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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猎击三国txt下载     猎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三章 【寿春之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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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贴身护卫袁术的,自是袁军精锐,尽管是仓促迎敌,但凭着坚甲利矛,竟生生顶住蒙面首领所率叛军的强势攻击。

    几个内侍慌不迭簇拥着袁术向殿后逃跑,老远还传来袁术怒吼之声:“滚开!孤要持铖斩尽这些蟊贼!”

    杨弘一直躲在暗处,未让老主公看见,否则袁术必定会怒骂“孤要持铖砍下杨弘的狗头”。

    袁耀没有跑,身为人子,危难临头,该挡刀就挡刀,该断后就断后,不管愿不愿意,这个姿态必需要有。他将装有玉玺的方形黄绫包裹吊在脖子上,拔出宝剑,站在宫卫之后,大声指挥——其实黑暗之中,现场一片混乱,能听清就有鬼了。就算距离近的,也不会听他瞎指挥。但袁耀自有其作用,只要他往队后一站,对宫卫就是一种激励——连袁大公子都没跑,你们还能不奋战么?

    百余叛军与近百宫卫,人数战力旗鼓相当,杀得血肉横飞,难分难解。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叛军,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在于叛军有一个疯魔般战力惊人的首领。

    此人一刀击出。必有宫卫溅血倒下;盾牌砸击,必有敌卒仰面跌出。一步一杀,生生击穿宫卫层层阻拦,杀到袁耀面前。

    火光明灭,刀尖滴血,眼眸寒酷,步步逼近。

    袁耀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断后退,突然踩中一具尸体,向后跌倒。宝剑脱手。左右扈从拚命冲来,矛戟交刺,奋力挡住那杀神般的首领。

    袁耀原本不多的勇气已耗尽,加上父亲也早跑得不见踪影,再坚持下去也没意义,顾不住捡剑,爬起来就跑。刚奔上转廓,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吓得袁耀拔出防身错金尺刀。正要刺出,就着火光一看,喜不自胜:“杨长史,你来了。太好了。”

    来人抹着额头汗水,气喘吁吁道:“弘来迟,让公子受惊了。咦,主公呢?”

    袁耀向前一指:“阿翁已脱险。你……”

    话音未落,手腕一震,尺刀被打掉。随即胸前掠过一道寒光,绸带断裂,脖颈一轻,玉玺坠地。

    袁耀惊怒莫名,戟指来人:“杨弘,你竟敢……”

    杨弘以剑指袁耀,缓缓蹲下身子,将黄绫方包拖过来,紧紧抓在手上,得意之极,哈哈大笑:“有何不敢?今夜之乱,便是杨某与……所为。可笑袁大公子竟然……哈哈哈!”

    袁耀戟指杨弘,手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弘将剑尖稍稍往后缩了缩,向袁耀摆摆头,示意他喝止宫卫反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袁耀别无选择。事实上根本不用他喝止,当杨弘押着他回到厮杀场时,一个宫卫看到,正要挥动的刀刹时停顿;之后又一个被对手击倒的宫卫正挣扎爬起,见到袁耀的模样,整个人顿时定格……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宫卫停止反击,沮丧地慢慢退却、聚拢,不知所措。

    蒙面首领汗湿重衫,呼呼喘气,吹得青巾一鼓一振。他左手革盾已被砍得只剩半片,右手斫刀亦满是崩口,整把刀与他的人一样,宛若从血池里捞出。

    望着袁耀一脸羞愤被押过来,蒙面首领哈哈大笑:“杨兄干得好!”大步迎上,边走边扔下不成样子的斫刀,随手一甩半片盾牌,嘭地一下砸进一宫卫怀里,差点将那宫卫撞吐血。

    蒙面首领走近,拱手向袁耀、杨弘各施一礼,然后向杨弘伸出手:“局势未定,随时有变,为防意外,还请杨兄将国玺交于某保管,以策万全。”

    杨弘目光闪动,抚玺不语。

    蒙面首领会意,笑道:“杨兄请放心,待安全撤出寿春后,某必会向主公禀明,夺玺之人乃杨兄。操愿以先祖之名为誓,绝不贪天之功。”

    杨弘这下才放心,将左手紧紧攥住的黄绫方包伸出,递给蒙面首领。

    蒙面首领双臂伸出,双目难掩激动之色。就在他的手刚搭上玉玺的瞬间,弦声剧震,锐响入耳。蒙面首领眼神骇然,紧急缩手欲避。但他连续厮杀大半夜,手刃敌卒不下三十,体力严重透支,反应明显比正常时慢一拍——就是这毫厘之差,要了他的命。

    噗!箭矢贯穿了蒙面首领挡在胸前的手掌,穿入左胸。蒙面首领大叫一声,向后仰倒。

    猝然生变,叛军余党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护住首领,同时十余人怒吼着向冷箭飞来的方向冲去。

    黑暗之中突然爆出一串嗤嗤连响,不知飞来多少箭矢,十余叛军尽数被射倒。

    随着一声洪亮大喝:“点火!”

    蓬地一声,光芒大盛,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眼前情形令叛军骇然变色,全是黑压压的军士,人人持刀挽弓,呈半包围状。当先二人,一人武将打扮,手持大弓;一人则是葛巾儒衫,面带冷笑。

    袁耀一见这二人,喜得声音都发颤了:“许子远、甘兴霸,你们终于来了。”

    是的,甘宁终于率军突入宫城。这还全赖许攸之助。

    许攸派出蔡七报讯之后,自然知晓要让甘宁进城,必须要袁耀出面或有其手令,于是下一步就是入宫找袁耀。许攸凭着其特使身份,一路闯入宫中。不过此时宫里已乱成一团,半天找不到袁耀。

    正着急上火时,却碰到袁耀的近侍捧着信物送来。原来袁耀也听闻许攸四处寻找自己,自然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当口他得跟紧父亲身边,哪都不能去。于是将信物及入城手令交与侍从,让其送与许攸。正因两人没碰面,结果袁耀没得到杨弘叛变的消息,吃了个大亏。

    有了信物与手令,许攸一路狂奔,差点跑断气,总算在甘宁差点发飙前跑到内城水门,终使龙狼水军得以顺利进入寿春。

    咔嚓!蒙面首领将插在胸膛的箭杆折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将青巾染成赭色,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甘兴霸!”

    而此时甘宁的注意力全放在杨弘身上,伸指虚点数下:“将玉玺留下,放了袁公子,我留你一命。”

    杨弘被甘宁这一箭吓坏了,那蒙面首领何等神勇,竟被其一箭重创!倘若甘宁用箭指着他,他早已弃剑投降了。但问题是甘宁持弓而未搭箭,杨弘心怀侥幸,作势欲将玉玺置地,倏地身形一缩,闪到袁耀身后,意欲以之为挡箭牌——就在杨弘闪身甩臂之际,一支铁戟呼啸着旋飞而至,嚓地一下,将杨弘抱玉玺的左臂齐肘削断。

    血光迸溅中,杨弘惨嚎着与断臂、玉玺同时摔地。

    与此同时,蒙面首领吐血大吼:“撤!”

    尚存的五十余叛军护住首领,节节抵挡,一路败退。直到半途会合另一支四处纵火杀掠的叛军,才终于摆脱龙狼悍卒的追击,退出宫城。

    黑灯瞎火,敌情不明,甘宁也生怕有埋伏,将敌逐出宫城后,便停止追击。随后征得袁耀同意,将千余龙狼水军一分为二,一半由甘宁统领,与宫卫守住宫城,一半随袁耀、许攸找寻袁术,护其回宫。

    只是,所有人,包括许攸在内,都没想到,这场“叛乱”,绝不如此简单。

    ……

    淝水出将军岭,分二支,北支流经寿春,注入淮水,南支则注入巢湖。此时北支流域是龙狼水军控制,而南面水域,则是驻于西曲阳的曹军控制。

    此刻,从寿春秘密地道逃出的“叛军”,正乘着十余艘渔舟,趁着夜色,向曹军控制的淝水以南悄然撤退。

    舟舱里,两个蒙面首领俱已摘下面巾,那个叫公奕的首领,正执着重伤首领满是污血的手,悲声道:“凌兄,我们已安然逃出寿春,完成了主公所托。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可以回到吴郡了……”

    猎猎火把映照下,凌兄的眼神已涣散,奄奄一息,一开口,鲜血便从嘴里涌出:“公奕,我……我不成了……我不服啊!那个甘兴霸,都没给我正面一搏的……的机会……”

    “是的是的。”公奕双眼湿润,紧紧握住凌兄的手,哽咽道,“若非兄已力竭,又遭暗算,甘贼绝非对手。”

    “告诉我儿凌统,一定……要替我……挑战、击败……甘、兴、霸……”

    “凌兄——”

    夜色沉沉,船只如梭,在芦苇荡里穿入穿出。当他们驶出荡泽时,十余艘曹军船只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最前头的大船上,一将负手而立。火光辉映,赫然正是曹洪。

    公奕卓立于船首,与曹洪目光相碰,彼此点头,心照不宣,两船交错而过。

    曹洪一振衣甲,甲叶铿锵作响,回首下令:“江东人已得手,下面轮到我们了——出击,破寿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淮上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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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最后一天,寿春剧变,一支不明身份的叛军潜入寿春,突袭宫城,纵火焚掠,将寿春城搅得大乱。

    袁术紧急出宫,避于城东的军营,总算逃过一劫。但还没等袁耀率军前来迎接,更大的灾难降临了——曹军发动总攻。

    黑夜之中,喊杀震天,火光处处,流矢乱飞,袁军完全陷入无指挥状态。曹军很快突破外围障碍,渡过护城河,砍断索桥,登城厮杀。

    鏖战近一个时辰之后,守军不支,曹军加大攻坚力度。猛将许褚披双层甲,持大盾铜殳,踏梯先登,杀上城头。经过半刻浴血奋战,盾裂殳折,坚甲俱碎,半步不移,身后曹军潮水般涌上……子夜时分,终于攻下南门外城。

    袁军兵败,士气狂泄,无力坚守,一退再退。先是东、西二门俱失,再是内城失守。天色微明,寿春外城三门俱失,内城亦被攻破,曹军杀入寿春城。旋即在曹洪、许褚率领下,包围东大营,发动狂攻。

    守将刘勋无法抵挡,最后护住袁术,突出重围,杀出寿春。向南奔逃。

    而此时袁耀亦被困在宫城内,无法与其父会合,父子二人从此天人永隔。

    六月初一,朝阳照常升起,而寿春已换了主人。

    此时局面非常微妙,曹军占据寿春内、外三门,而龙狼军占据靠近淝水的内外北门及宫城。双方各自收降袁卒,收集军资,征发役夫,设置鹿砦。井水不犯河水。

    昨夜血战,李典并未参与,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夜战局面太混乱,基本上没法有效指挥,很容易打成乱战,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二是他的部队除了五百山越精卒之外,其余数千皆为楼船士,水上厉害,陆上平平。把这些精锐水卒投入攻城巷战中。那是巨大浪费,绝非一个合格的将军该做的事。

    李典所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始终保持对曹操的压力。迫使曹操不敢妄动。同时确保与寿春城内的甘宁的通讯与兵粮运输通畅。

    曹操虽然没能拿下寿春全城,并且也未能拿获袁氏父子,但至少占了大半个城池,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将来的淮南划界分蛋糕,别想把他撇一边。

    再说袁术,在刘勋的护卫下。凄凄惶惶地逃到庐江,驻于六安。此时军中严重缺粮,士卒日益逃亡。正窘迫时,吴郡的孙策送来谷粟万石,解了燃眉之急。

    袁术感慨,刘勋感激。

    而送救命粮前来的使者虞翻,“不经意”间向二人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上缭、海昏一带,其地富庶,既可避难,又可就谷。袁术与刘勋都听得颇为心动。其后又得虞翻表示愿说服主公相助,袁、刘二人俱喜。

    不久,刘勋出兵攻打上缭城,而孙策也派出孙贲、孙辅率五千步卒助战。激战正酣时,程普、孙河突率近万大军,攻击刘勋的大本营皖城,一举袭破,俘虏军民三万多人。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正是这场皖城之战,孙策与周瑜得到大小乔。不过在此时空,局势完全不同,袁术还没死,淮上风云激涌,孙策、周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北面,根本没可能南讨黄祖,更不可能亲提大军攻入庐江……于是,孙郎与周郎,就这么无奈地错过一对江东姊妹花。

    刘勋闻讯大惊,星夜回军彭泽,孙贲、孙辅出兵截杀,刘勋大败,逃往流沂(今湖北鄂城),投奔黄祖去了。

    刘勋一垮,袁术无将无兵无粮,彻底陷入悲剧。万般无奈之下,想要前往灊山投奔旧日部曲雷薄、陈兰。却为雷薄等拒绝,留住三日,士众绝粮,于是又退军至江亭。当时军中仅有麦屑三十斛。时六月盛暑,袁术欲得蜜浆解渴,又无蜜。叹息良久,乃大咤曰:“袁术至于此乎!”最后呕血斗余而死。

    袁术之死,标志着淮南袁氏时代的结束,群雄竞淮的时代来临。

    ……

    六月二十七,正是一年中暑气最盛之时,平日里只要没事,谁也不会跑到太阳底下遭罪。但令寿春曹军奇怪的是,一大早,龙狼军占据的宫城北门大开,一支人马浩浩荡荡开出来。

    队伍当先三人乘骑并辔而行,仔细看去,竟是据守宫城的三个首脑人物:甘宁、袁耀、许攸,随行军队则是甘宁的八百巴蜀悍卒。

    曹军士卒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龙狼军弃守宫城了么?可是宫城里至少还有千余守卒,为何不一并撤出?

    守将许褚闻讯赶来,扶墙向下望去,正看到以十骑为先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甘宁。

    甘宁似有所感,抬头,正与许褚目光对上。迎着那似是喷火的目光,甘宁挑衅似地将主公教给他的一个手势打出来——比出中指。

    甘宁不完全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许褚完全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在这一刻,比出手势的人感觉特别痛快,而看到手势的人则是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甭管明不明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甘宁不会是说“我顶你”。

    许褚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拳头攥紧、松开、五指叉开,粗壮的手臂缓缓抬起。熟悉他脾气举动的扈从,一看他这个动作,就知道准备下达命令了。

    “传令!”许褚满腮胡须如针,根根见肉,杀气腾腾,“待甘宁一行出北门。立即包围宫城……”

    东门飞驰入一骑,手臂高举,握着一卷军令,远远便冲许褚大喊:“仲康——主公有令——”

    是韩浩。许褚手势一顿:“什么?”

    “主公有令,按兵不动,违令者斩!”

    许褚嘴巴张大,我这还没动手呢,主公怎么就知道了?这、这也太神了吧?

    这时韩浩已策马奔至城下,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龙狼军队伍,仰首道:“仲康不必讶异。因主公已知甘宁、袁耀必定会率军出城。”

    许褚一脸困惑:“这是为何?”

    韩浩脸上掠过一抹复杂情绪,重重一叹:“因为,他来了。”

    许褚先是一怔,旋即醒悟,眼睛瞬间睁大如铃:“他来了?”

    淮上群雄云集,曹操、关羽、夏侯渊、曹洪、朱灵、韩浩、曹昂、韩嵩、李典、甘宁、许攸、袁耀、胡车儿……等等,无分彼此,俱静立于各自所建的草棚内,翘首引颈。

    辰时二刻。就见远处立于土丘上的了望哨楼打出醒目的红旗,草棚内一阵骚动。

    又过一刻,河面下游出现一艘高大的三层楼船,龙、狼双旗飞扬。三层甲板上,满是持矛执弓的战卒。

    船近南岸,甲板上一员甲束整齐的将领向草棚内诸人遥遥拱手:“大将军帐下督陈到见过诸公,大将军二刻时后即至。”

    马悍。来了。

    建安五年六月二十七,马悍、郭嘉、荀攸、高顺、张郃、高览、陈到,率五百将军卫队、一千陷阵营(原为七百。马悍下令扩充一千),一千大戟士,加上高览所率一个辎重营加一个辅兵营二千五百余人,全军共五千人马,于淮上与淮南群雄相会。

    南征主力乐进与太史慈两支大军,则蛰伏于泗水与东海岸,秘密操练,适应江淮水土,随时等候主公召唤。

    马悍所率这支人马,战兵不多,只有两千五百人,但全是龙狼军最强兵种。将军卫队自不必说,陷阵营与大戟士,俱是三国第一流的重步兵。当二千余头盔锃亮、铠甲耀目的重甲步兵披坚持锐从上百艘船里涌出,轰轰隆隆小跑上岸集合时,那场面,上至曹操,下至曹卒,无不瞠目悚然。要知曹军虽有两万多兵马,但重甲兵凑不齐二百,可想而知这场面对他们的震撼。

    马悍此次南下,打出的名号是接受袁术献玺献土,可不是什么南征,所以不能出动太多军队。不过此时龙狼军在淮上水陆合计共有一万五千余人马战船,加上收降袁军三千余人,兵力总数直逼曹军的两万余兵马。可以说,打一场南征第一阶段战役完全足够了。

    不过,马悍踏上淮南土地,见到久违的老对手曹操,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孟德兄,我来了,和平,也就来了。”

    曹操听到这句话,内心是否崩溃,没人知道,所有人只看到,这个个头只到马悍的肩膀,但气场并不弱几分的一方雄主满面堆笑:“当年徐州初会,彼时大将军不过一骑都尉,就曾以一已之力,为徐州带来和平。今日大将军威仪已令天下侧目,欲谋和平,何事不成?”

