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盯上网贷
康复中心的火灾现场报道之后，江同新闻网的副总编宁长松就在总编办会议上表扬了程满心。
虽然程满心并没有参与会议，但是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
加之山体滑坡事件刚过去没多久，有人便分析了一下，说她有“提前预知”的超能力。这是好听的。
还有人说她就像柯南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发生灾难。
程满心坐在办公室里查看金成给她发来的资料，对外面奇奇怪怪的声音不闻不问。
金成办事非常靠谱，两、三天的时间就把她要的资料全部发了过来。
“郑玲之，20岁，江同大学旅游管理学院大二学生，老家在华平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家庭条件一般。她刚入校时特别朴素，但是因为性格随和又乐于助人，人缘特别好。最近半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个人用品，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看着郑玲之的照片，中等长相却被金钱包装的特别有型，只不过她的笑容里已经没有了青春的气息。
这个学生并不是她接下来要暗访的主角，主角名叫谢琳，和郑玲之住在一个宿舍，她们曾是最好的朋友。
现在或许还是，只不过“朋友”的意义已与之前大有不同。
谢琳已经陷得太深，如果直接去找她，弄不好她会通风报信，到时候得不偿失。
在之前发生的“网贷”事件中，她以跳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将她拉下水的犯罪集团到最后也没被警察找出来。
郑玲之后来交代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但她知道的毕竟有限，谢琳自杀已然打草惊蛇，她所知道的那些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只不过从她们两个人开始，“网贷”一词开始为广大群众所熟知，接着越来越多因“网贷”造成的惨案发生，深深刺痛了许多人的内心。
这次也不能拖得太久，早一天揭露它的罪行，或许就能早点警醒几个即将堕落的女孩子。
不过在它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最好还是保密。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外出时，主任卓帆急匆匆走过来通知她，让她好好准备一下，本周六上午总部有个培训会，到时候他们江同新闻网几乎所有的记者都会参加，让她给大家培训一下。
说完，他还特别强调一下，是宁副总编提出来的，让她务必好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程满心心里一万个想拒绝，她现在还没有时间搞这些，但对公司来说，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领导甚至把常驻外地记者也请了回来，她怎能掉链子。
为了多些时间工作，她到外面又打了辆车，坐上车就把笔记本打开，写一些周六培训用的材料。
就在今天上午，甘诺完成了对喻搏空的第二次采访，一对代表“永恒”的钻戒完美呈现，引起了很多人围观。
“心新BK”再一次凭实力出圈，心动珠宝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喻搏空的正面高清照第一次出现在网上，于是专访下面的评论也偏离了方向。
“帅得让人流口水！”
“我的男神！”
“难怪我最近看哪个男明星都不帅，原来最帅的在这里。”
“有颜值有才华，我心目中的完美男友形象。”
“……”
程满心看完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她昨天晚上专门提醒过甘诺，最好不要放喻搏空的照片，甘诺说她考虑一下，没想到最后还是放了。
不过喻搏空也真是太大意了，他是设计师又不是明星，放照片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材料也写不下去了，合上笔记本，样子有些像生气了。
司机把她送到彤影影楼，她才发觉自己浪费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金彤看到她不打招呼就过来了，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又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便推测她又是来做造型的。
“说吧，这次要扮什么？仙女还是魔女？”
“知我者，金彤也！”程满心看到金老板要亲自出马，激动的不得了，“多谢金老板，麻烦给我做个学生造型吧！”
“学生？”金彤想了想，“好学生还是坏学生？”
“当然是坏学生了，好学生就是本人，还用装扮吗？”
金彤“呵呵”一声，让她坐好，拿起梳子和吹风机先给她做起了头发。
二十分钟后，镜子里的程满心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黄头发外加空气流海，脸上用了偏粉的腮红，唇膏的颜色也偏粉。
少女人设算是立住了。
金彤又给她拿来一套格子短裙和一双白色运动鞋，她换上后，金彤拍手叫好，“现在即使你混进十八岁的女团队伍里，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她又照了照镜子，表示非常认同金彤的看法。
“不过你到底要去哪里？不会真的要去参加演出吧？”金彤拦住她，如果不说就不让她走。
程满心轻轻推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以后再告诉你。”
“你注意安全！”金彤拿她没办法，只能小声提醒她。
程满心笑着对她摆了摆手，让她放心。
不过她这次要做的事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危险性，因为她只是去了一个商场，像个逃课的学生那样在商场闲逛。
很快，她来到一个珠宝专卖店，掏出信用卡买下一条三千多的铂金手链。之后她还问服务员，有没有“心新BK”的限量款？
服务员说“心新BK”是个小众品牌，价格又贵得要死，如果她想要项链或耳环，她可以帮她推荐别的品牌。
程满心摇了摇头，说她就想要“心新BK”的饰品，因为她很多同学都戴这个品牌。
离开专卖店后，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服务员正在打电话。她觉得计划中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中午，她在快餐店吃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她有一条“心新BK”的钻石项链，售价一万二，问她想不想要。
她丝毫没有犹豫就说“要”。
对方让她一个小时后到湖边的观景亭下面，在那儿完成交易。
她说没问题。
她是坐公交车去的，时间有点紧张，还晚了两分钟。她匆匆走向观景亭的时候，看到有个女孩站在那儿，而且只有一个人。
走近后她认出了她，就是郑玲之。
金成给她的信息非常准确。
郑玲之经常去富华商场的“集运街”珠宝专卖店，和店里一个叫陈欢的服务员关系很好。所以她在那个专卖店买了一款手链并留了个人信息后，郑玲之很快就得到消息并联系了她。
她知道郑玲之现在非常着急，她急着发展下线，只有发展了下线，她才有机会进入那个团伙的核心，否则很快就会被踢出局，那么她欠下的那些巨额贷款也将无法偿还。
上一次，她就是因为没有发展出一个下线，最终也没有进入他们的核心，在谢琳自杀后，她主动投案，却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次，她要帮郑玲之。
郑玲之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用非常不屑的口吻问她：“坐公交车来的？”
她点了点头，并向她道歉，说来晚了。
“你是哪个学校的？”她又问。
“艺术职业学院。”她尽量做出一副扭捏的神态来。
郑玲之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长得还可以，能上那所学校，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吧？”
“本来还可以，不过半年前爸爸的公司破产后，就……”
看她说得那么诚恳，郑玲之就相信了。“‘心新BK’的项链呢，我是有，但是必须现金支付。”
“现金？”程满心作出很为难的样子，“信用卡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郑玲之想了想，“不过同学，信用卡刷那么多，你下个月怎么还？我这是为你考虑呢！”
程满心听到她已经进入正题了，心中暗自欢喜。她非常坦诚地告诉她还信用卡的难处，不过为了心仪的首饰，她愿意承担风险。
就这样，郑玲之邀她席地而坐，和她探讨起了如何还信用卡的问题。
“有一个网络贷款平台，你只要……”
“真的吗？这么简单？那我要……”
说干就干。在郑玲之的帮助下，她没有用身份证就成功从一个名为“信信贷”的贷款平台上贷到两万元。
“太好了，上个月的信用卡可以还清了！”她像一个白痴那样欢呼雀跃，把买首饰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我有办法让你贷到更多！”郑玲之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你就是我的女神！”程满心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为了表示感谢，她还提出请郑玲之吃晚饭。
郑玲之说她非常乐意，不过不用她请，有人请她们吃饭。
晚上，就在湖边的一家酒店，一帮人聚在一起，欢迎她这个新加入的“成员”。
按照惯例，他们一进去就把包包和手机都放到了一边。
谢琳也在其中，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不停地对她献殷勤。而她的表情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既对那个男人的讨好表现得不屑一顾，又频频向在场所有人展示着她的尊贵与荣耀。
程满心中间去洗手间补了两次口红，担心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敢喝太多酒，总是偷偷把喝下去的酒再吐回到杯子里。
第二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只顾低头走路，差点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对方却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他问。
温柔的声音如一阵暖风吹进她的心中。她推开他，看清楚又是喻搏空那张“讨厌”的脸后，便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十一点，如果你还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带出来。”他说完，不等她开口就转身走了。
第四十七章 喻搏空表白
十一点，时间刚刚好。
是谢琳旁边那个殷勤男先提出要回去的，因为谢琳喝多了，有点胡言乱语的苗头。
他一说要散，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都各自散去了。
程满心觉得，他虽然一直接受着谢琳的白眼，但在他们的团伙里，应该是个狠角色。
郑玲之打了辆车，说先送程满心，程满心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她可以自己打车走。
看着郑玲之的车走远后，她才四下看了看，一辆车从她身后缓缓开来。
“喻搏空？他这是提前买车了吗？”她记得上次是她陪他去看的车。
他把车停下，走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扶着她坐上车，他才又重新回到驾驶的位置上。
“你又跟踪我？”她先下手为强。
“我的同事刚离开，要不我们追上去，你跟他们认识一下？”喻搏空说着就要开车走。
“算了，”程满心装作喝多的样子，“还是先送我回家吧，谢谢！”
喻搏空摇了摇头，开车到前面路口调了个头。
程满心觉得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于是借着酒劲，凑到他跟前仔细闻了闻，“聚餐不喝酒，你的同事会放过你？”
“本来准备喝点儿，看到你之后就改变主意了。”喻搏空如果不是在开车，一定会把她拉到怀中好好教训她一顿。
程满心“哼”了一声，不觉已涨红了脸。为什么每次喝酒都正好被他看到？她绝望地看着车窗外，生无可恋。
他放了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她却听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车，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去锦城之前刚提的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的工作室收入还不错吗？”她对他的收入来源一直很感兴趣。
喻搏空没有马上回答她，显然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道：“还不错。不过我原本没有计划今年买车，是在遇到你之后，觉得有很多时候需要用车，这才买了。”
这就对了。程满心想起了上一次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景，只不过时间上要晚几个月。
大概是车里放的曲子起了作用，让她双目含情多看了他两眼，不过在他扭头看她之前，她及时将目光收回了。
“那些人麻烦吗？需不需要我帮忙？”他虽然还有点生气，但那也只是气她总是为了工作不管不顾的，让人担心。
“不——用，”程满心故意拖长声音，“你现在都是大明星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我哪敢请你帮忙啊？”
“什么大明星？”喻搏空听得莫名其妙。
程满心从手机上找出那篇专访，举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
正好前面是红灯，喻搏空停下来，好好看了看。“是挺帅的，你同事的拍摄水平还不错！”
程满心收起手机，同时给了他个白眼。
“怎么，你不高兴了？”喻搏空没想到，她会为了这张照片生气，不禁喜出望外。
“谁不高兴了，关我什么事？”程满心把头扭向一边，懒得看他。
不管她承不承认，喻搏空都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发自内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程满心稍微清醒了些，这才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过身来问喻搏空：“你们跟‘集运街’的合作到期了吗？”
“是的，上周刚到期，你是怎么知道的？”
喻搏空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已经认定程满心背地里其实挺关注他的。
“我今天去了一个‘集运街’专卖店，他们的服务员对你们的评价可不高哦！”程满心好心提醒他。
“这不奇怪，因为他们开出了很高的条件，但是我们拒绝了和他们续约。”
“为什么？感觉你们合作的挺愉快呀！该不会，你们已经找好新的合作对象了吧？”程满心知道答案，但是她有一种冲动，想阻止他。
而她这句话也着实令喻搏空吃了一惊。
“你该不会在我身边安排了卧底吧？”他问这个问题是认真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卧底？”程满心说完这句之后，他就沉默了。
她想了想，笑眯眯地对他说：“要不我来猜一猜，你们接下来准备跟谁合……”
“不要！”喻搏空打断了她。“等官宣了，你就知道了。”
程满心看着他，看他的完美侧颜，原本非常柔和，此刻竟无比坚毅。她没有权利，甚至没有理由改变他作出的决定，更无法探知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她累了！算了，随他去吧！不就是一颗粉钻吗？上一次他能全身而退，这次结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她的任务能不能完成，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她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给她的提示里，除了救下那几个人的性命，还有一条就是弄清楚展览会上的粉钻到底是被谁调包了？
车停在她家楼下，他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等她下车后还要送她上楼。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程满心说完，觉得这样做似乎很不礼貌，于是又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太晚了，就不麻烦你了。”
“我就把你送到门外，这样我才能放心。”他拉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她还是挣脱了他温暖的手掌。
上楼后，在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满心，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程满心顿时觉得浑身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他，只能再次将他推开。“对不起，我……”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喻搏空说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她内心感觉到了一点失落，但并不后悔。
深夜，林福阳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有人敲门，他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是爸爸后，脸上出现一丝难掩的慌张。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和向董事长边吃饭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这个时候。本来想直接回家，可是不过来看一眼还是不放心。”
林远山在沙发上坐下来，林福阳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爸，公司没事，我也不过是在看新闻呢，看得忘了时间。”林福阳在爸爸对面坐下，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哦！”林远山往儿子的办公桌上看了一眼，看到电脑还没有关，不过在电脑旁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他眼神不太好，隐约看得出那是一个原木盒子。
林福阳注意到爸爸的目光中似有惊奇的神色，便赶紧说道：“爸，不早了，我送您回家吧！”
林远山的目光转移到儿子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林福阳起身去关电脑，顺便把旁边的小盒子放到了身后的保险柜里。
珠宝大楼外面，喻搏空不知何时来到这里，他的车停在暗处，没有人注意到他，但是他却清楚地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父子，他们边说边笑的样子，羡煞旁人。
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他才开车走了，走的是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林福阳让爸爸的助理付真涛自己开车回去，他送爸爸回家就行。
在车上，他问爸爸：“关于我们和‘心动珠宝工作室’的合作计划书，您还有什么建议吗？”
林远山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说：“计划书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合作呢？”
林福阳笑了笑。
“您还记得母亲节前我们做得那个市场调研吗？当时他们还在和‘集运街’合作，‘集运街’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帮他们宣传，他们就已经震惊了同行。如果在我们的大力支持下，‘心新BK’这个品牌将来或许会超过‘搏满福’也说不定。”
林远山仔细琢磨了一下儿子的话，发觉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心新BK’超过‘搏满福’，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既然决定要合作了，托起他们，好处又怎会少了我们的？”林福阳故作轻松地说道。
“福阳，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这个问题，林远山早就想问了。他总觉得儿子好像知道了什么，却不肯透露一个字。
