的人，随后一边装饭菜一边和夏宜说，“在饭菜里下点蛊，要像慢性毒药那种，必须无解。”
夏宜错愕的看了一眼谢初婉。
“小姐……”夏宜欲言又止的开口。
那到底是小姐的母亲啊！
谢初婉淡淡瞥了一眼夏宜，“嗯？”
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了？
“是。”夏宜咽回到嘴边的话，随后走上去，手在饭菜上挥过，然后帮忙装盒。
小姐的心思，自己是越发看不透了。
善良嘛，也挺善良，可毒辣起来也确实是叫人胆寒！
等兄妹两到风华苑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住了。
“这谁？”谢初昀有些狐疑的开口。
这马车看着有点眼熟啊！
谢初婉提着裙子直接三两步蹦跶下去，然后朝着马车跑过去，“祖母！”
马车里的谢老夫人听到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眼里眸色忍不住柔和了一瞬。
等马车停下来，先下来的谢老夫人的一个心腹，钱嬷嬷。
“大小姐。”钱嬷嬷一礼，随后撩起帘子准备接谢老夫人下来。
谢老夫人搭着钱嬷嬷的手走下来。
看着一脸期待开心的小姑娘，谢老夫人淡声开口，“规矩都忘了？”
一身鹅黄裙衫，配上那瓷白精致的小脸，可爱又灵动。
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长胖了也长高了。
看来在这段时间过的很不错。
谢初婉笑眯眯的抬手一礼，“孙女见过祖母，祖母安好！”
“免了。”谢老夫人开口说道，见一旁的谢初昀和奴才手里的东西，她问，“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谢初昀走上去一礼，随后开口说，“孙儿要去看望母亲。”
“嗯？”谢老夫人开口。
谢初昀一五一十的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谢老夫人面容冷厉起来，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谢初昀有点发怵。
最后，谢老夫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后她缓和了几分语气说道：“子衿，带祖母去休息。”
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谢初婉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谢初昀，随后乖乖应声。
等一行人离开了，谢初昀看了一眼夏宜，随后开口说道，“走吧，我们把东西送去给母亲。”
祖母都来了，这下可真是……
母亲怕是要受罪了…
夏宜应了一声跟上谢初昀。
谢初婉抬手要搀着谢老夫人上台阶，谢老夫人轻轻挥开，“我还不需要人搀。”
谢初婉‘嗷’了一声，随后扬起一个笑脸的开口说道，“祖母这段时间可还好呀？”
“还好，我老婆子命大，没被你们叔侄两给气死。”谢老夫人睨了一眼谢初婉。
当叔叔用商队做诱饵就算了，居然还敢带上子衿！
幸而这叔侄两无事，但接着就是湖州的洪涝。
自己身在京城，是忧心得几天没睡好。
等收到他们报平安的信，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出事了。
她还真是需要去庙里拜一拜了。
谢初婉讪讪一笑。
“祖母……”谢初婉低头，老实巴拉的开口，“孙女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老夫人轻嗤了一句，“你觉得我信？”
小姑娘的话能信，那还真是有鬼了。
“……”谢初婉耷拉着脑袋小声咕哝道，“孙女这还不是担心小叔叔嘛，要是小叔叔一个人来，他现在连个伴都没有，幸亏孙女跟来了，虽然孙女没什么本事，但还是能给小叔叔作伴……”
谢老夫人看着这念念碎的小姑娘，眼里浮上些无奈。
看看，都是被哥哥他们宠的。
“行了，小小年纪话怎么这么多。”谢老夫人有些无奈的打断了谢初婉的念念碎。
谢初婉抬头看去，然后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谢老夫人面色冷淡，可眼里是无奈与慈爱。
“谢小姐。”润舟过来，他抬手一礼，“皇上请你过去用膳。”
谢初婉一愣，随后侧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
“去吧。”谢老夫人拍拍谢初婉的脑袋，“注意规矩，让别人带我去安置即可。”
谢初婉点点头，随后同润舟一礼，“劳烦你找人带我祖母去我的住处安置。”
润舟急忙抬手回礼，“谢小姐不必如此，属下这就找人引着谢老夫人过去休息。”
看来，谢小姐很是在乎这位谢老夫人。
谢初婉颔首。
花厅。
谢初婉过来的时候，桌前有呈临帝父子两，至于太子和四皇子都没来。
行礼问安后，谢初婉在一边坐下来。
看着眼角眉梢藏不住欣喜的小姑娘，呈临帝问了一句，“瞧你开心的，怎么了？”
这莫不是出门就捡到钱了？
谢初婉微微低头，“回皇上的话，臣女的祖母来了。”
谢老夫人？
那位一品诰命夫人？
想起那位老人家的风骨，呈临帝似乎明白这个小姑娘的风骨是从哪儿来的了。
“谢老夫人因何奔波来此？担心你们？”呈临帝似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谢初婉摇摇头，“祖母的心思，臣女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母亲吧……”
说道冯水兰的时候，小姑娘忍不住有点失落怅然。
见状，呈临帝不再多言。
吃过饭，呈临帝和沈玄卿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沈玄卿喊上谢初婉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开心？”沈玄卿问了一句。
谢初婉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他是哪只眼睛看出自己不开心的！
“无妨。”沈玄卿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值得。”
冯水兰那个女人，迟早都要死的。
“殿下，你或许不知道母亲被关押起来的消息吧？”谢初婉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沈玄卿淡声开口，“知道。”
“那你觉得臣女还会不开心吗？”谢初婉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母亲被关起来了，自己肯定是开心的啊！
第六十四章：母子谈心
“会。”沈玄卿看着小姑娘一脸淡色，缓声开口，“你期待见到自己的生父生母，但又怕他们像冯氏。”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谢初婉低眸没有说话。
烦人！
他干嘛要这么了解自己！
沈玄卿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初婉，眼里的神色复杂，“婉婉，你若是知道……”
看着欲言又止的少年，谢初婉抬头看去，狐疑的开口，“什么？”
他这样子，只怕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你的身世……”沈玄卿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声开口，“你真要知道？”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婉婉迟早都要面对的。
“……”谢初婉看着少年这样，心里忍不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摇摇头果断拒绝：“不，我会自己查。”
只怕这个结果非常不好。
她的生父生母是怎么了嘛？
……算了，还是让自己抱有一个幻想吧，她不要那么快知道，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沈玄卿看着逃避的小姑娘，没说什么。
回到院子里，谢初婉去找谢老夫人。
靠在软榻上休息的谢老夫人看到小姑娘过来，招了招手。
谢初婉走过去坐在软榻边挨着谢老夫人，笑眯眯的开口，“祖母可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谢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我去一趟平承王府。”
来的路上，她去一趟平承王府说了点事，不然应当是和冯氏差不多到的。
谢初婉抬头看去。
“你恩怨分明，不是以德报怨的脾气。”谢老夫人缓声，“你不会原谅冯氏，对吗？”
子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脾气倔，认死理，她重感情，重孝道，可更重要的是她是非恩怨分明。
冯氏安在子衿身边插眼线一事算是伤到她了。
“……”谢初婉低眸，藏住眼里的暗色。
谢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动作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祖母，孙女不知道。”谢初婉轻声开口，“她是母亲，孙女一个小辈不能生她的气，可孙女也不想和她亲近了。”
“那就依你。”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谢初婉应了一声，随后缩进谢老夫人怀里。
谢知书得知自己母亲来了连忙赶回来，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初婉缩在谢老夫人怀里睡着了，谢老夫人靠在那儿，清冷的面色下有几分慈爱。
“母亲。”谢知书抬手一礼低声开口。
“坐。”谢老夫人轻声开口。
谢知书在一边坐下来，随后轻声开口，“母亲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谢老夫人反问了一句。
谢知书自省了一下，随后毫无心理负担的甩锅，“赵家？还是冯氏？”
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幺子，谢老夫人开门见山道，“一则为你，二则是冯家。”
看着面冷严厉的谢老夫人，谢知书讪讪一笑。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盗匪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吗？你竟敢带着子衿来，怎么？祠堂还没跪够？”谢老夫人压低了声音责备。
幸亏子衿无事，若子衿少了一根头发，看自己不打死这个臭小子！
谢知书讪讪一笑，态度谦逊，“儿子知错，儿子知错，儿子下次不敢了。”
这还不是因为婉婉那小姑娘太能撒娇了，自己实在是抵抗不住。
再说了，婉婉是年纪小，可她并没有拖后提，反而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
如果没有婉婉，自己现在躺在那儿都不知道呢。
谢老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谢知书。
只怕是下次还敢吧？
“盗匪一事哥哥和我说了。”谢老夫人淡声开口，“若非子衿细致，只怕我如今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盗匪这件事，让自己至今依旧心有余悸。
幸亏知书和子衿都无事，不然……
老天保佑。
谢知书微微低头，“是儿子识人不清。”
谢老夫人抬手一摆，淡声开口：“我不想听说你说这些，这件事情的内幕我们母子心知肚明，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若知书自身不强大起来，只怕日后还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年纪大了，实在是经受不住几次惊吓了。