    两个绝代枭雄互相执手,哈哈大笑,状甚亲密,一团和气。

    双方士卒见状,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尤其是打了大半年仗的曹军士卒,士气已疲,又为龙狼重甲兵所慑,心下俱想,这下好了,不用再打了。

    嗯,士兵们的愿望,总是那么朴素而美好。

    正当马悍与曹操互相介绍麾下将领,彼此寒喧、拜见时,远处一骑如飞而至,看其背后所插令旗,当是曹军哨骑无疑。

    那哨骑驰近,翻身下马,跪禀道:“禀报将军,前方来报,乌程侯、讨逆将军孙策,率万余大军,战船三百艘,前来迎接大将军。”

    曹操喜动颜色:“孙伯符也来了,太好了!欲得江淮和平,还真少不了这位孙郎之助。”

    马悍意味深长笑了:“来得真是时候啊……也好,是时候会会这位江东小霸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群 英 会】

    (五百万盟!!凤兄这支持力度,令人感慨!老规矩,会选择合适的时候加更致谢,在此之前,先上四千字大章为敬。另外感谢篇将于书完本时,并附于完本感言内。呼!啥也别说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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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一,淮上大会,群星璀璨,名将云集。

    马悍一方,有郭嘉、荀攸、李典、甘宁、高顺、张郃、高览、陈到、袁耀、许攸。

    曹操一方,有曹洪、夏侯渊、许褚、毛玠、曹昂、朱灵、韩浩、关羽、简雍、胡车儿、韩嵩。

    孙策一方,有周瑜、孙权、韩当、黄盖、周泰、蒋钦、孙静、贺齐、虞翻。

    汉末以来,由北而南,至少一半精华,皆聚于斯。

    大会前的仪式,自然是袁耀代表其父,向马悍所代表的朝廷献玺,以示归附,同时将九江郡的太守之印及军民籍册献上。至于庐江,因原太守刘勋弃职,又有雷薄、陈兰等乱贼,已成无主之地,唯强者居之;而豫章太守华歆正奉令赶来,还在半路。

    此时袁术死讯尚未传回寿春,否则袁耀也不会这样从容了。

    受玺台上,马悍一身大将军戎服,佩金印、带紫绶,端坐于台上,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当他终于接过袁耀高举过顶的黄绫托盘上朱纹黑漆盒盛放的玉玺时,一向从容的脸上。亦难掩欢容。

    台下观礼的宾客中,周瑜侧首对孙策轻叹道:“伯符,想当初,这玉玺,可是在你手里啊……”

    汉末大乱时,孙坚响应讨董檄令,以江东猛虎之姿,一路攻入雒阳,从井中得国玺,带回江东。孙坚死后。孙策用玉玺向袁术换回其父旧部,并以此起家,六载称霸。

    此时的孙策,其势已成,羽翼已丰,若玉玺还在他手,怕是奇货可居,绝不会交出吧。

    孙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盯住马悍。目光灼灼,双拳紧握,时而呡嘴,时而鼓腮。就差喊出“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了。

    而对面的曹操望望台上的霸气威武的马悍,再看看同样英姿勃发的孙策,眼睛睐起,抚髯而笑。身旁的长史毛玠附耳低语:“明公妙算。孙伯符已起争胜之心,两家联手破袁之后,再度联合抗马有望。只要再将刘荆州拉上船……”

    曹操淡淡道:“非孤妙算,而是马悍下扬州给孙伯符带来的压力,非如此无以抗衡,除非他愿上雒阳当那个劳什子虎贲中郎将。”

    曹操所言正中要害,马悍此次南下,其实就是先礼后兵,所有江淮诸侯都要做出选择,是入朝为官,还是占山为王。如果还有谁恋栈不去,必将遭到无情打击。

    孙策虽然一再标榜自己对朝廷的忠诚,但曹操一眼就能看出,他与自己,还有那位刘玄德一样,都是同一类人。他们,天生就应当联合。

    嗯,先礼后兵,接下来,就该摊牌了。

    代天子受玺之后,当夜,马悍在寿春宫大摆宴席,与江淮群雄痛饮。

    马悍自然坐上首正中,那是昔日袁术的位置。左首前席为曹操,右首前席为孙策,袁耀与代表刘表的韩嵩分别坐在左右次席首位。接下来的座次,俱按各自官职高低或名气大小就坐,基本上还是名士居前,武将敬陪末座。

    酒过三巡之后,马悍开始切入正题:“孟德兄,犹记得当年你我彭城之会,真是恍如昨日啊!”

    曹操挽袖举觥,笑容满面:“当年操为州牧,马君不过骑都尉;而今操还是州牧,马君却已是大将军。人生之际遇无常,未闻有如此者,当浮一大白。”

    马悍只有举杯,不过,他已察觉曹操想主导话语权。群雄聚宴,亦如战场,岂能相让?因此酒一入喉,眼角瞥见曹操一抹嘴巴,又要开口,立即抓住曹操话语的破绽,先声夺人,哈哈一笑:“孟德说得极是,这官早就该升了。孤此次南下,带有天子署印的官身文书,第一份,就是请孟德赴雒,就任廷尉。雒阳又将重现五色大棒,必是一道难得一见的异景。雒阳不法权贵想必已经颤抖,孤已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一幕了。哈哈哈哈!”

    曹操对此早有对策,面露凄容,叹息道:“操倒真想上雒,为天子效力,为大汉尽忠。惜乎明年初乃先翁忌日,操自起兵讨董以来,无时不奔波,无日不征战,从未在先严前尽孝,当真是愧为人子。故操已立誓,将隐居故梓,为先翁守孝三载。天子器重,大将军盛情,操唯有遗憾……”

    这理由一抛出,马悍暗吸一口冷气,好一个曹操,还真给他找到一块过硬的挡箭牌。汉以孝治天下,曹操说要补孝,你还真拿他没法。而且还不能削他的官位,相反,这样的诚孝之举,反而应当奖掖升官。

    当然,马悍也知道,什么补孝不过是障眼法,这是曹操借守孝之名,行蓄力之实。

    很好,这是个不吃枣要吃打的家伙,我记住你了。

    马悍转脸望向孙策。

    未等马悍开口,孙策已挺身拱手:“策愿随大将军上雒,共奉天子,只求大将军一事。”

    马悍颇感兴趣:“哦,何事?”

    “请大将军相助,讨伐黄祖,为先父报仇!”

    殿堂之上,各种杂声消失,一时俱静。唯有孙策悲愤昂扬之声在大殿回荡:“身为牧守,吴地不靖,有负圣恩,是为不忠;父亡十载。大仇未报,仇雠逍遥,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策有何面目上雒奉君?”

    “好,说得好!”曹操拍案大赞,腹内却在大笑,好一个孙伯符,这理由,比自己的还过硬,而且还将了马悍一军。

    马悍摩挲着下巴。咋了咋嘴,正待说话。突然一个略带几分稚嫩的声音响起:“主公所言甚是,父仇不报,何以为人!”

    堂上众人闻声无不侧目,就见殿堂不起眼的角落处,一个清瘦的人影飞步而出。

    与此同时,马悍的贴身侍卫之一史阿,已不动声色转到马悍身侧,手按剑柄。做好防护准备。目光锁定对方,嘴里低声道:“此人步履轻捷,行走时两肩水平,是经过训练的剑手。不过。尚欠火侯。”

    马悍忽然笑了,他知道史阿为何说对方尚欠火侯了,因为来者不过是一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少年五官清俊,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十分英武。当他走到殿中,向马悍行大礼时。孙策、周瑜等东吴人士俱为之色变,一脸惊怒望向曹操。

    少年恭恭敬敬施:“吴郡凌统,拜见大将军。”

    凌统?这少年就是凌统!

    马悍先是一愕,继而差点想大笑。他算明白为何孙策、周瑜等人会色变了,因为本应为东吴一方的凌统,竟是从曹操这边的座席上转出。也就是说,凌统不是孙策他们带进来的,而是曹操擅自带进来的。

    曹操意欲何为?凌统又意欲何为?

    少年凌统礼毕,挺直身躯,突然双手一撕,哗地一声,将一袭锦衣撕成两半,露出一身孝服。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条孝带,绑上额头。

    凌统在做这一连串动作时,两侧耳室的暗格里,不知有多少弓弩对准他。史阿与陈到也一左一右,靠近马悍两侧。

    只有马悍纹丝不动,饶有兴味地看着凌统的举动,当看到这一身孝服,再联想起他先前说的话,马悍恍悟,原来是凌操死了。看这架式,好象是兴师问罪啊,是谁杀的?

    凌统那仍显稚嫩,却不输孙策激昂之声响起,在大殿回响:“先翁凌君,殁于敌手,沙战征战,亦为宿命。然敌将未予先翁公平一决之机会,而是暗矢袭杀……先翁临终有言,嘱统来日与此仇人公平一决,生死由命,胜负在天。望大将军成全。”

    孙策脱口而出:“凌统,你……”

    一旁的周瑜暗拉一把,摇摇头。孙策这才忍住不言。

    马悍面容肃然:“为父报仇,公平一决,果然英雄出少年。那么,你所谓的仇人是谁呢?”

    凌统缓缓抬起左手,捏指成剑,猝然向某处戟指,目光喷火:“就是此人!”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望去——甘宁!

    马悍扬了扬眉:“兴霸,你近期杀过一个叫凌操的人么?”

    甘宁淡定自若,放下手里切肉小刀,从侍女手里接过巾帕,抹了抹嘴,摇头:“没有。”

    凌统恨道:“足下杀人太多,早已健忘了吧。”

    甘宁似是在回想什么,若有所思:“说到暗矢,近期我倒是射杀了一个颇为勇悍的蒙面叛将……”

    未等凌统开口,周瑜已站起拱手:“事件始末缘于上月寿春之乱。去岁麾下将领蒋公奕母有疾,公奕旋即回寿春探母,凌君也一并相陪。未曾想爆发寿春之战,二人被困于城内,无法返吴。城外之围,本未殃及城内,但上月寿春城内乱,叛军攻入寿春宫。袁公本为我等旧主,公奕与凌君俱念旧主之谊,欲出手助之。不料在混战中被流矢所伤,就此……凌君左右俱言此矢乃甘君所发,当夜混战中,甘君所射冷箭,不止一矢吧?”

    这不废话么,甘宁当夜当然不止射一箭而已,恐怕二十箭都有。

    周瑜最后诚恳道:“混乱之中,箭矢无眼,杀敌伤友,在所难免。伯符以大局为重,虽伤痛凌君之亡,却不欲为大将军增添困扰,故而未准凌君之子上殿……”

    这时曹操干咳一声,扭头对角落某人大喝:“丕儿,是怎么回事?”

    方才凌统转出的席位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应声而起,走到殿中,与凌统并肩,向马悍长鞠一礼:“曹豫州中子曹丕拜见大将军。”

    这就是历史上终结汉室之人,曹魏文皇帝曹丕?

    马悍仔细打量曹丕,倒是眉目清秀,与老曹不太像,儒雅中透着几分英武,眼神阴鸷。单以气势而言,尚不及凌统,倒看不出什么帝王之气。嗯,在这个时空,他大概什么王气都不会有。

    曹丕跟随老曹,倒也见惯大场面,面对马悍的威压,居然也能侃侃而谈:“丕在入殿之前,见这位凌兄弟立于阶下垂泪而泣,一时好奇,上前询问,方知其为主公孙郎所拒,不得上殿,面斥杀父之徒,手刃父仇。丕感其奋烈,私引其入殿。大将军若降罪,丕愿一身当之。”

    大殿之上,顿时议声纷纷,不要说曹操一方,便是孙吴这一边,都有不少将领暗暗叫好,为这少年义气心折。

    如果不是了解这家伙的黑历史,知其并非什么侠气之人、省油之灯,马悍都差点叫好了。

    事情似乎清楚了,凌操的确亡于甘宁之手,至于周瑜所言有几分真实……可惜杨弘断臂当夜,便失血过多而死,未能从其口中了解所谓的“叛乱”内幕,也无从得知那被甘宁射杀的蒙面首领真实身份。

    马悍轻吁一口气,问凌统:“你要公平一决?”

    凌统神色坚毅:“是!”

    这时曹丕又开口:“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未可言公平。丕愿与凌兄弟并臂对战,还望大将军成全。”

    此言一出,不要说曹、孙双方,便是马悍麾下诸将亦为之动容。

    毛玠更是赞叹连连:“少君此举,可视为豫吴联谊之表率矣。”

    只有郭嘉与荀攸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同时轻声说出一句:“好手段。”

    马悍扫了甘宁一眼,后者踞案大嚼,食欲丝毫不受影响,大有“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之意。

    马悍一笑,对凌统、曹丕道:“二位欲与甘君相斗,须得各自主公应允——孟德、伯符,二位之意如何?”

    曹操与孙策异口同声:“不可!”

    马悍不禁爆发出一阵大笑,这本就是意料中事,怎么可能让两个少年与出了名的悍将对决?可怜的凌统,被曹操父子利用了一把,大捞名声。好吧,戏演够了,到此为止。

    “入朝任职之事,还望在座诸君三思。”马悍缓缓站起,神情冷峻,言语充满浓浓的警告之意,“我是带着和平的诚意而来,希望诸君不要让和平之杖从我手里滑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三 刺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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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时社交,除了宴饮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方式呢?对于世家豪强乃至诸侯级别的人物而言,至少还有一种很高大上的方式,那就是围猎。…≦UU小说,www.uu234.com

    马悍此次南下,是先交朋友后拔刀。既然是交友,那就得按这个时代的社交方式走一遍,围猎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手段。

    马悍在辽西、辽东之时,也时常围猎,不过并不单单只是他这个主公过把狩猎瘾就行,而是出动大量骑兵,分成十几拨,持续大半月的大型围猎行动。每年春秋两季,这样壮观的千骑围猎场景就会在白狼山、马首山、医无虑山周边上演。

    以猎演阵,千骑追逐,同心协力,蕴战于猎,自古就是中原王朝强兵战策之一。只可惜,随着后世西北要地陆续丢失,无牧场,无良马,无进取之心,原本是中原王朝的强兵之道,最后却在游牧民族手里发扬光大,并以之反制中原。

    马悍于塞北起家,半牧半耕,只缺人,从不缺良马与好牧场,自然将这围猎练兵之道发挥到极致。而与之相比,缺马缺平原的江淮一带,狩猎就是狩猎,纯粹只为满足上位者的消遣之心。譬如,孙策的狩猎就是如此。

    孙策是极喜狩猎的,他的箭术不错,更擅于投戟猎兽。

    孙策练得一手好戟,常怀戟于袖,飞掷如电。当初那个号称坐着都能纵跃如飞的悍寇严舆(严白虎之弟),就是在与孙策坐谈时,被孙策掏出手戟,一掷格杀。能将一个连山越人都为之钦服的纵跃高手一举击毙。孙策平日狩猎之磨练功不可没。

    便如此刻,马悍看到孙策头顶饰缨三梁冠,身着白色劲装,胯下白马神骏非凡,鞍后除了象旁人一样佩带弓矢之外,还多了一个革囊盛装着八支小戟。看来,这就是孙策的狩猎杀器了。

    孙策的目光也同样盯在马悍鞍侧包裹得很严实的弓囊上:“这就是传闻中的‘魔瞳弓’?可否容策一睹真容?”

    马悍笑道:“既是狩猎,伯符又何愁见不到此弓出手?”

    孙策扬首大笑:“是极!策便试目以待……哦,大将军为何不乘骑赤兔神驹?”

    马悍答道:“赤兔脚程太快,扈从难以跟上。非冲阵不乘此驹。嗯,此马名‘踏乌’,亦是良驹,不输赤兔多少。”

    孙策拍拍自家白马颀长的脖子,笑言:“策此马亦是宝驹,发性而奔,左右难及。如何,大将军可愿在猎兽之前,先赛一程?”

    那边曹操立即大声赞好:“操虽有好马。可惜年事已高,无法与两位俊彦争雄了。”曹操时年四十有五,确实算是上了年纪。

    孙策不等马悍回应,双足一夹。口里一声驱喝,白马如箭飞驰,眨眼间就在十步之外,果然是好马。

    马悍笑了。回头向陈到、史阿使了个眼色,二人俱会意点头。下一刻,踏乌亦如离弦之矢。绝尘而去。

    望着两骑消失的背影,曹操环顾左右,笑道:“不知是大将军还是孙郎先拔头筹,今次之猎,定然有趣。”

    在诸将喧嚣笑声中,百骑呼啦啦追上。

    周瑜原本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连马悍都跟去了,他堂堂大将军都无惧,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一声招呼,率领吴地十余将领、近百扈从,紧随而去。

    那边厢,史阿已飞快转了一圈,与陈到碰头,低声道:“诸君皆在,唯缺一人。”

    陈到浓眉一轩:“谁?”

    “就是那个少年凌统。”

    ……

    凌统其实早到了,但并不在人群里,而在八公山上。

    密林之中,高枝之上,凌统背负双剑,隐于树后,双目灼灼,死死盯住林外的山道。这条山道,是上八公山顶的大道,如果围猎者要上山,九成需经过这里,是守株待兔的最佳场地。

    自从宴会上被主公明确否决挑战甘宁之后,凌统并不气馁,一直盯住甘宁,想方设法与之一战。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未必是甘宁对手,但眼见仇人在前,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又岂会权衡得失,计较生死?

    在得知围猎的消息后,凌统敏锐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抢在士兵之前,先跑到围猎既定地点八公山,勘探地形,寻好藏身之处。之后,他带足饮水食物,潜入山间,就此潜伏下来,整整三天三夜。白昼闷热难熬,夜晚虫蚁叮爬,尤其漫长时间难以打发,既便是意志坚定的成年人都为之崩溃。而凌统却生生杠了下来,其心志之坚忍,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年。

    凌统当然不是自虐狂,自找罪受,而是当马悍将八公山圈定为围猎地后,即日搜山,清理无关人等,次日封山。随后派出上千士卒分布于山顶山腰及山脚各处,布置警戒线。当然,为了让所有人安心,马悍并未大包大揽全部安保警戒,而是让曹操、孙策也各出三百士卒,各自分片划定警戒区,交叉控制沿途各区域。如果凌统不是早早提前进山埋伏,等警戒线布置好了,除非他化身飞鸟,否则绝难潜伏进山。

    掐算日子,今日就是围猎期,凌统早早将最后一块变馊了的肉脯吞下,最后一口水饮尽,然后,上树,将自己变成树的一部分。

    整整半个时辰,凌统全身唯一在动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他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有三个吴军士卒,两个持长短兵,一个持弩,似是巡卒。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凌统便盯着这几个吴卒看了半天,颇觉奇怪。一是三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竟无半句交谈。而是很安静地坐着,与印象里的嘴碎巡兵有点不一样;二是那持弩的巡卒所用之弩十分精巧,吴军中能使用这种弩的,只有校尉以上的扈从,而且量也不多,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小小巡卒持有……难道这巡卒曾参与寿春突袭,从寿春宫里顺出来的,并未上交?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解释能说得通。而且,以凌统的专业眼光。仔细观察之下,不难看出这三个巡卒都有不俗的身手,估计入伍前都是游侠出身。有这样的好身手,选入突袭寿春的选锋队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那场突袭寿春之战,便联想到父亲之死,凌统终于动了一下——伸手轻抚左肩长剑的剑柄,这是父亲所遗之剑,他要用这把剑,用父亲所授剑技。斩杀仇人!

    得得得,得得得,急遽的马蹄声传来,令凌统为之一振。有马飞驰。说明大部队已经进山,围猎如期开始。

    凌统站在树梢上,居高临下,最先看到那束顶三梁冠急剧颤动的赤红缨络。这梁冠、这缨络。他太熟悉了——是主公孙策。

    果然,很快骑士全身俱现,银甲白马。英气勃勃,单人独骑,疾驰如风,正是孙策。

    当孙策驰近树下时,突然勒马,在白马希聿聿长嘶中,孙策剑眉拧起,瞪着树上:“谁?出来!”

