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癞蛤蟆
凡存在必留痕迹。
贵妃不信三个公侯之家和一个尚书之家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又直接打上公堂,这等大事会传不出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民群众一向以八卦事业为已任,尤其这次是一般百姓摸不着够不到的大齐王朝顶尖的几户人家开掐,不传的沸沸扬扬,都有愧京城百姓包打听的那张嘴。
闹出这么大动静,皇帝里不可能不知道。
哪怕有心人想要瞒下来,可是送她来的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直接由皇帝管辖,她不信这几位有胆子勾结锦衣卫联手将这事儿抹平。哪怕他们胆大包天,还有赵平呢。
赵平素日与柴榕交好,说不好听的锦衣卫千户的官儿还是柴榕给他谋来的,旁人能被收买,他肯定也不会。不管他愿与不愿,想与不想,因为他是赵诚的干儿子,也因为这官职的来由,他天然的就会被归于武进伯一伙。
而且贵妃相信赵平的为人,不愧是赵诚带在身边教的,绝对的仗义。
只要这事儿赵平参与进来了,皇帝那里还愁不知道吗?
皇帝这样的人,顶讨厌结党营私,抱起小团伙来目的是为啥——不是集体对抗他这个皇帝就是对抗其他有不同意见不是小团伙的官员呗,无论哪个都不是皇帝乐于见到的。
而这种情况,无论谁看都是三对一吧?
皇帝积极阳光地看待这件事,是武进伯夫妇识大体,至少没闹到他跟前讨要说法,凭白地令皇帝卷入这种口舌官司。可是如果皇帝的想法稍微阴暗一些,那么就是三打一,这几个老片公侯之家和他亲亲的户部尚书大人联合起来给武进伯一家子施压,令他们夫妇大事化小……
至于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阳光还是阴暗——当然,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皇帝大多心理阴暗成性,尤其经年的老皇帝,黑的油光锃亮的。不过当朝皇帝年龄小老皇帝许多,兴许看事情阳光一些也不一定。
只是无论哪种结果,于他们总归没有坏处。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当场得到些什么,她更看重的是后续。当场撕逼是爽了,啪啪打王氏和秦氏的脸,报了方才辱骂之仇。可是除了结下死仇,让人暗地里骂一声泼妇,不好惹之外,她还能得到什么?
既然名声已然受损,她只能反客为主,力图利益最大化了。
……
“……那么,既然无事,我与夫君便先行告退了。”贵妃盈盈又是一拜。
公堂之上,她始终雍容大方,言语得体,便是为自己辩驳之际,也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没有折了半分风度。
即便是让人打了脸的王秀娘,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直道小瞧了此女,竟心机深沉至斯。
定国公几人虽说被姑娘媳妇连累的失了脸面,可是整件事看下来,也不得不叹一声后生可畏——当然,说的不是武进伯,而是他家夫人。
他们一路上合计着如何摆平武进伯,该以势压人,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连拉带打,不下数十种方案,谁知道见到了面,除了露个脸,整场下来一直是他们家的夫人在控场,都是跟着她的节奏在走……
“阿美,”柴榕抓住贵妃的手,“我不希望你受委屈,你也不需要为我委屈自己。”
贵妃挑眉,柴榕这是懂得了什么吗?
看出她的妥协?
“我并不委屈。万事以和为贵,她们说我的不好,自是她们不对,可是也道歉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谓再强求。只希望以后不要再生这样的事就好了,清者自清,我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你,也就罢了。”
与其说这话是说给柴榕听的,不如说是听给围观群众几位公侯大臣听的。
几位公侯大臣:“……”
可快走吧!
人家事主都同意和解,偏武进伯一个大男人墨墨唧唧没完没了,非得打到皇帝跟前才罢休啊?因为女人家的这些个事儿,不嫌丢人啊?
况且还是他‘被’戴绿帽子,这事儿好说不好听的,他是真不在乎!
定国公和户部沈尚书自恃身份,不愿主动示好一脑门子官司整张面瘫脸还动不动要闹到皇帝那儿去的柴榕,永昌侯看这二位没动静,他也就只当没瞧见,和贵妃道了声‘夫人慢走’,就再也连几句客套话也没有了。
“……夫人通透,这日子可不就得这么过。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听癞蛤蟆叫还不过河了……”
孙彪看那老几位不动弹,顺天府府尹却是他的主战声,人家都能装不在,就他不行。而且,他也不想因此交恶武进伯,本来这事里就和他没一文钱关系。于是出来相送,本来想混和混和气氛,这话原意是劝人别听闲言碎语,照常过自己日子,谁知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似乎……把定国公的二女儿、户部沈尚书的二儿媳王氏和永昌侯的小儿媳妇都给骂里去了呢?
想到这里,孙彪默默地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不过错误已经造成,定国公明显听到了孙彪的话,嘴角抽搐。
骂的真有水平,他们的女儿、媳妇都是癞蛤蟆,那他们三个沾亲带故的不都成了老癞蛤蟆?
摔!
虎落平阳被犬欺,让秦王带累的连这顺天府府尹也敢说话不经大脑怼他了?
“秀娘,你做的好事!你娘和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定国公一肚子气全撒自家闺女身上了,震天吼的骂声,走出公堂之外的贵妃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好好反省反省祸从口出的道理!”
“好了,大庭广众的,让旁人听到了倒显得你我二人故作姿态。”户部沈尚书轻描淡写地道,只怕这事还不算完,接下来才考验人的智商。
他这二儿媳妇聪明外露,自恃甚高,到底给他惹出这么一档子不大不小的祸事来。
他不想和定国公府绑到一处,秦王造反定国公府受牵累是一定的,不过现在时日尚短,皇帝还不至于现下就表现出来,可是时间久了,定国公府被边缘化那是避不可免的。
和定国公府结这姻亲,以前是没少相互帮衬,可是现在又真的没必要一块儿沉下去。
“秀娘的事,还是回家让她婆婆教教她,女人家的事……咱们总不好插手。”
王秀娘心下一沉,如今她家失势,婆家对她早就不若以往那般抬举,今日她落到婆婆手里,只怕少不得受一番数落。
定国公看了王秀娘一眼,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秀娘,你当引以为戒,以后……好自为之。”
610 好意
贵妃从公堂出来便由孙彪一路引到了东厢房,木墩儿几人就等在此地,一见她进来,柴海棠和顾静姝就围了上来,见柴榕也跟着,显然是没受到委屈的。
“姐,你没事吧?”顾静姝仍是不放心地问一句。
贵妃摇头笑:“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回府再说吧。”
几人说罢便要往外走,没挤进人群里人矮腿短的木墩儿扬声道:“爹啊,我可是差点儿被揍了,你有没有替我报仇?府尹大人有没有偏向定国公他们,欺负我娘啊?”
孙彪暗叫一声后后生更可畏,这才几岁,就这么会挑事?跟他有毛关系?
“放肆!”贵妃这时话了,“堂堂府尹大人那是你随便攀污的吗?事情最忌还没弄清楚前便先下定论,你还不知如何就胡乱开口,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以后切忌不可如此。还不快向府尹大人赔罪。”
戏演完了,把剑收回去吧。
木墩儿一看贵妃这话,显然是让他收了云雨,他也见好就收,立马恭恭敬敬地向孙彪道了歉。
他们母子这番起承转合都没等孙彪回过神来,就已经完成了全场,倒令孙彪对贵妃心生敬畏。暗道这孩子教育的好,又乖巧听话,该嘴皮子赶劲的时候绝对不含糊,却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让父母这么省心。
“夫人客气了,这是下官该做的。小公子伶俐,将来必大有作为。”
贵妃笑着摇头,不是谦虚。三十六岁了还不伶俐些,文不成武不就的也算是废了。
“你挨揍了?”柴榕却是绕过相互恭维的二人,走到木墩儿跟前,沉声问。
“差点儿……”木墩儿知道他爹一根劲,脑子傻了的后遗病。“就是没揍上。还是爹有先见之明,找了个会武功的丫环跟着,要是没有春花跟着,我可就真挨揍了。”
柴榕不咸不淡地看了木墩儿一眼,后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是为你娘找的丫环,以后,你依旧恢复练功,我给你找个师父。”
他不过看着年龄小,柴榕却知道他这儿子实际上可比他大了十好几岁,多活过一辈子,倒也觍着脸跟他撒娇卖萌,不嫌寒颤。
先是让一个小他半岁的丫头一个扫堂腿给揍了,紧接着又好悬让个已婚妇人给揍了,他怀疑自己儿子命犯会功夫的女子,指不定以后还要挨多少揍,还是早早操练起来才是正经。
赵平的两个同僚直到四家言归于好,才向赵平告辞离开。
赵平是武进伯举荐进的锦衣卫,妥妥的柴家一派,他们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归了派。只是事关几个公侯之家和户部尚书,百年难得一见的因为口角打到了顺天府的大堂之上,他们都到了近前,若不近距离观战,只怕以后皇帝问起来他们不好回话,于是直到看到了传说中的结局,才施施然走了。
赵平则留下和柴榕一道回了武进伯府。
一路上赵平都很奇怪顾静姝,以往她住在丁字巷的时候,他们就相识了,当时还说说笑笑的看着挺开朗挺泼辣的一个小姑娘,可是现在见面居然只点头,再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哪怕他主动搭话,都是能用一个字绝对不会用两个字的节俭派作风。
赵平心下狐疑,想要问柴榕。
可是一看柴榕那木头疙瘩的样子,也不像能知道什么事的样子。有心问贵妃,可是因为人家打招呼不热情就去追问,好像又显得过于小心眼。
于是,赵平就纠结着跟柴榕登堂入室,顺道见了喜气洋洋的柴家一大家子。
顺天府府尹派来的衙差直接就被刘管家拦到了前堂,后宅柴家老俩口并一大家子根本一丝半点儿的消息都没有听到。一家人忙新年忙的不可开交,新一批做好的衣裳已经送来,他们都换上了,不张口说话还好,看着颇有几分富贵之家的意思,可是一说话就露了怯,满嘴全是鸡零狗碎的杂事。
好在他们也不要在京城里长住,他们不想跟风随大流学个四不像,贵妃也放任自流,只等过完年,送佛送到西,一路派人送回桂花村,索性就随他们在武进伯府折腾。
众人都是旧识,见了赵平很是高兴,尤以柴二嫂为最,看着赵平那一身飞鱼服直啧啧嘴。他们来京里就已经见过面,可是见他穿这锦衣卫的官服却还是头回。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旺财穿上这一身衣裳,简直太俊俏了。”柴二嫂说着,眼睛都要冒出心形。“又威风,又霸气,又俊!”
“那啥,你成亲没呢?”
赵平一口茶水呛到嗓子眼儿,一顿咳嗽好悬没呛背过气去。这都哪儿跟哪儿,不嫌转的太快吗?
“娶妻娶闲,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瞅瞅。你说赵大叔还先走了,不然是不是能给你掌掌眼……”
“老二媳妇。”柴老太太没好气地剜了柴二嫂两眼,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当着人家面提这伤心事,也是真没眼力价儿。
柴二嫂不以为意,笑嘻嘻地:
“我这不也是心疼咱旺财吗?挺好的一个小伙儿……你看有没有中意的闺女,嫂子给你参详参详?”
