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也不是不行
没头脑和不高兴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他们互相搀扶着,钻进黑色伏尔加的后排座位。
车辆再次启动,在安全员大卫·伯恩的咒骂声中,两个小伙子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答应大卫先生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
江雪明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石林苔地,它们依然藏匿在稠厚的浓雾中,难以辨清真容。
芳风聚落离他们越来越远,SweetWind标号的临时车站越来越近。
雪明也没有多问,向大卫先生珍而重之地道了一声别。
他与步流星通过检票口,换了一身新衣,立刻马不停蹄地登上返程的火车。
他归心似箭,心中挂念着妹妹的病情,这趟短暂而诡异的旅途快要结束。
坐在温暖闲适的车厢里时,两人的话才开始变多。
“关于那栋洋楼里发生的事情,我给你详细说说?”步流星两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雪明先生。
江雪明郑重其事地说:“你说吧,我听着——虽然我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你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哦哟哟哟!~你关心我啊?你关心我?嘿嘿!”阿星贱兮兮地笑出声来:“我就知道,虽然你长得冷冰冰的,但是肯定有一副热心肠!”
江雪明默不作声,没有任何表情,他寻思着,阿星的戏是不是太多了点。
步流星一副煞有介事的态度,抓住重点:“明哥,你在隧道岩壁救了我一回,又在无面夫人那里救了我一回......”
“后边那次不算。”江雪明打断反驳道:“那婆娘本来想抓你,我想和你一起逃走,也没有想太多,没来得及思考就把你给撞开了。”
“哼哼!随你怎么解释。”步流星抿着嘴微笑,卖了个关子:“当时啊,无面夫人确实是想把我抓进屋子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可以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反正这趟火车要跑两个多小时才能回到九界车站。”江雪明撇撇嘴,偏过头看窗外,一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选择我的原因,只是因为害怕你。”步流星换了副严肃的态度:“江雪明先生,你身上似乎有一种超然物外的疯狂特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你。”
江雪明看着窗外的雨景渐渐变成辽阔的平原。
他紧接着说:“我怎么觉得,她把我胳膊拧脱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在洋楼里,我和她建立了一种异于寻常的精神联系。”步流星形容着:“我们俩是这一百多年来,第一批与无面夫人有近距离接触的自然人——她希望与其他智慧种族产生联系。”
餐车路过两人身侧,江雪明随手拿来两罐咖啡,给步流星揭开易拉罐,推到阿星桌前——意思是要阿星慢慢说,说清楚。
阿星面露惆怅,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无面夫人能够影响我们的大脑,操纵我们的梦境,也能影响视神经,把她的容貌变成我们最熟悉,最容易放下警惕心的对象——她希望我们和她能进行一次友好的会晤,她其实挺友善的。”
江雪明心平气和地问:“所以她就把我的胳膊拧断了?”
步流星刻意放低了身子,陈恳地解释着:“她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在听见我们要对她使用泥头车居合术的时候,她其实挺慌张的,因为咱们真要这么做了,她不保证发生车祸的时候,咱俩坐在车里还能平安无事。
至于你的手臂,她要我给你带一句‘抱歉’,你让她感觉到恐惧,她抓紧你的两臂和躯干时,完全没想到你会挣扎得如此厉害,甚至能把手臂给弄断。”
“说说其他的吧。”江雪明握着咖啡罐,手指还因为手臂的钝痛而抖动着。
步流星点点头:“好,你应该记得,我把你的衣服割开之后,无面夫人还拿到了手机和日志,对咱俩勾手指头对吗?”
江雪明跟着点点头:“对,我以为她在挑衅。”
“她在提醒咱们落了重要的东西,要我们回去拿。”步流星解释道:“当时我们都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江雪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我以为...”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步流星笑嘻嘻的说:“你救了我两回,怎么说我都不喜欢欠人情债,我就想着拼了命,也要把手机拿回来。”
江雪明思考着:“她把你抓住之后,为什么要关门?把我拒之门外?”
步流星解释道:“她害怕你,你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违禁品的味道,所以她决定先和我单独聊聊。”
江雪明:“就这么简单?”
步流星:“就这么简单。”
江雪明:“你们都聊了什么?”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步流星形容着:“要不我先说最精彩的部分?”
江雪明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弄开咖啡罐的拉环,刚才给阿星开罐头已经用光了手指头的力气了。
“说说看?”
步流星则是轻巧地弹指,一下子帮阿明把咖啡拉环给弹开了。
“我一进门她就疯狂的摸我,然后我也疯狂的摸她,我们从客厅摸到厨房,我的力气很大,她招架不住,又想用触须把我捆起来。”
江雪明:“等等...等等...”
步流星没打算等:“然后我被抓住的时候,就开始割自己的衣服,因为她的触须上有很多保护性油脂,很滑腻。如果直接和我的皮肤接触,把我也弄得滑溜溜的,她就抓不住我了。”
江雪明:“等等...停停...”
步流星依然没打算停:“她那些触须不像是鱿鱼,没有吸盘你知道吧?然后聚团的地方呢,就是她本体了。我一看——好家伙。”
阿星一拍手,眉飞色舞的说。
“这不是我前女友的模样吗?虽然我不记得这是哪个前女友了。”
江雪明:“好吧,你继续。”
阿星咂嘴称奇:“然后我就一发狠,顺着那个力道,就冲上去对着我前女友的脸就是一个法式湿吻。”
江雪明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拿出日志本,详细的记录了阿星在洋楼里的经历。
阿星接着说:“本来那些触须呢,是把我往无面夫人的怀里拉扯的。我头铁啊,往她怀里钻,亲上去之后。她的触须就没那么紧了。我就琢磨这招好像管用啊?!结果抬起头一看。我就看见无面夫人那张怪脸,还有脸上几个蒙着青灰色皮肤的大窟窿。”
江雪明:“你被吓住了?”
“没有。我想了想...”步流星认真笃定地说:“嘴巴子和舌头上还有股甜味,和芳风聚落里空气的味道一样,只是更甜。就觉得...也不是不行。”
江雪明:“......”
“她一搂我,我就接着亲她。她一用力,我喘不上气,就接着亲她。后来她好像是知道了,不能太用力。”步流星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她就学乖了,也不那么粗暴的对付我了。然后呢...”
阿星的表情从嬉皮笑脸,变得严肃深沉起来。
“从她的衣服里,伸出来一根发光的触须,这条触须又裂解成很多个小触须,和电缆光纤接口似的,就捅进我嘴巴耳朵还有鼻孔里了。那感觉可太怪了!那一下老刺激了,你也应该体验一下,太劲爆了。”
江雪明先是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过道对面的小桌板旁。
步流星还奇怪:“明哥,你坐那么远干嘛?”
江雪明:“没事你接着说,我都记在本子上了。”
“哦...”步流星还没觉得哪儿不对,只是从明哥嫌弃的眼神里看出了点蹊跷。也没多在意。
他接着说道。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哀怨的声音,那就是无面夫人和我在说话。我的眼睛还出现了幻觉,好多好多的画面像是填鸭子一样灌进我的脑袋里——
——我感觉脑壳要裂开了一样,就使劲去揪无面夫人的头发...我也没敢往别的地方抓。她像是知道,我受不了这刺激,就放缓了一点节奏。”
江雪明面无表情的问着:“你的形容词能稍微正常点,不那么三俗吗?”
步流星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哦哦哦,我注意一下...但是我真的觉得,这种交流,远超过任何的...听觉,触觉,嗅觉和语言上的沟通。”
江雪明接着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后来那些狂暴的信息流终于缓和下来。”步流星眉头紧皱,在整理语言:“我能和她做一些简单的沟通了——就很顺滑。”
第十五章 保护动物
隔着过道,江雪明内心踌躇几许,终于缓缓开口问,“这就是你说的...最精彩的部分?”
步流星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对啊!不然呢?”
江雪明追问道:“你和她没聊别的事情?”
阿星:“聊了啊。”
江雪明:“聊了啥?”
阿星:“忘的差不多了都。”
江雪明:“......”