    凌统浑身一凉,惨了,被主公发现,前功尽弃,这下报仇没指望了。

    凌统悲催地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拨开枝叶,正要跃下大树,向主公领罪。就在这时,不远处树后突然转出两个吴军士卒,一人持戟,一人持环首刀,向孙策施礼。

    孙策扫了两个士卒一眼:“你们是谁的部下?”

    二卒恭声道:“我等俱是韩先登麾下,奉令巡山,冲撞将军,望恕罪。”

    韩先登就是吴军元老之一的韩当,他此时的官职是先登校尉。偏偏他们不说韩当还好,一说就露了馅。

    孙策警惕性之心大起:“韩义公的士卒吾皆识之,未尝见汝等。”说话间已抽出弓矢。

    二卒猝惊,一卒突然舞刀扑来。刚冲到半途,就被孙策一箭射倒。

    那持戟士卒,哦,应当说是刺客,身形如风迫近,大喝一声,挥戟刺向孙策马首。孙策护马心切,未及引弓,急勒缰而避。他并未发现,草丛里一支闪动着乌光的毒矢正对准他。

    孙策没发现,但马悍发现了。

    马悍只比孙策慢了一步赶到,眼前的情形,令马悍也为之一呆——这样的场面对经历无数生死的马悍而言,实在小儿科,他之所以发呆,是因为这是历史性的一幕。

    小霸王遇刺!

    许贡的三门客终于来了么?虽然地点已经不是丹徒,而是八公山,但只要孙策依旧喜轻身独驰,只要刺客刺杀之心不死,这一幕就迟早会发生。

    孙策是脸上中了一箭而死的,谁是射出那一箭的人?

    以马悍之锐目,有了这个意念,略加留意,就看到草丛间那抹乌光。

    这一刻,马悍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救还是不救?

    无疑,孙策若此时身亡,利益巨大,吴郡不攻自乱。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一切,就会往最好处发展……那么,要静静看着孙策死在面前么?

    马悍紧紧握住魔瞳弓,一时抽不出来。以往轻若无物的血弓,这一刻,竟重逾千斤。

    马悍的天人交战,只在一闪念间,这时身后已响起如雷蹄声。

    马悍终于抽出血弓,但就在此时,一声怒叱从树上传来,一人纵跃而下,寒光双闪。一剑击碎弩弓,一剑抹过刺客咽喉。

    与此同时,孙策已拔出手戟,飞掷而出,洞穿最后一个持戟刺客的胸膛。

    这时大批扈从才赶到,无论是马悍的扈从还是孙策的扈从,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

    甘宁急赶一步:“大将军……”

    马悍抬手止住:“莫慌,刺客不是冲我来的。”

    孙策先是定定盯了那支射中树干的毒矢一眼,再转到凌统脸上,过了一会,豁然大笑:“凌统啊凌统,我就不问你为何在此,只想知道,你想要何赏赐?”

    凌统柱剑跪地,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拿眼睛死死盯住甘宁。

    孙策点头:“明白了,孤成全你。”

    凌统喜出望外:“将军答应我向甘兴霸挑战了?”

    孙策摇头:“不!你救了我,所以我代你出战——由我孙策,挑战甘兴霸!”

    此言一出,就连匆匆赶到的曹操也是大吃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劝阻才好。

    孙策望向马悍,笑道:“这一回,得由大将军来决定甘校尉是否接受挑战了。”

    迎着甘宁热切的目光,马悍沉吟一会,缓缓摇头。

    甘宁大失所望,孙策哈哈大笑。

    笑声中,马悍不紧不慢的声音穿透而入:“甘兴霸,不可以做为你的对手——你的对手,是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决斗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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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要与孙伯符决斗,这是弄险啊。UU小说,www.uu234.com”寿春宫里,郭嘉与荀攸上殿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马悍一脸轻松:“放心,如果对手是甘兴霸,对我还有点威胁。孙伯符嘛,他近不了我身。”

    甘宁能否打得赢孙策不得而知,但甘宁的箭术绝对在孙策之上。在斗将一道,能够对马悍形成威胁的,只有硬弓强弩神射。箭术不行,就算是顶尖武将都奈何不了他。比如许褚,那也是不逊色于典韦的猛将,设若他与马悍对决,怕是还没冲进百步,就变成刺猬了。

    孙策能比得上许褚吗?显然不能,既然如此,稳赢的一战为何不打?

    郭嘉显然很不满马悍的决定,直言不讳:“以大将军之尊,与孙伯符相斗,是为失礼;将在于将兵,而非身搏,此为不智;大将军身系天下安危,实不应行此失礼不智之举。”

    荀攸沉吟再沉吟,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攸知大将军之意,倘能在决斗中击杀孙伯符,吴人势力必分崩离析。再以太史慈挥师出击,则吴地自平。一场决斗不亚于万军之胜,只是孙伯符若当场被杀,恐怕吴人不会善罢甘休,极可能立即联合曹刘,向我军发动强攻。大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且哀兵可畏啊。”

    马悍笑了笑:“谁说我要当场格杀孙伯符?”

    郭嘉与荀攸面面相觑,若不杀孙策,这场决斗又有何意义?难道主公想以武力折服孙策,就象当初折服甘宁一样?这怎么可能?孙策若是一般的武将倒也罢了,可人家是一方诸侯,身后有各种利益纠葛,就算再怎么心服口服,也绝不会俯首称臣。

    “郭君、荀君之意我已明了,我心里有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匹夫对决。而是关系到南征之胜负,此战之后,天下格局必大变。”马悍神情严肃,显然已经过深思熟虑。

    主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胸有成竹,而且明显有所顾虑,故未能直言。郭、荀二人虽仍难释怀,却也无奈,只有施礼告退。

    郭、荀二士去了。甘宁来了。

    “大将军,为何替我出战,我愿凭手里双戟,击败小霸王。”

    “你也许能胜。也许会败……”

    甘宁慨然道:“单挑斗将,胜最荣耀,败亦无憾。”

    马悍逼视甘宁,沉声道:“但我要的。不只是胜那么简单。”

    单挑对决,胜已是最好,还想要什么?甘宁愕然。

    马悍这时又问一句:“我与孙伯符斗将。兴霸认为胜算几何?”

    “孙郎必败!”甘宁回答得毫不犹豫,马悍的能耐,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说实话,活了近三十年,与人交手不知凡几,却从未败得如此之惨,甘宁毫不怀疑马悍的强大战力。

    “那就是了。”马悍拍拍甘宁肩膀,“等着看吧,这场决斗,必会改变江东,甚至整个天下的格局。”

    甘宁咋舌,一场个人决斗而已,居然跟天下大势扯上关系。很明显,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甚至理解不能。好吧,这样的重担,他甘宁还真挑不起,还是交给无所不能的主公好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拨人,马悍负手来回踱步,恩绪翻涌。

    代替甘宁,接受孙策的挑战,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灵光一闪。

    如果历史上的曹操,在孙策被刺的当年,就大举南征,天下还会有三国么?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在孙权上位之后整整八年,直到赤壁之战前夕,依然毫无把握对抗曹操,江东群臣,上赶着请降。可想见若是在八年前,孙策初亡,江东群龙无首,孙权初摄位时会是什么情状。孙权乃兄相比,要人望没人望,要谋略没谋略,要勇武没勇武,要威信没威信……这个当口,可是孙吴集团最虚弱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力猛烈一撞,必定分崩离析。

    倘若彼时曹操没有北方之患,立即举兵南下的话,不用假设,几乎可一战而平,天下一统,毫无悬念。

    马悍眼下就是加强版的曹操,他此时的局格,就是曹操在建安十三年时的格局,甚至更强,至少他暂时无关西之患。可以说,此时只要孙策意外身亡,江东大乱,早已枕戈待旦的太史慈大军大举南下,孙吴势力绝对玩完。

    一场决斗,可以少打多少仗,少死多少人,纵然冒险,也是值!

    孙策必须死,而且,就是现在!

    但是,历史出现了岔子,许贡三刺客中最致命的那个弩手,竟被一个意外出现的凌统给秒了。孙策连根毛都没掉,怎么办?

    如果孙策没死,整个历史都要发生剧变,别说江东,就算是荆州刘表,迟早都要被他吞掉。

    既然许贡三刺客没能完成他们的历史使命,那么,就由我来接手吧——这就是马悍在听到孙策提出挑战时,脑海里瞬间跳出的想法。

    马悍与孙策的斗将,与当年三战吕布不同。与吕布决斗,既为救三千水军,更是为了完成个人心愿,个人原因占了绝对比重。而与孙策之战,则是为了南征、为了江东、为了南方、为了天下。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生死足以深刻地影响历史,比如刘协、比如马悍、比如曹操,比如孙策……

    身为帐下督的陈到,肃立于帐下,望着主公来回踱步,眉头微锁,忍不住道:“主公是担心重创孙伯符后,吴人发难么?”

    马悍停下脚步,转首望向陈到,目光闪动:“不,我是担心曹操。如果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做点什么,那就不是曹操了。”

    ……

    “二虎相争,良机难得,此天助我也,诸君有何良策?”就在西曲阳寺衙之中,曹操目光迥迥,对跪坐于两侧的文臣武将一个个看过去。

    其实哪用曹操提醒,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最初孙策提出要与甘宁相斗时,曹操是很着急的。此二人相斗,若是甘宁败亡,马悍无非折损一员大将而已,伤不了筋骨。但若孙策败亡,这对曹操的联合抗马大计而言,绝对是致命一击。

    可是,马悍与孙策相斗,那就完全不同了。倘若马悍在此战中受伤——是的,不敢奢望击杀,只要受伤就好,南征必定流产。

    “孙伯符死活不管,马惊龙必须战败。”曹操断然道,“谁有良策,尽可献来,献策之功,不啻首功。”

    广堂上一片安静,大伙都在开动脑筋,想法一个个冒出来,但很多连说都没说出口就自我摇头否决了。

    曹操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想法暗算马悍,可问题是马悍是那么好暗算的么?如果想暗算就能暗算,那他们还瘟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做掉马悍,簇拥老曹上雒当大将军去啊。

    良久,才有典军司马韩浩提出一个想法:“是不是买通马夫,给那匹赤兔马下药?”

    曹操还没说话,夏侯渊先摇头:“马惊龙的座骑,无论是赤兔还是踏乌,所使用的马夫,都是从白狼营及辽东汉戈部出来的。白狼营与汉戈部是什么地方,元嗣或许不知晓,渊也不太清楚,但据荀别驾从雒阳故交信中得知,此二处乃龙狼军特别训练处。连当初桀骜不训的西凉悍卒与白波贼,被送去辽东半载,回来后一个个铁心追随……渊只怕收买不成,反致事泄啊。”

    韩浩无语,他也只是换个思路提个建议而已,本身就不抱太大希望。

    曹操却肯首道:“元嗣之议虽然未必可行,但这是一个好的思路,既然无法对其下手,那就从他身边的事物着手。”

    “身边的事物……”虽然年少,却已担任曹操之帐下督的曹丕自言自语,突然眼睛一亮。当下站起出列,向父亲一躬,“丕有一策,或可毁去马惊龙所恃之魔弓,断其利器,致其落败,但需主公舍弃一物。”

    曹操早有严令,军营无父子,只有主从,所以曹昂也好,曹丕也好,在公开场合都与诸将一样唤主公。

    曹操闻言大感兴趣:“哦,说说是何物?”

    曹丕一字一顿:“七、星、刀。”

    七星刀就是当年曹操从王允处所得,本想以之行刺董卓,最后没敢下手,反而倒贴所献的那把宝刀。董卓后将此刀赐与吕布,若干年后,吕布于下邳被围,白衣出降,献马奉刀,于是此刀又重回曹操之手。

    由于此刀曾铭刻了曹操一段难忘岁月,并使其声名大噪,于他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故而时常佩带于身,珍爱非常。此刻一听次子提出舍却此刀,以曹操之大度,也不禁犹豫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只是犹豫一下,旋即果断摘下宝刀,向前一递:“给!以此宝刀,换魔瞳之弓,值!”

    曹丕冷静如恒接过七星宝刀,乜斜侍立于侧,雄壮过人的许褚一眼,道:“还有,仲康怕是难免一顿毒打。”

    许褚满不在乎,伸出毛茸茸的蒲扇大手,拍拍厚实的胸膛:“只管来!”

    曹丕洒然一笑:“如此,事谐矣。”(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玩不死你】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胖子雅人、gi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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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悍与孙策的对决,定在三日之后。UU小说,www.uu234.com消息传出,在龙狼、曹军、吴军中,引起了巨大反响。

    此时不光是北地尚武崇勇,南方荆楚之地,同样民风剽悍,尤其吴郡、丹阳,更是荆楚悍兵山越聚啸之地。孙策所率万余兵马中,就有好几千“庐江上甲”,即丹阳锐卒。

    这些勇卒,平日没事都少不了赌斗角牴,骤闻大将军与小霸王相斗,一个个被刺激得热血沸腾,嗷嗷直叫,各有拥趸,开盘赌斗。

    对外界的喧嚣,马悍毫不理会,而是很沉静地签署一连串命令,这几日传令兵与鹰奴忙忙碌碌,不时可见飞鹰从不同方向飞起,振翅北飞。

    这一日,是决斗前日,马悍接到宫卫禀报,曹丕、许褚求见。

    这两人的组合,倒也奇怪。唔,自刺杀事件发生后,各方的防卫都更严密几分,想必是由许褚护卫曹丕进入寿春吧。

    “大将军想必听闻各营兵卒暗开赌盘之事吧?”曹丕拜见之后,第一句话却是说起这个。

    马悍笑了:“子桓赌了多少?”

    子桓是曹丕的字,按说曹丕未成年,本不应有字,但曹丕自少入军营,随父征战,若无字,不便相称,故早早得字。

    曹丕向身后一名手捧长形革囊的宫卫一指。

    宫卫以目请示,马悍点点头。

    于是。曹丕从宫卫手里接过革囊,打开,露出一柄刀。

    “丕所赌之物,便是这把七星刀。”

    马悍眼神一凝,他知道这把刀,这是吕布的随身佩刀,高顺曾想用二十匹军马交换而未果。

    “丕所赌之事,却并非大将军与孙伯符谁会胜出,而是可倒拽牛尾的许仲康,能否拉开大将军之神弓。”

    马悍眉毛扬起:“哦。输如何?赢如何?”

    “若输,许仲康会为我牵马坠镫;若赢,这把七星刀,便输与仲康。”

    许褚重重抱拳:“褚若赢得此刀,将献与大将军,以谢大将军赐弓印证之情。”

    马悍明白了,如果许褚赢了,这把七星刀就归自己——这等于是献刀啊。

    许褚是谁?那可是能拽着牛尾,倒拉而行的怪力之士。魔瞳弓在没改造之前。是十二石,以许褚之巨力,都可以拉得开;而改装为滑轮弓后,拉开更无悬念。这是一场稳赢的赌斗啊。

    细说起来,慕名而欲一睹马悍这把神弓的人很多,希望能试拉的人也不少,不过没几个人能如愿。许褚此前已不止一次提出这个请求了。俱为马悍拒绝,看来这一次是下了大本钱。

    只是,事情会这么简单么?曹丕。或者说,曹操会不会玩什么花样?

    马悍伸手摩挲着下巴,略加沉吟,忽尔一笑:“好,就让仲康一试。”

    曹丕与许褚俱松了一口气,露出由衷的欢喜。

    曹丕之所以有把握马悍会同意,是因为他知道,吕布的旧部如张辽、高顺、成廉及一众并州铁骑,都对吕布遗物七星刀落于其父手里而耿耿于怀。老是见曹操佩带此刀,出入寿春,在高顺与陷阵营士卒面前晃悠,这本身就是对他们的刺激与侮辱。

    高顺与吕布恩同兄弟,睹物思人,尤其不能忍,已经几次提出要用曹军最缺的军马换刀。只是曹操方面狮子大开口,一时谈不拢,此事才拖延下来。

    曹丕相信马悍会很乐意拿到这把刀去收买人心,令吕布旧部更死心塌地。

    不得不说,曹丕对马悍的心思把握得挺准。所谓宝刀,在马悍眼里,与破铜烂铁无异,不过,这把刀有其特殊价值与政治意义,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倒不妨笑纳。

    马悍隐隐猜到曹丕与许褚想干什么,多半是打自己魔瞳弓的主意,他本可以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同意了。原因无他,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不管怎么玩,都还算是阳谋,若是拒绝,那不知老曹他们还会玩什么阴谋。与其时时提防,不如就让对方施展,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

    马悍向侍从阿苏一招手:“取我弓来。”

    阿苏盯了曹丕与许褚一眼,嘴角上扬,转身而去,不一会,将盛放魔瞳弓的革囊取来。

    当魔瞳弓完全展现在二人面前时,以曹丕的家学渊源,许褚的见多识广,都看呆了眼。那如恶魔之眼的血轮就不用说了,上下两端锃亮的滑轮、突出的护弦杆、三条绞金弦……一切都与寻常弓弩是那样的不同。

    这就是胡人传说中的神弓?这就是曹仁、史涣一再提醒曹营将领小心的魔弓?这就是下邳城下,为煞神吕布脱缚,造成曹营重大伤亡的超级强弓?

    曹丕暗咽了一口唾沫,手心出汗,强抑住想拔刀击斩的冲动。

    许褚则双手直搓,眼睛放光,大步上前,毛茸茸的大手刚搭上弓把,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摁住:“你未必会开此弓,我告诉你怎么拉。”

    马悍以指勾住其中一根弦,缓缓拉开,张满之后再放回,整个过程轻松自如。看在许褚的眼里,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更多了几分信心。

    示范完毕,马悍将弓往许褚面前一递,在许褚接过后,马悍伸手在其厚实的肩背拍了拍:“再说一遍,只能勾一根弦,如果你故意勾三根弦,我会杀了你,还有这位曹二公子,把你二人的脑袋装进匣子里交给曹孟德——这不是恐吓,我说得出,做得到。”

    马悍一番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只在交待许褚注意事项而已,但在那一刹那释放出砭肌刺骨的杀气,令曹丕大热天背脊沁出一层白毛汗。纵以许褚之强,浑身也一阵僵硬。

    “很好,可以开始了。”马悍缓缓退后,坐回原位,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许褚与曹丕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深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贲起,如坟如丘,斜举魔瞳弓,一手勾弦,扭头向马悍狞笑:“大将军,献丑了。”

    话音一落,两臂分张,弓弦瞬间拉满。

    七石弓力,也就相当于现今四百来斤,以许褚两膀千斤之力,奋力怒张,的确可以做到瞬开。

    此时弓已如满月,正常张开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极致了,再拉就会伤弓——再看许褚,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继续发力……

    曹丕、许褚想干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连阿苏都看出来了,但瞬息之间,根本来不及喝止。

    马悍好整以暇坐着,嘴噙冷笑,这一招,他当年在公孙瓒帐下时就玩过了。曹丕、许褚之举,不过是他玩剩下的。但是,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比阴谋高明得多的阳谋。试弓,发巨力拉断或损坏,顶多就是个用力过猛,无心之失。哥的力气就是这么大,了不起毒打一顿,你总不能杀人吧?要怪就怪你的神弓太面——马悍能向三军将士承认自己的神弓太面么?

