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朕来晚了
离开行宫后,沈玄修将付子遥送上了马车,看着就快要骂自己的人,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
“别哭了,我向你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沈玄修拿出帕子给付子遥擦着眼泪,语气温柔耐心。
付子遥扭过头去,“你别瞒我,如今都说婉婉欲杀十一公主,看父皇的样子只怕是要将婉婉推出去平息北临的怒意!”
沈玄修看着忽然精明起来的付子遥,好笑的开口,“不会,你就算不信我,你也的相信她的生父。”
“……”付子遥忽然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付子遥小声开口,“我是不是闯祸了?”
婉婉的生父可是南启的摄政王,那位瑾帝也在行宫里。
若那位瑾帝开口,婉婉必然不会有事。
自己还真是关心则乱。
“也不算是。”沈玄修摸了摸付子遥的脑袋,“其实你们这么一闹,反正不会让人觉得这事有假。”
“果然,你们都知道了!”付子遥说完,瞪了一眼沈玄修,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这会儿松了一口气后的眼泪了。
被诈了话的沈玄修对自家妻子侧目,而后耐心的给她擦着眼泪,“好了,回去好好养着身子,别信别听,我会和你说。”
付子遥抿着唇瓣,点了点头。
送走了付子遥,沈玄修再度折返回去。
等他折回去,沈玄棠夫妇已经没了身影,想来是走了。
身后的殿门被打开,太医跑出来跪在了地上,“皇上!十一公主体内有蛊毒,臣束手无策!还请皇上去请擅蛊之人!”
蛊毒!
这个词一出,气氛更冷了。
“顾知晏!”呈临帝冷声开口。
顾知晏抬手一礼,带着数十禁军离开,没一会儿,苗疆一行人全都到了。
“来的路上顾统领已经说过了。”夏宜身为此次的主事人,走上去抬手一礼,“我以蛇神发誓,此事我并不知情,眼下人命关天,我先为十一公主解蛊,等十一公主平复后在详谈,呈临帝意下如何?”
呈临帝摆了摆手。
蛇神是苗疆的信仰,夏宜敢用蛇神起誓,她暂时可信。
夏宜随着太医走了进去。
苗疆的众人就被扣押住了。
五月的天有些热,谢初婉把玩着手铐,轻松的样子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
没一会儿,谢初婉手指微微一动,她捏住了一只虫子,而后举了起来。
“真是等不及呢,大庭广众之下就想要杀我。”谢初婉看着指缝里扭动身体的虫子,指腹一碾,染着血的手再添一抹血痕。
呈临帝目光凌厉。
“唔……”苗疆使臣中有人闷哼了一声,而后欲盖弥彰的抬手擦了擦嘴角。
下一秒,顾知晏手里的刀就架在了那个男人脖子上。
看着男人想要去碰腰间,顾知晏手里的刀划破了他的脖子,语气冷漠,“别动。”
裘仁走上去,让谢初婉松手将蛊虫的尸体交给他。
检验一番,裘仁抬手一礼,“皇上,是蛊,只是臣不知道是什么蛊。”
呈临帝的面色愈发难看。
谢初婉低低笑了起来。
“笑甚?”林玉行冷声开口。
谢初婉弯着眼睛,“他们都敢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你们怎么敢让苗女进去,就不怕十一公主一命呜呼了吗?”
“……”呈临帝怒极反笑,想来风度极佳的帝王抬手指着谢初婉,已经快要在被气炸的边缘,“谢初婉!十一公主要是有事,真让你给她陪葬!”
“她配吗?”谢初婉露出一抹笑容。
呈临帝攥起了拳头,“闭嘴!”
谢初婉笑了笑,没有在说话。
沈玄凛见状,眼里的目光闪了闪。
父皇气极却又不敢对谢初婉动手的样子,只怕是在忌惮着什么。
能让父皇忌惮的,也就只有南启的那位暴君了。
没一会儿,夏宜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太医。
“皇上,这位苗女已经解了十一公主的蛊,只是十一公主心口的伤太过凶险,若是熬不今晚……”太医跪在了地上。
呈临帝没作声,四下过于寂静。
裘仁将帕子上的蛊虫尸体送到夏宜面前,简单说了两句。
夏宜辨认一番,沉声开口,“是嗜命蛊。”
嗜命蛊?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一旦蛊毒入体,便会被活生生疼死,死相七窍流血,继位可怖。”夏宜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蛊虫的作用。
听完之后,不少人倒抽了一口气。
夏宜向呈临帝一礼,“苗疆诚心求和,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件事,我会给呈临帝一个交代。”
呈临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夏宜,耐着脾气开口,“希望使臣说到做到。”
夏宜点了点头,而后手腕上的铃铛富有规律的响了起来。
苗疆那一群好生生的人忽然间面色扭曲,一个个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见状,他们身边的侍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苗疆好可怕!
“我,我招,我招,是,是安越王妃让我给十一公主下蛊…,圣,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一个人已经疼得在地上扭来扭曲,嘴里的话断断续续,也叫人听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比如,十一公主体内的蛊毒是谢初婉下的。
这位左使是……苗疆的圣女?!
夏宜停止催动其他蛊,然后继续催动招供那人体内的蛊。
“不,不,不是安越王妃,是,是十……”扭动的身体逐渐僵硬没了生机。
夏宜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向呈临帝一礼说道,“我是为苗疆圣女,但此次以王的左使而来是为求和的诚意。”
呈临帝没有开口。
林玉行让裘仁去检查一下,而后冷声询问,“左使是否是故意杀人?”
夏宜摇头,“子母蛊发作痛不欲生,他不过是活活疼死罢了。”
真狠。
裘仁检查了一下,作证了夏宜的话。
“根据这个人所言,指使他给十一公主下蛊的另有其人,那么,也就是有其他人想要啥十一公主。”林玉行简单的向呈临帝回禀一二。
呈临帝没有开口。
“若呈临帝不相信苗疆,我可以再次催动子母蛊。”夏宜开口说。
呈临帝摆手,“左使的诚意朕看到了,相信此次事情也和苗疆无关,但此人的身份,左使可知?”
夏宜摇了摇头,“我这就去查。”
呈临帝颔首。
夏宜一礼,而后带着苗疆众人离开。
“真是热闹,倒是朕来晚了。”华丽张扬的声线传来。
呈临帝微微凝眸,就看到南荣瑾带着十数人而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审问
南荣瑾大步而来,姿态极近张扬霸道。
“呈临帝,不知发生了什么?”南荣瑾的目光在谢初婉身上扫了一圈,而后拿出一方帕子递过去。
谢初婉伸手接过来,低眸擦着手上的血迹。
“十一公主重伤。”呈临帝只道。
南荣瑾挑了一下眉似惊讶,“哦?好端端的,怎么就重伤了?”
呈临帝带着怒意的目光落在谢初婉身上。
“她自己往自己心上捅了一刀,我没拦住反成了凶手。”谢初轻飘飘开口。
呈临帝面色沉了些,似是觉得谢初婉在颠倒黑白。
南荣瑾多看了谢初婉两秒,而后和呈临帝说,“呈临帝你听,事情本就是这样的,你可不能只听片面之言,快将手铐给她摘了。”
这么沉重的一副手铐,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怕手腕都要磨破皮了吧?
“瑾帝说得对,不能听信片面之言。”呈临帝不紧不慢开口,继而话锋一转说,“瑾帝何不听听他人所言?”
南荣瑾抬手,示意让其他人站出来。
呈临帝的目光落在林玉行身上。
林玉行冷漠开口,“安越王妃欲杀十一公主多人目睹,但也不排除如安越王妃所言,臣闯进去只见安越王妃和十一公主的手都握着匕首柄,究竟发生了什么,臣需要审问在场所有人才能给出答复。”
这个回答令南荣瑾很是满意。
呈临帝冷声,“朕今晚上就要得到答复!”
林玉行抬手一礼,而后道,“还请皇上准许安越王妃暂居大理寺!”
“瑾帝,你觉得如何?”呈临帝并未回答林玉行的话,反而是询问南荣瑾。
南荣瑾看了眼谢初婉,点了点头,“希望最后的接过尽如人意。”
说完,南荣瑾抬手向呈临帝微微一礼转身就走了。
呈临帝摆手。
林玉行抬手一礼,而后就带着谢初婉离开了。
大理寺一行人离开后,院子里空旷了许多。
呈临帝留下一些禁军后,就离开了。
御书房。
呈临帝坐在龙椅上,两侧是沈玄修,沈玄凛,沈玄卿。
殿内的气氛有些冷寂,呈临帝没有开口,几人也就规规矩矩的站着。
“行了,太子你先回去,皇嗣重要。”呈临帝摆手说道。
沈玄修抬手一礼,离开之前悄无声息瞥了一眼沈玄卿。
呈临帝的目光落在沈玄卿身上,他盯着沈玄卿看了一会儿,沉声开口,“老五,你也回去吧。”
沈玄卿抬手一礼,什么都没有就出去了。
过于安静的沈玄卿引得沈玄凛侧头看了一眼。
等沈玄卿出去后,呈临帝的目光就落在了沈玄凛身上面。
“老四,坐。”呈临帝缓声开口。
沈玄凛在一边规规矩矩的坐下,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呈临帝,目光有些担忧心疼。
“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呈临帝缓缓开口。
沈玄凛想了想,微微低头开口,“儿臣不知,儿臣愚昧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若父皇去问问太子皇兄?”
一般来说,父皇问这句话,那基本上是想到处理方法了。
他需要揣测一下父皇的态度,避免触怒了父皇。
说到太子,呈临帝不由的有几分头大,他蹙着眉头说,“原以为给了太子指了一桩很好的姻亲,但没想到……”
沈玄凛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看来父皇也是因为太子妃的莽撞对太子有所不满啊。
“儿臣拙见,北临那边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但瑾帝也是虎视眈眈。”沈玄凛抬手一礼缓声说,“谢…五弟妹虽然肆意了些但也不是荒唐之辈,找如今这个情况看,儿臣觉得这事针对我国与南启谈和的局。”
呈临帝略带欣慰的目光看着沈玄凛。
“那你倒是说一说,如何破局?”呈临帝缓声开口。
“必然是要保五弟妹无恙,北临那边……”沈玄凛蹙了蹙眉,“若是十一公主不肯善罢甘休,确实头疼。”
呈临帝面色不虞。
“明日再去行宫看看,希望无事。”呈临帝说完,“你也去吧。”
沈玄凛起身一礼。
踏出御书房的瞬间,沈玄凛眼里划过一丝阴冷。
大理寺。
审讯室里。
谢初婉嫌弃那张椅子,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手上的手铐则是放在一边。
“说吧。”林玉行靠在椅子里,手里端着一盏茶。
谢初婉伸出手,提出要求,“我要洗手。”
林玉行摆手。
乌良点了点头,和侍卫说了几声。
没一会儿,一盆干净的水就被端到了谢初婉面前。
谢初婉洗的仔细干净。
洗了两次,谢初婉可算是满意,她拿出帕子擦着手。
林玉行摆了摆手,屋子里乌良和他,也就只有一个嚣张跋扈的谢初婉了。
“可惜,歪了一寸。”谢初婉温良可亲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惋惜。
林玉行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锋利的目光盯着谢初婉,“真是你动手的?”
他还以为谢初婉是被冤枉的,毕竟以她的聪明来看不会做这种事。
但事实的内幕却好像是她干的?
