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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茶不加糖     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txt下载     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一章:与君共勉(三合一)

    天知道徐阳为了能够练出精兵,究竟花费了多少钱财。

    在其他精锐军伍还是一日两餐,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点荤腥的时代。

    飞虎军士卒早就实现了所谓的一日三餐,且偶尔还会根据训练强度时不时的加个餐。

    单单是那丰盛且营养的一日三餐,就几乎快要掏空了飞虎军仅剩的家底。

    若不是有水泥与沥泉酒这两大商业神器支撑,徐阳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徐阳仰天无奈的叹息一声,久久不愿低下头颅。

    天知道,

    这一个月来,为了多挣一些钱财,徐阳付出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根头发。

    苏维之看看不远处那正在返程的游龙长队,随即又看了看仰望天空的徐阳。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练兵费钱这个道理苏维之又岂会不明白。

    但,再如何费钱,也不至于让自己小师弟这个模样吧?

    苏维之心中实在想不明白,

    不就是一日两餐吗?飞虎军士卒再能吃又能吃多少?

    至于价值千金的甲胄,

    苏维之则是想都没有想,

    毕竟这东西一般都是将领才能够有资格佩戴的。

    至少他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未见过哪支精锐军伍着甲率超过三成的。

    徐阳仰望天空满面愁容,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该如何弄些钱财。

    而苏维之思绪乱飞了一阵之后,则再度开始细细沉思飞虎军的军歌。

    至于徐阳所说的一半练兵法则归功于钱财之上这一点,苏维之则略有些不太认同。

    在他眼中,与其将练精兵的希望寄托于钱财之上,还不如想想如何通过飞虎军的军歌寻到为士卒明确信仰以及培养自信之上。

    ......

    就在二人久久未语之际,那状似游龙的拉练长队,唱着嘹亮且激昂的军歌正缓缓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驶来。

    赵铁柱、赵小虎、岳婉宁、王大力、姜武阳,五人身着甲胄,似普通士卒一般充当着游龙的龙头。

    片刻后。

    五人缓缓的跑出队列,站立在了徐阳与苏维之面前。

    而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则继续缓缓前行。

    片刻后,当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半数越过徐阳、苏维之二人所在方位后。

    一声军哨响起。

    “砰!砰!”

    两声沉重的跺地声传来。

    “全体立正!”赵铁柱居中大声发号施令。

    “唰!唰!咚!咚!”赵铁柱相互话音刚落,一万一千人的整齐队列瞬间发出整齐的声响。

    赵铁柱微微点头,再度大声开口说道:“向右看起!”

    军令一下,瞬间,一万一千人的飞虎军士卒瞬间朝着最右侧方位的那排士卒看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整整齐齐的跺地声。

    那声音,

    仿佛千军万马正快速军中,声音急切,但却丝毫不乱。

    听之,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立正!”赵铁柱再度大声开口下令道。

    随着立正号令的下达,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再度整齐的跺了两下脚,随之,个个昂首挺胸的目视前方。

    单单从这份气势上来说,便已经远超苏维之先前所见过的所有精锐军伍。

    一时间,一个简简单单的排列号令,竟让那苏维之看傻了眼。

    赵铁柱整兵完毕之后,小跑着跑向徐阳所在位置。

    距离徐阳仍有十步距离时,赵铁柱放缓速度,猛地站立在平地。

    随之,仿佛刚才那些飞虎军士卒一般快速的站立,且昂首挺胸。

    赵铁柱朝着徐阳大声开口报告道:“禀报将军!飞虎军一万一千士卒破晓拉练计划,现已正式结束!”

    “总路程共计十里路,总用时两刻钟!”

    “请将军查阅!”

    话音落罢,赵铁柱昂首挺胸、目视前方静静的等待着徐阳的查阅。

    早已回过神来的徐阳,待赵铁柱话音落罢。

    快速的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衫。

    随后,踏步走上前,在距离飞虎军士卒十步距离时稳稳站立。

    “稍息!”徐阳目视前方,面容严肃的大声开口说道。

    随着徐阳一声令下,飞虎军士卒齐刷刷的做出相应的指令动作。

    那悦耳的声音,直让苏维之心中忍不住大呼一声痛快。

    苏维之看了看昂首挺胸,身子站立笔直的徐阳,随即又看了看徐阳身旁同样姿态的赵铁柱。

    最终,将目光看向那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以及最前方站立的岳婉宁。

    到了这时,苏维之才猛然发现,整个飞虎军,从士卒到校尉,再到主将,竟完全是同一种姿态。

    同样的昂首挺胸,同样的身姿笔直,甚至就连表情都是同样的庄重且严肃。

    “这...这该是怎样的一支雄师啊,单单是这份气势,便已经远超无数精锐军伍了。”苏维之内心不由得感叹道。

    近距离观看之下,飞虎军士卒的气势竟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

    窒息感觉中隐隐约约又有一种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

    苏维之心中明白,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一方面是因为飞虎军的队列整齐划一,宛如一体,另一方面则是飞虎军士卒身上的那种自信气势。

    苏维之双眼快速的扫过每一个士卒的脸庞。

    他们身高不同,容貌的不同,但气势却完全相同。

    就在苏维之愣神之际。

    徐阳大声开口说道:“今日拉练,用时两刻钟,这份成绩你们已经保持了五天了!”