    当然不能!所以,曹丕的计策就极可能成功。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魔瞳弓发出咯吱吱地满负荷警告声。

    许褚咬牙切齿,双目怒凸,额头青筋暴起,手背起蚯,几拚尽全力。

    曹丕窃喜、阿苏惊怒、马悍……马悍只眯起双眼,神色平静,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反而象在欣赏一出好戏。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不是许褚拉断魔瞳弓,而是他的右侧臂膀突然噗地一下裂开,大量鲜血喷涌而出,象喷泉一样激射。那场面,就好似被人从背后斩了一刀。

    许褚大叫一声,魔瞳弓坠地,左手按背,右臂软软下垂,半边身子瞬间染赤。

    这翻转,太不可思议,太吓人了。所有人,包括闻声冲入的宫卫、将军卫队,都看得目瞪口呆。

    马悍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这把弓,鲜卑人、乌丸人皆称之为‘魔弓’。”

    曹丕、许褚,俱感后背凉嗖嗖的,都不敢再向那把“魔弓”多看一眼,连连向向马悍顿首告罪欲退。许褚已痛得话都说不出来,脚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还真是‘献丑’啊。”马悍懒洋洋地靠在将军椅背之上,伸出食指向曹丕虚点了点,“刀留下,人再走。”

    许褚虽然“拉伤”了,但毕竟拉开了,所以,也算是赌赢了。

    曹丕止步,转身,双手举刀过顶。

    阿苏大步上前,依然保持嘴角上扬的姿态,先拾起魔瞳弓,再走到曹丕面前,鼻孔重重一哼,抢也似地将刀夺过来,冷笑一声:“故老相传,昆勃图鲁神弓,上符魔咒,心生歹意者,必遭天谴。”

    曹、许二人满头冷汗,唯唯喏喏,惶然匆促而退。

    但二人刚走下云阶,许褚便因失血过多,轰然倒地,晕厥过去。

    马悍抬抬手:“让军医士替他止血包扎,抬回曹营,别死在我的寿春宫。”

    阿苏回身,将魔瞳弓与七星刀恭恭敬敬奉上,满面敬畏:“昆勃图鲁,神弓通灵,心生歹念,活该天谴。”

    马悍举起右掌,仿佛在欣赏修长的手指,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淡淡道:“是啊,这就是天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将军VS小霸王】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虚空云羽、佛祖不见了、飘渺vs、雪云韬、云傲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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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七,清晨下了一场小雨,不过夏日**,骤来骤歇,正好驱散燠热,为即将到来的决斗消暑。》UU小说,www.uu234.com

    没错,大将军马悍与小霸王孙策的决斗,就在今日。

    一大早,八公山下,淝水之畔,便挤满了成千上万的军士。龙狼水军与孙吴水军甚至驶来数十条船只,让岸上没处落脚的士卒登船观战。除了三方军卒之外,连寿春居民及附近邑亭的村民也纷纷扶老携幼,赶来一睹如此盛事。

    大将军啊,那可是皇亲贵戚,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机会难得啊。

    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鼓声阵阵,构成一幅炽烈喧嚣的画面。

    辰时三刻,孙策首先出现,但见他顶盔披甲,领系大麾,在众多扈从护卫下,出现于淝水东岸。这片土地比较平整,近日又刚被数百役夫奉令拔除杂草,重新修整,两侧还隔出护栏,像模像样。

    两岸军民齐声欢呼,孙策策马奔驰,不断向围观者挥舞手里长戟,换来一阵阵喝彩。而孙吴军更是擂起战鼓,声声助威,鼓声、人声,响彻云霄,好不热闹。

    孙策来回耀武三圈,热身之后,放辔缓驰回本阵。刚甩镫下马,就见周瑜引二人前来,一是曹操中子曹丕。另一人却不识。

    待曹丕与那人同上前见礼之后,孙策方知那人是军中医工。

    曹丕为何会带个医工来见自己,孙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沉声道:“许校尉伤情……”

    许褚被置于牛车,运出寿春,此事知者不多。孙策本也不知,但就在昨夜,曹操遣韩浩连夜拜见,告之此事经过,孙策这才知晓。当时非常震惊。而江东诸将俱在场,对许褚受伤之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刻看曹丕的模样,当是有所进展。

    曹丕点点头,对那医工道:“汝可向乌程侯细细道来。”

    医工连连应是,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悚然:“许校尉伤在右肩背,那伤口……小人医治军中创伤,不下千例,从未见过如此整齐锋利的切口。也想像不出,何物切肤裂肌,竟能令受者浑然不觉。”

    医工说到这里,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喉头上下滚动,声音也颤抖起来:“这不是人间兵器能做到的……”

    “住口!”曹丕低声怒斥,“你这医匠,有何见识?知晓多少世间神兵利器?”

    医工唯唯喏喏。不敢回嘴。

    孙策拳头握紧。周瑜脸色凝重。

    好一会,医工才接着汇报许褚受伤情况:“……创裂半尺,撕肌裂筋。深可见骨,失血盈斗。依小人所见,这创伤,都是许校尉的自伤……”

    周瑜皱眉:“什么自伤,说清楚。”

    医工解释道:“应当是一种异乎寻常的锐器,割开许校尉肩背皮肉,不深,只有半寸。由于太过锋利,加上许校尉过于专注,故尔未觉。当许校尉猝然发力时,创伤爆裂,并且大力撕拉,使得本是皮肉之伤变成重创。”

    周瑜忽道:“方才子桓似乎说过,马惊龙曾拍过许校尉的肩背?”

    曹丕断然摇头:“丕彼时一直很注意其动作,他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嗯,肯定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策与周瑜隐入沉思,因为接下来,将是他们面对这可怕的对手。不搞清楚,心里难安呐。

    偏偏这时那医工还来了一句:“小人为许校尉治疗时,许校尉高热呓语,说……”

    周瑜急问:“说什么?”

    医工脸上露出惊悚之色,颤声道:“他说‘魔弓、魔咒、天谴’……”

    “住口!”曹丕惊怒按剑,恨不得斩了这个多嘴多舌的医工。

    孙策沉下脸:“魔弓上竟有天谴?”

    曹丕忙道:“这不是高热,说的糊话么,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这位心思灵敏的曹家老二,此刻也是越说越心虚,当日那一幕,他可是亲眼所见,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能指望说服他人?

    就在这时,远处爆发一阵雷鸣般欢呼,青、黄、赤、白,各色牙旗被江风吹得猎猎急卷。最醒目的,是赤龙、白狼双旗辉映。

    孙策、周瑜互相对视一眼。

    他来了。

    当马悍出现时,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这位大将军竟然没戴头盔,披铠甲,而是一身猎装——也就是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单绔,头裹赤巾。

    观者无不惊叹,如此托大,果然不愧为大将军啊。

    周瑜一见,立即对孙策道:“马惊龙要使用弓箭远击,伯符,你只有一个机会。”

    孙策重重点头:“我知道,不顾一切,近身。”

    马悍骑着赤兔驰至场中,没有象孙策一样绕圈,而是高举血弓。弓映朝阳,赤血如焰,仿佛沸腾的血……所有目睹之人,都不禁屏住呼吸。然后,震天价的欢呼声几乎令淝水倒流。

    曹操也在江岸的船上,遥望那如火赤驹与如焰血弓,嘴唇呡得紧紧,一言不发,脸色阴沉。身后一众文臣武将,没有一个敢吭气。暗算失败,还折了一员大将,更赔了一把宝刀,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谁也不敢去碰主公的霉头。

    但是,偏偏有人就要触曹操的霉头。谁?高顺。

    就见马悍身后一众随行将领中,高顺位列郭嘉、荀攸之后,神情肃穆,捧着那把七星宝刀。刀鞘上束着白色麻条,随风急摆,极为显眼,显然有祭奠之意。

    终于,有人开口了。曹操最倚重的亲族大将,夏侯渊安尉道:“孟德莫忧,马惊龙绝不敢杀孙伯符。”

    是的,此时要问曹操最担心什么,那就是孙策。这可是曹操目下所能联合到的最强大的盟友,若是孙策有个好歹,联盟立即分崩离析,光靠刘备与那个摇摆不定的刘表,是无法与强大的马悍抗衡的。

    这其中的关窍,曹操相信马悍也一样明白。越是如此,他就越发担心。

    只是,此时担心已无济于事,因为,决斗开始了。

    马悍与孙策彼此下马,走近,互相举爵敬酒。

    孙策:“大将军,决斗者,必将全力已赴。大将军不披甲……”

    马悍:“伯符尽管放马过来,能近我十步,算你赢。”

    这口气,不光小霸王不能忍。就算是埋在土里的大霸王,若听到怕也要炸尸。

    回到本阵,孙策解下大麾,翻身骑上同样披挂重铠的战马。接过扈从递来的长戟。周瑜亲自为义兄的左臂套上精铁骑盾,再三叮嘱:“不管其余,全速冲近。贴身既可有取胜之机。”

    孙策嘿然冷笑:“马惊龙或许骑射无双,但我孙策的飞戟,也不是吃素的。何需十步?何需贴身?三十步,我可取其性命。”

    “伯符。”周瑜皱眉道,“马惊龙不会杀你,同样,你也万不可杀马惊龙。我们,承受不起龙狼军的怒火。”

    孙策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策,明白。”

    孙策单挑马悍的目的,其实也跟曹操一样,就是要让马悍起不来,以化解江东危机。人,确实不能杀,只能伤。

    马悍也好,孙策、曹操也好,都只想击败对手,杀伤对手,以达到各自目的。

    咚咚咚咚,鼓声催发,万人屏息,决斗开始。

    鼓声一停,孙策猛夹马腹,如箭飞驰,向百步外的马悍冲去。

    马悍则双足轻磕,赤兔马以轻快之姿,小跑缓驰。与此同时,马悍已将一支螺旋纹破甲重箭抽出。

    马悍没披甲,当然不是托大,而是为了减轻人马负担,并使身体更灵活,射击更精准。他压根就没打算与孙策近身骑战,因为骑战生死一瞬间,绝不容情,谁也不敢留手。要达到伤而不杀的结果,只有使用最有控制把握的弓箭。

    箭一上弦,几乎没有抬臂、瞄准、开弓的动作——准确的说,这些动作在眨眼间便完成,以至于让人以为是幻影。

    下一刻,惊心动魄的破空声响起,箭矢离弦,快不可言。

    孙策一直在留心马悍的弓箭,魔弓、魔咒的阴影,一直沉甸甸压在他心上。此刻的孙策,说是惊弓之鸟都不为过。几乎是啸声一起,他就条件反射似地做出了反应——举盾格挡。

    不得不说,孙策眼力好,反应快,身手敏捷,他成功了。

    当!铁盾右上边沿堪堪挡住破甲箭。

    如果这一箭换做另一个人射出——哪怕是甘宁甚或吕布复起,箭矢也只会被弹开或插在铁盾板面上。

    但射这一箭的是马悍,三国最暴力的射手。

    啪!铁盾右上边沿炸开一个豁口,破碎的锋利铁片四溅,嗤嗤嗤嵌入距离铁盾炸开位置最近的孙策右脸颊。

    皮翻肉卷,鲜血涔涔,甚至有一蓬血飞溅入孙策的右眼,使得他的眼珠子一下变得赤血淋漓,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一箭,仅仅一箭,大帅锅便成恶魔。

    上万观者,心腔骤缩,至少一半人惊叫出声,又不约而同伸手捂住,以至于在淝水两岸上空,汇聚成一种奇怪的戛然而止的怪声。

    马悍垂下血弓,没有射第二箭,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一箭,本就是冲孙策的面颊而去。虽然被铁盾格偏,擦耳而过,但激射的铁片,却意外的达到了目的。

    这场决斗,他赢了。

    但很快地,马悍皱起眉头,因为孙策并未停止,依然飞骑冲刺。

    马悍修长的手指从箭袋上抹过,拈取一支凿子箭——没错,就是那种箭刃足有半个巴掌宽的铲形箭。

    咻——又一箭射出,速度更急更快。

    这一次,孙策根本来不及格档,因为箭矢并非射人,而是射马。

    刮!刮!

    锋利的箭刃从马腹下直穿而过,铲飞两条血淋淋的马腿。

    轰!战马悲鸣声中,孙策从马背摔落翻滚,铁盾摔飞,长戟脱手,连头盔都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孙策奋力爬起,拔出手戟,疯狂扑来。此刻,俊美的江东孙郎,已变成一个披头散发、半面赤漓、浑身血泥,如颠如狂的疯魔。

    马悍勒停战马,眼神如冰,沉静地伸出两指,按住白羽。

    三十步,孙策挥手,奋力投出手戟。

    同一刻,马悍射出第三支箭,速度最快的狼牙轻箭。

    铮!半空中闪过一道火花,箭戟相撞,强劲的箭矢串着手戟,一直飞出二十多步,夺地钉在右侧护栏木桩上,把近在咫尺的围观者吓得一阵惊叫骚动。

    马悍的手指又按在箭袋上,双眼死死盯住孙策的腿步,如果对方敢踏入十步之内,他会将对方钉在地上。

    二十步、十五步、十三步……

    最终,孙策停在十步之外。

    四目相对,无言。

    任谁都能看出来,马悍想杀孙策的话,只需一箭就够了,但他没有这么做。

    “伯符——”是周瑜悲怆的声音。

    或许是义弟的呼唤,或许是终于面对现实,孙策血红的眼睛里疯狂的神情慢慢平静,向马悍顿首:“我输了。”转身蹒跚而去,这时大批江东将领及扈从才忽啦啦迎上来。

    当孙策走过人群时,突然伸手向人群中的凌统一指:“从今而后,不要再提父仇之事。不要让我的血白流,可否?”

    凌统泪流满面,跪地叩首。

    决斗散场后,马悍匆匆回到寿春宫,将血弓往阿苏怀里一扔,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传令太史慈,孙策已死,吴郡必乱,抢滩登陆,开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霸王殒落】

    (感谢大盟,默默而坚定的支持!谢谢赵无恤2014、ufgw、圣战小猪、脱去困惑、堕落之篮球、莫风月、老房子1、冰河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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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五年八月十八,钱塘大潮涌起之时,长江出海口一座宽广的岛屿海面上,出现无数船只。●⌒UU小说,www.uu234.com岛上居民惊恐地发现,这些船只并不是寻常

    渔舟,而是高达数丈的楼船、槛舸、艨艟、斗舰。舱门一开,无数甲士涌出,跳上小舟,驶上滩涂,封锁全岛。

    这座岛上,有一支江东守军,约百余人,但在成千上万不明身份的突袭者面前,不堪一击,尽皆俯首。

    随后,所有渔舟被征用,江东水军的船只被利用,加上突袭者携带的百余条小舟。数百条看似寻常的渔舟,载着千余精锐士卒,顺着黎明

    前的大潮,漂向彼岸,即后世的吴淞口一带。

    没错,那座大岛就是后世著名的崇明岛,与之一水相隔的,就是此时还是一片荒芜的上海滩。由此登陆,便是孙吴势力的娄县,娄县正西

    五十里外,就是江东军的老巢,吴郡郡治吴县。

    八月十九,辰时初,崇明岛江东水军船只最先登岸。

    江东军在海岸上也设有两个岗哨,但守卒的职责是“监视海上是否有大型楼船或运输船出现”,所以对于一眼就能辨认出是本地船只的三

    三两两的渔舟,并未放在心上。而对于自家船只,就更不用说了。

    当十余龙狼锐卒冲进岗楼时,几个睡眼惺忪的守卒,还埋怨对方为何来这么早。结果不用说,自然是怀具了。

    辰时三刻。对来自海上突袭准备不足的娄县守军,被已投敌的崇明岛水卒诈开城门。随后锐卒突入,大军四起,前后不到二刻,几乎没有

    明显抵抗,娄县易主。

    半个时辰后,城楼上的孙吴旗帜被扯下,换上了大汉赤龙旗与白狼绿瞳旗。

    龙狼海军,抢滩登陆成功。

    这支军队,正是行征南将军、水军大都督太史慈与右督管亥、督将管承所率领的龙狼徐林军及渤海军。

    在七月二十三接到大将军令的太史慈。仅仅用了三天,就完成军队集结。旋即挥师南下,执行抢滩登陆,直捣腹心的计划。

    经过近两个月的适应性训练,来自青州的徐林军与来自辽东湾的渤海军,都逐渐适应了淮北的水土。淮北与江东,不过一水之隔,适应了

    淮北水土,江东也就问题不大了。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徐林军与渤海军当然不仅仅是“适应”,更多的,是训练。训练什么?抢滩登陆。

    说来也是巧,崇明岛与吴松口一带地形。正对应郁州山岛与朐县地形。以此地假想为彼地,进行模拟登陆,便是近两月来徐林军与渤海军

    的训练内容。

    徐林军与渤海军正好是龙狼诸军中默契与配合最好的两支军队,两军常年来往频繁。渤海军近半士卒都来自青州,甚至在东莱的牟平还有

    一个分基地。而郁州山岛的两千水军,原本就是青州黄巾余部。与管亥、管承的部下颇有渊源,很快就打成一片。

    三支分属不同的军队联合作战,最重要的就是配合。配合得好,平添助力;配合不好,互扯后腿。好在的是,这三支军队的属性都相当合

    拍,所以训练过程也颇为顺利,成效斐然。

    除了训练效果令太史慈比较满意外,主公屡屡交待,一直让他悬着心的疫疾问题,也有惊无险度过。在训练其间,曾有百余人有过明显的

    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情况。采取紧急隔离、焚毁病患使用物品,病区洒生石灰、饮用烧开的清洁水源,加上有张仲景配给药物治疗,幸而未

    出现大面积染疫情况。

    见此情形,太史慈也暗暗抹一把冷汗,幸好现在不是两军交战之时,否则敌军趁机发动攻击,军心不稳之下,少不得要吃大亏。

    七月二十三,训练有成,度过最艰难时刻的龙狼徐林军与渤海军(含郁州山军),接到大将军与行征南将军同时下达的命令,出击,目标

    ,江东军大本营,吴县。

    从今天的连云港到上海约为四百海里,也就一千五六百里,以渤海军的船速,最迟八月中就可抵达,抢占崇明岛。但当大军进至广陵的盐

    渎县时,太史慈接到由广陵太守陈登传来的急讯。

    急讯是大将军传来的鹰书,要求军队暂缓进军,再等一等。

    等什么?太史慈困惑不解,但还是严格遵令行事,在盐渎抛锚。直到数日之后,陈登来访,相互攀谈时,才从陈登那里得到最有可能的答

    案:等孙策死讯传到吴郡,江东大乱,抢滩登陆行动,将事半功倍。

    又过数日,终于得到继续进军的命令,于是大军补充饮水食物,放舟南下。

    两个月的艰苦训练,加上江东军懈怠,整个行动非常顺利。

    八月二十,太史慈亲自率前锋军前往吴县打探。结果,看到的是吴县城头、城郭、亭邑,家家举幡,愁云惨淡。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为何

    行动如此顺利,为何在拿下娄县一整天之后,未见江东军有所反应。

    原因很简单——江东之主,孙策,死了。

    ……

    铜漏倒流,时间倒转一个月前,七月二十,夜。

    在向马悍单挑失败后第三天,孙策第一次将面纱解开,察看自己伤后的面容。

    少年孙权亲自用剪子为兄长剪开结头,然后一层层解开,双手边绕圈边道:“医工说了,伤势不重。以兄长的体魄,只要好生休养,百日

    勿动,待伤口结痂,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孙策闷闷道:“军心如何?”