“算是?”谢初婉看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匕首确实是十一公主准备的,她也是确实准备栽赃嫁祸。”
林玉行盯着谢初婉,目光冷漠带着审视。
“这十一公主看着狠辣,但对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没办法,我只能帮帮她。”谢初婉笑得纯良友善。
林玉行:“……”
懂了,十一公主的原计划也是打算受伤的,但不是这么严重的伤。
十一公主应该是打算受点不严重的伤,然后似是而非的将所有污水泼给谢初婉。
谁知道谢初婉不做寻常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刀差点让她丧命。
他应该说什么?
真不愧是谢初婉啊?
乌良面色很是复杂的看着谢初婉。
难怪林大人多次劝告自己,不要惹怒安越王妃。
“说实话吗?”谢初婉弯了弯眼睛。
林玉行应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是想要正中心脏的。”谢初婉看着瞬间变了面色的两人,笑盈盈开口,“别怕啊,这不是歪了吗?”
林玉行和乌良:“……”
那我们还得谢谢你刺歪了??
“十一公主重伤,今晚上熬不过去可就……”乌良开口。
谢初婉不在乎的开口,“祸害遗千年。”
乌良:“……”
林玉行喝了一口茶水,冷声开口,“如今的所有口供对你非常不利,十一公主和你这边的人都说你和十一公主起了争执,恼怒之下动手伤人。”
大理寺的速度快,他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审问了一遍。
第三百九十二章:“通敌叛国”
谢初婉抱着胳膊,沉默了许久缓声开口,“林大人你说,什么样的恼怒才会让我动手伤人呢?”
能让谢初婉恼怒动手,只怕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十一公主究竟说了些什么?
“明日你去审问十一公主,她会说,本宫不过是说起来安越王妃的生父生母,不知怎得安越王妃便动怒了,继而掏出一把匕首趁本宫不备便要杀本宫。”
说完,谢初婉换了一个站姿,她有些懒散的看着桌子,“林大人,赌一赌吗?”
“若不是这个说辞呢?”林玉行冷声开口。
谢初婉弯眸,“那我告诉你破局的关键。”
林玉行冷声开口,“如果是呢?”
“那只能说明我是无辜的啊。”谢初婉双手一摊,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既然我是无辜的,查案一事就只能交给林大人,林大人可不会冤枉无辜。”
“你无辜吗?”林玉行反问了一句。
谢初婉故作伤心的开口,“我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上这么大一项罪名,我不无辜吗?”
“难道你没有和皇上等商议好吗?”林玉行眼里的冷漠多了几分锐利,“从秦院使到忠义侯府再到如今,你们不都一直在设局吗?”
乌良看着语出惊人的林玉行,也是无奈的很。
帝王心思,岂是他们能揣测的。
“整个京城,林大人的心思最是通透了。”谢初婉笑了起来,预期之中不乏对林玉行的欣赏。
“南启和承瑞谈和,是好是坏?”谢初婉在林玉行说话之前询问。
林玉行思量片刻,“于东夷和北临而言是坏事,特别是东夷。”
所以,今天这一出不过是迟早问题。
“林大人觉得幕后之人是谁?”谢初婉再度开口。
这个问题,算是问住了林玉行。
从他所掌握的资料来看,牵扯到的东西有点多,一时间他还不能给出一个回答。
“换一个问题。”谢初婉笑了笑,在林玉行的目光下,问,“林大人觉得和苗疆合作的人是谁?”
“……”林玉行目光变了些许,“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谢初婉知道的东西,一定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我觉得林大人还是自己去查。”谢初婉说完。
林玉行思索了许久,最后让乌良给谢初婉安排一下住处。
次日。
林玉行拿着最新的供词,而后和乌良去了行宫。
昨晚上的行宫也算是灯火通明了一宿,好在有惊无险,十一公主熬了过来。
林玉行踏进殿内,看着面色苍白憔悴的十一公主,例行公事询问,“我是大理寺,负责此次案件,劳烦十一公主讲述一下昨日之事。”
十一公主点了点头,虚弱的开口,“昨日安越王妃约本宫去清香楼,一开始我们聊得也很开心,但说到安越王妃生父生母的时候,她忽然就变得很生气,然后就拿出匕首,若非本宫也有些底子在,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站在林玉行身后的乌良眼里浮现出些惊骇。
十一公主的这番话,居然和安越王妃昨日说得分毫不差!
这安越王妃也太……
林玉行点了点头,“十一公主的供词将会作为参考。”
“参考?”十一公主蹙了蹙眉,没有血色的面容看上去愈发惨白。
林玉行冷声开口,“安越王妃一口咬定是十一公主栽赃陷害,而十一公主则说是安越王妃动手,两位各执两词,还需其他人证物证。”
十一公主面色沉了一瞬,心口的刀伤疼得她面色如纸。
“就不打扰十一公主静养了。”说完,林玉行抬手一礼就离开了。
看着大步离开的林玉行,十一公主面色沉了沉。
听闻承瑞的大理寺卿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不会冤枉任何人,也不会偏帮任何人。
这个案子落在他手里,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十一公主眸光愈发的暗沉。
踏出行宫,林玉行正要回大理寺的时候就看到帝王的车架停在不远处。
他走上去就看到车架前有一个女人被禁军扣押。
那个女人不断说着,“皇上,民女要状告安越王妃通敌叛国!民女有证据!!”
顾知晏见林玉行来了,开口说,“赶紧把人带走,皇上如今心情差得很。”
林玉行摆手,伸手的侍卫将人给押走了。
侍卫拖着那个女人离开的瞬间,林玉行看清了她的脸。
赵晴汐?
“林玉行。”呈临帝的声音从车架里传来。
林玉行走了上去。
呈临帝撩起帘子看着林玉行,而后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就是她说的证据,你觉得呢?”
林玉行接过来一看,目光一冷。
军事防御图?!
接着,林玉行又将那几封密函打开,里面全都是和南启人的联络来往,下面还有谢初婉的私章印记。
若这些东西都是真的,谢初婉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真的坐实了啊!
“谢知博手上确实有一份军事防御图。”呈临帝拿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林玉行,语气不辨喜怒,“你去看看吧。”
林玉行接过玉佩,而后说,“臣记得那个女人,她叫做赵晴汐,是谢公子的表妹,其母是冯氏,她在大理寺乃至刑部都有案底。”
“哦?”呈临帝扫了一眼林玉行。
林玉行微微低眸,“湖州盗匪案,诓骗谢知书的信件是盗匪造假,为了模仿单家主的字迹,字帖是赵家主弄来的,赵晴汐临摹过单家主的字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呈临帝如何能不懂林玉行的意思。
赵晴汐善模仿,这些信件是真是假,有待评说!
他眼里的目光幽幽,“有趣。”
那丫头和十一公主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又蹦出来一个赵晴汐说她通敌叛国。
这可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她啊!
“臣告退。”林玉行抬手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呈临帝放下帘子,马车继续朝着行宫而去。
大理寺。
乌良抱着一沓纸张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我去谢将军府找来的。”乌良将手里的纸张放在桌子上,“根据安越王妃的丫鬟所言,自盗匪案结束后,安越王妃便开始临摹其他字帖,自己也有所改变,这些是之前的字迹,这些事之后的字迹。”
林玉行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放在桌子上,“这里面的第一封信是去年开始的,但去年一整年的时候,安越王妃的字体已经改了。”
乌良点了点头,“是这样不错,而且,安越王妃的私章也改了,你看。”
林玉行拿过两份纸张对比起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见赵晴汐
等一一对比过后,林玉行看着乌良。
乌良沉声,“这显然是有备而来,但安越王妃似乎更高一筹。”
私章早就改了,字迹也改了。
与赵晴汐交上来的证据一对比,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怎么可能会拿到这些东西?”乌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就算关系很好,也好不到去人家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地步吧?”
林玉行看着乌良,手里拿着对比鲜明的两张纸,冷声开口,“我觉得,安越王妃这是早就布好的局,就等着赵晴汐往里面跳。”
乌良一惊。
这个想法一出来,林玉行便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但是,这件事已经是几年前的,难不成谢初婉她能未卜先知吗?
林玉行站起来。
他要去找一下谢初婉,问一问这件事。
乌良跟上去。
“咚咚咚。”
屋门被敲响。
没一会儿,梳妆整齐的谢初婉从里面走出来。
“两位大人早。”谢初婉微微一笑,看上去和善温良,“有没有早饭?”
乌良抬手让侍卫去准备。
谢初婉看着不远处的的石桌,走过去坐下来,“看来林大人又发生了什么?”
林玉行和乌良走上去,各坐在一边。
“赵晴汐闯到御前告状,说你通敌叛国,还拿出了证据。”林玉行冷声开口。
谢初婉面色不变,可一瞬倾斜出的杀意还是让林玉行捕捉到了。
“我要去看她。”谢初婉抬眸看着林玉行,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林玉行没有拒绝。
有些事,或许只有见到赵晴汐,谢初婉才会说出来。
没一会儿,清粥馒头陪着一碟子咸菜就送过来了。
谢初婉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而后就让林玉行带自己去找赵晴汐。
牢房。
谢初婉跟着林玉行穿过昏暗阴冷的甬道,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赵晴汐的牢房前。
赵晴汐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看去就看到一身绯色长裙的谢初婉站在那儿,她依旧是锦衣华服,哪像是阶下囚。
“开门。”谢初婉和林玉行说。
乌良看了一眼林玉行,而后走上去拿着钥匙将门给打开。
谢初婉走进去,看着带着手铐脚铐的赵晴汐,似怜悯的开口,“真狼狈。”
“谢初婉?!”赵晴汐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
赵晴汐的目光落在门外的林玉行身上,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你们,你们有一腿!!”赵晴汐抬手指着林玉行,“谢初婉你这狐狸精,我就说,我就说啊,你居然勾搭上了大理寺卿,是你让他杀了我母亲!”
林玉行冷漠,无动于衷。
倒是他身后的乌良,甚是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是你想勾搭上大理寺吧?”谢初婉抱着胳膊欣赏着赵晴汐这副样子。
自湖州开始,她就跳入了自己的算计之中。
她拿了冯水梅的小金库,又灭了冯家,这导致冯水梅举步维艰,最后不得不去高攀一个官员。
冯水梅事事不如意,自然没有那个功夫在盯着自己。
上辈子的赵晴汐同样做了这件事,她做的堪称是天衣无缝。
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孤立无援,无人信自己为自己说话。
她在大理寺关了整整两个月,不见天日。
都说大理寺很可怕,但她并不觉得,因为这位大理寺卿真的是明断是非,他没有滥用私刑,听完自己的称述竟然去查赵晴汐,而后更是和沈玄卿联手调查。
最后,沈玄卿和林玉行联手将让赵晴汐露出真面目。
这辈子嘛,自己早有防范,必然是不会让赵晴汐再得逞了。
赵晴汐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面容狰狞的看着谢初婉,“你不过乡野村妇的野种,你凭什么……”
赵晴汐一边叫嚷一边扑上来打谢初婉。
谢初婉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嘹亮。
赵晴汐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在地上,顿时头昏脑胀耳鸣起来。
“我的生母是冯家大小姐,我的外祖母是正室夫人,而你的外祖母不过是登不上台面的外室,你的生母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庶出。”谢初婉平静的开口。
赵晴汐猛地抬头看着谢初婉,带着血丝的眼睛充满了嫉妒、不甘、怨毒,肿起来的脸有些吓人,“不!!你才是贱种!!”
“我的生父是南启的摄政王,而你的生父只是商贾。”谢初婉嘴角一弯,“我谢初婉是皇亲贵胄,金枝玉叶,而你赵晴汐不过是商贾之女。”
赵晴汐最在乎什么,荣华富贵。
“我一直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格嫉妒我?”谢初婉微微弯腰看着赵晴汐,继续杀人诛心道,“你会的东西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你才貌不如我,才情也不如我,你究竟嫉妒些什么?”