    “何时才能够更进一步!”徐阳大声开口询问道。

    一万一千士卒,面容严肃的目视前方,在没有点名之前,谁也不敢率先出列开口说话。

    被徐阳大吼惊醒的苏维之目瞪口呆的看着徐阳。

    ‘一万一千人,十里路用时仅仅只有两刻钟。’

    ‘这个成绩小师弟,竟然还不满意?’

    ‘这...这这这...何至于对士卒如此苛刻。’

    苏维之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内心却暗暗下了决定:“晚会一定要想办法劝说小师弟,怎么能如此苛刻的对待士卒呢,万一手下士卒心怀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徐阳静静的环视每一个飞虎军士卒的脸庞,见无数飞虎军士卒眼神中闪过懊恼与不甘的神色。

    徐阳面容严肃的开口说道:“关飞,出列!”

    一个月前那面带饥色的关飞,此时却满脸红润,且眼神中充满了镇定与自信,显然,在飞虎军的这一个月已然让他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关飞小跑着跑出队列,再度站稳之后大声回答道:“属下在!”

    徐阳平静道:“何时能够再进一步!”

    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的关飞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明日!”

    “明日若是做不到呢!”徐阳反问道。

    “回将军!明日若是做不到,属下自愿领罚二十里!”关飞大声回答道。

    徐阳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再度看向那整齐的队列,大声开口询问道:“你们呢!明日能否有所精进!”

    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闻言大声回应道:“能!”

    徐阳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相信你们可以!明日精进六十息!做不到领罚二十里。”

    徐阳话音刚落。

    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便齐声回应道:“尊令!”

    按照徐阳前世的新兵入伍训练,轻装五公里长跑二十分钟以内完成的属于优秀。

    二十三分钟完成的属于合格。

    现在这些飞虎军士卒最少的也训练了足足半个月之久,轻装长跑五公里按理来说用时应该是在二十三分钟以内的。

    但此时众士卒完成五公里长跑的时间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从心里面徐阳对此成绩是很不满意的,但考虑到这终究是古代,且很大一部分士卒也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刚刚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好。

    因此,无奈之下徐阳只好徐徐渐进。

    二十九分钟完成五公里拉练,对于这些飞虎军士卒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答应的那么痛快。

    这在飞虎军全体士卒眼中再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落入苏维之耳中可就瞬间成了了不得的天大事了。

    苏维之看了看徐阳,又看了看徐阳正面的那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心中渐渐的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劝阻的心。

    但,终究考虑到这儿是飞虎军,需要为徐阳留一些颜面,这才没有急冲冲的上前劝阻。

    就在苏维之急的抓耳挠腮之际。

    徐阳大声开口说道:“全体都有!立正!”

    军令一下,那久违的跺脚声再度响起。

    徐阳目视前方见所有飞虎军士卒全部完成指令后,再度大声开口说道:“向右转!”

    “唰!唰!”悦耳的动作声再度响起。

    “目标食堂!齐步走!”

    随着徐阳一声令下,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再度行动起来。

    徐阳转身看向苏维之平静道:“让师兄见笑了。”

    苏维之急匆匆的将徐阳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师弟...你这对待士卒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

    徐阳疑惑的看向一旁急的满脸通红的苏维之不解道:“怎么苛刻了?”

    苏维之叹息一声正视徐阳缓缓说道:“两刻钟能走完十里路已然十分不容易了,师弟何必继续逼迫他们呢。”

    谷謽

    “要知道,欲速则不达啊,哪怕真的不满意也应该徐徐图之啊。”苏维之苦口婆心劝阻道。

    徐阳闻言哈哈大笑道:“原来师兄是在说这个啊。”

    弄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后,徐阳轻笑道:“师兄过虑了,两刻钟的成绩或许对于其他军伍已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但是这个成绩对于飞虎军而言,远远不够。”

    “师兄觉得我是在苛刻士卒,殊不知他们之所以连续五日没有精进,根本原因便是因为懈怠。”

    “若是他们能够发挥出所有实力,十里路,仅仅只需要一刻半便足矣。”

    “一刻半钟?师弟莫非是觉得为兄身为文官不懂兵法,便可如此欺之?”苏维之略带不满的摇头反驳道。

    在苏维之看来,两刻钟十里路的成绩已经远远超过九成半的所谓精兵军伍了。

    至于徐阳所说的一刻半钟十里路程,苏维之连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顺便,还感觉自家这小师弟,未免有些太过能吹牛了吧。