    孙权回答得很奇怪:“大多沉闷,少许欢腾。”

    孙策大奇:“此话怎讲?”

    “沉闷者,半是因兄长之败,半是因输钱之故;欢腾者,自然是赢钱了。”

    居然因为这个!孙策恨恨道:“待我康复后巡营,必教这些认钱不认主的家伙好看!”

    孙权犹豫一下。小心道:“兄长,大将军那里又派人来催问了,是否接受虎贲中郎将的印绶?”

    孙策冷冷道:“我等此次临淮,一是耀武,扬威于龙狼军与曹军之前,让马惊龙不敢小觑,令曹孟德刮目相看。二是与曹、刘联合,共同

    抵御龙狼入侵。此行目的已达到,不必与马惊龙纠缠。明日即让公瑾与曹孟德定盟。然后,开拨回吴。”

    孙权已经揭到最后一层,闻言手一顿:“只怕,大将军此次来意不善啊。”

    孙策双拳紧握:“那又怎样?有能耐他就来啊!别以为决斗击败我。在战场上也一样能击败我!”

    对孙权迟迟不揭最后一层纱布,孙策老大不耐烦,干脆自己动手,扯下面纱——蓦然。他的动作定格了。

    面前磨得光可鉴人的铜镜里,出现一张他做梦都梦不到的面孔:半面肌肤光滑、轮廓刚毅、英俊有型;半面凹凸不平,皮肉黑紫泛红。还

    有一块明显的缺损,露出鲜红的嫩肉……这张阴阳怪脸,看上去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这、这还是人脸么?

    孙策双手抓住案沿,浑身簌簌直抖,案几也随之咯吱吱作响。

    孙权从侧后清楚看到,兄长的脖子青筋暴突,从面部到脖颈,全变成紫红。而他捏住案几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变得苍白泛青……显然已

    经是怒极。

    孙权大骇:“兄长,制怒,制怒啊!”

    “面如此,尚可复建功立事乎?!”孙策大吼一声,一拳击碎铜镜,拳头鲜血淋漓,单手一掀,案几翻着跟斗打横飞起,撞破窗户,掉入

    江中。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孙策在吼出这句话后,右脸颊数个创口突然爆裂,鲜血如泉喷涌……孙策大叫一声,吐出一口怒血

    ,向后仰倒。

    吓傻了的孙权下意识扶住兄长,伸手死命按住兄长脸颊。但任他按得一手是血,都无济于事。

    “医工——”孙权的呼声,撕心裂肺。

    两天之后,面目紫胀,头大如斗的孙策,躺在船舱中,奄奄一息。

    舱内只有一众亲近将领:孙权、周瑜、孙静、韩当、黄盖等。人人容色悲怆,哽咽难言。

    伤口迸裂,不要说在古代,便是现代,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在颜面部这种血管神经异常丰富,又距离颅脑最近的部位。孙策怒火攻

    心,致旧创迸裂,重度感染,药石无救。本是颜面轻伤,最终却成为致命之疾。

    历史上,孙策正是死在这看似寻常的小伤之上——与其说是死于创伤迸裂,不如说是死于其性格。

    孙策自知时日无多,拉着孙权的手,给他佩上印绶,道:“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

    ,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孙权伏跪大恸,悲不能言。

    最后,孙策再对周瑜等诸将道:“我死后,秘不发丧,立即回师江东,整军备战。马惊龙,这条龙狼,是决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的……”

    可怜的孙策还不知道,他的死,早在马悍预料之中。马悍比阎罗王更早翻到生死簿上注有孙策姓名那一页,看到了那鲜红的勾……

    建安五年七月二十二,孙策死,江东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龙狼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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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郡吴县,孙策江东军大本营。△↗頂UU小说,www.uu234.com历史上的孙策,大本营设在会稽,他自个也自领会稽太守。之所以不选择孙氏宗族所在地吴郡,盖因会稽居于江东六郡之中,可以四面照应。而在这个时空,因种种原因(当然最主要是马悍的原因),孙策只占领了吴郡、丹阳、会稽三郡,其余九江、庐江、豫章三郡,皆不属吴。而且其主要的威胁,来自淮北徐州方向,故此将大本营设于吴郡,自领太守。如此,既可照应二郡,也可防范徐州广陵之敌,一切都是为了适应不同的局面。

    太史慈窥探吴县城上防御情况,自然也引起了江东军的警觉,城上一阵骚动,很快警讯四起。城外四野出现一队队游哨,不过这些游哨都是戴竹笠、披蓑衣、打绑腿的模样,充满江东特色,与河北游哨必是骑兵完全不同。见到太史慈一众俱为甲骑,人马过百,这些游哨都不敢靠近。

    既已为敌察觉,太史慈与他的扈从甲骑们索性大大方方现身,驰至城下。他们早已探知,江东军主力尽出,孙策北上,程普南下,此时整个吴郡兵马不过五千,吴县只有区区两千,马匹不过三十。这点人马守城尚勉强,野战是不要想了。至于追击,呵呵……

    不一会,城头涌现一队军卒,簇拥两员头束孝带的将领靠近女墙,扶着城垛向下张望。

    当先一员大将喝道:“某乃吴郡郡丞吕范是也,足下何人?为何犯我领地。”

    太史慈是搞侦察的,当然不会大张旗鼓,更无标识旗帜,故吕范不识。如果不是看到这一队人马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几乎当是北面的海贼又来袭扰了。为什么要说“又”呢?这个就得问管承了,近半年来,他的郁州山军没少以海贼的面目登陆袭扰,实则刺探军情。

    “某乃行征南将军、青州刺史太史慈,奉大将军令,征讨不臣。”

    太史慈话音刚落,城头一阵骚动。

    “马悍!太史慈!”

    吕范满面悲愤,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名字。欺人太甚啊!主公尸骨未寒,竟不声不响打上家门。悲愤过后。却是一阵阵胆寒,这么快!主公的灵柩都还没运回吴县,敌人就打到门口,还是从东面杀来的。完全没有准备啊。

    这时身边的督将董袭低声道:“太史慈率侦骑前来,正是良机。请府君下令,给属下一支人马,从北门绕出。猝然袭之,必可成擒。”

    吕范心头突地一跳,不错。是个好主意。董袭可是江东军有数的悍将,把全部马匹拨给他,猝然开启城门突袭,敌必无备……要不要答应呢。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个悲愤的声音:“太史慈,狗贼!滚回去告诉马悍,让他洗干净脖子。终有一日,我孙匡要提手中快刀,斩下他的狼头以祭吾兄!”

    吕范失声道:“是四公子。”抬头,就见门楼靠边的木柱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一手揽柱,一手戟指下方的太史慈,恶语斥骂。

    孙匡,孙策的幼弟,看上去白白净净,显然平日读书时间多过练武,这样的小小少年,也想提刀斩龙狼?放放嘴炮而已。

    太史慈眯起眼晴,突然摘弓抽矢,一箭射去。

    从太史慈驻马处至城头门楼,约为百五六十步,早已超出一般弓箭射程,甚至有些硬弓都射不了那么远,是以吕范、董袭等都没有在意,但他们绝想不到,太史慈的弓,是六石弓。

    太史慈早年在辽东当游侠时,一直用的是四石骑弓,步弓则用五石,这已经是当世少有的强弓手了。待加入龙狼军后,马钧专为其量身制造了一把六石滑轮弓。此弓的射程与杀伤力,等同于马悍早年使用的那把豹弓,百五六十步,正是此弓威力最强的范围内。

    太史慈是什么人?三国名列前五的神射手,马悍都曾向他请教过箭术。强弓加神射,孙匡怀具。

    咻——

    矢如闪电,一掠而没。

    啊——

    惨叫声全城皆闻。

    吕范、董袭及一众守卒仰首,魂都差点吓没了。但见孙匡揽柱的手掌,竟被一箭洞穿,更生生钉在木柱上,血流不多,却痛不可言。

    “四公子!四公子!”一众扈从惊慌失措,又是持盾遮挡,又是奋力拔箭。

    随着一股血箭从掌洞标出,孙匡大叫软倒,险些痛晕过去。

    城下,太史慈冷冷的声音传来:“念尔年幼无知,暂饶尔小命,小惩大戒。若尚不知好歹,下一箭,必拔汝舌!”

    孙匡早已疼得满头大汗,连气都喘不顺溜了,哪里还骂得出声?

    百步之外,一箭穿掌,何等神射?方才还想突袭的董袭也不敢吭声了。

    城头守卒都看傻了,直到董袭怒吼大骂:“混蛋!还不快放箭,射死这帮贼子!”

    守卒中的弓手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张弓搭箭。

    只是还没等他们瞄准,太史慈及百余狼骑,早已大笑策马如飞而去。漫空嗤嗤乱箭,尽没入卷扬半空的烟尘之中……

    吕范望着那远去的人马身影,喃喃道:“龙狼已入侵,江东子弟仍未归,一场血战,不可避免了……”

    ……

    轰!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砸下,一名郁州山军卒脑袋像西瓜一样爆碎,扎手扎脚从登城梯上摔下,跌在城下层层叠尸上,手腿抽搐……

    哗!一盆沸水当头淋下,又一个只以布巾裹头的军卒捂面惨叫,手指捂不住的地方,明显可见一个个水泡吹气一样鼓起。失去双手把持。自然也只有从梯上滚落。

    最惨的是一个被沸油浇了一身的士卒,表皮大片脱落,露出冒着热气的鲜红嫩肉;两只眼睛已被烫瞎,活像一只烫熟的龙虾,躬着身体满地打滚,发出的惨叫不似人声。

    这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惨状,终于令第三拨攻城战队气沮,惶惶而退。

    城头上发出阵阵欢呼,将登城梯、钩梯、云梯尽数推倒,实在推不动的。便泼上火油。熊熊大火,将守军的欢颜与攻方的沮丧映照得格外清晰。

    主攻指挥管承暴跳如雷,手持大斧,撸着袖子便冲上去,准备砍几颗人头以振军心。

    这时一传令兵飞驰而至:“督将,将军有令,让你的军队撤下来。”

    管承一斧斩在泥土上,沙石四溅,怒气冲冲而去。

    一脸不服气的管承冲到离前军百丈远的小山丘上的中军围帐前。摘下头盔,向帐内的太史慈行军礼,愤愤道:“将军,为何不让我正军法?还把我撤下来?我的军队还可以再冲一次。不,两次……”

    太史慈平静道:“你已冲了三次,损失多少?”

    “二百,或者三百。不过一成兵力而已,军心士气尚在,还可再战。”

    太史慈摆摆手:“暂且少歇。轮换徐林军出战,若有需要,本将会给你下令。”

    管承气还没顺,却也无法,谁让他连攻三次都劳师无功,垂头丧气应道:“喏。”

    这是成功登陆,夺取娄县后的第五天。太史慈留下主簿李孚领三千兵守娄县,渤海军则由管亥率领,沿长江入海口溯流而上。待与广陵陈登的兵马汇合后,向丹徒(今江苏镇江)发动攻击。

    八月二十三,太史慈、管承亲率五千龙狼徐林军与二千郁州山军,向吴县发动强攻。

    这是强攻的第二天,攻方死伤数百,收效甚微。

    嘿,且看看你徐林军如何攻城。带着这样的想法,管承进入中军帐,跪坐于侧,一副取经的模样。

    就见太史慈取出一根令箭,却不是招集军队,而是唤来辎得营司马,问道:“攻城器是否准备好?”

    辎重营司马答道:“是,已全部准备完毕。”

    太史慈目光一寒:“出战。”

    咚咚咚咚,战鼓再响,而战场上竟无一支进攻军队,只有比战鼓更大的喊号声与轧轧震动。

    在城头守军目瞪口呆注视下,十架巨型木质攻城器,正在上千役夫奋力推动下,向吴县东门挺进。

    这种攻城器比城墙还高丈余,下安八个轮子,前方有悬梯,四面皆封闭,看不到内里状况;外蒙牛皮,并涂以灰浆,四四方方,象是一座移动的巨型房屋。而在每一架攻城器之后,紧跟着一百甲士。

    吴县守军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初见之下,难免惊惶,不等发令,纷纷将手里的箭矢射出。但闻噼哩啪啦之声,箭矢射到攻城器上,或是弹落或是插入灰浆里,其中不乏火矢,结果连烟都不冒一丝,半点作用皆无。

    “此乃何物?”吕范脱口惊呼。

    没有人能回答,但在下一刻,答案自现。

    攻城器近至百步后,守军将攻击目标转向推动轮彀的役夫。尽管轮彀前有挡板,但依然不免中箭。一拨拨箭矢,带起一片片血雨,役夫一个个倒下,攻城器进度缓慢下来。

    就在这时,中军处响起一阵急遽鼓声,十台攻城器两侧挡板突然向下滑降。嗤嗤嗤嗤嗤嗤嗤嗤!二十蓬箭雨射出,城头大片猝不及防的守卒纷纷从城头坠下。

    “木屋里有敌人!”

    “快躲藏起来……啊!”

    趁着城上一片大乱,役夫们齐声喊号,一同发力,将攻城器再向前堆进数十步。在此过程中,攻城器内不断射出大量箭矢,压制城头守卒。直到距城墙十余步时,役夫们才齐齐松手,抱头转身狂奔,庆幸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而那十余架攻城器——准确的说,是龙狼军的新式攻城武器“攻城木楼”,其前方悬挂的长梯才轰然放下,重重砸在城墙。顿时墙垛崩裂,泥块飞溅。

    在漫空交织的箭雨中,攻城木楼正前方的挡板陡然滑降,一个个手持革盾、大刀、长枪的士卒从楼里冲出,踏上长梯,嗷嗷叫着杀向吴县守卒。

    守军甚至来不及劈断悬梯铁钩,就被从半空一跃而下的徐林军卒剁翻在地。

    董袭手持大戟,亲率扈从顶上,与攻上城头的徐林军展开血战。

    直到这时,董袭才惊觉这些徐林军的装备明显比己方高出一截。敌卒人手一面革盾就不用说了,居然人人披甲,而且他们所使用的大砍刀宽如巴掌,矛杆一劈就断,只有两指宽的环首刀与之一磕就崩口,互砍几个回合后,大砍刀固然也卷了刃,但环首刀却生生断为两截。许多江东军卒就是因为武器折断而惨死在敌人刀下。

    战到最后,董袭甚至将手里的大戟都扔掉了,挥拳击倒一卒,夺过对手大砍刀。这一用,嘿,感觉倍儿爽。

    只是董袭再勇猛,也无法弥补武器差距,加上每座攻城木楼里二十个弓箭手在后方提供援助,已完全抹平守军在高度、防御等各方面优势。

    半个时辰后,守军倒下越来越多,反击越来越弱。

    董袭刀都砍坏两把,铠甲破碎,手臂、脸颈都有伤痕。

    眼见已守无可守,在门楼上督战的吕范不得不狠下心:“弃外城,全部退入内城!”

    一千龙狼徐林军借助攻城木楼,仅仅一个时辰,一举攻占吴县外城。

    这时,太史慈才淡笑着对张着嘴合不拢的管承道:“现在,管督将可以上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曹操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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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郡,西曲阳,寺衙正堂,七月二十七。£∝UU小说,www.uu234.com

    曹营诸将,济济一堂,但并无热烈气氛,空气中反而透着一股压抑。

    江东军走了,新野军走了,宛城军也走了。眼下,这淮上只剩下豫州军。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难题。

    关羽走了,这很正常,自从马悍出现后,这位二爷就一直没怎么露面。前后只出现过两回,一次是淮上迎马悍,一次是远观决斗。现在诸事已了,他再不走,恐怕第二场决斗又要来了。

    胡车儿也走了,袁术已灭,再呆下去也没了借口。刘表尚未下决心与马悍对抗,那么身为客军,自然要遵从主人的意愿。

    以上两批人马走了,自在曹操预料之中,反正该勾搭的都已勾搭好了,走便走了。唯有孙策的离开,显得十分突然,让人有措手不及之感。明明两日前还与江东军重臣周瑜协商结盟来着,结果刚刚经过首轮会谈,条件还没谈妥,江东军就突然拔营回师,甚至周瑜都不及亲自登门说明原因,只派了一名从事匆匆致歉,道了声“容待后会”,便自去了。

    这一下,置曹操与他的二万五千大军于孤立的尴尬境地。走吧,不甘心;不走,祸临头。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端坐上首,容色平静的曹操没有问出这句话,但在场每一个曹军高级将领。都在扪心自问,下一步,如何是好?

    沉闷的气氛中,行军司马毛玠首先发言:“眼下的情况,诸君想必都清楚了,无需赘言。需要提醒一点,今日那位大将军,又派人催促了,要我军将寿春东、南二门尽快交出……”

    “这是我等拚命打下的城池,他一句就想拿去。休想!”随着这声怒吼,还伴随着捶案重击声。

    一旁的朱灵忙道:“仲康勿动怒,小心创口。”

    曹操也温言道:“仲康身体若不适,今日之会可以不用参加,回去歇息。”

    许褚摇头,坚决道:“多谢明公关爱,褚无事,愿与诸君共为明公分忧。”

    许褚不愧是牛一样的男人,体格之强壮。比小霸王更胜一筹。那么重的撕裂伤,他居然只昏迷了半天,高烧两天。烧一退,休息数日。又能吃能喝,粗声大气了。

    不过眼下许褚因失血过多,身体多少有些虚。而且只有一只手臂能动,半边身子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医嘱百日之内,不可动用右膀子,否则……指不定又是一个孙伯符的下场。

    许褚的声讨。也是诸将的心声。是啊,这半个寿春城可是他们拚死拚活,战死上千儿郎才打下来的,凭什么你一句放就全拿过去?