“入朝为官。”面对自家母亲，谢知书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此事也算是给了儿子一个警醒，儿子不能再这般碌碌无为了。”
他必须要爬到更高的地方去，这样才不会成为亲人的短柄，而且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母亲和婉婉。
谢老夫人打量了一眼谢知书，见他决心已定，免不了有几分欣慰。
为时不晚。
“你的商行要怎么办？”谢老夫人问了一句。
谢知书看了一眼依偎在谢老夫人怀里的小姑娘，低声开口，“给婉婉，就算是给她的嫁妆吧。”
女孩子嘛，总归是要有点钱财傍身的。
谢老夫人蹙了蹙眉，随后叮嘱开口，“做的干净一点，这件事，除了你我以及婉婉，其他人不能知道。”
知书的商行在平州很庞大，若是让冯氏知道知书将商行给了子衿，只怕她会威逼子衿将商行交给她用于添补冯家。
子衿的脾气自己知道，到时候她们母女之间会闹得很难看。
谢知书点了点头，“母亲放心，这件事除了你我也就之有单家主知道，婉婉毕竟年幼，我恳请单家主从旁协助婉婉，顺道让他多教一教婉婉。”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
单家主是个不错的人，知书这孩子倒是难得的顾虑周全。
“母亲，冯氏是怎么了吗？”谢知书问了一句。
听母亲提到冯家，他这一回来就过来了，冯家那些人做了什么自己还真是不知道。
谢老夫人摆手，让一旁的钱嬷嬷将事情说一下。
听完钱嬷嬷绘声绘色的描述，谢知书沉默片刻后开口，“母亲，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哥哥当初非她不娶啊！”
这不是净给家里惹事吗？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姑娘，随后淡声开口，“什么非她不娶，冯氏用了点登不上台面的手腕有了初昀，你哥哥顾念情分这才不得不娶了她。”
谢知书一面茫然迷惑。
既然如此，那哥哥为何对冯氏那么好呢？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冷淡得很吗？
这其中又有什么内幕呢？
“你哥哥的心上人是孟家之女，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到谈婚论嫁的年岁，孟家因账目做假获罪，全家流放。”谢老夫人淡声。
第六十五章：听到往事
“孟家假账一事内幕诸多，我查过一下，和冯家脱不了干系。”说完，谢老夫人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姑娘，见她熟睡，目光慈爱。
这些脏事，就不要让子衿听到了。
谢知书再度愣住。
孟家被流放一事自己略有耳闻，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只有七八岁，对这件事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
“冯氏和孟家长女也算是闺中好友吧，冯氏之所以能嫁给你哥哥，便是因她和孟家长女关系好，你哥哥对她好，也是因为她模仿着孟家长女。”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谢知书傻眼。
这闺中好友怕是要打个问号吧，凭母亲的本事，孟家假账一事十有八九和冯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也……
这比画本子里写的更精彩吧？？
“冯氏她在那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心里有数。”谢老夫人淡声开口，“冯氏心思太重，是以我不让初昀和自己与她亲近，就是怕她带坏了这两孩子。”
虽说初昀和子衿略微娇纵，但好在没将冯氏那肮脏的心思学到半分。
谢知书摇摇头，“初昀和婉婉这般还真是多亏了母亲。”
若无母亲插手其中，他真不敢想象初昀和婉婉随着冯氏会学成什么样！
“说来，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位冯老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冯氏和那位冯家的嫡长女年岁相仿，你也不笨，其中发生了什么能猜到吧？”谢老夫人低声开口。
自己不想子衿去冯家，并非没有原因。
冯老夫人的做派自己是真的看不上！
谢知书点点头，想明白其中缘由后忍不住咋舌，“这也太……”
这冯家的脏事可真多。
“看在初昀和子衿的面上，这些年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看看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简直是……”谢老夫人的面色冷下来。
若是自己再不出手，只怕谢家的产业要被这个女人给败了！
“母亲您有什么打算？”谢知书问了句，见谢老夫人冷淡的样子，开口：“眼下冯氏还在牢房里，她到底还是将军夫人，再待下去对哥哥的名声也不好。”
“不急。”谢老夫人开口。
这件事自己心中自有衡量打算。
见状，谢知书也不多言。
等谢知书离开后，谢老夫人喊醒了谢初婉，看着睡眼惺忪赖着不想动的小姑娘，“回屋去睡。”
谢初婉乖巧的应了一声，醒了醒瞌睡后就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谢初婉坐在床边，神色淡淡。
小叔叔才进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一直在装睡，祖母和小叔叔的谈话自己也听到了。
孟家长女竟是父亲心尖上的人吗？
这可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啊！
夏宜端着热水走进来就看到小姑娘有些在走神。
“小姐，你在想什么？”夏宜放下热水，随后开口，“小姐，奴婢无能，夫人发脾气打翻了饭菜，是以并没有吃晚饭。”
谢初婉抬头看去，不紧不慢开口，“无妨，不着急，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夏宜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你修书回去让也千查一下孟家的事，曾因做假账被流放的孟家，你让她小心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谢初婉开口说。
夏宜抬手一礼，应声。
“对了，有没有什么蛊能改变人的容貌？”谢初婉问了一句。
自己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孟家长女活着那自然是省事，可若她死了的话，那就只能弄一个和她酷似的人了。
见小姑娘暗沉深邃的目光，夏宜微微低头，“若使用异形蛊应当可以，但改变面容副作用极大，使用异形蛊的人三年后必定死亡。”
虽然自己知道如何养异形蛊，但手上却没有异形蛊，养异形蛊至少也要一年。
看小姐这样子，自己还是提前准备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谢初婉微微颔首，“先洗漱吧。”
“是。”
次日。
谢初婉起来后反常的没有乱窜，她让夏宜找来了笔墨呆在屋子里练字。
夏宜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桌前的小姑娘在认真的练习字迹。
“小姐，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求见。”夏宜低头恭敬开口。
谢初婉写完字，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看去，温声：“让她进来。”
夏宜应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跟着夏宜走进来。
看着坐在椅子里不急不躁的小姑娘，王嬷嬷暗骂了一句白眼狼。
夫人对她那么好，如今夫人被关押起来，她竟还能像是无事人一般！
如果没有夫人，她一个贱种怎么能过上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奴婢见过大小姐。”王嬷嬷屈膝一礼。
虽然王嬷嬷心里千般咒骂，可面上的礼数还算是过得去。
谢初婉摆手，温声开口询问，“王嬷嬷前来有事？”
王嬷嬷屈膝跪在地上，更咽着开口，“还请大小姐救救夫人。”
谢初婉看着声泪俱下的王嬷嬷，内心平静极了。
只是面上流露出几分焦急，“王嬷嬷，我也想啊，可是祖母来了，眼下我被祖母禁足，我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了，我……”
“大小姐，求你想想办法吧，只有你能救夫人了！”王嬷嬷俯身磕头恳求。
自己原本也不想来的，可是找了一圈，最后发现只有这位大小姐还有点用。
谢初婉看着病急乱投医的王嬷嬷，焦急之余又无可奈何的开口：“王嬷嬷，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
看样子，王嬷嬷是求不到人了这才会来求自己。
可惜她求错人了。
不过对于冯氏能将自己弄进牢房一事，她还是挺佩服的。
担心也不是这么个担心法，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夫人就能横着走了？
就赵家那个烂摊子，想要保释冯水梅母女都很难，母亲怎么敢和赵副将硬呛声的？
听到这话，王嬷嬷瞪大眼睛看着谢初婉，“大小姐，夫人待你一向不薄，你不能这般见死不救啊！”
夏宜见赖着不肯走的王嬷嬷，走上去伸手将王嬷嬷一把给拽起来，“王嬷嬷，不是小姐不救，小姐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她怎么救！”
看着还要哭诉的王嬷嬷，夏宜一边将人往外面拖一边开口，“王嬷嬷，小姐自然是不可能看着夫人受罪的，等会儿小姐就会去求老夫人，有老夫人出面的话，赵副将不看僧面也能看佛面。”
让老夫人去开口？
王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下是完了啊！
老夫人素来都看不惯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去开口呢！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另想办法救出夫人！
第六十六章：询问关系如何
送走了王嬷嬷后，夏宜折回去就看到谢初婉又在低头练字。
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少顷，沈玄卿出现在屋子里，他缓步走过来，看着低头练字的小姑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夏宜抬手一礼，随后转身出去。
“干嘛？”谢初婉的语气不算多好。
沈玄卿在一边坐下来，缓声开口，“来看看你。”
谢初婉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看过去。
“冯水康快到了。”沈玄卿开口，看着小姑娘冷淡的面色，缓声开口，“父皇在调查你的事情。”
谢初婉微微一愣，随后面上流露出几分不解。
皇上调查自己做什么？
“婉婉，你究竟做了什么？”沈玄卿有些心累的叹了一口气，“父皇想要让你当女儿的心思昭然若揭，这对你而言不算是一件好事。”
“……”谢初婉无辜的双手一摊，“我也没做什么啊！”
沈玄卿靠在椅子里，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是要尽快打消父皇的这个想法。”
看着面色有点凝重的少年，谢初婉眼珠一转，随后笑盈盈的开口，“让你多个妹妹不好吗？”
小姑娘笑得又娇又甜，那双澄清干净的眼眸里如今带着些蔫坏。