赵晴汐嫉妒自己,嫉妒自己是将军府的嫡女,嫉妒自己天真骄纵却什么都有。
所以,她什么都要抢,她的身份,她的荣华富贵乃至是她的姻亲。
“谢初婉,我恨你!!我恨你啊!!!”赵晴汐凄厉开口,“你骄纵任性大小姐脾气,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你?!”
“因为我真诚待人,而你,满心利益算计。”谢初婉直起腰。
赵晴汐又哭又笑有些疯魔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不是我,不可能的!”赵晴汐抱着脑袋。
谢初婉踹了踹赵晴汐,“说说吧,谁让你污蔑我通敌叛国的?”
赵晴汐怔愣,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她恶狠狠的看着谢初婉,“你通敌叛国,你必死无疑!!我活不了你,你也得死!”
谢初婉不耐的蹙了蹙眉。
乌良也算是看明白了。
赵晴汐为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嫉妒安越王妃,嫉妒安越王妃身来尊贵,人人宠爱随心所欲。
这嫉妒着嫉妒着,就成了想要安越王妃死掉的执念。
啧,这是什么疯子啊?
遇上这么个亲戚,安越王妃也是倒霉的很。
“我都说了,我爹是南启的摄政王,我堂哥是南启的皇帝。”谢初婉轻蔑开口,“我身后可是一整个南启啊,谁敢杀我?”
赵晴汐愣愣的看着谢初婉,而后不可置信的大吼大叫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你都通敌叛国了,你怎么可能不死啊!!”赵晴汐想要爬起来亲自杀了谢初婉,可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她被脚铐手铐束缚住了,沉重的铁链坠得她根本爬不起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探望十一公主
看着又开始发疯的赵晴汐,谢初婉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的耐心有点差。
“你说不说?”谢初婉踹了踹赵晴汐。
赵晴汐怨毒的目光看着谢初婉,“我杀不了你,总有人杀得了你,我就等着你死!”
谢初婉看着赵晴汐那宁死不屈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倒像是一条忠心的狗。”
赵晴汐恶狠狠的瞪着谢初婉。
“我一直在让人查你,但你查不到。”谢初婉说完,看着赵晴汐得意洋洋的样子,慢悠悠开口,“京城之中,能有这点本事的人不多。”
在赵晴汐得意嘲讽的目光下,谢初婉嘴角一勾,笑得恶劣,“是四皇子吧?”
赵晴汐目光骤缩。
不需要赵晴汐说什么,她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林玉行的目光落在谢初婉身上。
她这可不像是胡乱说的啊!
“我说对了。”谢初婉笑了起来。
“胡说,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四皇子!”赵晴汐大声叫嚷了起来,但她的声音却没有多大底气。
谢初婉走出牢房,“林大人,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她就朝着外面走去。
林玉行看了眼乌良,而后跟上谢初婉。
乌良摆手让人带赵晴汐去审问。
大理寺审问的手腕很多,像赵晴汐这样的,太容易撬开嘴巴了。
踏出牢房,谢初婉竖起三个手指。
“你可以问三个问题。”谢初婉侧头看着林玉行,说道。
林玉行想了想,并不急着看询问,而是说,“十一公主所言与你昨日所言一字不差。”
谢初婉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惊讶,“林大人可要快些洗刷掉我的冤屈啊。”
林玉行没说话。
“四皇子是秦院使的案子、忠义侯府的谋逆有关吗?”林玉行开口,“亦或是说,与苗疆合作的人是他?”
谢初婉定定的看着林玉行,目光已经给出了答案。
林玉行微微低眸,藏住眼里的暗色。
“十一公主这件事里有无东夷的手笔?”林玉行再度开口。
谢初婉笑了笑,“你说呢?”
二话不说就要砍死自己的侍卫,担忧却又扑上去的侍女。
这中间有没有东夷的手笔,谁知道呢。
林玉行明了。
“苗疆会是突破口,对吗?”林玉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谢初婉点了点头,给出了回答,“对。”
林玉行抬手。
谢初婉被乖乖请了回去。
“对了,有书信的话我可以帮你送去。”林玉行离开之前说。
谢初婉点了点头。
中午时分。
林玉行来了,他伸手是沈玄卿和拎着食盒挎着包袱的也千。
见谢初婉安然无恙,也千放着东西,也不顾什么规矩礼数扑上去抱着谢初婉,“主子!您没事就好,您没事就好!”
听着也千的哭腔,谢初婉抬手拍拍她的背脊,“你家主子好着呢。”
“他们都主子您伤了北临的十一公主,皇上震怒要杀了您。”也千松开谢初婉,而后不放心的拉着她检查。
确认谢初婉好手好脚的,也千才勉强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好了,出去吧。”谢初婉拍拍也千的脑袋。
也千点了点头,出去之后顺道合上门。
门一关,谢初婉扑上去,被沈玄卿稳稳接住圈在怀里面。
“都不给我求情。”谢初婉埋怨了一句,“也不给来送早饭,白粥馒头可寡淡了!”
听着小姑娘气呼呼的埋怨,沈玄卿目光不自觉温柔起来,他抬手揉揉谢初婉的脑袋,缓声开口,“下手太重,人差点没了。”
谢初婉轻嗤了一声。
这就下手重了?
“两天内林玉行应该会拿到证据。”谢初婉从沈玄卿怀里出来,而后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佳肴。
沈玄卿应了一声,布好菜后坐在一边看着谢初婉吃饭。
“祖母他们还好吗?”谢初婉一边吃饭一边问。
沈玄卿没作声。
谢初婉抬头看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好好的。”
沈玄卿没作声。
谢初婉看着沈玄卿,夹起一块肉喂过去。
沈玄卿张嘴。
吃下去后,沈玄卿缓声开口,“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沈玄卿摇了摇头。
“我已经去找过祖母他们,让他们别担心,祖母倒是敏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沈玄卿开口说。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妻子记挂着谁吗?
谢初婉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你最好了。”
沈玄卿没说话,眼里目光却温和了许多。
谢初婉吃过午饭后,沈玄卿陪着她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大理寺的行动非常快速,虽然期间也遭受到了阻止,但并不妨碍林玉行的高效。
不出两日,事情的大概就整理成卷宗送到了呈临帝桌子上。
御书房。
呈临帝看着林玉行所表,目光沉沉。
“太子,你去一趟行宫探望一下十一公主吧。”呈临帝和沈玄修说,他将那一份卷宗递给沈玄修。
沈玄修点了点头,而后和林玉行离开了。
行宫。
沈玄修和林玉行等了一会儿,而后才有侍女请他们进去。
“十一公主可好些了?”沈玄修温和开口,那样子就像是以为风度极好的君子。
十一公主面容依旧苍白憔悴,“劳太子殿下挂怀,本宫好些了。”
沈玄修在不远处坐下,而后拿出一封卷宗。
十一公主目光有些波动,而后让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
沈玄修缓缓展开手里的卷宗,语调温和有礼,“有关十一公主遇刺一事,大理寺连夜追查,查到了一些东西,十一公主想看看吗?”
看着沈玄修这绵里藏针的样子,十一公主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难不成是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
十一公主下意识的否认了这个想法,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本宫如今实在是没那个精神,殿下直言吧。”
“十一公主说是安越王妃刺伤你,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沈玄修向来温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强势。
十一公主心里一惊,但面上不露分毫,她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质问,“太子殿下是在质疑本宫吗?”
沈玄修没说话。
十一公主实在是不知道林玉行究竟查到了一些什么,比起沈玄修,她自然是有些沉不住气的。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本宫刺伤了自己嫁祸给安越王妃?”十一公主说完,忍不住嗤笑了起来,“那太子殿下倒是说一说,本宫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与十一公主谈判
沈玄修看着不慌不乱甚至还能反将一军的十一公主,低眸看着手里的卷宗。
半晌,只听那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安越王妃的生父是南启摄政王,她若是动手伤了十一公主,承瑞必然要给北临以及十一公主一个交代,若如此,必然会和南启交恶。”
十一公主目光暗了一瞬,她没有想到沈玄修真的会说得这么直白。
直白得让她有些无法招架。
好一会儿,十一公主面色苍白的开口,“太子殿下这话真有意思,南启和承瑞交恶与北临有好处吗?”
沈玄修合上手里的卷宗,目光温和却带着锐利盯着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再度开口,“本宫就算要做局,也不至于这么伤害自己吧?刀锋再偏一分,本宫就要客死异乡了。”说完,她似是有些疲倦的靠在软枕上面,神色恹恹,满脸虚弱病态。
沈玄修没说话。
“十一公主的箭术是百发百中,准头很好。”林玉行冷声开口说,直白犀利的话语让十一公主目光幽暗些许。
不管是太子还是这位大理寺卿,一个比一个难缠啊!
“所以,太子乃至是大理寺卿都觉得这是本宫是嫁祸给安越王妃咯?”十一公主说完,有些想要发笑,“众多人目睹安越王妃刺伤本宫的场面,就连大理寺卿也看到,呵。”
最后一声冷笑,似乎是在嘲讽他们为了包庇谢初婉故意颠倒黑白。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玉行也没必要委婉了,他直言开口说,“十一公主,那一个场面究竟是是安越王妃刺伤你还是安越王妃阻拦你?”
十一公主冷笑两声没说话。
“苗疆使臣异常配合,有关十一公主中蛊一事,大理寺已经查出来了。”沈玄修对上十一公主充满怒意的目光,语调平和,目光却强势犀利。
十一公主蹙了蹙眉,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声,“太子殿下不会是觉得中蛊一事也是本宫做的吧?”
说完之后,十一公主愣是气笑了,她捂着发疼的伤口,“本宫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十一公主,莫激动。”沈玄修不紧不慢开口说,“此事与十一公主无关,但也与安越王妃无关。”
“安越王妃和苗疆左使于明月阁相聚,指不定是……”十一公主扯着嘴角冷笑两声,“秉公无私的大理寺卿也不是真的秉公无私嘛。”
“十一公主与安越王妃也约到了清香楼。”林玉行冷声开口说道,“两位关系不错,为何突然大打出手?”
十一公主眯眼,正要说话的时候,林玉行拿出一份证据,“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大理寺已经审问了,其中倒是有几分比较有趣的供词。”
林玉行将那个侍卫的供词不紧不慢念出来,而后又把那个侍女的供词念了出来。
随着林玉行冷漠声音落下,殿内寂静了起来。
两张供词说的是十一公主让侍女准备好伤药甚至是保命的药丸。
那个侍卫则是为十一公主准备匕首的。
十一公主的面色变了变,最后一言不发。
“原来十一公主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受伤?甚至还带了匕首防身?”林玉行手里拿着两张轻飘飘的供词,“可十一公主和安越王妃关系很好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十一公主才能预卜先知的笃定安越王妃动手?”
对上沈玄修温和深暗的目光,十一公主喉咙一紧,她抿了一下唇瓣,最后一言不发。
真不愧是大理寺卿啊!
果然是有备而来!
看来他们手里的东西并不止这一点,只怕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呵,真是令人不悦啊!
“除此之外,我又查到了一些东西。”林玉行冷声,“十一公主侍女随身携带的伤药不是救命而是要人命的,而那个侍卫是要在十一公主受伤的第一时间出手杀了安越王妃,安越王妃一死,侍卫就会说自己护主心切,在拷问几次就会说这一切是十一公主吩咐的。”
十一公主一愣,而后眼里的目光阴冷起来,“大理寺卿的意思是有人已经策反了那两个背主的东西,想要趁机杀了本宫和安越王妃?”