    苏维之摇了摇头劝说道:“师弟,为兄知你素来练兵有方,但,先生曾教诲过为兄,做人需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方才能登上那最高的顶峰。”

    “还望师弟能够将为兄此番话牢牢地记在脑海中。”苏维之语气郑重且严肃道。

    徐阳闻言无奈之下开口解释道:“师兄言重了,师弟适才所言句句属实。”

    话音刚落,徐阳伸手指了指游龙的最侧翼,那个地方赫然站立着五个身着全副盔甲之人。

    徐阳缓缓说道:“许是师兄之前没有注意,师兄且看那边。”

    “那五人分别是我飞虎军五大校尉、赵铁柱、赵小虎、岳婉宁、王大力、姜武阳。”

    说着徐阳指了指五人居中的岳婉宁缓缓说道:“此人便是我军中唯一女将,同时也是我飞虎军枪法总教头--岳婉宁。”

    “师兄可知她身上甲胄几斤几两?”

    苏维之顺着徐阳视线望去,这一看之下,猛地便想起来适才正是那叫赵铁柱的中年校尉向徐阳禀报的军情。

    且,在拉练之际,这五人一直居于队伍最前方。

    “呼。”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徐阳的苏维之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刚想向徐阳弯腰行礼,赔礼道歉。

    徐阳便自问自答道:“岳婉宁一身甲胄,总重三十斤整。”

    说着徐阳伸手指了指其他四位校尉缓缓说道:“而其他四人的甲胄则全部是四十二斤的重量。”

    “除了姜武阳这个老将之外,其余人随我飞虎军拉练也仅仅只有数月时间。”

    “数月时间,他们便能从普通百姓锤炼到如今的身披甲胄且不落于人后。”

    “其他士卒,缘何做不到轻装十里用时一刻半钟?”

    徐阳的一番话语直接将那苏维之问的哑口无言。

    回过神来的苏维之连连朝着徐阳致歉。

    而徐阳,却从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更何况,一开始的苏维之也是一番好意。

    徐阳摆了摆手轻笑道:“师兄未见过我飞虎军战场姿态,对此有所误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适才徐某所言的练兵之法句句属实,师兄既然已经看了后半段,那么现在不妨随我去看看那前半段?”徐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口说道

    “去看看?看什么?”苏维之略带不解的询问道。

    这一早上飞虎军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震撼到苏维之的思绪都有些缓慢了。

    实在是适才徐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苏维之不解的是,前半段徐阳明明说的是钱。

    现在又让他去看?看什么?看徐阳怎么花钱?这怎么看?

    徐阳带着满头雾水的苏维之缓缓的随着游龙般的长队走进了飞虎军食堂。

    飞虎军食堂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无数张圆形木桌。

    木桌上则摆放着无比丰盛的饭菜。

    刚一进入食堂,最先映入苏维之眼帘的并非是那丰盛可口的饭菜,而是那一个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此刻所有的飞虎军士卒,正背对着圆桌,笔直的站立着。

    徐阳走进飞虎军食堂的一瞬间,一万一千飞虎军士卒起身大喊道:“见过将军!”

    徐阳微微点了点头大声开口说道:“奏军歌!”

    瞬间,一万一千人齐声大合唱飞虎军的军歌。

    激昂且嘹亮的歌声瞬间响彻整片食堂。

    直听的徐阳身后的苏维之情不自禁的跟着合唱起来。

    一首军歌完毕,徐阳双手下压大声开口说道:“坐!”

    哗啦啦的拉凳子声传来,不到五息时间,所有飞虎军士卒已然笔直的坐在那木凳之上。

    “这....吃饭也有这么多规矩?”苏维之不敢置信道。

    如此一来,这规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普通士卒如何受的了如此多的规矩?

    苏维之内心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词,那词便是:“过犹不及。”

    徐阳闻言并未直接搭理苏维之,稍后待苏维之看清之后,他自然会明白。

    徐阳朗声开口说道:“吃饭!一刻钟之后校场集合!”

    话音落罢,一万一千余飞虎军士卒齐刷刷的动起了筷子。

    直到这时,苏维之才看清楚那木桌之上摆放的饭菜。

    菜则有胡瓜(黄瓜)炒鸡蛋,茄子炒肉丝、素炒胡萝卜、芹菜炒肉丝。

    饭则有小米粥、馒头、蒸饼、菠菜鸡蛋汤,以及每个士卒两个煮鸡蛋。

    看着那桌上荤素搭配得当的饭菜。

    苏维之不由的转身看向一旁的徐阳,不敢置信道:“清晨就吃这?”