窗外的[幻影太阳]照在步流星的脸上,显得这小子特别单纯,加上那副浓眉大眼的扮相,颇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
江雪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按倷着下腹的莫名阵痛,做好表情管理,颇有耐心的接着询问。
“你好好想想,阿星,好好回忆一下。我知道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你也说了,这个无面夫人把她的触须直接捅到了你的脸上,像是把移动硬盘插到你脸上的USB接口给你传数据似的,你还是好好想想......”
“明白!明白!”阿星拄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
江雪明:“要不我给你提醒提醒?找找感觉?”
阿星兴致勃勃地问:“那你还是抱着我吧?像是无面夫人搂住我那样...没那个情景还原我没感觉啊......”
江雪明:“滚。”
“不给抱就算了嘛...”步流星嘟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那么凶干什么......”
过了老半天,阿星才慢慢悠悠的正经念叨起回忆里的事。
“说实话,我真的记不太清那些杂乱的信息...因为它们在一瞬间涌进了我的脑袋——
——明哥,我们小时候读书识字,要一年一年的往上爬,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本书接一本书的往后读,是这个道理对吧?”
江雪明:“嗯。”
步流星捂着额头,努力地回想着。
“但是无面夫人给我的USB上插U盘传数据,那些信息全是毫无逻辑的乱序画面。我不敢说自己能读懂,能记住的也没多少。”
说着说着,阿星就开始流鼻血...
江雪明心情复杂,他好心好意地递去一包纸巾:“辛苦你了...阿星,你鼻子里的毛细血管爆开了,别太紧张,这种症状在精神科很常见,如果你的海马体和脑皮层在短时间内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记住或者忘记很多很多事情,这些剧烈的大脑活动也会让你流鼻血。”
“你经常去精神科吗?明哥?”阿星接过纸巾擦鼻血。
江雪明坐回步流星身边:“我只是略懂一点。”
步流星接着说:“不是这个原因,那你可说错了,刚才我在回忆的时候,想到无面夫人滑溜溜的腿,然后就...”
江雪明坐回了过道对面的小桌板旁边。
阿星问:“你干嘛又坐那么远?”
雪明答:“你接着说,渴了就喝。”
“啊...我理理我的脑子。”步流星揉着太阳穴,那姿势和聪明的一休似的,突然点亮了大脑十六瓦供电的小灯泡,“想到了!”
雪明默不作声,只是拿着笔记本做记录。
他听见阿星突然沉下来的声调,像是在认真描述着多年之前的旧事。
“在非常非常久远的年代,几乎比恐龙时代还要早,天上落下了九十六颗金蛋。”
阿星的眼睛里映出太阳的光点,他平静地叙述着脑子里混乱的画面。
“这些金蛋来自小犬座的南河三,它们的母星即将死去,南河三也从母星文明的光中之光,变成带来死亡的暗红火球。
喀娜......科列......卡龙......
我以人类的发声器官很难念出这个名字,这就是无面夫人的母星种族。
在混沌的记忆中,她要我喊她作迦南,并且用此名来称呼她和她的族人。
这些迦南人从小犬座逃到了地球,试图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家园。
可是它们的物质肉身根本受不了地球的环境,不论气压还是引力,更别说跟随生物圈一起进化的古老病毒。
这些迦南人只能维持着原始的金蛋形态来保护自己脆弱的肉身......”
“等等...”江雪明打断道:“你是说,那些蛋一样的东西,不是这些外星人的飞行器?而是外星人本人?”
步流星点头说道:“原本它们的物质肉身非常脆弱,就像是培养皿里的细胞,由数百万个独立个体组成。
打个比喻——换做我们人体来看,我们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算作一个生命,而且懂得思考,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些迦南生物的纤毛和光敏细胞,还有电信号识别器官非常多。它们就像是拥有生命的[水]一样,聚集起来形态千变万化。
一些个体拥有以百亿为单位的迦南群落,也有离群单独行动的迦南个体。”
步流星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当迦南文明面临灭顶之灾时,它们决定将整个文明塞进成千上万的金蛋里。
它们压根就没有掌握超光速航行的科技。母星的能源匮乏,也没有点亮热核科技。
它们所用的[金蛋],其实是自身拟态天赋的产物,由于迦南生物的尺寸非常小,它们模仿着母星生物圈里的其他自然生物。用自己的肉躯造出了类陶瓷耐高温密闭性强的外壳。开始向宇宙流浪。
最终有九十六颗金蛋,经过漫长的旅行,长出太阳风帆当做金蛋的翅膀,利用各个星体的引力弹弓做加速,像是倔强的蜗牛一样,爬到了地球上。
我们看见的那位无面夫人,身上曾经拥有五千五百多万个小迦南。”
江雪明:“曾经?”
“这些迦南金蛋,已经在地球上历经了无数的岁月。”步流星呢喃道:“迦南生物来到地球时,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它们本来就很难适应太阳这颗陌生的恒星——
——加上地球本身的植被环境,碳氧平衡一次次被打破,每隔百万年就会发生一次极端气候。
迦南生物刚从宇宙旅行中结束假死冬眠,到了地球就立刻躲到了相对安稳的深海海床,接着睡大觉,盼着更加稳定的环境出现。
在之后的卡尼积洪期,整个地球都变成了一颗水球,一场大雨下了一百万年。
在此之前,昆虫也开始遏制植物的肆意生长,地球的环境终于稳定下来。
在深不见底的大海里,迦南人憋了几十万个世代,经历大陆架和版块运动的灾难,躲过地震火山和水温变化。
迦南人似乎终于盼到了好日子,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它们在金蛋中休养生息,蛋壳里的生物体早就更新换代,与原本南河三的原生迦南完全不同,原本它们以半能量半生物体的形式存在。但是能量体在地球恶劣的磁场环境,还有特殊的太阳活动面前不堪一击。
为了适应环境,新生代的迦南生物离开金蛋时,利用拟态天赋,变成了地球上的纯碳基物种,长得很像五彩斑斓的海蛞蝓。但是......”
步流星话锋一转。
“拥有稳定的肉身,也代表这些新生代迦南,没办法回到金蛋里了,这是单向演化,是不可逆的。
卡尼洪积期结束之后,这些新生代迦南人变成了人类历史课本上某些神秘生物的化石样本。
地球母亲反复无常的坏脾气像极了一个冷酷的后妈,根本就不会特别照顾这群外来的智慧生命体。
留在金蛋里的迦南生物跟随着地球的地理年表,经过一次次灭绝之后——
——上一批离开金蛋,并且保持碳基肉身的生物,就是芳风聚落里的无面夫人。还有聚落中的居民们。”
江雪明皱着眉头:“如果这些迦南生物拥有智慧,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因为它们的文明已经断代——确切来说,金蛋里蹦出来的东西,已经和迦南生物关系不大了。”步流星解释道:“南河三的迦南生物本来拥有半能量半物质的肉体,它们的繁殖方式就是交换信息和物质,产生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阿星打了个响指。
“举个例子,这种生物的两个群落,彼此交换身体的一部分单位,它们就能立刻从自然环境中攫取能量,增值出更多的迦南生物来。
就像是无中生有,这是它们母星丰沃的自然环境赐给它们的天赋。
同样的,它们也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储存历史,文字、书籍、音乐都不需要。它们半能量半物质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信息储存工具。
可是,地球上的规矩不一样。
一百多年前,最后一批从金蛋中走出来的新生代迦南生物,在固定肉身形态的时候,它们会失去能量体,接着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种族历史,只有极少数个体依然记得以千万年为时间单位的群星往事。
无面夫人就是其中一个相对完整的古老迦南生命群落,她选择在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离开金蛋,并且选择了人形来作为自己的物质肉身的形态,试图与人类产生交集。
她去过伦敦留学,学习人类的历史与文化,用种族天赋去影响周遭其他人类的脑神经,让她这个异类看上去足够普通,足够不起眼。
为了留下记忆,她的转化并不完整,所以还留有大部分的古老意识,能随便改变自身的肉身形态,就像是一团粘稠度细胞一样。为此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身上的迦南群落死了七成,还得一直躲避阳光和强磁强电环境,大白天出门要打黑伞。
她学会了人类的民俗,试着与族群中的另一个迦南生物结婚,用双螺旋的基因序列生孩子,但是很可惜,她的丈夫离开金蛋时不小心染上了维塔烙印,截掉了一条腿还是没用,病情日益严重,最后在洋楼里,这位丈夫害怕把瘟疫传给无面夫人,用紫外线大灯把自己晒死了,就死在工作台前边,我们见过那条假腿。”
“难怪我看不到任何书本...”江雪明释然地说着:“唯独墙上有几张照片,它们本来就不需要文字。”
“说起来,这件事挺浪漫的。”步流星笑道:“无面夫人和我谈起这些照片的时候,她感觉非常开心。
对迦南人来说,固定的生命形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们难以理解一个智慧生命终其一生要被困在肉身的牢笼里,但是...