十一公主瞬间想到在清香楼里要扑到自己身上的侍女。
照她那时候的情况,如果侍女真的扑上来,只怕真的……
十一公主瞬间后怕起来,心有余悸。
林玉行一脸冷漠没做声。
“十一公主反应真快。”沈玄修似是夸了一句,“那十一公主不如猜一猜,是何人要当那个黄雀。”
十一公主缓了缓气,让发疼的胸口好了一些,“东夷?”
北临、南启、承瑞和苗疆都被牵扯进来了,唯有东夷还置身事外。
若自己死了,谢初婉也死了,那么得益最大就是东夷。
东夷毗邻承瑞和南启,若承瑞和南启联手,最慌最乱的就是东夷。
比起北临,东夷更怕承瑞和南启联手,所以……
看着沈玄修面带温和矜贵的笑容,十一公主目光一冷,“看来太子殿下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东西。”
沈玄修笑了笑,“十一公主是一个聪明人。”
说完,沈玄修看了一眼林玉行。
林玉行将拓印的那些证据送上去。
十一公主看着手里的证据,所有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可真是……一点遗落都没有!
“太子殿下想做什么?”十一公主将手里的证据放下来,愈发疲倦的看着沈玄修。
沈玄修温声,“十一公主没有诚意啊。”
十一公主目光一凛。
“安越王妃身份特殊,如今安越王妃被因为十一公主彻头彻底被冤枉一通,人在大理寺也受了罪。”沈玄修微微叹息,“谢将军府手握兵权,此事若真的传到朝堂上,只怕要去战火。”
十一公主如何听不出来沈玄修的弦外之音。
盟约商谈尚未结束,若不给出一点诚意,这些东西一旦昭告天下,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回到北临也会被厌弃。
她倒是想要选择,可她如今还有选择吗?
“盟约一事可以再谈。”十一公主说完,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伤口,“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这件事,太子殿下要如何对外交代?”
沈玄修笑了笑,似满意的站起来说,“其余事情再定,十一公主好好养伤,本殿就先走了。”
有关如何处理这件事,硬是没向十一公主透露出半个字。
第三百九十六章:回家
沈玄修和林玉行离开之后,殿内陷入了死寂。
等侍女进来就看到十一公主靠在软枕上,苍白的面容透出几分狠戾。
大理寺。
沈玄修随着林玉行走进去,然后就看到谢初婉靠在椅子里在屋檐下纳凉。
谢初婉看到沈玄修的时候丝毫不惊讶,“看样子,我是无罪释放了。”
沈玄修点了点头,等林玉行搬来凳子,他弯腰坐下来缓声开口,“证据确凿,只是本殿有一个疑问。”
谢初婉坐起身。
沈玄修缓声开口说,“十一公主对自己下手应该不会这么狠,毕竟只差了一点。”
“我干的。”谢初婉承认的那叫一个大大方方。
沈玄修一副果然如此。
十一公主就算下手再狠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赌,他心里也有些猜测,没想到她真的那么狠啊。
“关你几天一点不假。”沈玄修有些好笑的开口,而后说到了自己的妻子,“她们母子两都好好的。”
谢初婉点了点头,也算是放心了,这些事放心,那就该说一声正事了。
“这件事该怎么解决?”谢初婉开口询问。
沈玄修缓声开口,“看情况而定吧,只怕和东夷会有一战,搞不好和北临也有一战,苗疆那边就关键,但看苗疆的样子,怕是要找南启谈和。”
“十一公主应该会极力压下战争,若两国开战,她此次会晤就算是前功尽弃。”谢初婉不紧不慢开口。
“慢慢来,反正也急不得,不过……”沈玄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初婉,“如今外面都传你和玄越侯不清不楚,永安侯府的嫡女穆烟含这两天时常去安越王府。”
谢初婉嗤了一声,“她忧心我的情况,去询问的消息,奈何安越王府闭门不见,对吧?”
沈玄修挑了一下眉,“看来那个永安侯府的嫡女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还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是早就心里有数。
谢初婉笑了笑,“目的太过明确,弟媳要是不知道,那弟媳就太蠢了。”
沈玄修站起身,“接你的人差不多也到了,收拾一二。”
谢初婉点了点头。
等沈玄修离开一会儿,侍卫就来说,安越王府的人在门口等候。
谢初婉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跨出大理寺的门,谢初婉就看到不远处站作一排的人。
沈玄卿,南凌,谢将军府一家老小,沈玄修夫妇,沈玄棠夫妇。
“来了来了。”谢初昀激动的开口说。
谢初婉走下台阶,就被谢老夫人大步而来,伸手将谢初婉抱在怀里。
感受到谢老夫人喷薄出来的感情,谢初婉将包袱一丢,然后抱着谢老夫人,“祖母,我没事我没事。”
谢老夫人紧紧的抱着谢初婉,而后才松开手,拉着她走过来。
“父亲,阿爹,孟夫人,哥哥……”谢初婉顺着依次开口问好。
一一寒暄过后,一群人就去了安越王府。
谢初婉在门口跨过火盆,而后就被拖着去沐浴更衣。
等她弄好之后,谢初婉就看到屋子里的付子遥和徐淑浅还有谢初微。
“你们干嘛呢?”看着这几人,谢初婉有些好笑的开口。
付子遥走上来拉着谢初婉的手,怪嗔开口,“你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叫人担心。”
“让遥姐姐担心,是我的不是,遥姐姐你罚我吧。”谢初婉笑盈盈的开口。
付子遥瞪了一眼谢初婉,而后伸手抱住谢初婉,“好好的就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徐淑浅欣喜的开口,“就是就是,无事就好。”
谢初微在一边看着,目光温和开心。
“好了好了,走吧。”谢初婉拉着付子遥朝着外面走去,“去花厅,吃顿好的。”
几人约着去花厅,就发觉其他人已经到了。
“就差你们几个了,快些入座。”谢老夫人难得表露出些许开心。
谢初婉端起酒杯,“感谢诸位,敬你们。”
众人举杯,而后便开始动筷。
其乐融融的吃完一顿饭,沈玄修兄弟几个和谢知博兄弟两一同去书房。
女眷们则是去花园,有说有笑。
等再吃过晚饭,沈玄卿夫妇才将他们送走。
看着最后一辆马车离开视线之外,谢初婉挽着沈玄卿的手臂往里面走去。
“可算是清净起来了。”谢初婉感慨开口。
沈玄卿低眸看着谢初婉,目光温和,“看到你平安无事,他们很开心。”
谢初婉弯眸笑了起来,“能查这么快,只怕他们都出了不少力吧?”
沈玄卿点了点头,他有些喟叹开口,“我们兄弟几个第一次齐心居然是为了救你,想来不免觉得唏嘘。”
谢初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沈玄卿,“你们都改变了。”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谁敢想啊。
沈玄卿点了点头。
“明天我去一趟行宫。”谢初婉拉着沈玄卿的手,“去感谢一下瑾帝,也去看看十一公主。”
有些事,只怕瑾帝和阿爹也出力了。
沈玄卿应了一声。
次日。
谢初婉起得不算早,她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鬓边还压着一朵珍珠花簪。
素衣干净简单,沈玄卿见她这幅打扮,沉默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行宫。
侍女引着谢初婉进来,十一公主看着一身白似奔丧的谢初婉,只觉得气血不顺。
一大早上,她是来给你自己找晦气的吧!?
“十一公主无事吧?”谢初婉换上副担忧不已的面孔,她捏着帕子,“本妃一大早就过来看望十一公主,没打扰到十一公主吧?”
有没有打扰到你心里没点数?
“本宫伤势如何,安越王妃心里没数吗?”十一公主实在是维持不住虚伪的样子,直接开口呛了一句。
看看谢初婉这白里透红的面容,一看就知道在大理寺是一点罪没有受。
再看看她自己,心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躺了几天都不能下床,甚至还把把柄落在了呈临帝手里面。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谢初婉抬手掩嘴,故作惊讶的开口,“十一公主你说什么呢?大理寺可都查清了,你受伤与本妃无关。”
十一公主看着谢初婉这虚假得不能再假的样子,嘴角一扯冷笑开口,“难怪安越王妃当日有恃无恐啊!”
谢初婉的身手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才要动手,谢初婉就抢过匕首给她一刀,下手又快又狠。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谢初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如今可算明白了。
东夷都不是黄雀,谢初婉看似是蝉但实则是黄雀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心照不宣
谢初婉看着冷嘲热讽的十一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起来。
很多时候,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啊。
毕竟,最后谁是胜者,很难说。
“本妃怎就有恃无恐了?”谢初婉看着十一公主苍白难看的面色,轻笑了起来,“十一公主的伤好多了吧?”
十一公主看着谢初婉那副样子,抬手捂着伤口,她努力缓着脾气以免撕裂伤口。
自己的伤口到底如何她心里没有点数吗?!
看着十一公主那副苍白病态的样子,谢初婉想到了一句话,自作自受。
“安越王妃比本妃所想象的还要狠辣一些,而且更聪明。”十一公主不紧不慢开口。
这几天,她一直在回想清香楼那天的事。
看似谢初婉被她牵着鼻子走,但实际上是自己被谢初婉牵着走。
“十一公主过奖。”谢初婉扫了一眼十一公主,语气温温和和的说道,“本妃很欣赏十一公主,但有时候太重利益的话,就会被算计进去。”
她确实是欣赏这位十一公主,一介女儿身能走到如今的位置,确实不容易,但并不妨碍她来给这位十一公主寻不痛快。
毕竟要不是自己猜到了一些事,只怕她现在还在大理寺呢!
对于谢初婉这句话,十一公主觉得很有道理。
满脑子都是利益的时候,确实会被利益蒙蔽了眼睛,做出一些进退两难的事情。
她太想从此次会晤中立功,所以盲目冒进。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一个教训吧。
“本宫这边是失手了,但东夷只怕还在虎视眈眈。”十一公主看了眼谢初婉,眼里有些悲悯,“安越王妃的身份已经注定你不可能太平。”
“东夷确实难缠。”谢初婉微微叹息,而后狡黠精明的目光看着十一公主,“但十一公主也不逞多让啊。”
东夷王伊祁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位十一公主也不是。
可以说,这些个掌权者,就没有一个好的。
十一公主嗤笑起来,“比起东夷王,本宫可算是被玩弄与股掌之中啊!”
不管是东夷王还是呈临帝,一个策反了侍女和侍卫,一个则是隔岸观火。
谢初婉笑了笑,“这也不失为一种长进?”
十一公主冷冷一笑,“安越王妃,气死本宫于你有什么好处?”
穿着白衣来找晦气就罢了,毕竟也是自己做得不厚道,但她这些话,是一次又一次的往自己心口上插刀子。
十一公主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一遭后脾气变好了,居然没有将谢初婉给赶出去。
“没有什么好处。”谢初婉摊手,“本妃既不是在掌权者也不是将领,十一公主安好与本妃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
“本宫还要养伤,安越王妃请?”十一公主直接下逐客令。
谢初婉转身就要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十一公主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安越王妃,你当初是不是真的想要杀了本宫?”
谢初婉笑了笑,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十一公主眼里的目光暗沉起来,她抬手轻轻捂着伤口,不由一阵后怕。
谢初婉是想过杀了自己的。
这一刀,是谢初婉故意刺偏的!
离开十一公主的住处,谢初婉就去了南荣瑾的住处。
谢初婉随着侍者踏进屋子就看到南荣瑾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书。
“来了?”南荣瑾抬头看了一眼谢初婉,而后摆手,“随便坐,等我一下。”
一边的侍者搬来凳子,谢初婉坐在凳子上,看着神色懒懒的男人,低眸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南荣瑾将文书放在一边,而后坐直几分,他看着谢初婉那一身白衣还有鬓边的那个珍珠花簪,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你从哪儿来?”