赵平笑着摇头,脑中却浮现出一个身影。
“我还小——”
“十六啦,不小啦。”
“我义父才过身,不急……”
“你不急闺女急啊,守孝你得守多久?”
没等她说完,顾静姝便先起身向大家告辞,眼角扫到柴二嫂狡猾的跟狐狸似的女干笑,头忽然疼了起来。
柴老太太看向柴榕,“四郎,你进屋来脸色便不好,可是在外面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不能,”柴二嫂大笑着否认,“娘,四郎是和弟妹一起回来的,弟妹一脸的喜气,四郎就不会心情不好,小两口感情腻乎着呢。说到感情,旺财啊,”
赵平几乎狼狈逃窜,他才十六岁,还是个孩纸,求放过啊。他也想像顾静姝一样起身告辞……
“你觉得静姝咋样啊?”
“噗!”
赵平用来掩饰尬笑的脸端起来猛灌的那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喷了对面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柴榕一前襟。
柴榕:……
刚才是生了神马?
柴二嫂讷讷地道:“看来……是不咋样啊……”
她也是看这俩少年少女郎才女貌,旺财又升了官了财,正正好好千载难逢的一个好姻缘。是好意来着,偏偏让人当面就给‘噗’了。
怪她……
611 缘份
柴老太太撕了柴二嫂那张小碎嘴的心都有了,这些天就跟魔障了似的,自打知道旺财当了锦衣卫千户——实际上她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柴二嫂就心心念念想要将旺财和顾静姝配成一对。也不管人家顾静姝乐意不乐意,见人一次提一次,搞的人家见了她就绕道走。
如果说顾静姝还算是自家人,左右关起门来丢自己家人的脸,可是旺财却是个外男,居然腆着脸拉起媒来,心是好的,可是让人撅了吧?
丢的可不只是她的人,以后和顾静姝再见面,俩小孩儿可怎么自在?
“老二媳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自从进了京,四儿子当上了武进伯,柴老太太又获封了诰命夫人,自恃身份不给自家儿子丢人,柴老太太已经好些天不曾骂过柴二嫂了。
果然,她今天就不服天朝管,连她把话岔过去,人家都能自己再续上!
三天不敲打,她那嘴就痒啊!
“是啊,快过年了,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媒人,想起哪儿就说哪儿。你看到旺财就想着跟人做一家人,可是你知道静姝婚配了没有啊,就瞎说。”柴二哥机灵,直接就将顾静姝给擢出来,全当柴二嫂人来疯。
“不不不,”赵平连忙摆手,也来不及细想他们说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是……”
“……你到底想说啥?”柴二嫂呲牙,是真的让富贵冲昏了头脑吗?她咋听不明白话了?
“我没有不中意顾三姑娘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我,我这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赵平满脸通红,说话磕磕巴巴。“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四哥……先辞……”
都没等柴榕后知后觉地把头点下去,赵平顶着个大红脸蛋子匆匆就走了。
直到出了武进伯府的大门,被冷风一吹,赵平总算是清醒些了。
他在哪里?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的话,是不是有歧义?
可别……误会了他?
……
“他,这啥意思,到底是中意还是不中意?”柴大哥摸头,一头雾水。
柴大嫂点头,表示她也一样有听没有懂。
“他爹?”柴老太太也向柴老爷子看去。
柴老爷子表示,他就是个打酱油的,连听都没有仔细听,谁知道谁是个什么意思?“旺财倒是个好的。”
唯独柴二嫂嘻嘻笑,“我看这有戏。阿美,你看咋样?旺财也算一表人材,和杭姑爷比是差点儿,可人家十六岁就是个大官儿了,那可是杭女婿没得比的。和静姝年纪也相当,这要成了,是不得算二嫂一个媒人大红包啊!”
“……你是钻钱眼儿里去了吧!”柴二哥恨铁不成钢,吃人家住人家,还好意思要红包。
贵妃笑盈盈地,如果她当初不看好,就不可能任由柴二嫂三五不时地打趣自家小妹。主要是她以前不曾想过两人,经柴二嫂这么一牵线,她倒还真觉得不错。
只不过由她来提,总是怕旺财多心,顾忌着柴榕这边的想法,勉强同意了。
所以,就任由柴二嫂胡叨叨,毕竟旺财也知道她,有名的桂花村好舌头,有影儿没影儿的事儿都敢说。
成了固然是好,不成那就全当柴二嫂玩笑了。
“二嫂有心了,什么都想着静姝,不过这事儿……还得看缘份。”贵妃也不瞒着,“若是真成了,媒人红包是少不了二嫂的。”
柴二嫂笑:“这事儿准成!”
说完,白了柴二哥一眼。
她不知道四郎两口子搭芳青那么多银子,对他们也是慷慨大方?
她这不就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
顾静姝过了年就十四了,又没了亲娘,跟着姐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眼瞅着旺财个好的还不给把握住?
什么媒人红包不过就是热络热络,闹着玩的。
再者,现在阿美还在乎那点子银子?
妹子婚事有着落,那才是正经大事!
木墩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夏天的小虫子不能和他说冬天的冰怎么样,他根本就没这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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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榕身上被赵平喷了一身的茶水渍,坐了一会儿就和贵妃相携回了主屋。
贵妃将服侍的丫环都遣了下去,亲自服侍柴榕换上了衣裳,见他始终阴着一张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手立马被柴榕握住:
“阿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长出一口气,胸中郁结难消。“每次我都口口声声会保护你,可每次都让你受委屈。我以为闯出了名堂,就能让你过上舒心日子,可是现在看来却未必……”
“现在不是很好?”
贵妃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快撒手,捏的我手疼,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劲?”
可是她这般有意调侃,也没能令他展颜。她知道柴榕一向死心眼,尤其是关于她,这让她又是甜蜜又是自豪,可没半点儿负担。
他越看重她,心里越是满满的她,她就越是开心。
越看他越开心,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狠狠冲他嘴上亲了一口。
这一口可把柴榕给亲愣了,“阿美……”心跳如擂鼓。“我……”
“别总是想太多,今天这事儿就是最好的解决了。不过是背地里说些坏话,我长的这么美,找个相公又这么厉害,不被人嫉妒怎么可能?”
贵妃想得开,主要是不想开自己憋屈,憋屈死了都不会有人说你好。
与其让人气死,不如自己开开心心活着,而且就她这智商,不气死别人就不错了,气死她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让她们说几句又不会掉层皮?而且,你也看到我都怼回去了。”
“……她们回府都落不着好,徐氏休就不会被休了,只怕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她道:“你看永昌侯对她的态度,就说明她娘家不行,不然绝不至于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斥责她,还口口声声休妻的。至于王氏秀娘,她娘家是定国公府,户部尚书府倒是不会明面上做的难看,可是也不好什么也不做。但是落埋怨肯定少不得,只怕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一个大家闺秀做出背地里嚼人舌根,最后闹到顺天府公堂之上,只怕半年内无人能出其左右。被众家议论,厚道的当面不会说什么,可架不住有些人专门给人找不痛快,再加上本有旧怨的,每被提起一次,就相当于再打一次沈府的脸……打了沈府的脸,王氏的脸也就得跟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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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终于快完结啦!
每当文文快要完结的时候,阿御都有些迷茫,好像结束了一段人生。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不过,今天的别离是为了明天的相聚,阿御会尽力写好每一个文文。感谢妹子们一路相伴,有你们,才有我。本文即将结尾,会多写几章番外,预计在2月6日左右全部完结。再次,感谢。
啊啊啊啊,还是好激动啊!
p.s今天还是双更,但不确定八点前能否出来~妹子们见谅哈,家里还有个小宝宝随时需要阿御,有时便力有不逮。
612 欺负
贵妃笑,一双美眸水汪汪的清泉一般,脸上神采飞扬。柴榕看过去,那张脸上像是罩着一层光,令他移不开视线。
“……这固然不像你说我一句,我打你一巴掌,当场把脸打回去。可是,这却是持久性的伤害,只要有人记着她们这一出,她们就会一直重复性的受到伤害。”
“于女人而言,德性是多么重要?她们丢得起人,她们的婆家丢不起。”
而她,之所以能够豁免,不过是因为柴榕始终相处她,并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
并且婆家过完年也就走了,极有可能连走时都不清楚生了什么。
她有信心,即便他们听说了,也不会像户部沈尚书府和永昌侯府夫家过于强势。她和柴榕风风雨雨过来的,当初柴榕还是傻子的时候,一家子养家糊口全靠的是她,所以哪怕是今天柴家对她都有种尊重和纵容——
柴家并没有因为柴榕的高升,而对她改变态度,算是相当宽厚的人家。
再者,从在桂花村开始,一直到明阳城,在她身边始终有关于她名声的各种绯闻传出来,柴家说好听点儿是相信她的为人,说实在些很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柴榕相信他,他们也就从不掺言。
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使手段耍威风,将永昌侯和定国公府乃至沈尚书府给算计成了一锅粥。换成其他人家,她的下场只比王氏、徐氏更惨。
毕竟无论在哪个朝代,女人家的名节都是一等一头等重要的大事。
别说是在婆家,便是在娘家传出女子不贞的谣言来,基本上一生也就毁了。
贵妃庆幸,她遇到的是柴榕。
柴榕爱她,敬她,信她,宠她。
他总说她是老天爷赏给他这个可怜的小傻子的,可是只有她知道,她遇上他全心全意对她好,又何尝不是老天赏她的?
固然,前世的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无上的尊荣。
可是面对着老皇帝,劳心费力,不仅要和宫妃们勾心斗角,还要各种不着痕迹地讨好老皇帝。
如果今天这事儿生有前世,哪里还有她在那儿耍威风斗心眼儿的,分分钟老皇帝就得把她给捏死。
这一世,遇到柴榕,她何其有幸?
“四郎……有你真好……”
柴榕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可是还是让你委屈了……”
“哪有人不受委屈的,你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就不会受委屈吗?”贵妃失笑,“不管坐多高的位置,该妥协就得妥协。”
“拿这次秦王造反,皇帝弄死他的心都有,可是为什么秦王毫无伤连命都保住了?”
柴榕木,这是考他政治敏、感呢?
“因为皇帝答应了啊……”
“为什么答应了?为什么答应了不再反口杀他?”
“……因为都答应了啊,再反口就是不讲信义。”柴榕正色道。
贵妃笑,“如果没人知道他曾经答应过,那他杀了人,算不算不讲信义?皇帝之所以不杀秦王,的确是有言在先。可是都已经到了京城,那么多大臣鼓动皇帝杀了秦王,以绝后患,皇帝却还不杀……不是皇帝讲亲情,是咱这皇帝和秦王、秦王世子血脉至亲,一脉相成的爱名要名,怕史书上记他一笔。”
柴榕震惊了,他从未想过。
他只知道皇帝不杀秦王。
没有然后。
却不知他是傻了近十年的光景产生的影响,还是他自来就不是个智商高的人……
这样的他打赢了这些场仗,果然靠的只有他高绝的功夫,柴榕冷静又自负的得出了结论。
赵潘攀污阿美,他在御书房就听到了,但他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不信。
可是,当这样的谣言传遍京城之时,他才觉得失控了,而且他无力控制。他想,如果他早一步和阿美说,她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这话他要怎么说……
要怎样让一个为人夫君的男人和自家媳妇说,嘿,传闻我被你戴绿帽子了,你说咋办?