“怎么可能呢，爸？”林福阳朝身后看了一眼，又迅速坐好看着眼前的路，方向盘依旧在他手中稳稳地握着，可是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没有就好！”林远山的语气有些沉重。“福阳，工作中，你不但要有大格局，还要胸怀大略，任何时候，都不要被眼前一点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
“我记住了，爸！”林福阳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
回到家后，他看着爸爸回房休息了，他才上楼，把自己关进书房，一个人坐着发呆。
书桌上，并排放着两个木质相框，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他们的全家福，另一个相框里面则放着他和程满心的合影。
他先拿起全家福看了看。那是五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在影楼拍的。
当时妈妈已经病重，说她还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拍张全家福，因为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拍过了。
照片拍得很好，他们都尽力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特别是妈妈，她削瘦的脸颊在那一刻也绽放出了喜悦的光彩。
他抚摸了一下妈妈的脸庞，不禁心生一股怜爱。
“妈妈，你那么好，他不应该那么对你！”他说着，拳头已经紧握了起来。
另外一张照片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不过，它可能在这里摆放不了太长时间了。
第四十八章 火灾系人为
华平市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的火灾事故很快便被定性为“人为造成”，依据有三：
第一，生日蛋糕被中途调包过，快递员已被控制。
第二，康复中心混进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此人半年前开始入院“治疗”，花了很多钱，吃了很多药，医生早就说让他出院，可他坚持认为自己的病没好，不肯出院。
生日蛋糕爆炸的时候，他也在场。但是事故发生后，他就消失了。
第三，安红的遭遇已被正式立案调查，基本可以推断，这次事故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她。
程满心白天跟踪报道了案件进展，不过暂时没有曝光安红的遭遇。
警方也是双管齐下，一面查生日蛋糕的来历，一面查安红被侵害一事。
一天时间，喻搏空被传问话；林远山被传问话；陈金祥、刘鸿成被传问话。就连已经落网的曹东辉也被重新提审。警方更是去到了“鸣山度假酒店”，找所有相关人员作了笔录。
事实的轮廓渐渐勾勒出来。
去年7月3日，“搏满福珠宝集团”的董事长林远山、“盈金矿业集团”的董事长陈金祥、“江同省珠宝协会”的副会长刘鸿成以及刚刚卸任的“华平市质检局”原副局长曹东辉四人，相约到鸣山度假酒店小聚。
这次的主要策划人是刘鸿成，为了即将举办的“国际珠宝展览会”共商对策。
酒足饭饱之后，曹东辉提出去休闲会所，享受一下那里的服务。据他交代，是因为早就听说会所负责按摩的服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进到会所之后，经理叫来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当中唯一的一个在校大学生安红被安排给林远山按摩。
大概是按摩之后放松了，加之酒劲上来，没多久他们便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
因为看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四个女孩子便分别送他们回去。他们离开的时间前后间隔不到十分钟，林远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在房间睡到半夜醒来，林远山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可他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把那女人叫醒才发现，原来她就是那个给他按摩的安红。
他问安红发生了什么事？安红哭哭啼啼地说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强行把她留在房间，侵犯了她。
他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奈何她一口咬定他就是做了。他看她弱小可怜，除了在他面前哭，也没提别的什么要求。
没办法，他只能默认。
然而让林远山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她又来找他，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劝她先把孩子打掉，毕竟她还是个学生，现在怀孕对她影响很不好。可她不听，还说她愿意为他生下孩子。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陷害了。
不过事已至此，如果再想赖账，她一定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所以林远山决定先认下，等孩子生下来，总能查清楚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而这当中还另出现一段小插曲，“余越珠宝设计公司”的董事长廖传云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偷偷拍下他与安红见面的照片，以此威胁林远山。
他这才发觉自己骑虎难下，陷阱越来越深，事实越来越难以澄清了。
更让林远山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安红怀孕四个多月时，挺着大肚子去逛商场，在乘手扶梯时不慎摔倒，流产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远山没有办法靠近，同时错失了最后一次为自己澄清的机会。
他以为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找他谈条件，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和那人来个鱼死网破。可左等右等，除了廖传云后来又找过他一次，此外再没有别人来找他。
他安排了两个人近身看护安红，一来保护她，二来看看有什么人靠近她。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可疑之人倒是发现几个，但是与她近距离接触的只有喻搏空一个人。
现在，林远山特别感激警察发现了那张去年6月份的孕检单，仅此一项就可以说明他是被冤枉的，并且他敢以“搏满福”的名誉起誓，他那晚绝对没有碰安红。
警察不会以“起誓”什么的作为办案依据，不过就安红的做法来看，林远山的可信度还是挺高的。现在，他基本已被排除了嫌疑。
而除林过山之外的另外三人，曹东辉已经关在监狱，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什么他身上有关于此案的什么疑点。
至于陈金祥和刘鸿成，尚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刑警队长肖冲这样认为：安红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却要装成没有怀孕的样子接近林远山，当时又是夏天，拖得太久显然再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
而她的假期虽然有两个月，但是能接近林远山的机会并不多，那次有可能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所以，林远山出现在安红面前绝非偶然。
除了林远山和曹东辉，就只有陈金祥和刘鸿成了。
喻搏空把他搜集到的陈金祥和刘鸿成违法违纪的材料匿名寄到公安局，警察这边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把他们两个人暂时控制起来，免得他们私自逃离或作别的安排。
肖冲还带人去了安红曾经作产检的那家私人医院，医院调出去年的记录，上面清楚显示她每次产检的时间以及胎儿的周数。
只不过林远山当时过于自信，又过于谨慎，根本没想到来查一查。
如果他能在安红精神失常后第一时间报警，这个案子恐怕早就破了。
晚上，他又带人到第一医院去看了看安红，看她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向窗外，他们也不好打扰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喻搏空出来送他们，又被肖冲问了几个问题。
“早知道她可能会有危险，却又不报警，难道你已经猜到她在这个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了吗？”
面对肖队长的质疑，喻搏空从容不迫。
“白天我在局里已经说过了，她流产住进医院后才给我打的电话，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一无所知，所以才没有报警。而且我到现在依然认为，她是因为受到胁迫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从她留下第一张孕检单可以推测出，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肖冲作了个制止他的手势。
“这个我们会查清楚，你放心。现在我问的是‘你’，你的‘默不作声’既不违法，也无过错，可我就是觉得哪里很奇怪，说不上来。”
说完，他对喻搏空抱歉的一笑，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是，不违法，也无过错，但就是很奇怪。他因为一个奇怪的念头，使安红的事情拖了这么久才被警察发现。现在，林远山没事了，可是安红呢？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病房，郑重地向安红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安红的眼角，无声地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深夜，隐缘酒吧，化着浓妆、穿着超短裙的程满心在那儿和郑玲之他们疯了一个晚上。
凌晨两点，一帮人摇摇晃晃地从酒吧出来，有个男人提出去湖边接着喝，被郑玲之拒绝了。她说明天上午还有课，而且是一位老教授的课，谁敢不去就死定了。
他们都觉得很扫兴，于是抛下她和程满心，打车走了。
“满心，走，我送你回去。”郑玲之说着就要叫车。
“不用了，玲之，我们学校在东边，你们学校在西边，不顺路啊！”
“傻瓜，这么晚了，怎么回学校啊？”郑玲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没有男朋友吗？”
程满心这才懂了。“哎，别提了，我倒是有男朋友，而且他对我特别好。可是他既没钱，又没情调，每天拿诗来糊弄我。这个时间，他早就在宿舍打呼噜了。”
一听程满心说她“没钱”，郑玲之就来了精神。她把程满心拉到旁边的角落里，小声对她说：“没钱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吗？说吧，需要多少？”
“真的还能再贷到钱吗？”程满心十分惊讶地问道。
“当然能！”郑玲之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你只需要拿着你的身份证，拍一张照片，上传之后就能贷款了。”
“就这么简单？”程满心瞪大了眼睛。
“当然，对照片有些要求。”郑玲之在程满心的期待下，终于把她的终极武器亮了出来。“需要你把衣服……”
经过郑玲之的一番描述，程满心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可以拍照片，但是我的身份证被爸妈扣下了，他们嫌我拿着身份证到处借贷，最后还得他们来填窟窿。”
“没有身份证？”郑玲之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急转弯，“没有身份证可就不好办了。”
“玲之，你能不能帮我跟老大求求情，让我先贷一万周转一下，我保证尽快把身份证要过来。”程满心拉住郑玲之的胳膊使劲儿摇晃，脸上还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郑玲之无奈的甩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昨天才认识的老大，还没来得及好好表现呢，倒先为你这点儿事去麻烦他，这像什么话？”
“玲之，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帮我办成，我拿出百分之十来孝敬你！”
白捡的钱谁不要？郑玲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回到家后，程满心卸掉一层厚厚的妆，把假留海摘掉，洗了个澡之后便躺到床上去了。
她是真的累了。在看到喻搏空三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晚安”后，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九章 可怜的安红
凌晨三点多的华平市，寂静的夜空下，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盈金矿业集团”总部大楼在华平市新区的工业园区，是一个外来企业。大约十年前，工业园区建成之初，一大批外来企业进驻，盈金矿业便是其中一家。
说到这家企业，总觉得有点神秘，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金矿到底在哪里，不如他们本土的“向茂矿业”，人家实实在在有矿。
但是盈金矿业自从扎根在华平，就有“勇争第一”的势头，在企业规模上争第一，在财富排行榜上争第一，在同领域里面更要争第一。
董事长陈金祥，座驾是千万级别的豪车，戴着金表金戒指，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做矿产生意的。
这些年来，凡是慈善晚会他必定参加，凡是珠宝行业相关的大会也必定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还加入了江同省珠宝协会，和副会长刘鸿成交情深厚，并在刘鸿成的带领下，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跨入了省重点企业的行列。
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生意上总该有点起色吧！
不然，在他们合作客户的名单里，竟然找不出一家有影响力的珠宝公司，全部都是些刚起步不久的小品牌、小工厂。
究其原因，主要是他们提供的那些原材料，入不了大型珠宝企业的眼，连“集运街”这样的后起之秀，都将他们拒之门外。
渐渐的，很多企业都拿他们当反面教材，“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就是对他们最恰当的比喻。
但是不管外界评论怎样，“盈金矿业集团”这块金字招牌就是能凭实力屹立不倒，陈金祥依然有本事混迹于上流社会，并且有小道消息传出，他还经常受到一些政府官员的邀请，喝茶、聊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大家都在一块风水宝地上混，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去揭别人的老底呢？万一揭到了地头蛇，自己被反咬一口，那才是得不偿失。
加之陈金祥这个人比较会办事，明面上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对前辈恭恭敬敬，对同辈客客气气，所以这么些年，大家也倒相安无事。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从喻搏空查到的那些材料上看，“盈金矿业集团”根本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
他们最厉害的一门生意是“洗钱”，所以能和曹东辉这样的贪官建立起“深厚”的交情。
喻搏空的材料直接寄给了肖冲，肖冲收到后第一时间就把陈金祥带到万龙桥分局，先控制起来，再慢慢审。
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的某些罪名已经成立，随便一个，都能把他留下。更重要的是，他身后有一条利益链，已基本呈现。
他出事了，整个利益链上的人就会如同惊弓之鸟，一旦有一只鸟沉不住气了，整条利益链就会全线崩塌。
肖冲要等的，正是那一时刻的到来。
夜色之下，有个身影从“盈金矿业集团”总部大楼走出来，走到一辆黑色汽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汽车飞快地开走了，车上的人如同被一块巨石压迫着，面色凝重，还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是盈金矿业的副总甄良，陈金祥的得力助手，陈金祥以往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
陈金祥被带走十几个小时了，他一直没有被警察带走询问，这看起来像是一件好事，其实不然。
他坐在办公室里等，等到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才敢出来，去找他的救命稻草。
他两个小时前给稻草发过信息，得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沉住气。
可是他哪里能沉得住气？除非陈金祥在里面不开口，他一开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所以，他只好冒险走一趟，稻草一句话，说不定就能将他带离火坑。
于是在天亮之前，警察就从一名土地管理局的副局长的情妇家里，带走了甄良。
这个时候，甄良才知道，原来警方掌握的材料里面，本来就有他的大名。
至于那位土管局的副局长，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不归刑警管，不过情妇的别墅被曝光，刑警在他面前带走一名嫌疑犯，这简直比直接把他带走更让他难受。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不断有官员被执法人员从家里、单位里带走，截止到中午十二点之前，被约谈的大小官员已多达二十几位。
当审讯人员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金祥的时候，陈金祥那原本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慌张的神色。
这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案件，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漏洞，基本就会全军覆没。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某些官员把他们非法所得的钱通过陈金祥洗白，变成合理的收入，然后大部分钱被转移到海外，成为他们日后幸福生活的保障。
再深入查下去，陈金祥原来只是他们这个犯罪团伙中的一个小分支，只负责几个区域的“业务”。
肖冲迅速把案件整理，材料汇总后交到市局，市局领导会根据案件性质上报省厅，不属于他们权限范围内的，省厅会成立专案组，由专案组彻查。
一整天的时间，关于“盈金矿业集团”的新闻层出不穷，但是除了公安局官网上报道出来的简单有力的案件描述，就数江同新闻网的报道最详细、可信度最高了。
程满心昨天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她接到的任务是到新城别墅采访一个贪官的情妇。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不过打电话的人说了，只要跟住她一个，今天一整天就有得忙了。
如果打电话的不是肖冲，她一定会以为是个恶作剧。废话不多说，她叫上摄影师鹏鹏，用了四十分钟时间赶到那里，刚好看到刑警队带人离开。
后面确实好戏不断。
他们看到了那个副局长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走出来，而那个无脑女人居然也跟着跑了出来，拉着他的胳膊又哭又闹。
看到他们在拍照后，副局长捂着脸坐上车走了，留下那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在那里急得直跺脚。
待刑警队抓捕甄良的新闻一报道出来，江同新闻网紧接着报道了新城别墅内的奇特新闻，广大群众像看新闻联播一样，直呼过瘾。
不过程满心只报道了这一件，后面的交给别人去跟了。
肖冲在办陈金祥的案子上虽然堪称快、准、狠，但是安红的案件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因为陈金祥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安红。