“十一公主那边。”谢初婉开口说。
南荣瑾嘴角微微一抽,“北临的十一公主没了?”
她这样子……真是……
女人的报复心啊真可怕!
谢初婉抬头看去,不明所以的开口,“还活着,怎么了?”
“……”南荣瑾打量了一眼谢初婉,再度惊疑不定的开口说,“你确定你还没把她给气死?”
谢初婉嘴角微微一抽,没好气的开口,“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南荣瑾扫了一眼谢初婉的装扮。
是不是那种人你心里是没有一点数吗?
“你这样的装扮,难道不是去奔丧的吗?”南荣瑾说完,“特别是你鬓边的那一朵白色的珍珠花簪。”
但凡她把鬓边的那一朵珍珠花簪去了,也不会那么像是奔丧的。
她带着那一朵珍珠花簪,不就是故意去给
谢初婉抬手摸了摸,而后伸手将那一朵珍珠花簪摘下来,“没办法,看到她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南荣瑾:“……”真是坏的理直气壮。
“你想来说什么?”南荣瑾很无奈的开口询问一句。
谢初婉把玩着手里的簪花,“盟约商谈的任何?”
“十一公主这件事除了东夷全都被牵扯进去了,盟约商谈被迫推后。”南荣瑾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东夷那边倒是沉得住气。”
这几天的东夷过于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你觉得苗疆臣服与南启如何?”谢初婉再度开口询问。
苗疆?
南荣瑾才躺下去,因着谢初婉这句话不得不坐起来几分,“苗疆?若苗疆真的能臣服南启,对于南启而言是一大助力,你有什么办法?”
这小姑娘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苗疆,难不成她有什么办法让苗疆臣服南启?
“我听说苗疆在接触南启的使臣,想要与南启谈和。”谢初婉开口。
看起来,南荣瑾还是很想让苗疆臣服与南启的。
毕竟南启有些东西和苗疆是相似的,况且,苗疆若是在南启手里,只怕是能成为一大利器。
南荣瑾摊手,“你也说了,是谈和不是臣服,我想要的不是谈和。”
谢初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个话题已经被提起来,南荣瑾也不介意多说一点。
“苗疆的圣女夏织是一个棘手的存在,她是苗疆蛊术最强之人,被追杀逃亡还能杀回来扶持新苗疆王,心计手腕不俗,想让那样的人臣服,太难。”南荣瑾开口说。
谢初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苗疆,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南荣瑾打量了一眼谢初婉,他狭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暗色,“你最好别骗我。”
他不喜欢被欺骗,特别是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知道如何当父亲
谢初婉倒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南荣瑾身上的压迫感。
“不是有办法。”谢初婉开口,见南荣瑾流露出几分危险的目光,她依旧不紧不慢从容冷静。
南荣瑾盯着谢初婉,手上却是把玩着扳指按压住心里的不耐。
若无办法,她怎么可能会说这事?
看在皇叔的份上,他再给谢初婉一次机会!
他的血亲实在是太少了,除了皇叔也就只有谢初婉。
他可以看在血亲的份上纵容一些谢初婉,但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还是很有原则。
如果越过了他的原则,血亲,呵。
他杀得血亲还少吗?
“只要我一句话,苗疆就能臣服南启。”谢初婉说完,靠在软榻上的南荣瑾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流露出几分错愕不解,而后就是探究好奇。
他的堂妹居然和苗疆有所瓜葛?!
不应该啊,她不就是个大家闺秀吗?
虽然和别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但也没道理能接触的到苗疆啊,毕竟承瑞对苗疆的敌意很重啊。
“如今的苗疆都是在那位夏左使的掌控中,你和她难不成有什么关系?”到底是赫赫有名的暴君,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些关键消息。
南荣瑾说完之后,忍不住审视了一眼谢初婉。
这个意外之喜还真是……
谢初婉眼里目光浮上几分欣赏,而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她臣服于我。”
“可靠?”南荣瑾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毕竟那是令他与呈临帝都比较头疼的苗疆,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臣服于谢初婉了?
“可靠。”谢初婉点头。
殿内忽然寂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南荣瑾笑了起来,“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谁又能想象得到,苗疆真正的话语权是在谢初婉身上面。
他决定,以后对谢初婉的容忍在好一点点。
“南启会对东夷开战吗?”谢初婉开口。
南荣瑾眯了眯眼,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反问回去,“你想让南启和东夷开战吗?”
谢初婉很不解的看着南荣瑾。
战争这种事情是她想就能发生的吗?
“你想,我就向东夷宣战。”南荣瑾笑眯眯的开口,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而非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
这就是暴君吗?!
“……”谢初婉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战争一起百姓受苦,但有些战争不是能避免的。”
承瑞不向东夷开战,那南启就要和东夷开战。
毕竟东夷做的事情也算是一起得罪了南启和承瑞。
“知道就好。”南荣瑾重新靠回去,语调慵懒散漫,“南启的士兵已经闲了很久,他们需要鲜血,需要厮杀。”
东夷壮大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对东夷出兵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谢初婉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苗疆这件事我会让她来和你谈。”
看南荣瑾的态度,他对自己的容忍还是挺不错了。
想来有自己从中周旋一二,苗疆和南启这事不会太难。
“知道,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为难她。”南荣瑾弯眸,“你给我解决一个麻烦,想要什么奖励?”
他原本这事打算和承瑞谈和,带回皇叔妇女两就行。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我想看着遥姐姐生产后再来南启?”谢初婉说,见南荣瑾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正好是是来年开春后,也不会耽搁多久。”
这次的会晤时间肯定会拖延一些,等他回到南启也入秋了。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真的想看这遥姐姐诞子后才去南启。
看着寸步不让的谢初婉,南荣瑾轻啧一声,“又不是不让你回来。”
“到时候身份不同,回来就不是我的事而是两国的事。”谢初婉开口说。
她又不蠢。
当她真的去了南启,那她就不是承瑞人而是南启人,若是她在过度亲近祖母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行。”南荣瑾答应了谢初婉,但又说道,“不过我要先把皇叔带回去,当人质!”
谢初婉嘴角微微一抽。
谢初婉在南荣瑾这儿没有逗留多少时间。
等她从行宫回到安越王府,就发觉沈玄卿没在府上。
“宫里来了消息,王爷入宫去了。”也千说完,“王妃娘娘,咱们换一身衣裙吧?”
一身白,看着真的有些不太好。
谢初婉点了点头,而后换了一身绯色的长裙。
沈玄卿回来的时候,也千正在给谢初婉梳着发髻。
“父皇找你有什么事?”谢初婉看了一眼沈玄卿后低头继续挑选簪钗。
“你说呢?”沈玄卿倒了一杯水。
这个时候父皇让他入宫,除了说会晤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
谢初婉找出一只喜欢的簪子,“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读心术。”
“你去找瑾帝的事情他知道了,他让我探问一下,看瑾帝对东夷是什么态度。”沈玄卿简单的说了下那些事。
等也千将发髻给梳好,谢初婉侧头看着沈玄卿,“承瑞想和东夷开战?”
“嗯。”沈玄卿看着明媚漂亮的妻子,“南启也想和东夷开战?”
“承瑞位置特殊,若是和东夷开战的话,北临只怕会有所动静,但东夷此举实在是太过嚣张,不能在放任下去。”沈玄卿清冷的声音缓缓。
“你的意思?”谢初婉开口。
沈玄卿缓声开口,“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而且,赵晴汐身后的人还没有解决。”谢初婉看着沈玄卿,她走上去倒了一杯水,“有关这件事父皇是什么态度?”
“他要给太子皇兄铺路。”沈玄卿放下水杯,有几分感慨,“太子皇兄在父皇心里的地位真是无人可以媲美啊。”
谢初婉低眸喝着温水,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实在是没想到,太子皇兄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居然有那么重。
“原来,他也知道如何当父亲。”沈玄卿低眸杯中清澈的温水,水面映出他面无表情和冷漠参杂着羡慕的眸子。
或许从未得到过,他已经不抱希望,可还是会有一点羡慕。
谢初婉放下杯子走上去伸手将沈玄卿抱在怀里,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沈玄卿从来不说,但自己也知道。
呈临帝与他而言太过复杂。
没有人不渴望父爱,但失望多了也就不期待了,比如沈玄卿。
呈临帝对沈玄修是一位好父亲,可对其他儿子来说,他就只是一个帝王,仅此而已。
第三百九十九章:指婚谢卓两家
沈玄卿低眸埋在谢初婉怀里,他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而后伸手圈紧了自家妻子的腰肢。
“等遥姐姐诞子,我们去南启,到那时候,我身边可就只有你了。”谢初婉语调轻松带着打趣。
沈玄卿抱紧了谢初婉,没有说话。
从始至终他就只有婉婉。
“王妃娘娘,赐婚的圣旨下来了。”也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谢初婉应了一声后低眸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男人,拍拍他的背脊,“你知道吗?”
这人前脚从皇宫了出来,后脚就有赐婚的圣旨下来。
他不可能不知道。
“谢初昀和卓许平。”沈玄卿松开谢初婉,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声音淡淡,“再过一会儿,谢将军府的人应该就到了。”
谢初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怎忽然给他们赐婚?”
京城的局势本来就足够乱了,这桩赐婚的事情再下去岂不是更乱了?
“你觉得呢?”沈玄卿问。
父皇此举是要硬生生逼反某个人,给太子皇兄铺路。
谢初婉没再说话。
“只是指婚,婚期未定。”沈玄卿缓缓开口,“一旦结亲,便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谢初婉明白了。
只要尚未拜堂成亲,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谢初昀亦或是卓许平出了点什么意外,这桩亲事肯定是要作废。
“哥哥和卓大小姐怕是要过一段时间不太平的日子了。”谢初婉缓缓开口。
沈玄卿看着谢初婉,没说话。
这日子最不太平的不是婉婉吗?
昨天才从大理寺出来,昨晚上就有好几次刺杀。
想要对婉婉动手的人太多了。
“过去吃饭还是在家里吃了再过去?”谢初婉问了句。
现在差不多快要午时了,但距离饭点还差一点时间,可等到谢将军府饭点就过了。
“在家吃吧。”沈玄卿站起身拉着谢初婉往花厅走去,“下午还有点事,你自己去,晚上我来接你,注意安全。”
谢初婉点了点头,看着身前的男人,晃了晃手说道,“怎么觉得我像个孩子似的?”
就是回娘家一趟,
沈玄卿侧目看过来。
一天天变着法说自己老?
“好吧好吧。”谢初婉快步上去挽着沈玄卿的胳膊,笑盈盈的开口说,“我可没有其他意思,你只是关心我,不过,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
看着笑容灿烂的谢初婉,沈玄卿抽出自己的胳膊,淡淡开口,“休想使坏主意,说了两三年就是两三年。”
一天天就会见缝插针想要让自己松口,忒坏了。
谢初婉嘴角一撇,而后又去拉着沈玄卿,而后紧紧握着以免在抓空,“说得我很急一样,我只是有感而发。”
沈玄卿没说话。
这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还不能知道?
等两人走到花厅坐下,李嬷嬷抬手一礼后就让婢子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谢初婉夹起一个肉丸子,吃了一口后抬头看着沈玄卿。
“怎么了?”沈玄卿夹了素炒青菜放在谢初婉碗里。
谢初婉摇了摇头,低头将剩下的半个丸子吃了。
等沈玄卿夹了一个丸子吃的时候,瞬间就明白方才谢初婉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丸子味道很好,但里面有姜的味道,那个味道实在是太明显了。
至少对于沈玄卿而言,这个味道真的太过明显,太冲。
沈玄卿将那半个丸子放在碟子里,而后放下碗筷冷声开口,“厨子换了?”
