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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韩晓     官道txt下载     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27章 奇兵

    向天亮明白,jǐng方不是不能掌握自己的行踪,而是不能用太过激烈的方式來抓捕自己。

    三千二百多人的兵力,不可谓不浩浩荡荡、天罗地网,但在向天亮看來,就象一张窗户纸,捅就破。

    强龙难压地头蛇,滨海是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地盘,向家是滨海大户,滨海县公安是邵三河在向天亮支持下,一支jīng心打造的队伍,除了少数人见风使舵者以外,大多数人的心,还是向着向天亮和邵三河的。

    余中豪和肖剑南都在市公安局打拚经营多年,他们在清河可以呼风唤雨,手到擒來,但到了滨海县,照样要让着当地jǐng方几分,甚至看其眼sè行事,三千二百多人的兵力,其中至少有五百是滨海当地的jǐng力,就连余中豪和肖剑南都私下里承认,这些本地jǐng力随时都可能掉转枪口,成为向天亮和邵三河手中的奇兵。

    向天亮行事风格诡异,往往出人意料,较起真來连所谓的自己人都不相信,在和邵三河、黎明、周必洋三人当面商量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后天晚上九点开始出逃,他们刚刚离开,他就改了主意,把出逃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四十八个小时。

    jǐng察里不光只有一个杜贵临是向天亮的师弟,在县公安局便衣反扒队里,还有两位,茅新和方腾,也是向天亮的师弟,两人参加工作虽然不过百天,但凭着一身功夫,在公安局里也混得如鱼得水。

    和林霞一番chūn风化雨之后,向天亮下床穿衣,出了门來到院子里,捡起两颗小石子,掂了掂,朝天扔出一颗,一二秒钟后,小石子从空中坠落下來。

    向天亮头也不抬,将手中的另一颗石子,也朝天扔了上去。

    两颗石子在空中相撞,“啪”,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是向天亮和师弟们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也是一种信号,一个约定。

    不一会,从院子的矮墙上,跳进來两个人。

    向天亮咧嘴笑了,他们正是向天亮的两个师弟,茅新和方腾。

    “大师兄。”

    “大师兄。”

    “呵呵……知道你们两个一定就在附近。”

    方腾向來是个调皮鬼,“嘿嘿……大师兄,你可有点狼狈哟。”

    “可不是么,呵呵……”向天亮自嘲的笑起來,“他妈的,被你们jǐng察追着屁股跑,这rì子沒法过了。”

    “大师兄要走了。”茅新平时话不多,看着有点憨,但脑瓜子相当灵光。

    “嗯。”向天亮点了点头,“养兵千rì,用兵一时,我一直不让你们帮我办私事,就是等着这一天啊。”

    方腾笑着说道:“我们知道,周局把我们特意调过來守在你身边,一定有大事要办。”

    “不说废话了。”向天亮招了招手,待茅新和方腾凑过來之后,他低声说道,“你们俩也知道了,现在jǐng方追捕我和邵局,就一个招,以身高查人,凡个子与我和邵局差不多的,只要出现,见人就抓,所以,我想在这方面上投其所好,做篇大文章。”

    茅新哦了一声,“大师兄,你是想來个以假乱真,鱼目混珠,再乘机溜出去。”

    “呵呵……茅新,你这个臭茅坑,他妈的就是脑瓜子灵。”点了点头,向天亮冲着方腾问道,“你想想,四个小时内,你能帮我弄來多少身高与我和邵局相近的人。”

    方腾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调皮的笑道:“要说邵局那个子,一抓一大把,关键是大师兄你的个子,太鸡立鹤群了。”

    “他妈的,你小子怎么说话啊。”向天亮飞起一腿,狠踹在方腾的屁股上。

    “嘿嘿……口误口误,是鹤立鸡群,鹤立鸡群。”方腾捂着屁股笑道,“尽管咱们滨海人不受老天眷顾,天生的矮小,但找几个大个子还不算太难,符合你大师兄身高标准的,或者相近的,光咱们向家武馆,就有十來个可以派上用场。”

    向天亮摇了摇头,“十來个不够,起码得有上百个,一起撒出去才会有效果。”

    “一百个,难,太难了。”方腾摇起了本來就有点斜的脑袋。

    “我有个建议。”茅新忽道。

    “快说。”向天亮点上了一支烟。

    茅新说道:“大师兄,虽然通讯已被jǐng方控制,但我们可以飞鸽传书,让晋川镇派人过來,我知道,咱姐夫是个大能人,在晋川镇最有号召力,就他鞋厂的大个子,沒有十个也有七八个,让咱姐夫负责,一个小时飞鸽,一个小时找人,再用两个小时,就能把人派到城关镇來。”

    向天亮乐了,“好主意,这事你去办。”

    方腾一拍腿叫道:“照你们这么一说,那我也有个主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向天亮瞪了方腾一眼。

    方腾坏笑着说道:“我老舅在劳动力市场当副主任,我昨天还去过那里,那里还有几百号人在找工作,我想,咱们只要出点钱,找几十个大个子,应该不成问題吧。”

    “这个主意不赖。”向天亮点着头笑道,“行,劳动力市场那边,方腾你负责,钱找我姐夫报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要舍不得花钱。”

    茅新问道:“大师兄,你对行动有什么要求。”

    “嗯……主要有这样几点。”向天亮说道,“一,行动时间定在今晚八点半到九点,在这个时间段内都可以,二,让参加的人不要扎堆,尽量散开,三,让他们化妆,搞得干净点,四,告诉他们,闹就要闹得凶一点,五,要尽量缠住jǐng察或便衣jǐng察。”

    “明白了,我们马上行动。”茅新和方腾都站了起來。

    “急什么,我还沒说完呢。”向天亮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方腾,你还要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帮我做一件要紧的事,你得想办法悄悄的搞一辆jǐng车,不是挂咱们县公安局车牌的,在八点半赶到向阳幼儿园找杨小丹院长,她是认识你的,你拿着我的亲笔字条前去,她就会把我存放在她那里的东西交给你,拿到东西后,你要在九点准时赶到大川巷的巷子口与我汇合。”

    “大师兄,我记住了。”

    向天亮挥挥手,方腾转身离开。

    接着,向天亮又转向茅新,“茅,你的任务更艰难啊。”

    “大师兄是要我送邵局出去。”茅新问道。

    “嗯,你猜得真准。”向天亮吩咐道,“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要你送的是个假邵局。”

    茅新笑道:“大师兄,你又要玩声东击西了吧。”

    “对。”向天亮点着头笑道,“你是知道的,邵局藏在黎政委家,而黎政委是受到监视的,他们只是怕出乱子,不敢冲进黎政委家抓人罢了,所以,你要在今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事先在黎政委家附近准备两辆jǐng车,然后带几个长相体型和邵局接近的师弟,秘密潜入黎政委家,分成两组,在八点三十分和八点四十分的时候,分别从黎政委家的前门和后门潜出,注意,要让他们先往南走一段路,然后突然往北,并尽量不要被jǐng方抓住,而你呢,在八点四十五的时候,和黎政委各开一辆jǐng车同时出发,黎政委的车上,坐的还是假邵局,他会直接向北走,而你的车,载着真的邵局,还有周必洋副局长,直接向南开,你要在九点的时候,准时赶到大川巷的巷子口与方腾汇合。”

    向天亮说完,茅新准确无误的复述了一遍,“不过,大师兄你呢。”

    “我么,我另想办法,会在九点准时赶到大川巷的巷子口的。”向天亮道。

    “这里离大川巷隔着五条街,直线距离六百米,你怎么过去啊。”茅新担心道。

    向天亮笑着说道:“茅,这里的后门就是河,大川巷边上也有一条河,我的水xìng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从河里潜水过去。”

    “那倒也是,现在的城关镇,水路是相对最为安全的。”茅新笑道。

    “呵呵……所以么,我想走就走,他们是拦不住我的。”向天亮咧着嘴直乐。

    “大师兄,你身上的伤。”

    向天亮起身,扭扭腰,又伸了伸双臂,“一点小伤算什么,你看我象个身上有伤的人吗。”

    “大师兄,你们离开城关镇后,准备往哪儿走,城关镇外围的三道包围圈,可都不是咱们滨海公安局的人啊。”

    “这个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早有了安排。”向天亮道。

    茅新思忖着道:“大川巷是通往南郊的必经之路,巷子口附近有所石桥,叫大川桥,他们的第四道包围圈,就在桥上设有关卡,咱们在大川巷的巷子口汇合,虽然可以直接避开第四道包围圈,但大川桥两端有三十多人把守,配备了六辆jǐng车,我昨天路过那里,看到守桥的人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那可是肖剑南的嫡系,你们出城时万一被发现,他们会马上追上來的,而且会粘住不放的。”

    向天亮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炸了它,大川桥是一座石桥,放点炸药,稍微一炸就会垮掉,还能伤不到人。”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你去弄个定时炸弹,反正我泅水要从那里路过,顺手就把活儿办了。”

    茅新也走了。

    这就是向天亮的奇兵,茅新和方腾,还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高个子”,都是向天亮的奇兵。

    现在,向天亮只需等待,等待着又一个夜晚的到來,

第0828章 专家就是砖家

    时间是最忠实的,向天亮需要的夜晚到來了,他现在还需要一个节点,行动开始的时间点。

    八点,是向天亮为自己确定的下水时间,对城关镇的地形,向天亮早已烂熟于心,不存在走错方向的问題。

    从岳老太太家下水,到目的地大川巷,图上的直线距离确实不到六百米,但要沿着河游过去,却有两千五百米之遥。

    对着地图,向天亮认真的计算过,这两千五百米的距离,用潜泳的方式完成,至少需要三十五至四十分钟的时间,再留出十分钟的时间,用于下河、上河和停顿,加起來需要大约五十分钟。

    但向天亮的下河时间是八点,整整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因为他认为把行动jīng确到一分两分的误差,纯属扯淡,是理论家和专家的一厢情愿。

    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一枚定时炸弹,聪明透顶的茅新,聪明到糊涂之极,因为定时炸弹是他临时做的,他把定时炸弹交给向天亮的时候,居然启动了定时器。

    这让向天亮哭笑不得,现在这枚定时炸弹就在嘀嗒嘀嗒的响着,成了名符其实的“定时炸弹”。

    身上装着这么一枚“定时炸弹”,也只有向天亮沉得住气。

    向天亮背着氧气罐,一边在深水里慢慢前游,一边心里不住的祈祷,但愿茅新的“定时炸弹”能遵守时间,否则,自己可就成冤死鬼了。

    城关镇的河流有个显著的特点,小南河是主流,其他所有的小河小汊,几乎沒有直接相通的,它们的殊途同归处是小南河。

    所以,向天亮下水后,要往北游出一段距离,先來到小南河,接着沿小南河往西潜游大约一千米,再转向南,进入那条大川巷比邻的大川河。

    小南河上有jǐng方的巡逻艇,沿河两岸还有不少探照灯,将河面照得如同白昼。

    因此向天亮游得很慢,他要尽量放慢自己的换气速度,不让自己的产生的气泡,太多太快的出现在河面上。

    向天亮潜水的深度也不很深,他让自己的身体与水面保持着二米左右的距离,他不敢潜得太深,小南河城关段的河底不但淤泥太厚,而且沉船不少,向天亮不想被这些自然之物“牵挂”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每隔一段时间,向天亮还得抬起左腕看表,这是潜水时的专用表,防水,发光,有指南针,还有秒表功能和测距器,有了它,向天亮可以随时矫正自己的方向,和调整自己前进的速度。

    在进入大川河之后,向天亮才第一次让自己路出水面,时间來到了八点三十分,身上的“定时炸弹”还在嘀嗒嘀嗒的响着,仿佛催命似的。

    还有七百米的距离,是得抓紧时间了。

    沿着大川河向南游了六百多米后,大川河朝东折了三十几度,向天亮再次冒出了水面。

    向天亮估计得不错,前方几十米处,就是他要停靠的地方,大川桥。

    大川桥上果然岗哨林立,jǐng灯长亮。

    一座年久少修的单孔小石桥,石块之间的缝隙很大,定时炸弹上绑着一根木条,很容易的就固定在石桥的石缝上。

    大川桥是城区与城郊的分界点,跨过大川桥往南,过了上百米的街道之后,就是城关镇的南郊了。

    向天亮要登陆的地点,在大川河南岸,南岸的房子沿河而建,穿过一条十几米长的小弄堂,就到了向天亮又一个目的地,大川巷。

    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川巷里黑乎乎的,连盏路灯也沒有。

    向天亮在弄堂口停住了脚步,八点五十三分,他來得很准时。

    但是,他戴上红外线夜视镜后,发现邵三河他们还沒有赶到。

    九点,是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向天亮心里不住的说道,希望邵三河他们不要迟到了。

    八点五十五分,一辆皮卡车缓缓驶入大川巷,在停下之后,车前灯有节奏的闪了三下。

    向天亮松了一口气,是方腾到了。

    走过去坐到副驾座上之后,向天亮先往后座上看,足足三个大旅行包,里面装的可都是翻案的希望。

    “大师兄,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沒迟到吧。”方腾问道。

    向天亮嗯了一声,又一次抬腕看表,“别让你的破皮卡熄火。”

    “破皮卡,大师兄,这可是我千方百计才偷來的啊。”方腾笑着,踩着刹车发动了车子。

    八点五十七分,一辆jǐng车出现,停在了大川巷口。

    是邵三河、周必洋和茅新。

    “走了。”向天亮发出了命令。

    两辆车关了所有的车灯,沿着大川路缓缓南行。

    皮卡车在前,方腾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说道:“大师兄,前方一千五百米处,是我们jǐng方的第六道包围圈,那里由市局的人把守,他们横得很,肯定要作检查的。”

    向天亮笑道:“前方一千米处,右侧有一条废弃的道路,你知道吗。”

    “哎,那是一条通往旧军营的公路,是条断头路啊。”方腾叫道。

    “别废话,听到爆炸声后就加速前进。”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了了爆炸声。

    他妈的,正好九点,茅新的定时炸弹质量不赖,向天亮右手伸出窗外,冲着后面翘起了大拇指。

    爆炸声也是一帖清醒剂,惊醒了专案指挥部里的人。

    专案指挥部设在县公安局二楼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除了总指挥郭启军,还有两位坐在轮椅上,吊着胳膊的副总指挥,余中豪和肖剑南。

    余中豪和肖剑南够狼狈的,彼此都有腿伤手伤,真可谓难兄难弟,名符其实。

    但是现在,肖剑南不骂向天亮了,他在骂那些省里來的专家。

    郭启军和余中豪正在苦笑,郭启军苦笑的是,自己听信了那些专家的话,余中豪苦笑的是,那些专家就是他请來的。

    专家们提出了一个抓捕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办法,以身高查人抓人,理由是简单和有效。

    这下倒好,从晚上八点开始,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各值勤点和巡侦组纷纷报告,发现了疑似向天亮和邵三河的人,专家建议先抓后查,郭启军同意了,不料,却一下子抓住了七十三个向天亮和六十一个邵三河,这结果让指挥部的领导们哭笑不得。

    “他娘的,专家专家,我看就是一群砖家,该被人用砖头拍死的专家,狗屁,废物,笨蛋,谁出的馊主意,让他们马上给我滚蛋。”

    肖剑南在骂,余中豪只好陪着笑,“老肖,先不要骂人好么,骂人解决不了问題嘛。”

    “老余,你给我听好了,收起你那一套狗屁理论,同时让那些狗屁专家赶快给我滚蛋。”

    “哈哈……老肖啊,我觉得,你应该骂向天亮和邵三河吧。”

    肖剑南微微一怔,“他娘的,向天亮现在和我们是敌对关系,开枪打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有什么好骂的。”

    “好吧,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余中豪笑着问道。

    “怎么办,你还有一个主意,我看也是馊的。”肖剑南沒好气的说道。

    “哦,我哪个主意又是馊的。”

    肖剑南恼道:“你搞的那个分片包干,本意不错,但效果恰得其反,你让滨海县公安局的四位领导,黎明、张蒙、方云青和周必洋,让他们四个分管四个区,他们的手下又都是滨海县公安局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向着邵三河的,他们能帮着我们吗,我看除了张蒙,其他人简直就是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帮凶。”

    “嗯,你说的这点我接受,我承认是个失误。”余中豪点着头苦笑道,“我不该听个别专家的建议,而是应该让市局和三县区的jǐng力混合编组,共同把守各个管区,现在倒好,黎明、方云青和周必洋三个人的管区,成了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安全落脚点。”

    这时,市公安局技侦支队支队长毛一平匆匆走进了会议室。

    “刚刚接到各管区的报告,又扣留了十七个向天亮和十四个邵三河。”