刘鸿成已被他们排除掉了，剩下的只有陈金祥，但是他大概知道警方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拒不承认。
从林远山和刘鸿成的笔录中可以看出，当初陈金祥一门心思想和搏满福达成合作，但是被林远山直接拒绝了。
但他不死心，又通过刘鸿成几次三番请林远山吃饭，还借着各种“会议”的名义小聚，企图让林远山改变主意。
在安红的事情发生后，林远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从那时起才开始疏远陈金祥，对各种聚会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虽然他们有一万个理由相信，陈金祥有设计林远山的动机，但是拿不到证据，就无法把这项罪名强加给他。
肖冲在办公室坐了一个下午，又翻阅了和蛋糕爆炸有关的案卷，发现那个冒充精神病患者的人不但从名字到身份信息全部造假，就连出事后他的逃跑路线也被抹得干干净净。
当然，也不能说“抹”，是他根本就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竟然没有一个监控拍到他。
不用说，此人就是被安排在安红身边监视他的。本来她也不用非死不可，但是自从他们警方开始暗中调查后，触动了某人的神经，这才安排了蛋糕爆炸事件。
至于那个快递员，他无非就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被人当枪使了，从他身上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么看来，除非抓到那个逃走的假精神病人，否则就没有可以破解的方法了！
傍晚的时候，肖冲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一个来找他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名叫陆灿玲，曾经在鸣山度假酒店的休闲会所工作过。
肖冲知道她，前天他们就找过她，不过她的家人说她旅游去了，暂时联系不上。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过来了。
“我手里有重要的线索，能证明安红的事和陈金祥有关。”陆灿玲坐在询问室里，一句话惊呆了肖冲和另外两名作笔录的警员。
“说说看。”肖冲坐下来，脸上严肃的表情让人心生畏惧。
陆灿玲非常镇定，她的表现并没有超出肖冲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知道，她的舅舅是市检察院的副院长。
陆灿玲把手机上的一段视频打开，给肖冲看。
视频上拍的是陈金祥和安红，陈金祥还披着休闲会所的浴袍，正对着安红咆哮。
“我说过了，出了事情我负责，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你知道后果！”
安红低着头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不敢，我害怕……”
陈金祥对着安红的肚子踢了一脚，将她踢倒在地，并对她吼道：“如果你不进去，明天的新闻网上，就会出现一条‘女大学生未婚先孕不堪重负跳河自杀’的新闻，并且新闻还会传回你的老家，传到你奶奶的耳朵里……”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安红挣扎着站起来，在陈金祥的示意下，捂着肚子走了。
这段视频看得三个刑警都感到揪心，更别说一般人了。
陆灿玲也只看过一遍，此刻她把脸扭向一边，根本不敢看第二遍。
第五十章 孩子是谁的
“拍摄时间、地点和背景，以及拍摄人，需要你详细描述一下。”询问员缓了一下才问陆灿玲。
“拍摄时间上面有，是去年的7月3日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拍摄地点在鸣山度假酒店的休闲会所里面。
“当时，我、安红和另外两个女孩被经理安排到一个大包间，给四个客人按摩。他们都喝多了，所以只按摩了十几分钟，他们就提出要回房间休息。
“我们分别送他们回去，我是第一个扶着客人离开的，然后是那两个女孩子，最后是安红。
“那两个女孩把客人送回房间，就去换了衣服准备下班，走到楼梯拐角处，听到里面好像有动静，她们便过去看了看，居然看到刚才的客人在打安红。
“她们以为遇到流氓了，便决定先拍下来留作证据，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后面吓得都不敢动了。
“从那晚后，她们就再也没去过会所，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们。大概半个月后，我接到其中一个女孩的电话，她说她们要离开华平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想约她们好好聊聊，但她们拒绝见面，只说让我好好保重。
“我是因为自己想开一家盲人按摩店，所以到会所去学习经验，但她们都是为了挣钱才去那里打工，没有理由任性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以当时我也起了疑心，可是又不知道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没有再过问了。”
听了陆灿玲的话，一名女警问她：“视频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今天早上，离开华平市那两个女孩中的其中一个发给我的，大概是听说了陈金祥被抓的事，才敢让这段视频重见天日。”
陆灿玲说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内心除了愤怒，大概还有对那几个女孩子深深的同情吧！
“之前你知道安红进了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吗？”肖冲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知道。休闲会所有个大姐，干这行时间长了，总有办法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有天一起吃饭，她说起的。我还悄悄去看过她，不过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当时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肖冲又问。
“我想过，我甚至联想到那两个女孩子离开华平市是受到了别人的威胁，可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来报警吗？”
陆灿玲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
“安红的事不只你一个人察觉到了异样，可是你们都没有选择报警，这才让她一步步走向更加危险的境地。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同样在事发之后也都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但是如果能早一点告诉我们，对安红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肖冲为数不多的发表自己内心感受的时刻。不过他仍然非常感激陆灿玲送来的这段视频，当他提出要那两个女孩子的电话时，陆灿玲却拒绝了。
“警察未必有能力保护得了所有人，她们已经把视频传给了我，我就是她们的发言人，有事找我就行！”
对陆灿玲的质疑，肖冲没有再进行反驳，也没有再坚持找那两个女孩子。
他们把视频拿给陈金祥，铁证面前，陈金祥只能低下了头。对他来说，多一个罪名就少一次机会，下半辈子，他大概只能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肖冲给程满心打电话，告诉他陈金祥认罪了，但是，还有个小麻烦。
程满心处理完手中的事，马上赶到万龙桥分局。她先看了那段视频，气得差点儿把肖冲的手机摔在地上。
“如此对待一个孕妇，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她特别能理解那两个拍下视频的女孩，吓得不敢动、不敢发声，是她们的正常的反应，不应该被指责。
“可是，这个案件当中仍然有疑点，”肖冲默默接过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
“安红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那晚林远山到底有没有碰她？她又是如何摔下楼梯的？”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林远山？”程满心不能理解了。
“不是怀疑，是需要弄清楚。否则，事情一旦传开，对他也是个不小的压力。”
程满心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如此。“陈金祥呢？从他那里没有办法得知了吗？”
“别指望他了，他只对摆在眼前的证据屈服，别的多一个字他都不肯说实话。”肖冲见过不少这样的人，陈金祥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陈金祥还真是，连最后一步也算好了。”程满心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林远山那慈爱的笑容，虽然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现在，我们唯有期盼医学有奇迹了！”肖冲扭头看向程满心，眼神里的内容意味深长。
程满心领会到了肖冲的意思，但是却摇了摇头。“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吧，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可是，只要证明她是被胁迫的，又是在孕期，那她基本不用承担任何罪责。”
“不可以！”程满心仍旧抗拒。
“满心，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我也很同情她。可我们不是普通人，而你又是唯一一个可能走近她身边、甚至是她心里的人。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
肖冲说完就去忙了，程满心则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公安局。
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路灯下匆匆而过的车辆和行人，他们可能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也可能还在为更好的生活而忙碌着。
看着，看着，她似乎有点理解叔叔当初说的“灰色”了。
灰色，是一种安全色。
她在饭店打包了两份饭，拿着去医院了。
快走到安红的病房门口时，她看见前面一群人在那里吵吵闹闹，凭着她的职业嗅觉，她第一反应就是记者闻风赶来了。
她赶紧走过去，看到喻搏空和两名便衣警察正在那里拦着气势汹汹的记者，还有两名护士堵在门口，生怕他们闯入似的。
“病人现在不能被打扰。如果你们是记者，请遵守医嘱，赶快离开；如果你们是土匪，那我就只能让警察送你们离开了。”
喻搏空说出这句话之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安红的情况，只有亲眼看到她没事，我们才放心。”一个女记者温婉地说道。
“想了解病人的情况，可以去找医生。这里是医院，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我只怕明天上新闻头条的会是你们。”
喻搏空说完，一位便衣警察也开口了：“请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只好强行请各位离开了！”
都到这份儿上了，记者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正好与手提盒饭的程满心迎面撞上。
“哟，这不是江同新闻网的记者吗？”
程满心曾经的老同事——拾新网的记者冯潇潇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有特权进这间病房吗？”
“原来你也是记者啊！难道想吃独食吗？”
“就是，你们江同新闻网……”
程满心忍无可忍，刚想发作时，喻搏空已经冲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道：“你来了，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冯潇潇拿着话筒就对着他们作采访状。
“无可奉告！”喻搏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拉着程满心进去了。
冯潇潇气得眼都红了，但是看到别人都走了，她也只能朝他们的背影狠狠地瞥一眼，再转身离去。
程满心跟着喻搏空进去后，问他安红怎么样了。
“护士说她白天一直睁着眼睛望着窗外，不吃也不睡，傍晚的时候，医生给她开了一针安眠针，这才睡下了。”
喻搏空把饭盒都放在门口的那张小餐桌上，让程满心坐在那张空床上，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大饭店的饭菜自然是色香味俱佳，但是让喻搏空狼吞虎咽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菜品，而是给他送来饭菜并陪他一起吃饭的人。
程满心看他吃得那么香，不觉就多吃了一些。
“你整晚都留在这里吗？”她问。
“待到十二点，如果她没事，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他小声答道。
“要不你吃完饭就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替你。”
程满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没觉得哪里奇怪。不过当她发现喻搏空面带笑容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欠考虑了。
“我也很早就认识安红了，对她已经产生了感情，而且……”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几天恐怕也没怎么睡觉吧！”喻搏空说完，仍旧低头吃饭。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喻搏空出来送她，她没有拒绝，正好她有事想问他。
立秋后的天气，夜晚已经有了凉意。他们并肩走在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喻搏空叮嘱她以后车上备一件外套，早晚用得着。
她点了点头。
“安红的事，谢谢你！”喻搏空已经跟她说了好几遍了，但是如果有机会，他还要多说几遍。
程满心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知道吗？”
“我知道，关于安红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疑点仍然存在。”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程满心的疑惑点再次放到了他的身上。
“我当然……”喻搏空这才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眼中似有一种不被理解时的无奈感伤。
“对不起，我只是想……”程满心看清楚他的眼神后，突然说不下去了。
“想从安红身上找关键点，对吗？”
程满心点了点头，同时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只把她当作妹妹，我是那样对她说的，也是那样做的。”
喻搏空真是有种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的感觉。
“可她却是真心喜欢你，不是吗？”
“是！”喻搏空抬头看了看夜空。
“她刚来华平上大学的时候，我去车站接她，她就对我说了心里话。可是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程满心又转过身来，好奇且疑惑地看着他。
“没错，满心，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可能再和别的女孩纠缠不清。”
“怎么可能？”程满心觉得自己现在还算清醒，但是却有些听不懂。
“相信我！”喻搏空说完，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转身走了。
第五十一章 第一次交锋
三年前，她还在锦城上大学，而喻搏空正在华平市创业，两个人从未有过交集，怎么可能产生感情？
程满心想不通，难道这又是一个陷阱？
她开车往家走的时候，接到了郑玲之的电话。
郑玲之说她已经向老大请示过了，老大表示可以批准她暂时不用身份证贷款，不过她必须当着老大的面立下保证书。明天晚上八点半，她带她去见老大。
程满心对着手机欢呼雀跃，说她一定好好准备，给老大留下好印象。
挂掉电话，她心中不免有些激动，明天晚上，她会准时赴约，但不是她一个人。
喻搏空回到医院后，没有去安红的病房，而是去了重症监护区。长长的走廊上，面带愁容的病人家属眼巴巴地朝病房里面张望，他们都盼望着能有好消息传出来，哪怕能看一眼他们牵挂的人也好。
喻搏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隔着玻璃门，里面空空的，什么也看不到。他坚信：只要外面多一分期盼，里面就多一分希望。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走到这里，默默诉说心中的期盼。
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他冰冷的面孔，喻搏空很难将他和程满心最爱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来人正是林福阳，他也是独自一人。在公司忙到现在，饭也没吃，想起一个星期都没有来看大哥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见一个他最讨厌的人。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对方，然后擦肩而过。单就眼神来评判，两个人都没有输，一个淡定，一个桀骜。明明两个人互相认识，此刻却显得特别陌生。
喻搏空离开后，林福阳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狠厉，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即将喷发出来。
身边不断有病人家属走来走去，他只站了一会儿，就去办公室找主任了解大哥的病情了。
喻搏空在安红的病房待到十点，便匆匆收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护工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车开到绘明湖边，即将路过一家酒店门口时，他看到从酒店里面跑出来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子。
她边跑边喊，却没有人理她，而她身后还跟着三四个男人，看样子是在追她。
如果是在以前，喻搏空肯定一踩油门就开过去了，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他总想学某人“见义勇为”，否则就有点鄙视自己的感觉。
在短短的几秒时间内，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依旧是一踩油门开了过去，不过正好挡在那个女孩与身后的几个男人中间。
这个极其危险的动作不仅把外面的几个大男人吓傻了，他自己也被吓到了，车停了十几秒才开走。
就是这十几秒的时间，那个女孩就跑到马路对面，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那几个男人对着喻搏空的车又是挥拳又是叫骂的，喻搏空根本没有理他们，开车走了。
坐在出租车里的女孩，似有几分醉意，哭得那是一个梨花带雨。她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响了差不多五分钟她才颤抖着接通了。
“谢琳，你敢跑？别忘了是赖哥一直在老大面前替你说好话，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就连郑玲之都比你有出息，如果你敢拒绝赖哥，我敢保证，你很快就会成为一颗弃子，到那时后果怎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谢琳只是对着手机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赖哥心疼你，今天太晚了让你先回去休息，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晚上老地方，赖哥等着你。”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谢琳彻底崩溃了，哇哇大哭。
司机吓坏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