不知道别的人会不会心胸宽大,不耻乱问,可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说。
果然,今天这乱糟事的解决还是要靠阿美自己。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做个木头桩子杵在她身后。
他果然还是实力不够,没有将阿美护的好好的,风雨不沾她身。
“我多希望能护你,再不用你自己出头……强大到谁都不管惹你……”柴榕不无怨念地紧紧抱住贵妃。
贵妃笑着摇头,只怕他钻牛角尖一时又出不来。
“你已经很好了,四郎。”
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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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贵妃费尽了心思劝解,柴榕不可避免地还是被伤到了自尊。于是隔天就找到了安6侯骆易,想让他帮忙找一个有学问又有谋略的师父教他。
骆易自小在京里长大,又身兼定国公府的公子,人面见识都摆在那里。而且最主要的是柴榕在京里也就只认得他,也只有找他。
“四郎,你是要做大元帅啊,还学上谋略了。得,你从大字不识一个,到今天,这么有上进心,我也不甘落人之后,我也跟你一道学!”
“……我是想,多学些谋略,不能让人欺负了我媳妇,我却束手无策,要靠她自己站在最前面。”
骆易一听就炸了,“他们欺人太甚,你等着,我给你找个一等一的师父!”
不过骆易打人打架还行,认识人还真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转脸便将找师父这事儿郑重其事地交待给了成国公世子,成国公世子也听闻京里的关于武进伯夫人的丑闻,转脸又和自家夫人说了。
于是整个成国公府就都知道了柴榕疼媳妇的事,传来传去就传到了骆皇后耳朵里,辗转就到了承平帝那儿。
“……武进伯这是让他们给欺负狠了。”承平帝合上手中的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然后便将梁玉叫来问明了经过,听完承平帝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
“怎么朕想提拔个人,总有这么多看不顺眼,想踩上两脚?”顿了顿,又道:“定国公,真是个好样儿的。”
613 浑水摸鱼
不出梁玉预料,果然承平帝将这事儿算到了定国公头上。
定国公府的衰落基本上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了。
而伴随着的是武进伯的崛起。
看一看承平帝近来提拔的人才,自家小舅子安6侯和武进伯年纪相仿,都二十三四岁,赵子敬二十七八岁,而武进伯举荐的赵平更小,才十六岁。
包括梁玉自己也不过二十五岁。
而且这一串儿的人个顶个儿的高官厚禄,承平帝扶植这些人意图相当明显,已经开始着手打破原有的政治格局,培植心腹势力了。
如果只是一家,因为口角这不大不小的事跟武进伯府对上,皇帝或许心有不快,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猜疑。
定国公府,永昌侯府还有户部沈尚书府——其实不只他们这几个府上,仔细论起来京里哪家和哪家都能搭上各种亲戚关系。
武进伯不过是小乡村里杀出来的年轻小子,没有根底,没有倚杖,和定国公府三家对上,那必须是三家以大欺小,权势压人,人多取胜啊!
梁玉以为承平帝动了怒,接下来会有一番动作。
可是一直过了几天,宫里没半点儿动静,梁玉才道一声不好。
他从十来岁就跟在承平帝身边做近身侍卫,说是亦君亦友,他可是半点儿没有把人家真龙天子看成朋友的意思都没有,他们身边的悬殊就已经决定了两人的关系。
他太了解承平帝了,为人宽和温柔不假,可是立志是要做一代明君圣主,少年便有报负。而他一定确立了一件事,就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就譬如削藩,一万个人反对,但他要做也一定要做。
他会尽量审时度势,可是一旦有出乎他预期之外的,他便会很恼火。
而他恼火了,那火直接出来反而好办,那证明事情就过去了。可他一旦将这火压下去了,代表事可就大了,这火压下去积聚起来下次爆的就更猛烈。
就这时,指不定承平帝心里憋着一股火,哪年哪月又哪件事就把这火给拱出来。
到那时只怕要伤亡惨重了……
梁玉默默地激动了一把,坐等皇帝不知何年何月的那一次爆。
而多年之后,梁玉回想朝堂上翻天覆地的大变革,老旧势力的淡出,似乎早早就开始了。他说不上究竟从哪一个点上露出了端倪,很可能秦王造反被俘到京,‘杀神’武进伯的横空出世就开始了。
或者更早?
或者……他高估了承平帝,一切不过是他的顺势而为,而不是普天歌颂德似的说承平帝下了一大盘棋。
有时,有些个官员也的确是无耻的可以,拍皇帝马屁连脸都不要的。
只是不管过了多少年,梁玉都记得武进伯进京的那一年元旦。当真只能用惊心动魄,鸡飞狗跳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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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伴随着元旦而来的,正是武进伯府铺天盖地的丑闻。
之前关于武定伯府的各种丑闻,再一次因为武进伯夫人与秦王世子的丑闻而一起沸腾了。可以说,这一年的年末,京里最热的莫过于武进伯府。
除了皇帝滔天的圣眷,那就是滔天的丑闻。
人们也不论真假,反正人人都说,人人都凑个热闹。
紧接着进阶版就是武进伯夫人和秦王关系也暧昧,和秦王家远房一个县令亲戚也不清不楚,来到京里又和安6侯有一腿,总之,武进伯夫人就成了百搭款,哪个男人有名,都能和她搭上边。
渐渐的这事儿就变了味儿,百姓们先是看出门道儿来了,这就是秦王一伙儿恨武进伯令他功败垂成沦为阶下囚,所以还着人散播谣言抹黑武进伯,往他头上扣绿帽子呢!
不然,咋就从武进伯横空出世到现在一直不断的丑闻,但人家开始还是万民景仰的大英雄大豪杰呢,自打秦王进京,武进伯三个字就变味儿了。从英雄变成杀人凶手,然后各种脏水就往人家身上泼,最后使出最下贱的招儿,让人家‘被’绿了。
普通百姓凡夫俗子都不能忍,更遑论武进伯这样一个立下不世之功的大英雄大豪杰?埋汰人不带这么埋汰的啊。
一时间风向乱转,武进伯又成了悲剧英雄,被小人无限抹黑的这么一个传说。
另有一批人,例如梁玉……等,却觉得这风转的邪乎,乱糟糟的一团突然武进伯就从被黑出翔的达官贵人变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大白莲。
这里面自然少不得有心人的运作。
果然,经锦衣卫追查之下,这风最开始却是从武进伯府里大管家的儿子四处向人散播的。
没人指使,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的。不过和武进伯府打过交道的,例如定国公,户部沈尚书却从不怀疑这番手段是武进伯夫人使出来的。
武进伯个愣头青没这头脑。
这水已经搅浑的不能再浑,反而将武进伯洗干净了,这招浑水摸鱼摸的好,水搅的也好,无论是王秀娘还是徐氏他们败她手上都不冤了。
只不过,在当今这时代敢使出这么一招自黑,梁玉不得不挑大拇指佩服万分。别说是个视名节若生命的女子,便是同样的状况下,一般的男子都没有这等火中取栗的决心。
偏偏顾氏就敢!就舍得!
梁玉由衷的佩服,其实如果不是当年那粪坑之缘,他还真想结果武进伯,亲口告诉他一声,最具谋略的师父就在身边,难道他最该取经的不是他家夫人吗?
可就因为当年,梁玉每当对上柴榕,身心由内而外地就觉得不舒坦,不自在。
所以,什么结交,什么提点……恕他心理阴影太过浓郁,他有心无力做不到啊!
不过他知道这些,皇帝不问,他便不说。
有些秘密就适合留在心中,例如掉进粪坑,例如武进伯夫人翻手云雨搅动京城。
……
而此时将京城搅成了一锅乱粥的贵妃,将一切纷纷扰扰抛在脑后,正忙于元旦的宫廷宴会。
鉴于柴老爷子之前随太祖南征北战,又在平定秦王‘勤王’之时立下大功,在元旦之前被皇帝授了从三品的安远将军的散阶,和柴老太太都被邀请了参加宫廷宴会。
柴老太太生怕丢了儿子的人,说什么也不去,最后居然要托病不出。
“娘,你这是欺君的大罪。”贵妃忍不住笑,柴老太太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曾想现在想尽办法逃过宫廷宴会,倒有几分老小孩儿的任性。
614 态度暧昧
“娘啊,你不知道我羡慕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咱一辈子蹲桂花村,看的不是村东头,就是村西头,好不容易进趟京,你四儿子争气,让你能进皇宫看看咱大齐的皇帝,大齐的皇宫,你咋还退缩了?”
柴二嫂苦口婆心,要是那诰命能让,恨不得让婆婆把诰命夫人给她得了。
怕啥丢脸?
谁一辈子能进几趟皇宫,看几趟皇帝?
还顾啥脸?
先见识了是正经。
“是啊娘,这可是难得的好事。”柴大嫂也劝,“要是让皇帝知道咱家撒谎,皇帝不得生四弟的气啊?”
“怕啥?左右咱过完年就走了,下辈子都不一定能不能到京里来了,你还怕啥?”柴老爷子上过战场杀过人,见皇帝这件小事以前他就经过,当年的确吓的两股战战,尿都差点儿吓出来,结果怎样?让人一撸到底了。现在他孙子又让进宫见——见就见,他爷爷他都见过还怕这孙子?
“我不就是怕给四郎丢人吗?!”柴老太太其实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紧张,捧着热茶往肚子里灌都觉得直打哆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白了柴老爷子一眼:“咱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别人笑话的可是四郎!”
柴榕笑:“娘,我不怕丢人。”
“你看,你儿子都不怕你丢人,你就别叽叽歪歪了!”柴老爷子一拍桌子。“去,谁怕谁啊!”