    毛一平将手中的报告,递到了郭启军的手里,郭启军看了一眼叹道:“这就是向天亮的本事啊,撒豆成兵,一下子弄來这么多高个子,给我们摆了个**阵,了不起,了不起啊。”

    肖剑南瞪了毛一平一眼,“一平,把他们统统关起來,以妨碍执法的名义,一律拘留十五天。”

    “不可,不可,不可意气用事。”郭启军急忙摇手,对毛一平吩咐道,“通知下去,每个人做个笔录,然后都放了。”

    余中豪也点着头道:“郭局说得对,咱们不能随便关人,滨海县向來是民风剽悍,千万不能激起民变啊。”

    正在这时,市武jǐng支队司令方玉生跑了进來。

    “报告总指挥,七号管区发生爆炸,大川桥被炸塌了。”

    郭启军嗖的站了起來,看着地图问道:“怎么回事。”

    方玉生摇摇头,“我们的人正在搜索,暂时还沒有后续报告。”

    “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干的。”肖剑南自问。

    “不会又是声东击西吧。”余中豪疑道。

    郭启军哦了一声,“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向天亮和邵三河要逃跑。”

    “可是。”肖剑南望着余中豪说道,“这小子不是被张蒙打伤了么,他还有能力逃跑吗。”

    余中豪看着地图道:“我同意郭局的判断,不过,大川路方向出去,沒什么地方适合逃跑和藏匿啊,他们会往哪里跑呢。”

第0829章 驾机出逃(上)

    向天亮和邵三河要往哪里逃,余中豪不知道,肖剑南也沒有想不到。

    但向天亮自己知道,邵三河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旧军营,也会心的笑了,周必洋在明白过來之际,却是七分兴奋三分忧。

    下车以后,卸下那三个大旅行包,还有邵三河带來的三个军用包,向天亮先打发茅新和方腾离开。

    茅新和方腾迅速的驾车掉头,他们驾驶的jǐng车和皮卡车还有任务,在jǐng方反应和醒悟过來,确定向天亮和邵三河的逃跑方向之后,还要起到掩护的作用。

    望着黑夜里的旧军营,向天亮和邵三河、周必洋三个人,心里都是感慨不已。

    就在不久以前,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但身份却截然相反。

    那时候,向天亮和邵三河、周必洋是追击者,他们以jǐng察的身份,代表着正义,在这所旧军营里击毙了“老狼”和洪海军。

    而现在,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是带罪之身,是亡命之徒,是被正义之剑追缉的敌人。

    “必洋兄,你现在还來得及回头。”向天亮笑着说。

    “天亮,你说过职业jǐng察也要讲政治,不能只埋头于业务,对我來说,政治的现实就是,你和邵局如果完蛋的话,我也会跟着倒霉的,所以我别无选择。”

    “呵呵……好吧,咱们走。”

    向天亮携包率先向旧军营里走去,邵三河和周必洋也是携包紧跟而走。

    “天亮,我有几个问題不解。”周必洋边走边道。

    “我尽我所能的回答的你。”向天亮笑着。

    “你明明把出逃时间定在后天晚上九点,为什么随即提前了四十八个小时。”

    “很简单,我怀疑一切,我身处一个陌生之地,怕的是隔墙有耳,所以我定在今晚九点行动,说的却是后天晚上九点,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甚至包括邵局和你及老黎。”

    “那么,咱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

    “京城,但我们一下子跑不了那么远,所以我们的下一站是苏北省的连海市,现在我们只处于省内被通缉的状态,逃出了东江省,我们的安全系数就会上升到百分之九十。”

    “还有,你确定,你确定那架飞机还能飞起來吗。”

    “这个问題么,邵局就能回答你,在我们被双规之前,我们两个就偷偷來过这里,不但对飞机进行了全面检修,还准备了足够的航空燃油,因此,我确定它能飞起來,而且能飞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可是……最后一个问題,你确定你会开飞机吗。”

    “呵呵……沒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放心吧必洋兄,开飞机比开汽车容易多喽。”

    不错,向天亮要开飞机逃离滨海,逃出jǐng方的重重包围。

    旧军营里的那架飞机,是某省体育局用于水上运动的,它一直存放在旧军营的仓库里,上次围歼“老狼”和洪海军时,向天亮见过它,并记住了它。

    邵三河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进入到旧军营的仓库里,那架飞机还在。

    向天亮扔开了身上的两个包,“三河兄,必洋兄,打开仓库的灯和门,我负责检查飞机,三河兄,你负责检查跑道,必洋兄,你负责jǐng戒,并把咱们的东西运上飞机,注意抓紧时间,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三个人分头跑开,各自忙碌起來。

    仓库里的灯被全部打开,大门也开了。

    向天亮望着飞机,搓着双手,一脸的兴奋之情。

    这是一架苏制两栖飞机,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产品。

    周必洋走了回來,看到向天亮正打开机门检查起來。

    “天亮,这是水上飞机吧。”周必洋问道。

    “是的,水上飞机是能在水面上起飞、降落和停泊的飞机,简称水机,水上飞机分为船身式和浮筒式两种,但其中有些同时也能在陆上机场起降的,称为两栖飞机,咱们眼前这架水上上飞机,同时也能在陆地上起降,所以实际上又叫水陆两栖飞机。”

    周必洋笑道:“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这家伙用处可大了,咱们清河jǐng备区以前也有一架,可惜十年前坠毁了。”

    向天亮点着头,说起來是如数家珍,象个专家似的,“水上飞机泛指利用水面、包括海洋、湖泊与河川起飞,降落与停靠的现代科技飞机,主要用于海上巡逻、反潜、救援和体育运动,它主要分为船身式或浮筒式两种,即按水面滑行要求设计的特殊形状的机身,和把陆上飞机的起落架换成浮筒,世界上的第一架从水上起飞的飞机,是由法国著名的早期飞行家和飞机设计师瓦赞兄弟制造的,那是一架箱形风筝式滑翔机,机身下面装有浮筒,一九零五年六月六rì,这架滑翔机由汽艇在赛纳河上拖引着飞入空中,水上飞机用途非常广泛,在军事上可用于侦察,反潜和救援活动,在民用方面可用于运输,森林消防等,水上飞机的主要优点,是可在水域辽阔的河、湖、江、海水面上使用,安全xìng能好,地面辅助设施比较经济简单,飞机的吨位也不受限制,其主要缺点是,受船体形状限制不适于高速飞行,机身结构重量大,抗浪xìng要求高,维修起來也不太方便,此外,制造的成本也比较高。”

    周必洋问道:“这是一架苏联老大哥的飞机吧。”

    “对,Hyj-35是前苏联研制的水上反潜轰炸机,主要用于近海域的侦察、巡逻、反潜,也可用于对水面舰艇监视和攻击,经过改装后还可用于灭火,也可以改装成教练机,这架水上飞机就是教练机,该机的研制是一九五一年开始的,第一架于一九五七年九月首飞,一九六零年三月交付使用,Hyj-35为大展弦比高置上单翼,机翼上装四台WJ5甲涡桨发动机,最大起飞重量五十吨,外翼下有支撑浮筒,双立尾置于水平尾翼两端,船形机身前部有抑波槽,两侧有挡水板,浮筒下还有用于陆上起降的起落架,如果是原装的反潜轰炸机,机上一定装有搜潜反潜设备,机身后段背部还有炮塔,可以携带鱼雷、炸弹、空对舰导弹等武器。”

    周必洋又笑道:“天亮,跟着你跑,我又长知识了。”

    向天亮继续说道:“在早期,水上飞机和陆上飞机是同时发展的,水上飞机分为船身式即按水面滑行要求设计的特殊形状的机身,或浮筒式把陆上飞机的起落架换成浮筒两种,两栖飞机则在船身或浮筒上装可收放的起落架,在水上起降时收上,在陆上起降时放下,为什么水上飞机能在海上起降呢,水上飞机可以适应水上、空中两种不同环境的原因,和它特殊的设计分不开,假如说它是船,但它却像飞机一样有机身、机翼、尾翼、螺旋桨以及起落架,假如说它是飞机,但它的机身又是斧刃形的庞大船体,这一独特的特点,使它成为真正的‘全能选手’。

    当水上飞机停泊在水上时,宽大船体所产生的浮力,就会使飞机浮在水面上并且不会下沉,但在需要起飞时,螺旋桨发动机产生的拉力,就会拖着它以相当快的速度在水面上滑跑,伴随着速度的不断增加,机翼上产生的升力慢慢克服了飞机的重力,从而把飞机从水面上逐渐托起來,成为在空中飞行的航船,而在它完成空中任务之后,自然也要重返到水面,从而成为一只可以在水上滑跑的航船,因此,国外许多人根据水上飞机这一特点,又把它叫做水上飞船或飞机巡洋舰……”

    这时,邵三河跑回了仓库。

    “天亮,茅新和方腾发了一颗红sè信号弹,jǐng方发现我们在这里了,距离应该是两千米。”

    向天亮点点头,冷静地问道:“飞行状况如何。”

    “一千米跑道情况良好,可以起飞,能见度良好,适合夜航。”

    “上机。”向天亮率先进入机舱,坐到了驾驶座上。

    机上一共有三排五个位置,邵三河和周必洋占据了第二排的两个座位,那六个包扔在了第三排的位置。

    向天亮关上了机门,“两位,跟着我做,先系好安全带,再背上降落伞,然后戴好红外线夜视镜和耳机,还有另外两个降落伞,请分别系在后面的六个包上,人在包在,我们不能沒有那些证据和材料,它们和我们的生命一样重要,就交给两位了。”

    “明白。”邵三河和周必洋异口同声。

    向天亮先打开了机上电源,接着又打开了油门开关。

    飞机微微一颤,开始慢慢的滑动。

    向天亮双手握着cāo纵杆,脚踩在脚蹬上,让飞机向着仓库门滑去。

    忽然,向天亮说了一句英文,“Everytakeoffisoptional.Everylandingismandatory。”

    “报告机长同志,我们都不懂英文,请你说普通话好吗。”邵三河笑着说道。

    向天亮大声说道:“这是美国飞行员手册上的第一句忠告,它的意思是,每次起飞都是自愿xìng的,每次降落都是强迫xìng的。”

    周必洋笑道:“报告机长同志,我们再次确认,我们是自愿的。”

    飞机出了仓库,滑上了“跑道”。

    向天亮的左手猛推油杆,飞机轰的一声,在黑暗的“跑道”上跑了起來……

第0830章 驾机出逃(下)

    飞机在“跑道”上轰鸣着向前。

    油门被推到最大,向天亮双手抓着cāo纵杆,慢慢的往后拉。

    飞机的机头被渐渐的拉高,在呼啸声中,飞机飞离“跑道”,钻入了黑sè的天空中。

    “哇塞,终于被我飞机來了。”向天亮得意的欢呼着。

    邵三河松了一口气,“必洋,你坐过几回飞机啊。”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邵局,你呢。”周必洋应道。

    “我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上南疆前线,坐的是军用运输机,第二次是从南疆去军区参加英模表彰大会,坐的是民航客机。”邵三河道。

    飞机在颠波中上升到一千两百米高度,然后在空中转了半个大圆圈,掉头向东方飞去。

    “天亮,你以前坐过几回飞机啊。”周必洋问道。

    向天亮笑道::“我,以前沒坐过飞机啊。”

    周必洋啊了一声,“你,你沒开玩笑吧。”

    “真的,我今儿个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哟。”

    “不,不会吧……那,那你开过几回飞机啊。”周必洋结结巴巴的问道。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必洋兄啊,我以前连飞机都沒坐过,怎么可能开过飞机呢。”

    “晕死,那你怎么……怎么会开飞机呢。”周必洋惊道。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其实开飞机比开汽车还容易。”

    邵三河也吃惊不小,“天亮啊,你这回玩大喽。”

    “他妈的,怕个球,沒吃过猪肉,还沒见过猪跑吗。”

    飞机已飞到东海上空,向天亮双脚踩在脚蹬上,蹬右脚收左脚,飞机慢慢掉头,向东北方向飞去。

    邵三河笑道:“他娘的,我们不是害怕,但你以前沒有开过飞机,总得和我们说一声吧。”

    向天亮乐道:“三河兄,我要是说了,你和必洋兄还敢跟着我上飞机吗。”

    周必洋问道:“天亮,你以前在学校特训期间,也沒有学过开飞机吗。”

    “沒有,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啊。”向天亮摇着头道。

    “可是,我看你开飞机的模样,一板一眼的,好象不是头一回么。”周必洋奇道。

    “呵呵……这就是理论学习的重要xìng了。”向天亮笑着说道,“我参加特训的时候,最后一课就是学开飞机,两个星期的时间,第一个星期是理论学习和摸拟驾驶,第二个星期是实际cāo作和跳伞训绕,可惜啊,那时刚好外交部七局來选人,要派往海外工作,他们把我选上了,可我却拒绝了,气得我恩师易祥瑞当众踢了我的屁股,唉……老头子那个气哟,他的一声‘滚’,让我滚回了学校读书,遗憾的失去了学开飞机的机会。”

    邵三河笑着说道:“你也够胆大的,就上了几天理论课,也敢人模狗样的开起飞机來了。”

    向天亮道:“开飞机么,真的很简单,你们看啊,我面前的几个仪表盘,上一排从左至右是燃油表、气压表、罗盘仪、高度表、速度表,下一排从左至右是左一发动机、左二发动机、里程表、右一发动机、右二发动机,此外,两排中间的十个开关,分别是电源开关、油门开关、舱门开关、无线通讯开关、起落架收起开关、起落架放下开关,和四台发动机的开关,只要读懂这十个仪表盘和十个开关,就可以开飞机了。”

    “那……那学开飞机,要注意什么问題呢。”周必洋问道。

    “这个么,是我从一本美国人写的《飞行员手册》里学來的,有些话充满了哲理,可以运用到咱们的生活和工作当中來,一,每次起飞都是自愿xìng的,每次降落都是强迫xìng的,二,经常保持降落数目与起飞数目相等,因为少一次降落,就意味着你已经坠毁,三,当你难以作决定时,请保持飞机的高度,因为沒有人会跟天空相撞,四,生存的机会是跟着陆角度是成反比例的,大的着陆角度,就是小的生存机会,反之也是,所以飞行中的飞机必须保持与地平线的平行,五,要做出平稳的降落,必须遵循三个原则,但是非常的不幸,至今为止,还沒人知道是哪三个原则,六,当你把cāo纵杆推前,房子变大了;当你把cāo纵杆拉后,房子变小了,但当你拉着cāo纵杆不放,房子又要很快地,很快地变大了,七,开始时你有两个袋,运气袋装得满满的,经验袋是空空的,关键就在于,在运气袋变空之前,请把经验袋装得满满的,八,好的判断來自经验,但是很不幸,经验通常是來自坏的判断,九,这里有老飞行员,也有勇敢的飞行员,但是,这里并沒有勇敢的老飞行员,十,当你要开全力才能把飞机驶进停机坪,你就知道刚才降落时,忘记了放下起落架,十一,你唯一会嫌油太多的时候,就是着了火的时候,十二,飞行本身不是危险的,飞机坠毁才是危险的,十三,一次好的降落,就是说你可以安全步离机舱,一次极好的降落,就是说这架飞机可以再用,十四,螺旋浆其实只是一个令飞行员凉快的大风扇,当它停了,基本上你就会看到飞行员开始冒汗了,十五,要吸取他人错误的教训,因为你的生命沒法亲自把它们都犯一遍……”

    说话间,向天亮握着cāo纵杆,慢慢的前推,让机头下俯,将飞机降到离海平面不到两百米的高度,然后让飞机固定在向着正北的方向飞翔。

    周必洋喊道:“我看到大海了。”

    “是啊,我们现在是超低空飞行,为的是避开军方的雷达搜索。”向天亮应道。

    “我们现在是向北飞的吧。”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道:“是的,我们的油料只够飞行两个半小时,现在是每小时四百五十公里,我们只能飞行的实际距离,应该是一千公里,在那个方向上,苏北省连海市恰好是我们的最佳降落点。”

    邵三河笑着问,“那里一定有你的熟人接应吧。”

    “那当然了,要是沒有熟人接应,咱们不成了盲人摸象吗。”

    “是你的同学。”

    “对,大学同班同学,铁哥们。”

    “不是女的吗。”

    “呵呵……我倒是想啊,可惜我们班三十几个同学,全他妈的都是带枪的。”

    周必洋又喊起來,“天亮,能让我学着开开吗。”

    向天亮吓了一跳,“必洋兄,你,你在开玩笑吗。”

    “我不能陪着你白冒险啊。”周必洋笑道。

    “你敢吗,你会吗。”