但是在和丈夫照相时,它们俩要站在照相机前三十秒,镁光粉的闪光灯亮起之前,都不能动一下。
这三十秒的陪伴,让她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因为她的丈夫即将离开她,要回到星界的怀抱里了。
迦南生物死去时,它们就会说,能量与思想都回归到了星界,从无到有,再回到无。
她可以从照片里,看见自己和亡夫留在人间的倒影。令她欣喜若狂的事情是,她就像是一个小偷,把甜美的回忆从星界偷走了,没有完完全全的还回去。”
江雪明又想到芳风聚落里的那些居民。
“聚落里的那些目光空泛,像是原始人一样的居民呢?”
“无面夫人正在看护它们。这些人形生物身上的衣服,都是她用灵巧的触须一针一线编出来的。
一百多年前,无面夫人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到地底,将剩下的金蛋藏在了这个拥有香甜海风的地下海床,这里的环境与她出生的环境很相似,有火山活动和地热,可以给金蛋提供相对稳定的热能,是个很好的育婴床。
她预想中的丈夫也在这里出生,然后染病。
后来,她就认为地球的环境还需要演化,对蛋里的同胞们来说,想要变成宜居星球还为时尚早。
不过说起来很奇妙,有了无面夫人这个范式,车站的工程队伍到达这里时,也唤醒了一部分金蛋里的迦南生物。
它们有样学样,开始尝试用人形[出生],也没那么老实安分——
——但是作为迦南生物,这些新生代幼体实在太年轻了。
离开蛋壳的束缚,离开族群意识的支持,它们在失能的瞬间,物质形态也固定下来,然后就丧失了全部记忆。
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它们像是灵智未开的猿猴一样。除了和无面夫人近似的体质,基本可以看做新物种。
它们的身体中依然流淌着深海时代的血,是拟态海洋生物体内富含铜离子的血,也就是我们看见的蓝血。
简单来说,这些外星人已经不能称为外星人了。为了适应地球继续存活下去,几乎付出了文明灭绝的代价,强行将自身不可逆的转化为地球本土的纯碳基生物,是保护动物哦。”
“然后呢?”江雪明把咖啡送到嘴边,好奇地问:“她就和你唠了这么多?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步流星:“我和她睡觉了。”
“噗!——”雪明一口咖啡喷在了阿星脸上。
步流星擦着脸,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是她先动的手,我很矜持的,说真的。她就这么一个要求,为了适应人类社会,让同胞能得到更好的拟态肉体,她需要更多的DNA样本。”
江雪明憋了半天,总感觉有点还不了口。
最后憋出来一句。
“你就是这么对待保护动物的?”
请假条
今天公司加班,剧本工作有点多,晚上帮同事修电脑,需要请假一天
明天二更补上。
第十六章 万灵药
江雪明回到了九界车站的月台。
当他步履虚浮地踏上坚实的地砖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往的旅客匆匆忙忙登上列车,不过一分钟的功夫,站台又变得清冷下来。
他远远看见七哥蹦蹦跳跳的赶过来,手里了捧着旧衣服,像是见到远游归家的丈夫那样,兴高采烈地挥着手。
江雪明轻巧地躲过了七哥的熊抱攻击,不动声色接走地衣服,换下一身乘客的长衣便服。
七哥没能得手,只得惺惺作态在一旁噘嘴问好:“嗨呀...真冷淡呀...”
“今天是几月几号?”江雪明向身侧的步流星发问。
没等阿星接话茬——
——小七立刻答道:“七月六号!怎么啦?咱们已经认识三天了,但是我感觉我们已经如隔三秋!~我的雇主能平平安安从危机四伏的未知交界地回来,从那个车站名字都没来得及起的荒野中活着归来,我真是太高兴啦!”
江雪明呢喃着:“七月六号...”
“没错!”小七笑眯眯的说:“要把这个日子当做纪念日吗?以后每一年咱们都能约顿饭,来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
“也不是春天...”雪明撇着嘴,故作沉思:“怎么到了发情的季节呢...真奇怪。”
小七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江雪明默不作声往电梯口走,终于忍气吞声地跟上去。
步流星路过七哥身侧,啥都不知道,啥也不敢问的样子,只知道这个女侍者似乎和明哥关系匪浅。
过了好一会,阿星终于是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回过头悄摸摸地问了一句。
“你的工牌上写着九五二七?你就是明哥梦里的那个小七吗?”
小七两眼一亮:“哎哟?他还梦见过我?”
“没错,他夜里说梦话,喊了两百多次你的名字呢!”阿星有模有样地解释着:“他是不是欠你很多钱?”
小七摸不着头脑:“什么玩意?欠很多钱?”
阿星臆测着:“不然你怎么能这么宠着他?都说欠钱是大爷呀!看你这幅追债的态度,他肯定是欠了你一笔巨款,倾国倾城那种。”
“这什么形容词...”小七觉着眼前这孩子的脑回路应该有点问题,“不是,不是欠钱。”
三人进了电梯。
江雪明又听见小七像是找到了好闺蜜,和步流星说着悄悄话。
两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可是在雪明超人的灵感侦听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步流星:“七哥,你是喜欢明哥吗?想当我嫂子了?”
“不不不...没这回事...不是的...”小七言辞闪烁,眼神止不住往雪明先生这头瞟。
步流星:“没关系,我知道明哥长得好看,第一眼看过去,我还以为看见明星了,就电视上那个——陈坤你知道吗?百搭脸!就是冷淡了点。”
“诶嘿嘿...确实确实...”小七一阵傻笑,又故作正经解释着:“我不是馋他身子。”
步流星情绪激动,像个乱点鸳鸯谱的媒婆,兴奋地说着:“没事儿,七哥你放心,咱们俩谁跟谁呀!女追男隔层纸你知道嘛——有什么事情要帮忙,我立刻去做。我一眼就觉得,你这个帅姐姐和我有眼缘,你和冷冰冰的明哥站一块,多般配啊。”
小七低声道:“要不,我看你这么高大,选个好日子...”
步流星:“带几个人,把明哥揍晕了?”
小七:“扔麻袋里,套结实点。”
步流星:“送到你房间里?”
小七疯狂点头:“嗯嗯嗯...”
步流星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不行,我不能对明哥动粗。”
“那就下药。”小七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丧心病狂的笑容来。
阿明被同化的速度非常快,也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来:“够刺激!可以的!我考虑考虑,回头问问我的私人医生有没有这种药。”
“咳...”江雪明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你们都喜欢在受害人眼皮子底下商量阴谋诡计吗?”
小七和阿星像是两个小朋友,眼睛都是水汪汪的,故作无辜地点着头,又觉得不太对,连忙摇头。
江雪明没那么多心思和这对分不清是好姐妹还是好兄弟的活宝斗嘴。
出了电梯来到五王议会,他就抓着小七的胳膊一路往办事处走。
那抓胳膊的力度和肢体接触,让小七心里的小鹿和上了广深高速的健康码一样,心情和心率从搞黄色一路飘红。
别说七哥丢人,一个长得像坤哥的适龄男青年抓着你的手臂你也黄。
“我来补办手续,你去通知BOSS,把药给我送来。”江雪明来到柜台前,那阵仗像是要打架,心急火燎的。
小七红着脸,手足无措地撩起眉毛侧边的斜刘海,头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好好...好好好。”
等小七像是兔子一样逃走了。
步流星也等来了自家的侍者。
他远远地朝江雪明喊话:“明哥!我走了!”