    初闻此言,徐阳还以为自己飞虎军的早餐太差,苏维之有些看不上呢。

    刚想解释两句,苏维之便继续说道:“这一天下来得多少钱啊,这也...这也未免太丰盛了吧。”

    听完苏维之全部话语的徐阳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就误会了。

    徐阳轻笑一声,拉着苏维之走到一个只有徐阳与苏维之的木桌旁。

    待二人坐好之后徐阳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便是我为何说钱才是练兵的根本的原因了。”

    “师兄可知这些士卒刚加入飞虎军之初是何等面貌?”

    苏维之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不知。”

    徐阳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缓缓说道:“这些人初入飞虎军之际,至少有八成之人面带饥色。有半数之人骨瘦如柴。”

    “师兄你再看看现在。”徐阳伸手指了指那正端坐吃饭的飞虎军一万一千士卒。

    苏维之闻言站起身细细环视,只见那一万一千士卒个个红光满面,哪里有半分徐阳所说的骨瘦如柴,面带饥色?

    苏维之静静的看向徐阳,心知说多错多的苏维之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未发出丝毫的言语。

    但徐阳依旧从苏维之眼神中看出了满满的疑惑。

    徐阳轻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饿着肚子的士卒如何能够听得进去规矩,又如何会有心思遵守规则?”

    “师兄说我对士卒苛刻,说我飞虎军规矩森严,过犹不及。”

    “殊不知,即使这规矩哪怕再森严上数倍,外界依旧会有数不清的百姓想要加入我飞虎军。”

    “至于原因,很简单,来飞虎军,不仅能让他们吃饱饭,还能让他们吃好饭。”

    “民以食为天,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如何谈论练兵?”

    “为何会有军伍十天一练、半月一操,是那领兵将领不知道日日训练的好处吗?”

    徐阳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非也,他们知道,但是他们却做不到,一日两餐一些稀饭加窝头便能养活士卒,为何还好花费大价钱让士卒吃好喝好?”

    “归根结底,他们怕花钱而已。”

    徐阳话音刚落。

    苏维之便询问道:“那师弟为何如此下血本练兵?”

    诚如适才徐阳所言,明明只需要一些稀饭加窝头便能拥兵数万,他为何却要下如此血本来练兵?

    仅仅只是为了练出一支精兵,在泰安城占据更多的地位?

    苏维之内心有些想不明白。

    徐阳收敛了嘴上的笑意,面容逐渐严肃起来。

    徐阳严肃道:“为了那些吃不饱饭的人,为了那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人,为了那些即将被亲生父母忍痛交换出去,即将成为别人口中肉食的孩童。”

    “更为了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性命!”

    徐阳一番话说完,苏维之不由得满脸严肃起来。

    眼神静静的看着徐阳,看着徐阳那真诚的眼神。

    许久。

    苏维之起身,朝着徐阳深深一拜。

    “师弟大义,愚兄不及。”苏维之满脸严肃的缓缓说道。

    徐阳起身将苏维之扶起平静道:“徐某身为一军主将,练兵打仗,驱逐鞑虏自是分内之事。”

    “而师兄身为一县之尊,守护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使百姓家有余粮,亦是分内之事。”

    “你我师兄弟二人,并未有谁不如谁之说。”

    “以后的日子,你我师兄弟携手并进,各守其职即可。”

    徐阳一番话虽简单,但却句句触及苏维之内心。

    苏维之起身端起一杯白水,开口说道:“师弟一番话,胜行千里路,诚如师弟所言,为兄今日以水代酒。”

    “这一杯敬你我,愿与君共勉。”

    徐阳端起一杯白水,与苏维之深深一碰开口说道:“与君共勉!”

    一杯白水下肚,那苏维之却好似喝到了世间最醇香的美酒一般,放下杯子哈哈大笑起来。

    苏维之笑,徐阳亦笑。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倒也无比和睦。

    只不过正大笑的徐阳心中此刻却在暗道:“想来用不了多久,师兄今日的所见所闻便会传到那林士坚耳中了。”

    “倒是颇有些期待,到了那时那林士坚会如何作想。”

第三百一十二章:对抗

    辰时过半(后世早晨八点钟。)

    徐阳与苏维之并肩离开了飞虎军校场。

    片刻后。

    飞虎军营门旁。

    苏维之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色彩缓缓与徐阳道别。

    今日一早晨,在飞虎军的所见所闻彻底打破了苏维之近三十年来对军伍的固有印象。

    尤其是刚刚离开的飞虎军校场。

    竟给苏维之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苏维之缓缓坐上马车,再度与徐阳告别。

    马车缓缓驶离了飞虎军营门。

    就在马车即将与飞虎军营门擦肩而过之际。

    苏维之掀开车厢内的帘子,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飞虎军的营门。

    看了一眼那正满脸微笑目送他离开的徐阳。

    放下车帘,苏维之浑身无力的斜靠在车厢内。

    仰头,静静的看着车厢顶部发呆。

    许久。

    苏维之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小师弟这飞虎军,

    真真是让某大开了眼界。”

    说着,苏维之叹息一声,暗道一声:“可惜了。”

    苏维之摇了摇头满脸惋惜道:“可惜小师弟生错了年代,投错了胎。”

    “若小师弟能够生在靖康之耻之前,生在那赵宋皇家,或许...”