“……”沈玄卿定定的看着笑盈盈的小姑娘。
一肚子的坏水。
八成是想着如何气死自己。
“以后我的身份揭破，皇上就没什么顾虑了，那时候我肯定会想办法去孝敬皇上捞个郡主什么的当当。”谢初婉弯眸一笑，“好像有你这个哥哥也不错啊。”
“……”
好吗？
哪儿好了！
看着面色瞬间就冷下来的少年，谢初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膈应不死你！
沈玄卿咬了咬牙，最后舌尖抵了抵上颚，心里以及开始记仇了。
看着蔫坏的小姑娘，他气极也无可奈何极了。
“婉婉，我可不想要你这么个妹妹！”沈玄卿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君心难测，说不准我日后真要喊你一声哥哥呢？”谢初婉凑上去，看着少年冷厉的面容，笑容甜甜的开口，“哥哥~”
甜软的声音被小姑娘故意拉长的尾音，又娇又嗲，配上小姑娘笑颜灿烂的小脸，心忍不住酥软起来。
沈玄卿的喉结微微一动。
小姑娘还真是坏得让人束手无策可又甘之如饴。
“……”缓了缓，沈玄卿抬手捏着小姑娘软乎乎的脸颊，他压住眼里的暗色慢条斯理开口：“你要乐意喊，我也敢应，总归我是你大几岁，这声哥哥也当之无愧。”
气呢肯定是不能被气到的，自己不能让小姑娘的计谋得逞。
而且，婉婉嗲声嗲气的喊自己哥哥，还真……挺不错的。
“沈玄卿你快松手！”谢初婉抬手拍开少年的手，凶巴巴的开口：“你这什么臭脾气，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沈玄卿慢悠悠开口：“妹妹，这叫兄妹之间的打闹。”
凶巴巴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儿，可爱得很。
可惜，小猫的爪子不锋利，使劲挠一下也是不痛不痒的。
谢初婉一个激灵，随后搓了搓胳膊，“住嘴！真是膈应得慌，快走快走！”
去他大爷的兄妹打闹，哪有兄妹像他们这样的！
简直是瘆得慌！
见小姑娘这副反应，沈玄卿藏住眼里的几分戏谑，站起身淡声开口，“走吧，去吃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是最有用的。
“不去。”谢初婉头一扭。
沈玄卿伸手拉着小姑娘的手，边走边淡声开口：“要父皇叫人来请你？”
谢初婉不情不愿的被拽走。
吃过午饭，谢初婉被呈临帝喊着去饭后散步。
漫步了一会儿，呈临帝冷不丁开口询问：“你同老五关系不错？”
谢初婉抬头看去，随后低眸思量片刻说道，“臣女和安越王殿下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来二往不免熟络，加上安越王殿下脾气好，臣女与他也算是好友吧？”
这个回答应该可以打消皇上那可怕的想法了吧！
膈应沈玄卿是一回事，自己才不要去卷入皇室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脾气好？？
呈临帝侧眸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
老五脾气好？？
虽说他病恹恹的深居简出，但他那脾气委实是好沾不上关系。
常年冷着脸，不苟言笑，同任何人都非常疏离有距离感，有时候冒出一句话能把人噎个半死。
这叫好吗？
看来，老五待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个例外。
谢初婉见呈临帝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开口，“臣女说错话了吗？”
沈玄卿脾气好不好自己当然知道了。
他那脾气真的和好挂不上钩。
脾气冷心又脏，手腕还狠，一身缺点。
呈临帝摆手，随后缓声询问道：“你想过去京城吗？”
谢初婉顿了顿，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过，只是臣女更喜欢平州，那是臣女长大的地方。”
也是自己最无拘无束的地方。
呈临帝看了眼谢初婉。
她是谢将军的嫡女，入京是迟早的事情。
“等你来京城，朕给你的惊喜。”呈临帝开口说。
惊喜？别是惊吓吧？
谢初婉开口应声，“是。”
和谢初婉分开之后，呈临帝去找了沈玄卿。
见呈临帝来了，沈玄卿丝毫不意外，他抬手行礼问安。
呈临帝摆手，等沈玄卿坐下后淡声开口，“你同那个小姑娘，是朋友？”
沈玄卿摇摇头，“回父皇的话，不是。”
怎么可能会是朋友呢。
这么简单的一个词可没法涵盖他同婉婉的关系。
呈临帝眯了眯眼，“那个小姑娘才十三岁。”
老五果然是心怀不轨啊！
“儿臣可以等她长大。”沈玄卿开口，“若是可以，儿臣亲自将她养大也可以。”
虽说婉婉年纪是小了一点，但自己也没多老。
只是颇为可惜，平承王府和谢知书不一定会同意自己养婉婉。
“……”呈临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非是自己的亲儿子，只怕早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禽兽二字都有点不足以形容他了。
那还是个小姑娘啊！
看着不退不让的沈玄卿，呈临帝摆了摆手，“罢了。”
就凭那个小姑娘的身份背景，她若是嫁给老五确实是最好的。
毕竟老五的身子骨是不可能称帝，这样一来，谢家甚至是平承王府都会成为中立的一党，这也算是好事。
沈玄卿微微低头，明知故问的一句，“父皇是应了吗？”
第六十七章：谢老夫人撞见
“不然呢？”呈临帝反问一句，看着眼里浮上惊喜的少年，淡声开口：“盗匪案与洪涝你有功，这便算是对你的奖赏。”
“儿臣多谢父皇！”沈玄卿起身抬手一礼。
呈临帝摆手，起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呈临帝便悄无声息的启程回京了。
太子受伤需要修养，湖州的主事人依旧是沈玄卿。
书房。
润舟回禀了一下刺杀一事，随后开口，“主子，皇上和太子都在调查，奴才已将这件事引到了三皇子身上。”
“不错。”沈玄卿淡声开口。
润舟抬手一礼，随后走到一边候着。
“让谢小姐过来。”沈玄卿淡声开口说了一句。
润舟应声。
谢初婉随着润舟过来的时候，沈玄卿正低眸处理文书。
“臣女参见殿下。”谢初婉依着规矩抬手一礼，只不过那样子颇为敷衍。
沈玄卿像是没看到一般，道，“坐。”
谢初婉懒得谢礼径直走到一边坐下来，“殿下让臣女来做甚？”
“算账。”沈玄卿开口，随后让润舟将帐本和算盘拿给她，“下面的人再度找到了一些帐本，你算算看。”
谢初婉看着面前两大摞帐本，小脸一垮，“我是帐房先生吗！”
这是周扒皮吧！
一天天的就知道剥削自己！
“你比帐房先生厉害。”看着垮这脸怨念满满的小姑娘，沈玄卿淡声开口，“我手上有苗疆的消息，你看帐本，我给你消息，如何？”
这可是为赚不赔的买卖。
准确说，这对自己而言是一个亏本的买卖，不过，谁让那个人是婉婉呢。
“你说的。”说完，谢初婉翻开帐本认真看起来。
沈玄卿瞥了一眼润舟。
润舟抬手一礼，识趣的去外面守着。
翻完手上的帐本，谢初婉靠在椅子里面蹙着眉，“湖州的帐本就是个窟窿，一时间根本就填不起来。”
这也差那也差，去向不明的账目实在是太多了，这帐本简直是一塌糊涂。
“这些窟窿不是一日形成的，想要填平自然也不是一日之功。”沈玄卿淡声开口。
平淡的语气带着安抚烦乱心情的魔力。
谢初婉吐出一口气，“也是，只是免不了心疼下一任湖州知府，这些烂摊子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新任湖州知府在路上了。”沈玄卿淡声开口，见小姑娘惊讶好奇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缓声开口，“约莫明后天就能到。”
“是谁是谁？”谢初婉一脸好奇。
她非常好奇这个倒霉蛋会是谁！
“上一任的状元郎，卢升。”沈玄卿淡声开口，随后又添一句，“他这两年是在翰林院做事，这位状元郎是出了名的不怕死，金銮殿上数次谏言惹得父皇拂袖而去。”
“……”谢初婉眨了眨眼睛。
这么莽的吗？
“敢在金銮殿上痛斥父皇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沈玄卿开口，“他也是太傅的门生，颇得太傅真传。”
对于这些个谏官，父皇那是又爱又恨。
“……”想到那位胡子花白却敢怼天怼地怼皇帝的太傅，谢初婉微微叹息。
那位太傅大人可是赫赫有名的谏官良臣，当然，也是出了名的嘴毒。
想当年，沈玄卿都被骂过。
难怪皇上会让他来当湖州知府，一来是可以少一个谏言的言官，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二来是这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必然能带领湖州迅速恢复起来。
一举两得，真不错啊。
“新任知府已到，交接完手上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平州。”沈玄卿开口，“最多七天就可以回去。”
婉婉想家了，自己可不得加快速度，让她早些回去。
谢初婉点了点头，随后继续看那些令人头大不已的帐本。
傍晚。
沈玄卿和谢初婉去花厅的时候，在半路遇上了谢老夫人。
谢初婉赶紧问安。
谢老夫人抬手一礼，“命妇见过安越王殿下。”
“谢老夫人免礼。”沈玄卿淡声开口。
谢老夫人直起身看着谢初婉，最后什么都没问，只道，“你母亲一事不要插手，我自有打算。”
“是，祖母。”谢初婉颔首应下。
谢老夫人抬手一礼，随后缓步离开了。
谢初婉弯腰坐下一边的长凳上，叹了一口气，“哎……”
这下好了，自己得想想怎么和祖母解释。
祖母精明着呢，可不是一两句话能糊弄的。
沈玄卿在一旁坐下，静静的看着唉声叹气的小姑娘。
“我在。”沈玄卿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谢初婉拍开少年的手，瞪了他一眼，“这都怪你！”
“……”沈玄卿自我反省了一下，随后开口，“我去同祖母解释？”
谢初婉瞬间抓住沈玄卿话里的漏洞，呲牙凶巴巴的开口：“什么祖母？！那是我祖母！你休想占便宜！”
被拆穿小心思的沈玄卿似是有点遗憾。
“还有，你不准去，你这人只会越描越黑，我可不想被罚抄书！”谢初婉开口，随后不放心的威胁一句，“你要敢去你试试！”
“不去。”看着小姑娘不放心的样子，沈玄卿认真开口，“我保证不会去打扰你祖母。”
婉婉的倔脾气，自己可真不敢将人给逼急了。
谢初婉打量着沈玄卿，最后将信将疑。
“信我，我最多让润舟去送点补品，我一定不会去打扰你祖母。”沈玄卿耐心的重复了一句。
“不可以。”谢初婉开口，“祖母不缺吃不缺喝！”
沈玄卿耐心开口，“婉婉，我不能去拜访长辈便算是失礼了，你再不让我送点东西，那我还怎么见人啊。”
小姑娘一扬脑袋，“那你可以不用见人。”
“……”看着任性的小姑娘，沈玄卿有些哭笑不得。
“这可不行，那是你祖母，不可慢待。”说着，沈玄卿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莫不是怕她老人家偏向我？”
“不可能！”谢初婉抬手打开沈玄卿的手，凶狠的开口：“祖母她又不是瞎了！这绝对不可能！还有你休想使用激将法，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看着这凶巴巴的小姑娘，沈玄卿无法，最后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可不可以？”
“这什么？”谢初婉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有关于苗疆的另一份消息。”沈玄卿开口，“你同意让我送东西，我将这个给你。”
谢初婉眯了眯眼睛，随后在少年的注目下直接伸手抢了。
做什么交易，直接抢不香吗？
再说了，这可不是自己先动手的，这是沈玄卿先拿出来诱/惑自己动手的！
第六十八章：新任知府卢升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姑娘，沈玄卿挑了一下眉，“明抢？”
“对啊。”谢初婉笑眯眯的开口，她扬了扬手里的纸张，随后嘴里说着气人的话，“不错不错，还有点利用价值！”