    “你说说,你说说。”

    向天亮笑了笑,“要学开飞机啊,除了要懂得我刚才说的十个仪表盘和十个开关,最关键的是要学会三个cāo作部件的cāo作,这就是油门、cāo作杆和脚蹬,你听着啊,一,油门,单座飞机在驾驶仓左侧,咱们这架飞机就是,而双座飞机的油门在正副驾驶的中间,油门的cāo作方法是,向前推,是发动机动力加大,往后拉,是发动机动力减小,二,脚蹬,脚蹬有两个,坐下后就在脚底下,脚蹬相当于汽车的方向盘,控制着平面上的方向转变,它连接着飞机垂直尾翼上的方向舵,负责飞机在水平面方向的偏转,如蹬左脚收右脚,飞机就向右偏转,反之,蹬右脚收左脚,机就向左偏转,就是右松右转,左松左转,三,cāo纵杆,就是我现在双手拿着的,是驾驶舱内最显眼的秆子,或是象我手里半个盘子这样的摸样,它连接着机翼和水平尾翼的升降舵,cāo纵杆向前推,机头就下俯冲,飞机就下降,cāo纵杆向后拉,机头就上仰,飞机就上升,cāo纵杆向左推,飞机就向左横滚,cāo纵杆向右推,飞机就向右横滚。”

    周必洋道:“这么简单啊,让我试试吧。”

    向天亮又道:“听起來简单做起來难,关键是这几个cāo纵部件需要配合使用,比如右转弯,要收油门,向右蹬脚蹬,向右推cāo纵杆,配合是关键啊,转弯的时候千万不能只蹬脚蹬,还要向左或右推一点cāo纵杆让机身适当倾斜才好转弯,就象骑自行车转弯,不能光转车把,身体也要配合着倾斜一点才行。”

    邵三河笑道:“我倒是听说过,开飞机不难,难的是起飞和降落,其中降落是最难最危险的。”

    向天亮继续说道:“三河兄说得对极了,开飞机最讲究的就是起飞和降落,起飞时,注意加速到起飞速度后,千万不要太猛的拉cāo纵杆,要保证机头抬起的时候,机尾不能擦到地面,而降落时就更加的复杂了,向前推cāo纵杆可以下降高度,但接地时总不能让机头先落地吧,所以,降落在对正跑道后,让飞机下降高度,到一定时候要拉cāo纵杆以保证机头上仰,让后机轮先着地,还要注意角度,不能擦着机尾,在后轮着地后,再迅速的推cāo纵杆,让机头下落,前轮着地,接着关油门,最后踩脚前方的那个刹车器……”

    周必洋听得心痒,跃跃yù试,不料,向天亮这时打开了无线通讯开关,无线通讯频道上突然响起的呼叫,吓了机上三人一大跳。

    “紧急呼叫,SC391,SC391,这里是五六三航空管制站,听到请回答……这里是五六三航空管制站,听到请回答……这里是五六三航空管制站,紧急呼叫SC391……”

第0831章 着陆

    “这里是五六三航空管制站,这里是五六三航空管制站……五六三航空管制站呼叫SC391……SC391,你现在占用的是军方管制航线,请报告你的航空许证号……SC391,请报告你的航空许证号……”

    向天亮急忙伸手,关闭了无线通讯系统,“我们被发现了。”

    “是啊,五六三航空管制站,应该是军方的航空管制站。”邵三河说道,“我记得咱们清河市空域的航管站编号是三五三,这说明我们已飞离了清河市,应该快到苏北省所局空域了吧。”

    向天亮咬牙猛推cāo纵杆,飞机紧急俯冲,迅速降到了五十米的高度。

    强烈的气浪,带起了夜sè下的海水,测起了不少的浪花。

    接着,向天亮拉着油门杆向后,将速度减少到每小时三百五十公里。

    飞机再度平稳的飞行,只是速度更慢,象贴着海平面驰骋的水上飞艇。

    “好了,现在的高度,目前最先进的雷达也发现不了。”向天亮笑道。

    周必洋问道:“我们离目标还有多少距离。”

    “刚才飞得太快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还要飞行一个半小时。”

    “油料够了吗。”周必洋“内行”起來了。

    向天亮大声道:“放心吧,就这么慢慢吞吞的飞,也能飞到苏北省连海市。”

    邵三河想到了一个要紧的问題,“天亮,我们升空已经快四十五分钟了,两个狗rì的已经发现了吧。”

    两个狗rì的,当然指的是余中豪和肖剑南,向天亮听着,咧着嘴乐了。

    “三河兄,必洋兄,以你们jǐng方惯有的婆婆妈妈的反应速度,我推测现在的局面,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应该确定了我们乘飞机逃跑的事实,现在他们应该还沒有确定我们逃跑的具体方向,余中豪应该向省公安厅做了报告,并通过省公安厅向周边各省发出紧急求助,接下來的半个小时内,有关方面就能发现并确认咱们的飞行路线,接着,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应该查明了,咱们开的SC391号水两栖教练机所载的最大燃油量和最远续航距离,从而推算出包括连海市在内的可能的降落点,于是,狗rì的余中豪会通过省公安厅并以省公安厅的名义,向这些地区发出协查通报……”

    邵三河笑着说道:“那就是说,咱们不管降落在什么地方,只要一降落,就会面临着当地jǐng方的追捕。”

    “很不幸,这就是我们将要面临的局面。”向天亮说道。

    “沒有办法避开吗。”周必洋问道。

    “沒有办法。”向天亮摇着头道,“飞机的终点永远是地球,即使飞得最远最高,最终还是要降落的,现在我们只有冒点险,也许还可以赢得一点点时间。”

    “你说,是什么办法。”邵三河问。

    “打个时间差。”

    “你是说,高速飞行,提前降落。”邵三河若有所悟。

    向天亮道:“不错,我唯一的担心,是这架飞机能不能在每小时六百五十公里的高速下,还保持着不散架。”

    “天亮,你决定吧。”周必洋喊道。

    “对,飞吧。”邵三河也道。

    话音一落,向天亮就向前猛推油门,飞机轰隆隆的响了起來。

    最高时速六百五十公里,只是个理论上的设计数据,新的飞机也不敢以最高速度飞行,更何况是在海面上三四十米的超低空飞行,对于“飞龄”超过了十年的SC391來说,简直就是在玩命。

    但向天亮敢于玩命,他咬着牙,不管机身的剧烈颤抖,将速度推到了最大,每小时六百二十公里。

    飞机上的三个人,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生死时速,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

    晚十一点三十五分。

    SC391已被拉升到五百米处,正放慢速度向西飞去。

    海岸线已隐隐可见,连海市到了。

    燃油表上,红sè指针正指向零刻度。

    连海市,位于苏北省东北部的一座美丽的滨海城市。

    夜sè深深,乌云密布,能见度极差。

    但向天亮反而更冷静了。

    因为向天亮來过连海市,他大学同学蒋铁仁的家就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年暑假,他跟着蒋铁仁來到连海市,在这里玩了一个星期。

    在连海市的西南部,市区和郊区交界的地方,有个面积三十三平方公里的内陆湖,叫阳子湖。

    阳子湖,正是向天亮选择的降落点。

    SC391已进入陆地上空,沒有了油料,发动机已停止转动。

    穿透夜空,SC391只带呼啸的风声,在连海市南郊上空滑翔。

    “摘掉降落伞,低头,张嘴,双手抱住膝盖。”向天亮喊了起來。

    邵三河和周必洋不敢怠慢,急忙照着向天亮的话做了。

    前方三百米处就是阳子湖。

    SC391摇摇晃晃的,象断了线的风筝,向着阳子湖一头栽了下去。

    “轰……”

    巨响声中,SC391“降落”了,一大半的机身都沒入了湖水中,只有机尾还翘在湖面之上。

    强大的冲击力,让机上三个人出现了短暂的休克。

    当SC391的驾驶舱开始进水的时候,向天亮率先醒了过來,他大喝一声,一边急忙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邵三河和周必洋也醒过來了。

    向天亮急道:“快,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三河兄,打开后面的舱库门,把所有的救生衣拿出來捆在一起,咱们的三个大旅行包不能进水。”

    机舱门被向天亮打开,他率先跳入湖水中,身一沉测了测水深,足有三米之多,离岸又还有上百米之遥,只有泅渡上岸了。

    人在游,包在漂,向天亮以最快的速度率先上岸。

    周围静悄的,看样子危险尚未降临,“时间差”的战术是成功的。

    三个人连同六个包都安全上岸,在向天亮的带领下,开始一路狂奔,远离阳子湖。

    整整跑出去三公里后,三个人才在一条公路边上的干水沟里,停下來喘息不已。

    “我们,我们得找个电话,我,我要给我的同学打,打个电话。”

    周必洋道:“这里离市区还,还有一段距离,电话可不好找。”

    “沿路找,总能有吧。”邵三河坐了起來。

    “公用电话。”向天亮问。

    邵三河憨憨一笑,“当然了,公用电话安全,身在他乡,能不犯法,最好,最好别犯法。”

    “嗯,你带零钱了吗。”

    钱,邵三河一楞,看向了周必洋,周必洋也怔住了。

    三个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大男人出远门,都傻不拉叽的,竟然忘记带钱了。

    有钱走遍天下,沒钱寸步难行,三个大男人傻了老半天。

    邵三河低声道:“连海市离着京城少说也有七八百公里,咱们沒带一分钱,总不能走着去吧。”

    “邵局,你这么一说,我的肚子就开始响应了。”周必洋说道。

    “两位,少发牢sāo,快想办法吧。”

    向天亮望着夜空,打了个哈欠,他的烟瘾居然上來了。

    一分钱愁死了三个英雄汉。

    “老办法吧。”向天亮背着包站了起來。

    所谓的老办法,不过就是一顺二偷三抢,向天亮说得出口,身后的两位“臭”jǐng察,死要面子活受罪,做得出來,可就是说不出來。

    路边的野花不能采,路边的小店却可进。

    三个人沿着公路向市区方向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了一间路边小商店。

    周边的房子离得挺远的,正是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还是向天亮敢说敢干,率先闯入。

    一旦闯入,邵三河和周必洋也露出了真实的一面,将小商店的店主夫妇从床上揪了起來,很快的捆起來塞上了嘴。

    为了安全,向天亮沒用固定电话,拿來店主的手机拨起号來。

    老同学蒋铁仁毕业后分配回到连海市,在连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工作,两年來,向天亮沒有联系过他,不知道他的单位电话和手机号码,但他家里的电话,向天亮还是记着的。

    电话通了。

    蒋铁仁:“喂,哪一位。”

    向天亮:“我,向天亮。”

    蒋铁仁:“天亮,真是你吗。”

    向天亮:“是我,蒋哥,你好吗。”

    蒋铁仁:“我很好啊,你怎么样。”

    向天亮:“我不好,我出事了。”

    蒋铁仁:“我听说了。”

    向天亮:“听说了。”

    蒋铁仁:“对,内部通报,在半个月前我就看到了。”

    向天亮:“哦……”

    蒋铁仁:“半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了协查通报。”

    向天亮:“你看到了。”

    蒋铁仁:“看到了。”

    向天亮:“这么快啊。”

    蒋铁仁:“天亮,你现在在哪里。”

    向天亮:“就在你们连海市。”

    蒋铁仁:“哦,你什么时候过來的。”

    向天亮:“刚到,开飞机过來的”

    蒋铁仁:“天亮,你现在在哪里,我开车來接你。”

    向天亮:“蒋哥,这方便吗。”

    蒋铁仁:“瞧你说的,咱们老同学,有什么不方便的。”

    向天亮:“呵呵……倒也是啊,这样吧,你家的路我还记得,你甭过來接了。”

    蒋铁仁:“还你认得路。”

    向天亮:“放心吧,半个小时内,我准到。”

    关掉手机,向天亮脸sè大变,一把扔开站了起來。

    “三河兄必洋兄,咱们被发现了,快带点吃的东西,赶紧开溜了。”

    顺手在货架上抓了两个面包,向天亮提着两个包,拨腿就往门外跑。

第0832章 一路向北

    邵三河和周必洋还沒意识到危险有多么的严重,向天亮却已迅速穿上了jǐng服戴上了jǐng帽,拿着随身携带的五四式手枪站在了公路中间。

    在需要抓紧时间逃跑的时候,向天亮总是特别的果断,甚至不用一秒钟就能决定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辆黑sè桑塔纳轿车被向天亮截住了,一车上只有司机一人,向天亮一拳过过去,可怜的人儿顿时昏迷不醒,被向天亮扛着进了路边小商店,再捆好手脚塞上嘴扔在了地上。

    当向天亮拿着一袋吃的喝的抽的出來,锁上小商店的门,邵三河和周必洋已经卸掉两个车牌,周必洋坐在驾驶座上已发动了车子。

    向天亮钻进副驾座,一边慌忙的催着,“快快快,越快越好,赶快离开连海市。”

    桑塔纳轿车飞速的跑了起來。

    “天亮,怎么回事,你老同学出卖你了。”点上三支烟,邵三河从后座俯身,分给了向天亮和周必洋各一支。

    “我的这个同学,是不大会出卖我的。”向天亮吸了几口烟,摇着头说道,“他要是出卖我,那以后我同届的一百多个同学会看不起他的。”

    邵三河说道:“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连海市jǐng方已经控制了你的这个老同学。”

    “不错。”向天亮点着头道,“我可以想象得到,在我老同学家内外,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周必洋大声笑道:“天亮,那我可以肯定,刚才你们的通话过程,一定藏着特别的玄机。”

    向天亮道:“说到点子上了,我的老同学和我简单的几句话,给了我三次提醒,第一次是他对我直呼其名,而且是三次直呼其名,要知道大学四年,从入学的第一天起,我们同学之间就约定了互相之间的称呼,他比我大两岁,我叫他蒋哥,他叫我亮子,四年时光,他总共才叫了我两次‘天亮’,一次是新生入学时,一次是喝醉酒时,而刚才却在电话里连说三次,三次,也是我们同学之间曾经有过的约定,一次jǐng告,二次严重jǐng告,三次就是最严重的jǐng告。”

    “非常巧妙的提醒,第二次提醒呢。”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又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特别约定,我去过他家一次,所以我们商定,当我有机会再次去他家的时候,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不用先打电话,而可以直接去他家,而他也不会來接我,可刚才的通话里,我违反原來的约定打电话,实际上是在问他有沒有危险,而他说主动要來接我,实际上是回答有危险。”

    “第三次提醒呢。”邵三河再问道。

    向天亮继续说道:“你们刚才听到了沒有,他问我‘你现在在哪里’,而且是同样的话问了两次,这也是我们同学之间常用的游戏,后來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可以表示任何意思,而两句‘你现在在哪里’,就表示‘噜嗦,快滚’的意思,快滚,当然就是快走了。”

    邵三河道:“如此说來,连海市咱们是进不了了。”

    “那还用说吗,咱们直接闯过苏北省进入鲁济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咱们东江省公安厅发出的协查通报,暂时只到到周边几个省,还沒有到达鲁济省。”

    “所以我们还是要拚速度抢时间。”邵三河道。

    周必洋问道:“连海市离鲁济省有多少距离。”

    “一百二十公里,一个半小时,必洋兄,交给你了。”

    周必洋道:“但是,他们很快会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会以最快的速度查到这辆桑塔纳轿车,与此同时,会在沿途设卡堵截我们。”

    向天亮笑了笑,“必洋兄,在苏北省境内,我们除了硬闯,沒有其他办法,而只要我们进入鲁济省南部,就好比鱼入大海,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为什么。”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桑塔纳轿车在夜sè里飞驰。

    向天亮有充分的自信,因为他在和老同学蒋铁仁的通话里,还得到一个信息,连海市jǐng方还沒有展开全面的行动,他们只是根据协查通报,确定了蒋铁仁这个向天亮在连海市的唯一关系人,并暂时控制了蒋铁仁,他们更多的只是在例行公事,最初的反应速度是快不起來的。

    接着,连海市jǐng方会得到两个重要信息,一是飞机在阳子湖坠落,二是向天亮给蒋铁仁打了电话,据此两点,他们会确认向天亮到了连海市,并迅速在连海市及其近郊进行布控,而这时候,他们是无法确认向天亮等人的去向的,从作出决断到完成布控,整个过程至少需要三十到四十分钟,而在这个时间段内,向天亮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连海市。

    然后,连海市jǐng方会向周边发出协查通报,但他们还是无法确定向天亮的去向,他们不知道向天亮是走是留,留下來会藏在哪里,走又会走向哪里,他们一定会以阳子湖的飞机坠落点为中心,向四周展开地毯式搜查,等他们搜寻到三点五公里外的那个小商店,并发现小商店里的一切,从被绑人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从中确定向天亮等人的逃跑工具和逃跑方向,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以上,而向天亮等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个小时,赶到苏北省与鲁济省之间的交界处。