    “或许就不会再有靖康之耻了。”

    “若...若是小师弟是那完颜构...或许...或许此时大宋那已复国了。”

    苏维之静静的仰望车厢顶部,

    一时间心中竟五味杂陈。

    片刻后。

    心中五味杂陈的苏维之缓缓的坐直了身体。

    双手死死握着,

    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若是小师弟能够有一城之地,未来...未来或许我汉人百姓还能有些希望。”

    苏维之喃喃一句,快速的拉开车帘,眼神死死的望向济南城的方向。

    心中竟在不知不觉中作出了一个足可以影响后世三五百年的决定。

    ........

    飞虎军营地门口。

    待苏维之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

    徐阳便转身离开了营门口。

    再度回到校场的徐阳,静静的看向校场上那百余个席地而坐的方阵。

    每个方阵约有百人左右。

    而每个方阵的正前方,都有一人正手持木棍,对着一块硕大的黑色木板不断的讲解着什么。

    这正是让苏维之离开前不知该作何感想的飞虎军军事教育。

    说是军事教育,实际上就是简单的识文断字,而识文断字学的确实最基础的三字经。

    你能想象一万多精壮汉子、精锐士卒,在校场上正经端坐,口中大声朗读着:‘人之初,性本善。’的场面吗?

    苏维之对此表示很不理解,诡异的是之前有问必答的徐阳对此却保持了沉默。

    徐阳背负双手,缓缓的看着校场上那一万余正经端坐,认真学习的身影,耳中听着那中气十足的三字经。

    嘴角的笑容,却从未消失。

    这,并非是徐阳心中的恶趣味,而是三字经虽是启蒙读物,但....这些士卒至少有九成连启蒙都未启蒙过。

    上来就让他们学习军法军规?上来就让他们学子经文策论?这...不现实啊。

    两刻钟后,

    今日的三字经启蒙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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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前方书生身旁的黑色木板被士卒们推着放置在了校场边缘。

    随即。

    书生入列,所有飞虎军士卒全部起立。

    按照队列,快速的行动到武器库。

    待士卒全部领取完武器之后,整个校场的画风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无数士卒以方阵为基础,手持木刀、木枪、木盾,分列左右两侧。

    每侧皆有士卒五千人左右,两侧士卒最中心位置各有一个三米高的高台。

    而高台上方分别站立着姜武阳与赵铁柱二人。

    很显然,这是一次在正常不过的对抗训练。

    而交战双方的主将分别是赵铁柱、姜武阳。

    随着赵铁柱与姜武阳的一声令下。

    双方士卒瞬间交战了起来,校场上充满了厮杀与咆哮声。

    因此战属于演戏,双方士卒手持武器皆为木质,且木质兵器刃口处皆涂抹了白色的颜料。

    也正因为如此,每当一名士卒要害处被沾染了颜料之后,就必须快速的从军阵中撤离。

    若不撤离,自有其他校尉率领的一千兵马将那人名字记下,以待秋后算账。

    片刻后,校场上一万飞虎军士卒已然只剩下了七千余人,至少有两千余人被淘汰。

    徐阳扭头看向校场一旁那垂头丧气的两千余人,眼神中并未有丝毫变化。

    战场局势千变万化,飞虎军此时进行的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变化的演练。

    众士卒手中的兵刃虽为木质,但...战场就是战场,此时能被木质兵刃砍死,若不吸取教训,日后定会被真正的铁质兵刃砍死。

    无非是早死晚死罢了。

    半个时辰后,左侧高台上。

    赵铁柱紧握双手,双眼死死的前方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卒。

    忽然。

    赵铁柱眼神一亮,发现一处敌军防御薄弱之处。

    赵铁柱死死握紧双手,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开口下令道:“传令!”

    “中军变先锋,呈现箭头状直扑敌军东南方向阵脚!”

    “左右两军紧随中军先锋前行!以最快的速度扩大战果,逼迫敌军中军后退!”