谢琳一听“报警”，便慌忙让司机停车。待车缓缓停在路边后，她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扔给司机，就下车飞快地跑了。
“不能报警，不能报警！”她边跑边默念道，哪怕喝多了酒，她也清楚知道，如果报警，她就完了。
她现在特别后悔，想当初她只想买一条漂亮的手链，就在别人的介绍下从网上贷款三千元；后来她又想买一条漂亮的项链，便又贷了一万元……
后来，她贷的钱越来越多，利息越来越高，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就进了别人的圈套。
最后没办法，她按照贷款平台的要求，拍了裸照发过去，又贷到一大笔钱用于还之前的贷款。
然而这还没到“最后”，最后他们竟然要她做那个平台二把手赖哥的情人。这大概还不算最坏的结果，等赖哥厌烦了她，她就只能去会所，接待更多客人了。
原以为把郑玲之带到这个圈子里，她就可以解脱，现在才知道，害人终害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明天，明天地狱之门将会向她打开，虚荣带给她的堕落，没有底线。
喻搏空大晚上回到工作室，看到一楼金工室的灯还亮着。他拿着路上买来的啤酒和小菜，微笑着走了进去。
整个工作室只有何正志一个人在加班。听到有人进来，他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喻搏空没有打扰他，坐到一边去等他。
十几分钟后，何正志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副刚制作好的耳环高高举起，对喻搏空说：“最后一个订单，我完成了，明天我就正式离职了！”
喻搏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他手里接过那副耳环——黄金的、镂空的灯笼形状，正中一颗朱砂点缀，细细观摩。
“也只有你的细心和耐心，才能让一件小巧的饰品美到极致。”他把耳环还给何正志，让他放进柜子里。
“你错了，最细心的是高谊，只不过在你心中，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利用完了，他甚至不值得你再提起。”何正志苦笑。
喻搏空的笑容比他还要苦涩。“老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评价自己？”何正志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喻搏空也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何正志，“陪我喝一杯吧！”
何正志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二楼的阳台上，喻搏空把三个餐盒摆好，罐装啤酒打开，递给何正志一罐，并和他碰了碰，自己先喝下一大口。
何正志坐在他对面，眼睛却只是望向远方，更远的远方，那里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不同意我们工作室加入‘搏满福珠宝集团’，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对我个人有这么大的意见呢？”
自从喻搏空五天前突然对工作室所有人宣布他们要加入“搏满福”之后，何正志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了。
他不像朱浩、姜树和谢家颖那样直接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待喻搏空列出几点“必须加入”的理由后，他们就没意见了。
何正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加班加点地完成手里的工作，然后昨天突然提出他要离开，震惊了工作室所有人。
要知道，何正志从工作室成立之初就跟着当时还是大三学生的喻搏空一路走到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和默契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他没有立下过保证书什么的，但所有人都认为，如果工作室只能有一个陪着喻搏空走到最后，那个人必定是何正志。
然而何正志提出“离开工作室”就像喻搏空提出“加入搏满福”一样突然，这更像是一种报复，是他的一种无声的反抗。
这对喻搏空的打击无疑是最沉重的。这两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跟他好好谈谈，无奈他一直在忙，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等到这最后一刻，和他敞开心扉谈一谈。
何正志喝下半罐啤酒，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们同时参加了‘首届中国流行风尚珠宝设计制作大赛’，你是一等奖，我是二等奖。一等奖共三名，只有你的作品让我叹服。因为我从你的作品看到了你的内心——纯净、自由。当我了解到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后，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
“没错！”趁着何正志停顿的时候，喻搏空回应了他。
“我们选择以‘钻石饰品’作为起点，也是看中了它的纯净，以及在设计上的相对自由。”
“钻石还是那样纯净的钻石，设计风格也没有变，但是你却变了。”
何正志把目光转移到喻搏空身上，原先的理解与包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深的疑惑。
“或许我原来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喻搏空低下头去，像是在反思。
“这么说，你承认了？”何正志抓住这个机会问道。
“承认什么？”
“高谊的事！”在何正志看来，是喻搏空利用了高谊，把他放出去试水，让高谊做了他的探路者。
喻搏空摇了摇头，“高谊不是我派到搏满福的，是他自己，他自己想得到更好的待遇，主动离开了我们。”
这件事情他本来不打算说，但是何正志对他的误会太深了，让他不得不告诉他实情。
果然，何正志听后张大嘴巴，黑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也好像大了不少。“可是，你不是告诉我们……”
“我故意那么说，一来是不想你们对高谊有看法，二来我不想我们和搏满福起正面冲突。”喻搏空看着他，说得那么坚定有力。
何正志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谢家颖给高谊打了几次电话，让他来拿走他的东西，他都没有过来。他怎么好意思呢？
这个结就这么解开了，他应该早点想到的，凭他对喻搏空的了解。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搏满福呢？”他还是不能理解，“不要用你回答他们的那套话术来回答我，没有搏满福的支持，我们心动珠宝工作室一样可以走得更远。”
“你说得没错！”喻搏空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如果没有林董事长的支持，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这个信息传到何正志的耳朵里，震得他耳膜生疼。这种疼痛一直延伸到脑袋里，让他脑仁都疼了。
第五十二章 恋情被曝光
关于林远山是如何赏识喻搏空的，又是如何支持他的，何正志不需要了解得太清楚，但他今天晚上弄清楚一点：喻搏空加入搏满福是为了报恩。
也可以说，喻搏空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进入搏满福珠宝集团。
“我们加入搏满福，依旧是一个独立的部门，工作地点不变，除了每月一次例会必须参加外，我们并没有什么变化，连财务都是独立的，不是吗？”
喻搏空无论如何不想放弃他这个战友。
“可是他们却要派一个办公室主任过来，给我们派发订单，以后我们每设计一款产品，都要打上搏满福的LOGO。我们所追求的‘自由’，从你做出那个决定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难道你不懂吗？”
这是何正志第一次用质问的口气跟喻搏空说话。
“订单要接，LOGO要加，但是我们的设计理念不会改变。这一点，在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搏满福正是因为认可我们的设计理念，才会接纳我们成为他们的‘专属定制部门’。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在一起，所有困难都会挺过去。”
喻搏空说完，举起啤酒罐想要和他干杯。
何正志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和他干杯，而是默默喝完一罐啤酒，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喻搏空脸上，隐隐出现一丝笑意，同时还带着一丝歉意。他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所以他需要自己人在身边帮他。
这也就意味着，他把他们从一个安全舒适的小圈子带进了充满挑战和机遇的大圈子。
何正志回到公寓，看到朱浩还没有休息，分明就是在等他。
“我还怕你不回来了呢！”朱浩嘻笑着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莎莎来过了，煲了一锅鸡汤，我给你盛一碗？”
“莎莎来过了？”何正志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我不回来不是更好吗？她就不用走了。”
“这是什么话？我朱浩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是！”何正志瞥了他一眼，然后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人也重重地坐了下去。
朱浩不乐意了，坐到他身边提出了他的疑问：“你对老板有意见，我没意见，但你对我好像也有意见，这我就有意见了！”
“你在这儿跟我绕口令呢？”何正志推开他，让他死远点儿。
朱浩傻笑了一下，说道：“主要是想看你现在是不是清醒。你刚才喝酒了吧，和老板一起喝的？他轻易不喝酒，看来是真的被你伤到了。”
何正志扭过头来，像盯一头怪兽一样盯着朱浩。
朱浩吓得身体直往后仰：“你，你不会想打架吧！咱们有理说理啊！你就说老喻，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们都清楚吗？他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何正志突然站起来，扔给朱浩一个抱枕，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明天早晨你走的时候不要叫我，我要睡到十点再去上班，给老喻一个惊吓！”
“那哪里是‘惊吓’？分明是‘惊喜’好不好！”朱浩看何正去进了洗手间，他跳起来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这本来应该是个安静而祥和的夜晚，然而程满心凌晨一点准备上床睡觉时，最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一条新闻正在网上疯传：
“珠宝行业再起波澜！看集团贵公子与工作室负责人为了一个女人所达成的协议！”
单是这个标题还不要紧，要紧的是，标题下面配了林福阳、喻搏空和她的合成图，图片设计的好像爱情片的宣传海报似的，非常抓人眼球。
细看之下，林福阳和喻搏空的照片还稍微处理了一下，和本人有些不同。但是她的照片就是高清原图了，连脸颊左侧那颗小小的黑痣都能看清楚。
更致命的是，内容写明了他们每个人的工作单位和职位，还写出了“林福阳冲冠一怒为红颜，设计收购了心动珠宝工作室，喻搏空为女人妥协”这种恶心的句子。
新闻是十五分钟之前从一个陌生的公众号上发出的，现已转载到各八卦网站。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发布，就是想让新闻传播的时间长一点。毕竟这个时间，就是再强的公关团队也会有所松懈。
她边找衣服边给林福阳打电话，林福阳的声音非常清醒，大概也是睡梦中被惊醒的。
他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正在和各个网站协商。不过现在新闻已经几个大的论坛传播开了，一时难以删除。
程满心顾不上和他说别的，知道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就行了。她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穿好衣服往外走的时候，她给肖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计划要提前，让他赶紧带人去一个地方。
她现在只能赌一把了，希望他们都还没有看到那条新闻。
作为一个记者，尤其是一个经常需要隐性采访的记者，她最担心的就是身份曝光。所以平时哪怕是作现场报道，她也尽量不出现在镜头里面，或者只是一闪而过。
大部分人看新闻只注重新闻内容，很少会关注一个记者的长相并记住她。
她也从未用过自己的本名发表稿子，“封逍”就是她用的时间最长的笔名。
现在不同了，那条八卦新闻不仅登出了她的照片，连她的名字以及职业全登了出来，这对她以后开展工作非常不利。
尤其是她现在刚刚取得郑玲之的信任，准备以她为突破口，查出骗她们入局的那个犯罪团伙的藏匿地点。
眼看只差最后一步了，如果被他们认出她来，那么今天晚上一切都会结束，可能还会害了郑玲之。
所以她现在还顾不上谴责那个违反职业道德的公众号，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郑玲之，在他们老大还没有看到那条新闻之前。
郑玲之本来和谢琳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可是谢琳比她忙，常常凌晨四五点钟才回来，房子基本就是她自己在住。
她一般都在两点之前回到住处，睡一觉之后，第二天还得去上课。没有谢琳那样的美貌，就要比人家多些辛劳了。
她把她的地址告诉了程满心，原本还想邀请程满心和她们同住，程满心也答应了，说晚些时候就搬过来。
以至于当她在楼下看到程满心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只不过看她的样子有了很大变化，似乎还是自己开车来的，让她一时想不明白。
“上车说！”程满心拉住她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到了车上。在车上坐好后，她就把车门锁上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郑玲之如果不是看车上只有程满心一个人，还以为她被绑架了呢！
从她的反应来看，程满心判断出她还没有看到那条新闻，于是非常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听着，我是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记者，因为发现谢琳陷入了‘网贷骗局’，而她还在拉更多同学进入这场骗局，而你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才会来到你身边，首先帮助你进入他们的核心圈子，进而由你带领我们找到他们的藏匿地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才能救下谢琳，也救下你自己，以及其他和你们一样年轻的女孩子。”
郑玲之听她说了那么多，早已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指着程满心说道：“原来你，你是骗子！”
“已经说过的话我就不再重复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到这几天我也搜集了不少证据，我本来想等明天晚上和你一起去见‘老大’，到那时再亮明身份。
“但是今天晚上发生了一些变故，如果我们今天晚上不行动，那么明天一早，‘老大’可能就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到那时再找他就不容易了。
“等风头过去，他第一个就会迁怒于你，你能想到后果吗？”程满心语气稍有些快，她担心多耽搁一秒就多一分风险。
郑玲之当然能想到后果。之前哪怕她有一点办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深。
她在心中快速分析了一下：如果相信程满心，她可能还有一条活路；如果拒绝与她合作，那么下车后，她就会被警察带走，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程满心看她一直不说话，不得不提醒了她一下。
“我带你去！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吗？”郑玲之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
“警察就在附近，我们带他们去。”
“好！”郑玲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
她们在小区外面坐上了警车，肖冲在车里，向郑玲之了解“老大”的详细情况。
郑玲之并不知道“老大”叫什么，周围的人都叫他“老大”。他年龄大概在40岁左右，留着平头，外貌最大的特点就是右眼上下有一条非常瘆人的疤，应该是被人砍伤的，导致他右眼几乎失明。
他没有固定的住所，大部分时间都在“博瑞阳光会所”里面。他们的二把手姓“赖”，底下的人都叫他“赖哥”，程满心见过他。
程满心不只见过，还偷偷拍下一张他的照片。因为他总是跟着谢琳，给了她偷拍的机会。她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开，给肖冲看了看。
郑玲之又描述了一下会所里面最隐蔽的一角。
那里看起来像一面布满不堪入目的涂鸦的墙壁，其实墙上有个暗门，推开门进去，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她就是在那里见到“老大”的。
有一次，她在旁边偷听到赖哥和谢琳聊天，说到了他们的最佳藏身地点就在会所里面，想来就是那个暗门里面的包厢了。
郑玲之把她知道的都说完后，哆哆嗦嗦地问程满心，警察能不能保护好她，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报复，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程满心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们会保护好她，一会儿也不用她露面，除了她和肖队长，没有人知道这次行动和她有关系。
郑玲之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第五十三章 罪犯全落网
肖冲让人把郑玲之带到后面的车上，待行动结束后，再把她安全送回住处。至于程满心，她肯定是要跟着的。
另外考虑到博瑞阳光会所建在湖边，后门出去可以坐船或者跳进湖里逃走。于是赶紧联系市局，请求增援。
接下来的行动就比较顺利了。
警察先是包围了会所，后面游艇同时到位。肖冲带人冲进去，控制了会所里面所有的人。
唯一的在意料之外的是，“老大”竟然找了个替身，让替身坐在暗门后面的包厢里，他则化装成保安，准备乘机逃走。
如果不是他大晚上戴个墨镜引起了肖冲的怀疑，说不定还真让他得逞了。
程满心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全程拍下了警察英勇、机智的画面。
肖冲心情不错，因为有意外收获。
早就有人举报这家会所有特殊服务，但是他们多次明察暗访，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这次碰巧撞见了暗厢里面有提供特殊服务，而且在那个包厢后面，还有另外一条通道，整条通道上都是单独的房间，这里就是会所向客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
于是会所老板也被带走了。
在大队队员押解一干嫌疑人上警车时，肖冲悄悄把程满心拉到一边，问她是否有兴趣转到市局的宣传科来工作？
程满心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是一名记者，在哪里工作都一样！”她用了既轻松又认真的语气。
肖冲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转身走了。
程满心回到家后，连夜整理出了新闻稿件，准备第二天一早发出去。
可是她转念一想，如果想以此引起人们对“网贷”后果的重视，显然还不够。想来想去，她还得去找郑玲之和谢琳。
睡了两个小时，刚过六点钟，她又换了身衣服出发了。因为状态不是特别好，她只能打车，在车上给肖冲打了个电话。
肖冲说他正准备去睡两个小时。
经过几个小时的审讯，基本上都招了，每个人的口供都对得上，以“老大”为首的网络诈骗团伙，几乎全军覆没，个别漏网之鱼正在抓捕当中，相信很快就能全部落网。
这也是给程满心传递了一个信息：无后顾之忧！这使她倍感欣慰。
喻搏空因为昨天晚上喝了点儿酒，睡得特别沉，手机来电铃响了三遍他都没有听到。早晨六点钟醒来，他赶紧给朱浩回了个电话。
“老大，你醒了？”朱浩在那边打着哈欠说道。
“刚醒，发生什么事了？”喻搏空边往洗漱间走去边问。