    因此,向天亮不时的催促周必洋加速,时间就是胜利,速度就是生命啊。

    邵三河睡着了,向天亮沒敢睡,他手里拿着一张全国交通图,打着手电,在图上找着最佳的逃跑线路。

    “天亮,咱们现在走的道,是连海市通往鲁济省最近的一条道吗。”周必洋问道。

    向天亮点着头,“是啊,这是国道线,既是最近的,也是路况最好的,按你现在的速度,应该在一小时十分钟内到达两省交界处。”

    “哈哈,我还可以再加点速度。”

    周必洋笑着,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桑塔纳轿车快要飞起來了。

    “好,就需这么快。”向天亮赞道。

    “进入鲁济省境内以后呢。”周必洋大声问道。

    “再往前开大约十五公里,向左进入临蒙县。”向天亮道,“但愿油箱里的油足够你的一路狂奔。”

    周必洋笑着说道:“绝对沒问題,那家伙一定刚灌了油,油箱是满的,足可以跑个四五百公里。”

    向天亮叫了声“好啊”,点了两支烟,塞了一支在周必洋的嘴上,“必洋兄,你知道苏北和鲁济两省的地形差别吗。”

    周必洋摇着头,“我不知道,这次跟着你和邵局出來,是我第一次來北方,中学学的那点地理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苏北省以平原为主,鲁济省以山区为主,两省界线分明,地形各有特点,只要一进入鲁济省,你就会看到连绵不断的山峦,咱们要在国道线上的第一个公路交叉点上左转,进入临蒙县后再往前开八公里左右,就到达临蒙县县城。”

    “临蒙县县城有你的熟人吗。”

    向天亮笑着摇头,“沒有熟人,但那里有咱们需要的交通工具。”

    下半夜一点半,桑塔纳轿车顺利进入鲁济省境内。

    一点五十五分,桑塔纳轿车左拐,进入临蒙县境内。

    两点二十分,桑塔纳轿车在山道里钻出來,进入了一个山间小盆地。

    桑塔纳轿车停了下來,向天亮、周必洋、邵三河依次下车。

    向天亮指着山下黑乎乎的小盆地说道:“咱们看不到,但那里就是临蒙县县城。”

    “你來过这里。”邵三河问。

    “沒有。”

    “那你怎么这么熟悉啊。”

    “我在特训时,学习过全国地理,临蒙县有个特殊之处,我当时就记住了它。”

    “什么特殊之处。”

    “马上就揭晓了。”

    三个人齐心合力,将桑塔纳轿车推入了山沟里。

    然后步行前进,三个人背着旅行包,沿着公山间公路走了约两公里,爬上了公路边的一个小土包。

    向天亮拿出红外线望远镜,递给了邵三河,“三河兄,你往右前方和左前方看。”

    “咦……临蒙县城的布局很特别啊,有左右两个城区,应该是两个山间小盆地,中间靠一条山路相连,右边应该是主城区,左边是一个……一个火车站吧,哟,这个火车站挺大的,我听说临蒙县盛产煤,这个火车站应该新要运的是煤吧。”

    向天亮道:“三河兄你说着了,临蒙县煤炭资源丰富,但在鲁济省算不上什,更何况这里是山区,属于偏远地区,但是,临蒙县也有一个特别之处,这里出产的煤,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无烟煤。”

    “哦……这个特别之处里又有什么特别玄机呢。”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笑道:“京城有上千个单位的锅炉,烧的就是这里的煤,听说其中还包括红墙里的,所以,这里每一天要向京城发两列火车的煤,一列是早上五点,一列是下午五点,都是从这里到京城的直达货车,这个是二十多年以來天天不变的事情,我想现在也应该这样。”

    “噢……我明白了,你想扒火车进京。”周必洋恍然大悟。

    向天亮呵呵笑了,“你们说,咱们身无分文,搭个车进京容易吗。”

第0833章 恩师

    京城的六月,阳光充足,似乎比滨海县还要酷热。

    一辆挂着京城牌照的黑sè别克轿车,停在京城一条街道的树荫下,车上坐着的三个人,正是向天亮、邵三河和周必洋。

    黑sè别克轿车是向天亮偷來的。

    藏在运煤进京的列车上整整十八个小时,三个人名符其实的灰头土脸,风尘仆仆。

    这种狼狈的样子是不能进京的,实际上也进不了京城,用向天亮的话说,只有打扮得人模狗样,才不会引起jǐng方的关注。

    三个人是在京郊下的火车,在庄稼地里躲了半夜,找个水塘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再换上唯一的备用衣服,接着又开始轻装,除了档案和影音资料,其他的东西包括武器,绑上石头统统沉入了水塘里,经过轻装后,三个大旅行包还在,三个军用包沒有了。

    坐等着天亮,向天亮走出庄稼地,向天几百米外的高速公路遛达而去。

    这里高速公路进京的入口处,入口处附近有一个停车场,停放的大多是外地进京的车辆。

    正是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向天亮在停车场里不紧不慢的转悠,他看中了那辆黑sè别克轿车。

    黑sè别克轿车上满是灰尘,说明车主人已经几天沒用了,这正符合向天亮的要求。

    但向天亮乘着四周沒人,却先在另外一辆轿车边蹲下,这是辆京城牌照的轿车,他的动作快速无比,沒用一分钟,就把两个车牌卸了下來。

    同样的动作,向天亮卸下了别克轿车的两个车牌,互换车牌,是为了尽量长久的安全的使用黑sè别克轿车。

    从开始动手到开着黑sè别克轿车离开停车场,只用了四分三十秒,向天亮颇为自得,他妈的,将來要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当个盗车贼,小rì子一定照样红红火火。

    开着黑sè别克轿车进京,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可惜口袋空空如也,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京城的小吃忒多,三个人都想吃,向天亮是尝过滋味的,就不用提了,邵三河和周必洋都是第一次來京,可身上一分钱也沒有,只能对着路边的小摊干瞪眼。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向天亮驾着黑sè别克轿车來到了京西的一条街上。

    这一片都是四合院,街口还有武jǐng值勤。

    向天亮非常熟悉这一带,因为他的恩师易祥瑞,就住在其中的一个四合院里。

    大学四年,向天亮走遍了京城的名胜古迹,但來恩师家的次数最多,沒有几百次也有上百次。

    那时候向天亮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特别大,他來恩师家的主要目的,就是噌吃噌喝。

    师母张玉霞是南方人,做得一手好菜,向天亮望着街口,心里惦记的却是师母做的美味佳肴。

    邵三河坐在副驾座上,憨憨笑道:“天亮,我听见你在咽口水。”

    “呵呵……你不一样吗。”向天亮笑道。

    “你老师不在家吗。”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道:“老头的作息习惯我最了解了,退下來以后更是一成不变,早上六点起床,在院子里遛达一个小时后,七点看报,七点半吃早餐,八点由司机开车送着去京城jǐng官大学,就是现在的zhōng yāng政法大学,他现在不上课了,但会在学校图书馆待到十一点,我师母是夫唱妇随,一定会跟着我老师,中午十二点吃午饭,下午要小睡一两个小时,两点以后,除了会客,他会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直到六点的晚饭时间……”

    “哟,现在九点半,咱们还得等上一个半小时。”邵三河看了看手表说道。

    向天亮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咱们一路闹腾,但就是不能在京城闹事。”

    坐在后座上的周必洋问道:“天亮,你老师会帮助我们吗。”

    “一定能,而且他应该知道我快到京城了。”向天亮道。

    周必洋微笑道:“我还担心,你老师会不会把我们抓起來呢。”

    邵三河笑道:“这个倒大可放心,咱们落在天亮老师手上,也至少比在清河让人抓住好,在清河那边,我们随时都会被人灭口,而在京城,咱们的生命是绝对安全的。”

    易祥瑞,今年六十六岁,原京城jǐng官大学教授、刑侦系副主任,国内刑事侦查技术的权威,曾官至公安部部长助理、公安部技术局局长、国际刑jǐng组织亚大区首席代表,是国内jǐng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清河市的市公安局长郭启军曾说过,在全国公安系统里,可以不知道部长办公室的电话,却不能不知道易祥瑞家的门牌号码。

    十一点差几分,从倒车镜上看到,一辆黑sè奥迪轿车正缓缓驶來。

    向天亮jīng神一振,那正是老师的专座,他立即发动了车子。

    当奥迪轿车行驶到别克轿车边上的时候,向天亮突然启动,驾着别克轿车超过奥迪轿车,然后又猛地刹住了车。

    猝不及防的奥迪轿车也停住了。

    向天亮将左手伸出车窗外,摊开手掌,先向上翘起大拇指,再伸出了小手指。

    这个手势只有两个人懂,一个是向天亮自己,一个就是他的恩师易祥瑞,手掌摊开再翘起大拇指,表示是学生拜见老师,而小手指代表要拜见的人,作为易祥瑞的关门弟子,他的排位当然是最后的,能用小手指代表就算不错了。

    做完手势,向天亮并沒有收手,因为奥迪车里扔过來一样东西,他正好用手接住。

    这是出入这条街的通行证。

    向天亮开车让到一边,奥迪车又缓缓启动,驶进了街道。

    十分钟后,向天亮己笔直的站在易祥瑞的客厅里,他的身边是邵三河和周必洋,三个大旅行包放在他的脚下。

    易祥瑞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拐杖,端着身子冷着脸。

    气氛有些冷,向天亮陪着小心问候起來,“老师,您老还好吧。”

    “哼。”易祥重重的顿了一下拐杖。

    师母张玉霞就坐在易祥瑞身边,她冲向天亮使了个眼sè,笑着说道:“亮子,你们都坐下,坐下说话。”

    向天亮沒动身子,瞟了一眼易祥瑞,嘴里嘀咕道:“老师不让我坐,我……我是不敢坐的。”

    张玉霞噗的笑了,“沒关系,家里我说了算,让你坐你就坐。”

    向天亮陪着笑脸道:“师母,您辛苦一下,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我们已经两天沒吃上一口热饭了。”

    “哟,你们这一路上,就不能找口饭吃。”张玉霞诧道。

    向天亮一脸的不好意思,“出來得匆忙,我们,我们沒带钱……一分钱也沒有。”

    “哧哧……怪狼狈的哟。”张玉霞笑着起身,“那你们等着,我先去给你们每人下一碗面条去。”

    易祥瑞总算抬起头,拿一对老眼直盯着向天亮,“两天沒吃的,你几时委屈过自己的肚子,连海市郊区公路上的一间小商店,几乎被你一卷而空,你能沒吃的吗。”

    “嘿嘿……您老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哦。”向天亮走过去,站在易祥瑞身后,双手讨好地在易祥瑞双肩上按摩起來,“老师,您老人家别生气,生气有损您的健康啊。”

    “哼,臭小子。”易祥瑞的老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好了,给我介绍介绍你的两位好兄弟吧。”

    向天亮指着邵三河,“老师,他叫邵三河。”

    “首长好。”邵三河立即立正敬礼。

    “我知道,我知道。”易祥瑞微微颌首,摆了摆手说道,“邵三河,男,四十一岁,滨海县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参加过南疆前线保卫战,历时五年,立功七次,是大军区一级战斗英雄。”

    “首长,您,您怎么了解我。”邵三河激动道。

    易祥瑞微笑道:“臭小子的难兄难弟,和余中豪肖剑南齐名的优秀jǐng察,我怎么能不了解呢。”

    “谢谢首长。”

    “怎么样,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报告首长,我们挺过來了。”

    “嗯,好样的。”

    易祥瑞又把头转向了周必洋。

    向天亮介绍道:“老师,他叫周必洋,滨海县公安局副局长。”

    “首长好。”邵三河也來了个立正敬礼。

    “周必洋,嗯……我也知道你。”

    “首长,您……您也知道我。”

    易祥瑞又是微笑颌首,“你发表过三篇关于预审方面的文章,我都拜读过,还向zhōng yāng政法大学推荐过,他们现在当作教案在使用,不过,你可不能收费哟。”

    “首长,请您多多批评指正。”

    易祥瑞摆了摆手,“必洋同志,据我所知,只有向天亮和邵三河两个人成为别人的目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也要以身犯险呢。”

    周必洋朗声道:“报告首长,滨海上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干部群众,都认为天亮兄弟和邵局长是冤枉的,我作为一名jǐng察,有责任尽为支持他们。”

    “回答得好。”易祥瑞站了起來,“你们辛苦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该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么,你们也该知道了。”

    向天亮心里一动,“老师,您是说……我们的事,背后还有隐情。”

    易祥瑞缓缓的朝书房走去。

    “你们三个,带着你们的三个包,都到我书房里來。”

第0834章 疑惑

    进了书房,易祥瑞径自坐下后,冲着向天亮点了点头。

    向天亮和邵三河、周必洋一起,将三个大旅行包打开來,把里面所有的材料都拿出來放在书桌上。

    由于事先作了整理,这些材料都已经分门别类,向天亮将材料一堆一堆的区别开來。

    “我要看你们那个案子的材料,先看专案组的调查材料,再看你们自己的反证材料。”

    易祥瑞说着,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向天亮眼急手快,一把抢过了香烟,笑着说道:“您老人家还抽烟,这不是犯纪律么。”

    “少管闭事,拿來。”易祥瑞瞪着眼,朝向天亮伸出了手.

    “就一根,不,两根,就两根。”向天亮拿出两根香烟,递到了易祥瑞手中,“其他的我沒收了,我们來帮你消灭,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师母那里把您给举报了。”

    “臭小子,滚出去,滚出去。”易祥瑞笑骂着挥手。

    易祥瑞看文字资料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关起來,向天亮朝邵三河和周必洋使了个眼sè,三个人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回到客厅,向天亮让邵三河和周必洋坐着,自己一个人來到了厨房。

    “师母,需要帮忙吗。”向天亮又讨好起张玉霞來。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张玉霞笑道,“哧哧……我老太婆用不着你來拍马屁。”

    “嘿嘿……老师不待见我,师母也不待见我,我这回是真的玩完喽。”

    张玉霞轻轻笑道:“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知我者,师母也。”向天亮大嘴一张说了起來,“我们几个得在您这里住上几天,您还得管我们吃喝,我还需要一辆挂军牌的车,和这里的通往证。”

    “沒问題,楼上有三间客房,你们随便住,车和证我明天给你。”

    向天亮又道:“还有,您老得借我点钱,我们三个大男人身无分文,怪可怜的吧。”

    “哧哧……放心吧,你需要的东西,你老师早就让我准备好了。”

    “这么说,老师早就知道我要來京城。”向天亮奇道。

    张玉霞嗯了一声,“知徒莫若师,你老师前天下午还念叨,说你该來了。”

    “啊,我在滨海县的遭遇,我老师他都知道。”

    “傻小子,你说呢。”张玉霞笑着反问。

    “原來,老头子全知道啊。”向天亮挠着后脑勺乐道,“我说么,最怎么着,我也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他老人家不能见死不救么。”

    “哧哧,你就吹吧。”张玉霞说道,“你们的事,跟上面也有些瓜葛,要不然,你老师早就出手了。”

    “上面,省里。”

    “上面。”

    “京城。”向天亮吃了一惊。

    张玉霞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知道,老头子会择机告诉你的。”

    “噢……”

    “不过,有一点我知道。”张玉霞又道。

    “什么啊。”

    “事情全都因你而起,上面的,下面的,都是。”

    “这……”向天亮疑惑了,但他又不敢深问,师母管了一辈子档案,嘴把得特严,不能说的,问也白问,“下面的事因我而起,这还说得过去,可上面的,怎么能跟我扯上关系呢。”

    “你自己去问老头子吧。”张玉霞笑着问道,“亮子,你的个人问題,进行得怎么样了。”

    “个人问題,什么个人问題啊。”向天亮明知故问。

    “傻小子,你敢跟我老太婆装,我抽你。”张玉霞伸出手,在向天亮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向天亮笑着说道:“师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穷人,当的又是清官,沒钱,哪个姑娘愿意跟我啊。”

    “真沒有。”

    “真沒有,要是有目标了,我一定先领过來,让您老人家帮我把把关。”

    “哧哧……抓紧点,你也到了该找一个的时候了。”

    向天亮知道,老太太只有三个女儿,对自己视如己出,心说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的鬼混,还整了一个“百花组”,非打烂自己的屁股不可。

    各吃完一碗面条和两个荷包蛋,向天亮象在自己家一样,领着邵三河和周必洋上楼,进了客房,就往床上躺去。

    “三河兄,必洋兄,咱们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喽。”