    赵铁柱话音刚落,身旁的传令官便快速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不一会,战斗中的赵铁柱一方,便彻底的完成了变阵,从先前的方阵变成了锋矢阵。

    锋矢阵,主要兵力在中yang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属于典型的进攻阵型。

    不一会,赵铁柱一方的士卒便成功的将姜武阳麾下士卒阵型凿开,且仍在不断的扩大战果。

    看到这儿。

    徐阳起身缓缓离开校场,口中却喃喃自语着:“看来赵铁柱等人的路还有很长要走啊。”

    “这一局,若无意外,赵铁柱又输了,自从开始实战演练后,好像还从未有一人能从姜武阳手中拿下胜果。”

    此时整个战场上的局势看似是赵铁柱方更有优势。

    实际上,先前赵铁柱所发现的那个漏洞,只不过是姜武阳故意示敌以弱罢了。

    等的便是赵铁柱派人凿阵,好诱敌深入。

    “姜武阳不愧是蝉儿麾下两大副将之一,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兵马就比赵铁柱他们熟练上百倍。”

    “现如今虽然为这些校尉们开通了兵法课,但如今看来,虽有效果,但效果却并不大。”

    “看来日后要在这兵法课上多下点功夫了。”徐阳叹息着缓缓离开了校场。

    至于双方交战的最终结果。

    丝毫没有超出徐阳所料,姜武阳以示敌以弱外加诱敌深入两计,配合身后布置的奇兵,成功的将赵铁柱部全歼。

    回到三层小楼的徐阳细细的将此次对战的所有细节以及赵铁柱所犯的错误全部列于纸张之上。

    随即拍了拍手唤来一名亲卫,吩咐道:“将这张纸转交给赵校尉,让他看完之后写一份不低于两千字的作战计划书给我。”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人来

    次日。

    阴雨天。

    灰蒙蒙的天空中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二楼书房内,徐阳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东西。

    忽然。

    校场上传来了一声战鼓声。

    徐阳将手中狼毫笔放下,起身拿起茶壶与茶杯,缓缓走出书房。

    “主上!”书房外,两贴身亲卫恭敬问候道。

    徐阳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通往三楼的楼梯。

    推开三楼那扇平日里很少打开的大门,徐阳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将茶壶放置在门口置物架上,

    随即又从门口置物架上取下一壶沥泉酒以及一把清香。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纸将手中那把清香全部点燃。

    一手清香一手酒壶缓缓走到了三楼正中间。

    整个三楼并未设置任何一个隔间,只有居中摆放着两千多块牌位。

    牌位上所列之人的名字,赫然是徐阳最熟悉的那些战死的袍泽。

    将沥泉酒缓缓放在地面上。

    徐阳双手持着一把清香,缓缓迈步走到牌位下方的香炉内。

    插上清香。

    徐阳静静的看着那袅袅青烟静静的漂浮在牌位上方。

    片刻后,徐阳打开那沥泉酒酒封。

    将外界价值十两白银的珍稀酒水缓缓的倾倒于地面之上。

    外界的厮杀声、怒吼声以及那风声雨声好似一丁点也影响不到三楼的众人。

    徐阳就这样静静的与两千余牌位互相细看着,谁也没有率先出声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许久。

    徐阳起身走向门口,从置物架上拿回自己的茶壶与茶杯。

    再度缓缓返回三楼最中心,朝着那两千余飞虎军英魂牌位微微笑了笑。

    随即,走向三楼居中的那扇硕大的房门。

    缓缓将那扇尘封已久的房门拉开。

    房门一拉开,校场上的厮杀声、怒吼声瞬间更清晰无误的传入徐阳耳中。

    迈步走到门外专门搭建的露台上。

    将手中茶壶与茶杯轻轻的放在露台小木桌上。

    整个人顺势直接躺在了木桌旁的一把摇椅上。

    徐阳拿起茶壶直接对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扭头看向身后那两千余飞虎军牌位,缓缓道了一句:“诸位随我同观。”

    话音落罢,徐阳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校场。

    此时的校场上,赫然正在举行着一场硕大的实战演习。

    在徐阳的要求下,此番实战演习的交战双方主将依旧是赵铁柱与姜武阳。

    微风、细雨,露台、茶壶、以及身后两千余飞虎军士卒英魂牌位。

    此刻的徐阳竟感觉心中无比的惬意以及宁静。

    不远处校场上的厮杀显然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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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阳凝神细细看去。

    不一会,徐阳喃喃自语道:“有所长进,但,还不够。”

    说着,徐阳从怀中取出数张折叠好的宣纸。

    缓缓将宣纸打开,里面字迹虽潦草,但好在仍能分得清是何意思。

    徐阳手持宣纸缓缓的对照着校场上的局势。

    见赵铁柱严格按照写给徐阳的书信排兵布阵时,徐阳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虽严格按照兵法行事,但,不够灵活应用。”

    “方才那种局势,明明可以奇兵硬攻,

    随后直接摆出昨日锋矢阵扩大战果。”

    “许是昨日用锋矢阵被姜武阳诱敌深入的阴影,今日竟不敢再用锋矢阵...”