此刻的小姑娘得意洋洋，她像是一个高傲的猫儿，骄傲之余可爱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揉一揉她的脑袋。
“……”沈玄卿摇摇头，无奈且纵容。
这般明媚活泼还有点顽劣的小姑娘当真是叫人爱极了。
就像是骄阳，耀眼极了。
不对，他的婉婉一直都这么的耀眼。
谢初婉收起纸张，随后虎着脸恶声恶气的警告了一句，“我告诉你，你不要去打扰祖母，听到没！”
“嗯。”沈玄卿应声。
自己不能去打扰，但润舟可以去送东西，这点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
婉婉终究还是退让了一点。
吃过晚饭，谢初婉回到屋子里，见在铺床的夏宜，她走上去将两张纸递过去。
见夏宜狐疑的神色，谢初婉淡声开口：“有关苗疆的事情。”
夏宜急忙伸手接过来翻看。
简短的内容给夏宜带来了苗疆最新的情况。
知道这些情况，对自己的计划而言是可以省去许多事情。
主子此心，自己记住了！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个月你就可以回去了。”谢初婉淡声开口。
夏宜点点头，“主子放心，奴婢到时候会带着苗疆回来。”
谢初婉微微颔首。
翌日。
“小姐，新任湖州知府到了，冯家的冯水康也到了，眼下正要求见老夫人。”夏宜开口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谢初婉丢下手里的话本从软榻上爬起来。
“去看看。”说完，谢初婉穿上绣鞋往外面走去。
在去往大门口的路上，谢初婉遇到了沈玄卿和沈玄修。
问安后，谢初婉准备离开，奈何被喊住了。
“一同去书房吧。”沈玄卿开口。
谢初婉退了一步，开口拒绝：“二位殿下要去见新任知府，臣女不便打扰。”
自己要去大门口看热闹，才不要去见什么知府。
“小小年纪成天就想着去看热闹。”沈玄卿轻斥了一句，“谢老夫人不在风华苑，你去了也看不到什么热闹。”
谢初婉愣了一下。
沈玄卿走上去拉过小姑娘的手朝书房走去，他边走边说道：“一盏茶前，谢老夫人从侧门离开了。”
看着如此亲昵的两人，沈玄修眼里浮上些意味不明。
当着自己的面，真就不遮掩一下了？
不过，父皇离开之前特地去找了老五，想来说的是这件事情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谢小姐极大可能会是安越王妃。
既能成人之美也能让平承王府和谢将军变成中立，还能让谢小姐成为皇室中人，何乐不为。
“那我也不想去，我一个小姑娘去不合适。”谢初婉开口拒绝道。
沈玄卿淡声开口说，“合适。”
他说合适就合适！
谢初婉忍不住瞪了一眼沈玄卿。
合适你大爷！
一旁的沈玄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
随着沈玄卿见过新上任的湖州知府后，谢初婉又被迫交接了一下那些帐本。
卢升只是粗略翻阅了一下，顿时就头大起来了。
等小姑娘交代完，卢升有点头大的摇摇头，“你小小年纪居然能看完这几本帐本，定力耐心确实不俗。”
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抓狂，真是难为这个小姑娘居然能看完这些。
听着这话，谢初婉忍不住心虚。
自己能看完这几本帐本，还不是因为沈玄卿的亏本买卖做得好。
说完帐本，沈玄卿就开始交代起湖州的事情。
沈玄修坐在一旁听着，听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湖州的窟窿太多，想要填平非一日之功，也真得是难为这位新上任的知府。
交代的差不多，沈玄卿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以及对日后的发展。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沈玄修和卢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沈玄修看着清冷的少年，若有所思。
可惜，若非病弱，这位少年定会是自己的劲敌。
卢升郑重的抬手一礼，“臣代湖州百姓谢安越王殿下！”
不管是先前的这番话还是之前的所作所为，安越王殿下之举，足够让自己钦佩！
沈玄卿摆手，“不必，湖州接下来如何还是要看知府，知府莫让百姓失望。”
“这个是自然。”卢升开口。
简单的寒暄两句，卢升就准备去亲自去看看。
沈玄卿让人带卢升前往。
卢升离开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三人。
谢初婉看了一眼沈玄卿，随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因着湖州洪涝一事，边境已经不太平了。”沈玄修眼里浮上几分暗色。
湖州富饶，多河流良田，算是承瑞国的鱼米之乡，如此富饶的地方如今遭此洪涝，今年的基本上不会有多少粮食。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老五恰巧在湖州，只怕这次洪涝带来的损失会更严重。
那时候的局面只怕是会更糟糕。
沈玄卿思量片刻，猜测了句，“东夷？”
除了东夷，其他国家应当不会这般盯着承瑞。
沈玄修点点头应了一声，“除了东夷，还有南启，那位暴君修生养息这几年，如今对周边小国已然是蠢蠢欲动，只怕他会趁机挑动战火。”
比起东夷，南启也叫人头疼。
总之，湖州这些事牵扯到的不止是皇亲贵胄，这已经牵扯到了整个承瑞国。
一个不慎，闹得战火连绵也是可能的。
“湖州的局势不算太糟，加之固和王驻守南州，有他坐镇，应当不会有战火。”沈玄卿淡声开口。
上辈子湖州洪涝可没如今这么的太平，灾民暴动，不少官员死在暴动之中，这让施救重建更加的困难。
灾情尚未结束，边境就起了战火。
在那种情况之下，父皇能保住太子一命，也足以肯得出来父皇非常看重这位储君。
若太子没有‘自缢’的话，湖州这些事情应该不可能会那么草草了结。
不过以如今的这个局面，应该是不会发生战火了。
湖州再度发展起来，两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沈玄修微微叹了一口气，“固和王年初就上奏想要传位于固和世子，虽然父皇没有同意此事，但固和王上了年纪，在南州驻守的时间最多也就两三年。”
两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只怕固和世子继任后南州不会安宁啊！
那时候，如果湖州恢复来还好，倘若没有恢复，那还真是糟糕极了。
第六十九章：赵家被烧
“那位固和世子自幼跟在固和王身边，年纪轻轻便有其父风采，这些年固和王退居幕后就是有意要磨练固和世子。”说完，沈玄卿端起茶盏低眸喝了一口茶。
说白点，这几年南州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由固和世子做主。
南州风平浪静，可见固和世子也并非不能扛起大任。
比起操心边境的事情，太子应当要操心一下如何将自己的人推上位。
毕竟二皇子一党倒台了，朝堂之上势必会空出许多的位置。
沈玄修靠在椅子里，“湖州这件事闹得太大，一旦边境掀起战火，老二一党只怕是万死都不能谢罪。”
他的语气淡淡，谈不上什么幸灾乐祸，看上去反而是一派忧心国政的样子。
“皇兄还真是忧国忧民。”沈玄卿似是赞赏的说了一句。
沈玄修看了一眼这位五皇弟，淡声开口，“五皇弟就不要打趣本殿了。”
听着这两位的话语，谢初婉若有所思起来。
兄弟两简单的说了一下国政后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湖州上面。
等从书房出来，外面竟有了太阳。
快一月不曾见到太阳的谢初婉眼角眉梢流露出几分欣喜。
“天晴了！”小姑娘清脆欢快的声音响起。
厚重的乌云被骄阳撕破了一条口子，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
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姑娘，沈玄卿眼里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去玩吧。”沈玄卿淡声开口。
谢初婉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玄修侧头看了一眼沈玄卿，“五皇弟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这位谢小姐可还是个小姑娘呢。
不过，五皇弟现在对谢小姐的感情更多的像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宠溺纵容。
沈玄卿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淡声开口，“皇兄，这个时候谈不上情爱，但臣弟只道自己是非她不可。”
年幼也罢，比自己年长也好，只要是婉婉，都可以。
“谢小姐年纪太小，她那个年纪心性未定。”沈玄修缓声开口，“若万一她日后喜欢上其他人呢？”
沈玄卿眼里浮上几分狠戾，他语气淡淡说道：“皇兄觉得臣弟会让那个人活着吗？”
婉婉只能是自己的妻！
“……”沈玄修看了一眼沈玄卿，最后摇了摇头，“你的软肋太明显，而且本殿看你也没有藏起来的意思，你若不能护她，那就是在害她。”
刺杀一事已经查明，并不是老五的手笔，既如此，那老五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免不了多说两句。
“知道臣弟的软肋，皇兄不是更安心吗？”沈玄卿开口，随即他又道，“她安好，臣弟自然胸无大志。”
沈玄修似乎明白了沈玄卿的意思。
与自己合作，并非是他想要投诚自己，而非因为谢初婉那个小姑娘，他才会选择与自己合作。
自己是否能有一位强大的同盟，这都要看谢初婉那个小姑娘是否能平安无事。
一个小姑娘能左右局面，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啊。
老五用自己的办法来保护着这个小姑娘，真是……
可见，五皇弟栽得很彻底。
“你倒是坦率。”沈玄修淡淡开口。
沈玄卿微微低眸，声音清冽，“皇兄是自己人，不必隐瞒。”
自己人吗？
沈玄修眼里划过几分意味不明。
……
求见谢老夫人不成的冯水康只能先回住处再做打算。
两个妹妹接二连三进去了，冯水康心里也急。
兰儿可是将军夫人，若没了将军府这个姻亲撑腰，冯家的生意只怕是要到处吃鳖！
一定要想办法将兰儿给救出来。
至于梅儿，若实在没办法，那就放弃吧。
谢初婉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忽然听说赵家起火了。
等她带着夏宜赶过去，就看到赵家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根本就进不去。
这把火，谁放的？
谢初婉想了一圈后心里有了人选。
“这火烧得莫名其妙。”
“是吗？或许是赵家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呢？”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谢初婉回头看去，就看到几步之外的两位男人。
单从闵和沈家主。
“作孽最多的是上任知府，若老爷天看不下去，应当先烧知府家。”沈家主淡声开口。
单从闵耸了耸肩膀。
赵家烧了也好，一把火总归是能烧去很多东西的。
“单叔叔。”谢初婉走上去抬手一礼，随后微微颔首开口，“沈家主。”
“谢小姐。”沈家主颔首回礼。
单从闵笑了笑，“你又来凑热闹？”
谢初婉抬手摸了摸鼻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有点无聊吗？”
“你啊。”单从闵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温声开口：“新任湖州知府到了，你们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谢初婉点点头，“等事情交接完就要回去了。”
单从闵应了一声。