柴老爷子最后都动了怒了,又兼之一屋子小辈劝说,柴老太太再不应下脸上都挂不住了。可是心里还是忐忑,犹犹豫豫的直到元旦当天都还没拿定主意。
贵妃看出柴老太太不自在,可皇帝抬举柴榕,一家子能封能赏的都封赏了,武双她可不想卷了皇帝的面子,到时再让哪家和柴家不对付的人将柴老太太装病的事儿往上一捅,失了圣宠倒是不会,只是难免令皇帝扫兴,嫌柴家小家子气。
于是,元旦当天按品大妆,贵妃带着颤颤巍巍的柴老太太一道去了皇宫。
宫宴是正午举行,可是各府的外命妇在巳时便已经侯在皇后的椒房殿,元旦日的宫宴请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如果是旁人隐在人堆里还好,左右不出大纰漏也就混过去了。
可是武进伯府不行,武进伯府受京中沸沸扬扬的丑闻所影响,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自带聚焦功能。不过好在众人在宫里,还都收着性子,忍着八卦,个顶个地顶着一张贤良淑德脸。
宫宴贵妃都不知道参加主持多少回了,大梁盛世,无论是宫殿还是一应人事物都极尽奢华,以至于一向崇尚朴素的大齐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宫廷礼仪也不知繁复了多少倍,而作为皇宫女主人的贵妃再没有比她仪态万方的了。
无奈柴老太太到底紧张,始终小心翼翼,贵妃跟在身旁不时小声安抚,否则她可以做得更加得体,完美地打脸。
骆皇后想是看出柴老太太的局促,亲切地和柴老太太聊起家常。
先是问高寿,再问几个儿女,最后又象征性地问问庄稼。
骆皇后大气明快,出身武将世家,没有小儿女的温柔婉约。相貌绝非大美人,可是生就明朗疏阔的气度。
柴老太太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见骆皇后观之可亲,她也就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与骆皇后相谈甚欢——
嗯,尤其欢,最后整个椒房殿都回荡着柴老太太爽朗的大笑声。
不过贵妃没有想过要提醒,柴老太太本来就是村妇,皇帝皇后都知道的事,她一个做儿媳的在旁边叨吧叨的指点婆婆算怎么回事?所以,任由柴老太太放飞自我。
宫宴尤其讲究礼仪,所以更加食不言寝不语,那么皇后又怎么和外命妇联络感情,传达精神呢——用膳之前唠啊。
骆皇后看着明朗大气,却是长袖善舞,基本顾及到了她想顾及到的每一个人。
直到骆皇后和贵妃说上话,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处。
“……我听闻了些传闻,大多不靠谱。有些话经过人的嘴就变了形,经过越多人的口,那事儿就越没个听。不过武进伯为我大齐立一汗马功劳,这谁都是不可能抹杀的,不能让有心人坏了名声。再有背后论人长短的,你只管来找我,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顾德行。”
武进伯是自家弟弟唯一的知交好友,又是他救命恩人,骆皇后自然要替弟弟,也替自己把这关系给维持下去。
这话摆明是替武进伯夫人出头,就差没指明道姓王秀娘了。
定国公夫人明知今日宴无好宴,早便托病闭门不出。
可户部尚书沈夫人却在场,六十来岁的人了,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人,这时听骆皇后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当场尴尬的无以复加。
谁都知道皇帝和皇后一条心,皇后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武进伯,显然是代皇帝声。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家那二媳妇偏听偏信,言语间颇不尊敬,我听闻便罚了她面壁思过,抄写祖训一百遍,没反省好前是不会放她出府的。”说完,沈夫人看向贵妃:“老身在这里也替我那不成气的二儿媳妇向武进伯夫人道歉……”
“是啊,徐氏也让我给责骂了一顿,也不知听了哪阵子邪风就胡乱嚼舌根,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总是叫人操心,我也教了她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进。”永昌侯夫人借着沈夫人的台阶连忙也下来,她倒是一堆六二五,全推王秀娘和徐氏什么,反正不是他们侯府的错。
骆皇后出手,接连折了两位夫人的面子,贵妃这时却不好就坡下驴,像是把骆皇后给搁一边儿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了。
“我初到京城,什么都不懂,可能大家伙儿也都不了解我,难免人云亦云,以后相处久了,彼此相熟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话让她说的,既不得了皇后的势就不依不饶,也不就势给永昌侯府和沈尚书府粉饰太平……
态度暧昧的一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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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完结了,写的好累TT呜呜呜
615 憋着难受
近日京里关于武进伯夫人的流言只有更甚,偏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众人除了佩服还能有怎么样?
如果是她们被传的跟在泥坑里滚过三百八十周一样,只怕自己没一头扎死在泥坑,也找个地儿猫起来不见人了。
可是,看看人家这气度这文采,那腰板挺的再往后就折过去了好么,要不要那么直?!
安6侯夫人无数次想起自己曾在贵妃面前提及秦王世子传说中那位丑闻女主角,就臊的面红耳赤。今日一听大家怎么还提这茬,当下只比贵妃更不自在,坐在那里屁股下面跟长草了似的。
“是啊,有的人就是道听途说,明知是假的也还传谣,拿别人的名声不当回事,拿自己的妇德、妇言也不当回事。”安6侯夫人瞅了瞅成国公世子夫人:“是吧,大嫂?”
郑氏一噎,这货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
难道他看不到斜对面沈老夫人和永昌侯夫人那脸已经僵成什么样子了,非要在人家老脸上再踩一脚吗?她确定要这么表达她的歉意,以免她难得交到的好友舍她而去?
老实说,她喜欢武进伯夫人,八面玲珑却不失赤子之心,处理周到。
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段氏是看上武进伯夫人什么了,倒是难得劳心费力地维持这段友情。
事实上,贵妃就像条变色龙,跟什么人交往本能的投其所好,和长袖善舞的郑氏交往,她自然而然就通透圆融,而和安6侯夫人一起,就露出她知识面广博的一面。毕竟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老皇帝调、教出来的,贵妃又是过目不忘的本事,日常跟在老皇帝身边所见所闻都是一种修行,更不要说老皇帝的藏书,除了些她不感兴趣的,基本上翻看了大半,记了大半。
安6侯夫人是个书痴,自然惊为天人。
武进伯夫人就是她高山流水遇到的知音啊!
“嗯……”郑氏沉吟半晌,最后决定不理段氏。主要是段氏抛过来的话题,她实在是接不起来。万一让人感觉他们成国公府有心压下定国公府那便不好了——起码公爹会觉得不好,最近一直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最近京里倒是有不少传闻。”郑氏向骆皇后道:“娘娘在宫里也不知听说没有,莱阳那边听说从河里捞出一尊石像,石像后面上书四个大字,万年昌盛。”
骆皇后笑笑,颇不以为意:
“古已有之,不过有些人穿凿附会,各具心思罢了。”
这是打赢了秦王,又弄出这么个天降祥瑞,若是与秦王交战之初,捞出个‘天地不仁’来,是不是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跟着造反啊?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太明,毕竟有时候皇室也还需要一些穿凿附会的东西来达到操纵民意的。
众命妇一听皇后这么说了,也都纷纷附和。
见时间差不多,骆皇后便着女官请各位命妇移步正殿,元旦宴会即将正式开始。
柴老太太坐那儿神色晦暗不明,她是没这些官家贵妇们七窍玲珑的心思,可也听出刚才那话里有话,显然自家媳妇是让人给欺负了。但到底怎么回事,当着骆皇后并一干人的面不好窍窍私语。终于等到众人移步正殿之时,柴老太太握住贵妃的手,轻声问:
“刚才是怎么回事?什么传闻,谁又说你什么了?”
贵妃知道柴老太太的性子,要是不告诉她,她能一直问下去,于是便轻描淡写地道:
“是定国公府上,因为还在记恨四郎逼疯了他家闺女,杀了他外孙,就派人在京中造谣说我……和秦王世子不清白。”
贵妃简短地将当天生的事又说了一遍:“皇帝和皇后明察秋毫,自是不容许人胡乱攀污,所以今天才说出那样的话,就是敲打敲打那几人府上,凡事不要太过。”
贵妃说的半真半假,到底是不是定国公府传出来的,其实未必,但和柴老太太可不能含含糊糊,否则她有一千零一个问题在那儿等着……生怕有人将她宝贝四郎给坑了,所以尽管没有实证,贵妃也只能昧着良心扣定国公府一顶大帽子,没办法,谁让他们已经有了死结,既然解不开,那就再往上系吧。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还有点儿嫌少。
柴老太太一听完,当时脸色就不好了,一张老脸抽抽的跟风干的土豆似的。
“娘,你不用担心,皇帝看重四郎,不会让四郎受委屈的。”贵妃声音压的极低,外人看上去婆媳俩你搀我我扶你,说不出的亲密。
……
“大嫂,你看洵美和她婆婆感情多好啊,到底是读过书的,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安6侯夫人回头看了眼,说不出的欣赏。
妯娌俩也跟在成国公夫人两边。
郑氏:“……”
说吧,这货到底几个意思?到底是夸顾洵美呢,还是夸她自己这个读过书的?
“是啊,人从书里乖,这话不假。”成国公夫人笑。“你们也都是好的。”
假不假的,还是分人吧?
定国公府的王秀娘那也是世家姑娘,小具才名的,不也还是背地里嚼人舌根,当面要揍人家孩子,现在被整个京城小圈子里当成笑柄?
成国公夫人并两儿媳妇随着人群进了正殿,待到全部人员就座,骆皇后例行表了一些感言。无非感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年更比去年好,一年更比一年强之类的希冀。
然后,宴会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段氏看到坐在她们下的那桌,柴老太太的脸已经黑成了黑锅底。她心下狐疑,莫不是俩婆媳不像她们想的那般相亲相爱,其实凑到一处是柴老太太听了传闻在斥责柴进伯夫人?
以前她去武进伯府往来,曾见过这位柴老夫人,典型的农村老太太,嗓门大又热情,明明看着很是开明……
正这时,骆皇后说完了话。
“咱们也不多说废话了,开宴吧。”
话音才落,便见柴老太太突地站起身,转身冲骆皇后毕恭毕敬地道:“禀皇后娘娘,老身有几句话,不说出来心里憋着难受。”
616 能耐
众命妇都惊了,纷纷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各种对视,各种眼神交流。
下次能不能不要请这些不懂规矩的无知村妇了?难道刚才偏殿里说了半个来时辰的话,说的还不够多吗?皇后可是没少顾着武进伯府了,怎么着真当这是村头榕树下,想唠就唠?
皇后讲完话,她接着就要讲,这是有多想出风头?
“……老夫人但说无妨。”骆皇后心下虽惊,面上却不显。
这番作为若是久在京中的世家贵族做出来,那其中的深意就耐人寻味了,可是说这话的就是村子里出来,嗓门儿比鼓乐声还要高几倍的农村老太太,骆皇后的容忍度是相当宽的。
柴老太太却顾不上在座当场那些命妇们是个怎么想法了,她们都不顾柴家的想法,她凭什么要顾忌她们?
“谢皇后娘娘,其实我也没啥别的说,京里这些传闻我没听过,不过是刚才听几位夫人说起,但是老妇心里不痛快。”
搁谁谁也不痛快,众人忖度,小眼神嗖嗖放着光,八卦之魂瞬间燃烧了。这位农村老妇人总不会当场就要撕了自己儿媳妇吧?这也太……不要脸面了,不过能在元旦宴会抢在皇后后面要接着说话的老太太,大概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了。
谁也想不到接下来柴老太太一番话,将她们阴暗的小心思悉数都回以无声的巴掌——
“我家阿美是最好的儿媳妇。在我儿子伤了脑子还傻的时候就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能种地会做菜,家里家外一把手。上能孝敬公婆,下能和睦妯娌,一个女人家为了养家抛头露面,可是赚的钱却不独占,带着家里人一起做生意,把家过的红红火火。”
“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和他爹都说是祖上积德了才能娶到,做梦都要笑醒。”
“可能就因为阿美太好了,又带着个傻相公,赚钱碍了旁人的道儿,就四处散播我儿媳妇的谣言……这里面难听的话多了,和众夫人听说的也差不多了。可是,以前我以为那些人不过是瞧不过眼她一个女人家比许多男人都能干,碍了旁人财的路,但众夫人都是有知识有见识的人,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对我儿媳妇有误解。”
柴老太太的话掷地有声,众命妇听之前还抱着各种看好戏的心理,可是真等她说完了,反而众人都没声音了。
姑且不论武进伯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令到婆婆亲身当着皇后,当着一众老老小小和老不老小不小的命妇这样一番剖白,把自己儿媳妇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就这份能耐,无人不敬。
便是坐在最上的骆皇后听完都是半晌无语,这做到这种地步,武进伯夫人的确……是个好的。
柴老太太说完话,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释放了。可看到周围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突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这话她必须说出来,阿美嫁到他们柴家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后来还是人家自己赚钱日子才变好的,现在四郎总算出息了,能养活老婆孩儿了,居然就有人见不得好,拿女人名节埋汰人。幸好皇帝和皇后是个好的,万一真信了谣言,连官儿都不让当了,灰溜溜的让人踢回桂花村那才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
“我、我老太太说完了,耽误大伙吃饭了,对不住了。”柴老太太说完,一屁股坐回原位。默默地压低了声音问贵妃:“我是不是……给四郎丢人了?”