“昨天晚上，不，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一点多，网上闹翻了天，不知道谁把我们打算加入搏满福的消息提前发到了网上，还顺带了你那位从来不舍得给我们看一眼的‘女性朋友’。两三点的时候，新闻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保留了一张截图，发给你，自己看看吧！”
喻搏空刚挂掉电话，就收到了朱浩发来的信息。
他重点看了看照片上程满心那张清晰到可以看到毛孔的脸，以及所以描写程满心的文字。虽然他不是媒体界的人，但也清楚这样曝光对一个记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匆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就准备出门，正在换鞋时，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闪动着一个“付”字，他赶紧接通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新闻发布会提前到今天下午两点，我已经把流程以及发言稿发到你邮箱，你今天上午好好准备一下。”
“可是满心她……”喻搏空现在担心的只有程满心。
“程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况且有很多人帮她，你出面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会让她更难做。”
“好，我知道了！”喻搏空冷静下来想了想，他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能把乱发新闻的人暴打一顿，他倒是很乐意那么做。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呢？能把林福阳、程满心和他的关系了解清楚，能弄到尚在保密阶段的商业信息，并编写成一段狗血剧情，这番推测像是跟踪了他们好久才能梳理出来的。
他把背包放下，坐到沙发上给程满心打了个电话。
程满心看到喻搏空的来电后，很快就接通了。
“满心，你在哪儿？”
喻搏空急切的声音扫迅速除了她脸上的疲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对他的猜疑已经慢慢模糊，对他的依赖却越来越清晰。
“我要去见一个人，今天有篇稿子要发，我需要她帮我。”
“哦！昨天晚上的新闻，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也许是我连累了你呢！”程满心心里有数。如果只是针对林家或喻搏空，根本没必要把她的照片和信息放上去。
“可是我之后的工作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你，你有什么打算？”
“我虽然有点儿惨，但我想发布新闻的那个人，或那家公司，也快要倒霉了。”程满心说着还笑了笑。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笑容，喻搏空也没那么忧虑了。
他让她注意安全，如果忙完了就休息一会儿。他还把他们下午开发布会的消息告诉了她，并对之前的隐瞒向她道歉。
程满心接受了他的道歉，不过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
挂掉电话，出租车正好停在郑玲之住的公寓楼下。
上到十楼，敲开郑玲之的门，她见到的是一个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女孩子。她帮她理了理头发，又将她抱入怀中安慰了一番。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所幸她们还有机会回头。
为她解开心中的结之后，她向她提出了一个请求，请她谈谈自己的遭遇，以最真实的感受警醒那些还在醉梦中的年轻生命。
郑玲之思考了几分钟，最后同意了。不过她希望能够对她的声音及容貌进行处理，因她还想回学校读完大学，还奢望以后能过正常的生活。
程满心告诉她，那不是奢望，是一定可以。她保证不会曝光她的真实身份，让她放心。
谢琳就住在隔壁楼上，郑玲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程满心去找她了。
谢琳一早才听说会所出事了，她正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听到敲门声还以为警察来找她来。
她慌慌张张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不是听到郑玲之的声音，她估计就跳窗户了。
开门后看到除了郑玲之，还有程满心时，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慌乱。
虽然她们两个人极力劝说，但是谢琳就是不答应配合。她心里的恐惧要远远超过郑玲之，她甚至认为警察一定会来找她，并把她当成罪犯抓起来。
程满心向她解释了一下，警察的确会来找她，不过她可以主动去公安局，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说出来。
她是受害人，虽然也做了损害他人利益的事，不过里面多少有被胁迫的因素，最多被批评教育，不会被定性为“犯罪”。
并且她向谢琳保证，只要她们好好配合调查，警察不会将她们两个的信息泄露出去，也不会找到她们的学校去。
谢琳考虑了很长时间，后来郑玲之又和她单独聊了聊，她这才点头了。
程满心并没有拍摄视频，只是拿出录音笔，将她们的经历录了下来。
她们把自己从开始网贷到落入骗局，再到身不由己任人摆布，最后差点儿被迫坐台，这些都讲了出来。
最后她们还提醒所有正在进行网贷或者打算网贷的女孩子，早点醒悟，别等到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从谢琳的住处出来，时间才刚过八点。
她约摸着肖冲应该睡醒了，便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特别照顾一下，别太为难两个女学生，她们两个现在像是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将她们置于崩溃的边缘。
肖冲说肯定不会为难，特别是郑玲之，她在这次行动中还有立功表现。至于谢琳，只要她能到公安局交代清楚所有事情，他们也不会过多地追究。
这样一来，程满心就完全放心了。
武才安已经给她打过十几个电话，她都因为不方便而拒接了。到公司后，她先去了武才安的办公室。
“我的大小姐啊，大早晨的你又去办什么要紧事了？怎么打电话一直不接？”武才安看到程满心推门进来，激动的差点儿从办公桌后面蹦出来。
程满心走到武才安面前，举起手机让他看。“昨天晚上会所的独家报道，我可是连夜赶出来的。”
武才安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然后把稿子发给编辑部，让他们抓紧时间校对，尽快发布。
“还有一篇，要单独发。”程满心在武才安又欣喜又惊讶的注视下，把录音笔里面的两段录单放给他听。
武才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他们面对面坐下，认认真真地听了二十多分钟。听完后，武才安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发，这个一定要发出去。满心，就以‘警惕网络贷款诈骗，一失足必成千古恨’为题，敲响这个警钟。”
程满心点了点头，说马上去写稿子。
第五十四章 看谁最会演
“等一下，”武才安抬起手拦住程满心，问她：“你自己的事呢？”
“我自己能有什么事？武总编，你该不会相信那些八卦了吧？”程满心故作轻松地说道。
武才安盯着她看了足足两分钟，眼中有愤怒，也有对她的爱惜。
“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搏满福在搞什么大动作，我都管不着，可是有人在针对你，试图让你在媒体界待不下去，这个我绝对不能容忍。”
“谢谢武总编！”程满心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上天为我关上一扇门，必定还会为我打开一扇窗。我不会太放在心上，工作中换一种方式就可以了。”
她越是这样，武才安就越觉得惭愧。
想想满心自从来到江同新闻网，不但自己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还勇于创新，大胆实践，并帮助身边的人一次次突破。
她是他们需要的人才，但是他们却没有保护好她。惭愧，实在是惭愧。
他让程满心先回去工作，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为了不影响下午搏满福发布会的热度，程满心赶在上午十点之前，把“警惕网络贷款诈骗，一失足必成千古恨”这篇稿子发了出去。
这条新闻带来的影响，不是几个发布会就能压下去的。
很多人到这个时候才正式听说“网贷”这个词，它背后的利益链更是让人光是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几百条、几千条“网贷受害人发声”的新闻冒了出来，这些受害人散布在全国各个城市，其中多是年轻女孩。
程满心这次冒险行动不只救了一个谢琳，有很多陷入迷途的女孩此刻都在“知返”的路上了。
江同新闻网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从他们接到的电话中可以得知，有多少人表扬他们，就有多少人诋毁他们。
关于这一点，武才安非常硬气：尽管放马过来吧！但是，对于写稿人，他提醒内部所有知情人：不得泄露一个字！
程满心浏览了很多新闻，她为那些勇敢发声的女孩点赞，为各地已经行动起来的警方点赞。让“网贷”见鬼去吧！没有“需求”，就没有“伤害”。
心里放松了些，她才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于是想趁着中午的时间回家休息一会儿。
因为她没有开车，栏目主任卓帆提出送她回去。她谢过主任的好意，却婉言拒绝了他。
卓帆现在并不敢靠程满心太近，他用了最短的时间，明白了他与程满心之间的差距。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而有些人根本就是在混饭吃的。
程满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觉得那些事情都是应该做的，不值得被拿来夸耀。
本来想打车走，可是刚走到公司楼下，她就看到了文艺栏目主任邢薇的车。
邢薇已经从里面打开车门，招呼她上车。
她没有办法拒绝她的好意，只好坐上了她的车。
“你身体还好吧？”邢薇边导航她家的地址，边问。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准备回家睡一觉。”程满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笑容里尽显疲惫。
邢薇开着车，还不忘扭头看她一眼。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博瑞阳光会所”和“网络贷款”的稿子是出自程满心之手，但她很容易就能想到。
“满心，如果太累了，就请几天假，我给你推荐个地方，你和你男朋友去度个假吧！”
“男朋友？”程满心转过头去看着邢薇，有些好奇她说的话。
邢薇目视前方，面带笑容。“今天上午，甘诺把我拉到一边，特别说了说那个喻搏空。”
程满心大概想到邢薇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甘诺第一次去采访喻搏空的时候，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个关于‘永恒’的主题，其实是他和你之间的秘密吧！
“他以为要采访他的人是你，所以非常痛快地答应接受采访，可是没想到去的人却是甘诺。他内心的失望可想而知，可他仍旧配合做完了采访。”
甘诺说完又看了程满心一眼，看到她嘴角似乎带着一点笑意，她才继续说下去：
“采访结束后，他和甘诺聊了几句，希望她能做他的‘眼线’，向他透露一些你的行踪或动态，因为他很在乎你，但是你们两个人都很忙，他几乎找不到机会走近你身边。”
这些程满心都猜到了。她去锦城市采访流年碰那次，如果不是甘诺告诉喻搏空，他怎么会那么巧赶到？
“看你那么平静，应该早就知道，对吧？”邢薇此刻更像一个知心大姐姐，想多给她一些关心。
程满心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她还不确定邢薇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满心，我只是向您陈述了一个事实，至于我的看法，我觉得昨天晚上的新闻并非空穴来风，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要知道，内外兼修的帅哥是绝对的稀缺资源，况且他既深情又有点腹黑，双商在线，值得考虑。”
程满心听完邢薇的话之后，扭头看着车窗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前他的工作室员工很少，女员工很少。但是他如果到了搏满福，那里面的黄金剩女、清纯小可爱不要太多，你不惦记，自然有人惦记。”
“邢主任，是不是我一离开，你们栏目组又改成‘八卦栏目’了？”程满心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拿话怼她。
一听这话，邢薇激动地差点儿把车停在路边。“我可声明，这跟栏目组没关系。再说我也不是八卦，旁观者清，我全是为了你。”
程满心让她专心开车，她心里自然明白，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车开进她住的小区，邢薇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于是赶紧对她说道：“如果觉得社会栏目没意思，就回文艺栏目来，我们可都想着你呢！”
“好！”程满心笑着回答了她。
快到楼下的时候，邢薇放慢车速，让程满心仔细看看，那个站在她楼下的帅哥，怎么那么眼熟呢？
是喻搏空！程满心差点红了脸，她让邢薇停车，并“警告”她不要乱说。
邢薇丢给程满心一个坏坏的笑容，待她下车后，她便掉头走了。
此时的喻搏空，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领带，头发也整理过，比之前短了些，从不离身的背包也换成了商务手提包。远远看去，挺像一个集团高层。
喻搏空看到程满心，就迎着她走过来了。走到她面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憔悴的小脸。
“是不是还没有吃饭？”他问，眼中满含深情。
“忘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去吧，我给你煮面。”他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她就抽回自己的手，还抱歉地对他笑了笑。“你不是去参加发布会吗？”
“还有时间。”他带着她进去，按下电梯。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中午会回家？”
“碰碰运气呗！”
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却听得心潮澎湃。
只不过在他们上楼后，又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怒气，站在那里看了好久。直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察觉到自己站得不是地方。
他也是昨天晚上那条爆炸性新闻的男主之一，他这个时间过来，是因为得到确切消息，说程满心回家休息了。
他想看看她，安慰她几句，却没想看到了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林福阳真的被伤到了。但是做为一个集团未来的掌舵者，他只能忍着。以后的路还很长，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回到家，程满心去洗漱、换衣服，喻搏空在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
当她穿着长长的睡裙坐在餐桌前吃面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看她把一大碗面全吃光了，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收拾了一下碗筷，又看着她在床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后，他才离开。
“搏满福珠宝集团与心动珠宝工作室强强联手”的新闻发布会在峰峦大酒店举行。
这是今天早上才发布的消息，若在平时，足以使人感到意外和惊喜。
但是这次，因为有了昨天晚上那条新闻，意外没有了，惊喜也没有了，最让人期待的，恐怕是林福阳和喻搏空如何在镜头面前演戏的场面了。
两位主角确实各怀心事，在坐到席位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外面的走廊上“厮杀”过一回了。
鉴于周围记者太多，他们只用眼神交流，想说的话都通过眼神传递。看到有人向他们走来时，他们便各自向对方走了两步，微笑着握了握手。
比力气，不相上下；比气势，谁也不弱。所以第一回合，不分胜负。
林远山从喻搏空身后走来，林福阳早早就看到了他，于是乖乖站好，眼中的戾气瞬间便烟消云散。
林远山走到他们两个人中间，用关切的目光看了看喻搏空，又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林福阳。
“林总、喻总，发布会马上开始，你们二位打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啊？”
听了林远山的话，他们都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五十五章 合作发布会
这场发布会原本并不在计划当中。心动珠宝工作室加入搏满福，也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他们只需要悄悄合作，然后惊艳所有人即可。
可是有人嫌他们太低调了，非要把此事闹大，他们只好顺应形势，迅速召开发布会，用官方新闻把那些小道消息压下去。
发布会请了多家媒体和合作伙伴到场，看起来非常隆重，但流程十分简单。
先是林福阳介绍了一下他们成立“专属定制”部门的初衷。
无非是“想让每个人都拥有一款属于自己的珠宝首饰”之类的理念作支撑，以搏满福强大的实力作后盾，从款式到材质后顾之忧。
而他们选择与心动珠宝工作室合作，正是看中了他们的理念与搏满福的理念不谋而合，工作室有一支年轻的、设计理念先进的设计团队。
作为心动珠宝工作室的负责人，又是搏满福新成立的“专属定制”部门总监，喻搏空也需要发言。
他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工作室所有人都在，一个不少。
何正志和朱浩虽然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但他们都默默地对台上的喻搏空作了个“加油”的手势。
喻搏空并没有什么压力，因为稿子是付真涛给他的，他只需要照着念就可以了。
说的基本上都是“很荣幸、很开心”之类的场面话。还要表决心，誓与搏满福共创辉煌！
不过，最后他私自加了几句：“无论处于何种环境之下，我和我的团队都会永远在一起，一起努力，一起拼搏，我们的理想和信念永远不会改变！”
这几句话引得台下阵阵掌声响起，鼓得最起劲的当然是工作室的成员。
谢家颖和贝馨坐在一起，她紧紧抓着贝馨的手，还悄悄擦了擦眼泪。姜树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张纸巾，还小声提醒她千万稳住。
两边的代表发言后，董事长林远山也说了几句。
“首先非常感谢这么多媒体朋友、合作伙伴到场，共同见证搏满福这个具有历史性的时刻。
“搏满福虽然承担着引领珠宝行业健康发展的使命，但是在‘定制’这个方面一直是薄弱项，不能很好地满足广大珠宝爱好者的需求。
“就在我们苦苦探索之际，‘心新BK’这个以定制为主的珠宝品牌出现了，让我们眼前一亮，也打开了我们几乎无法突破的创新之路。
“以喻搏空为首的‘心动珠宝工作室’的全体设计师，以他们丰富有趣的想象力，设计出了一件又一件让客户满意的珠宝首饰。我们调查过，他们客户的满意率是百分之百。
“怀着对人才的渴望以及对这支团队的敬意，搏满福多次派人前去洽谈，终于谈成了这次合作。我们会好好珍惜，并好好爱护这支团队，给他们更广阔、更安稳的发展平台，以及更轻松、更自由的创作环境，让他们更好地回馈社会，不辜负每个人的信任。”
林远山这番话里面的信息量非常大，就看媒体从哪个角度去挖了。
台下人鼓掌的同时，台上各位老总的表情大不相同。虽然都在极力隐忍，但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林福阳眼中是带着愤怒的，而喻搏空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到了记者提问环节，大部分都是集团副总于照新在回答。他们请来的记者自然是按着他们的意思在提问，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合理的问题。
江同新闻网和拾新网的记者都到了现场，并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
虽然搏满福现在已经不再和拾新网合作，但友好的关系仍在。罗然不会因为搏满福另择合作伙伴就不顾大局，一些正向的、积极的新闻该报道时还是要报道。
江同新闻网现在正值热度上升期，连带记者的席位都被安排在了正中的VIP区，这不能不让其他记者眼红。
发布会最后，他们合影留念。记者们纷纷离开座位，挤到前面去拍照。