江雪明没有答话,回头伸手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听到了。
“有事手机联系!你记得啊!我会打你电话!如果用得上我,我一定帮忙!”步流星似乎还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他的女侍者也是个好姐姐,扯着阿星的衣领一路拖去了五王议会隔壁的消毒室。
江雪明张开双臂,两手都比着大拇指,意思就是“听到了,会联络的。”
并非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两条手臂受伤之后,肌腱和骨节中依然残留着剧烈的神经痛。
这一趟旅程中,有很多哭笑不得的误会,也有很多神秘诡谲的危机。
其中诸多要素轻而易举就能夺走他的小命,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依然疲惫不堪。
从长沙湾医院到鞍山健康中心,他就已经发觉了身体的异常。
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开始进化,变得非常敏锐。
他的眼手协同能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最明显的就是在使用枪械时的精准度。
在回忆中,他向无面夫人开枪示警的时候,把一梭子子弹全都送了出去。
二十来米的距离,他本想着射失几发喝退那个没有脸的怪物,后边随缘打打,打不中就算了。
但是枪弹都如他所愿落在了沙地上,连续扣动扳机时,手腕的肌腱弹跳胀紧,又立刻放松,仿佛能配合枪械后座呼吸一样。
倾斜火力的过程流畅得令他匪夷所思,以至于他都不太敢相信这是他能使出来的枪术。
当他腾挪腕口转移照门准心时,瞄到无面夫人的膝盖,本能一般的扣下了扳机,甚至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点凝滞或不自然的停顿。
这次清空弹匣的连射,几乎是一口气做到的。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在危机到来时他的肾上腺素赐给他的神力,但是他想错了——此时此刻,他能察觉到,自己拥有超凡的五感。
在各个柜台写下资料,签章画押,实名登记。
他办事的速度极快,其他乘客需要几分钟才能完成的复杂表格,江雪明几乎在三十秒里就写完了。
他的阅读理解和拼写绘画的能力也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好是坏。只是悲观地思考着,大脑就像是超载的列车,这么运行下去,迟早会脱轨灭亡。
但是雪明先生无法控制这种现象。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从议会的中庭拱门走进来那位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那只黑猫。
BOSS的到来,让旅客们的窸窣低语变得鸦雀无声。
“恭喜你!江雪明!你顺利的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大黑猫跳上人肉猫爬架的肩头,向江雪明鼓掌庆贺。“但是!有几点我要批评批评你。”
江雪明立刻抢答:“我不该偷你家安保的枪。”
BOSS咧嘴笑道:“哈!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江雪明接着补充:“我不该擅自行动,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
BOSS点头得意:“嗯嗯嗯..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打破规矩的劲头。”
江雪明:“我不该不相信你。如果照着你的意思去做,大卫先生确实能给我们带来一次舒适又安逸的旅程。”
“对。”BOSS弓起身子,跟着猫爬架一起移动到江雪明面前。
它面露狰狞之色,变得凶戾狠毒。
“我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在地底世界,信用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我将我最宝贵的真诚交给了你,你却置之不顾一意孤行,糟践了我的一片真心。你看看你,江雪明先生!”
它拍了拍猫爬架的脑袋,要猫爬架调整一下身位。
它来到江雪明的手臂旁,捧着其中一条半残未愈的臂膀。
“你把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巨大的阴影从那只黑猫体内涌了出来,好像BOSS的本体从来都不是可爱的小猫咪,而是那团黑漆漆的,漂浮在五王议会的油灯旁,藏匿在灯火烛影中的暗影巨兽。
江雪明解释着:“非常抱歉,时不待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表达了他的态度。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冷得像块冰。虽然过程有些坎坷曲折,结果也有些狼狈不堪,但是他提前回到了九界车站。
这是他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情。
他杀死了那个不守承诺的自我。
把那个掩面而泣,说出“对不起,哥哥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的自己给彻底杀死了。
“你那种眼神真叫我反胃...”BOSS呲牙咧嘴,绿油油的眼睛里透着凶光:“高高在上的,充满傲慢的眼神...”
话音未落,一根针管突然射出。
它精准地命中了江雪明的心脏。
还没来得及反应,江雪明就眼睁睁地看着BOSS两爪按在针筒上,将针管里的泛着白色光芒的液体全都推进了自己的心血管里。
两条臂膀咔咔作响,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手指上的淤痕消散无踪,开裂的指甲像是见了春光的野草在疯狂生长。
他的头发也跟着多出了两寸长,手臂的关节复位耦合,劳损暗伤彻底消失。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万灵药的神力。
那个瞬间,他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奔涌流淌,特别是脖颈动脉静脉的大血管,有一股诡异的暖流从此处冲向全身。
“你的报酬我已经预付。”BOSS给江雪明打完针,钻回了猫爬架的怀里,它在仆人的照顾下焦躁不安地踩奶解压,似乎碰上了人间难见的奇葩怪客。
它说:“把你的工作日志交给你的侍者。然后你会得到剩下的万灵药。”
“这个感觉...”江雪明把手上过度生长的指甲一点点剪断,“真奇怪...”
“怎么样?嘿嘿!”BOSS像是在嘲笑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这就是万灵药的功效,是车站制药单位的顶尖技艺。”
江雪明皱眉质问着:“刚才有一整管呢!你怎么一次性给我全打了?就不能先输个一两滴让我试试效果吗?万一能省下来半管呢?”
BOSS:“......”
猫爬架仆人超级小声地提醒着:“他说的好像没错...BOSS,这个伤势,应该没必要用那个药量...”
“闭嘴!”BOSS恼羞成怒的冲着仆人低吼,又向江雪明丢去第二管针剂,算是附送的礼品:“瞧你扣扣索索的样子!真丢人啊!拿去拿去,赶紧给我去做安全检查,不然你别想离开这里,我不会把任何一个有问题的地下旅客放回凡俗世界!”
“嘿!谢谢嘞您!”江雪明接住针管,像是对地铁站顾客那样,挤弄出卖力营业的笑容:“常来哈!”
都快把敷衍了事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常来哈”那三个字基本等于“快滚吧”。
等到BOSS悻悻不乐地驾驶着猫爬架离开。
江雪明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
他看着手里的万灵药,慎而又慎的试了试,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突如其来的好事。
拿出指甲刀,在手上掐出一个小伤口,紧接从针管中挤出一滴药液淋在伤口上。
看见伤口愈合时,他才松了口气。加上小七手里的那支药剂,一共两支万灵药。
接下来要去思维审查机关做安全检查。
第十七章 你正在驯服你的四肢
五王议会的诸多侧厅长廊中,有一条通道挤满了人。
这些旅客每次回到九界车站,都需要前往偏光六分仪所在的思维审查室做安检。
如果旅客的身体出现维塔烙印的症状,或者癫狂指数和灵灾浓度过高,也会送去医疗组别静养,直到旅客身体的各项数据回到正常范围才能[出狱]。
未经车站许可,没有通过偏光六分仪检测的旅客,是绝对不能回到凡俗世界的。
在BOSS的安排下,检测队伍给江雪明这位新人让出一条快捷通道。
他没有排队,而是直接冲过两道隔离卡,进入了廊道尽头的灵翁教堂。
在灵翁教堂的一楼两侧,武装人员守卫严密,六个小门把旅客们分流送进思维审查室。
在教堂的大厅中,分作六列长排座位,人们在安保人员的安排下,不徐不疾地找到位置坐下,等待医科审查单位的传唤。。
江雪明则是单独走向了新人通道,在教堂的祷台右侧,踏上书架旁的旋梯,去二楼接受另一台仪器的核验。
头顶的星图发出阵阵辉光,红黄相间的彩色玻璃映照下,整座教堂都显得格外神秘。
他攀上二楼时,步子又快又稳。身后的安保哥哥都有些跟不上这个新来的旅客。
他看见二层阁楼的半开放式书屋,书屋之后的露台——以及露台前方,两侧林立的侍者,小七也在其中。
凑巧的是,步流星刚从大露台回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像是刚刚被侍者拉去好好消了消毒。
阿星低头仔细地看着盲文卡片,上边写着最新的思维审查核验结果
一个不留神,他就撞在江雪明身上了。
江雪明问:“审查结果怎么样?”