“谢小姐还会来湖州吗？”沈家主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谢初婉也不太确定的开口，“可能会吧。”
沈家主知道这个小姑娘身份特殊，只道一句：“若日后有机会去平州，谢小姐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是自然。”谢初婉笑了笑。
简单闲聊了两句，谢初婉就离开了。
衙门。
谢初婉过来的时候，侍卫一礼就将人给放进去了。
在牢房附近的赵平安见谢初婉过来了，当即开口说道，“你可别求情啊，我这个人只看律令！”
虽然谢小姐的面子也不小，但放人是不可能的。
最多就能让她进去看看。
谢初婉抬手一礼，恳求说道：“还请赵叔叔通融，让我进去看一眼，我下次来给赵叔叔带烤鸡！”
赵平安竖起两根手指，试探的开口：“两只？”
“谢谢赵叔叔！”谢初婉弯眸一笑，“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赵平安好笑的摇摇头，随后摆手让亲卫带她进去。
牢房内。
亲卫带着谢初婉走过去，随后在冯水梅母女两的隔壁牢房里看到了冯水兰。
似乎是顾及着她将军夫人的颜面，赵平安只是将她关进来，并未剥夺了她的华服。
“母亲。”谢初婉扒着栏杆，眼里充满了心疼。
冯水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语气冷冷，“你怎么进来了？”
自己都进不来，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能进来！
谢初婉似是被吓到了，有些拘谨的小声开口：“女儿去求了安越王殿下，有了他的口谕才进来的。”
冯水兰冷笑一声，坐在被褥上看着牢房外的谢初婉。
第七十章：冯水康上门求情
谢初婉做出一副好女儿的样子，声音温柔，“母亲，你在忍忍，女儿这就去求祖母，祖母一定能让赵副将把你放出来的。”
冯水兰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她‘蹭’的一下站起来，语气有点尖锐，“你祖母来了？！”
那个老东西来湖州了？
这……
不应该啊，自己来的时候那个老东西可是还在家里呢，自己可是快马加鞭的赶来。
那个老东西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莫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骗自己的吧？
谢初婉不明所以的看着冯水兰，随后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个老不死的居然真来了？！
冯水兰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看着瞬间慌乱起来的冯水兰，谢初婉眼里有些戏谑玩味。
能让母亲大惊失色的也就只有祖母了。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求祖母的！让祖母来救你。”说完，谢初婉不等冯水兰回答就去了隔壁。
她将赵家被烧的消息告诉给冯水梅。
看着震惊慌乱的女人，谢初婉假意安抚了两句，随后就被侍卫催促着走了。
走出牢房，谢初婉就看到一边的谢老夫人。
“祖母。”谢初婉急忙抬手一礼。
谢老夫人‘嗯’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赵平安身上。
“老夫人开口，我自然是要放人的，但赵家那两位……”赵平安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淡淡开口：“保释冯氏母女二人需要多少钱？”
“这……”赵平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赵家那个烂摊子在那儿，那母女两根本就撇不清。
谢初婉眼珠子一转，瞬间计上心头，“赵叔叔，百姓重建家园需要大量钱财，你随口说个价格，这既能卖母亲一个面子又能帮助湖州的百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绕不过沈玄卿，一旦沈玄卿介入，让冯家大出血轻轻松松！
赵平安看着笑盈盈的小姑娘，随后向着谢老夫人一礼，“老夫人，这件事我需要向安越王殿下请示，若是殿下松口自然可以，若是殿下他不肯松口，那我也无法。”
这个小姑娘说得也是，若是能帮助湖州百姓，那冯氏母女两也还算是有点用处。
谢老夫人应了一声。
“至于谢夫人，老夫人可要现在带走？”赵平安问了一句。
谢老夫人到底是平承王府的郡主，他要是不恭敬点，回去只怕会被王爷和老王爷打。
“不急，让她在这里同冯氏母女作伴，等安越王殿下给出结果再做打算。”谢老夫人淡淡开口说道。
她不是非常担心冯水梅母女吗？
既然进去了，那可不得好好的叙叙旧？
赵平安抬手一礼。
“子衿，走了。”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谢初婉朝着赵平安一礼，随后小跑着跟上去。
送走了这位谢老夫人，赵平安差人去和安越王殿下说一下这件事。
回风华苑的路，祖孙两人慢悠悠走着。
“你的心思越发多了。”谢老夫人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姑娘平白无故的跑去衙门，必然不可能是只看望牢房里的那几个人。
赵家才起火，没多会儿她就去了衙门。
这点心思还真是……
谢初婉眨了眨眼睛，随后低眸看着地面。
果然，祖母太精明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祖母。
“也不算是坏事。”谢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做的隐蔽一点，不要让我给你收尾。”
太过单纯并非好事，日后子衿也是要在这后宅生活。
若子衿没点自保的本事，她也不会放心。
谢初婉抬头看过去，随后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祖母真好！”
谢老夫人收回手，慢悠悠走着。
回到风华苑，润舟走上来传达了一下沈玄卿的意思。
保释可以，但需要六万两银子。
得到的准确消息，谢老夫心里有谱了，她愈发的不着急，慢条斯理回到住处休息。
六万两银子不多不少，冯家也拿得出来，不过这个就要看冯家愿不愿意了。
谢初婉思考一会儿，最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
傍晚。
吃过晚饭，谢初婉坐在桌前端着茶盏小酌。
这时，夏宜从外面走进来，行礼问安后在谢初婉儿边低语了几句。
冯水康又来拜访祖母？
谢初婉放下茶盏，抬头看着低眸品茶的少年，随后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去看热闹。
哎，要是太子殿下不在，自己直接起身离开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沈玄卿放下茶盏，淡声开口：“去吧。”
婉婉还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小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那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里面。
谢初婉露出一抹笑容，起身一礼就走了。
看着瞬间跑的没影儿的小姑娘，沈玄修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
自己是有错过什么消息吗？
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
似乎是看出了沈玄修的迷惑，沈玄卿难得好心的开口为他解惑，“她去看热闹。”
婉婉现在就特别喜欢看冯家人出丑。
这恶趣味也真是没谁了。
沈玄修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摆了摆，“你们两还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氛围。”
明明相识不过几个月，但有时候默契的令人惊讶。
这难道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而且，这两人一说话的时候，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了话。
真是稀奇得很。
沈玄卿微微低眸藏住眼里淡淡的温和。
正厅。
谢初婉过来的时候，她并未直接闯进去，而是躲在屏风后面。
她通过缝隙看了一眼正厅里面的情况。
一身绸缎华服的冯水康坐在一边，正厅里面并无谢老夫人的身影。
祖母呢？
正在谢初婉疑惑的时候，夏宜抬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背脊。
谢初婉侧头看去，就看到缓步而来的谢老夫人。
偷看被逮个正着的小姑娘露出尴尬的神色。
谢老夫人淡淡睨了一眼这个小姑娘，随后径直越过她走出去。
见状，谢初婉松了一口气，而后光明正大的偷看起来。
见谢老夫人缓步而来，冯水康急忙起身抬手一礼，“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好。”
谢老夫人坐下后冷淡开口，“坐。”
冯水康应答一声，坐下来后看着谢老夫人不近人情的冷淡面容，露出一抹谄媚讨好的笑容，“老夫人，我这次来是有事恳求。”
第七十一章：为子衿讨嫁妆
谢老夫人也懒得打太极，她抬手一摆遏制了冯水康要求情的话，冷声，“看看你们冯家教出来的好女儿，我谢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被直言奚落的冯水康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可是想起还在牢房里的冯水兰几人，他只能硬赔笑脸。
没办法，那可是平承王的副将，除了这位谢老夫人，其他人的面子他不一定会给。
为了冯家，为了妹妹，他也只能低声下气了。
“老夫人息怒，我一定转达母亲让她好好管教妹妹。”冯水康挂着笑容开口，“还请老夫人看在妹妹给谢家开枝散叶的份上，救一……”
谢老夫人冷声打断了冯水康的话，“若不是看在她为谢家开枝散叶的份上，你觉得她现在还能是将军夫人吗？”
面对这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谢老夫人，冯水康心里是发怵的。
加上谢老夫人不苟言笑的冷锐模样，他心里越发的没谱。
冯家到底只是商贾，谢家是高高在上的将门，谢老夫人看不上商贾是正常的。
可……
若兰儿被休弃了，那冯家的生意只怕是要……
这万万不行啊！
冯水康打定主意了，赔着笑脸开口：“老夫人，妹妹这些年在谢家上伺候老下照顾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她可是两个孩子的亲娘，侄女过两年也是要婚嫁的年纪，老夫人也不希望因为这些事影响侄女吧？”
半是恳请半是威胁的话让谢老夫人微微眯眼。
“是吗？”谢老夫人冷笑一声，“既然说到这件事，我老婆子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
冯水康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自古以来，高门大户的女儿从出生起就要开始筹备嫁妆，这十多年来，我可没看到冯氏给婉婉筹备过半分嫁妆，这就是你说的照顾小辈？”
谢老夫人冷漠的声音透出几分戾气。
谢老夫人这一身的不怒自威是常人承受不住了。
“……这”冯水康讪讪一笑，他抬手擦了擦额前的细汗，心里忍不住责备起冯水兰来。
兰儿素来做事周全，怎在这件事情上偏要落人话柄呢！
这不是给他没事找事吗！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她低眸将茶盏放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声音牵动着冯水康的心。