第一张是大合影，林远山把向增父女以及另外几位合作伙伴都请上台一起合了个影。
第二张是林福阳和喻搏空合影，两人也都如同“相见恨晚”似的，大大方方地合了影。
可是拍第三张时，林远山走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想和他们合拍一张时，林福阳却说有个重要的电话要回，转身走了。
林远山若无其事地和喻搏空合了影，并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好好努力！”
林福阳不愿意和喻搏空多待哪怕一秒钟，他的未婚妻却一直在人群当中寻找喻搏空的身影。
等他为了避开摄像机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跟着她走到后台，并挡在了他的面前。
喻搏空认识她，出于礼貌，他问她有什么事。
“你是程满心的男朋友吗？”向水灵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他。
这个问题喻搏空并不想回答，于是想绕过她往前走。却没想到她后退两步，再次将他拦下。
“喻总监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向水灵用了激将法。
“我们认识吗？”喻搏空非常冷淡地说了一句。
向水灵大概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礼遇”，气得差点儿失去表情管理。“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向水灵，是林福阳的未婚妻。”
她说完后，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又接着说道：“你该不会不知道程满心和我未婚夫之前的关系吧？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把自己的女朋友看好了。”
“多谢提醒。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喻搏空面无表情，和向水灵仿佛不在一个空间内。
“请便！”向水灵对这位“盟友”实在无语。明明他们可以站在同一个阵营，偏偏他不识抬举，自视清高。
等着瞧，有你后悔的时候！
女儿在后台折腾，父亲也没闲着。
向增和林远山坐在后面一个小房间里，问他昨天晚上的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竞争对手费尽心思挖到我们的商业机密，不在上面大做文章岂肯罢休？”林远山笑着回答了他这位准亲家。
倘若是别的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向增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从林远山嘴里说出来，他就信了。他相信的不是这句话，而是林远山的为人。
林福阳和程满心以前的事，他都一清二楚。那时候程满心的叔叔还在世，他就是再中意林家，也不敢搅和进去。
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程满心还要横在女儿和林福阳中间，他绝不同意。
林远山为了给他吃颗定心丸，答应他让两个孩子在年底之前完婚。
程满心下午四点多醒来，从网上看了发布会全程的视频回放。
她把林远山的发言听了三遍，还仔细研究了他的表情。林远山对喻搏空真的只是赏识吗？
当然，她只看到了台前的诡异，并没有看到后台的精彩。
武总编打电话给她，问她能不能参加明天的培训会。她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要在大会上作分享。
已经答应了的事，临时改变主意不好。她想了想，说没问题。
武才安告诉她会议时间和地点，让她今天晚上好好准备一下。
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不过她现在得先去趟医院看看安红。
肖冲希望她能和安红坐下来谈谈，陈金祥一案中的几个疑点，只有她最清楚。
她原本是拒绝的，因为安红太可怜，她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但是通过这两天为救谢琳而作的努力，让她明白如果就这样对安红放任不管，她的结局很有可能和上次一样，受到一点点刺激就会选择自杀。
只有帮她把心结打开，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她才会慢慢变得坚强，有能力抵抗人生中遇到的各种风浪。
到医院后，她先去找医生了解了一下安红的病情。
医生说她这次在火灾中受到的外伤已无大碍，只不过精神上受到的刺激目前还无法评估。
他看过她之前的病历，病历上对她的几次自残情形记载得非常详细，但是对病情的诊断却含糊不清，治疗方式也仅仅依靠一些基本药物，并没有详细的治疗方案。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有些精神疾病患者本身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只有受到某方面的刺激后才会表现的特别极端。
医生建议仍旧让她回到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当然，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接回家好好看护也是可以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程满心站在外面平复了一下杂乱的心情，才推开了安红病房的门。
这个时候的安红，与以往不太一样。她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连她推门进来，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护工说那是她的手机，病人非要看，一个视频连续看了三遍，还是舍不得放下手机。
程满心凑过去看了看，居然是今天下午搏满福发布会的视频。
她问护工可不可以先出去，手机一会儿还给她。
护工说没关系，她先去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去叫她。
程满心看着护工出去并把门关好之后，她便坐到安红旁边，和她一起看视频，边看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她的神色。
当屏幕上出现喻搏空的身影时，她的嘴角就会轻微地抽动一下。
视频结束了。等她想再次重播的时候，程满心握住她的手，提醒她休息一会儿。
第五十六章 安红很清醒
安红把手机交给程满心，往后坐了坐，靠在床头。
“他是为了你吧？”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把程满心吓了一跳，还以为病房里有第三个人在。
“谁？为了我什么？”
安红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茫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
“他加入搏满福，是为了你吧？”她把她的话补充完整，便安静地看着程满心，像是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应该不是吧，我和搏满福又没有什么关系。”程满心在回答她之前还仔细想了想，以确定自己并没有掺和到他们当中去。
安红笑了笑，笑容中竟带着一丝轻蔑。“他学习珠宝设计都是为了你，进入搏满福怎么可能不是为了你？你从小养尊处优，怎么知道他的艰辛？”
程满心怀疑自己的眼睛或是耳朵出了问题。安红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完全像个正常人，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就是说的内容她听不懂。
“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是因为你才认识的，所以……”
安红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你不用骗我了，我是病了，又不是傻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程满心说的是实话，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还打算找时间问问喻搏空呢。
“所以，是他傻。”安红把脸扭向一边，痴痴地看着窗外。
“两年前，我刚来到华平市上学，星期天没事可做，就去他的工作室找他。
“有一天，他在接待室接待客户，我就坐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实在无聊，便顺手翻开了他放在台灯旁边的那本书。书很旧了，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我打开来，在书里面发现了一张你的照片。你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白色带领结的衬衫，看起来最多有二十岁。”
安红停了下来，程满心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像是一个做错事在等家长数落的孩子。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安红说的有可能全是事实，然而她却全然不知。
“我知道陈金祥被抓了，在走廊听她们说的。你来是不是想问我，我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程满心木讷地点了点头，安红的思维跳跃得太快，让她这个记者都招架不住了。“孩子是谁的呢？”
安红头往后一仰，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是陈金祥的。”
程满心的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陈金祥那卑鄙的、无耻的、狰狞的面孔又在她眼前浮现，让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想朝他的脑袋挥过去。
“关于这件事，不怨他，只能怨我自己。”
从安红接下来的叙述中，程满心才了解到，安红自从看到她那张照片后，便开始自暴自弃，每天不是去舞厅，就是去酒吧，就在那种地方认识了陈金祥。
陈金祥给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她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肯定不能要，她本想直接去打胎，可是陈金祥非逼着她去诬陷林远山。
如果她不答应，他就将她怀孕的事告诉学校，还要把消息传回她的老家，让老家的人都知道她在外面不检点，让她奶奶颜面尽失，在老家待不下去。
她没有办法，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已没有回头路，只能听陈金祥的安排，去“鸣山度假酒店”的休闲会所打工，等他把林远山带过来。
那天晚上，林远山喝多了酒，睡得很沉，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而她只是在房间里坐了一晚，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负罪感。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第二天一早，等林远山醒过来，她还是得按照陈金祥设计好的剧本去演。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远山并没有为难她，还不停地向她道歉。
一个月后她再次找到他，说她怀孕了的时候，林远山也只是平静地建议她去把孩子打掉，看她不同意，他就让他的助理去给她租了房子，叮嘱她安心养胎。
她无法安心，陈金祥也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谁都知道，一旦生下来，就可以鉴定出孩子到底是谁的，那等于给他带来一个很大的麻烦。
按照陈金祥的计划，他要假装发现了林远山“金屋藏娇”的秘密，以此去威胁林远山。但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提前亲手杀死了腹中的胎儿。
是她自己故意摔下楼梯的！
事后，她懊悔之心加重，只要一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无比厌恶自己。当陈金祥在医院找到她，怪她坏了他的好事之后，她就彻底“疯”了。
也只有疯掉，她才能不再继续受陈金祥摆布。
程满心轻轻握住她的手，立刻有一丝冰凉从她的掌心传遍她全身。她理解她的苦衷，理解她孤单一人在陌生城市受人摆布时的那种恐惧与无助。
这或许也是喻搏空在知道她的遭遇后，内心深深自责的原因。他没有照顾好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陈金祥一直在监视安红，肯定早就发现了喻搏空的存在。喻搏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调查他，还能安然无恙，这说明了什么？
喻搏空，还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安红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艰难地笑了笑，问程满心：“我并没有患上什么精神病，你信吗？”
“我信！”程满心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别人会相信吗？我的话还会有人相信吗？”安红眼睛里出现的微弱的光彩，又渐渐黯淡下去。
“我们可以去比较权威的医院，医院可以证明。”
安红摇了摇头。“没有那个必要了！幸亏我当初留下了证据。”
程满心知道她指的是那张孕检单。但是那份证据加上陆灿玲拍下的视频，虽然给陈金祥定了罪，却不能证明那天晚上林远山什么也没有做。
她想问问安红，却又实在开不了口。正为难之际，安红开口了。
“林远山是个好人，我不想他因为我背上污名。那天晚上，我提前把一个小型摄像机藏在房间内，摄像机拍下了林远山从进入房间到他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视频我保存下来了，在我一个同学的电脑里，不过她并不知道。”
程满心感动的热泪盈眶。
在那么大的压力之下，安红仍然保持着一份清醒。她把对所有人的伤害降到了最小，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果然，安红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我知道，从你第一次去康复中心看我时，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谢谢你！”
程满心站起来，弯下腰去抱了抱她。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不过还要再和喻搏空商量一下。
她让安红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她改天再来看她。
安红把她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以及视频保存的目录告诉了她，让她抽空去拷贝过来。
虽然程满心早就怀疑安红的病是装出来的，但是通过今天这番谈话，她才真正认识了安红。希望她能慢慢走出阴影，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喻搏空在发布会结束后，就跟着林远山他们去了公司。
林远山的助理付真涛先带他到各部门转了转，认识了一下各部门负责人。之后他们便一起坐到会议室开了个会，会上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就算是正式加入搏满福了。
除了林家父子以外，几乎所有高管都认为，喻搏空是董事长和总经理十分赏识的人才。因为董事长对他赞不绝口，总经理又力排众议，非要把喻搏空和他的团队全部吸纳过来。
所以，尽管有人心中不乐意，也不好明说。人家父子同心，你找谁说理去呢？
其他部门还好，“私人定制”部门几乎全员对这个新成立的“专属定制”部门表示不满。
他们好几次关起门来商量，想联合上书董事会，要求将心动珠宝工作室的所有成员并入“私人定制”部门，而非成立新的部门。
但是这个提议到集团副总那里就被拦截了。
集团副总于照新只对“私人定制”部门的总监石高明说了两句话：“有本事就拿作品说话，没本事就回去干活儿。”
石高明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对团队所有说：“兄弟们，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所以当石高明在会议室见到喻搏空的时候，只对他冷笑一声，便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喻搏空虽然看得出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些怪异，但他也无须去理会，反正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高管们在为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的时候，那些普通的一线员工，尤其是女员工已经在外面伸长脖子等着了。
她们听说新总监喻搏空有一张比明星还帅的脸，而且还特别有才，都迫不及待想看一眼。
那些已经见过本尊的女孩儿们更是聚到一起，津津有味地谈论起来。
她们都希望昨天晚上看的那篇八卦新闻是假的。
喻搏空总监和林福阳总经理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呢？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总经理的前女友，她怎么配得上喻总监？
第五十七章 别高兴早了
喻搏空开完会就走了，从电梯出来路过一楼珠宝柜台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小美女个个看直了眼。
林远山把林福阳叫到办公室，让他解释一下今天他的表现。
林福阳一脸惊诧，说他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
“喻搏空，不是你坚持要招他们的团队加入吗？我原以为，你从心底认可这支团队，真心实意想与他们合作呢！可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却没有从你脸上看到丝毫的喜悦。你看看今天的新闻，媒体拍到几个林福阳总经理的笑脸呢？”
林远山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儿子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我……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林福阳非常了解爸爸的脾气，如果与他对着干，后果会更惨。所以对于爸爸的训斥，他一向选择先认错，再慢慢解释。
林远山看到儿子的态度，气顿时消了一半，语气也软了下来。“说吧，怎么回事？”
“因为昨天晚上的新闻，您知道的。”林福阳现在看起来，比刚才被爸爸训还要沮丧。
“小人作祟，何必放在心上？”林远山示意儿子坐下，眼神也温柔了一些。
“我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今天发布会一开，之前的新闻就被压下去了。可是满心呢？她以后怎么办？”
林福阳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拳在爸爸的办公桌上轻轻捶了一下，表情也极度痛苦，仿佛这一切都是由他造成的。
“满心不是个不能扛事的孩子，看看她最近这几个月的表现，比你强多了。相信她自己可以处理好。当然，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由着小人胡作非为。”
林福阳无奈地笑了笑。
“是，满心比我坚强多了。所以我今天中午特意抽时间去看她，想知道她以后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我帮忙。可是，我居然在她家楼下看到了喻搏空。看样子，他们好像真的在一起了。”
林远山的表情，随着儿子这几句，从恼怒转为了不安。
恼怒是因为儿子单独去找程满心了，不安是因为他知道喻搏空和程满心的事。
“福阳，你要记着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总经理，又是有未婚妻的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一定要掂量清楚。”
“爸，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好不好……”
“她好不好，我会派人去看，如果需要帮助，我也会安排。但是你，真的不适合再和她私下接触了。”
“爸，我也是有感情的！”林福阳几乎是喊出来的。