“喏...”阿星亮出手里的卡片。
[受检人:步流星]
[核验时间:2024年7月6日]
[偏光六分仪·审查结果]
[灵感:B+]
[精神:D]
[作战技能:C]
[癫狂指数:A-]
[求生意志:D]
[颅内违禁品·灵灾浓度:77%]
没等江雪明问出点有用的参考意见——步流星就被他的侍者揪着耳朵拖走了。
那热情的大姐一边扯着阿星,一边和江雪明道出几句平安。
“他没事儿!只是要休息几天,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之后,他的精神力和求生意志就跌到冰点了,我要禁他的足。”
眼看阿星被一路拖着带下楼,疼得喊出“嗷呜嗷呜”的声儿了。
搁着老远,还能听见那位侍者姐姐很恶狠狠地叫骂着,“让你出去乱睡女人!?长本事了啊?胆儿挺肥啊?”
江雪明走到小七身边,心神不宁地交出日志和手机。
“BOSS托我办的事情,我完成了。把药给我。”
“好叻!”小七收下东西,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她打开箱子,防震海绵的两个凹槽里,躺着一支万灵药注射针剂。
江雪明心领神会,将身上另一支万灵药塞了进去。
小七合上箱盖,锁上箱子,将报酬交给雪明先生,又交代道:“箱子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请妥善保管。千万别搞丢了。”
“嗯,多谢。”江雪明望见七哥的嘴边有点油渍,想伸手去擦。
手伸到半路上,就被机警的小七给攥住了,“干什么?”
雪明耸肩无谓:“没什么,我这身脏旧的衣服也是你弄干净的,想着你也挺辛苦的,忙得没时间打理自己,我看见你脸上有脏东西,职业病犯了,就想擦掉...”
小七恍然大悟,渐渐把手松开:“哦!哦哦哦!”
“还是说正事吧。给我安排思维审查,尽量搞快点。”雪明正准备收手——
——又让小七给攥住,连手帕都准备好了。
“来来来赶紧擦!我准备好了!这么好的职业病可千万别治,以后我吃饭就再也不擦嘴了。”
周围的其他侍者都是一副没脸去细看的尴尬表情。
等江雪明应着小七那股子任性的劲,把她嘴上的油渍给擦干净。
小七全身都绷紧了,像是火车汽笛那样发出唔唔呜呜的声音来。
她领着雪明先生来到大露台前,解释着偏光六分仪的功用。
“在凡俗世界里,偏光仪是一种检测宝石光性的鉴定仪器。六分仪则多用于航海,用来测量经纬度的仪器。”
小七张开双臂,站在一个金铜齿轮互相嵌合的大圆盘平台前,给江雪明展示着仪器。
“简单来说呢!在地下世界,你就是一块未经鉴定的宝石,我们要用这台仪器,测出你的性质,测出你应该去的地方。”
江雪明踏进圆盘平台,大露台上的机关立刻开始工作。
“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小七握着两个小拳头,满心期待:“对!等会有强烈的月光会聚焦在你身上,闭上眼睛,尽量放松不要紧张。”
金铜相间的机关组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啦声响。
从地板延伸出与平台相同材质的半圆形罩子。
它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睛,地面出现的罩体就是它的虹膜与瞳孔。
江雪明被盖在这面罩子中,他看见头顶挂着诸多滑轨,滑轨上不断有各样测量器具飞来。
它们其中多是方规与直尺组成的传统测距仪,也有不少大小不一的透镜组。
这些复杂精巧的仪器在这颗巨眼之中,逐渐汇聚成了一只纤细的金色兽瞳,和BOSS绿油油的猫眼一样。
车站上方,天空中那颗巨大的月亮从兽瞳中投射出强烈的光源,照在江雪明的身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的婴儿,被一个未知又隐秘的上级存在肆意的观察着。
不过一秒钟的功夫,轮轴和钢齿飒飒作响,平台又恢复了原状。
从平台一侧的书柜中吐出来一张黑漆漆的盲文卡片,这就是江雪明的检测结果。
小七看都没看,抽出来卡片兴冲冲地往雪明先生这头送。
两人没有停留,也不碍着后边的新人接着做测试,找了个僻静明亮的角落挤在一起,准备好好看看检测结果。
江雪明内心忐忑,生怕自己被这张卡拖累了行程,看卡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病危通知书。
“没事儿!”七哥安慰着雪明先生,“你这几天要是回不去,我能帮你送药。我办事靠谱的!”
卡片的背面印着九界车站的LOGO。
翻开正面,信息如下。
[受检人:江雪明]
[核验时间:2024年7月6日]
[灵感:规格外]
[精神:规格外]
[作战技能:S]
[癫狂指数:无]
[求生意志:规格外]
[颅内违禁品·灵灾浓度:100%]
小七和江雪明对视了一眼,都有种不敢大声说话的意思。
江雪明指着卡片上的盲文:“这些规格外...是什么意思?测不出来吗?”
小七皱着眉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了。
“不是...”
江雪明等待着,等小七缓口气。
“规格外的意思有两种。”小七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直说:“一个是在测试的时候,你的情绪波动太大,它测不准。
但是在两个能量级之内的偏差,它也会给出一个范围,就好比C-B,B-A之间这种模糊的数据。
在刚才做测试的时候,短短几秒里,你从妹妹病重悲痛欲绝的情绪转到中了五百万彩票又死了老婆结果初恋回来说和你有了个孩子但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又因病早夭了可是家里的猫生了三胞胎这么突然,就有可能测不准,出现规格外这种情况。”
这串不带标点符号连着念出来的句子让江雪明摸不着头脑。
“......”
他认真考虑了小七口中所述的情况,又问道:“那第二种意思呢?”
“第二种意思,就是数据在偏光六分仪的测量值之外。”小七直言不讳:“你有三项数值超过了自然人的极限。灵感、精神还有求生意志。”
“那这个癫狂指数...”江雪明又指向盲文上的其他数据:“还有灵灾浓度呢?”
小七解释道:“癫狂指数显示是[无],那就是最好的情况,在测试时你几乎就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思维活动。外在因素对你的心理健康来说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哦...”江雪明不以为意。
“但是这个颅内违禁品连带的灵灾浓度,还有你的作战技巧这一项很令人在意...”小七话锋一转:“一般来说任务结束之后,乘客的作战技巧都会下降,他们会在观光旅游中消耗体力,在调查的过程中偶尔会受伤,会精疲力竭。就像是步流星,这一趟旅程下来,他的作战技巧从B掉到了C——因为这一项数值,我可能要占用你十分钟的时间,跟我来。”
说罢,小七就拉着江雪明去了九界车站武装部门的训练靶场。
空旷的训练场中没有几个人,都是伤员在做复健训练。
七哥和安防保卫科室的负责人打过招呼,要了一个私密的隔音训练室。
冷光灯下,大桌上摆满了武器,包括各式各样的刀具和枪械。
小七站在大桌的对面,正儿八经的说:“江雪明先生,按照车站的规章制度,如果乘客的作战技巧到达A级以上,且灵灾浓度超过百分之五十一的乘客——
——这些乘客必须进行武器技能的复核登记。
接下来,我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会被录下来,请严肃对待这次测验。
请拿起你手边最近的武器,不要低头细看,按照直觉拿。”
照着小七的说法,雪明遵循本能的指引,手边摸到了一支枪械。
小七大声念出了枪械的型号。
“勃朗宁M1911型手枪,这种手枪的可靠性经过了百年历史的验证,是非常皮实耐用的武器。”
小七接着嘱咐。
“请用最快的速度在你面前的武器中找到弹药,对我身后的十二个靶子自由射击——还是一样,不要去思考为什么这么做。”
话音未落,江雪明的身体已经开始动了。
他的眼睛扫过桌面杂乱的武器零件,紧接着从中挖出来两个弹匣。
检查枪膛,套筒挂机。
塞入弹匣,释放套筒。
清脆的枪弹闭锁声响起。
枪焰喷涌,打在异形标靶上。
十二个目标足有五十米远,在第一轮射击中,雪明击倒了其中七个。
一枪一个标靶,速度极快,清空弹匣。
小七大声喝令:“换弹。”
江雪明不紧不慢地甩出空匣,塞入新的。
在射击前,他矮身探头,单手拖拽着枪械的机瞄,拖动一部分套筒,将抛壳孔的缝隙当做临时观察窗,看见黄澄澄的子弹推入枪管才放心,整个过程不过多花一秒的功夫。
紧接着打掉四发子弹,就停止射击了。
十二个异形靶,他在三十秒的时间里击倒了十一个,没有脱靶射失。
还有一个靶子立在原地,那是个安全靶,画着一个柔弱纤瘦正在哭泣的女孩子。
其他十一个标靶,都画着样貌不同的怪物、持枪者、蒙面人。
人形标靶的脑袋上有弹孔。
怪物的眼窝器官有弹孔。
子弹命中的都是弱点,按照持枪者→怪物→蒙面人的顺序逐个击倒。
小七神情复杂,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大喊:“解除武装!”