“回王爷的话,原先那个厨子身体不是今天休息,今日掌勺的是另一个厨子,王爷,是有什么不合胃口的吗?”李嬷嬷开口。
“换一个。”沈玄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冲淡了嘴里的姜味儿。
李嬷嬷抬手一礼,“是。”
谢初婉放下碗端起那一盘丸子递给一边的婢子,“撤下去。”
婢子接过那一盘丸子,弯腰一礼就出去了。
接着,谢初婉夹了块鸡肉放在沈玄卿碗里面。
沈玄卿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吃过饭,夫妇两在花厅坐了一会儿,沈玄卿就起身离开了。
谢初婉和李嬷嬷说,“嬷嬷,王爷他口吻向来清淡,让下面注意一点。”
李嬷嬷点了点头,看着会体贴人的谢初婉,打趣说道,“老奴算是看明白了,娘娘和王爷的口味竟差不多。”
王妃娘娘照样不喜欢葱姜蒜这类大料,但并没有王爷这般严重,可王妃娘娘却是实打实的比王爷挑食。
谢初婉瞪了一眼李嬷嬷,语气依旧温和,“快去准备车架。”
李嬷嬷应声。
谢将军府。
谢初婉过来的时候,一家老小都在慈净苑。
“来尝尝这个马蹄酥酪,清脆爽口。”谢老夫人温声开口。
谢初婉点了点头,坐下来后婢子就端上来一碗酥酪。
吃了几口,谢初婉才看着谢老夫人,询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哥哥?”
说到谢初昀,谢老夫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显然是有些头疼不已。
谢知博幽幽开口,“去丞相府了。”
赐婚圣旨下来,那臭小子险些跳了起来,等宣旨的太监离开后,在正厅里跳了几圈一次表达内心喜悦。
要不是一家人努力拦着,只怕都等不到吃饭他就去丞相府。
好说歹说,算是熬到了吃饭,可才吃完饭,带着礼物分分钟就跑了!
儿大不中留啊!
谢初婉挑了一下眉。
“母亲已经托人去找媒婆了,过两天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母亲会亲自去登门,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孟诗语温声说。
谢初婉点了点头,“这一通走下来,只怕也要明年开春才能成亲吧?”
“可不是,结婚这事最繁琐。”孟诗语开口。
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虽然是皇上赐婚,可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子衿,你老是同我说,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谢将军府和卓丞相府,这一武一文,结合成亲家必然会让掌权者忌惮。
更何况谢将军府和平承王府关系还那么亲近。
这桩婚事就像是选在头上的一把利剑啊!
“一则是看在卓相的面子,二则就是皇上要为太子铺路。”谢初婉开口。
谢知博蹙了蹙眉。
谢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卓相孙女遇险不是意外?”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桩婚事皇上显然是想逼迫幕后之人狗急跳墙。
谢初婉点了点头,看着依旧担忧的谢老夫人,开口安慰道,“这桩亲事不算是坏事,只是时间不对,少不了要生波澜。”
第四百章:商谈结束
想到如今这个多事之秋,谢老夫人和谢知博同时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等谢初昀那臭小子成亲之后,我就去向皇上辞官。”谢知博开口。
总不能真的逼得让皇上忌惮他们几家吧,为人臣子还是要有一点眼力见。
“你辞官了,卓相怎么办?”谢老夫人凉凉开口。
只怕卓相也是想着自己年事已高,索性用告老还乡来成全这两孩子。
谢知博抬手摸了摸头,“可是母亲,我手里还有兵权,而且赵晴汐污蔑婉婉描绘我手上的军事防御图通敌叛国,我觉得这兵权再在手里面就是害人,倒不如直接交出去。”
“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不是现在。”谢老夫人目光悠远深暗,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这次会晤结束后多少是要掀起战火,等承瑞太平以后再说吧。”
谢知博想了想,点头应下。
这件事说完,谢知博看着低头吃酥酪的谢初婉,有些无奈的开口,“婉婉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多吃凉的。”
谢初婉在吃了一口才抬头看着谢知博说,“都好了。”
谢知博看着为了贪吃哄骗自己的谢初婉,“放下,身体重要,等好全了再吃。”
谢初婉不情不愿的放下马蹄酥酪,生无可恋的开口,“在王府一点都不能沾,回来也不能吃,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哦?”谢老夫人挑眉,“安越王殿下不让你吃?”
谢初婉连连点头告状,“他太过分了!太小气!连多放两块冰在屋子里都不行!”
“这不是为你好?”谢老夫人睨了一眼谢初婉,“你什么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太凉伤身体,他是为了你好。”
谢初婉哼哼两声,“连祖母都帮着他说话,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谢知博无奈的看着谢初婉。
都嫁人了,还是和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嗯,对。”谢老夫人很是敷衍的附和了一句。
看着撅起嘴双手环胸气鼓鼓的谢初婉,谢老夫人失笑。
“前两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好在被皇上压下来了,朝堂上没有什么言辞,原本我都要去大理寺看你了,但是被母亲拦住了。”谢知博开口,“那位大理寺卿没有为难你吧?”
林玉行那个大理寺卿,他们看到都要发愁啊!
“林大人人还不错。”谢初婉斟酌着语气开口,“许是因为之前和他联手抓过凶手,他一贯秉公办案,知晓女儿冤枉,倒也没有为难女儿。”
谢知博松了一口气。
“我看皇上的样子,怕是要狠狠宰北临一笔。”谢知博看看谢老夫人和谢初婉,继续说道,“毕竟这次十一公主做的事太过…,把柄在皇上手里,也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不只是北临吧?”谢老夫人缓声开口,“就怕东夷也有把柄在皇上手里面。”
谢知博看着自家母亲。
“就算没有,只怕皇上也会制造一点,但想来东夷干净不到哪里去。”谢老夫人缓声,“瞧如今的局势,竟是苗疆最干净?”
谢知博摇摇头。
谢初婉唏嘘了几声。
再过几天,等十一公主能落地行走商谈盟约就会继续,那时候应该才精彩。
可惜,她看不到。
谢初婉在谢将军府吃过晚饭后,沈玄卿就来将她接走了。
马车里。
谢初婉凑在沈玄卿身上轻嗅两声,“喝酒了?”
沈玄卿点点头,接着伸手扶着谢初婉坐好以免摔了。
“我同太子皇兄去见了东夷王,吃了个饭喝了点酒。”沈玄卿开口说道。
谢初婉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什么。
想来就是拿出一些证据,让东夷王心里有数,到时候在盟约上识相一点。
“接下来的盟约商谈有的热闹。”沈玄卿清清冷冷的声音透出些幸灾乐祸。
负责这件事的是沈玄修,身为太子,他必然是要与呈临帝一起去商谈。
沈玄卿伸手将谢初婉搂在怀里面,已然满足。
他就是个闲散人,这些事与他无关。
“收敛一点。”谢初婉拍拍沈玄卿的手,好笑的开口,“你和三皇兄真是奇了,一个个爱美人不爱江山。”
以前觉得沈玄棠那样的人应该是野心勃勃,谁想得到,他那聪明睿智全都用在了徐淑浅身上面,对于什么权利江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知足者常乐。”沈玄卿不紧不慢开口,“够就行了,一位追求并不是什么好事。”
谢初婉很赞同这句话。
……
没过几天,十一公主强撑病恹恹的身体去参加商谈。
商谈继续,只不过商谈了几天也没商谈出个什么来,反而几国之间的气氛越发诡谲莫测了。
呈临帝索性将这件事全部都给沈玄修,名曰让他磨炼一二也提前适应一下。
沈玄修似乎是看不惯沈玄卿那过于悠闲且幸灾乐祸,他转头和呈临帝说两句,然后就让沈玄卿去辅佐他。
这下,沈玄卿是开心不起来了。
看着冷这个脸的沈玄卿,谢初婉在一边笑得乐不可支,最后在那冷漠的凝望下稍微收敛了一点。
“好了好了。”谢初婉抬手捧着沈玄卿的脸,亲了亲他的薄唇哄道,“我会乖乖的。”
沈玄卿应了一声,而后认命得去同沈玄修准备事宜继续和他国使臣僵持。
沈玄卿的加入,让局面更是冷硬,兄弟两的态度强势,东夷又不肯退让,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南荣瑾都快要以为他们要掀桌子打起来。
这一场盟约商谈持续了整整二十多天,之后以承瑞逼退东夷结束。
沈玄修和沈玄卿联手,几乎是所向披靡。
呈临帝龙心大悦,而后乐呵呵的招待几国使臣。
宴会上,谢初婉看着笑容勉强的十一公主和直接没有笑脸的东夷王伊祁,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沈玄卿在商谈盟约中的事迹她听说了不少。
比如,眼下礼部上下都非常的崇拜沈玄卿。
别看安越王殿下孤冷,关键时候非常可靠,那一张嘴也是舌战群儒无敌手啊!
沈玄卿瞥了眼谢初婉,目光不自觉柔和起来,带着些纵容的无奈。
沈玄修是储君,需要婉转一点,而他就像是沈玄修手里面的利剑,完全不需要婉转,只需要争夺利益。
当然了,他之所以会这么心甘情愿被当成利剑,主要还是因为记仇。
婉婉大理寺几日游他可都记着呢!
第四百零一章:逾期未归
宴会过半,几国的使臣就说起了归期。
呈临帝假意挽留了一下,然后大方的赠予了一些东西。
一场晚宴在还算不错的氛围之中结束。
没几天,东夷的一行人率先离开了承瑞。
接着就是北临的一行人。
南启和苗疆的使臣则是慢了一两天。
南凌也在南荣瑾离开京城的时候随着他离开。
等送走了各国的使臣后,朝堂的气氛忽然见就肃穆了起来。
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笼罩在朝堂之上。
因着与南启的谈和,沈玄卿也开始着手退出朝堂。
谢初婉忙的很,她需要交接手上的商行,也需要将各种事情安排好。
谢将军府。
谢初婉和谢知书各坐在一边,桌子上摆放着不少东西。
“小叔叔,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带去南启。”谢初婉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开口说这句话。
她要去南启,手上的商行自然是不能带过去,想来想去,只能物归原主。
谢知书缓声开口,“若你无商行傍身,我不放心你孤身一人在南启。”
南凌再好,沈玄卿再好,都比不上自己有钱财傍身。
谢初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叔叔,我这两天想了想,商行还是给小叔叔,我去南启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商行,到时候可以与小叔叔和单叔叔你们通商,小叔叔你觉得呢?”