“坐上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是您和大哥逼我的；和满心分手，也是您要求的。现在，所有人都可以见她，唯独我不可以，我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听了儿子的呼喊，林远山眉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能让你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就能把你拉下总经理的位置。让你和程满心分手，是为了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更稳固些。如果你不能理解我们这份苦心，说明你可能真不适合这个位置。”
林福阳仰起头，无声地笑了笑。
“我听董事长的。董事长让我上，我就上；让我下，我就下。如果您认为我在乎的是这个位置，请随意使用您手中的权力。反正您身边优秀的人越来越多，没有我，搏满福依旧可以正常运转。”
第一次，林远山感觉到被自己的亲儿子套路了。但是这种感觉，似乎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不过今天让他更加确定而已。
“广纳人才，是你这个总经理应该考虑的事，我就不管了。你去忙吧！记住，时刻保持一个总经理该有的精气神。把更多时间用在企业发展上，而非男女感情上。如果你觉得你已经对不起程满心，那就不要再对不起那么多跟随你的兄弟。”
“是，董事长！”林福阳站起来，转身要走时，听到爸爸又在他身后说了几句话。
“有时间去医院看看你大哥。医生说，经过几次大型会诊，不久的将来，你大哥有希望可以醒来。”
“是，爸爸。”林福阳发出这个微弱的声音后，就离开了爸爸的办公室。
林远山身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需要和自己的亲儿子斗智斗勇。
恐怕还不只是“斗智斗勇”，进了这个局，大家便都是局中人，如果有一个人退出，局就破了。
林福阳走出爸爸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沮丧感就已退去，转而变得十分冷漠。
助理梁修看到他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事情都清楚了！”
林福阳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办公室再说。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梁修把门关好，才又开口：“董事长的确安排人去了，不过何风说，他们晚了一步，酒店房间里已经没人了，里面一片狼藉，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抢劫似的，服务员都不愿意进去打扫。”
“有人先一步去教训了他们？”林福阳有些吃惊。
“应该是。一个外来的货，管它在本地后台多硬，到了华平市就得遵守华平市的规矩，否则，会有很多人排队教他们规矩。”
他们说的，正是昨天晚上第一个发布那条新闻的公众号。
公众号名为“锦上添华”，原本看着还挺有水平，可是当它被扒光后，差点让人吐了。
原来这个公众号的背景是“锦城日报报业集团”，还有一个专门的公司在运营。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锦城日报”居然在华平开了分公司。而分公司的负责人，正是拾新网前副总编臧昊。
查到了人，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公司地址，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只在峰峦大酒店租了一个套间作为办公室，连个招牌都没有挂。
几乎同一时间得到这些信息的，有三个人——罗然、林远山和武才安。
罗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他一晚上没有睡觉，连夜动用所有关系去查。刚查清楚，武才安就打电话给他。
他在心里骂了句“虚伪”，然后把他查到的信息告诉了他。
中午十二点多，臧昊正独自坐在办公室喜滋滋地向总部汇报战绩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感觉情况不对，不敢开门，但是门还是被踹开了。
进来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他认识，那是华平市的“活阎王”，名叫陆金川，没人知道他的背景是什么，但就是没人敢惹他。
另外四个人很显然是他的跟班，在他坐下后，分别站在他身后的左右两边。
臧昊以前风光的时候，还请陆金川吃过饭，自以为把关系处好了。虽然他来得气势汹汹，但他还是笑着凑上去，问川哥有何贵干。
“丢了东西，找人算了一卦，说就藏在这个房间。”陆金川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四个人便开始行动了。
电脑砸了，文件撕了，衣服扔的满地都是。手机也没能幸免，愣是被人从手里夺走，扔到了马桶里。
期间臧昊发出一阵阵哀叫，但是没有人听他的。他还试图阻止他们，却被推出去很远，差点儿摔倒。
“川哥，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当臧昊第三次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金川终于抬手制止了他的人，他们又乖乖站到他的身后。
“不会做人就低调点儿，不会做事儿就别出来蹦哒。人和事儿都不会做，就改名换姓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起来，别连累其他人！”
这时候，臧昊终于意识到是因为昨天那篇新闻稿了。
他事先料到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尤其是罗然和林远山，但他们都自视清高，向来不喜欢武斗，最多以后被他们数落几句。
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锦上添华”公众号能够一鸣惊人，受几句数落又算什么？
况且他背后靠的可是“锦城日报”这棵大树，他们敢把他怎么样？
现在看来，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陆金川不会平白无故找上他，不是受人之托，还能是什么？
于是，他赶紧赔上笑脸，低头哈腰地对陆金川说：“川哥教训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后一定改。”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改？”陆金川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悠闲地吐出一团烟雾。
“我……这……还请川哥明示！”臧昊感觉自己从生下来就没有这么窝囊过，他此时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改名换姓，离开华平！”
这八个字直接把臧昊震蒙了。他连忙摆手，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道：“不，不，这不行，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平人，我……”
陆金川非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叼着烟站了起来，对他说了句：“万菁和孩子，我们就先带走了，安顿好之后再和你联系。”
说完，他就要走。
臧昊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
“孩子，不要去打扰孩子！”
臧昊和第一任妻子结婚十年都没有生出孩子，慢慢萌生了在外面找女人的念头。万菁不是他找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她却怀上了他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了，越长越大，大到藏不住了，他就提出想和原配离婚，因为孩子不能一直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他们离婚前后，正是他离开拾新网之时。原配看他落魄了，非常干脆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没过几天，他就和万菁领了结婚证。
对万菁他只是有点喜欢罢了，但孩子却是他的心头肉。听说陆金川动了孩子，他差一点儿扑上去和他拼命。
无奈实力悬殊，他只能低头。
第五十八章 总编的较量
陆金川带着他的人离开后，臧昊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觉得罗然和林远山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武才安更不可能为了程满心和陆金川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那么会是谁呢？
他赶紧跑到卧室里面，从枕头底下摸出另一部手机，给“锦城日报”的总经理谢明智打电话，想寻求他的帮助。
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彻底慌了！
陆金川从酒店出来坐上车后，也打了个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秋心。
秋心是罗然的前妻，是陆金川的姐姐。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罗然拜托她的，而是程启军临终前的托付。她认识程启军比认识罗然还早，特别能理解程启军对侄女的那份感情。
她答应了他，让他安心离去。
昨天晚上的新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她知道罗然一定会为程满心出这口气，于是便先一步给他打电话，让他忍住别动，把地址告诉她，剩下的她来办。
陆金川是她的同乡，从小便叫她姐，两人同在华平市闯荡，互相扶持至今，实属不易。她只需一句话，他便赴汤蹈火。
陆金川倒不是有多硬的后台，他只是兄弟比较多，平日里爱打抱不平罢了。
他原来替人收债，结识了一帮人，后来实在不忍心看那些欠债人的可怜模样，还替一个单亲妈妈还过五万块钱的欠款。
义气和尚未泯灭的善心让他在华平市站稳了脚跟，现在也有了正经职业——自己开了一家宠物医院。
他的大块头与那些弱小的萌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是宠物医院一道最独特的风景线。
对于网上出现那样的新闻，他也特别反感，更别说他还认识程满心。所以当秋心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虽然他在臧昊面前凶狠无比，但是他的老婆和孩子，他根本就没有见到，是秋心带他们母子二人外出“散心”了。
秋心说，这几天华平市不太平，别吓着孩子，先找一处清静的地方住下，待风平浪静时再回去。
万菁是个聪明人。她虽然一直都是臧昊背后的女人，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但是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什么，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自从他离开拾新网，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有时连儿子也骂。他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在家接个电话，还气得和对方吵起来。
她知道，那个意气风发、疼爱她和孩子的臧昊再也回不来了。
秋心找到她时，她正在为臧昊连续三晚不回家而气愤，刚满三岁的儿子在她身边转来转去，问她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
心烦意乱之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来访，她还以为臧昊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虽然对方只是个略有姿色的中年女人。
秋心并没有过多跟她解释什么，而是直奔主题，告诉她臧昊在外面惹了事，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找他麻烦，让她带着孩子去外地躲几天。
万菁给臧昊打电话，电话却打不通，大概是被扔进马桶去了。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只能选择相信秋心。
秋心亲自相送，先把他们送到了距离市区七十多公里的一个小县城，让他们安心等待即可，臧昊不久之后就会去找他们。
一切都办理妥当，秋心才给罗然的电话，告诉他以后华平市就没有臧昊这个人了。
罗然说谢谢她，她说不用，又不是为了他。
“改天请你吃饭！”他这次是认真的。
秋心也当真了。很久不见，确实挺想见见他。
罗然把车停在湖边，刚挂掉电话就看到一辆车正冲着他开过来。他打开车门走下车，看着那辆车停在他旁边，又看着车上的人下来，他才往那边走了几步。
来人正是武才安。他没有开自己的车，下车后东张西望，还戴上一幅超大号的墨镜。
“武总编，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偷拍吗？”罗然心里早已把他嘲笑了一番。
“做‘见不得人的事’的人是你吧？”武才安看周围没人，不觉提高了音量。“峰峦大酒店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都知道了？原来你敢去呀，我以为你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呢！”罗然双臂抱在胸前，非常不屑地看着他。
“我派人去的！”武才安毫不掩饰他的“怯懦”。看到罗然那种恨不得上去踢他一脚的表情，他不得不作了一番解释：“我们是搞新闻的，不是把自己搞成新闻人物。除了动武，我们还可以给他们讲道理吗？”
“你不是叫‘武才安’吗？”罗然一句话把武才安说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武才安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叫‘武才安’跟我动不动武有什么关系？那个臧昊明显不是善类，你们把他挤出拾新网，他没有善罢甘休；你们再揍他一顿，他就消停了？如果过段时间他缓过劲来，再出其不意咬你们一口怎么办？”
“没人揍他，只是好好把他送走了而已，他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反扑了。”罗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武才安摘掉墨镜，好看清楚罗然现在的表情。“我说罗然，你没事吧？为了程满心，你都快从一个书生变成强盗了？”
“我是想那么做，但这次真不是我，是她叔叔安排的。”
罗然的话加上他的眼神让武才安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后，生怕突然飘过来什么东西似的。
“到底是吃过亏的人，懂得未雨绸缪。”他轻轻感叹了一声。
“我找你只是想拜托你，满心在你手下一天，请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罗然的态度终于软下来。
听了他的话，武才安生气了。“你这是什么话？我还用你提醒吗？从她进入江同新闻网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你们拾新网遗留下来的隐患。当初你们要是做得再狠绝一点，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个祸根。”
“如果只是一个臧昊，我就没必要专门见你一面了。”罗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武才安。
武才安接过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照片上，是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在喝咖啡。其中一个人是臧昊，另外一个人是他的副总编周全明。
“这，他们两个人是老同学，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们程总编在世时，我不也总和他一起喝咖啡吗？”他的辩解显然有些吃力。
“你愿意把自己看成什么人，我不管，但是请不要把我们程总编与臧昊、周全明这样的人混为一谈。”
“罗然，你说话客气点！”武才安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吼完后又转了回来。
“以后我们江同新闻网的所有人和事，都不用你操心。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满心以后还会回到拾新网呢？你看看现在的拾新网，整天就那么几篇不痛不痒的新闻，都快被人遗忘了。满心回去怎能怎么样？帮你收拾烂摊子吗？”
罗然静静地看他发泄，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才说道：“我们拾新网的事，也不劳武总编操心。满心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我不干涉她，你也干涉不了。但是有一点，如果你们内部出现了问题，伤害到了满心，我一定不顾一切将她带离，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武才安站着没有动，只看着罗然的背影，狠不得用眼神杀死他。等他开车从他面前走掉，他才气愤地骂了一句，发誓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赶紧又向上面、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才放松下来。
坐到车上，他想到周全明确实有问题，他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程满心的不满，这也让他头痛过。
但以他对周全明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在背后下什么黑手。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有一天被人发现他在和一个后辈计较，那他的面子还往哪儿放？
况且做为公司的股东，周全明不会不知道程满心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谁都知道，程启军去世前把手里所有的股权都作为遗产留给了侄女程满心。他是拾新网的最大股东，如果股权全部留给程满心，就意味着程满心一旦接受就成为了拾新网的最大股东，也就是未来的董事长。
程满心来江同新闻网，不过是“渡劫”的，期限一到，她肯定会回到拾新网。
以她最大股份的身份，将来他们不管是与拾新网合作，还是将拾新网合并，都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这个算盘他在打，别人也在打。就看谁更快、更稳、更准了。
周全明是个顾大局的人，他不会因小失大，等着将来程满心与别人联手后，再反过来咬他一口。
以拾新网现在的局面，将来程满心接手后也不过是个烂摊子。她还年轻，又是个女人，谋略与布局十年之内都赶不上她的叔叔。
所以，很多人都盯紧了她，能帮的就帮一把，先混个脸熟，以后也好办事。
第五十九章 怎么都来了
罗然当然不会告诉武才安，他们拾新网现在正在准备第二次转型。无论是网站改版，还是内容创新，都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年底之前，一个全新的拾新网就会与大家见面。现在的蛰伏，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爆发。
时间已是初秋，刚过五点半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
喻搏空回到工作室，看到大家都聚在楼下等他。
“都不用工作了吗？”他走到他们中间，坐到那把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笑着问他们。
“我已经下班了！”贝馨噘着嘴说道。
“我也快下班了！”谢家颖嘻嘻地笑着。
“我刚拜访客户回来。”高建举手回答。因为提前和客户约了时间，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他都没能参加。
“我也刚从加工厂回来，把已经做好的两件饰品拿了回来。”姜树说着还看了谢家颖一眼，却遭到了谢家颖的白眼。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需要放空一下，晚上加班。”朱浩靠在椅背上，悠然自得地说道。
只剩下何正志了，大家的目光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在昨天晚上做完了，本来打算今天就辞职的。”何正志小声说道。
他说完后，除了喻搏空，所有人都对他“切”了一声，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
“我这不是没走吗？”何正志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又被朱浩按下去了。
喻搏空就坐在他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怎么可能轻易离去？”
何正志听后，突然觉得有些惭愧。他低下头去，抱住喻搏空的肩膀使劲拍了两下。