他的心忍不住沉到底。
看谢老夫人这态度，只怕是……难啊。
“若非两个孩子找我求情，你觉得就冯氏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我谢家还能留着她？”谢老夫人冷漠的声音响起来。
冯水康急忙赔笑，“老夫人，我一定让母亲好好教导妹妹，这种事一定不会再发生。”
谢老夫人低眸不语。
“侄女缺少的嫁妆也补上，这就补上。”冯水康也算是给人精，“侄女有老夫人这样的祖母，日后的亲事一定会叫人羡慕，到时候定让侄女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谢老夫人起身，径直缓步离开。
冯水康瞬间傻眼了，他正想要喊住谢老夫人的时候，钱嬷嬷开口说，“你们可别光说不动啊，什么时候补上大小姐的嫁妆，什么时候来找老夫人！”
说完，钱嬷嬷转身离开。
冯水康愣住了，接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谢老夫人是在为谢初婉那个小丫头片子鸣不平啊！
不过就是点嫁妆罢了！
冯水康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目前也只能凑到嫁妆而后让谢老夫人开口放冯氏出来。
谢初婉看着走到跟前的谢老夫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谢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有些呆傻的小姑娘，牵着她往住处走去。
离开正厅，谢老夫人淡声开口，“你同安越王殿下……”
“祖母！我们什么都没有！”谢初婉有些焦急的开口撇清自己和沈玄卿的关系。
谢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祖母还没有老眼昏花，安越王殿下对你的心思我看得出来。”
自己是过来人，安越王殿下的言行举止可不曾遮掩过半分。
从他表露出来的态度，他非子衿不可。
安越王殿下眼里的心思太明显，若非有所顾忌，只怕他早就将子衿抢回去养着了。
也是因着此事，自己才想到再过两三年子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冯氏对婉婉算得上是刻薄，眼下她的嫁妆还没个着落，自己可不得趁此机会帮子衿讨点嫁妆？
有一份丰厚的嫁妆，日后不管子衿嫁给谁都能在婆家直得起腰板来。
谢初婉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有些紧张不安的看着谢老夫人。
祖母要责问自己了？
“怕什么？”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姑娘，谢老夫人淡声开口，“你不喜欢安越王？”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位清俊的少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谢初婉忽然就哑巴了。
‘不喜欢’三个字不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她不能昧着良心去说不喜欢沈玄卿，可她也是真的想要远离沈玄卿。
谢老夫人看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小姑娘，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格外犀利，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闹别扭？”谢老夫人问了一句。
还真是小年轻，不过他们这个年纪不闹闹别扭是不正常的。
“……”谢初婉愈发哑巴。
也不能说是闹别扭吧，就……
自己和沈玄卿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横了许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沈玄卿的态度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那么重要。
与自己一腔真心实意相比较，沈玄卿的态度冷淡的令人心寒。
他根本就不信任自己，许多事情都不和自己说，而且……他好像也没多么喜欢自己。
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出于愧疚所做的弥补……
只怕他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而非是喜欢自己。
自己不想被习惯，而是想被喜欢着！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喜不喜欢的不重要了，自己都不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了吗？
纠结于过去只会让自己疲累。
谢初婉低眸藏住眼里的黯然复杂，她无意识的揪着裙摆。
看着低下头心情有点低落的小姑娘，谢老夫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见小姑娘抬头看过来，淡淡开口：“哑巴了？”
谢初婉摇摇头，“祖母不觉得孙女和他不合适吗？”
她和沈玄卿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自己娇纵任性又顽劣，而沈玄卿严以律己，那性子清冷寡淡。
这一点都不般配。
第七十二章：安慰婉婉
“合不合适不是我们说的算，是你们。”谢老夫人淡声开口，“当初所有人都说我与你祖父不合适，但后来我们成了一段佳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其余人的话语，最多只能作为参考。
不过自己觉得安越王殿下那人尚可，除了体弱之外，没什么可挑剔的，也或许自己不太了解。
“孙女觉得我和他不合适。”谢初婉低垂着眼睑轻声开口说，“我脾气坏，又顽劣，还喜欢哭鼻子，我这样的坏脾气，世间不会有人包容我的。”
自己装得了一时的贤良淑德可却装不了一世，自己本性就是如此糟糕。
面对她原本就糟糕的脾气，谁又会包容得了她的一切。
谢老夫人抬手搭在小姑娘脑袋上揉了揉，“莫要妄自菲薄。”
她的子衿是天之娇女，定然会有人包容她的一切。
“祖母……”谢初婉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容清冷的谢老夫人，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
明明自己不想哭的，可是祖母一安慰自己，自己就忍不住委屈起来，就想哭。
她想和祖母诉说自己的委屈，可却无从说起。
上辈子祖母病逝，她同沈玄卿的感情一直都是磕磕绊绊，那时候她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听自己诉苦，眼泪委屈都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祖母询问着自己的感情，就在那一瞬间，眼前的场面和自己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重叠了。
“哭什么？”谢老夫人看着红了眼眶委屈的小姑娘，语气忍不住放温柔些。
谢初婉咬着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根本憋不住，越来越多。
“想哭就哭吧。”谢老夫人习以为常道。
子衿这孩子就是个小哭包。
谢初婉努力眨着眼睛想要将眼泪给憋回去，可越眨眼睛眼泪就越多。
钱嬷嬷看着眼泪不断往下掉的大小姐，心疼之余又有点好笑。
面对着老夫人，大小姐还是这么的喜欢哭鼻子。
“子衿，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不要因为一点事情错过彼此。”谢老夫人拿出帕子给小姑娘擦着眼泪。
自己看得出来，子衿心里有安越王殿下，但她心里有个坎过不去，那个坎是什么自己不知道，这只能由安越王殿下去做，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追根究底，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自己并不能掺和太多。
但若就因此错过了彼此，子衿真的不会后悔吗？
谢初婉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些哭腔，“祖母……”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好像实现了。
祖母会引导自己，安慰自己，会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自己提出一些建议，不用让自己再磕磕绊绊的去摸索。
“不着急，你还小，可以慢慢想。”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谢初婉应了一声。
“旁人有的，你都会有。”谢老夫人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只管开开心心，京城的一切祖母会帮你打点好。”
冯氏不给子衿筹备嫁妆，那自己就加倍的帮子衿讨回来！
别人有的，子衿也一定要有！
自己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了子衿！
谢初婉点点头。
这时候，沈玄卿主仆两人迎面而来。
哭红了眼睛的谢初婉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谢老夫人身后。
才不要让沈玄卿看到自己这么狼狈可怜的样子！
看着都在谢老夫人身后抽抽嗒嗒的小姑娘，沈玄卿心里不免慌乱了一瞬。
婉婉怎么了？
自己好像没有惹她生气啊……
谢老夫人朝着沈玄卿一礼，随后将身后的小姑娘拉出来，推过去。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随后，她向沈玄卿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沈玄卿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位谢老夫人，随后走上去看着低头抽泣的小姑娘。
谢初婉退了几步，正想要转身跑走的时候被沈玄卿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少年的声音依旧清冽悦耳，如潺潺流水。
谢初婉挣扎了一下手腕，却发现少年抓的很紧，根本就挣脱不了。
她委屈的哭出声，越发想要挣扎着离开。
润舟识趣的喊上夏宜离开。
沈玄卿拉着不情不愿的小姑娘坐在回廊下的长凳上。
他捏着小姑娘的下巴，将她耷拉的脑袋抬起来。
一抬头，是一张委屈可怜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红彤彤，像是小兔子。
小姑娘抿着唇瓣，含着眼泪的眸子带着几分委屈控诉。
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沈玄卿惊疑不定的想了想，随后无声叹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拿出帕子给小姑娘擦着脸上的泪水。
算了，婉婉哭就是自己的错，一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好。
谢初婉抬手挥开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响起来，“你好烦！”