    “大将军也有附加补偿。”曹操神色淡漠,慢吞吞道,“可以让出一个庐江太守予我等。”

    堂上一静,随即不约而同响起一阵冷嗤声。

    庐江太守?先别说这个太守自主能力如何,单是庐江隔着九江、淮水,与豫州并无接壤,这就是一块典型的“孤岛”。一旦有事,除了自救,便只有祈求老天保佑了。谁当庐江太守,便需要有当瓮中之鳖的觉悟。

    在座诸将,不是每个都像许褚那样任性,至少刚督运粮草而还的曹操的谋主荀衍,所发表的言论就颇为理智:“之前我军已将西门交出,这东、南二门,迟早也是要交还的。九江,非我等逗留之地。衍之意,可以接受庐江太守……”

    底下诸将一阵骚动,曹操伸手虚按,曹洪、曹昂等人本待张口反驳,见此只得乖乖闭嘴。

    荀衍神色自若,继续道:“术亡于庐江,其郡乱甚,各县自立,更有陈兰、雷薄作乱。此时治庐江,事倍而功半,更不消说为九江隔断……既如此,何不以庐江为筹码,交换我等之所需。”

    曹操与诸将俱是眼睛一亮。

    荀衍伸手向东南一指,微微一笑:“我们不需要庐江,但有人需要。”

    曹操笑而抚髯:“不错,变害为利,休若此议大好。”

    毛玠也抚掌称善:“正是,下次周公瑾再来会谈,我等又将有一厚重筹码了。”

    曹洪闷声道:“洪只想知道,我等在九江所募之兵,所征发的役夫,能否带到淮北?”

    毛玠忙道:“此事玠已与公达、奉孝反复交涉多次,最终大将军已肯首,可以带走五千淮南兵,超过此数,一人不得过江。”

    夏侯渊嘿嘿冷笑:“好霸道的大将军啊,我看,这才是真正的霸王。”

    曹操望向主管征募的曹洪、曹昂,问道:“如何?”

    曹昂得到曹洪的示意后,毕恭毕敬回答:“前有收降三千淮南兵,后有招募三千淮南子弟,共有六千之数。”

    曹操闭目沉吟一会,方叹息道:“也罢,只能这样了……”

    许褚犹不甘心:“明公,马惊龙不过只有我军六成左右的兵力,而且大半都是水卒。这寿春城里,只有二千余甲士,我军又控扼二门……”

    曹操抬手止住许褚未尽之言,一手从案牍上取出一封信件,向许褚晃了晃:“仲康近日卧病,未能视事,故有所不知。这是文若的来信,内附千言,只有一句最关键——从陈国到沛国,从陆路到水泽,俱涌现大量兖州兵马。乐进,已陈兵兖、豫边境了。我们这里一有异动,豫州必遭龙狼军大肆进攻。”

    许褚这下也没了言语,垂头丧气。

    曹操环顾左右,见诸将已无异议,当下决断道:“既如此,我等仍按前议,联合孙、刘。伺机而动。待与孙伯符定下盟约,共图淮南,这江左,必有我等一席之地;这寿春城,早晚我们必会回来。诸君,来日方长,不争一时。这一局,便让马惊龙占个便宜。孤明日便向马惊龙辞行,全军渡江,返回谯城。”

    ……

    次日一早。曹操带着两个儿子,前往寿春,向马悍辞行。

    马悍设宴款待,席间二人谈天论地,回顾徐州往事,宛若多年老友。而对于两年前发生的下邳之战,这场改变了曹操命运的惨痛战役,二人却闭口不提,仿佛彼此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与不愉快事件,有的只是美好过往。

    对于此次会面,曹操还算满意,马悍对他还是相当礼遇的。唯一的不满,就是两个儿子的表现不太尽如人意。整个宴会中,曹昂也好,曹丕也好。面对马悍,都是一付拘谨、小心,甚至有些畏缩之态。简直比面对自家老子还畏惧。

    曹操看在眼里,岂有不怒之理。

    其实说起来也怪不得这大曹与二曹。这两个人,一个被马悍生俘,关押了近两年;一个亲眼目睹曹营第一猛将,在这个人面前,匪夷所思地遭受重创。如此沉重的打击与强烈刺激,给这兄弟俩的内心投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们远不如气场强大的父亲,试想如何能在马悍面前硬气得起来?

    在曹操与马悍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之时,寿春东、南二门也在有条不紊地交接当中,主持交接仪式的是鹰扬校尉曹洪。

    刚刚完成南门交接,正准备转到东门之时,一个满头大汗的驿卒挤进人群,将一封急件交给曹洪的扈从队率。

    当曹洪看到封漆上印着一个“速”字,心头突地一跳,拿过封筒细看,确认是从江东发来的。当下将急件交给扈从队率,低声道:“立即交给使君,快!”

    扈从队率急忙赶到寿春宫时,曹操父子还没出来,队率将急件交给曹操带来的扈从,由其转交。

    酒酣耳热的曹操,在扈从耳语之下,借更衣(如厕)之机,在茅厕打开急件。这一看,差点尿了。

    不一会,曹操带着两个儿子匆匆辞别,一出宫门,立即对曹丕道:“骑上快马,立刻赶到东门,告诉子廉,不管他想什么法子,一定不能将东门交给龙狼军——至少今日不能交!”

    曹丕见事态紧急,顾不得询问详情,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那边厢,曹洪也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一直在拖延交接,磨磨蹭蹭。南门交接只用了不到两刻,而东门交接半个时辰还没弄好。

    紧要时刻,曹丕到了。

    曹洪一接令,立即对接收东门城防的张郃道:“东门守将乃许仲康,我本令他带兵符前来,不曾想方才二公子传来讯息,许仲康临出门时,旧创复发,卧病在床。请将军稍等片刻,某即刻返回西曲阳取来兵符再行交接。”说完连连向张郃致歉。

    张郃也不好说什么,好在也不急于一时,只有等了。

    半个时辰之后,曹操、曹洪返回西曲阳,立马召集诸将,不等诸将施礼毕,劈头第一句就是:“孙伯符死了!”

    诸将先是集体一愕,三五息后,一下炸了锅。

    “孙伯符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难怪江东军走得如此匆忙,原来如此……”

    “这下糟了,孙伯符一死,江东局势必乱,自顾不暇,与我军联盟之事,必起波折。”

    曹操抬手,会场立即安静下来,十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于主公脸上,等待决断。

    曹操目光迥迥环顾诸将一圈,说出了第二句话:“如今只剩下我们了,没有盟友,没有后援,更重要的是,我们别无选择……我决定,不撤兵,而是聚兵——进击寿春,生擒马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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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洪的借口真烂啊。”马悍在得到张郃的禀报后,笑容冷冷,“你说曹操想干什么?”

    张郃犹豫着,欲言又止。

    马悍淡淡道:“别看我适才跟曹操言笑晏晏,那不过是做戏,政治嘛……无需顾虑,但言无妨。”

    张郃沉声道:“事情或有变,曹公或许会改变主意。”

    马悍目光闪动:“俊乂是说,曹操又反悔了,并不打算交还东门。那么,他想拿东门做何用?是讨价还价,还是……”

    张郃尚未回答,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曹公居心叵测,大将军当有所提防。”

    声落人至,正是郭嘉。与其联袂而至的,是荀攸。

    二人向马悍、张郃致礼后,荀攸神情凝重,道:“东门的曹军非但未见减少,反有增多迹象。大将军,寿春非久留之地,还请先到李左督的水寨坐镇。”

    荀攸的意思很明确,曹操似有不善之意。由于寿春东门为曹军所控制,一旦有不测,寿春宫城很容易就会遭到直接打击。而目前李典的水军在两淮一带实力最强,曹军虽众,却连战船都没几艘,多为小舟,在水上根本不是龙狼水军的对手。故此坐镇水寨,可保无忧。

    马悍摩挲着下巴,道:“一个时辰以前,曹操还向我辞行来着。看上去一切正常。看来曹操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说,他发现了什么,以至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郭嘉与荀攸互望一眼,齐声道:“江东。”

    巧的是,张郃也同时说出“江东”二字。

    马悍哈哈大笑:“既然诸君都这么认为,那就不会有错了。嗯,孙策亡故五日之后,曹操就得到了消息,看来他在江东的耳目级别也不低啊。”

    荀攸道:“请大将军即刻起程……”

    马悍抬手止住荀攸。问道:“公达认为,我若避于水寨,曹操接下来会怎么做?”

    荀攸不假思索:“我若是曹公,必佯攻水寨,再遣一支奇兵渡过淮水,在豫、徐之间,大将军返程必经之地设伏以击之。”

    马悍继续问道:“若曹操不能得手呢?”

    “若伏击失败,则全力取寿春,进能控扼九江。同时节节抗击乐进之掠火军。再迁豫州军民渡淮,最终与我隔江对峙。”

    马悍扬扬眉:“如此,曹操虽丢失豫州,却能实现与江东连成一片。双方联手与我大军抗衡的局面。是这样吧?”

    郭嘉叹息道:“以曹公之能,的确可以做到这样。”

    “我步步推进,敌节节败退;彼此隔江对峙,又象袁术那样。打上几场淮南战役,拖上三年两载。”马悍摇摇头,断然否决。“这等中规中矩的打法,都不知何时是尽头。曹操不是等闲之辈,与他隔江拉锯战,稍有不慎就要吃败仗。要么不交手,要交手就必须给予其重创,便如当年下邳之战一样。一击伤其元气,二击断其脊梁,三击令其永难翻身!”

    “正该如此!”郭嘉眉飞色舞,马悍之言,正戳中这个喜好冒险,出奇制胜的谋士心窝,甚合其意。

    荀攸瞠目道:“大将军之意,莫不是想……以身为饵?这太危险了!纵然可引敌上钩,只是曹操这条鱼太大,我们缺乏将之拖上岸的力量啊!”

    马悍笑道:“对手也是这么想,这条大鱼才会上钩,否则,公达以为曹某人会轻易中计么?”

    荀攸连连搓手,神情也有几分兴奋,嘴里只是道:“太危险、太危险……”

    “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就是战争,打仗哪有不危险的?若我只是安心呆在后方,恐怕眼下还蹲在辽东那旮旯,当着前程无量的土霸王哩。”马悍站起身,来回踱步,“天下间最值得我冒险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孙策,一个就是曹操。冒点险,干掉这两个人,值!”

    张郃很想问第三个人是谁,转念想想,多半是旧主袁绍,便不再多言,只是拱手道:“请大将军下令,郃愿率大戟士将东门抢回,控扼寿春,以绝曹操之念……”

    殿堂传来宫卫长长禀报:“甘校尉求见。”

    马悍刚一点头:“准。”

    殿堂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甘宁精壮的身影闪现,满面惊怒,远远大喊:“曹军控制的东门已封闭,城墙衔接处已设鹿砦截断。属下派几个军士去质问,反被射死射伤……曹操这个浑蛋,他要做反啊!”

    马悍神色平静,似早知会如此,转首对张郃淡淡道:“看,曹某出手,一定会比你想像的快。”

    ……

    七月二十七,曹操亲率上万大军,杀进寿春,包围宫城。

    曹操如此铤而走险,也是被逼急了。孙策死了,江东必有内乱,孙吴集团光是重新整合,就得要一两年工夫,曹操哪里等得起?再拖下去,只会被马悍个各击破。与其被动等待这厄运降临,不如先发制人,趁着眼下马悍囿于寿春,兵力不多,全力围杀。

    哪怕丢了豫州,哪怕把军队打光,只要能生俘,抑或杀死马悍,就值!

    在发动突袭之前,曹操已做了两件事:一是命令留守豫州大本营的荀彧,立即在全郡收束兵马,迁移百姓,转运粮草,向淮南转移;二是派出三路使者,向刘表、刘备、孙权发出支援请求。

    曹操也知道,最终可能只有刘备能够前来相助,另外两家,一个是力有余而心不足,一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未必能派兵前来。但该争取的总得要争取,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此时双方兵力分布如下:

    曹操、曹洪、曹昂三将,率一万兵马,杀入寿春,与东门守将韩浩汇合,共计一万二千余兵马。除了各分一千五百兵马堵住西、南、北三门之外,以近八千兵力为围攻宫城的主力。夏侯渊、朱灵则率五千兵马,屯于淮上,监视李典的水军。一旦水军上岸,必迎头痛击之。

    毛玠、曹丕则坐镇西曲阳、当涂二县,以为后援。

    此时马悍在寿春的兵力为:张郃一千大戟士、高顺一千陷阵营、袁耀二千淮南兵、五百将军卫队、合计四千五百人马,但这四千五百人马却并不聚在一起。像张郃一千大戟士便守卫西、南二门,袁耀也分出一千淮南兵助之;而北门则由高览所领陷阵营一部及袁耀五百人马联合驻守。在寿春宫里,只有五百将军卫队、高顺五百陷阵死士及袁耀所率的五百宫卫而已。

    而甘宁一千五百水陆两栖精兵(巴蜀悍卒与山越劲旅),以及李典上万水军,接到的任务是:彻底封锁淮水,截断曹军所有北逃路径及运输通道。至于寿春宫攻防战,无需他们参与。

    一千五百vs八千,这一次,马悍与曹操终于面对面。

    七月二十八,清晨,攻守双方食毕战前餐。随着一阵沉闷的鼓声响起,曹操、曹洪、曹昂、韩浩四将出现于宫城正门百步之外。在他们身前身后,团团环护着数百持盾甲士,前方还竖起木栅挡板,那防护叫一个严密——没法子,他们都深深领教过那个人神射的厉害,距离这么近,不严防死守怎么行?

    寿春宫一派安静,若不是宫墙两排森森鹿砦,以及墙后时隐时现的寒光,几乎让人怀疑宫里的人还没睡醒。

    不一会,一个大嗓门的曹卒出阵,冲紧闭的宫门大喊:“曹使君请大将军答话。”

    半刻不到,马悍手持血弓,一步步登上宫门左隅角楼,出现在万军之前,血弓一指:“曹操,你犯上作乱,图谋不轨,还有何话说?”

    曹军一阵骚动,除曹操外,其余曹氏二将与韩浩都不禁缩了缩脑袋,下意识避开血弓所指方向。

    曹操昂然不动,长笑道:“真是人生无常,昨日此时,你我还在宫中把酒言欢,转眼便兵戎相见。世事之诡,莫过于此。”

    马悍七情不动:“曹操,可知这么做,你会成为天下公敌。”

    “只有一种人会成为天下公敌,那就是失败者。”曹操眯缝双眼,字字诛心,“马悍,今日之你,与当日下邳之吕布何其相似。”

    呵呵,玩心理战么?马悍的反击又快又犀利:“曹操,你最好祈祷我不是吕布,否则……吕布十步之内,差点宰了你。若换成我,绝不会‘差点’!”

    马悍这一句话,当真戳到了曹操的肺管子。下邳城下,吕布绝杀,这是曹操心中永远的痛,他从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跟前提这件事,上一次提这事的人是曹丕,被他提剑追砍了一里地。

    而现在当面打脸的是马悍。曹操果然又拔了剑,指着角楼上那个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孤只问一次,是降是战?”

    马悍的答复痛快而干脆:“来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寿春攻防:第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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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简略图纸被拍到案牍上,曹操、曹洪、曹昂、韩浩四将围坐而观。

    曹操手指头一路敲点:“这是寿春宫阙门,往前直走,经过回龙道,再经过两座配殿,前行二百步,便是正殿。这里是全城最高处,也是马悍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此战的目标,便是杀到此处。”

    曹操手指回到原点,一条直线划去,重重戳在正殿:“全程八百步,诸君的目标,就是冲过这八百步,将戟尖刺于马悍眉间,谁可为孤解忧?”

    曹洪、曹昂、韩浩同时站起:“未将愿往。”

    曹操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逡巡一翻,最后落定在曹昂身上,凝视长子一会,终于点头:“好!给你一营步卒,去吧。”

    咚咚咚咚!鼓声激昂。

    曹昂与五十甲士,全身披双层铠,手持大戟木盾,立在阵前;紧随其后的,是二百身着两档铠的锐士,一水的环首刀,半数有盾,半数持弓;再后面,是四百持长矛长戟,无甲无盾的苍头卒与百余扛梯抱柱的辅卒;军阵最后,是数十执斧、殳等重武器的督战队。

    曹昂除了头盔上插着三根白羽,与众不同之外,其余铠甲、兵器、盾牌,与众无异。

    曹昂深吸一口气,长戟刺天,振声大吼:“谯国锐士,所向无前!”第一个向前踏出。

    “谯国锐士。所向无前!”

    身后五十扈从齐声发喊,飞快跟上并很快将曹昂环护在中央。

    主帅的长子都亲自冲锋,还有比这更激励军心的么?二百锐士与五百苍头俱同声齐呼,也不管自个是不是谯国人,反正跟着吼出来后,气势十足,精神倍棒。

    宫城右侧角楼上,高顺全身披挂,腰挎双刀,单手持矛。铁帽沿下是两道威严冷峻的目光。

    高顺与他的五百陷阵死士,是第一道防线。

    曹昂初战,就踢到铁板。只不过,曹昂此时还不知道,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他最害怕的马悍闪人了,对手不是马悍,他曹子修自然勇气倍增。二、他的对手是高顺与下邳兵。

    高顺是谁?当初曹军兵围下邳时,此人曾被同侪绑缚献于曹营,成了俘虏。差点被砍了脑袋,下邳兵更是曹军手下败卒,虽然斗具精良,但战力存疑。这样的“软柿子”不捏。留着过年么?