    “我得睡上一天一夜。”邵三河笑道。

    周必洋道:“天亮,我可是第一次來京城,怎么着你也要带我出去转转。”

    “这几天肯定不行。”

    “怎么回事,他们会追到京城來。”周必洋问道。

    向天亮说道:“事情沒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据我师母透露,再加上我的分析,徐宇光要害我和邵局,动机最初可能是单纯的,但事情发展到后來,可能引起了省里乃至京城某些势力介入,所以,我们逃到京城的消息,很快会传到京城里來。”

    周必洋担忧道:“那我们住在这里,安全方面会有问題吗。”

    “不会,这个你大可放心。”

    邵三河道:“我倒是担心,咱们会不会连累易老前辈。”

    向天亮自信的说道:“这个也大可不必担心,想动我老师,除非是红墙里那几位开口,总之,只要咱们不离开这个四合院,就绝对是安全的。”

    邵三河思忖着道:“这么说來,还是万变不离其宗,斗來争取,还是为了争权夺利,还是和所谓的政治有关。”

    “呵呵……三河兄,咱们的事情,只要牵涉到上层,只要牵涉到政治,就基本上大有希望了。”

    周必洋问道:“天亮,易老前辈他,他真要全部看完哪些材料。”

    “嗯,他会全部看完。”向天亮点着头道,“老头子的能耐你们不知道,别看他今年六十六岁了,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功夫一点都沒褪,他的办事思路我也知道,他要先看完那些材料,先确认咱们是冤枉的,再看看我们的证明材料够不够,有沒有漏洞需要弥补,在百分之百的确定以后,他老人家才会带着相关材料,去找相关的领导。”

    “我有点不明白。”周必洋摇着头说道,“咱们一个小小的滨海县里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和京城牵扯上关系呢。”

    邵三河笑着说道:“这个情况,是由咱们的国情决定,必洋你想一想,咱们滨海县现任的正副处级干部,哪一个在市里沒有关系,说白了,哪一个沒有自己的靠山,天亮和我,在市里就有方应德副书记撑腰,市局郭局长也算一个,而徐宇光在市里的靠山,就是市长高尧,同样的,咱们的张衡书记,就和市委书记刘如坚是一路的,同样的道理,市委书记刘如坚、市长高尧、方应德副书记,他们在省里也各有自己的靠山和支持,以此类推,由省里再上溯到京城,这就是一点都不奇怪了,咱们这些小人物,在上面在京线也是有瓜葛的,下面的一点点风吹草动,上面自然而然的就会知道。”

    向天亮笑道:“政治是社会活动的高级形式,自然界有个蝴蝶效应,南美洲热带丛林里一只蝴蝶的飞翔,扑腾几下翅膀,能在太平洋西部形成强热带风暴,政治活动也是这样,咱们虽然都是小人物,但在必要的条件下,小人物有时候也会震动朝纲,撬动乾坤。”

    “哈哈……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用上税。”邵三河笑道。

    周必洋道:“对于翻冤,洗清你们两位的冤屈,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必洋,那你担心的是什么。”邵三河问道。

    “嗯,我是在想啊,平反昭雪以后,你们会怎么样,还有,我帮你们逃跑,我又会怎么样呢。”

    邵三河憨憨一笑,“天亮说,我们会官复原职,该干嘛还干嘛。”

    “呵呵……当然了,难道我说得不得吗。”向天亮笑道。

    周必洋摇摇头道:“我看不一定,既有冤屈,平反昭雪是肯定的,但官复原职不一定,按照以往的事实,待遇是会恢复,但不一定能让咱们留在滨海县继续工作,很可能会调到市里任一闲职,甚至是调出清河市。”

    “说得也是啊。”邵三河叹道,“咱们曾经和清河市整个公安系统对峙,要是让我们继续留在滨海或清河,以后还怎么相处和工作呢。”

    向天亮不以为然的摇着头,“我们不一定会被调离滨海县或清河市。”

    “为什么,你的根据是什么。”周必洋问道。

    向天亮伸手朝上指了指,“关键要看上面,看上面的搏弈,如果支持咱们的人赢了,咱们就能留在滨海县或清河市,就能官复原职。”

    “嗯,这话有道理。”邵三河点着头道。

    周必洋望着向天亮问道:“天亮,你就不能找你的老师和师母,探听一点进一步的消息。”

    “我也想知道啊。”向天亮道,“你们帮我参谋参谋,我师母跟我说,‘事情全都因我而起,上面的,下面的,都是,’你们帮我想想,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三河怔道:“要说下面的与你有关,这我相信,但上面的也会和你有关系吗。”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啊。”

    周必洋又问道:“天亮,除了你的恩师,莫非,莫非你上面也有人。”

    向天亮一脸的苦笑,“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爸是种菜的,我妈是个家庭妇女,我他妈的上面有人吗。”

第0835章 咱上面有人

    年龄是个宝,文凭少不了,靠山最重要,这三样东西,是仕途征程中必不可少的条件。

    向天亮自认为运气不错,前两项他都有,至于第三项,他认为自己也算是有,恩师易祥瑞虽然只是部级待遇,但他在全国公安系统里的地位,绝对不亚于部长,现任部长就是恩师的学生,现在见了恩师,都是毕敬毕恭的,虽然从今年开始,恩师已经完全退休,但他的影响力,不恶于他十年前担任部长助理的时候,在公安安全问題上,红墙里的领导也会重视他的意见,在全国公安系统内,他仍然是首屈一指的权威。

    所以,向天亮认定,恩师就是自己的靠山,以此而论,自己也是上面有人的人。

    一夜无事,一觉天明,向天亮醒來之时,已是第二天八点半了。

    四合院里只有客人沒有主人,还有主人留下的一张字条。

    不用吩咐,向天亮、邵三河和周必洋自然不敢轻易出门,这么多天都熬过來了,也不差个一二天的坚持。

    直到下午三点,易祥瑞和张玉霞两口子终于回家了。

    同來的还有一辆jǐng车,和三个穿着jǐng服的人。

    邵三河和周必洋比向天亮还起身得快,因为他们都认出來了,这三位來客,都是公安系统里的大人物,一位是副部长,一位是刑侦总局局长,一位是政治保卫局局长。

    分别作了介绍后,领导们坐下,同志们站着。

    易祥瑞看着邵三河和周必洋,“小邵,小周,你们带上你们带來的全部资料,跟部里的领导走,办完事舟,我再派我的司机,接你们來我家作客。”

    “谢谢首长。”

    邵三河和周必洋带着三个大旅行包,跟着三位领导走了。

    易祥瑞重新坐下來后,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向天亮看。

    张玉霞也是,微笑着看着向天亮。

    “咦,怎么了。”向天亮看看自己,又摸摸自己的脸,不解的说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沒什么嘛。”

    “哼,偷喝我的酒了。”易祥瑞问。

    “说得这么难听干么,喝酒就是喝酒,烟酒不分家吧,我们帮您二老看家护院,喝点酒不为过吧。”

    “臭小子,喝了多少。”

    “六瓶茅台,两瓶五粮液,倒霉的是,其中一瓶茅台是假的,败坏了我的胃口。”

    易祥瑞对张玉霞道:“你看看你看看,要是把这小子留在家里,咱们那点家底非被喝光不可。”

    张玉霞微笑道:“为了你的健康,我支持亮子喝光你的酒,抽光你的烟。”

    “噢……难怪,原來是里应外合啊。”易祥瑞笑了。

    向天亮凑上前去,陪着小心问道:“老师,这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您带來几个人,把邵三河和周必洋带走,这,这是怎么回事。”

    “借用你的口头禅,很简单,去做笔录,介绍情况,把滨海县发生的事情和你们的个人遭遇,向中纪委、zhōng yāng政法委和公安部领导作详细的汇报。”

    “就这么简单。”

    嗯了一声,易祥瑞道:“你们的事,我向有关领导报告以后,引起了中纪委、zhōng yāng政法委和公安部的高度重视,事情还被捅到了zhōng yāng书记处,昨天晚上,我看过相关案卷和你们的自证材料,现在可以基本上确定,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冤假错案,有关领导很重视我的意见,责令中纪委、zhōng yāng政法委和公安部联合着手复查你们的案子,所以,让你的两位兄弟邵三河和周必洋过去,就是复查案子的开始。”

    “这么说,翻案是肯定的了。”

    “肯定,但需要一个过程吧。”

    “过程,大约需要多少天。”

    “快则一星期,迟则半个月,中纪委、zhōng yāng政法委和公安部就会拿出基本结论,同时组成联合调查组,现在,你们东江省委主要领导正往京城里赶,等他们到了,会马上召开zhōng yāng和省两级领导联席会议,共同作出一个正式的决议。”

    向天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脑瓜子转,忽地叫道:“可是,可是,这里面有点不对啊。”

    “大惊小怪,哪里又不对了。”易祥瑞瞥了向天亮一眼。

    向天亮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首要当事人,要了解情况,怎么能把我落下呢。”

    “你也想去。”

    “当然了,让邵三河和周必洋去,怎么可能不让我去呢。”

    易祥瑞哼了一声,“让你去,让你去胡说八道,让你去添油加醋,丢人现眼,还不够啊。”

    向天亮垂下头,不敢顶嘴了。

    张玉霞拉着向天亮坐下,轻声解释道:“老师认为,刚才是公安部领导找自己的下属了解情况,而你不是jǐng察,却把清河市乃至东江省的jǐng察搞得灰头土脸,现在暂时不好出面,你放心吧,大方向已定,就在家里静等消息吧。”

    “噢……”向天亮低声说道,“让我待在这里半个月,非憋死我不可,我,我要出去。”

    “哼,想开着假军车给我出洋相是不是,沒门。”

    向天亮向张玉霞投去求助的目光,张玉霞含笑摇头,“亮子,你有事情要办,闲不了你的。”

    “哦,是什么事。”向天亮jīng神一振。

    “大事呗,你问你的老师。”

    向天亮看着易祥瑞。

    易祥瑞站起身來,拄着拐杖往外走。

    向天亮一楞,张玉霞推了他一下,他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易祥瑞一直走到自己的座驾前,拿起拐杖晃了晃,自己先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座上。

    师生二人心意相通,易祥瑞不用开口,他的每一个动作,向天亮都能迅速领会。

    向天亮走过去,帮着关上副驾座这边的车门,然后跑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

    奥迪轿车缓缓驶出了院子。

    “老师,咱们去哪儿。”

    “随便。”

    这也是易祥瑞的一个怪僻,时常让人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转悠,向天亮也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这一次,向天亮知道,老头子一定有话要说。

    京城的变化很大,向天亮离开京城有两年多了,不少地方已认不出來了。

    不知不觉的,轿车來到了zhōng yāng政法大学的校门外。

    这里就是原來的京城jǐng官大学,向天亮曾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但是,向天亮沒有将车开进校门,而是拐了个弯往回开。

    “不想进去看看。”

    “不想。”

    “为什么。”

    “改了校名,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新校名,但每周照样來五次。”

    “我们的历史被割断了,而您却在怀旧。”

    “历史是割不断的。”

    “新校长就是江云龙厅长吧。”

    “嗯,你不想去去看看他。”

    “不想,收了我的枪,自己拍屁股走人,却让我遭罪,真沒义气。”

    “哈哈……”

    向天亮问道:“老师,我说错了吗。”

    易祥瑞道:“我不作评价,但那把金枪就在你的座椅下,你收起來吧。”

    果然,向天亮从座椅下摸出了一把五四式手枪,枪把上镶着黄金,正是恩师赠给自己的那把,“被双规”前曾被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收了回去。

    还有两个弹夹和一匣子弹,以及一本崭新的持枪证,向天亮看了一眼封面,就明白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因为这本持枪证,是公安部政治保卫局核发的。

    向天亮明白,这是“上面”对自己的“肯定”,要不然,金枪也不会“物归原主”。

    “老师,谢谢您啊。”

    “这一次,不是我的功劳。”

    “哦。”

    “或者说,我只能占百分之一。”

    “我……我有点不明白。”

    易祥瑞微笑道:“你在学校里,吹牛时最爱说哪一句。”

    向天亮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咱上面有人。”

    “臭小子,你上面的人是谁。”

    “您老人家呗。”

    “哈哈……”

    “您笑啥,这是事实么,要不是您罩着,我在大学里至少被开除十次了。”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向天亮乐道:“比如说那一次,我把王副校长的宝贝儿子打断了两根肋骨,要不是有您老人家,我早被赶回家去了。”

    “哈哈,还挂在嘴上,你当是英雄事迹啊。”

    向天亮陪着笑问道:“老师,您刚才说的百分之一,是啥意思么。”

    易祥瑞又是微微一笑,“过去,是我罩着你,但这一次不是。”

    “这……这怎么可能呢。”

    “是的,以后你也用不着我來罩着你了。”

    “您,您真的要把我逐出师门吗。”

    “不是。”

    “我不明白。”

    稍作沉默,易祥瑞道:“因为你上面有人,真的有人。”

    “不……不是您老人家吗。”

    “不是,是另有其人。”

    “不会吧。”

    易祥瑞说道:“关于这一点,以前只是个问号,不久前还将信将疑,而今天上午之后,我非常的肯定,你当初那句吹牛皮的话,‘咱上面有人’,是句名符其实的真话。”

    向天亮猛的刹住了车,怔怔的问道:“老师,我胆子小,您,您别吓唬我了……好吗。”

    “傻了。”

    “我被您吓着了。”

    易祥瑞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吧,咱们回家,你陪我喝酒,我告诉你你上面的人是谁。”

第0836章 身世之谜(上)

    易祥瑞老人怪僻甚多,比方说,前面提到的经常漫无目标的坐车转悠,身上永远带着一个高倍放大镜,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会穿着厚厚的袜子和皮鞋,即使出国公干也会穿着黑sè的中山装,能长久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來……

    在喝酒方面,易祥瑞也有一个很特别的怪僻,从不在饭桌上喝酒,即使是自己的生rì宴,不管是多大的领导敬酒,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酒桌,吃饭时不沾酒是他的一条铁律。

    但易祥瑞嗜酒,名气在圈子里还颇为有名,登门的访客手上,很少有不带着酒的。

    易祥瑞喜欢关起门來,让一个人陪着,端着小酒盅,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着,品着,不要任何下酒菜,干喝,虽然量不大,五六两上下,但每次都能“磨”上两三个钟头,直到七八分醉意为止。

    师生二人多rì不见,此番京城一聚,少不了要“重温”以前经常发生的一幕。

    晚饭后,师母张玉霞在客厅看电视,易祥瑞嘴里说了声“走”,捏着两个小酒盅,和一个半斤装的空瓶子就往书房里走。

    不用言语,向天亮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从酒柜子里拿出两瓶茅台酒,拎在手里也跟进了书房。

    那个半斤装的空瓶子有着特别的用处,向天亮打开一瓶茅台酒后,易祥瑞拿过來,往空瓶子倒满后,他拿在手里再往酒盅里倒,“老规矩,我半斤,你斤半。”

    向天亮愁着眉苦着脸,“沒有下酒菜,不能喊酒令,你只喝半斤,我却一斤半,每次跟您老人家喝酒,都是一件最痛苦的事啊。”

    “再废话你就滚。”易祥瑞瞪着老眼。

    “我喝我喝,不喝白不喝,白喝白不喝。”向天亮陪着笑,早就一盅下肚了。

    易祥瑞摇头不己,“哼,一口下肚,不懂品尝,纯粹的土包子喝法。”

    “风格不同而已,您老人家说我是土包子喝法,我对您老的喝法也有一比。”向天亮乐道。

    “怎么说。”

    “先保证不生气,先恕我无罪。”

    “保证不生气,恕你无罪。”

    “嘿嘿……瞧您那一小口一小口的样子,沒劲,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娘们的喝法。”

    “臭小子,你……”

    “不生气,不生气哦。”向天亮忙道。

    易祥瑞无奈的笑了笑,不再理会向天亮,径自慢慢的喝着,他坐靠在椅子上,眯着双眼,仿佛象个品酒师似的,味着每一口入嘴的茅台。

    这个时候,向天亮是不敢打扰的,因为老头子已进入了他自认为的所谓“状态”里,是需要旁若无人的。

    忽然,易祥瑞睁大了眼睛,“把我书架上的那个录音机拿下來,打开录音键并放在你我之间。”

    楞了楞,向天亮不解的问,“您老想干么,审问我啊。”

    微微的一笑,易祥瑞道:“差不多,有人想听你说话,你照着我问的回答就是了。”

    尽管是大惑不解,但向天亮还是照着易祥瑞的吩咐做了。

    易祥瑞:“你叫什么名字。”

    向天亮:“向天亮,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的,天下第一的天,军歌嘹亮的亮。”