“嗯。”沈玄卿抬手继续给小姑娘擦着眼泪，“可能我是烦了点，但婉婉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讨厌你！”谢初婉扭过头，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
自己在愈发狼狈的时候就愈发容易遇上他！
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为何突然这么委屈生气，但沈玄卿隐约猜到一点，小姑娘这么委屈生气可能是因为自己。
沈玄卿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放在腿上，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开口：“那就让你讨厌一下吧。”
少年的声音轻柔，这让谢初婉更委屈了。
“别哭了，等会儿眼睛哭肿了。”沈玄卿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婉婉，有什么事就同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你是不是……”谢初婉更咽的开口，可是从少年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哭得狼狈的模样，她忽然就不想说了。
他总是这样，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从容不迫。
就像以前，是自己一味付出，努力得追逐他的脚步，而他好像都不曾有一刻停下来等等自己。
一肚子的委屈伴随着些许心寒浇灭了谢初婉的几分期许。
没必要，不问了。
谢初婉别过脑袋看着其他地方，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小姑娘的反常尽数落在沈玄卿眼里。
看着原本还想说却忽然就什么都不说的小姑娘，沈玄卿伸手将人圈在怀里。
谢初婉不算娇小，可如今被少年圈在怀里，看上去小小的一只。
她被少年圈在羽翼之下，少年努力的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第七十三章：是他非婉婉不可
看着不愿哭出声的小姑娘，这个时候，沈玄卿似乎意识到一些事情。
起因，确实是自己。
可能是自己的理智冷静让婉婉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婉婉，你也不信我，我说再多你也只会觉得是出于愧疚的弥补。”少年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感觉到怀里小姑娘陡然僵住了身体，沈玄卿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一瞬间，他心里五味杂陈，心头一阵闷疼。
谈不上生气，可又酸涩得难受。
这不是婉婉的错，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给足婉婉想要的，让她误以为自己对她只是习惯而非是爱。
沈玄卿收紧胳膊圈着小姑娘，一字一句无比郑重的开口说道：“婉婉，这不是愧疚也不是弥补。”
从来不是婉婉非他不可，是他非婉婉不可！
少年的话重重得敲击在谢初婉的心尖上，她瞬间心神大乱。
不是愧疚不是弥补吗？
那是……
谢初婉抿着唇，心里隐秘的欢喜让她无声自嘲。
她怎么那么好哄啊，怎么一句话就让自己忍不住丢盔卸甲了？
小姑娘抿着唇不说话，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可小姑娘似乎是觉得哭出声很丢人，她咬着唇瓣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想哭就哭，不丢人。”沈玄卿轻轻拍着谢初婉的背脊。
只要在自己面前，婉婉做什么都不丢人。
少年的轻声温柔的安抚让谢初婉越发绷不住了，最终，她放声哭出来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
沈玄卿就那么耐心的哄着，丝毫不觉得厌烦。
渐渐的，怀里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声没了。
沈玄卿低头看去，就看到小姑娘闭着眼睛，泛红的眉眼一看就知道是哭惨了，如胭脂晕染过的眼尾还挂着泪滴。
哭累了睡着了？
睡着的小姑娘还时不时抽嗒一声，那软软的哭腔让沈玄卿心软的不像话。
是自己的错，让婉婉委屈惨了。
沈玄卿抬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脊，既是在哄她睡觉又是在安抚她。
沈玄凛自外面回来就看到五皇弟坐在那儿，怀里像是抱着一个人？
等他走近，就看到鹅黄色的裙衫与那青色的衣摆交叠在一处。
沈玄凛走过去，“五皇弟。”
沈玄卿抬头看过去，正要说话的时候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带着哭腔的哼唧声轻细。
他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脊安抚。
等谢初婉老实下来，沈玄卿抬头看去，随后微微颔首示意，他压低了声音，“四皇兄。”
沈玄凛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沈玄卿怀里小姑娘的模样。
沈玄卿将这个小姑娘护的很好。
“你这是？”沈玄凛放轻了声音。
几天不回来，好像发生了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近女色的五皇弟竟然抱着一个小姑娘，虽说面色淡淡，可哄人的举止却轻柔得叫人大跌眼镜。
沈玄卿轻声开口，“无事。”
见沈玄卿不想多说什么，沈玄凛也不多问什么，他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沈玄卿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姑娘，将人抱起来朝着她的住处走去。
走到院子里，沈玄卿正要将小姑娘送回屋子的时候，遇到了从一旁屋子里出来的谢老夫人。
看着沈玄卿臂弯里的小姑娘，谢老夫人眯了眯眼。
这位安越王殿下似乎是藏拙了。
沈玄卿微微颔首，随后将小姑娘送到屋子里。
他轻手轻脚的将谢初婉放下来，伺候着小姑娘睡好后，他才转身离开。
踏出屋子，沈玄卿就看到站在那儿的谢老夫人。
“不知殿下可否赏脸与命妇交谈两句？”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沈玄卿颔首。
屋内。
钱嬷嬷奉上茶盏，随后退到一边候着。
“殿下同子衿之间发生过有很多事。”谢老夫人缓声开口。
子衿和安越王殿下之间的羁绊非常深，虽然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为何他们会有这么深的羁绊，但感情一事素来玄乎又玄。
沈玄卿微微低头，“还请老夫人海涵，我日后定不会再让婉婉受委屈。”
谢老夫人审视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少年的态度谦逊，一个很孤冷的人，眼下却低着头，放低了姿态。
若非爱屋及乌，那般孤傲的少年又怎么会低头。
这位殿下对子衿的感情，出乎自己的意料。
“子衿娇纵，既不端庄大度，也不贤良淑德。”谢老夫人淡声开口。
这倒不是诋毁子衿，而是实话实说。
这才是开始，若是不能接受婉婉的脾气，趁早分开，对彼此都好。
沈玄卿微微颔首，“我知道。”
不管是现在还是上辈子，婉婉的娇纵脾气自己一直都知道。
一个人装得再好，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从一些细枝末节里，自己还是能看出婉婉的娇纵。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娇纵一些又何妨呢？
看着没有半分嫌弃之意的少年，谢老夫人眼里目光深暗了一些。
不知道他是真的可以包容还是伪装的太好。
人老了，有时候都看不清这些年轻人了。
沈玄卿不紧不慢开口：“老夫人，您不喜欢空口承诺，我也不喜欢，还是让日后的举止来告诉您我的态度吧。”
他不是会花言巧语的人，说再多，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淡声开口说道：“安越王殿下，很多时候光做不说很吃亏。”
你不说，别人是很难猜到你的心思。
感情是否能维系长久，就看两人是否会沟通。
沈玄卿看着目光睿智的老人家，想到谢初婉哭惨的模样，忽然间茅塞顿开，他点点头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多谢老夫人提点。”
看着听进去的沈玄卿，谢老夫人眼里浮上些欣赏的神色。
很聪明的一个少年。
“夜深了，我就不叨扰老夫人了。”沈玄卿起身，缓声开口说：“等改日征求得婉婉的允许，我定当上门拜访。”
谢老夫人挑了一下眉。
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被管着了？
等沈玄卿离开后，谢老夫人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钱嬷嬷。
“觉得如何？”谢老夫人淡淡开口。
钱嬷嬷低头开口：“瞧大小姐和安越王殿下之间，成亲应当是早晚的事情，但大小姐生性爱自由，皇家规矩众多，只怕大小姐……”
安越王殿下和大小姐到还算是般配，但大小姐被老夫人他们宠坏了，脾气不算好，又喜欢舞刀弄枪。
嫁入皇室，还真是有些不太合适。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说道：“子衿若真的喜欢，她会改一改自己的脾气。”
钱嬷嬷看了眼谢老夫人，随后没说什么。
第七十四章：救出冯水兰
次日。
谢初婉起来的时候快要日上三竿了，她坐在床上，见自己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时忽然回想到昨天的事情。
……真是丢人死了！
小姑娘抬手捂着脸似是不想承认昨天发生的事情。
夏宜从外面走进来见谢初婉有些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眼里不由得划过笑意。
“小姐，差不多快要吃午饭了，是否要起床？”夏宜温声询问了一句。
谢初婉点点头。
起床洗漱后，谢初婉就去找谢老夫人了。
吃过午饭，冯水康再度登门拜访。
谢老夫人懒得动，就让钱嬷嬷前去看看。
没一会儿，钱嬷嬷拿着一个册子大步而来。
钱嬷嬷压着脾气将册子递上去，“老夫人，这是冯家拟出来的册子，说里面的东西都是给大小姐添置的嫁妆。”
谢老夫人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反手就丢到地上。
这是糊弄鬼呢？
她腕上的这只墨翠镯子都比这个册子上的所有东西值钱。
谢老夫人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你去告诉冯家，如果不拿出一点诚意，这样的儿媳我谢家要不起！”
谢初婉看着动怒的谢老夫人，忽然有点好奇这册子里面写了什么。
钱嬷嬷应了一声，她捡起地上的册子转身离开。
传达了谢老夫人的意思后，钱嬷嬷看着冯水康又羞又闹的离开了。
衙门。
谢初昀将冯水康带进来，随后开口，“舅舅，我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
“初昀啊，你去和老夫人说说，这嫁妆一事……”冯水康看着俊朗的少年，腆着脸开口说道：“初婉她一个女儿家，要那么多嫁妆没用。”
谢初昀蹙了蹙眉，随后直言开口：“舅舅这话我不爱听。”
他的妹妹，就算嫁人也是要风风光光的嫁，她的嫁妆一定要让其他人羡慕！
听着少年这话，冯水康面上有点挂不住。
牢房。
冯水康跟着亲卫走进去，随后就看到被关在里面的冯水梅母女和冯水兰。