    徐阳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兵者,

    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回过神来的徐阳静静的看了一眼校场上并未超出他所预料的局面。

    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暗暗决定,自今日开始,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时间为这些校尉讲解一些兵不厌诈的常识,以及一些前世那些教授大家们对孙子兵法的解读。

    甚至若有可能,徐阳还想拿出一些先前发生过的战役一一讲解。

    好歹也是历史系大学生,这点东西,徐阳还是有的。

    待校场演习彻底结束后,徐阳端起茶杯躺在三楼露台躺椅上静静的欣赏起了雨景。

    说是欣赏雨景,实际上则是欣赏雨幕下的那片绿色土地。

    经过一两个月的培育,徐阳楼下前后院那二十亩空地上此时已经长满了绿色植物。

    徐阳静静的看着楼下土地里那一条条沟渠,以及沟渠旁那爬满的藤蔓。

    嘴角不由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徐阳这个角度往下望去,不难发现那些土豆以及番薯的长势都挺让人满意的。

    尤其是沟渠上的那几株类似于树苗的植物,植物枝桠间已然孕育了一个又一个小的花骨朵。

    土豆的生长周期一般为六十到一百天,徐阳也不知道自己获得的土豆品种是什么品种,但按照目前的长势,想必再有一两个月便能收获了。

    至于番薯,生长周期相比土豆而言就要长上不少,大概在一百六十天到两百天之间,此时的番薯才刚刚有了一些起色。

    与番薯不同的是,土豆是可以真真正正作为主粮的农作物。

    有了这些土豆何愁士卒吃不上饭?

    只可惜,徐阳辛苦了一两个月,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二十亩地的种植量。

    “有了这二十亩地的土豆、红薯、辣椒作为种子,到拿下济南城之后,便可以大规模推广了。”

    “此物一出,生养百姓自然不在话下,有了这些东西何愁士卒吃不饱饭?何愁百姓不归心?”

    就在徐阳悠闲的畅想未来之际。

    目光不经意的往校场方向一瞥。

    忽然发现校场边缘正有一熟悉的身影快速的朝着徐阳所在跑来。

    看那步伐,显然是着急无比。

    “出什么事情了?刘平怎么会如此着急?连通报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徐阳起身疑惑的看向校场上正不顾士卒阻拦,急速奔跑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坏了!该不会是那些棉花出问题了吧!”徐阳暗道一声不好,快速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半月前,徐阳曾委托刘平通过水运的方式从其他城池购置了大量的棉花。

    算算时间,那些棉花此时应该快到泰安城了,再联想到刘平如此着急的模样,徐阳哪里还能坐得住。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谋算 (三合一)

    徐阳刚刚走出院门。

    便直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刘平。

    “大事不好了啊徐师弟!”往日里的笑面虎刘平此刻仿佛显得格外得焦躁。

    “怎么了?可是我那批棉花出问题了?”徐阳稳住身子快速的询问道。

    “不...不是棉花的事,棉花没事,是其他事。”焦急的刘平快速的开口解释道。

    “到底怎么了?什么事竟让刘师兄如此焦急。”闻得不是棉花一事,徐阳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练兵费钱,在土豆、红薯还没有彻底推广开来之前,单单是靠水泥与沥泉酒是无法满足徐阳内心的一系列计划的。

    为了开源,徐阳不得不将整个泰安城的棉花全部收购一空,

    为了防止张安国暗中生事,甚至还委托刘平从周边几个城池大规模的采购棉花。

    在那些棉花没有正式钱生钱之前,飞虎军的小金库仅仅只能维持飞虎军两个月的运转,由此可想而知,那批棉花对于徐阳而言有多重要。

    刘平重重的喘息了几息,扭头看了一眼徐阳身后紧紧跟随的亲卫,沉声开口说道:“徐师弟能否找一个安静一点的房间,

    有要事相商。”

    闻得此言,

    再加上刘平刻意的在安静以及要事上加重了口音,徐阳哪里还不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否则,一向有着笑面虎之称的刘平岂会如此焦躁不安。

    徐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口说道:“刘师兄请随我到书房一叙。”

    说罢,徐阳便直接转身在前方带路。

    书房内。

    徐阳挥手屏退左右,伸手拿起茶壶为刘平倒了一杯热茶开口询问道:“刘师兄如此着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平环视左右,见书房内只有他与徐阳二人这才低声开口说道:“苏维之不见了。”

    “什么?苏师兄不见了?”徐阳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

    前日两人还相对畅饮,昨日还曾带苏维之见识飞虎军雄姿,今日怎会就不见了?