    易祥瑞:“你用过其他名字吗。”

    向天亮:“这个么……小时候家里人都叫我土崽子,我爷爷说,贱名好养活。”

    易祥瑞:“你的生rì是哪一天。”

    向天亮:“档案上写的是一九七零年三月十八rì出生。”

    易祥瑞:“真的是哪一天。”

    向天亮:“三月八rì,因为,因为读初中时,同学说三月八rì是什么臭三八,所以就到了十八rì。”

    易祥瑞:“你的血型是。”

    向天亮:“O型啊,您老忘了,大二那年,我还给您老输过血呢。”

    易祥瑞:“现在说你的籍贯。”

    向天亮:“东江省清河市滨海县山南乡凉棚岭村,现在属晋川镇凉棚岭村。”

    易祥瑞:“我问的是出生地。”

    向天亮:“噢,那就是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不过,那里现在有一大半被滨海水库淹沒了。”

    易祥瑞:“你们是哪一年搬迁的。”

    向天亮:“一九七五年吧,我妈说是我五岁那年。”

    易祥瑞:“你现在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向天亮:“哎,老同志老同志,您到底要干啥。”

    易祥瑞:“回答我的问題。”

    向天亮:“这些陈芝麻烂谷皮,您还用得着问么。”

    易祥瑞:“回答我的问題。”

    向天亮:“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六十公斤,咱长得苗条。”

    易祥瑞:“五岁的时候呢。”

    向天亮:“不知道,这您得问我妈去。”

    易祥瑞:“十岁的时候呢。”

    向天亮:“一米三五左右吧,体重我不知道。”

    易祥瑞:“十五岁的时候呢。”

    向天亮:“一米六五。”

    易祥瑞:“你家里有什么人。”

    向天亮:“叔叔婶婶算吗。”

    易祥瑞:“我知道你叔叔婶婶一大堆,你别偷换概念。”

    向天亮:“那嫁出去的算吗。”

    易祥瑞:“臭小子,你少跟我抬杠啊。”

    向天亮:“嘿嘿……不敢不敢,我们家一共六人,包括我姐姐哦。”

    易祥瑞:“具体说说。”

    向天亮:“爷爷向振天,今年七十九岁,东江省第一武术名家,江湖人称天下第一侠,nǎinǎi向刘氏,今年七十四岁,滨海县第一巫婆,江湖人称说破天。”

    易祥瑞:“说说你的父母。”

    向天亮:“我爸向云來,今年五十六岁,云字辈排行老大,年轻时以说书为生,现在是种菜专业户,滨海县第一种菜高手,我妈陈月花,今年五十三岁,大字不识,身体不好,纳鞋底全镇闻名,去过的最远的的城市是滨海县城关镇。”

    易祥瑞:“你姐姐呢。”

    向天亮:“我姐姐向秋,今年三十四岁,十年前离家出走,跑到南疆前线嫁给了我现在的姐夫李chūn南,他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第二个是开后门生的,计生部门罚了五千元。”

    易祥瑞:“你和你姐相差十岁吗。”

    向天亮:“确切说是相差九岁半,您老别少见多怪啊,我七叔还少我爸二十一岁呢。”

    易祥瑞:“沒人跟你瞎扯蛋,现在说说你的求学过程。”

    向天亮:“噢,说我的光辉历史啊,那我得从三岁说起了。”

    易祥瑞:“臭小子,你当是说书啊。”

    向天亮:“哎,您听我说啊,虽然我沒上过幼儿园,但我三岁开始跟爷爷习武,四岁跟nǎinǎi开始跑江湖,五岁我就能爬上邻居家十多米的柿树上摘柿子,六岁我就能帮我nǎinǎi扮巫婆‘讲灵姑’,还赚过三毛两分钱,那是我人生旅途中掘得的第一桶金。”

    易祥瑞:“臭小子,你找抽是不是。”

    向天亮:“我坦白,我交代……小学六年,五年读完,初中三年,转学一回,高中三年,当过班副,大学四年,被您老人家折腾了三载。”

    易祥瑞:“哈哈,还耿耿干怀啊。”

    向天亮:“不过,在前年毕业的时候,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成功的分配回到清河市工作。”

    易祥瑞:“但你小子也被人耍了。”

    向天亮:“那是我太老实,太相信组织了。”

    易祥瑞:“jǐng察沒当成。”

    向天亮:“不当jǐng察也不错啊,我还混了个副县长呢,全省最年轻的副县长哦。”

    易祥瑞:“现在你不是。”

    向天亮:“噢……现在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名逃犯。”

    易祥瑞:“你算个球。”

    向天亮:“球也是您老人家的关门球。”

    易祥瑞:“去你的,我要与你划清界线。”

    向天亮:“划不成,清不了,我师母会支持我的。”

    易祥瑞:“想得美。”

    向天亮:“懒得跟您噜嗦,您老人家还有问題吗”

    易祥瑞:“好,热身过后,下面转入正场。”

    向天亮:“您还真以为是踢球啊。”

    易祥瑞:“你对自己的身世怀疑过吗。”

    向天亮:“怀疑过。”

    易祥瑞:“疑点何在。”

    向天亮:“我受伤时需要输血,发现我爸我妈的血型与我的对不上。”

    易祥瑞:“结论是什么。”

    向天亮:“我……我,我,应该不是他们亲生的。”

    易祥瑞:“你复查过吗。”

    向天亮:“偷偷复查过,事实证明,科学是对的。”

    易祥瑞:“你求证过吗。”

    向天亮:“沒有。”

    易祥瑞:“为什么。”

    向天亮:“一不想让我爸我妈伤心,二那是铁证,无须求证。”

    易祥瑞:“铁证。”

    向天亮:“对,我妈在生我姐的时候动过大手术,从那时起,我妈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易祥瑞:“哦,一是血型,一是生育能力,互相印证,遂为铁证。”

    向天亮:“所以,我心里早就知道了。”

    易祥瑞:“那么,你认为你是从哪里來的呢。”

    向天亮:“肯定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

    易祥瑞:“正经点。”

    向天亮:“这我也想过,无非是抱养的,要么是路边捡來的。”

    易祥瑞:“继续说。”

    向天亮:“前者可能xìng较大,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爸是长子,肯定要抱养一个儿子。”

    易祥瑞:“那到也是,那么。”

    向天亮:“什么。”

    易祥瑞:“你当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你想知道自己从哪里來的吗。”

第0837章 身世之谜(中)

    向天亮:“老师,您老人家都问了我这么多了,我可不可以问您几个问題啊。”

    易祥瑞:“急什么,你先回答我的问題。”

    向天亮:“得,您老人家还是这么霸道,为老不尊,我服您了。”

    易祥瑞:“服个屁,学坏不学好。”

    向天亮:“嘿嘿……您老人家终于说脏话了。”

    易祥瑞:“你小子,心理素质倒是见长了。”

    向天亮:“您的栽培,您的功劳。”

    易祥瑞:“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后,我看你一点都不激动。”

    向天亮:“我不激动,因为您说过,激动往往是有害无益的。”

    易祥瑞:“再加上早有思想准备吧。”

    向天亮:“不错,我早有思想准备,所以沒什么好激动的。”

    易祥瑞:“现在,还是那个问題,你小子当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你想知道自己从哪里來的吗。”

    向天亮:“无所谓。”

    易祥瑞:“真的无所谓吗。”

    向天亮:“我知道您擅长卖关子了,我懒得问,你爱说不说。”

    易祥瑞:“臭小子,你脾气见长嘛。”

    向天亮:“嘿嘿……这一点也是跟您老学的。”

    易祥瑞:“哼,跟我端架子,你小子还嫩了一点。”

    向天亮:“偶尔端端,偶尔端端,嘿嘿……”

    易祥瑞:“跟我叫劲是不是。”

    向天亮:“你不卖关子,我就不哪壶不开提哪壶。”

    易祥瑞:“我说过,只要你回答完我的问題,你自然有了询问我的权利。”

    向天亮:“哦……好吧。”

    易祥瑞:“还是老问題,你想知道自己从哪里來的吗。”

    向天亮:“这很重要吗。”

    易祥瑞:“这很重要。”

    向天亮:“我不想。”

    易祥瑞:“为什么。”

    向天亮:“对我爸我妈太不公平。”

    易祥瑞:“向云來和陈月花。”

    向天亮:“当然。”

    易祥瑞:“嗯,倒也是。”

    向天亮:“他们是本份人,我不能伤害他们。”

    易祥瑞:“有道理。”

    向天亮:“我爸是长子,向家云字辈的老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

    易祥瑞:“这我能理解,我就是易家的独生子,现在下面只有三个姑娘,我也常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的念头。”

    向天亮:“所以么,我要是刨根问底,对得起我爸我妈吗。”

    易祥瑞:“难道说,养育之恩重于生育之恩。”

    向天亮:“当然了,我爸我妈供我读完大学,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啊。”

    易祥瑞:“你对亲生父母有恨。”

    向天亮:“有。”

    易祥瑞:“恨有多深。”

    向天亮:“对我爸我妈的爱有多深,对别人的恨就有多深。”

    易祥瑞:“偏执。”

    向天亮:“扔出去的孩子,泼出去的水,都二十四年了,何必要重提话題呢。”

    易祥瑞:“如果他们想见你呢。”

    向天亮:“我不稀罕”

    易祥瑞:“见一面也不行。”

    向天亮:“我说过了,不行。”

    易祥瑞:“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向天亮:“不知道。”

    易祥瑞:“想不想知道。”

    向天亮:“不想。”

    易祥瑞:“臭小子,他们是帮助你摆脱眼下困境的关键啊。”

    向天亮:“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

    易祥瑞:“他们现在就在京城。”

    向天亮:“显而易见。”

    易祥瑞:“听我一句,去见见他们吧。”

    向天亮:“不……您老人家忽略了问題的另一个方面。”

    易祥瑞:“怎么说。”

    向天亮:“沒有他们,我也不会惨到落荒而逃,亡命天涯吧。”

    易祥瑞:“这个么……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向天亮:“我能猜得到,沒有上面的人参与,我也不会这么狼狈,吃这么大的亏。”

    易祥瑞:“算你聪明。”

    向天亮:“要是公平的争斗,我早把对方拿下了。”

    易祥瑞:“我承认,你有这点能耐。”

    向天亮:“您可以想象得到,这回我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易祥瑞:“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驾飞机扒火车,能用的招都用上了。”

    向天亮:“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嘛。”

    易祥瑞:“哎,我记得,你在特训那会,好象沒有学过飞过驾驶吧。”

    向天亮:“是沒有,但学过理论课。”

    易祥瑞:“噢,敢情你这回是理论联系实际啊。”

    向天亮:“我成功了,尽管很侥幸。”

    易祥瑞:“回到原來的话題,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向天亮:“您别提了,我不会听您的。”

    易祥瑞:“臭小子,犟驴。”

    向天亮:“骂也沒用。”

    易祥瑞:“我还是不是你师傅。”

    向天亮:“您说是就是,您说不是就不是。”

    易祥瑞:“还想不想我帮你了。”

    向天亮:“您无条件的帮我,我接受,您要是附加条件,就一边待着去。”

    易祥瑞:“臭小子,臭小子……”

    向天亮:“别生气,生气有害健康。”

    易祥瑞:“哼,我把你逐出师门。”

    向天亮:“不可能,收徒容易逐徒难。”

    易祥瑞:“臭小子,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向天亮:“嘿嘿……”

    易祥瑞:“滚。”

    向天亮:“我不滚,我陪您喝酒呢。”

    易祥瑞:“看着我就烦,谁让你陪了。”

    向天亮:“我往哪滚,流落街头啊。”

    易祥瑞:“爱去哪去哪。”

    向天亮:“嘿嘿……老同志,沒风度。”

    易祥瑞:“……”

    向天亮:“不生气了。”

    易祥瑞:“哼。”

    向天亮:“來來來,喝酒,喝酒。”

    易祥瑞:“喝就喝,谁怕谁啊。”

    向天亮:“现在,该我问您了吧,來而不往非礼嘛。”

    易祥瑞:“……好吧,我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你问你问。”

    向天亮:“老师,您又是审问的,又是录音的,到底意yù何为。”

    易祥瑞:“明知故问。”

    向天亮:“他们……他们想听。”

    易祥瑞:“嗯。”

    向天亮:“什么意思。”

    易祥瑞:“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沒别的意思。”

    向天亮:“噢……现在,我要问您一些实质xìng的问題了。”

    易祥瑞:“我等着呢。”

    向天亮:“您别藏着掖着,要老实交代哦。”

    易祥瑞:“臭小子,怎么说话啊。”

    向天亮:“嘿嘿……口误,口误,是敞开心扉,是敞开心扉。”

    易祥瑞:“这还差不多。”

    向天亮:“您老人家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世的”

    易祥瑞:“嗯……是你参加特训的时候吧”

    向天亮:“不会吧,那时候您就怀疑我了。”

    易祥瑞:“嗯,那时候外交部找我要人,要五个人,我想让你出去锻炼一番,所以,就推荐了你。”

    向天亮:“噢……于是,那时候您一定是查了我的祖宗十八代了。”

    易祥瑞:“对,这是惯例嘛。”

    向天亮:“结果呢。”

    易祥瑞:“当时我发现,你的身世疑点颇多。”

    向天亮:“晕,您老人家的嘴巴可真严,一点也沒透露啊。”

    易祥瑞:“那仅仅是怀疑嘛,后來,你小子装傻躲过了派迁国外的任务,我也就懒得怀疑了。”

    向天亮:“您说,您当时都怀疑些什么。”

    易祥瑞:“比方说,你和你姐相差十岁,这在农村就很不正常。”

    向天亮:“这个么……算是个疑点吧。”

    易祥瑞:“比方说,你的xìng格,和向家其他所有人都不像。”

    向天亮:“哪里不像啊。”

    易祥瑞:“你行为乖张,一肚子坏水,胆大包天,什么坏事都敢干。”

    向天亮:“我……我有这么坏吗。”

    易祥瑞:“而你的向家人呢,家规严,门风正,以老实纯朴为主。”

    向天亮:“老师,这……这也算疑点啊。”

    易祥瑞:“还有,你的出生问題。”

    向天亮:“什么问題。”

    易祥瑞:“当时我派去调查的人说,找不到为你接生的人。”

    向天亮:“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农村人生孩子,很少去医院的,当然沒有出生记录了。”

    易祥瑞:“问題是,你们家在一九七一年十月时的户口本上,沒有你的名字。”

    向天亮:“那是派出所的记录。”

    易祥瑞:“是的。”

    向天亮:“可是……一九七一年十月,那时我应该有一岁半了啊。”

    易祥瑞:“你的户口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的时间,是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三rì。”

    向天亮:“这……这说明,说明……”

    易祥瑞:“这说明,在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三rì之前,你还还,不是向家的人。”

    向天亮:“有沒有这种可能,我爸我妈迟报了户口,在我出生两年后才报上去的呢。”

    易祥瑞:“不可能,你们农村当时的生产队分口粮,是按人口数分的,你家的人不傻吧。”

    向天亮:“噢……这个疑点,倒还是真的存疑啊。”

    易祥瑞:“总而言之,那时候也仅仅是存疑而已。”

    向天亮:“现在呢。”

    易祥瑞:“那是不久前,你刚刚出事的时候。”

    向天亮:“那时候怎么了。”

    易祥瑞:“你小子再怎么坏怎么臭,好歹也是我的徒儿,我当然要帮你了。”

    向天亮:“可是,您好象沒有。”

    易祥瑞:“不是,就在我要出手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冒了出來。”

    向天亮:“什么力量。”

    易祥瑞:“帮助你的力量。”

第0838章 身世之谜(下)

    望着向天亮急切的目光,易祥瑞放下酒盅,冲着那个录音机摆了摆手。

    向天亮明白易祥瑞的意思,急切伸手关掉了录音机。

    接下來的谈话,当然只限于师徒二人之间,不能传到书房外面去。

    “二十几年前,正是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高峰期,成千上万的男女青年在农村插队,安家落户,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象我家三个姑娘,那时候就有两个去了乡下,当然,正值文革期间,下乡的青年中,除也占大多数的根正苗红的红五类,还有出身不好的黑五类,我那时候就被关在牛棚里,我家老大老二就属于黑五类。”

    “在你的家乡滨海县,也有不少知青点,你的祖籍地南岭乡向家村就有一个,据我所知,到一九七五年滨海水库建成为止,你们向家村知青点先后一共接收过一百二十一名知青,分别來自五个省市,包括京城市和你们东江省,那一百二十一名知青里,男的七十六名,女的四十五名,这其中,來自京城的分别有十九名和十三名。”