“妹妹。”冯水康大步走到冯水兰牢房前，随后责备开口，“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给初婉准备嫁妆呢！她到底也是你女儿！”
听着在隔壁牢房埋怨冯水兰的冯水康，冯水梅眼里的目光一暗。
哥哥果然是更看重妹妹啊！
是啊，妹妹她可是将军夫人，而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遗孀罢了！
冯水兰抬头看去，随后忍不住蹙起眉头。
“你骂我？”冯水兰声音有点尖锐。
许是当了这么些年的将军夫人，冯水兰一直都是被人巴结着，如今忽然沦为阶下囚又被冯水康责备，她的脾气压不住了。
冯水康看着自家妹妹冷锐的面色，不由讪讪一笑。
“什么嫁妆，怎么回事？”冯水兰冷着脸开口询问。
说到这个事情，冯水康脸一垮，“还不是你那位好婆母，她狮子大开口要让我们给初婉那个小丫头补上嫁妆，不然她就让要谢将军休妻！简直是……”
“什么？！”冯水兰‘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彻底变得难看，“休妻？！这不可能！这绝对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才嫁给夫君了，怎么可能被休弃呢！！
这绝对不行！
冯水康看着面色阴沉甚至有几分扭曲的冯水兰，叹了一口气，“妹妹你清醒点吧，那位老夫人在谢家说一不二，她要让谢将军休妻，谢将军还敢忤逆她吗？”
“……”冯水兰攥紧拳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不是只要补上那……婉婉的嫁妆母亲就不计较了？”
冯水康点点头，他将手里的册子递过去，抱怨道：“我都写成这样了，但你那位好婆母见都不见我，让个奴婢就把我打发了。”
冯水兰伸手接过册子，一眼看完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哥哥，那位可是平承王府的郡主，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你就写这点东西给她看，糊弄鬼呢？”
难怪会被一个婢子就打发了，那位老东西没把他打出去都算涵养好的了。
这么点东西，只怕还不如那个老东西手腕上的一只手镯珍贵。
“那你说要如何！”冯水康也来了脾气，垮着脸，“要不是你不给那个小丫头准备嫁妆，我又何必这么去赔笑脸！”
自己为什么要给一个山野村妇的孩子准备嫁妆！
那又不是她女儿！
冯水兰幽幽看了眼冯水康，“这又不用你出，你尽管写，东西我来出，你赶紧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出去之后才好去救姐姐！”
“……”冯水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冯水兰知道自己哥哥是个什么德性，对此也丝毫不慌。
离开牢房后，冯水康冷静下来后就开始算着该如何拟嫁妆的册子。
冯水康改了两次册子，最后才得以见到谢老夫人的面。
正厅。
谢老夫人将册子丢在桌子上，端起茶盏淡淡开口，“我记得冯家有几样好东西。”
冯水康看着谢老夫人冷锐的面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个老东西居然还惦记上了那些东西？！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谢老夫人冷声开口：“不乐意？”
“不不不，我这就添上，我这就添上。”冯水康讪讪一笑，随后走过去拿过册子，然后讨要的笔墨将东西写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救出兰儿，等兰儿出来后，东西给不给还不是他们说的算，他就不信谢老夫人还敢上门抢！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最后拟定的册子，还算满意。
“回到平州，若这里面的东西少一样，冯氏你们就自行带回去。”谢老夫人冷声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冯水康那点偷奸耍滑的心思彻底歇菜了。
因着这些东西，他开始想着要如何同自己的母亲交差。
钱嬷嬷看了一眼冯水康，随后开口，“冯家主，随奴婢去接夫人吧。”
闻言，冯水康松了一口气。
衙门门口。
冯水兰出来后，就看到谢初昀兄妹两站在那儿。
“母亲。”谢初婉笑盈盈的走上去，随后丝毫不嫌弃冯水兰有些狼狈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女儿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冯水兰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不冷不热开口：“什么？”
谢初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女儿求祖母，最后祖母开口同安越王殿下求情，母亲只要出六万两银子就能保释姨母和表姐了。”
听到这个消息，冯水兰一愣，随后喜上眉梢，“当真？！”
谢初婉点了点头，“女儿不敢欺骗母亲。”
第七十五章：回平州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冯水兰难得和善的夸了一句谢初婉。
谢初婉微微一笑。
“哥哥，你快去准备银钱！”冯水兰的目光落在冯水康身上，眼里充斥着急迫欣喜。
牢房那鬼地方不是人带的地方，必须尽快将姐姐和侄女救出来！
冯水康面露犹豫之色。
六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梅儿她们母女……
“哥哥！”冯水兰眯了眯眼，声音冷下来，“我也没让你全部出，我出四万两你出两万两，怎么，这点小钱你都舍不得？”
“……”冯水康瞥了眼一旁笑颜如花的小姑娘，低声开口，“妹妹，你知不知道那份嫁妆册子写了多少东西吗！”
那份嫁妆价值不菲，四万两银子，妹妹怎么可能会拿得出来啊！
谢初婉见状，松开冯水兰的胳膊退到一边，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冯水康。
“我不都说了那些东西我出吗？”冯水兰有些不耐的蹙了蹙眉。
一点钱财罢了，哪儿比得上姐姐重要！
而且自己可不穷！
怎么？难不成哥哥以为自己会赖账吗？
“可嫁妆单上的东西不只要你出，有些东西是在母亲手里，那可是母亲的……命根子！”冯水康见一旁的两个小辈，最后将嘴里的话转了一下。
冯水兰看了一眼谢初婉，随后看着面色不大好的冯水康，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那个老东西还帮谢初婉讨要了母亲手里的那几样东西吗？
“哥哥，不管如何，还是要把姐姐她们就出来，其他事情再做打算。”冯水兰沉声说完，和一旁的谢初婉说道：“婉婉，带母亲回去洗漱。”
谢初婉点了点头。
冯水兰被放出来后便忙着如何救出冯水梅母女。
比起冯水康，她对冯水梅倒真是真心实意。
看着因两万两银子快要和冯水康闹掰的冯水兰，谢初婉只觉得好笑。
原来钱财才是最好的照妖镜啊！
在钱财面前，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啊。
等冯水梅母女两被救出来，沈玄卿手上的事情也交接的差不多了。
谢知书带着谢初婉同单从闵告别后，一行人就启程回去了。
冯水梅倒也曾去过赵家，可那是一堆废墟，她的小金库根本找不到了。
四月初，一行人回到平州。
平承王府。
早早等候着的一家人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激动不已。
“可算是回来了。”老王妃面上满是欣喜开心。
“是啊，知书和婉婉平安无事回来了，老天保佑。”杨氏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没多会儿，几辆马车依次停在府门口。
沈玄修几人下来后，便是谢老夫人几人。
至于冯氏，她带着冯水梅母女两直接去了冯家。
相互问安行礼后，付青让福伯带着这几位贵客去安置。
老王爷走上来看着长高长胖的谢初婉，慈爱开口：“回来就好，让我们婉婉委屈了。”
谢初婉扬起一个笑容，“舅祖父，婉婉不委屈，婉婉在湖州吃好睡好的！”
“就是就是。”谢初昀凑上来，笑嘻嘻的开口说道，“舅祖父，我们这位大小姐吃好睡好，一点重活都没有让她碰，到是我，我才受苦了呢！”
老王爷抬手拍拍谢初昀的肩膀，语重心长开口：“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要顶天立地，吃点苦算什么。”
“舅祖父你偏心！”谢初昀委屈巴巴的开口，“我吃苦可以，婉婉受苦不行，这什么道理嘛！”
付青走上来拍拍谢初昀的肩膀，“初昀啊，我们男人要给她们撑起一片天的，多吃吃苦磨练自己，并无坏处。”
谢初昀点点头，煞有其事的开口说道，“侄子知道，但是，这小丫头真不能宠了！你看看她娇纵得都要上天了！”
“你管我！”说着，谢初婉走上去抬手打了一下谢初昀，然后扮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扮完鬼脸后，小姑娘一溜烟就跑了。
正是年轻气盛的谢初昀怎么忍得了被这么挑衅，他长腿一迈追着小姑娘离开。
“谢初婉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臭丫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不可能！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
看着追逐跑进去的两兄妹，谢老夫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一个两个，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老王妃掩嘴笑起来，“热闹，热闹起来了。”
老王爷无奈的摇摇头，但却不曾阻止。
“走吧。”老王爷开口。
杨氏走过来搀扶着谢老夫人，笑盈盈的开口，“姑姑，府上已经备好了屋子，你就在府上多住一段时间。”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杨氏，微微颔首应下。
“知书啊，你赶紧同我说一说湖州的事情，这一个月我们可都是提心吊胆的。”付青拍拍谢知书的肩膀，“晒黑了。”
谢知书笑了笑，随后开口说道，“你容我先去洗漱更衣，而后我再细细道来，行吗？”
“当然。”付青开口，“厨房早就备着你们喜欢吃的饭菜，为了庆祝你们平安归来，今天我们兄弟两个一醉方休！”
“好啊！”谢知书爽朗一笑，眼角眉梢满是风流潇洒。
这个时候，付子逍抬手一礼恭敬开口，“父王，儿臣去看看他们兄妹两个吧，以免初昀欺负婉婉。”
付青点点头，看着一边眼巴巴的女儿，温声开口，“遥儿也去吧。”
付子遥露出一抹笑容，行礼后提着裙子就跑了。
看着顿时活泼起来的女儿，付青目光慈爱，“果然还是要婉婉那个小丫头在才热闹，遥儿都活泼不少。”
“顽劣。”谢老夫人似是嫌弃的说了一句。
老王妃睨了一眼谢老夫人，好笑道，“你就继续刀子嘴吧。”
谢老夫人笑笑不语。
热闹的气氛让素来冷面的谢老夫人都忍不住缓和了面色，露出些许温和慈爱。
兄妹几人打闹的欢笑声回荡在花园里，去往住处的沈玄修回头看了一眼，只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
不过，听声音也能知道他们很开心。
这还真是回家了，可以撒欢了？
沈玄卿低眸藏住眼里温和的神色。
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笑声落入耳朵里，哪怕不曾看到，自己也能想到此刻的小姑娘一定笑得开心，然后得意洋洋的仰起头，骄傲明媚又活泼。
可惜，自从婉婉在自己怀里哭了一顿后就开始躲着自己。
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