喻搏空脱掉那件令他浑身不舒服的西装外套，领带也解了下来。
谢家颖站起来帮他把衣服和领带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然后回来重新坐好。
“谢谢大家！”喻搏空把此刻他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的一个突然的决定，让每个人都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是我考虑不周。考虑过后，你们都没有离开，我除了感动，更多的还是愧疚。我向大家保证，如果有一天我们干得不顺心了，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让工作室脱离搏满福，我说到做到！”
气氛突然严肃起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一样。
朱浩第一个坐不住了。“老喻，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不相信你早都走光了，还用等到今天？”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表态。
“朱浩说得对，我们工作室虽然平时比较安静，但气氛一直是轻松愉悦的。喻总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我们还真适应不了。”高建做得是维护客户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但每次他回来，都会把欢乐带回来与大家分享。
喻搏空对大家歉意地一笑，心里却不解了。大家今天齐刷刷地聚在这里等他，难道不是想集体听他表态吗？
谢家颖最是伶俐，她看懂了喻总的心思，于是笑着对他说：“我们在等喻总发话，什么时候大家聚一聚呢？”
“对呀？怎么说加入搏满福都是一件大喜事，为什么不庆祝一下呢？”贝馨最喜欢热闹，她这几天心心念念的就这一件事。
面对大家期待的眼神，喻搏空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拍脑袋，怪自己太迟钝了。“庆祝，当然要庆祝。就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们去湖心酒店，好好庆祝一番。”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家颖，你现在就去订个包厢，要大间，带KTV的。”何正志赶紧提醒谢家颖。
“马上去！”谢家颖高高兴兴地跑着去前台找电话了。
欢呼过后，贝馨和高建就下班回家了。姜树去前台等谢家颖，准备等她收拾好就和她一起下班。
何正志手里还没有新的订单，喻搏空让他和朱浩都回去休息，明天晚上不知道要嗨到几点，今天一定要休息好。
朱浩觉得此话有理，便跟着何正志一起走了。
喻搏空还要加会儿班，完成一张草稿图。他回到办公室，先给照顾安红的护工打了个电话。
护工告诉她病人现在情况稳定，晚饭也吃过了。下午程小姐去看过病人，她们还在病房里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满心，她为什么总是闲不住呢？
他又给“付”打了个电话，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付”说已经办妥，不过不是他们办的，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了那个人，已将他和他的家人送出华平市了。
如此，他才放心不少。
谢家颖和姜树两个人在楼下把他们刚才坐过的椅子摆放好，又把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到前台准备拿包离开时，听到外面有车开来的声音。
“这么晚，谁会来这里呢？”谢家颖看了姜树一眼，姜树马上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儿僵在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林福阳，搏满福集团的总经理。
林福阳依旧穿着白天发布会的那身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他走到姜树面前，看了他一眼。
“林总您好！”姜树觉得应该这么说，只是不太习惯，语气有些生硬。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给林总让路。
谢家颖也看到了林福阳，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甚至忘了跟林总打招呼。
“喻总监在哪里？”
听到林福阳问她，她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楼上。
林福阳往楼上看了一眼，快步上去了。
喻搏空并没有察觉到楼下的动静，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还以为是姜树上楼来找他了。所以他只是专心画着图，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福阳站在他面前，他才停下手里的笔，惊愕地看着他。
林福阳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到喻搏空身后有个休息区，便径直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并翘起了二郎腿。
喻搏空也只能站起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林总亲自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吗？”喻搏空看他不说话，他又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先开口问他。
林福阳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很得意嘛！加入搏满福，是你长久以来的心愿吧！”
“林总这话从何说起？”喻搏空身体微微前倾，有意压低声音说道，“是林总逼着我加入搏满福的，您这么快就忘了吗？”
这种声音给林福阳一种压迫感，让他的头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只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差点儿忘了，是我因为太过欣赏你的才华，才特别邀请你加入我们。”
喻搏空冷冷地笑了笑。“多谢林总赏识！”
“见外了！以后在工作中你要尽心尽力，为了‘搏满福’这块招牌，贡献你全部的力量。”林福阳尽情显示着他的优越感，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得意。
“我会的！”喻搏空平静地回应了他。
林福阳这才把他的黑色皮包拿起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非常小巧的密码箱，放到面前的茶桌上。“密码0321。”
喻搏空的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密码是林远山的生日，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转动密码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那个巴掌大的原木盒子。虽然已经想到了，可他还是有些激动。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正是唐老师送给他的那颗粉钻原石。
谢家颖和姜树在前台转来转去，不知道总经理和他们喻总在楼上谈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去送杯茶。
“要不我还是泡杯茶端上去吧？”谢家颖这是第十次问姜树了。
姜树正想说话时，听到外面又有车开过来。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又会是谁呢？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车上的人已经下来正往这边走呢！
是个美女，还挺漂亮的，可是看清楚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这不是程满心程小姐吗？
确实是程满心，她已经看到了林福阳的车，正琢磨着他来这里做什么，就看到大门口有两个门神堵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让路。
“他们在楼上吗？”她问。眼前这两个人她上一次已经见过了，但这一次还是初次见面。
谢家颖和姜树一起点了点头。
“我上去看看！”她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他们两个才反应过来。姜树要让路，谢家颖却拉住他的胳膊，然后笑着对程满心说：“程小姐先进来等一下，我上去汇报一声，再带您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程满心说着，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从他们两个人中间挤了过去。
看着她上楼后，姜树才扭过头来对谢家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怎么能拦她呢？”
“我就是因为知道她是谁，所以才要拦她呀！他们三个人……那个……你不知道吗？”
姜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那篇新闻他也看到了。“拦也拦不住，希望不要打起来才好。”
谢家颖瞥了他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第六十章 第一次撒娇
程满心对这里太熟悉了。所以她上去后也和林福阳一样，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里面的情况有些混乱，她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人都很紧张。而当她的目光落到茶桌上那个原木盒子上面的时候，他们就更紧张了。
原本他们两个人都以为上来的是谢家颖或者姜树，所以只是把盒子盖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程满心。
程满心见过那个盒子，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是林福阳并不知道程满心见过那个盒子。他站起来，故意挡在喻搏空面前，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找喻搏空！”程满心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喻搏空说道。
林福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好说什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喻搏空也站了起来，对程满心说：“我和林总正在商讨该把粉钻原石制作成一件什么首饰。”
从喻搏空的话中，林福阳听出了程满心早就知道粉钻原石的存在。
他并没有感激喻搏空自作聪明的救场，因为漏洞太多了。程满心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想明白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喻搏空当然知道这骗不了程满心，他不过是给林福阳找个台阶，让他赶紧顺着台阶离开罢了。
“这么说，我打扰你们了？”程满心看着林福阳，多希望他能说句实话。
可是林福阳完美错过了程满心的眼神，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没有，我这就要走了。”林福阳笑着说道。“满心，你找喻总监有什么事？外面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用了，林总，一会儿我送满心回去。”
喻搏空算是在林福阳胸口狠狠地插了一刀。
林福阳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对程满心点了点头，就咬着牙离开了。
谢家颖和姜树看到林福阳阴沉着脸从楼上走下来，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空气。他们也没敢说话，一直等他走到大门外，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上面就剩两个人了，应该会发生一些愉快的事情吧！
姜树提议他们先回去，别打扰了楼上的人。
谢家颖也觉得应该如此。
他们把楼下的大灯关掉，防盗门锁好，就先回去了。
喻搏空看程满心直盯着他，眼中全是疑问。他便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问她有什么事。
“你还是先跟我解释一下这块石头是怎么回事吧！”程满心抽回自己的手，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喻搏空又往茶桌上看了一眼，提包、密码箱，都放在林福阳刚才坐的地方，如何能瞒得了她？
“我要加入搏满福，总得送一份见面礼。所以前几天就把粉钻原石送过去，请林总鉴赏。这不，今天他又给我送过来了。”
“这么贵重的原石，你们两个人就这样‘送来送去’？”程满心那凌厉的眼神在喻搏空脸上扫来扫去，直看到他认输为止。
“在没有旁人知道之前，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喻搏空一脸温柔的笑意，含情脉脉地看着程满心。
程满心再强硬，也快要被他融化了。
“你和林远山、林福阳之前有秘密，”程满心只说了这一句，看他根本不想告诉她，再细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喻搏空看她不说话了，便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吃饭去。”
“等一下，”程满心在喻搏空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拿起原木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粉钻原石问他：“你们商量好了？准备把这么贵重的粉钻做成什么首饰？”
其实他们刚才并没有谈到这一点，况且要设计成什么首饰，也用不着征得林福阳的同意。
“项链，做成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
“项链？”程满心脑袋“轰”的炸开了。
喻搏空加入搏满福，用他自己的粉钻做了一条天价项链，然后放到搏满福的展览会上展览。结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展览会上的项链居然是假的。
事后喻搏空以自己“办事不力”为由离职，带着他的团队依旧回归“心动珠宝工作室”，事业上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搏满福集团就惨了。被外界质疑“弄虚作假、糊弄大众”，口碑一落千丈。
为了稳固集团根基，林福阳和向水灵的婚事被迅速提上日程，多亏向家不离不弃，没有悔婚。
就是在他们结婚的那天，她得知原来喻搏空一直都在骗她，他的出现只是为了报复林家，如此种种。看着所有事情似乎都已经没了转机，她有心无力，这才有了“轻生”的念头。
来到这个平行的世界，她已了解清楚喻搏空并不她想得那样在报复林家，相反，他和林远山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放下偏见，喻搏空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所以上次在唐老师那里初次见到粉钻原石，她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呢？他们偷偷摸摸到底在搞什么？
喻搏空看程满心深思了几分钟，表情还十分复杂，于是问她怎么了？
“项链不好！”程满心说，“还是戒指好！做成戒指吧！”
“戒指？”喻搏空在她旁边半蹲下去，耐心地跟她解释：“戒指不能完全体现出她的价值，如果是项链，就能有充分的发挥空间。草图我已经画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程满心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你必须做成戒指！”
喻搏空被程满心的态度弄晕了，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娇呢！他笑着答应了她：“听你的，用她制作一枚戒指，无与伦比的戒指。”
程满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如果改成戒指，还会发生上次的事吗？反正她有些事情是她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不如顺其自然吧！
这次她就擦亮眼睛看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喻搏空站起来问她。
程满心点了点头。
他把粉钻原石放进小密码箱，又把密码箱放进他工作台旁边的保险柜里，再把阳台上的防盗门锁好，这才拿起外套，挽住程满心的胳膊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
下楼梯的时候，程满心又下意识地挣脱了他的手臂，快走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喻搏空很难理解她这种态度。她现在似乎已经不讨厌他了，但不知为何，还是不肯接受他。他确实还有事瞒着她，但那件事真的不好开口，而且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如果对她坦白，她会接受他，还是彻底与他决裂呢？
他开着她的车，准备带她去吃非常有特色的美食。
在车上，程满心说出了她这次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觉得应该把安红的奶奶接过来。一来让老人家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奶奶喜欢，就让她在华平市住下。二来有奶奶在身边，也可以让安红早点儿振作起来。”
喻搏空说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已经给老家打过电话，这个周末正好有邻居从老家过来，他们会把安红的奶奶一起带来。
没想到，他们已经变得这么有默契了。程满心扭头看了看喻搏空，正好他也扭头看她，两个人会心一笑，车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暖而美好。
十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喻搏空说“到了”。
程满心隔着车窗往外看了看，这哪里有饭店的影子呢？昏暗的路灯下，一排店铺中间有条小巷子，似乎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喻搏空帮他打开车门，等她下车后，他才说道：“这个地方你肯定没有来过，因为只有吃货才能找到它。”
程满心四下看了看，这地方还真挺陌生的。想不到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平人，又是整天跑新闻的记者，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走吧！”喻搏空再次拉住她的手。
她本来想抽回，可是这次没有成功，因为他握得太紧了。这一瞬间，脑中被她自动屏蔽掉的一些回忆又涌现了。
她非常熟悉这只手手心的温度，在上一次的经历中，他拉过她的手，还曾将她拥入怀中。她信任过他，依恋过他，如果不是由于自己一些错误的判断，他们可能还会进一步发展。
他带她走进巷子里面，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只站在巷子口往里看去，就能感受到我国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光看路两边的招牌，就能大致分一下类：蒸、煮、煎、炸、烤……口味更是五花八门。
程满心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竟迈不动脚步，只能任由喻搏空拉着她往前走去。
这有点像在识香县时，他们一起逛过的美食街，不过要繁华多了。
他们一直走到巷子尽头，总共吃了不下十种小吃，返回来时，她还想吃，不过胃里实在装不下了，只能遗憾地看着那些还没有吃过的美食，跟它们说“再见”。
喻搏空非常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拉着她的手走拐进一条小路。
“这是位于华平市北郊的一片商业区，开发商和全市最有名的烂尾楼是同一家。老板携款潜逃后，这里也差一点荒废。后来经过多方协商，最终把这个地方免费租给了那些交了钱却无法入住新房的业主们，让他们在这里开店，算是有了一份额外的收入，不至于太过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