贵妃笑,简直要笑出眼泪来了。
“娘,你没给任何人丢人。”她道:“谢谢娘,为我说话。”
可能是她前世见过用过玩过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所以这一世多好的东西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所以她不计较家里家外的一点儿得失,银子在她这里也是够花就行,因为好东西她都拥有过,现在但凡她所见过的都没有前世她拥有过的好。
所以,她更坦然地面对贫穷,更坦然地面对想要占便宜要好处的柴二嫂一家子,无所谓,就是银子嘛,大家有银子一块赚,就图个乐呵——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的,至于真情……唔,似乎除了柴四郎,她就没有过份投入过。
而她之所以对柴四郎动了真心,起因却是他先无条件的信任,之后无条件的对她爱恋。
她想,她算是自私的,要别人先付出,她才会付出,否则一切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不害我,我不害你,如此而已。
可是,今天在这样一个场合,柴老太太说出的这番话真正令贵妃感动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付出的这些,也许在她看来不过是表面功夫,甚至只是银子,可是在柴老太太乃至柴家一家子都是真心实意,她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到感受到,并且愿意在她受到非议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知足了。
“谢谢娘。”
柴老太太在桌下握住她的手,“都是一家人,谢啥。你别管别人怎么说,娘和你爹,还有咱一家人都信你。咱们是一家人,共同生活在一起,那些外人知道啥,瞎嚼舌根,还不如你二嫂呢。”
柴老太太鄙夷地哼了一声:
“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比咱村里那些长舌妇也强不了多少。”
贵妃:“……”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娘,咱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不好吧?
众人模狗样儿的命妇们却不知柴老太太心里是这样想,经过柴老太太这么一岔,好了好半天气氛才又回复热络。
别人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反正柴老太太这一顿元旦宴吃的并不舒坦。先是憋了一肚子气,紧接着上来的菜也都不合她的胃口,一样就那么一点儿,肉又多吃的又腻,倒是果子酒还不错,比桂花村的要强。
好容易宴会散了,柴老太太一副逃出升天的架式,催着贵妃赶紧回府。
在宫里吃饭,一个个吃的慢条斯理别提多好吃了,柴老太太怕丢人也不敢多吃,谁知宴会还没结束,她就又饿了……
她果然就不适合京里这繁华之地!
贵妃和柴老太太回了武进伯府,在当时谁也没有料到另一边柴榕却在皇宫里闯出了大祸。
617 傻货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武进伯柴榕会突然难。
说实话,柴榕自己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并不后悔。
柴榕虽然功夫高绝,可是却不胜酒力,被皇帝灌了几杯,被骆易逮住又灌了几杯,他的头就有些晕,看东西都成双影儿,整个大殿天旋地转。强挺着坐了会儿,实在受不住了,才往殿外出去,想吹吹风醒醒神。
谁知刚往外走没两步,就远远听到坐在对面不远处的舞阳侯世子李树与隔壁桌调、笑,声音虽压的极低,可柴榕耳力好,竟听了个一字不差:
“……就是头牌也没这等手段。你没看见骆易和武进伯总是同进同出,指不定和人家媳妇关系到哪一步了。要不,武进伯一个乡下臭小子,能入了骆易的眼,进京又是将军又是伯爷的——”
柴榕只觉得自己的火从心头蹭地就直蹿到脑瓜顶,转身就冲李树过去了,到了近前一把将李树揪着前襟拎了起来,反手就扔到地上,一脚踹上去正踹李树膝盖上,然后一声响彻云宵的惨叫嗷的一声就嚎了出来。
谁都没料到在昭阳殿皇帝面前会生这样的事,全世界都惊呆了,鼓乐都乱了节奏,好久没找回调调。
和李树攀谈的是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东川侯世子,一张瘦长脸已经吓的面无血色,浑身的酒气顿时散的无影无踪。
“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承平帝手里的酒盏停在半空,愣了半晌。
他,这是在做梦在办宫宴?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喜欢武进伯,讨厌舞阳侯世子,就让武进伯将舞阳侯世子给揍折了腿……唔,折的还是安6侯曾经打断的那条,他记得这么清楚得是多讨厌这个人啊。这要是真踢上,这回怎么也废了……
梁玉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承平帝,居然在神游。
于是他垂下眼,继续看戏。敢在昭阳殿皇帝面前打人,这可是千年难能一遇的事情。这个武进伯,果然是条汉子。
他功夫不比柴榕弱多少,座位虽然有那些公侯有些距离,但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只是没想到柴榕会突然难,半点儿没惯着舞阳侯世子。
昭阳殿已经陷入一片死寂,唯独舞阳侯世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舞阳侯惊呆之后立马起身作势要扑上去,可是他还没被现场的惨状冲昏头脑,知道这杀神的名头,他冲上去也是被揍的下场,嗷的一声尖叫,声音只比他儿子更高更尖,惊的端坐上方兀自神游的承平帝一惊,杯盏里的酒都酒了两滴。
胡进忠心跟着那酒盏就是一哆嗦,瞅了眼地上仍吊着嗓子嚎的舞阳侯,有理没理的另说,这等情状皇帝若是小肚鸡肠计较起来免不得治个惊驾之罪啊。
“陛下,请陛下为臣做主,武进伯他——他欺人太甚,不由分说就打臣的儿子,陛下啊……”舞阳侯嚎着嚎着,突然吧嗒吧嗒开始抹起了眼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的好不可怜。
柴老爷子也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愣眉愣眼地瞅着自家儿子,咕嘟一声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以前他们爷俩也没在一块儿喝地酒……这小子竟然会耍酒疯。
柴榕耳边回荡着舞阳侯世子的惨叫,还有舞阳侯的哭嚎,脑袋像要炸裂了一般。
不过他并不是神智不清,他竟无比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尽管他现在头晕眼花,胃里酒一阵阵的往上返——
他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把舞阳侯世子给踹折了腿。
而且皇帝高高坐在上方,视野很开阔。
看得……应当很清楚……
阿美曾经告诉过他,什么忠什么女干,皇帝眼里就只有有用和没用,可用和不可用的区别,当然怎么用就要看皇帝的了。
重要的是得了君心。
只要皇帝看你顺眼,你鲁莽也是耿直,冲动也是真性情,总之为人臣子顶重要的是忠君。其它的,大不见小不见皇帝是不会放到眼里的,至少不会过于计较,只要给足皇帝台阶……
说时迟那时快,就着胃里那股酒劲儿,他用内力一催——
‘哇’的一声,连酒带饭吐了一地,竟还有一大半吐到了李树的腿上,立马那股味儿就传出去了。
——呕!众大臣嫌恶脸。
“哎哟,这是喝多了,耍酒疯呢。”成国公世子推了一把骆易,给他使了个眼色,骆易也是难得福至心灵,蹭地蹿上前一把抱住柴榕。
“你不能喝就少喝,这是干啥,把大殿都给弄脏了。”
这是弄脏大殿的问题?
众大臣纷纷倒抽一口气,他们活一辈子也没听过在皇帝面前打人的事儿。特么!太刺激了!
“他嘴不干净!”柴榕怒道,用力推骆易,“你闪开,我要不揍的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柴榕顺手抄过当年木墩儿笑话杭玉清的话,话音未落殿里已经有笑点低的笑喷出声。
这是真喝多了,居然整出这么一句,他还真想看看舞阳侯世子满脸桃花开的壮观景象。
承平帝让半含在嘴里的酒呛了个正着,咳的满脸通红。
死寂的大殿渐渐有人窃窃私语起来,骆易被推了一个趔趄,顿时心气儿也上来了,一拳就冲柴榕打过来,柴榕就势大长腿就踢上去了,两人瞬间就打到一起,离他们最近的一排位置时不时觉得有风从脸上刮过。
成国公世子看直眼了,他推骆易上去是给柴榕台阶下,谁知骆易这货不分场合反而和柴榕打起来了……
好么,不知道是他真的酒喝多了,还是那两货招式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他眼前只有两道人影忽来闪去。
承平帝一看这两货二到了一处,也是颇有些头疼。
“停下,你们两个傻货快住手!”
胡进忠两眼珠子顿时瞪的溜圆,赶情皇帝也没少喝,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什么傻货?!
哪有皇帝管大臣直呼傻货?!
皇帝……你还要脸么……
618 反差
昭阳殿侍卫没得到皇帝的召唤,不敢冒然进去,此时大殿已经渐渐乱成一团,柴榕和骆易越打越激烈,以至于哭天抢地告黑状的舞阳侯生怕搅进战斗范围,被无辜伤到,连忙连滚带趴躲到了远处宗人令那一桌的桌尾。就连被踹折了腿的舞阳侯世子也只恨自己没直接晕过去,拖着条瘸腿双手匍匐逃离主战场。
好在成国公世子有眼色,直接抄起手中喝空了的酒盏径自往两人中间一扔:
“别打了,你们两个!酒后失德,这是在昭阳殿圣上面前,还不赶快停手!你俩还要打个头破血流吗?”
头破血流的舞阳侯世子:……
顶好人脑袋打也狗脑袋,双双顶着个血窟窿!
谁料天不随人愿,骆易和柴榕双双停下了手,柴榕更因为劲道使到一半突然卸力而身体往前栽了一下,好在他功夫高,也只是身形一晃就止住了。
然后……
就看见柴榕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居然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像是肯定自己及时煞住了脚,功夫高深。
承平帝居高临下往下看,正瞅个正着,嘴角不禁抽搐。
傻货是喝蒙了!
酒品居然如此差!
平日时看着一本正经,冰冷冷一个人,结果喝多了笑起来倒是挺灿烂,挺孩子气,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快,胡进忠,赶紧叫御医来给看看!”
承平帝恨恨地瞪了眼胡进忠,后者莫名其妙,这和他有毛关系,瞪他?
不过却是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去请了御医,好一番折腾,将舞阳侯世子给抬到了偏殿,舞阳侯却不跟着过去,只跪求承平帝主持公道。
承平帝为了不耽误大家用膳,便将一干人全叫去了偏殿:
“骆易,还不扶着武进伯,走路都晃悠了!”顿了顿,又道:“你俩别再打了啊!”