谢知书蹙了蹙眉,“建立一个商行费时费力。”
“我还年轻。”谢初婉弯眸,继续说服谢知书,“小叔叔,我有的是时间,再则,在南启我也需要容身之地,建立一个商行也是很不错的。”
谢知书看着那些地契,随后只收回了原属于自己的,至于谢初婉后面新加的,则是一点都不懂,“我就代为掌管,日后你回来,我在还你。”
“……”谢初婉抿出一抹笑容,“好。”
虽然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可她也想再回来。
这件事终于是谈妥了,谢初婉去看了看谢老夫人。
慈净苑。
谢老夫人站在盆栽前,手里拿着剪子修剪着枝叶。
谢初婉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没出声。
“祖母的时间不多了。”谢老夫人缓声开口,她修剪着纸条,眼角的皱纹比以前更加的明显。
谢初婉抿起了唇瓣,没有说话。
“这次一别,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谢老夫人继续修剪着枝叶,眼里的不舍没有让谢初婉看到。
谢初婉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有些干涩的开口,“孙女还能陪着祖母过个年。”
“子衿,值得吗?”谢老夫人缓声开口。
为了两国的谈和,背井离乡,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生活。
“我不知道。”谢初婉眨了眨眼睛,低声开口,“我只是看出来阿爹对南启的怀念,他是很想回去的。”
阿爹为了自己想要停留在承瑞,而她也能为了阿爹去南启。
谢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剪子,抬手摸了摸谢初婉头,“祖母努力多活两年,争取活到你回来看望祖母。”
谢初婉眼眶一酸,眼泪已经在打转,她伸手抱着谢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若承瑞不太平,父亲指不定就要上战场,到时候祖母必然跟着操心。
为了百姓也为了将士,如果她去南启就能让两国谈和无战争,她觉得很值,只是真的很舍不得这一家人。
“好了。”谢老夫人拍了拍谢初婉的背脊,“这不是还没走吗?”
谢初婉努力的抿出一抹笑容来。
同谢老夫人院子里离开,谢初婉心情不算太好,她漫无目的的走在院子里。
“安越王妃。”谢初微屈膝一礼。
谢初婉摆了摆手,“免了。”
“我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祖母和父亲觉得让我招婿,对方叫做程堇,是一个很不错的读书人。”谢初微开口说。
谢初婉点了点头,一时间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
“说实话,我舍不得你离开,你在的话,祖母和父亲都很开心,但父亲也说,此次会晤若是无你,南启和承瑞的商谈过程不会这么的和平。”谢初微温温和和开口说,“不要不开心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谢初婉看着温和谦逊的谢初微,忍不住笑了起来,“会的。”
“代我照顾好阿爹。”谢初微抬手一礼,态度郑重了许多,“我知道,我与阿爹再无见面的那天,唯愿阿爹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谢初婉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向阿爹转达。”
“我会为你们祈福,也期待着未来再见到你的那天。”谢初微笑了起来。
谢初婉抬手捂着心脏,露出笑容来。
从谢将军府回来,谢初婉便投身到了做衣服的大业之中。
沈玄卿并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小心眼睛,注意休息。
谢初婉给谢老夫人母子三人做了几身衣服,而后又给付子遥肚子的孩子做了一些,还准备好了礼物。
出生礼物,满月礼物,周岁礼物,两岁的礼物……直到七八岁的礼物。
而后,谢初婉又给徐淑浅未来的孩子准备些。
等她将这些东西准备好,已经是年底了。
但她手里的绣花针依旧没有放下来。
她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准备好。
看着竹篮里满满当当的香囊,沈玄卿幽幽开口,“你是想十年内不回来了?”
这些香囊,拿去摆摊都足够了。
“不是啊。”谢初婉很认真的开口,“每个人分两个,我都觉得不够分。”
“……”沈玄卿沉默了起来。
谢初婉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说道,“等到了南启,我给你补上,里衣,中衣,外衫,香囊,宫绦,流苏穗子,只要我会,我都给你做。”
沈玄卿坐在一边,“不着急,日后的日子很长,你可以慢慢做。”
婉婉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他们有大把的时间。
谢初婉应了一声,而后继续飞针走线。
“安王和太子被派去赈灾,太子不知所踪,安王逾期未归。”沈玄卿冷不丁开口。
谢初婉手一抖,绣花针扎到了手指上。
她急忙放下针线看着沈玄卿,“灾区的百姓如何?”
今年的不少地方出现暴雪,造成了灾害。
十一月初,沈玄修和沈玄凛同时前去赈灾,算算时间,也去了一个多月。
“百姓无事,只是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到朝堂上,朝堂已经乱了。”沈玄卿缓声开口,“今日父皇让我入宫就是说了这个事。”
第四百零二章:又除夕
沈玄卿拉过谢初婉的手,看着指腹上的针眼,忍不住说了两句,“看看,你如这手上都是针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你。”
说着,沈玄卿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冒出的血珠。
谢初婉怪嗔了一眼,“别岔开话题,说着太子皇兄和安王的事呢。”
“安王这几个月在朝中的风评可是直逼太子,更甚者,私底下都有流言说安王更适合储君之位。”沈玄卿不紧不慢看看。
谢初婉蹙了蹙眉。
安王这个心思是昭然若揭啊。
“对了,刚刚查到消息,永安侯府似乎是支持安王的。”沈玄卿再度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谢初婉倒抽了一口气,“竟是如此?”
沈玄卿点了点头,慢悠悠开口,“不得不说安王的本事确实不低,只不过他对上的不只是太子一个人。”
或许连安王都想不到,晔王也悄无声息的成了太子一党。
三对一,如果这都能输了,那就只能说他们真的蠢。
“太子皇兄他是真的失踪了?”谢初婉开口问了一句,“连你也没有联系到他?”
沈玄卿点了点头,缓声开口说道,“目前没有联系上,父皇也是因为这个很焦躁,母后也忧心得病倒了。”
谢初婉看着沈玄卿,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玄修是个很稳重很仔细的人,他是真的失踪还是假的失踪有待商榷,但安王……
看安王的举动,只怕是要逼宫篡位啊。
“根据传来消息的时间看,只怕安王会在除夕夜逼宫,毕竟那时候所有重臣都在宫中参加出息宴会。”沈玄卿缓声开口说道。
谢初婉蹙了蹙眉,“我现在有些担心遥姐姐。”
“想来太子皇兄安排好了一切,不必担心。”沈玄卿开口说,“东宫闭门谢客,我怕你去也是吃个闭门羹。”
谢初婉叹了一口气,“我这才多久没出去,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沈玄卿抬手摸了摸谢初婉的脑袋,没有说话。
因着安王逾期未归不知道踪迹,京城的局面紧张了起来。
谢初婉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继续做东西。
除夕。
一大早,府上就热闹了起来,李嬷嬷指挥着婢子贴窗花挂红灯笼。
谢初婉起来的时候,也千几人穿着红色的袄子,一个个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王妃娘娘,今日一早赏钱就下来了。”也千笑眯眯的开口,“王爷和王妃娘娘真是大手笔!”
谢初婉摇摇头,而后让也千伺候着自己梳妆。
“吃过午饭就要进宫拜见母后。”谢初婉温声开口,“将我做的香囊戴上几个。”
也千应声。
谢初婉穿着一身繁琐的绯色宫装,梳好长发,她带着一顶凤冠,而后披着一件白狐大氅才走出屋子。
踏出屋子,寒意扑面而来,她紧了紧大氅,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和挂起来的红灯笼,“晚上让李嬷嬷带着你们几个吃个暖锅,府上的所有人都安排一下吧。”
也千应声。
踏出院子后,谢初婉就看到婢子们穿着棉袄忙着收拾。
银装素裹的府邸贴着窗花,对联,盖着红灯笼,年味渐浓。
和沈玄卿吃过午饭,夫妇两就入宫了。
沈玄卿去御书房见呈临帝,谢初婉则是去找陈氏。
殿内。
谢初婉脱下大氅递给也千,而后走上去抬手一礼问安,“儿臣参见母后。”
“坐吧。”陈氏温声,而后提前将压岁钱给谢初婉。
谢初婉嘴甜的说了几句讨喜的话。
没一会儿,大着肚子的付子遥缓步而来。
“好了好了,赶紧坐着吧。”陈氏在付子遥行礼前开口说。
付子遥应了一声,而后在一边坐下来。
看着付子遥还算不错的气色,陈氏松了一口气,“孩子可闹腾?”
算算时间,来年的二月就要生产了,如今都八个月了,那大肚子当真是看着人心惊胆战。
“孩子很乖。”付子遥笑了笑。
陈氏将红包让嬷嬷送去给付子遥,温声开口,“压岁钱,岁岁平安的。”
付子遥接过来,道谢后说了几句讨喜的话。
徐淑浅来的有点迟,主要是她进宫之后先去看来徐德妃,而后才过来。
陈氏也给了徐淑浅一份压岁钱,而后让谢初婉而后徐淑浅带着付子遥出去走走,看看景色,别拘在屋子里。
御花园。
徐淑浅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付子遥,走两步就要提醒她注意一些。
那紧张小心的样子让付子遥甚是无奈,她拍拍徐淑浅的胳膊,“放轻松点,这个时候除了身子有点沉,但一切都好。”
“我怎么可能放松,你看看我,我这心都到嗓子眼了。”徐淑浅怪嗔开口,“你怎么还这么瘦啊,看着叫人心惊胆战。”
“我倒是也想吃胖啊。”付子遥很无奈的开口,“三四月的时候一天四顿,我硬是没有吃胖,如今需要控制一些避免孩子太大不好生产,看着就有点瘦。”
“难怪沈玄卿不让我要孩子,看着就受罪啊。”谢初婉接替了徐淑浅的位置,让她去一旁休息一下。
付子遥拍拍谢初婉的手,身上萦绕着母性的柔光,“受罪是受罪了一点,但是看着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呱呱落地,真的很好。”
徐淑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那确实是。”
谢初婉和付子遥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徐淑浅身上面。
“浅浅,你有孕了?!”付子遥又惊又喜的开口。
徐淑浅点了点头,而后双手一摊,“正好两个月满,很健康。”
付子遥抬手打了一下徐淑浅的手怪嗔开口,“都是要当母亲的人,怎么能那么拍自己的肚子!”
徐淑浅在付子遥的凝望下讪讪一笑。
“这下好了,到时候两个孩子也有伴。”谢初婉笑眯眯的开口,“看来我那些东西准备的正好啊!”
徐淑浅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太医诊脉的时候,王爷的脸色可难看了,等太医离开后他就说,都是你那些东西把孩子给招来了。”
“嗨呀,这迟早都要有。”谢初婉乐呵呵的开口。
徐淑浅低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是啊。”
付子遥拉着谢初婉的手,眼里目光充满了期待,“婉婉啊,可就缺你了。”
“……”谢初婉耸了耸肩膀,无奈的开口,“我也想啊,但是沈玄卿不想要,算了,我就顺其自然吧。”
付子遥想了想,也随谢初婉去了。
第四百零三章:逼宫
三人在御花园走了一圈,而后就去暖阁了。
傍晚。
三人一同去了六宁殿。
将付子遥送到席位上后,谢初婉这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等到呈临帝与皇后过来,他们身边只跟着沈玄卿,至于沈玄棠则是没有踪迹。
席位上的徐淑浅有些忐忑不安。
等众臣行礼问安后,除夕宫宴就开始了。
徐淑浅身边甚至没有沈玄棠的席位。
看着坐立不安的徐淑浅,谢初婉微微倾身过去,低语,“莫怕,我们在。”
徐淑浅抿了抿唇瓣,低声开口,“我担心他。”
今晚的宫宴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沈玄棠自入宫之后也不见人影,她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相信他。”谢初婉低声开口,见有目光看过来,她坐直了几分身体。
徐淑浅应了一声,而后拿起筷子。
殿内丝竹靡靡,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呈临帝端着酒盏和几个重臣谈笑风生,脸上开怀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谢初婉看着觥筹交错的宴会,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果酒。
而后,她在丝竹声下听到另外的声音。
声音似是自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是兵戈厮杀的声音。
忽远忽近的声音在丝竹靡靡下听的不是很真切。
谢初婉放下手里的酒盏,手才放下去,就被抓住了。
沈玄卿在桌下握住了谢初婉的手,见自家妻子看过来,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初婉环视了一圈,她看到自家父亲已经端坐肃穆起来,不远处的徐将军做的端正,双手放在腿上,那是戒备的状态。
谢初婉看了一些武官,发现他们都是戒备的姿态。
看来,他们都听到了。
那些兵戈厮杀的声音并非是幻听,而后真的。
谢初婉的目光再度落在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面,她们水袖挥舞,认真又努力的跳着轻快的舞,对于暗夜之下的厮杀,丝毫不知情。
当一身盔甲带血的禁军冲进殿内,殿内歌舞升平的气氛被打破了。
“报!安王带兵逼宫,宫门已破叛军直逼六宁殿!”禁军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声音让殿内的气氛乍然死寂。
呈临帝看着下面一众低着头坐姿端正的朝臣,低眸喝了一口酒,而后抬头和一旁的卓相说道,“卓相,朕刚才说到哪儿了?”