江雪明立刻照做,卸下弹匣,将弹匣中剩余的两颗子弹单用大拇指退出来。
还有最后一颗子弹,也在套筒复进的运动中被抓壳钩拉出。
还没等这颗子弹飞出去,就被江雪明牢牢抓在手心,一起工工整整地放回桌上,子弹也是底火朝下,弹头朝上,立的整整齐齐。
“好了!测试结束。你可以说话了。”小七掏出手帕,还准备给江雪明擦擦汗,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个屏息凝神射术精巧的男人,脑袋上一滴汗都没有,连热身都算不上。
江雪明看着自己的双手,百思不得其解。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手,我的身体好像自己会动,我得病了吗?要治多久?”
“别担心,你没有精神疾病,只是有那么一丢丢......能打,在偏光六分仪来看,你是个很危险的个体。BOSS会看录像的,我马上就送你回家。”小七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刚来车站的新人都会度过一段磨合期,内在的精神能量在与物质肉身纠缠着,试图内外达成统一。简单来说就是——你正在驯服你的四肢。”
感谢贴
感谢L_Binky、完全潇洒羽姐姐、啾咩、拉瓦兄、张天屹、南山壹...逼哥、努力的胖子、小憨包、书友20190426123657...某不知名的彩虹屁读者的打赏。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今天补昨天的二更已经送达。
同样感谢其他读者的打赏。
谢谢OwO
第十八章 回家
雪明要回家了。
从五王议会的电梯出发,来到二十六楼的观星台,在观星台的尽头,两人踏上了一架透明的塑钢悬桥。
这座桥直通高墙的另一侧,比雪明第一次徒步走过来方便不少。
下桥之后拐一个大弯就到了月亮巷的街口。
那辆熟悉的黑色伏尔加依然停在街边。
小七按下车钥匙,车门跟着自动打开。听她嘱咐着:“你坐前面,副驾驶!”
江雪明一言不发,提着银色手提箱钻进后排。
小七嘟着嘴:“不听话...”
雪明解释道:“我害怕。”
小七不明白:“副驾驶的车祸死亡率确实高,但是我车技很好的,你怕我出车祸啊?”
雪明接着解释:“我怕你摸我腿。”
七哥抿着嘴,扶正了司机制服的遮阳大檐帽,后视镜里能瞅见她狡黠使坏的笑容,“难道你坐后排,我就摸不到你腿了?”
江雪明:“好好开车吧。”
“江雪明先生!请坐好,我们现在马上送你回鞍山健康中心!”
七哥:“要听歌吗?”
雪明:“不用。”
七哥:“要开窗吗?”
雪明:“不用。”
“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全程大概......”七哥发动汽车,顿了一下:“我还是不知道全程多少公里,行程需要的时间是四十分钟,要预约...”
江雪明打断道:“我回去吃,别操心了。你提前把空调打开,谢谢啊。”
话音未落,小七猛的一脚油就窜出去了。
上一回乘车来到这里时,雪明在车上睡过去了。
这一回他满心好奇,想要搞明白这辆汽车,是怎么到达地下一万七千米的车站的。
伏尔加驶离月亮巷,在道路一侧能看见许多古老的路牌。
经过龙华大道和昆阆三路,离开这座地下城市,紧接着车子一头撞进了明亮的隧道里。
再过五百来米,隧道的尽头有一座牌楼,像是所有大城市都会在高速路的主干道设立道标一样。
这座牌楼的横匾就写着九界两个字。
在牌楼后边,设了三关五卡,另有八个大哨塔,还有不少武装人员在执勤巡逻。
七哥一路亮了证件过关,到了最深处,道路分流成三十二条匝道,他们从其中一条匝道进到了一座奇怪的建筑里。
江雪明坐在车内,看不清车窗外天顶和地板的情况,他只知道车子突然停在一个看不见天花板的半球形房间内,于是心生好奇。
“怎么停车了?”
小七答道:“等一下,别着急啊。”
空旷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阵嗡鸣,像是某种巨大的机关开始充能。
车窗外的事物也跟着开始飞退,整车重心也开始偏移。
江雪明看清了窗外的情况,自己乘坐的车辆就像是丢进了一个大滚筒,随着整个建筑的偏移开始运动。
小七应声发动车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段路!”
伏尔加顺着房间柔和圆润的倾角爬上墙壁,前方的道路也清晰起来,有两条带着刺眼红光的道标在前方引路。
雪明能从重力的变化中感觉到,这是一条几乎垂直的上坡路。
“雪明先生,我们已经登上了环状高速路,把安全带系好。”小七朝着畅通无阻的圆形通道中肆意狂飙:“这是苏联时代九界车站工业部门的瑰宝工程。本来我们要坐四个多小时的工程电梯才能到达地面,但是有了这条巧夺天工的高速路,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回到HK了。”
一边说着,七哥掏出手机,打开导航地图,给雪明先生展示着地下高速路的投影模型。
那是一圈圈极为复杂,类似大小不一的甜甜圈结构,这些圆环组成了复合道路。
它们由一个巨大的连轴中枢耦合拼接,像是铁路一样,能通过不同层级的甜甜圈道路分组调整线路。
伏尔加狂暴的引擎声在通道中回荡着。
地面不时闪过一两个限速标识,还有距离HK的公里数字。
不过七分钟的功夫,他们就钻进了红磡海底隧道。
隧道出口越来越近,七月时节盛夏的阳光投射在轿车窗户上。
这一刻,江雪明才松了口气,他终于确信,自己重见天日了,这一切并不是他疯狂的梦境。
然后——
——然后就开始堵车。
小七的五官扭曲,神色紧张。
她对着喇叭按钮狂暴十七连,龇牙咧嘴地扭过头,生怕后座靓仔从后视镜里看见她路怒症时的浮夸表情。
“嗨呀!搞咩鬼嘢!”小七摇下车窗对着外边怪吼:“原来是开马自达的!难怪你塞车啊!”
“七哥...”江雪明诚恳地说着:“谢谢你。”
“啥情况?”小七拍着脸蛋,勉强把表情给揉正常了,回头偷瞄着雪明先生。
江雪明珍而重之地说着:“我把万灵药带回医院以后,如果妹妹的病情好起来,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哦...哦...”小七一时失神,“你不打算继续坐火车了?”
“没那个必要。”江雪明坦言:“BOSS给我的车票,也够我和我的妹妹生活一段时间了。那个世界很危险,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前车走远了。
小七半天都没反应,后车的喇叭也开始狂暴十七连。
江雪明就提醒着:“走了,七哥,你要吃罚单了。”
“哦...哦哦哦!”小七连忙踩下油门,继续旅程。
江雪明:“之前思维审查的时候,我还担心自己和步流星一样,要坐几天牢。你和我说没关系,你能帮我把药送到妹妹手里,谢谢你。”
小七无所谓地挥挥手:“嗨!那是工作!别太在意......”