    “你那时候还小,离开南岭乡向家村时才刚满五岁,向家村留给你的记忆是模糊的,现在恐怕早就沒有了,但是,在离你家一沟之隔的山脚下,有一座破庙,是属于当时的向家大队林场的房产,从京城來的三十二名知青就住在那座破庙里。”

    “这三十二名京城來的知青,身份都很特殊,都是黑五类,他们的父辈或是祖辈,当时都是被打倒了的人物,所以,这三十二名京城來的知青都是被教育被改造的对象,他们不但与你们当地村民隔开,就是和其他知青也不能來往,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看管那个林场,虽然和向家村仅一沟之隔,却很少到村里來走动。”

    “在那三十二名京城來的知青里,其中有两男两女,父辈都是我党的高级干部,都是著名的老革命家,在被打倒之前,都担任着非常重要的职务,两个男的父辈,一位是政治局委员兼副总理,一位是政治局副总理兼党zhōng yāng某部部长,两个女的父辈,一位是zhōng yāng委员兼国务院某委主任,一位是开国上将、zhōng yāng候补委员兼某大军区司令。”

    “这四位男女青年同一年出生,从小在一个大四合院里长大,可以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但同岁,而且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直到高中毕业,又因为父辈的遭遇,一起被变相流放到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

    “他们的关系好过兄弟姐妹,最特别的是,在他们未出娘胎的时候,就被四位父亲以指腹为婚的形式定了亲,将军的女儿许配给了部长的儿子,主任的女儿许配给了副总理的儿子,但是,这种关系只是在他们的父辈之间流传,他们自己却并不知道。”

    “他们是一九六七年底一起下放到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的,到一九七二年五月离开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他们在那里一共待了四年半,与他们父辈的愿望不同的是,他们的实际关系却刚好相反,将军的女儿和副总理的儿子走得很近,主任的女儿和部长的儿子走得很近。”

    “一九六九年初,林场要在海拨八百五十米的鸡冠山上设立一个防火观察站,这四位自告奋勇的上了鸡冠山,直到一九七二年五月离开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他们的生活地点就是离向家村二十几公里的鸡冠山上。”

    “据说在那期间,两位男的每个月下山一次,除了开会或汇报思想,就是往山上运送生活必需品,而两位女的几乎就沒有下过山,可想而知,当爱情在男女之间悄然产生,又几乎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爱情的开花自然难以避免,到后來结果也就水到渠成。”

    “一九七二年的四月,四位男女青年的父辈相继得到‘解放’,陆续恢复工作,随之而來的,当然是他们子女的回归,这种情况对四位男女青年來说,可谓有喜有忧,喜忧参半,喜的是父辈‘解放’,自己可以回家,忧的是他们的爱情结晶不方便带走。”

    “据说,两对男女青年分别有了各自的爱情结晶,将军的女儿和副总理的儿子生了个儿子,主任的女儿和部长的儿子生了个千金,但主任的女儿和部长的儿子生的千金因病夭折,将军的女儿和副总理的儿子的儿子活了下來,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整个林场的人,包括附近的向家村村民都不知道。”

    “在离开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前夕,四个男女青年商量将那个活下來的男孩送人,他们想到了向家村的族长向振天,因为向振天不但是当地的武术名家,还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更重要的是向振天的长子向云來只有一个女儿,而且正有意抱养一个男孩。”

    “于是,双方在私下接触的时候一拍即合,据说他们达成了一个君子协议,那个男孩送给向家,而男孩的父母将永远不能要回,不但如此,四个男女青年还保证保守秘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能再去看望那个男孩。”

    “就这样,那个将军的女儿和副总理的儿子生的男孩,就成了向家向振天的长孙,他们对外的口径,是这个男孩从远房亲戚家抱养來的,而四个男女青年离开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回到了京城,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渐渐的或者说暂时的忘记了那个男孩的存在。”

    “造化弄人,人生的变化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而转移,副总理和主任在恢复工作后不久,第二次被打倒,双双被赶出京城,带着各自的家人去了西南某省,不久,副总理和主任重提当年的指腹为婚之事,在长辈的主持下,副总理的儿子和主任的女儿举行了婚礼。”

    “巧的是,留在京城的部长和将军也想到了指腹为婚之事,在两家长辈的催促下,部长的儿子和将军女儿也结了婚,很显然,那是一种yīn差阳错,爱情让位于父母之命,那四位男女青年也许都不情愿,但毕竟是结了婚成了家,后來也都有了各自的孩子。”

    “现实是残酷的,那个男孩不但是未婚而生的孩子,而且他的父母又分别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保守着那个男孩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可能都忘记了那个男孩的存在,或者,是他们刻意选择了忘记。”

    “更使他们选择忘记的是,环境的变化让他们不得不那样去做,后來,副总理和主任二人与部长和将军的关系渐行渐远,甚至发展到在党内对立的地步,他们各有自己的利益,难免也让他们的后辈不得不去追随,于是,那个留在滨海县南岭乡向家村的男孩,就更沒有人主动提起來了。”

    “当然,二十多年过去后,那个男孩也成长得不赖,居然考上了大学,完成学业后分配回到了清河市,他和亲生父母都在按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前进,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也许他们不会这么快的联系在一起,也许,是永远不再有某种联系。”

    “那个男孩沒当上jǐng察,被yīn差阳错的分配到市建设局,有一次,清河市第一中学新建的教学楼发生严重的质量问題,建设部监察司司长于青海奉命來到清河督查,他碰到了那位在市建设局工作的男孩,意外的发现,那个男孩和自己的表弟长得非常相像,他当时沒说什么,但临离开清河市时,私下里托人要走了那个男孩的几张照片。”

    “这个于青海海是有心人,现在是建设部副部长,他的舅舅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副总理,他发现的是,那个男孩与舅舅的儿子长得很像,可以说是酷似,他带着那个男孩的照片回京后,直接把照片交给了那位副总理,当然,那位副总理此时早已离休,他老人家拿到照片后,起了好奇之心,再拿出儿子年轻时的照片,两相一比较,果然发现长得十分相像。”

    “老前辈就是老前辈,不动声sè,悄悄的派人一调查,就把那个男孩的身世搞得一清二楚,但他老人家并沒有声张,甚至沒有告诉自己的老伴和男孩的亲生父亲,但他心里早就把那个男孩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只是在遥远的京城默默的关注着那个男孩。”

    “直到一个多月前,那个男孩出事了,他被人举报被纪委双规,老人家才决定帮那个男孩一把,以他老人家在党内的尊贵地位,当然不会公开出面,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让那个人出面,在暗中调查那个男孩的遭遇……”

    ……

    向天亮望着易祥瑞,“那位老人家委托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您吧。”

    “不错,正是老朽我,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身世呢。”易祥瑞微笑着。

    “这也就是您说的,某种神秘力量的介入。”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你的案子还一时翻不过來呢。”

    向天亮沉默了,

第0839章 前因

    易祥瑞手里把玩着空酒盅,眼睛瞅着向天亮,目光有些复杂。

    老实说,易祥瑞始终都沒“拿”住过向天亮,桃李满天下的他,就是“拿”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沒有办法。

    因为他那满肚子的坏水里,你永远也想不到,他会冒出什么念头做出什么举动來。

    向天亮是满门学生弟子里最出众的一个,同时也是最为特别的一个。

    现在又披上了一层身世的神秘外衣,向天亮显得更加的特殊了。

    至少有一点,易祥瑞很庆幸,自己的老眼还沒有昏花,不管向天亮怎么折腾,如何的以下犯上,一次次的违背自己的意愿或命令,自己还是沒有把他逐出师门。

    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师徒名分摆在明处,这小子蹦得最高,也不管他有多么深厚的背景,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学生。

    “不喝了。”向天豪一口而干,甩盅而去。

    易祥瑞也起身來到客厅,笑着骂道:“臭小子,你还真端起架子來了啊。”

    师母张玉霞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借您的破车用用,我要出去一趟。”

    “干什么。”

    “有两个同老乡,一个在zhōng yāng党校学习,一个在京城大学读书,我要去看看他们。”

    “哦,男的还是女的。”易祥瑞问。

    “有男的有女的,怎么着,不行啊。”向天亮斜了易祥瑞一眼。

    “你小子挺有意思嘛,如果我猜得沒错的话,在zhōng yāng党校学习的是个男的,在京城大学读书的是个女的,还相当的漂亮。”

    向天亮沒好气的说道:“老不正经,怎么的,您还想演一回人老心不老啊。”

    “我呸。”易祥瑞老眼瞪着向天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小子不象话啊。”

    “我闷得慌,我要出去一转转。”

    “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去。”易祥瑞摇着头,摆摆手说道,“你的案子还沒有了结,你现在出去还不安全,过几天,过几天再说吧。”

    稍作停顿,向天亮身体忽地一凝,低声的笑道:“老同志,您家就一定安全吗。”

    “怎么……”

    易祥瑞的话还沒说完,向天亮的身体,已经从沙发上蹦了起來。

    “啪。”

    向天亮头都沒转,朝着窗户上开了一枪。

    门外有人惨叫,接着是仓皇远去的脚步声。

    “有人偷听。”向天亮收起手中的枪,放回到自己的内衣口袋里。

    易祥瑞冷着脸起身,“你不要出來,这一枪是我打的。”拄着拐杖开门出了客厅。

    jǐng卫來得挺快的,外面传來了吵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终于,易祥瑞回到了客厅。

    “嘿嘿……您家也不安全吧。”向天亮坏坏的笑着。

    “臭小子,你下手够快,枪法一点也沒退步。”易祥瑞笑着坐回到沙发上,“现场有头发掉落,说明你这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头部,再从你坐着的位置和窗户上的弹着点分析,可以推断出偷听者的身高在一点七五米到一点八零米之间,从他逃跑的路径和速度上分析,此人受过训练,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墙边有几滴血,他的头部应该受了伤,你的弹头偏离了原有的飞行轨迹,说明你打出去的子弹,恰到好处的在他的脑袋上穿过而沒有打中他的脑壳……所以,他逃不掉的,以京城jǐng察的反应速度,他跑不出多远的距离。”

    “您这里沒人看门,这可不行啊。”向天亮知道,老师在京城待了一辈子,朋友很多,敌人也还是有几个的,现在退下來了,有人趁机报复是免不了的。

    易祥瑞嗯了一声,“不是有你在么,所以我让他们都回家休息去了,司机,秘书,他们虽然比不上你,但也都有一付好身手。”

    向天亮思忖着道:“当然,也许是冲着我來的。”

    “也不一定。”易祥缓缓的摇着头。

    “您是说……对事不对人。”向天亮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是冲着你的事而來,而且,是冲着你的背景而來的。”

    “这么肯定。”

    “嗯。”易祥瑞微微颌首。

    向天亮笑道:“我说老同志,给个理由好不好。”

    易祥瑞道:“小小的清河市、滨海县,掀起的风浪再大,也影响不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你应该能估计到,你们清河那些个虾兵蟹将,是不敢來京城闹事的,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出这样的结论,刚才的那位‘客人’來自京城,是京城的某个人或某种势力派來的。”

    “目的是什么。”

    “刺探你的背景。”

    “不会,不会吧。”

    易祥瑞微笑着说道:“你小子就是会装,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我说过,你的案子如果沒有人突然发力,是不可能一下子翻过來的,你是我的学生,他们可能估计到我会出面,但是,他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从不介入高层的纠葛,现在上面有人插手了,以我过去的为人处事风格,当然是息事宁人,主动上门,把你小子‘捞’出來就完事了,可是,现在却是这样一个局面,不但要把你‘捞’出來,为你平反昭雪,还要展开最有力的反击,摆开一付不揪出幕后黑手誓不罢手的架势,他们应该想象得到,我不是个一竿子插到底的人,因为我沒有那大的能量,一定是背后有人支持我这么做,因此,他们要搞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我,也就是帮你。”

    向天亮楞了楞,“这,这有点复杂……您老人家把我,把我都快说晕喽。”

    “臭小子,你就装吧。”易祥瑞笑道。

    想了想,向天亮问道:“老师,这么说來,江云龙厅长对我的事不管不顾,拍拍屁股离开了东江省,也是你有意安排的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易祥瑞点着头说道,“江云龙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他还是我一手带出來的,你们算是同门中人,他敢不管你的事,问題是他当时就要调离东江省,出任zhōng yāng政法大学校长兼党委书记,有人眼红着他的位置,所以,是我让他暂时不要插手,一方面,让他平稳的调动,安安稳稳的出任新职,另一方面是为了你,希望以我们的退步,换來对方的收手。”

    “噢……您的具体希望是什么呢。”向天亮笑着问道。

    易祥瑞道:“官场上那点事,说白了就是你整我我搞你,你让我一尺,我敬你十寸,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你在滨海县风头正劲,chūn风得意,肯定会触犯到别人的利益,你的对手搞你一下,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他们实际上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

    易祥瑞点着头道:“官场争斗,也是有一定之规的,不可能无法无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原以为,我们这边退了一步,对方会见好就手,在你们清河市范围内整点小名堂小文章,把你这个人搞搞臭,把你挤出滨海县乃至清河市,毕竟你还年轻,无非是换个环境东山再起嘛。”

    向天亮道:“您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是啊,物极必反,他们做得过分了。”易祥瑞又缓缓的点着头,“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是市管干部嘛,把你放在市级层面整一整,我不一定反对,真金不怕火炼,你要是干净的,顶多吃点小亏而己,做人谁能不吃亏啊,但是,他们把你放到省纪委去整,那xìng质就大大的不同了。”

    “为,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同吗。”向天亮不解的问道。

    “这也算是官场上的一条潜规则吧。”易祥瑞微笑着说道,“你想一想啊,如果把一个省管干部,也就是市级官员交给中纪委去越级调查,而且是先入为主,有罪推定,这个人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同样的,把你一个小芝麻官拿到省级层面上去整,就等于是要宣判你在政治上的死刑了。”

    “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向天亮低声笑道:“于是,小事整成了大事,引來神仙互想斗法了。”

    “神仙斗法,这个比喻很恰当,哈哈……”

    向天亮低声问道:“哎,您说的那个老头,他,他真的出手帮了我。”

    “哪个老头啊。”

    “就是您说的,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副总理。”

    “臭小子,沒大沒小。”易祥瑞伸手打了向天亮一下,“他不但出手帮了你,而且从血缘关系上说,他还是你的……”

    “哎,打住,打住。”向天亮急忙说道,“老同志,您可要搞搞明白,这种事不可以随便乱讲的。”

    望着向天亮,易祥瑞道:“臭小子,他老人家想见见你。”

    向天亮摇着头道:“老同志,你拿个破录音机录了我的话,可以拿着去交差了,我jǐng告您,您别得寸进尺,多管闲事,再说了,本人现在还是待罪之身,不敢晋见前党和国家领导人,请您恕罪吧。”

    “哟哟哟……不然呢,怎么着啊。”易祥瑞笑了。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您说我会干嘛。”

    “你要干嘛。”

    “呵呵……您要是逼上梁山,我就來个大闹京城,让您这张老脸沒地方搁去。”

    “臭小子,你敢。”

    向天亮坏笑道:“您要还逼我见什么糟老头,我就敢。”

第0840章 后果

    向天亮在易祥瑞家已待了一个星期。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向天亮想溜出去的机会都沒有,门口加了双岗,还有jǐng车二十四小时驻守,他不想去触霉头。

    整整一个星期,邵三河和周必洋一次也沒有出现过。

    老头子老太太出门去了,又把向天亮一个人扔在家里。

    正在向天亮不耐烦的时候,邵三河和周必洋终于回來了。

    “解放了,解放了,我们可以回家喽。”周必洋一开口就报了喜讯。

    “哦,快说快说,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向天亮催道。

    “你被憋坏了,我们却忙坏了,彼此彼此么。”周必洋笑道。

    向天亮点头笑道:“我猜你们两个一定是因祸得福,中纪委、政法委,还有公安部,你们能去那些衙门里做客吗。”

    周必洋笑道:“那倒也是,要不是这回出事,恐怕这辈子也沒机会在红墙里行走啊。”

    “那就说说吧,结果我能猜到,但不知过程如何呢。”

    邵三河笑着说道:“先是中纪委、政法委和公安部各派出三位干部,分成两组,一组听我们的口头汇报,一组调阅了我们带來的全部材料,这个过程整整进行了三天,他们看得认真,问得也更加仔细,我和必洋开始以为他们是一般干意,第三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在查阅记录上不但签了名字,还写下了自己的单位和职务,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敢情朝夕相处了chūn天,那九位最小的都是正处级,也比我这副处大上一级,一个副部两个正厅四个副厅两个正处,你说吓人不吓人。”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京城里最多的就是当官的人,一抓一大把哟。”向天亮乐道。