卓相抬头看去,看着面带笑容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呈临帝,缓声开口,“皇上先前询问老臣孙女与谢家公子的亲事。”
他和呈临帝亦师亦友,呈临帝对于四皇子沈玄凛的感情太过复杂,他如今这反应,还是伤心失望颇多啊。
寂静的殿内响起卓相有些苍老的声音。
“哦,对对对。”呈临帝笑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和卓相说,“那孩子好,吃苦耐劳,配得上你家孙女。”
卓相举了举酒杯,“谢将军教养的孩子自然是差不到那儿去,老臣谢皇上赐婚。”
“可商议好婚期了?”呈临帝关切的开口,“翻过年可是有不少好日子,你家孙女年纪也不小了,可别再拖着了。”
卓相笑了笑,“皇上说的是,谢老夫人已亲自送来婚帖,婚期就定在开春,到时候老臣可要斗胆请皇上来吃杯喜酒。”
“好好好。”呈临帝朗声笑了起来,似是开怀。
君臣谈笑风生,跪在地上的禁军不在说话,只是他盔甲上的血迹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如今的和平下的危机诡谲。
坐在席位上的众朝臣和亲眷听着呈临帝和卓相的谈笑,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压抑。
君臣的谈笑下,是众臣与亲眷几乎不敢呼吸的样子。
“碰——”
一道身影倒飞进来,彻底打碎这虚假的和平。
数十穿着盔甲的士兵冲了进来,而后将殿内所有人团团围住。
舞姬慌乱想要逃跑,却被一刀了结。
鲜血溅起,女眷们被吓得面色苍白。
她们捂住了嘴巴,避免自己惊叫出声吸引来刀刃。
穿着白色戎装的沈玄凛手里拿着长剑,他手里的长剑上沾染满了血迹。
“父皇。”沈玄凛看着主位上的呈临帝,向来温和的面容早已爬上了冷色。
呈临帝举了举酒杯,语调平淡不带一份感情,“来了?”
他那样子,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
沈玄凛摆了摆手,冷声和身边的心腹吩咐道,“将所有大臣与女眷请去侧殿。”
心腹应了声。
卓相看了眼呈临帝,而后放下酒盏率先起身带着自家人朝着侧殿走去,那配合的样子让其朝臣也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朝臣一走,皇室宗亲也被请走了大半。
就连皇后陈氏也被请走了。
殿内除了沈玄凛带来的叛军,忽然就被空旷下来了。
谢初婉伸出手,端起桌子上的酒盏,旁若无人的轻抿一口。
沈玄凛的目光落在谢初婉身上,下一秒,他就对上沈玄卿冷漠肃杀的目光。
“老五,你的野心呢?”沈玄凛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玄卿,“没有野心的你,就如同丧家之犬。”
所有兄弟之中,他忌惮的就是老五,可惜,老五爱美人不爱权势。
谢初婉放下手里的酒盏,语调冷了几分,“有我,他就有家。”
“人各有志。”沈玄卿握紧了谢初婉的手,他看着一身冷漠的沈玄凛,“后悔吗?”
沈玄凛冷笑了一声,“后悔什么?”
“与苗疆的人合作,想要借宋子阮的手杀了婉婉。”沈玄卿冷漠开口。
沈玄凛眼皮不抬一下,“哦?”
“给我下毒陷害秦院使一家,意图挑拨三皇兄和徐将军府的关系。”沈玄卿冷漠道。
徐淑浅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握着扶手,听到这话,她看向沈玄凛的目光变得有些厌恶,可又夹杂着一分惧怕。
沈玄凛不为所动,“有证据吗?”
“忠义侯府的和昌聆侯府谋逆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沈玄卿冷声开口,“你都逼宫篡位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沈玄凛挑眉,“还有什么?”
“卓相孙女出事也是你做的,赵晴汐是你收留的,太子妃莲子羹里的毒也是你下的,猎场的疯马也是你,你还和东夷合作,对吧?”谢初婉冷声开口,接上了沈玄卿即将要说的话。
沈玄凛看着面容冷淡的谢初婉,有些喟叹,“我与东夷合作一事你又如何知晓?”
这样聪慧的女子就该早日了结了啊,不然总会成为令人头疼的存在。
第四百零四章:杀父
“东夷王野心勃勃,他肯在盟约上退一步,约莫是和其他人有合作。”谢初婉抬手轻轻摸索着酒盏边缘,“想来想去,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
沈玄凛嘴角微微一弯,冷冽散了一些,可也更加难以琢磨。
“十一公主想要伤我毁了南启和承瑞的谈和,而东夷王则是想让我和十一公主死,以此让三国反目,而你也推波助澜的,你想趁机逼供篡位,可惜大理寺速度太快,就算你抛出赵晴汐也无法起到任何用作。”
说了许多话,谢初婉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果味浓郁的果酒划过喉咙,谢初婉眼皮微微低垂,“你已经没有退路,索性趁着这次赈灾先杀太子而后逼宫,杀父杀兄篡位。”
“你比我想的更聪明,可是聪明人活不长。”沈玄凛看着谢初婉,眼里没有一点惜才,有的只是满满的杀意。
沈玄卿有些忍无可忍想要动手了。
“与虎谋皮,你置百姓于何地?”呈临帝缓缓开口。
沈玄凛看着呈临帝那样子,嗤笑开口,“父皇,儿臣不是你精心培养的储君啊,百姓死活与我何干?”
这是他进来之后与呈临帝说的第二句话。
呈临帝看着沈玄凛,眼里藏不住失望。
“动手吧。”呈临帝放下酒盏,语气充满了漠然。
禁军杀了进来,将沈玄凛一行人围住。
沈玄凛没有做过多的反抗,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就像是谢初婉说得,他早就没有退路了,左不过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虽然是失败了。
看到身披戎装擒住沈玄凛的沈玄棠,徐淑浅悬了一晚上的心可算是落地了。
她靠在椅子里,后知后觉的感到疲倦。
沈玄凛被长剑抵着脖子摁跪在地上。
呈临帝看着如今这个场面,心情免不了有些复杂惆怅,“究竟是什么时候你有了这个心思?”
“儿臣的野心,难道不是父皇滋养的吗?”沈玄凛抬头看着呈临帝,“是父皇让儿臣去了湖州,是父皇让儿臣入朝,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父皇的意思吗?”
“……”呈临帝闭了闭眼睛。
他只是在想,孩子长大了也该有些适当的权力,湖州是磨练,入朝堂也是磨练。
可惜,他的一番良苦用心被误解了。
“父皇,你有一碗水端平过吗?”沈玄凛冷声开口,“你对二皇兄是捧杀,对三皇兄是冷淡,对儿臣是愧疚,对老五是忌惮!唯有太子,你只有把太子当成过儿子吧?”
呈临帝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玄凛,没有说话。
“你忌惮徐将军府的兵权,并不同意三皇兄与徐家女成亲,你怕他得了徐将军府的兵权动摇太子的地位,你一次又一次试探,若不是三皇兄不要江山要美人,只怕徐家的兵权已经没了。”沈玄凛冷笑着开口。
沈玄棠架在沈玄凛脖子上的长剑动都不动一下。
徐淑浅的目光落在沈玄棠身上面,心里免不了有些复杂。
沈玄凛又开口说道,“你忌惮老五,生怕老五挡了太子的路,你给他下毒,毁了他的身子骨让他无缘皇位。”
沈玄凛看着呈临帝阴沉的面色,一边笑一边说,“你不是喜爱谢初婉,你是喜爱她的身份能来带两国和平,所以你宠她,封她为郡主!”
“够了!”呈临帝猛地站起来,他抄起手边的酒盏砸在了沈玄凛额头上。
额头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混着酒液流了下来。
“朕偏心太子,因为他是朕的嫡长子,是朕养大的。”呈临帝看着沈玄凛,目光冷漠无情至极,“你们生来就是皇亲贵胄,自幼锦衣玉食,万人敬仰,朕并未慢待过你们,朕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沈玄凛眼里满是讥讽,“没有慢待我们?!哈哈哈哈,我还清清楚楚记得我吃树根皮的画面!”
沈玄卿看着沈玄凛,目光冷漠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沈玄凛小时候过得很惨,因为他的生母是宠妃,是后妃的眼中钉,没有母妃庇护的小孩在后宫之中过得是连狗都不如的。
而他因为生母不出挑,生母死后被皇后报过去收养,虽然没多好,但至少吃饱穿暖也不会被奴才欺辱。
呈临帝拿过崭新的酒盏,他拎起一壶酒,不紧不慢倒了一杯。
“你的心里没有天下百姓只有权势,你不适合当帝王。”呈临帝端着酒盏,绕过桌子走了过来。
“来年开春,东夷就会发兵承瑞。”呈临帝摆手,让沈玄棠退到一边。
沈玄凛踉跄几步站起来,他看着呈临帝手里的酒盏,伸出手,“儿臣谢父皇赏赐!”
呈临帝端着酒盏的手收紧几分,而后将酒盏递了过去。
“你见过湖州惨景,也见过雪灾后的惨淡,但你依旧没有仁慈之心。”呈临帝声音冷漠平静。
“仁慈之心?父皇当年可是踏着皑皑白骨踏上皇位的啊,父皇都没有仁慈,你同儿臣谈仁慈?”沈玄凛端起酒盏喂到了嘴边。
呈临帝静静的看着沈玄凛。
沈玄凛低眸,就在唇瓣碰到酒盏的那一瞬间,他手指一松,而后掏出匕首。
就在酒盏落地的瞬间,沈玄凛手里的匕首刺进了呈临帝的胸膛。
沈玄棠率先反应一剑朝沈玄凛砍过去。
沈玄凛闪身一躲,而后抽出软剑和沈玄棠打了起来。
“父皇!”
“父皇!”
几道惊呼声,有付子遥有谢初婉还有徐淑浅,但唯独没有沈玄卿。
沈玄卿就坐在那儿,看着捂着心头伤口面色惨白起来的呈临帝。
谢初婉抽出自己的手纵身越过桌案落在地上大步朝着呈临帝过去。
她伸手搀扶住呈临帝,迅速点了呈临帝止血的穴道。
最后,呈临帝还是脱力的坐在地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呈临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体内蔓延的毒素很疼。
“没用的,匕首有毒。”呈临帝如今是靠在谢初婉怀里,唇瓣已经泛着黑紫色,看上去很瘆人。
谢初婉抿着唇瓣,眼眶有些酸涩。
“对你的宠爱只是因为你是谢初婉,是朕想要抢回来当女儿的小姑娘。”呈临帝虚弱的开口。
精神抖擞的帝王如今已经透出了将死之人的虚弱。
“儿臣知道。”谢初婉看着呈临帝这副样子,声音带着几分更咽,“父皇,传太医吧,或许还会有救。”
她不知道为什么呈临帝明明能躲开却不躲,但她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想让呈临帝这位长辈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