江雪明又说:“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说实话,我不止一次怀疑,你是不是对我别有所图。”
小七脸色一变。
江雪明接着说:“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以为,你们其实是个器官贩卖组织,要来割我身上的脏器了。我也做好了卖器官的准备。”
小七松了口气。
江雪明终于问:“可是这趟旅途下来,我终于回到人间了。我又在想,别的侍者对雇主的态度不像你那样热情。这让我感到奇怪又感激......七哥,你能解释解释吗?”
小七厚颜无耻的答道:“我只是单纯的好色。”
江雪明:“您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么?”
小七:“没有。”
紧接着——
——他们进行了一段诡异的对话。
......
......
江雪明好声好气:“那我说,我再也不想回地下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好聚好散。”
小七面无表情:“今晚我就顺着你家网线爬窗户,给你妹妹做饭去。过几天等步流星那小子出狱了,我喊几个好姐妹一起去你家开茶会。”
江雪明义正言辞:“强娶和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小七目光空泛:“法律学多了,就会慢慢的丧失人性。”
“哈哈哈哈哈!”江雪明笑出声来,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压根没打算找对象,二十一岁,不在适婚年龄。
在妹妹独立自主的生活之前.他没有任何心思去对付另一个女人。
尬聊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结果,也没有答案。
好比两个人都在开玩笑,在开车时说出提神醒脑的废话。
......
......
两人回到鞍山健康中心。
小七特地把江雪明送到病房门口。
两人看见江白露躺在病床上,还在睡觉,第一时间也没进门,准备等医生来了再问问情况。
小七撩着额前的碎发,作出伤春怀秋的表情,说着像是分别时珍而重之的一句句轻声细语。
“你真的不回来了?以后住哪里?”
“得看BOSS还会给我打多少钱。”江雪明盘算着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如果足够,我想先回家乡一趟,把祖屋的亲缘旧账结清,我的家庭很复杂,这事儿你也不了解。”
小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啊...那是你的家事,我就不问了。不过我觉得你办事肯定靠谱。”
江雪明又问:“你呢?”
“你关心我啊?”小七又开始捂嘴偷笑。
江雪明没别的表示,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像是笑不动了,七哥正经起来:“那还是和以前一样呀。你不来了,我还能换什么工作呢?无非就是接送新乘客,给他们准备车站酒店的房间,安排行程之类的...反正是一些杂事,也不会妨碍我接着看帅哥。”
江雪明:“挺好的...”
小七:“嗯,挺好的。”
医生从廊道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边喊着雪明先生进屋详谈。
小七终于是离开了,在雪明进屋子时她跑得飞快,飞也似的跑下楼,连再见都没有说。
......
......
江雪明坐在床边,听着医生说起白露这两天的身体情况。
妹妹的病情没有急速恶化的征兆,他也放心了。
等医生给雪明先生做完思想工作。
雪明将手提箱放在床位旁边,安静的等待着医生离开。准备偷偷给妹妹注射万灵药。
他看着白露熟睡时的模样,想伸手去捏一捏妹妹的脸,到半路上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终于,他听见伏尔加发动机的轰鸣声。
七哥似乎离开了。
......
......
在车上,小七红着眼睛抿着嘴。
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对着电话大吼大叫。
“阳春!阳春!呜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电话的另一头,赵阳春女士正在收拾旅客的行囊。她是客服部的经理,也是小七的顶头上司好闺蜜。
她翻着白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反问小七:“你这三个月失恋多少回了?”
小七:“三回!”
阳春:“有几个活人?”
小七:“就一个啊...其余俩不都是纸片人吗?我抽不到啊!我抽不到啊!你为什么要提起我的伤心事!你欺负我!~~”
阳春:“啊?还有一个活人啊?”
小七:“对啊对啊!对啊!”
阳春:“那你们...他..你...你们认识多久?”
小七:“两天。但是我感觉我的心快裂开了!啊啊啊啊啊!他像是一把斧头,把我的胸口劈开了都!”
阳春想了想:“嗯...你和他表白了吗?”
小七:“那倒没有...但是我三番五次暗示,对他上下其手,就差把表白写脸上了。我第一次对活人有这种感觉你知道吗?”
阳春:“他是不是很帅?”
“呜呜呜呜呜....”小七的哭丧声音越来越大,“没有了!他说他不回车站了呜呜呜!我的帅哥没有了!”
“我建议啊。”赵阳春女士诚恳地说着:“你再试着和他处处,这才两天的时间。你别把人家吓着了。”
“也对哦。”小七立刻不哭了。
阳春又问:“你们怎么相处的?给我说说?他怎么称呼你的?”
小七:“他叫我七哥。”
阳春:“哦,那是把你当兄弟了。”
“怎么办?阳春,我该怎么办?”小七连忙追问:“我看上去很像男人吗?”
阳春:“说实话...有点,小七啊,客房部和人事部的几个妹妹都把你当梦中情人,说实话你穿西装挺帅的。”
话音未落。
小七又回到了健康中心楼下。
......
......
江雪明刚给白露用过万灵药,把一整管针剂都用完了。
他捧着妹妹的手臂,看见瘦弱的小臂上红斑丘疹渐渐消散。
白露脸上的气色也红润起来。
雪明感觉一切都在变好。
他听见楼下汽车急刹的声音,他记得,这就是伏尔加的刹车声。
或许是小七回来了,她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江雪明这么想着,主动走到门前,准备去迎七哥。
眼看小七从楼道口一路狂奔,冲到江雪明面前。
她气喘吁吁认认真真的问:“雪明先生!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男人了?”
这句话问得江雪明一头雾水,他只得找了个折中的说法。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觉得...你是个很爽利干净的人,一眼看过去性格确实像个男生。”
小七接着问:“那你喜欢男人吗?”
江雪明没说话,感觉这话有点难接。
“那你等我一会!”小七扭头往楼下狂奔。
——真是个怪人,雪明心中暗想。
他望见七哥跌跌撞撞冲下楼急匆匆的样子。
就在这个档口,江白露醒了过来。她醒来时,就立刻坐起身。
她才发觉身体有力气了,肚子也不疼了,呼吸顺畅了,连忙跳下床,对着镜子拍着红彤彤的脸颊。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镜中容貌。
“我好了?!哥!我好了?!”
她扯开衣袖,看见白净的手臂上那些可恶的红色斑点都消失不见了!
江雪明微笑着:“对,你好了。”
“哥...刚才外边的是谁呀?”江白露偷偷摸摸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凑到哥哥身边。
江雪明正准备答话:“是...”
“是我!”小七已经回到了病房门口。
她换了一身大红长裙,露肩礼服,脸上浓妆艳抹,烟熏眼影,做了假睫毛。
头发攀在脑后,嘴里叼着玫瑰花。
身上飘出一阵薰衣草香水的味道。
江白露和江雪明俩兄妹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小七造作地捂嘴笑道:“哪儿不对吗?我本来就不喜欢穿裙子的......”
江雪明:“不是,你刚才下楼,再上楼。”
江白露:“就花了三十秒。”
江雪明:“我不是不喜欢女人。”
江白露:“姐姐,你换衣服化妆的速度有点不像人。”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一)
反正就——
——最近想到什么就写点什么当做随笔日记一样的东西。
看这段的时候可以脑补一下广西老表口音,因为我一直觉得广西口音普通话非常有亲切感。
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文章所以经常前言不搭后语。
类似我们上一次看到更新还是上一次的废话文学一样。
但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闲言碎语最后的点击量和间帖比正文还高就很离谱了。
想想就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回想起上次两年前正式连载还是在上次两年前。
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呢?
我从一个懵懂无知又才华横溢的小男孩,变成了美艳动人风姿绰约的单亲妈妈。
那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属于是。
两年前如此有文化的我,在短短两年之后,变成了如此有文化又性感的我。
所以就——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这也是人生吧。
就和这个看上去神神秘秘但是没什么所谓的闲言碎语一样,可能是生活随笔,也可能是胡诌瞎扯的调剂品。
就和才华横溢的那个横溢一样,一般都说灵感是从天灵盖里蹦出来的,那不是横溢,那是井喷。
那什么东西是横着溢出来的呢...