众大臣心道,这是摆明了要偏向武进伯了,否则舞阳侯那几嗓子嚎的惊不惊驾另说,柴榕先是单方面暴打了舞阳侯世子,紧接着就跟安6侯在大殿里大打出手——他俩谁都知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以解释说是切磋武艺,可是前提是在皇、帝、面、前,昭阳殿元旦宫宴!
正常,他们说的只是正常——情况下,直接在大殿就治罪了,还用得着单独将人给扯到偏殿去?
什么影响他们用膳,他们不怕影响,他们甚至可以不用膳,他们要看戏!
现在看的这半截戏,说的谁还有心用膳一样。
不过承平帝圣谕一出,众大臣哪怕再有异议,也不敢明目张胆将人留下,于是承平帝就在一众大臣恋恋不舍的眼神下——
被胡进忠给扶着走了,脚步有些微虚浮,果然皇帝也喝醉了。
“……这武进伯荣宠至极了。”
“看破不说破,圣上的心思咱们哪敢猜?”
……特么还用猜,用膝盖也看得出来啊。
舞阳侯世子的确纨绔,可也没到神厌鬼憎的地步,那胳膊腿都快被安6侯和武进伯轮番掰断了。也是可怜见的,碰上这么两个煞星。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说破承平帝偏到胳肢窝的心眼,谁也都知道属于武进伯的时代正式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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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自打坐到御书房脚步就稳了,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说吧,怎么回事?”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柴榕就是说的含糊,只道舞阳侯世子嘴巴不干净,可到底怎么不干净却不说。
“我说不出口。”柴榕又恢复了面瘫脸。“事关我夫人名誉,我……不好说。”
承平帝暗自叹了口气,在大殿听他说舞阳侯嘴不干净,其实他就猜到了。毕竟武进伯夫人的丑闻沸沸扬扬,他这个坐在皇宫里的皇帝都听说了,可想而知京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可是,你也不能就动手啊,大庭广众。”舞阳侯知道自己儿子嘴欠,可是在昭阳殿这么多人就敢说人闲话,特么他是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吗?竟往人伤口撒盐,他不知道武进伯功夫好,耳朵也灵吗?
儿子在他眼前,舞阳侯自己都想上去扇他几巴掌,可是毕竟已经挨揍了,那条腿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踹折,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陛下明断,武进伯欺人太甚……”
“你儿子说人夫人坏话,怎么着,不揍你还得捧着你啊?”骆易无条件挺柴榕,更何况舞阳侯世子的存在就是找揍,他身上有所有让人揍的点。
舞阳侯一听安6侯这话好悬没憋过气去:
“话不能这么说,我儿子是有错——如果他真说了的话,那也可以请圣上主持公道啊——”
“圣上政务繁忙,我们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制造问题,不管多小的事也找圣上?”柴榕反问。
舞阳侯一时哑然,承平帝挑眉失笑,安6侯直接叫好:
“说的是,你当我姐夫是你家管家呢,屁大点儿事也来烦他?这种人,直接拎出去揍一顿得了!”
“陛下——”
承平帝伸手打断他,懒得听他们这口舌官司。吩咐胡进忠去看看舞阳侯世子的伤势如何,让人抬过来当面和柴榕对质。舞阳侯世子知道这事儿赖不过去,若皇帝较起真来,将东川侯世子一叫来,绝不会替他遮掩,是以承认也承认的爽快。
不过,和他爹的想法一样,他虽然有错,可也不能动不动就上手了。‘杀神’杀的是敌国势力,不是他这个大齐的侯世子啊!
“陛下,安6侯和武进伯太欺负人了,见我一次打一次。我承认我是嘴贱,可是也不能这么打啊……我的腿啊……都折两次了……”
“陛下为微臣作为啊……”
承平帝看看舞阳侯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可是脂粉味太浓,略猥琐;再反观柴榕,脸上微红透着酒气,可是丝毫不影响人家俊朗阳光的外形,剑眉朗目,一看就是正气十足,心里就越厌烦舞阳侯世子。
“行了行了,你也修修你的口德吧,不止口德,你的品德也是个问题,没事儿不寻思着精忠报国,成日家跟个长舌妇一般,讲讲这家坏话,说说那家坏话,你和武进伯、安6侯不对付,真动起拳头和人家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谁知你竟说人家夫人的坏话,太无耻了,还好意思在朕面前哭,收起你那眼泪吧,没事儿腿疼的睡不着觉的时候,想想是为的什么挨这顿揍!”
619 凭什么
舞阳侯世子表示,他不想知道为什么挨揍,他就想知道他这揍算是白挨了么?
“陛下,我这条腿就……白折了?”
李树的意思自然是希望皇帝能够责罚,甚至惩治武进伯,承平帝果断就坡下驴:“那是自然,怎么能让你白折。武进伯,这医药费必须由你出。”
“陛下?!”舞阳侯父子俩震惊,皇帝这偏架不嫌拉的太明显吗?
“还有,罚你一年的俸禄,这是很重的惩罚!一年你就没银子花了!”承平帝道:“这是朕给你个教训,以后记得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随便用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朕也知道你与夫人伉俪情深,受不得这种侮辱,这样,以后再有谁攀污造谣,你也别怕给朕添麻烦了,谁让你立下不世之功,使百姓不受流离之苦呢,再有这样的人你就直接告到朕这里来,朕来给你解决。”
承平帝哼了一声,“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居心叵测,造谣生事!”
下面‘居心叵测,造谣生事’的舞阳侯顿时生无可恋,腿疼的直想叫娘。
皇帝这话让他们还怎么回?直接就给他们定性了,还口口声声把武进伯的功绩给扯出来,那意思被英雄打就白打了?
他家差那几个治病的银子?
“陛下,”舞阳侯世子贼心不死,“可是臣的腿折了……”
“陛下,我也请陛下为我作为。”柴榕举一反三,当即一个头磕地上,哐的一声,再起来额头都红了。
承平帝一看这实诚人是真要命,本来就不聪明,再这么一撞还了得?
“那是自然,你俩都各有错处。你动手打人是你不对,可是舞阳侯世子出口伤人,恶语攀污也不对。你放心,朕绝不会偏帮。”
皇帝到底还想偏帮到什么程度?
舞阳侯生无可恋。
皇帝既想要那啥又想立那啥,口口声声不会偏帮,其实他那心明明就已经偏到胳肢窝了好么!皇帝给武进伯撑腰撑的不要太明显,京里哪家哪户没有些传闻,就武进伯府都容不得人说了,说了一状告到皇帝这儿,那就是个罪!
可他能说什么?!
当着皇帝的面,在昭阳殿殴打世子,什么实际的惩罚没有,反而是他们让皇帝明里暗里的骂了一顿。
敢说什么?!
“舞阳侯世子造谣生事,在昭阳殿口出污言秽语,本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不过此时正值新年,你又伤了腿,朕便网开一面……罚你半年的俸禄。你原本是任大汉将军?正好腿坏了,就在家歇着吧。”
一句话等于撤了他的职。
说是歇着,可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皇帝这么说摆明是把他踢出局,说什么公平公正公开,受罚的就是他一个好吧?
“陛下,凭什么武进伯就只是罚银子——”
“凭我姐夫是皇帝!”安6侯好悬没忍住又一脚踹上去他那条伤腿,没办法,他习惯了!
承平帝眉头一皱,他这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分个场合,瞎说什么实话!
“陛下,微臣之错了!犬子也知错了,微臣领回家后必定好生教导。”舞阳侯多年的朝廷沉浮,比他儿子倒是聪明了些,好歹有些眼色。
皇帝这么明显的偏帮了,你还在这里自己给自己讨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儿跟皇帝叫嚣,他怀疑自己儿子不只让武进伯给踢折了腿,可能连脑子都给踢坏了。
承平帝脸色难看,想不到舞阳侯世子这么没有眼色,当即连舞阳侯的面子也不给留了:
“行了,领回家好好教导,朕看你这爹当的也不称职,教育出来的都是什么——来人,将舞阳侯世子抬出去!”
舞阳侯世子还想再说什么,被他爹一把掐住了大腿,疼的好悬没尖叫出声。
胡进忠看出皇帝不耐烦,也连声催促侍卫将人抬走,适才还热热闹闹的御书房终于清静了。
“行了,你们也别喝了,再喝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承平帝不耐烦地摆手,“都下去吧,武进伯好好回府反省反省,以后可不许再这么鲁莽了,否则朝廷法度在那里朕也不可能次次宽宥。”
“谢陛下。”柴榕一头哐的又一声磕地上,头上刚才的红印才下去,这又给印上来。
那声音听得承平帝心头一阵,忍不住有些心疼:“你这憨货,唉,以后可别这么磕了,你这脑子……行了,回去吧。”
宫宴进行了不过进行了一半,可承平帝却再也没有心思回去,只吩咐胡进忠回去传话让大臣们尽兴,他自己则心烦意乱地批起了奏折。于是,更加心烦意乱……
到了晚上,到椒房殿和骆皇后把大殿上的话一说,没等他感慨呢,骆皇后又将椒房殿上柴老太太那番话给学了一遍。
夫妻二人好一番感慨。
“……人家这家风,正啊!”承平帝道。
舞阳侯领了儿子回府,本以为这就算完了,却不料隔天就收到皇帝的圣旨,除了昨日说的那些个惩罚,最后还将他的舞阳侯给贬成了安乡伯,爵位也从逐代递减变成了一代而废。也就是他这位安乡伯也就能当到他自己死,之后他儿子就成了庶民。
承平帝说是两家都罚了,可是武进伯的惩罚都是私下里在御书房说了,左右损失的不过是些银子。可他舞阳侯府不止他官爵贬了,儿子官职丢了,皇帝还特意下了圣旨,昭告天下,他们算是里子面子丢了个溜干净,李家十八代祖宗的人都让他们爷俩给丢尽了!
“我去你娘——”
舞阳侯踹死自己儿子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李树自己作死跑去惹什么武进伯,他们舞阳侯府绝不至于有今天!
他们还是好好的侯府,哪怕不得圣心呢!
舞阳侯府对上武进伯府,于是——变成了安乡伯府,整个消息立马就传遍了京师,所有人都知道武进伯圣宠日深,几乎一家独大。
至于两府为什么对上,有东川侯世子那张嘴,渐渐的就传了开来,关于武进伯夫人的丑闻不管说的那些人信与不信,有心与无心,慢慢就沉寂了,谁也没人去触这霉头,去做第二个舞阳侯。
620 大结局
62o
柴榕上一次吃了嘴严的亏,赵潘在御书房死咬贵妃和秦王世子,他没敢也不知道怎么跟贵妃说,以至于贵妃在这事儿上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在银楼和定国公家眷针锋相对打到了一处。这事儿虽然以王秀娘败北而结束,但后续贵妃的操作,把自己名声给搞臭,和这个也传一下和那个也有一腿她却是没有瞒着他。
他心里不舒坦,倒不是心疼她作贱自己的名声,而是怪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所以,这一回柴榕没打算瞒着贵妃,回到武进侯府他就一五一十全都如实跟贵妃学了一遍。
“你倒学聪明了,还知道装醉。”贵妃看着柴榕现在仍有些红的额头,秀眉紧蹙:“你这人也是,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就这么实诚,你也不怕再把自己给撞傻了?”