    曹军距阙门还有五十步,宫城右角楼突然打出一支令旗,旋即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

    宫墙后齐刷刷出现一排头戴皮盔,身着筩袖铠。手持各种弓弩的甲士。几乎就在他们现身的同时,弦翻之声不绝于耳,一蓬箭矢如刺猬炸开。密雨般袭向来犯之敌。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绵密不绝的响声,敲打得人耳膜生疼。铠甲、木盾,插满箭矢,五十甲士宛若稻草人,却无一人倒下,双层铠甲果然够吊。

    不过,跟在后面二百锐士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身上单薄而破旧的皮甲,根本挡不住强弩硬弓。一排箭雨袭来,当即倒下一片。后面无甲无盾的苍头卒见了,一阵骚动。

    战斗经验丰富的曹洪一见,立即冲到车鼓旁,夺下木槌,亲自击鼓。他这样不光是振奋士气,更是催促战斗营冲锋。只要一发起冲锋,所有的犹豫与胆怯,都会被汹涌的人潮卷裹着、推搡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曹昂与扈从甲士最先冲到鹿砦前,停下脚步,竖盾结阵。身后百余锐士则从阵中间涌出,也纷纷竖盾列阵,并开始引弓还射。箭矢倒也迅猛,只是很显然他们的敌人铠甲更好,还击收效甚微。最后是苍头卒中的辅卒,在督战队的威逼下,空手冲出,冒着不断从身边飞过、嗤嗤乱响的箭矢,发力搬移鹿砦拒马。

    守军自然不会放任他们这样的举动,箭矢立即向辅兵招呼过来。

    这些辅卒说好听点是兵,说难听点就是征发的役夫,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也没有兵器,纯粹就是炮灰。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拿命去趟出一条通道。

    乱箭之下,生死由天不由己。

    有人刚抬起拒马桩,就被一箭穿胸,吐血而倒;有人奋力推倒鹿砦,还来不及撒手,就被箭矢钉死在鹿砦上;更有人幸运地完成拔除障碍的任务,刚刚转身跑出数步,幸运却没能继续眷顾,被漫天流矢射倒……

    曹军先后冲出三批辅卒,共七十余人,最终能活着逃回的不足二十人。硬是以血肉性命,趟出一条进攻之路。当然,这并不是说曹军的素质就有多好。在军阵后方,督战队卒的斧殳上沾染着鲜血与皮肉,脚下是十余具扭曲的尸体——这些全是违令不敢冲出趟路的辅卒。

    不冲必死,冲了还有一线生机,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这与勇气、素质无关,只关乎人类的求生本能。

    路障被清理干净,宫墙内的士卒也停止了射击,纷纷取出各自兵器,他们知道,接下来,就将是你死我活的肉搏战了。

    曹昂将冲锋营分为三拨,轻甲锐士打头阵,苍头卒紧随其后,重甲士殿后。这种分法是有道理的,苍头卒战斗意志与装备最差,打头阵的话不容易打开局面,而且一旦顶不住而溃败还会影响军心;重甲士是压轴,太早用上达不到泰山压顶的效果。以轻甲锐士先上,最为合适。

    一百六十多轻甲锐士,在鼓声激励下,几乎不差先后拔刀。一片片金属反光,耀眼生花,寒意频生,灼热的空气,仿佛也骤降几度。

    “杀!杀!杀!”

    随着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寿春攻防战,开始。

    寿春宫墙不高,大约在一丈五(三米五),也就等于现代一层楼房的高度,梯子一搭就能翻越过去。当然,在此之前,需要将拦路虎击倒。

    是的,甫一交手,曹昂就感受到这些甲士都堪称拦路虎,先前的自信与轻视,一下就被击得粉碎。

    砰砰砰砰砰砰!十余架梯子依次拍上宫墙,曹军锐士持盾衔刀,飞踏而上。刚露出个头,墙后便刺出尖矛锐戟,又快又准又狠。噗,木盾竟被捅穿,曹军锐士刀方举起,就身不由己摔下去。

    第二批爬上梯子的,以同样的方式被戳滚下来。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戳一刺,掌握的时机、出手的力度,却是恰到好处,非老兵悍卒不能为之。

    曹军锐士连续冲了五次,战死三十余人,终于冲上宫墙,纵身跃下——却发现宫墙厚厚的土方(防撞击)之后,树木掩映之下,整整齐齐排列着三百陷阵营死士,结成严密阵形。一卒跳下,迎接他的,是十几杆长矛大戟,瞬间戳成筛子。

    曹军只有十几架梯子,一次最多只能同时冲上十几人,就算他们都能突破,跳下墙后,每一个人都要面对十几二十根长短兵攒刺。别说普通士兵,就算是曹洪冲进来,也招架不住。

    转瞬之间,曹军锐士就伤亡过半,余下锐士无不气沮,再不敢强攻。

    咻!曹昂一箭射出,正中一卒面门,虽有坚甲,却防护不到脸面的陷阵死士捂面惨叫摔下。

    “苍头卒上!”曹昂怒吼。

    四百苍头卒更渣,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既擅于进攻,又擅于防守的陷阵营四百余死士杀得落胆而溃。

    曹昂扔弓拔戟,与五十甲士向陷阵营发出最后的进击。

    当曹昂率军与陷阵营浴血苦战时,曹操正阴沉着脸,仔细查看作战情况,同时不断接收、分析各种情报:没有增援、没有伏兵、没有密道、没有后手……什么都没有,马悍凭什么这么淡定?难道就凭这五百陷阵死士与他的将军卫队?

    曹操承认,之前确实小看了高顺与他的陷阵营,这的确是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犹记得当初与吕布大战时,就曾吃过陷阵营的亏,被烧了半营粮草。但这支军队再强也是有限——他们的人数有限,五百人能打赢一千曹卒、打败两千曹卒,可是能打得过三千、四千、八千么?那支只有几百人马的将军卫队也是同理。

    至于袁耀那一营宫卫,曹操压根没放在眼里,他与袁术的这支“精锐”交过手,感觉也就那样。

    曹操了解马悍,也听荀彧说过马悍的两大谋主郭嘉、荀攸的厉害。他不相信,以这几人的智慧,在他发动攻击之前,看不出丝毫端倪……可事实摆在眼前,马悍真的好象没准备,整个寿春宫只有一千五百战卒,被自己八千兵马包围得死死的。

    马悍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曹洪伸指在寿春宫画了一个圈,再绕着寿春西、南、北三门画了个圈,然后点了点被夹在中间位置的一万二千余曹军,抬头望着族兄不说话。

    曹操会意,喃喃道:“中心开花,三面合围——马悍,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么?呵呵,主意倒是不错,但在我八千大军轮翻轰击下,你这一千多人,如何能中心开花?中心若不能开花,三面又如何能合围?”

    曹操将手里马鞭往案面一掷:“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子廉,该你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寿春攻防:第二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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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曹昂吸引陷阵营大半兵力,曹洪向右侧另一段宫墙发起进攻。∑UU小说,www.uu234.com

    如果说曹昂的攻击还只是试探的话,那么曹洪就是真正的进攻。曹操一下就拨给他二千兵力,其中一千五百为战卒,五百辅卒。算起来曹操已先后投入将近三千兵力,还真是豁出去了。

    曹洪的攻击简单而粗暴,他先是下令将附近居民房屋拆除,取下十根檩梁,再以门板做挡板。然后派出一百辅卒,十人抱一根檩梁,并排着向百步外的宫墙冲去——这是拆屋之后拆墙的节奏啊。

    嗤嗤嗤嗤嗤!笃笃笃笃笃!

    箭矢插满门板,被夹在中间的辅卒基本没事,只有两边十人一组的辅卒被箭雨射得七零八落。伤者倒地,檩梁落下,侥幸未伤之人,也难逃被檩梁砸伤的厄运。

    冲至五十步时,四组辅卒已被清理,只剩下六组人。箭矢依然不停歇,最外缘的两组人,任何时候都是打击的主要目标。当又有两组被箭矢放倒之后,最后四组终于冲到宫墙下。

    百米亡命冲刺、重达千斤檩梁、十人奋力冲撞,重力加速度之下——轰轰数声大响,宫墙爆裂,甚至被撞出一个大豁口。

    原本按计划,应当再接再厉,将墙全部撞塌,但一撞之后,所有辅卒都呆住了。墙是塌了没错。但障碍依旧。因为墙后竟堆满了一人多高的沙土石块及木条,破碎的墙体坍塌下来,非但没能形成通道,反而成为乱石泥土路障的一部分。

    就在数十辅卒不知所措之际,断墙后跃出十余甲士,手中刀斧戟殳狂舞。人影奔突,寒光刺目,血肉横飞,惨呼不绝。前后不过一盏茶工夫,三十余成功冲到宫墙下的辅卒尽数被杀。无一生还。

    陷阵死士砍完人后,还在尸体上擦干净血迹,布成一个半弧形盾阵,一个个顺着宫墙豁口钻回去。当最后一个死士消失后,那桌面大小的豁口,仿佛一张咧开的大嘴在嘲笑。

    曹洪远远看到,连眉毛都没跳动一下,不过一百辅卒而已,在他眼里。与蝼蚁无异。

    很快,经验丰富的曹洪又拿出了对策:“取装谷粟的布袋来,将拆除房梁的屋子四壁全部捣碎,以布袋装沙土。垫出一条通道。”

    不得不说,这一手的确比曹昂的人梯战术强多了。

    在付出近百辅兵的代价后,一条宽达三丈的沙包斜坡已完成。同时,一千五百战卒也已列阵完结。集结待令。而在这时,响起的却不是前进的鼓声,而是退兵的钲声。

    不过千余曹卒无人敢动。因为这钲声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向曹昂及其部属所发。

    曹昂率五十甲士登梯而上,与宫墙上的数十陷阵死士展开激烈厮杀。他们用盾撞、用刀砍、用戟刺,甚至兵器折断或被打掉后,空手揪住对手,从墙上摔跌下来,翻滚互殴。

    曹昂三次登墙,三次被撞翻,幸好宫墙不高,加之墙下尸横累累,曹昂摔下来时倒也没受什么伤。就是铠甲重了些,爬起来颇费劲,好在随身总有扈从照应。

    真正令曹昂恼怒的倒不是面对面与他对战的陷阵死士,而是五十步之外的左侧角楼上,七八个弓弩手不时从射孔向他们放冷箭。虽然距离较远,双层铠甲也够厚,箭矢多无效,但若不慎被射中颜面部,就算不死也会失去持续作战能力。

    曹军这边也有弓箭手施以还击,只是对手有挡板防护,几乎无法对其造成杀伤,这就是防守方的优势所在。

    曹昂第四次冲上宫墙,这次他扔掉开裂的木盾,一手持刀一手执戟,踏梯而上,挥刀重重与一陷阵死士对砍。曹昂的随身佩刀,质地自是不需说,起码五十炼起步。两刀交击,火星四溅,对手的刀崩开一个大缺口。

    曹昂右手戟挥劈,左手刀再砍,密集的四五连击过后,生生将对手的环首刀砍断。当他奋力一刀斩向对手脖颈时,又是当地一声震响,火花飞溅——对手不知何时竟取出一柄铜殳,将曹昂的五十炼钢刀崩开。

    曹昂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居然佩刀带殳?还有弓箭及长兵,这得多奢侈?他的扈从甲士都没那么多装备,这马悍从辽东搞来多少武器啊。他却不知,陷阵营的斗具全是吕布时代的遗留,真正的辽东装备,他还没领教过。

    正当曹昂咬牙切齿想砍断铜殳握柄时,后方传来鸣钲之声。曹昂一怔,眼前金光一闪,本能举刀戟格挡,哐地一声,第四次被对手抡殳砸得沿梯摔下,头盔都飞了出去。

    曹昂被扈从扶起时,暴跳如雷,咬牙再咬牙,几欲再冲上去,将那得意大笑的对手剁翻,但吼声到嘴边,却变成一个字:“撤!”

    其实不用曹昂发令,钲声一起,被杀得斗志涣散的苍头卒已退潮般涌回本阵,身后丢下满地尸体。

    曹昂一拐一拐地来到父亲车盖前,刀戟交叉柱地,垂头丧气:“末将无能,未能攻破敌防线,请将军责罚。”

    曹操双手柱剑,目光平视前方战况,并未言语,过了一会,伸手向旁侧一指,示意曹昂坐下,再向前一指,示意观战。

    曹昂的残兵败卒退回本阵后,战鼓终于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沉闷的鼓声,昭示着第二回合来临。

    在曹昂一营战卒掀起登梯过墙大战时,右角楼上的高顺一直没有再发号令,更未亲临战阵。论打仗,高顺比曹洪甚至曹操的经验更丰富,当年曹操还在用五色大棒向雒阳权贵立威时,高顺就已经追随吕布,在并州与羌胡厮杀了,他岂会看不出曹昂这营兵力的攻击只是试探而已。

    所以高顺也没投入重兵。曹昂怎么冲,他就怎么挡,既不松懈也不多耗一分力,而且并未亲自指挥,只让手下牙将、屯长自行率队反击。高顺相信这点小场面难不住他的百战锐士,事实果然如此。

    但当第二轮战鼓响起,曹洪一千五百战卒踏着鼓点,向寿春宫发动进攻时,一直坐着的高顺终于站起,紧了紧腰间双刀。握住矛杆,开始令旗指挥。

    宫墙东南段(即攻方右侧)五十余陷阵死士后撤待命;已列阵的三百陷阵死士阵形东移,堵住曹军进击入口;宫城西南段七十余死士原地休整,以防曹军再度从此处进攻;宫中杂役充为辅卒,将受伤及战死的死士转移至殿内治疗。

    陷阵营频繁调动时,曹军已发起冲锋。

    三丈斜坡,一次只能容六七人并排冲锋,而墙后的陷阵死士则按照高顺的命令,相应摆成二十人一排。共十五列,正好形成一个宽厚的半弧,将迎面冲来的曹军士卒半包围起来。

    “嗷——”

    冲在最前面的,是曹军老卒。足有上百人,他们将起到示范带头作用,挫敌锐气;紧随其后的,是一营新兵。他们将是消耗敌军力量的主力;再后面数百人,则是原寿春降卒,其任务与新兵相同;最后则是曹洪亲率的三百精锐。这将是战场致胜的关键力量。

    “稳住!稳住!”

    陷阵营方阵里不时传出各屯长、队率沉着声音。排列于阵前的死士,身躯微躬,如绷紧的弓,整个上半身及大半面部俱隐没于矩形的步兵盾后,只露出一双嗜血的黑瞳与一截闪亮的刀戟。

    “呀——”

    最前头的曹军老卒已冲上斜坡,右角楼上突然射出数支箭矢,当先三个曹卒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扑倒。身后曹卒丝毫不停,或者说根本停不下来,无数双大脚踩踏而过,生生将三人踩入土里……

    “杀——”

    “杀——”

    双方战士不约而同吼出同一字眼。下一刻,重重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喀啦喀啦!铮铮铮铮!

    盾牌、刀戟,甚至躯体都在剧烈碰撞,发出令人想吐血的沉闷撞击声响。人挤人,人压人,盾牌发出不堪负荷地咯吱声,然后喀啦一声破碎。每一个士卒,都竭尽全力将手里的兵刃刺出去、砍出去,甭管刺中谁,砍中哪个部位。只要兵刃见红,必有敌伤亡;只有敌伤亡,自己才能活。

    高顺站在角楼望去,但见两军接触面刀戟矛殳起起落落,带起大蓬血雨,前面一排排士卒象蒜皮一样被一层层剥掉,九成以上是曹卒,而自己的陷阵锐士,血战至今也不过才被“剥”掉了两层。

    陷阵营不愧为装备仅次于龙狼悍骑的三国一流重步兵营,筩袖铠的致密甲片挡住了大部分刀戟的砍刺,只有皮革头盔禁不住卜字戟的连续大力劈戳,被劈进头骨里难以拔出。几乎每个倒下的死士,都是头顶连着一杆长长的大戟或长戈,姿势怪异而惨烈地死去。

    三百对一千五,这是一场人数悬殊但实力相当的血战。

    一刻时后,百余曹军老卒战亡过半,崩溃。

    二刻时后,五百余新兵被杀上百,溃败。

    半个时辰后,五百寿春降卒被击溃。

    而杀到此时,陷阵死士也死伤上百。高顺已将手里所有的预备队全压了上去,这才接二连三击溃数倍之敌。但长时间鏖战,士卒已疲惫不堪,体力已接近极限。

    就在这时,曹洪率三百精锐压上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大地淌血,天地血色逐渐汇聚交融,涂遍了整个视野……

    乱战之中,曹洪一戟一盾,一路格杀,渐渐突向阵心。

    数十步外,一将持矛步步反杀,所过之处躺满曹卒尸体,正迎向曹洪的方向。

    黄昏下,那员大将的头盔上三根颤动的白羽分外醒目——高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寿春攻防:第三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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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矛戟相接,利刃摩擦,如血黄昏下,爆出璀璨的火花。UU小说,www.uu234.com

    两张沾染着斑斑点点血迹的坚毅面孔迅速凑近,四目相对,怒意勃发,所迸出的火星,几乎堪比兵刃磕碰出的火花。

    这一刻,震天的喊杀似变静音,周围奔突厮杀的重重人影已成背景。

    下一刻,高顺拔刀,曹洪举盾。

    嘭!刀斫革盾,强劲的反震令二人各退三步。

    两道人影乍分猝合,再次碰撞。

    高顺一矛刺出,曹洪挥盾格挡,然后猛力下压,身体半蹲,一戟猝捅高顺肋下。

    环首刀在高顺掌心滴溜溜打了个转,正握变反握,格住戟刃,往下一按,戟刃戳入土中。高顺抬腿,猛力踩下,咔嚓一声,戟杆断为两截。环首刀再次打转,反握变正握,一刀撩去,劈落曹洪头盔。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实际发生时间仅有短短两息。

    曹洪兵器折断,头盔击落,披头散发,看似狼狈且危险,但曹洪就是曹洪,不是曹昂,面对高顺,仍有一搏之力。

    当高顺一刀撩空,正待回切时,曹洪猛抬头,散发间透出凌厉的眼神,手臂一收一扬,革盾脱手,呼噜噜飞出,重重撞击高顺胸口。

    高顺蹬蹬蹬连退五步。口角沁出一丝殷红,死死盯住曹洪。

    曹洪亦拔出手戟,怒目而视。

    不过,两人已没有机会再交手,因为潮水般的扈从已将二人分隔开。

    刀光剑影中,曹洪指着高顺,磨着牙说着什么,高顺却一个字没听清——不仅是因为天色渐暗,更因为曹军的鸣钲再度响起。

    这一次,是真正的退兵了。

    夜幕降临。第一天的攻防战结束,曹军未能攻破第一道防线。

    是夜,整个寿春城巡影幢幢、口令声声、灯火处处,飞驰的马蹄声、急促的脚步声,一刻未停。令寿春城居民人心惶惶,心惊胆颤,户户紧闭,无人出行。

    这一夜,曹军占据的城东兵营与寿春宫正殿。灯光俱是彻夜未熄。

    黎明时分,城东兵营便沸腾起来,开饭、集合、整队、开拨,再一次杀到寿春宫前。

    尽管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曹操脸上却不见半点疲态,一到寿春宫前,就召来负责包围警戒的韩浩,询问昨夜有无异动。

    韩浩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马悍无异常。龙狼无异动。”

    曹洪有些不敢置信:“水门通道未见援兵么?”

    韩浩摇头,也是一脸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未见援兵。”

    龙狼军控制的西、北二门。俱有水门、水道与宫城相连。尽管曹军已包围寿春宫,但援兵若从水道潜入,曹军拦截起来也颇棘手。

    曹操呼出一口浊气:“看来,马悍是在蓄力啊。要打乱他的布署,只有尽快、尽早攻破宫城,攻入内殿。”

    曹洪再请令道:“今日之战,洪必击破之。”

    曹操点头:“可,给你两营兵力——孤就不信,陷阵营是铁打的。”

    陷阵营当然不是铁打的,所以今日的防守战,换成了袁耀与他的五百宫卫。

    以袁耀的出身,毫无疑问经过系统的军事培训,但他的军事指挥能力怎样,没人见过。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缺乏战阵经验。故此,马悍派陈到为其副手,助其守御。

    当得知对面指挥将领是袁耀,军队也换成是宫卫时,曹洪一直紧绷的脸不由得缓和下来,对一旁的曹昂道:“此战必胜。”

    昨日打开的宫墙缺口已被守军连夜修补好,而堆砌的斜坡也被搬运进宫墙,成为新的障碍物。不过曹洪经昨日一战,心里已有底。他先是命令辅卒继续抱着十几根方形巨木撞塌宫墙,然后将巨木并排着往半堵墙上一搭,用门板一铺,最后洒上防火的泥土,便形成一个简易结实的踏板。当然,在此过程过,少不得又付出上百条辅卒与役夫的性命。

    对手不同,曹洪也换了打法,自领二百锐卒立于阵前,高呼:“今日之战,洪自当先,有我无敌,尔死我活!”喝毕,一戟一盾,奋勇当先——是真正的当先,与曹昂那种跑不出几步就被扈从环护完全不同。

    “喝——杀!”