算了不说了有点恶心。
所以就——
——这也是人生吧。
每次更新的时候我都想着求票噢求票噢。
但是到了更新的时候就忘记求票了。
就和你进了抖音快手看带货最后买了一堆人间废物很久很久放家里吃灰一样尴尬。
但是我不能一直尴尬。
所以就——
——在这个闲言碎语里求个票吧。
就和你本来要去东莞东找乐子,高铁坐过站到了深圳北遇见初恋女友旧情复燃,最后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及时浪子回头,和爱人好好过日子一样。
终点好像就差几十公里,说是亡羊补牢化用也算不上,但是补票钱还是要出的。
——这也是人生吧。
每天的闲言碎语带着更新一起写也挺解压的,我们明天见~么么哒。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二)
反正就——
——这个废话也开了第二期就继续写了。
本来想着鸽一鸽也可以但是没有找到那种爽感.
什么叫摸鱼的爽感呢?
就像是本来约定好的事情但是突然不做了——我们一般叫这种行为是鸽了。
但是这个鸽又有一种讲究。
你不能单纯的鸽,单纯的鸽只会让人焦虑对吧?
就像是要交的作业突然不交了,你就会惶恐万一老师查下来整个班都只有你一个人没交作业,那就是一件很糟糕很丢脸的事情。
——这种鸽要有技巧,要有态度,要有责任感,不能产生焦虑。
心态应该就是一种“啊我不会写作业不是因为我不会写,而是因为我不会写”一样。
听上去是废话,实际上并不是。
属于是了属于不是。
前面的不会写是不想去写。
后面的不会写,是说服自己,我真的不会写,要和数学题一样,不会就是不会。
这样我们就从容不迫,安逸自然的和自己妥协,与自己和解,和那个不够成熟放纵轻狂执着认真又倔强的自我谈一场恋爱,得到了心灵上的超脱和解放。
变成了一种鸽王之王的贤者状态。
这个时候你可以大声喊一句“我摸了,我摸到了,今天摸了!”
还有一种是整个学期都没交过作业,直接把老师的心态给整崩溃叻。
或许你认为他会鸽,他确实鸽了,这也是一种不鸽。
所以就——
——说了那么多鸽今天还更了好鬼多的内容起码得有三更的量了。
求个票,谢谢老板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三)
反正就——
——今天老板突然跑到公司来抓人噢。
本来说是岁月静好的两地相望,结果三半个小时立刻到你家门口嗷。
八百公里高铁杀到公司视察工作,晚上我更新还没写完就来了个半小时的酒会,非常的懊糟。
好比你一个劲的在粉毛池子面前因为抽不到粉毛而悲鸣,结果真的靠言灵召唤出了个琴柳一样真实。
本来沉溺在金光的狂喜中,结果最后家园不再是家园了属于是。
说不好吧——
——其实琴柳也是能用的。
但就是有种膈应的感觉。
说实话老板查岗我们下面的也确实是要分崩离析了。
所以就——
——赶着时间更新完了等会还等开会,求个票。作品详情页可以点个投资,阅读十分钟就行噢。
谢谢我在起点的野老板们,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四)
反正就——
——昨天没有更新这个东西所以今天更新了。
为什么昨天没有更新呢?
因为写稿是一个消耗专注值的事情,昨天的专注值几乎消耗完了,就没有更新。
众所周知,我不光是一个小说作者,同时还在写三个剧本。
你知道同时写三个剧本代表什么吗?
代表同时写着三个剧本。
如果说一个剧本消耗的MP是20.
那么更新小说消耗的MP就是80.
可能有人会问了,为什么写小说这么随便的事情比剧本耗蓝还多咧?
我也不太明白,但确实我的UI显示蓝条消耗的就是这么多,搞得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匆匆忙忙更新完了Stones那一章。才发现一点蓝量都没有了。
最后整个人都是神志恍惚的回了家。
以前的更新我都是先写小说,把蓝量消耗光,再去写剧本,这样就会有可乐啊,茶啊,咖啡啊,来恢复一点MP。
以至于可以支撑起这个闲言碎语的更新。
但是昨天我就发现,这个写小说的技能一释放出来,威力属实有点恐怖。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为什么写小说消耗的MP会那么那么多——
——可能是因为我把写小说当做了正儿八经的工作,而写剧本反而是一种忙里偷闲的状态。
就像是——
——你听课的时候玩手机,会很精神。
但是在玩手机的时候听课,就会消耗很多很多MP。
所以就——
——在我MP还没消耗光之前,求票噢,谢谢老板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五)
反正就——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和人吵架还没吵赢就好气噢。
吵架的对象还是爱人就更气噢。
吵架的原因是每天都会煲电话粥结果有一天突然不想煲电话粥就吵起来了。
当然最后也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当时用奇妙的比喻来形容就是。
你天天去学校食堂吃饭,食堂阿姨也天天给你做饭。
某一天你突然不去了,食堂阿姨就突然红着眼睛看着你,问你是不是阿姨的菜做的不好吃了。
——属实给人整不会了。
然后噢就一通哄一通劝,顺便开发了一下歌喉给人唱催眠曲嗷又哄好了。
当然了,首先有个事情得明确噢。
我是一家之主,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情就变得没有威严和地位。
后来我仔细想了下,也确实这个气应该要生。
就像是我天天像是食堂阿姨做饭一样给你们写更新。结果某一天你没有投票,或者没有留言,我们之间的联系断开了。
我就会想——
——嗷嗷嗷是不是我今天的更新写的有问题。
但是其实只是你像个吸粉怪一样,天天和我说“一根粉怎么能吃饱呢?我存个一碗粉不行吗?”的存了稿子。
但是这种担心还是会时时刻刻存在的。
毕竟你们也是我的爱人!~
么么哒!
所以就——
——求个票噢谢谢爱人们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六)
反正就——
——每天都觉得写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噢。
今天好不容易把老板送走,结果他去高铁站还忘记带行李。
我这正在疯狂稿着,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我去十公里以外的高铁站给他送行李噢!就超级生气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噢。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吃饭吃的正开始突然有个人跑过来筷子都给你扔掉,当着你面把整个碗摔稀碎一样噢。
于是我超级怒的返回公司又靠着这个怒气转化成蓝条写了两千多字。
幸好是怒气转MP的技能点早就点亮了,不然肯定会断更吧。
然后今天又看到好多评论和间帖就很开心!比挣钱还开心(反正也不指望写书挣钱来着)!
因为你很好,我也很好。
看书的的很好,写书的我很好。
一谈到钱就可能变坏!
所以就——
——都不要钱了给两张票呗!~我的狂战士读者们狂暴磕头组长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七)
反正就——
——今天终于算是把整个书的序章写完了噢。
什么?
你说都快二十万字才算个序章吗?
是的噢!就是一个序噢!
冒险才刚刚开始呢。
人生也是这样的,指不定你还没开始,有很多人就结束了。
那肯定不是说生命了,也有可能是爱情。
前面说两年多没连载了,有很多故事会慢慢的讲述出来,写慢点,慢慢来会比较快,绕远路就是我的捷径。这个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练功练了两年之后再开连载的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一般漫画里的主人公几年不见突然换了画风一样,像是小路飞变成大路飞,像小悟空变成大悟空,挺奇妙的。
反正就——
——祝福各位有朝一日也能开始自己的爱情吧,求个票磕头了砰砰砰。
有事没事的闲言碎语(八)
反正就——
——更新写完的感觉就像是换上新内裤迎接新年一样爽噢。
虽然是牛粪头的陈年老梗但还是值得拉出来说一说的噢。
用废话文学的角度来复述是但凡有点意义也不至于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和今天说是周日但因为五一节调休大家都得加班一样脱裤子放屁,非常的反人类。
噢,原来我是公司股东,我就是老板,那没事了。
时常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就是在写更新的时候会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就和开了超级赛亚人或者三档橡皮果实和ZONE的状态类似。
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太过投入,忘记吃饭,饿晕了属于是——
——在如此懊悔不珍惜自己身体的同时猛然觉醒,看了一眼肚子上的肥肉,我本来就没打算吃饭。
人间真实了。
所以就——
——各位资本家给点推荐票投资呗谢谢嗷嗷嗷磕头了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