她有些心疼了。
柴榕笑着一把握住她摸上去的手:“没事儿,我皮糙肉厚,这两下子根本不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
“你不是说咱们这皇帝心思重,七弯八拐的心肠,让我对他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吗?我寻思着还是别装模作样的,让他看出来,以为我是居心叵测的人就不好了。”
他可还记得阿美说过,他玩不过皇帝,就别想着和皇帝耍心思,还不如老老实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别想着拐弯抹角。反正他现在军功在身,只要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就不会为难他。
贵妃叹气,她说的是实话,可柴榕未免也太实诚。当然效果肯定是好的,可那得多疼啊?
“你这傻子。”
语气娇嗔,眼神似怨非怨地瞪了他一眼,把柴榕看的差点儿化了,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你刚才还说我学聪明了。”
柴榕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贵妃越看越觉得傻气直往外冒。
“你今天这事儿有些铤而走险,不过效果肯定也是杠杠的。”贵妃颇为自豪,看来柴榕请那师父教他学问是真没白请,这才几天就已经会算计人,知道打完人要善后。
不得不说,催吐装醉是神来一笔。
柴榕学文,木墩儿习武,看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贵妃忽略了木墩儿每天跪求不要逼良为武的举动,技多不压身,起码不至于出门再让小丫头给揍了吧?
“你今天闹这一下子,让很多人看清楚了皇帝的态度,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找咱们麻烦了。”贵妃道。
柴榕点头,见贵妃浅笑盈盈地望着他,清泉水一般的美眸映着他的模样,他忍不住摸上她的脸,心头无限暖意,已经不由自主出喟叹。
“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不要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到你……阿美,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可是我有一颗真挚的心。”
这就比什么都重要啊。
贵妃暗忖,这就是俗话说,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吧?
他可以没有银子,可以不聪明,但他有别人没有的一颗真心,这难道不比世上任何都更珍贵吗?
尽管感动的无以复加,可以有些话贵妃不得不说:
“……你太鲁莽了,你说,万一皇帝恼了,怪责你可如何是好?毕竟皇帝富有天下,心思瞬息万变,咱们这皇帝还算是厚道的,可如果他脸上挂不住,觉得是你恃宠生骄,在宫宴大庭广众之下落了他的面子——”
“我说了,为了你我连命都能不要。”
柴榕不以为意,勾唇一笑,整个眉眼都柔了。
“舞阳侯世子说的那么难听,我没把他下巴卸下来就已经够自制的了。卸他条腿不过是小小的警告,这次皇帝不罚他,我以后也要找他后账的。”
“皇帝怪也就怪了,大不了我这武进伯不做了,他赏咱那东西也够咱吃一辈子的了。正好回桂花村,咱不受这气!”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那你听我的,明天去请教你那师父,用你自己组织话向皇帝辞官。”
柴榕二话没有,“好!”
他答应的爽快,倒将贵妃说的一愣。
“你真的为了我……连武进伯都不当?”
“当然啊,你以为刚才在撒谎骗你?”
贵妃哑然,她以为他只是情之所至,纯是在抒情而已,是真没料到这竟是他的心声,而他居然说到做到。
心动,行动,贵妃捧起柴榕的脸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而在柴榕一愣之后,迅地想要掌控主动之时又一把推开他——“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丢了爵位的——”
“我不担心。”柴榕凑上前,他更担心的是亲不到啊,可是跟她,他又舍不得用上半点儿力气,生怕伤到了她。
“我都听阿美的。”
贵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好半晌。
她突然其来的感性令柴榕不敢动作,他虽看不出她内心的波荡,可是本能的知道最好还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贵妃才看着他的眼睛道:
“我们需要做出姿态,否则给人的感觉太过跋扈,三人成虎,难免皇帝以后会多心。听我的,你明天就上奏折,说咱们不适应京里,还是打算辞官不做了。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写上,如果再起战事,皇帝需要你的话,你随时再为皇帝所用。”
“记得,要写皇帝,而不是朝廷。”
柴榕毫不疑惑地点头。
“我都听阿美的。”
果然说到做到,柴榕第二天就写了封奏折,递了上去。
武进伯写奏折,那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承平帝见是武进伯写的,本以为他是酒醒了,听了旁人不知哪人的指点写奏折请罪来的,结果一看当时眼珠子好悬没惊掉下来。
这傻货……知不知道武进伯是什么地位?
知不知道他给他安排的职位有多重要——他本来想在年后圣旨再往下的,柴榕当然不可能知道,可是用膝盖也知道他不会亏待了他。
整个大齐但凡有点儿政治嗅觉的谁不知道他是要重要武进伯,偏他受点儿闲气就要撂挑子,性子要不要这么倔啊?
承平帝怒归怒,气归气,可是看到柴榕再三强调只要他这个皇帝需要他带兵打仗,他随时听候调遣,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还是受到了些微的抚慰。
好在没傻透腔,知道他这个皇帝待他不薄!
不过,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功夫好,人品佳,性子耿直又忠心耿耿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承平帝一代明君,求贤若渴,眼前有这么个人才,他都留不住,还能留住谁?
于是,承平帝当即就将柴榕的封官圣旨传到了武进伯府上,不出所有人所料,柴榕留在了京城。可是又出乎所有人预料,领了京卫指挥使司正三品的指挥使。负责掌统卫军,护卫宫禁,守御城门,拱卫京师,相当于皇帝将整个他自己乃至整个京师的安危全交给了柴榕。
原本的京卫指挥使是东川侯,他早年与太祖打江山时伤了根本,身子骨一直不好,与妻子连个孩子都没有,所谓世子也是从府里别的房过继来的,烂泥扶不上墙,小时了了,大了反而被京中富贵迷花了眼,渐渐泯然众人。
东川侯原想着咬牙挺着,指不定这便宜儿子幡然醒悟,谁知前两个月突然旧疾,一直养到如今也还未见起色,皇帝原想着熬到东川侯主动请辞,落个君臣相得的好收场。
可是一边东川侯死挺着,另一边武进伯要撒丫子走人,承平帝便也不再拖着了,派人安抚东川侯一番又赏了不少封赏,给东川侯世子由虎贲卫的百户又往上升了一级千户。
东川侯虽然无奈,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又联名世子一道上奏折谢恩。
承平帝安抚完了东川侯,一面暗叹武进伯不知自己这一片苦心,一面又联合骆皇后将武进伯夫妻二人请到了宫中,分别安抚这俩人。
柴榕倒是好说话,承平帝舌灿莲花一顿说就将柴榕给说蒙了,自然是皇帝说什么好就什么好。
承平帝大悦,赏下一桌子御膳。
贵妃那里却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话说的滴水不露。
不过本来她也没想真走,骆皇后情真意切地挽留,甚至将帝后难为的心事也都敞开了说,贵妃自然投其所好,爽朗明快起来。
贵妃想要讨好的人,极少数能对她心存恶感。
骆皇后又是个大气明朗的,和贵妃相谈甚欢,也不由暗忖怪道柴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义愤填膺地为她说话,果然是个可人儿。
“……我听四郎说了,他也是一时冲动,打完人就后悔了。可是他那性子一向耿直,他知道圣上对他关爱有加,许多他的错处都不同他计较。可是他也怕有负圣上之恩,万一惹出差子来,我们被人骂倒是无所谓,左右不会少块皮掉块肉,他只担心会连累圣上的声名,这可就是大罪过了。”
贵妃最后才作掏心掏肺状:
“我们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总怕行差踏错,辜负了圣恩。”
骆皇后闻言感叹,“你们有这份心足矣。只人生在世,若活在别人的眼里,可不就累死了,不过得过且过罢了。”
“有句话,你说得好,俯仰无愧于天地。你们有这样的心,又有何可惧?”
“圣上需要武进伯,朝廷也需要他。武进伯功夫卓绝,你又怎忍心让他淹没于荒野?”
“……我是不忍心的。”
“那就对了,你不要多想,只管安心在京里住下,一切有我和圣上呢。”
贵妃感恩戴德,连忙跪地谢恩,绝口再不提离京。
最后骆皇后留了饭,到了午后才吩咐人抬着宫轿将贵妃送出了皇宫。
……
这不是她头回坐宫轿,前世老皇帝最喜爱坐宫女抬着的步辇,她是宠妃自然进出都是步辇。连个遮幔都没有,视野极其开阔。夜晚行走于皇宫之中,漫天的星斗,那是最寂寞的时候。她被老皇帝揽在怀里,可是心却无比的远。
于老皇帝而言她像是个宠物,于她而言老皇帝更像是一个符号,令人生令人死,富贵无贵的符号。
这一世她换了身份,依然在宫里行走。
她的夫君是武进伯柴榕,是得了她一人心的柴四郎。
现在她再也不会望着无边无际的宫墙感到恐惧了,哪怕她是一个人,可她知道即便他不在身边,他与她的心却始终是在一起的。
那么,她便无所畏惧。
贵妃挑开帘子,天空又下起了雪花,空气中传来清冽的味道。
她伸手接住,可转眼就在掌心化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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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会将两章番外上来!感谢一路相伴的小仙女们,你们想看谁的番外呢?
番外一 杭公子
秦王倒台,与秦王但凡有点儿瓜葛的都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接一个的倒霉。比起朱家被抄家,杭县令算是处罚相对轻些的,不过也是二十年不准为官。
毕生以做个清官、好官为己任的杭县令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
不过可没人管他病不病,撸了官,他就再没权力和资格住在县衙,连交接人还没到,立马就被赶出了县衙。
没有那么多悲情的时间,他们住的是公家的地方,在永安县连个房子都没有。
杭县令又是个清官,家里没有什么财产,暂时租个地方的银子是有的,可是杭县令这一病,日常花销带治病的银子,转眼家里就见了底。
柴芳青这时才将柴二嫂留下的五百两银票拿出来,一下子就解了杭家的燃眉之急。
可是一家人的去留又成了问题。
杭县令的老家在东北平阳府,离明阳府有上千里远,路途遥远是个问题,再者杭县令原本出身寒微,刻苦读书才有了今日,老家根本就没有亲人,回去也不过是故土难离。
可在明阳府地界,杭家当年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潦倒。
好在他官声不错,除了一些地痞无赖,和曾经受过杭县令惩治的混人,倒没有谁为难。可即便这样,他们依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直到杭玉清忍不住跳出来,到年底将入股贵妃店里的分红拿回来,强势在明阳城买了个小院子。
“他敢再惹我一个试试,我揍不出他一裤兜子屎!”杭玉清不但没半点儿落魄状,每天打扮的更是光鲜亮丽,浑不受罢官的影响:
“我四叔是武进伯,谁惹我一个试试?我四叔连侯爷的世子都敢打!”