    曹洪第一个冲上踏板,踩着尚未僵硬的辅卒尸身纵跃而起,挥盾挡开几支利矢,一戟戳出,将阵列前一宫卫刺杀戟下。

    主将如此勇猛,后面的从属谁敢不玩命?一个个就像青蛙跳塘一样,蹬着踏板合身扑至,连人带盾带兵刃冲撞入阵列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不得不说,曹洪果然不愧为打了十几年仗的宿将,善于根据对手的不同,制定不同的战法。若昨日与陷阵营对战时,他这样身先士卒,那最大的可能与下场,就是“卒”!而今日对手换成袁氏宫卫,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强势出击,摧锋破胆。这就是曹洪的战术。

    袁氏淮南兵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面。曾经以数千人围攻一个县城,结果却被几十守卒击败。袁术时代,更是动辄数万大军出战,结果常常被几千敌人击溃。在这样的军队里挑选所谓的精锐充为宫卫,其实与普通青州兵也差不多。

    曹洪与二百锐士亡命扑击,瞬间便撼动了宫卫的阵脚。从角楼上清楚看到,整个阵形已变形、混乱,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被凿穿、分割、歼灭。

    陈到大急,连声催促袁耀亲临一线稳住阵脚。而袁耀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双手死死抓住围栏。仿佛生怕陈到会将他扯离角楼,推上血肉横飞的战场一般。

    陈到算是被这个世家子弟给打败了,上前从不知所措的旗令手里抢过令旗,一手持槊,一手执旗,从角楼上一跃而下。一边挥旗大吼“整队!整队!”一边冲进两军接触面,横槊向前猛然一推,发出暴吼:“咄!”竟以单臂之力,横槊搬拦,推倒一群曹卒。

    人群仰跌一片。露出大片空隙,陈到将令旗往颈后一插,让人人都能看到,双手抡槊,噼哩啪啦之声不绝于耳。碎盾、断矛、挑刀、破甲,槊刃飞舞,挥洒出大片血雨。一时之间,竟无人敢撄其锋,生生以一已之力。逼退曹军,使宫卫们得以喘息,摇摇欲坠的阵形得以稳住。

    阵后的曹操远远看到,不禁感叹:“若仲康无恙。当可为孤擒此悍将耳。”

    曹洪一见这威势,就知此人比昨日的高顺更胜一筹,非其所能敌,目光一转。突然对身侧扈从道:“取我弓来。”

    弓矢在手,曹洪开弓搭箭,却不是瞄准陈到。而是对准角楼上的袁耀。

    咻——一箭射出,正中袁耀衣袖。

    袁耀大叫一声,向后仰倒,不是中箭,而是吓倒。

    陈到奋身陷阵,激励诸军,总算为宫卫稳住阵脚,重振声势。但他万万没料到,所有的努力与心血,会被一个人的举动破坏殆尽。

    当陈到浴血奋战时,身后却传来阵阵骚动与惊呼。

    噗!槊刃从一魁梧曹军什长胸膛拔出,陈到手腕一振,抖掉槊刃上的血迹,百忙中回首一望,胸口一闷,气得差点没吐血——身为主将的袁耀,竟然溜了!

    是的,惊魂未定的袁耀扔下了他的士兵,连声招呼都不打,仓皇跑下角楼,向大殿逃去。

    主将逃跑,怎么还能指望部下拚死?四百余宫卫士气顿如雪崩,好不容易才稳住的阵形涣散。曹军趁势猛攻,若非陈到凭着方才的勇猛表现赢得部分宫卫拥戴,紧要关头得到十余宫卫联合且战且退,差点就没于阵中……

    由于袁耀的渎职,寿春宫第一道防线,外宫墙,失守。

    时近正午,日头正毒,曹军暂停攻击,休整补充。

    一个时辰后,日影西斜,空气凉爽了些,曹洪再披战甲,而且领兵达三千之众,已经是曹军一半兵力,曹操这回是豁出去了。

    二千战卒,与一千发放了刀矛的辅卒,共三千兵力。而对手已不足千人,其中近半残兵败卒,胜利已向他招手,不一鼓作气击溃之,更待何时?

    临战前,曹操执着曹洪的手,望着脸上血迹未干的族弟,伤感不已:“昔日孤帐下将星云集,人才济济,而今诸将调零,唯有指望子廉了。”

    曹洪重重抱拳顿首:“洪既为孟德,更为子和。”声音微微哽咽,子和就是曹洪的亲弟曹纯,当日折于马悍之手,一直是曹洪心里永远的痛。曹洪是不知道,方才他所见的陈到正是杀死曹纯的“凶手”,否则,定然拚命。

    曹洪是把账算到马悍头上的,想到即将要把戟刃架到这杀弟仇敌的脖颈上,他就觉得浑身滚烫,气力倍增。

    就在这时,一直奉命监视寿春三门的韩浩匆匆走来,声音低促:“明公,三门守军有动静,各出动二三百卒,向我军发动攻击,都是精锐的甲士。”

    “这是想牵制我军,以解宫城之围啊。”曹操取出一根令箭,对韩浩道,“孤再给你一千卒,加上防御三门之三千卒……四千卒,可否顶住半日?”

    韩浩接令顿首:“浩戮力以赴。”

    曹操目光一一从曹洪、曹昂、韩浩脸上扫过,语气沉重:“这一仗,我们不能打太久,三五日内,必见分晓。否则一旦被兖、豫边境的龙狼掠火军得到消息,必如火攻掠,杀过淮南。若届时我们还没能执住马悍,后果……孤不敢想,你们自己想。”

    曹洪望了一眼宫殿方向,向曹操一拱手:“孟德,我去了。这一次,请不要击钲。”

    韩浩同样也一拱手:“明公,子廉没回来之前,浩绝不会先回。”

    曹操深深一鞠到地:“孤之生死,便付与诸君了。”

    这将是最后一个回合的较量,曹军首脑已立死志,不破宫城誓不回还。

    马悍,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龙狼杀阵】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火狼1991、风霜寒兮、冰火纪、情恨迷天、虚假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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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在集结兵力,决一死战。UU小说,www.uu234.com

    马悍也在收束兵力,统一指挥。

    寿春宫千余宫卫,本属袁耀旧部,由于袁耀是捧玺投诚的,在没有过错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剥夺他的军权。因此,尽管知道袁大公子不是统兵的料,但马悍也不能动他——至少眼下不能动。

    不过,现在袁耀自己作死,竟临阵脱逃,不光丧失人心,更成为马悍撸他的最佳理由。

    袁耀逃回大殿后,喘息未定,就被一脸黑气的陈到带到马悍面前。

    马悍也不多说,只指了指袁耀的腰间。袁大公子乖乖将腰畔兵符解下,举手奉上。

    马悍接过兵符,看都不看,随手抛给高顺:“补充入陷阵营,此战过后,活下来的,可为死士。”

    宫卫战死及被俘的约有三百人,此时宫城里的宫卫还剩下二百,加上拨给高览的五百,共余七百之数,而陷阵营不过战亡百余死士而已。也就是说,马悍等于又给陷阵营扩军了。

    高顺接符,深深一鞠:“顺愿率陷阵营与曹氏一决生死,但存一士,必不令敌踏入内正殿半步。”

    马悍摆摆手:“陷阵营折损不小,几乎人人带伤,且体力未复,实力不足平日五成,仓促应战,实属不智。伯平。你便指挥陷阵营余部与残存宫卫,静待时机,追亡逐北可矣。”

    交待完毕,马悍再召来随军参军、鹰眼副主事陈行,问道:“曹军损失情况如何?”

    陈行施礼道:“宫城激战两日,曹军折损一千三百余人,其中三百多辅卒,近千正卒。此外张、高二校尉与敌激战半日,歼敌五百余人,多为正卒。曹军总计被歼二千余人。”

    马悍点点头:“如此说来。除了韩浩的三千余众,曹操手里还有六千兵力。如今他一下就投入三千,吃掉这三千,他就完了……很好,可以收网了。命令!”

    阶下案牍后的书记官立即展开纸卷,执笔记录。

    马悍站起,负手踱步,口里不断下达指令:“一、令甘兴霸率一千五百锐卒,从西门水道入城。插至曹操中军与韩浩后军之间,将两军隔断;二、令张俊乂、高元伯除留下六百卒守三门,全力向韩浩发动总攻;三、李曼成以宗族兵及五百山越卒编成陆战营,登陆牵制住夏侯渊与朱灵。勿使之分兵救援;四、陈叔至率四百卫队出击,击溃曹洪、击溃曹操!”

    半刻之后,宫殿上空扑楞楞飞出三只信鹰,飞向不同方向。一刻时后。寿春方圆五十里内的龙狼军全部行动起来。

    申牌时分,整个寿春城各处已战得如火如荼,甘宁的船队也与曹军遭遇。双方动上了手。反倒是之前打得最惨烈的宫城前,一派安静。当然,这安静,不过是大战前的宁静。

    曹洪又一次披上双层铠甲,又一次站在军阵前列。他知道,这一次的对手,必定是那支龙狼悍卫。打垮这支卫队,就将直面马悍。陷阵营如此强悍,犹未能入选卫队,这支卫队的战力可想而知。

    但曹洪依然信心十足,对手再精锐,也不过五百人马,马悍至少要留下一百作为扈从,真正出战的,顶多四百。三千对四百,如此压倒性优势,若还不能取胜,他曹洪以后也不用再上战场了。

    三千曹军,按照锐士、苍头、辅卒分为三个品字形方阵,每一个方阵,又依次排列为刀盾兵、矛戟兵、弓弩兵。毫无疑问,曹洪所在的中间甲士方阵,是曹军的中坚,而右翼的辅卒方阵,则是曹军软肋。不过这“软肋”明显是曹洪的诱饵,一旦卫队攻击辅卒方阵,就会遭到突出于前的甲士方阵侧击。这个诱饵,龙狼悍卫会不会咬呢?

    夕阳的余晖,照在宫城内墙上。墙外百步,是三千曹卒,矛戟森森如林;墙内百步,是四百龙狼卫队,甲光耀目,刀枪泛寒。

    决战,一触即发。

    马悍率一百龙狼弓骑,登上左右角楼,角楼容不下这许多人,部分龙狼弓骑甚至攀上楼顶,或坐或立,摘弓调弦。

    马悍的五百悍卫,因为挑选严格,既要忠心,又要出色,还要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个顶个是精锐中的精锐。入选条件如此苛刻,早前一直只维持在三百五十人左右。直到乐进带回一千多蛮子营,便又从中挑选了百余人,算补足了五百之数。这样一来,龙狼悍卫的构成便是一百弓骑、二百轻骑、二百重骑。

    此番出战,便由轻、重骑弃马步战,变为轻步兵与重步兵。弓骑做为远程兵种,便扈从马悍,登高待机。

    龙狼重骑兵的铠甲坚固程度是不用说了,基本上没有兵器可破,而轻骑兵也有特殊防护。轻骑兵标配是着半身甲,在胸腹与背部,各有一面光滑锃亮的护心镜,非但能防箭矢,对刺砍的防护也相当不错,而且一率戴护面铁盔。可以说,天下诸侯,装备精良到这个程度的,只此一家。而这还仅仅是铠甲而已,他们的武器,更是冷兵器的颠峰。很快,曹军就会尝到。

    轰、轰、轰、轰,三千曹卒的步伐,虽然未必整齐,却声势惊人,冲在军阵之前的,依然是上百扛着撞木的辅卒。

    曹洪走在锐士阵列最前,目光死死盯住二百步外的两座角楼,那上面布满了弓箭手,其中会不会有马悍?如果马悍在,他会不会盯上自己?曹洪走着走着,手上的革盾越提越高,几乎遮住面目,同时脚步也不由得迟缓下来。于是,很快就在扈从超越他、环护他——面对那有可能瞄准自己的死神之矢。曹洪也不由得胆怯了。

    三千曹军已逼近内宫墙五十步,墙后依然一片安静,扛着撞木的上百辅卒齐声呐喊,发足狂奔,冲向红瓦白墙。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响起,内宫墙如蛛网般裂开,正南面整整二十丈墙体轰然坍塌。烟雾迷蒙,泥沙飞扬,一支全身罩着厚铠。戴着铁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珠的军队破墙而出,悍然反杀。

    不用你拆墙,我自破墙而出;不等你打过来,我先杀过去。

    这霸道的气势,将上百扛着撞木的曹军辅卒吓得纷纷扔下撞木,抱头鼠窜。

    如此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曹军士卒还是第一次看到,三个千人方阵不禁一阵骚动。

    曹洪立即振声大呼:“杀死他们。割下首级,剥下铠甲,谁砍首级,铠甲归谁。”

    曹军士卒更骚动了。但这一次却不同,不是慌乱,而是亢奋。在普遍缺乏护甲的曹军中,能有一副好铠甲。活命机会至少多三倍。为了一副最普通的两档铠,打出狗脑子的事并不鲜见。

    随着曹洪振臂大呼,锐卒方阵率先凶猛扑上。左右两翼的苍头卒与辅卒方阵也如钩搂击。

    咻——

    一声锐响。左角楼飞出一支箭矢,越过一百五十步长距,从半空落下。

    看上去,这是一支测距的箭,但箭矢来势异常凶猛,竟将一锐士颅骨洞穿,前额进,后脑出,带出一溜血箭。

    好霸道的箭势!

    曹洪看在眼里,“马悍”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空中嗡地一声异响,满空飞矢,百箭俱落,目标——辅卒方阵。

    曹洪的饵,马悍咬了,但不是用军队来咬,而是用弓箭。

    曹洪进攻之前,也是测算过距离的,一百五十步,早超过正常弓箭杀伤距离。但他忘了一点,测算标准不应用中原弓箭手的标准,尤其不应用普通弓箭的标准。

    龙狼弓骑加滑轮弓,又岂是他能揣度的?

    望着辅卒方阵大片大片的士卒倒下,曹洪不由得暗暗庆幸,这些箭矢没冲自己的锐卒方阵而来——当然,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是对方手下留情,最有可能的是因为他的锐卒方阵与龙狼悍卫已绞杀在一起,为防误伤,故未遭箭击。

    但曹洪绝对没想到,他算漏的,绝不止是龙狼弓骑,还有龙狼悍卫……

    两支人数悬殊,却同样气势汹汹的军队终于迎头撞上,就象狂流冲击岸堤,掀起惊涛骇浪,不,是血浪。

    铮铮铮铮铮!刀戟矛斧,刺砍上去,只在厚铠上激起一簇簇亮瞎眼的火花。就连陷阵死士都挡不住的长戟劈杀,只在铁盔上划过一道道闪着火星的划痕,无济于事。

    曹军锐卒惊呼一片:“是铁铠!厚实的铁铠!这、这可怎么破?”

    嘭嘭嘭嘭嘭!斧槌俱落,前排五十重甲兵一次槌击,就击杀四十余曹军锐卒;再跨前一步,斧起槌落,又是三四十锐卒喋血……这杀人效率,只能用高速残忍来形容。

    站在阵列最前,个头足足比旁人高出一头的小巨人铁奴,手持比一般悍卫大一号的曲柄巨斧,铁面罩下的大嘴咧开,舔了舔嘴唇,嗡声嗡气道:“就这么破!”

    曹军锐卒的刀砍卷了,矛捅断了,戟戳折了,但对这铜墙铁壁般的军阵毫无作用。龙狼重甲兵巍然不动,只管将斧槌狼牙等重兵器当头劈砸下。不需要任何花巧动作,就是简简单单一劈一砸。每一击,必有血溅。

    一个曹军锐卒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力挥戟乱戳,终于,一个重甲兵腹部皮甲被他戳烂,铛锒掉下一样亮闪闪事物。曹军锐卒扔掉扭曲得不象样的长戟,伸出血迹斑斑的手,颤抖地拾起那亮闪闪的事物。这时才发现,竟是一块巴掌长宽,一指厚的铁板。

    紧紧攥着这块被戳得凹痕点点的铁板,曹军锐卒仰天悲嚎:“破不了,破不了哇!”

    下一刻,一槌砸落,曹军锐卒脑袋噗地爆开……

    与曹军锐卒所受的惨烈打击相比,辅卒方阵与苍头卒方阵也好不到哪里,他们遭到的是远程打击。

    龙狼弓骑,百里挑一,几乎每一个都是强弓手加神射手,快、远、准是他们共同的标签。短短十息,左右角楼便射出上千矢,堪称箭矢风暴。

    遭到灭顶之灾的辅卒方阵,一片哀鸿。二十息后,全阵崩溃,雨点般的箭矢还撵着他们狂射了五十多步才罢手。

    打垮辅卒方阵,风暴转向苍头卒方阵。

    苍头卒倒是有不少弓箭手,但没有一个能射出百步,面对龙狼弓骑的蹂躏,是的,蹂躏,只有承受,承受不了时,只有溃败。

    马悍几乎没怎么出手,他的目标是杀将——杀百将、牙将、主将。从上到下的指挥官被清理干净了,一支军队也就完了。

    马悍出手五次,已射杀五个戴头盔、插白羽的百将以上军将。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到了终极目标。

    咻——

    一箭从天而降,眼见就要洞穿曹洪,不巧一锐卒正闪在曹洪面前。

    箭矢透甲、穿胸、破盾、再透甲——竟是一箭串烧,射杀一卒后,箭势依然强劲惊人,洞穿曹洪手中的革盾,击碎甲片,插入右胸。

    “马——悍!”这一次,曹洪终于吼出,吼毕,喷血而倒。(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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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击三国介绍:
一把千步狙敌的超级强弓;一条无坚不摧的无敌铁臂;一颗永不言败的壮志雄心。
赞誉者,称之为辽东天驹;敬畏者,称其为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穿越三国,日杀一将,肇始河北,兴于辽东,虎视中原,席卷天下。
这,就是属于马悍的三国之路。
他不算三国第一神射手,但绝对是三国第一狙击手。
“给我一把好弓,一匹快马,充足的箭矢,我可以,射、爆、三、国!”
——马悍
猎击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