    邵三河又道:“第四天,咱们东江省省委主要领导也來了,与中纪委、政法委和公安部的领导一起,听我们的当面汇报,我主说,必洋补充,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下午是领导们的闭门会议,我和必洋被送到设在公安部大院内的小招待所,我们知道,这是在保护我们。”

    “接下來,应该是中纪委、政法委和公安部领导向更高一级领导作汇报了。”向天亮道。

    邵三河继续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昨天和前天,部里派了一位处长一名司机一辆车,陪着我和必洋,把京城的各处名胜古迹逛了个遍,据那位处长透露,今天上午就会有正式决定下來,果然,今天上午八点,王副部长亲自到小招待所來,宣布中纪委、政法委和公安部联合调查组正式成立,由中纪委的张副书记负责带队,一共十一人,将于明天上午乘专机直飞东江省,先在省里停留一到两天,然后和东江省派出的七人小组汇合,一起前往清河县。”

    “哎,结论,结论呢。”向天亮问道。

    邵三河笑道:“当然是冤假错案,应予平反昭雪,但根据程序和规定,应该在省委和省纪委作出决定后,由省纪委主要领导向我们宣布,接下來,是分别在市县两级干部大会上公开宣布对我们的平反决定。”

    “他妈的。”向天亮骂了一句。

    “你还不满意。”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恼道:“整我们是干脆利落,说整就整,平反起來是这个程序,那个规定,有必要搞得那么麻烦吗。”

    “哈哈……千难万苦都熬过來了,耐心点吧,咱们不差那几天。”邵三河笑道。

    “唉……”向天亮叹了一口气,“说得也是啊,他妈的,在这个时候,反而是我们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哟。”

    周必洋笑道:“我不急,反正是跟着zhōng yāng调查组,一路上吃香的喝辣的,先享受几天再说吧。”

    向天亮问道:“咱们也一路跟着回去吗。”

    “是啊。”邵三河点了点头。

    “但是,不包括你。”周必洋又笑。

    向天亮一楞,“沒有我,不会吧。”

    “真是。”周必洋笑道。

    向天亮看向邵三河,邵三河也点着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只通知我和必洋跟着回去,我们也帮你问过了,只说你暂时不回去,原因却沒有说明。”

    “晕,老头子把我扣下了。”

    “不会有事吧。”周必洋问道。

    向天亮摇着头道:“那倒不至于,一定是老头子从中作梗,逼我做一件我不愿意做的事。”

    沒错,向天亮说对了,他是被老师易祥特意“扣”下來的。

    邵三河和周必洋回公安部的小招待所去了。

    向天亮是怏怏不乐。

    老头子在逼他“认亲”呢。

    但是,向天亮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一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果然,易祥瑞和张玉霞两口子回家后,就开门见山的把事情提了出來

    “天亮,再怎么说,你也得见上一面。”张玉霞劝道。

    向天亮望着易祥瑞,“您老人家不是拿录音机给他听了吗,还不够啊。”

    “不够。”易祥瑞摇着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你一定要见见他。”

    “您老人家真是要搞逼上梁山啊。”向天亮苦笑道。

    易祥瑞也笑,“我答应过他老人家,我不能食言。”

    “哎,他是谁。”向天亮低声问道。

    易祥瑞瞪了向天亮一眼,“你不会自己想啊,我答应过他老人家,现在不能说,等你们见了面,你自然会知道他是哪一位老前辈了。”

    “那你给我一点提示吧。”向天亮道。

    易祥瑞微微一笑,“我只给你三个条件,一,他曾是政治局委员,二,他当过副总理,三,他还健在。”

    想了一会,向天亮吐了吐舌头,“我的乖乖,这样的老家伙,活着的好象沒有几个个么,再从年龄上推断,这样的老家伙顶多不会超过十个吧。”

    易祥瑞斥道:“别一口一个老家伙。”

    “嘿嘿……那您说我该叫啥,叫首长,人家已经离休了,要不,还是叫老同志吧,都是革命同志嘛。”

    “臭小子,他是你亲爷爷。”

    “打住,打住,这个称呼不能轻易乱用的。”

    “你同意见了。”

    “我还沒同意。”

    “你小子,又有什么条件啊。”

    向天亮扭头看向张玉霞,“师母,我想听听您的意见,中肯的,实事求是的。”

    张玉霞微笑道:“仅供参考吧。”

    “您说,我充分相信,您的意见一定比我老师的意见客观。”向天亮不忘气易祥瑞一下。

    “嗯,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要是认了这位爷爷,好处在于,你以后走的从政之路会顺畅不少,一般的人不敢再惹你,象最近发生的事,不大会再次重演,可是坏处也不少,我仅举一例,比方说,你的出身就有点尴尬,因为你是非婚生子,这个身份你要背一辈子,如果你不能正确面对,很可能会把你活活压垮。”

    易祥瑞的老眼瞪向了张玉霞,“我说老太婆,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怎么不严重。”张玉霞说道,“如果亮子闯入了那个世界,他就将面对一个错综复杂的局面,亮子是副总理的儿子和将军的女儿生的儿子,现在副总理和将军的关系闹得很僵,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外公,亮子该怎么去面对,还有,副总理的儿子娶的是主任的女儿,将军的女儿又嫁给了部长的儿子,亮子要是认祖归宗,多出來的可不是一个爸一个妈,而是两个爸两个妈,更为要命的是,副总理的儿子和部长的儿子现在是政治上的对手,两个家庭属于不同的阵营,你让亮子怎么面对和处理,难不成要脚踩两只船。”

    这些话把易祥瑞给说楞住了,“老太婆,你还别说,你的问題我真沒考虑到。”

    张玉霞又道:“老易,还有一点,你动员亮子去见了他爷爷,要是他外公知道了怎么办,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能不知道吗,他会不问不顾吗,他会不会给你双小鞋穿穿呢。”

    “嗯……有道理有道理,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前辈那里,天亮还是要去见一下的。”

    “也行,为了不让您老丢了面子,我豁出去一回吧。”

    易祥瑞喜道:“臭小子,你答应了。”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缺一不可。”向天亮道。

    “什么条件啊。”易祥瑞问道。

    “第一,不去家里。”

    “沒问題。”

    “第二,不吃饭。”

    “这更沒问題。”

    “第三,不能拍照。”

    “这个……也行。”

    “第四,随便称呼。”

    “成,你别沒大沒小就行。”

    “第五,必须在公共场所。”

    “小子,你有完沒完。”

    “不许讨价还价。”

    “嗯……也行,我负责安排。”

    “第六,只能带两个人,最好不要带人。”

    “好吧,这个我也答应你。”

    “第七,我得带着我的枪去。”

    “啊……”

    “不行吗。”

    “有这个必要吗。”

    “有必要,我怕被抓走了。”

    易祥瑞哭笑不得,“我说,你带着枪去,人家老前辈身边的人不一定同意啊。”

    “那你告诉他,他要是个胆小鬼,就不要想着见我了。”

    易祥瑞轻叹一声,“臭小子,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第0841章 以棋会友(上)

    易祥瑞的专车在市区里穿行。

    周末,出行的好时候。

    不过,开车还得问坐车的,目的地是在什么地方。

    “老同志,您倒是说个地方啊。”

    “天朝会所,你应该还记得吧。”

    “咦,那地儿不是关门了吗。”

    “后來又恢复了,咱们去五楼的棋馆。”

    京城有很多既平常又神秘的去处,是人活动的地方,也是一般人进不去的地方。

    向天亮在大学四年里,只去过的一个地方,就是天朝会所的棋馆,当时也是易祥瑞介绍的。

    说起向天亮的围棋,入门是自学的,买了一本几十页的普及书,翻了几次就学会了,感兴趣还是在易祥瑞的引导之下,因为易祥瑞认为向天亮屁股“坐不住”,下棋可以打磨他的xìng子,而对围棋的入迷和棋力的提高,主要得益于每周去天朝会所的棋馆,有时候拿着易祥瑞的贵宾卡,能在那里“泡”上一个整天。

    但是,向天亮想不明白,易祥瑞为什么会选择棋馆作为“见面”的地点,那里三教九流,鱼目混珠,你要是有心,能看出形形**的人,都能在那里出现。

    向天亮懒得细问究竟,因为他正和老头子较劲呢。

    知师莫若徒,向天亮之所以能深得易祥瑞的喜爱,是因为他摸透了易祥瑞的脾气。

    易祥瑞一生主要是与罪犯打交道,面对挑战是他人生的主旋律,他不喜欢别人顺着他,却喜欢别人和他拗着、对着,喜欢别人和他较劲。

    向天亮就是专门和易祥瑞对着干,你说一,我偏说二,你让我向东,我绕着走,,即使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要从鸡蛋里挑点骨头出來,偏偏不跟着说对。

    下棋是师徒二人的共同爱好之一,但向天亮后來很少与易祥瑞对弈,尽管就棋力來论,基本上算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仅限于半斤对七两半的程度。

    可向天亮偏偏把易祥瑞的棋艺说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每每让易祥瑞气得不行,心里却高兴得不行,因为向天亮在和他“对着干”。

    周末是棋馆里棋友最多的时候,向天亮跟着易祥瑞进去,发现这里的变化不少,那些熟面孔沒有了,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人模狗样,少了过去那种随便和轻松的感觉。

    棋室是开放式的,一共有四间,每间都有八张棋桌,围棋象棋混着摆,沒有特意的区分开來。

    下棋讲究的是静,棋室里静得只剩下对弈者呼吸的声音。

    三间棋室客满,易祥瑞带着向天亮來到一号棋室。

    显然是刻意的安排,一号棋室里还有一半的空位,而端坐在六号桌前的那位老者,一个人对着棋盘,向天亮似曾相识,打扮虽然普通,但向天亮仍然从他的侧影上,感觉到他身上的不凡,他身后站着两个人,身着黑sè的西装,笔挺得纹丝不动,简直象两根木头。

    还有三张棋桌上,激战正酣,每张桌边都有观弈者,向天亮拿眼逐一扫过,知道这些人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决不象街头小民、市井凡人。

    向天亮自己也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套黑sè的西装,配一双黑sè皮鞋,花了师母一千多元钱,虽然是不穿白不穿,但夏天穿西装,向天亮总觉得别扭。

    他心里明白,那位独自坐着的老者,应该就是他今天要“见”的人。

    向天亮双手抱胸,一桌一桌的看过去,一号桌二号桌的棋局沒啥看头,一看就是“菜鸟”级别的,棋力比初学者稍高而已,倒是三号桌,对弈者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棋力至少能达到业余段位的水平,三位旁观者的年龄也相仿,似乎是一起來的。

    棋局有些紧张,黑棋的一条九子大龙,正被白棋三面追杀,不逃出去,必定是中盘败,逃出去,失势又失地,败也必然。

    执黑者正皱眉苦思,两指拈子,举棋不定。

    向天亮忍不住了,这也是他的天xìng,下棋唠叨,是他的一大特点。

    “弃子。”

    执白者不满的瞥了向天亮一眼。

    “别无选择。”

    执黑者也拿眼瞟了向天亮一下。

    “转攻左下角白的孤棋,或可有一线生机。”

    这下,连旁观者也不高兴了,其中一位指着玻璃桌上的一行红字,点头提示向天亮。

    桌上那行字写的是:观棋不语真君子。

    向天亮微微一笑,伸手在那行字上夸张的一拂。

    奇迹出现了,那行红字变了一个字:观棋不语非君子。

    一字之差,意义截然相反。

    众人均是一楞,执白者看着向天亮诧道:“你是。”

    “哈哈……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野路子’。”

    人到声到,一个四十來岁的胖子走进了棋室。

    此人正是向天亮的好朋友,天朝会所的老板包国银。

    包国银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有个外号,叫八面人,在京城里可以算是个名人了,他的父亲也是开国功臣之一,只是站错了队走错了路,十多年前就靠边站了,但包国银想得开,照样混得不赖,他以前也是京城jǐng官大学的讲师,父亲倒霉后,他就辞职下了海,和几个公子哥做起了倒卖批文的生意,很是赚了一大笔,钱有了腰直了人也胖了,就开了这么一个会所,会所虽不赚钱,但可以广交朋友,有朋友就有信息,有信息不愁发不了财,“八面人”的外号不是盖的,什么人都能成为他的朋友。

    当初向天亮跟着易祥瑞來天朝会所,一开始就引起了包国银的注意,这主要得益于易祥瑞的特殊身份,这是个自己有实力,却又能通天的人,能做他的关门弟子,本身就不简单,易祥瑞出现在公共场合,很少带着自己的学生,仅向天亮是个例外。

    另一方面,是向天亮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在脾气上和包国银正好“对路”。

    向天亮在天朝会所渐渐的有了点小名气,“野路子”这个外号,就是他有身份的象征。

    所谓的“野路子”,主要指的是向天亮下棋的风格,他从不喜欢按套路出棋,他擅长的是颠覆经验,专挑对手想不到的棋下。

    还有一点,向天亮对棋馆里的规矩熟视无睹,爱理不理,他还常常玩点小魔术,巧妙的将那些提示“改掉”,比方说,将“观棋不语真君子”改成“观棋不语非君子”,“请勿高声喧哗”改为“务必高声喧哗”,“请勿吸烟”改为“欢迎抽烟”。

    久而久之,向天亮和包国银变成了兄相称,老棋友们也都知道有个叫野路子的年轻人,下棋不讲规矩,棋力却是不错,在会所棋馆的老客里名列前茅。

    向天亮大学毕业回东江省那年,包国银去了南方特区,沒想到现在他又回京城來了。

    “包哥,我可想死你了。”又是高喊,又是熊抱,向天亮显得特别夸张。

    包国瑞叨着雪茄烟,呵呵的乐着,“兄弟,久违,久违啊。”

    抱着包国瑞转了一圈,向天亮笑道:“包哥,两年不见,你又胖了八到十斤,发财了,一定是发财了。”

    “嗨,一点小财,一点小财而已。”包国瑞拿出一支雪茄烟,递到向天亮的嘴上,还亲自为他点上了火,“钱不好挣啊,这不,回京城來了,重cāo旧业了。”

    “呵呵……包哥你放心,小弟有一基本原则,从不向朋友开口借钱。”

    “去你的吧,你是不借,可你是拿,拿比借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呵呵……知我者,包哥也。”

    包国瑞笑问:“兄弟,你咋也到京城來了,这两年混得咋样。”

    “唉……甭提了,小弟我是惨了去了,包哥你是情报部长,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包国瑞低声笑道:“知道一点,一点点,听说,听说兄弟最近有些狼狈。”

    “我呸,你看我狼狈吗,你看我狼狈吗。”向天亮故作生气状。

    装模作样的端详着向天亮,包国瑞竭力的忍着不笑,“嗯嗯,不狼狈,一点都不狼狈,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咦,你都听到些什么了。”向天亮好奇的问道。

    “说你想当jǐng察沒当成,混了个副县长却被纪委双规,逃出來后又被几千jǐng察追着屁股东躲xī zàng,最后开着飞机从东江省跑到苏北省,又抢了一辆轿从苏北省跑到鲁济省,再从鲁济省扒火车逃到了京城,哈哈……不狼狈,一点都不狼狈。”

    向天亮不爱听了,直着脖子恼道:“谣言,这是谣言,我说包哥,这绝对是谣言。”

    “哈哈……兄弟啊兄弟,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掩瞒的呢。”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包哥,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天朝会所的牌匾拿到**广场去烧了。”

    包国瑞立即脸sè大变,“兄弟,兄弟,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这时,坐在五号桌的易祥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包国瑞不敢怠慢,赶紧走到易祥瑞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易叔,给您老请安了。”

    易祥瑞慢条斯理的说道:“胖子,你是让我们來下棋的,还是來听你耍嘴皮子的。”

    “易叔,打扰您了,小的知错,知错了。”

    易祥瑞摆了摆手,包国祥冲向天亮眨眨眼,拨腿开溜了。

    “天亮,咱爷俩來一盘。”易祥瑞道。

    向天亮笑着坐下,“嘿嘿……让两子,否则免谈。”

    “好大的口气。”

    这句话不是出自易祥瑞,而是七号桌那位老者说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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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介绍:
向天亮出身农家,警官大学毕业,赶上了国家统一分配政策的末班车.
可一心想当警察的他,名额却被别人顶替,阴差阳错的被分配到了市建设局。
机关里面机关多,不好混呐。好在向天亮干一行爱一行,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干着试试呗。
你有三十六计?咱就一计,将计就计。
你有七十二招?咱就一绝招,左耳跳,有好事,咱接着,右耳跳,要坏事,咱躲着。
哈哈,一发而不可收,居然混进了红墙里面。官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