本来称呼师父师娘的,可是杭玉清左想右想,到底还是实在亲戚更亲些,索性就随了柴芳青的辈份叫。
原本凑热闹看好戏的顿时就没了兴致,这货只比原本更嚣张。
以前还多少顾及着杭县令夫妇,偷偷摸摸的经商赚钱,自打老爹被罢官,他一辈子都没当官的命了,就彻底放飞自我,积极地开始赚钱。
原本参入股的还不算,杭玉清还有一大家子老小要养,这点儿钱勉强够他吃喝,根本不够潇洒的。
他想买的衣裳不能随心所欲的买,他想给柴芳青买的首饰也只能掂量着买,想给父母住大院子也买不起,总之他经商的禁锢一旦解开,他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想买到最新鲜的,干什么都想要赚银子。
用柴芳青的话说彻底钻钱眼儿里去了。
于是他就给贵妃修书一封,想继续扩张花想容,他想要参股。
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又想着到底和柴芳青是一家人,杭玉清现在也是个好的,便索性将花想容一半的股份都给了他,算是两人合伙,他全权负责开辟市场,而她则除了在京里坐等收银子,便是每当换季画出几幅衣裳首饰的样子。
杭玉清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彻底将柴芳青绣活的手艺用的炉火纯青,加之他实在是有商业头脑,不到一年就扩张了三家店,两年就在明阳城换了间大房子,等到第三年就已经在明阳城成了数一数二的名流,人称杭公子了。
杭玉清离京里远,不能武进伯府常联络感情,便和桂花村里武进伯的亲爹,也获了皇帝封赏的两位柴家老两口走得极近。
一个月至少和柴芳青回桂花村一趟,有了孩子便抱着孩子一起回,杭玉清嘴乖舌滑,要想讨好一个人还真少有讨厌得了他的。柴家老俩口用不惯丫环仆人伺侯,杭玉清就找几个粗使下人送去,不会那么多礼仪,没那么多讲究,反而老俩口用的舒心。
杭玉清什么好的都往桂花村送,吃的穿的用的,人人都称柴二嫂找了个好女婿,直将柴二嫂给乐的下巴都掉了,现找村里的大夫给推了回去。
亲戚都是越走动越亲近,杭玉清又是处处用心,到最后柴老爷子对他的疼爱简直超越了自己的亲孙子,三天不见就开始想上了。
……
第四年,顾静姝和赵平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武进伯府亲自给杭玉清夫妇写了请贴,杭玉清这下尾巴又翘起来了,四处示人这是他四叔四婶亲自写给他的。
杭夫人直到如今还对被秦王拖累丢官之事心有余悸:
“你可轻点儿作吧,万一让人拿住了把柄——”
“娘,你不懂,这叫包装。”杭玉清一本正经。“咱本来因为秦王的事,让那些人看笑话,咱越低调越容易让人欺负,还不如我先跳出来耀武扬威。武进伯这几年就得圣宠,咱又没作女干犯科,打着武进伯的名头欺压百姓,不过被骂声招摇,可你看看现在明阳府谁不敬咱几分?”
杭县令这几年不管事,随自己儿子怎么闹腾,结果见他果然成器,便再不指手划脚。成天含饴弄孙倒也悠闲自在。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了,你上京要带着我孙子吗?”
“自然,我四婶让抱去看看。”
……大不过四五岁,叫的倒亲,杭夫人心里暗骂。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能耐,调、戏妇女调、戏来个武进伯四叔四婶……
隔天杭玉清的重心就变成了给武进伯府采购礼物,什么家乡特产,稀罕玩意都买,一不留神就买了一马车。
因是小辈的婚事,柴家长辈就只备了礼让杭玉清带去,顾洵美那边他亲爹提前半年武进伯府就派人给接走了,杭玉清这一趟便只和柴芳青夫妇领着两岁半的儿子前去。
杭玉清的儿子长的与他小时候一般,圆圆胖胖的,相貌清秀,十足个小年画娃娃。
临行前的晚上,柴芳青将孩子哄睡了,才见杭玉清上前一把抱住她:
“顾静姝嫁了个锦衣卫千户,柴海棠嫁了个进士,如今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只有我,只是个下九流的商人,芳青——”
“闭嘴!装什么深沉!”
柴芳青狠狠拧了杭玉清腰肉,白天咋咋呼呼,晚上倒矫情起来:“她们嫁的再好,那也是她们。我嫁了你,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半晌,她才低声道:
“再者,你在我眼里比谁都强!”
杭玉清嘻嘻一笑,将她抱在怀里滚到榻上:“哪儿强?”
“——滚!”柴芳青造个大红脸,“你这臭流、氓!”
“哪儿流、氓?”
柴芳青无语问苍天,刚才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快接茬,就让他叨叨一会儿,两人落个消停好了。
“赶紧睡吧,明天还赶早呢。”柴芳青推他一把。
“没事儿,早一天晚一天的。”杭玉清轻声在她耳边说:“告诉相公,哪儿强?”
……
番外二 称霸武林的木墩儿
木墩儿大名柴怀信,性别男,爱好女,前世曾用名刘大锤。死于赶往飞机场的高速公路,财产悉数留给了已然出墙,待离的妻子小红杏,这是他穿越到桂花村之后仍耿耿于怀,梦里睡觉都要咬牙把自己咬醒的事。
说死不瞑目有些夸张,但他的确活不瞑目。
前世他是穷苦老百姓白手起家做到了管理千人的霸道总裁,好日子过没几天就一朝穿到解放前……然后他没自怨自艾多久,他便宜娘亲就带着全家发家致富奔小康了,再没多久他便宜亲爹治好了傻病,从经一鸣惊人,做了武进伯。
从此,全大齐都知道他爹武进伯柴榕——
功夫卓绝。
人人都知道武进伯在战场上‘杀神’的名头,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虎父无犬子,他爹是大英雄,他理所当然是小英雄,他爹功夫高,他理所当然也是个高手。
天知道,他两辈子只对钱感兴趣,什么打打杀杀的,只要有钱,还怕没有人保护吗?
以前他是霸道总裁,身边随时跟两个保镖……唔,临死时也跟着,和他一道儿坐在他那辆路虎里。
便宜娘知道他的根底,对他倒是没甚要求,他俩也是互利互惠,无话不谈。便宜爹倒是一直想让他练武,可他实在受不了那苦,几番努力都作罢了。
可能是便宜爹看他的确不是那块料子,所以放弃了。
直到他在赵家被一个三岁半的小丫头片子给揍了个乌眼青,他爹怒了——
不是对赵家的丫头片子,而是对他,一个堂堂正正四岁的男子汉被一个比他小的小孩给揍了,他爹觉得……他命犯女人。
嗯,这一点挺准的,尤其前世命犯小红杏,最后死了可不都犯她手里?
然后,他就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摧残,每天三个小厮轮流盯他和师父练武,每天三个时辰,逐年递增。到了五岁的时候,总算有些花架子,似模似样,他以为终于扬眉吐气了,结果赵家夫人来窜门子,将三个女儿都领来了,他被赵三丫给缠住非要他陪着玩儿,他不乐意,然后——
大冬天,他被推到了冰面上,砸出了一个小冰窟窿。
赵三丫比她哭的还惨,嗷嗷地嚎,大冬天的鼻涕都冻脸上成冰了。
“……挨揍的是我!”柴怀信这回是真伤着了。
如果他真是个五岁的孩子倒也罢了,都是孩子,也差不了几岁,揍也就揍了。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是个三十八岁高龄的男人!他却被个四岁的女孩又给推倒——
他以为他练了一年的武,小有成色,可是被她一推才惊觉着在他身上的力,他根本就挡不住!
太、伤、自、尊、了!
从此再不用柴榕三催四请,小厮轮流盯梢,木墩儿卯着劲一血前耻,刻苦练功,时不时还去请教柴榕。
柴榕自然毫无保留,悉数教给他。
在他十岁的时候,柴榕为他请封世子,确定了继承人。
不能不说,木墩儿很有几分意外,柴榕是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可他便宜娘却知道。而这些年便宜娘也没闲着,生了两男一女,个顶个的聪明灵秀,哪怕是他这个外人也由衷地喜爱。
他前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辈子身份暴露的过早,也没得到父母的疼爱。
他知道为人母的,难免偏爱自己的孩子,可是贵妃一丁点儿犹豫都没有就将世子之位给了他,他说不意外是假的……
要说前世见的多了,拥有的多了,功名利禄都不在意了,可他前世也见过了,得过了,可他还是挺在意功名利禄的啊?
他搞不明白便宜娘在想什么,不过心底到底是感激的。
可能这么说显得他市侩,可就是在给他请封了世子之后,他才越发觉得他们像一家人。想起小红杏给他的耻辱也渐渐少了。
十岁那年,除了请封世子令他终身难忘,还有一件事同样令他难忘,并且历久弥新——
武进伯府请封世子,朝中有头有脸的都送上了贺仪,几家交好的更是亲到。赵夫人带着三丫又来了,然后!
他一个禁卫军手里练出来,能和他爹走上几招的,居然又让九岁的小姑娘给揍折了半条胳膊。
说他家学渊源吧,他也跟他师父和他爹习了五六年的武,按他爹说的也有几分模样了,可就是打不过她。
一个九岁大的娃娃,粉雕玉琢的,偏生力大如牛。什么花招式没有,一力降十会,见他一次揍一次,说起来都是泪。偏生贵妃与赵夫人交好,两家时常往来,他连躲都不胜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见着——
那丫头也是不知什么癖好,他越冷着她,躲着她,她就越往上黏。
像个跟屁虫一样,总是‘信哥’‘信哥’的叫。
信鸽……他还家雀呢。
木墩儿每每为了不再被小他半岁的三丫打更加刻苦练功,悲哀的是,赵三见他练功刻苦,就有样学样,她练的更刻苦。
本来生就力大如牛,再加上她勤劳苦练,功夫更上一层楼,木墩儿使出吃奶的劲儿依然打不过。
分明视赵三为洪水猛兽,可不知道两家的娘是怎么看出来他俩郎情妹意,要把他俩往一块儿凑。
开玩笑,他还有命在吗?
在贵妃刚透出点儿话音的隔天,木墩儿就打着给爷爷祝寿的名头提前半年离开了京城。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赵三当天得到消息就追了出来,两人你追我赶,一路抱打不平,仗义相助,倒是搅的江湖里处处鸡飞狗跳,得了个浑号雌雄双煞。
……
以至于皇帝听闻此事,凑趣下了圣旨,将两个给指婚了。
这下事成定局,木墩儿想撤托都不成了。
“浑号都出来了,以后你还让三丫头怎么嫁人?谁愿意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贵妃最后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况且,你上辈子那小红杏娇娇弱弱的,你肯定有心里阴影。赵三别的不说,性子却是好的,又开朗又讨喜,对你也是一门心思上赶着,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他爹现在也是封疆大吏,上赶着上门求亲的不胜枚举,若不是她心仪你,你以为赵府由着她追着你跑?”
“你扪心自问真的不喜欢她?”
他知道贵妃说是对的,的确赵三和小红杏完全是两个类型,吵起架来小红杏梨花带雨能哭死他,而赵三能打死他。
可他就是贱的呢,居然还真从心底里……认了这门亲事。
唔,直到这时候,他不得不说句心里话,他的确……挺稀罕赵三。
可能,也是被打习惯了?
身为武进伯世子的柴怀信实在不愿意承认他可能骨子里有那么点儿小贱,就喜欢赵三这手欠的劲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