    刘平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回答道:“今日辰时,我奉先生之命去奉符县县衙寻苏维之去徂徕书院与先生相商大事,结果等我到了奉符县县衙之后,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苏维之的身影。”

    “询问奉符县县衙其他人,皆说昨日县令还在县衙,今日一早尚未见到县令出来。”

    “询问了苏维之的贴身心腹,结果那贴身心腹也不知道苏维之去了哪儿。”

    “最后还是在苏维之贴身心腹的帮助下,

    打开了苏维之的书房,最终发现了这个。”

    说着,刘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徐阳。

    徐阳伸手接过书信,快速的打开书信快速的阅读。

    片刻后,徐阳放下手中书信开口说道:“这书信上只交代了苏师兄会远游数日,奉符县一切公务能缓则缓,不能缓则让刘师兄先行代劳,并未交代苏师兄去了何处。”

    “不过,从这封书信上不难看出苏师兄是有备而去,想来生命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徐阳将书信递给刘平缓缓开口说道。

    刘平伸手接过书信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我知他是有备而去,问题是现在先生寻他有要事相商。”

    说着,刘平深深的看向徐阳询问道:“苏维之心腹曾说,自从前日苏维之从你这儿回去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可是在你这儿那两日出了什么事情?”

    “亦或者,徐师弟可知道苏维之的下落?”

    “昨日从我这儿回去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今日就消失不见了,且还留下了书信...”徐阳口中喃喃自语几句,心中瞬间便明白了苏维之的去向。

    徐阳压低声音缓缓开口说道:“苏师兄或许去了济南城。”

    “去济南城?现在济南城与泰安城互为敌对关系,他去济南城作甚?”刘平百思不得其解反问道。

    徐阳叹息一声只好如实回答道:“昨日我曾委托苏师兄帮忙与那林士坚牵线搭桥,原意只是让苏师兄写封书信,今日闻得苏师兄消失的消息。”

    “再略一联想,苏师兄十有八.九.是去了那济南城。”徐阳无奈的解释道。

    刘平闻言抬手抚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说一句,苏维之着实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他是真的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啊。

    刘平端起茶杯,猛地一口灌下,深呼吸了数次,这才稳住自己的情绪。

    “要不要我派人去济南城寻苏师兄。”徐阳看着满脸无语的刘平缓缓开口说道。

    说真的,徐阳也没料到苏维之竟会如此行事,早知道他是一个这样的人,昨日就不点那么多次了。....

    刘平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徐师弟在济南城并无根基,两城现如今仍处于敌对状态,恐怕今年之内势必会有一场战争。”

    “这事还是由师兄我去做吧。”说着,刘平再度叹息一声。

    缓缓站起身,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阳,刘平开口说道:“耿大元帅可是将济南城之事交付于师弟之手了?”

    若非如此,徐阳又岂会这么着急联络林士坚,身为董学孟董副帅麾下最大的情报头子,如何会不知道林士坚此人在济南城的分量。

    徐阳心知此事绝无隐瞒的可能,坦然开口承认道:“秋后发兵,直抵济南城。”

    刘平见徐阳如此坦荡承认,心中瞬间好受不少。

    刘平深深看了一眼徐阳缓缓开口说道:“师弟想要通过林士坚的名望破釜沉舟以便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阳微微点了点头,坦荡的承认了刘平所说,当然,事实上徐阳一向喜欢做多手打算,刘平所不知道的是,徐阳在济南城并非是毫无根基。

    那黑衣卫真正的大头目,飞虎军的军师--陈亮,此时赫然就在济南城。

    刘平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单单凭借一个林士坚并不稳妥。”

    见刘平似乎对于有更好的见解。

    徐阳不耻下问道:“敢问刘师兄可有其他高见?”

    刘平叹息一声并未直接回答徐阳的问题。

    反而是再度迈步到徐阳书桌旁伸手拿起书桌上的狼毫笔开口说道:“稍待片刻,我先给先生回封书信。”

    话音落罢,刘平快速的伏案书写。

    诡异的是,说是书信事迹上确实一个仅仅只有寥寥数字的小纸条。

    待墨迹干透,刘平从怀中取出一个很小的竹筒,将纸张团起,放置于小型竹筒之内。

    迈步走到徐阳书房窗台边,一把将窗户推开。

    手指放在嘴唇边,快速的吹了一声哨音。

    就在徐阳以为窗外会飞来一只信鸽,自己终于能够见识到传说中的飞鸽传书时。

    窗外却迟迟没有动静。

    书房内的氛围略微有些尴尬......

    刘平背对着徐阳口中接连发出几声哨音。

    片刻后。

    窗外终于有了动静,来的却并不是徐阳以为的信鸽。

    而是。

    一只....海东青。

    刘平抚摸了几下海东青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家伙,又去哪儿偷吃了。”

    话音落罢,不等海东青回应,刘平便轻轻的将海东青抓于手中,将小竹筒绑在了海东青的爪子旁。

    再度抚摸了几下海东青那略显可爱的小脑袋轻声吩咐道:“去吧。”

    随后,猛地将海东青抛掷于窗外。

    窗外。

    海东青清脆的嗓音鸣叫了几下,随后便直冲凌霄,展翅高飞。

    刘平目送海东青飞远之后,这才将窗户关上再度返回书桌。

    “这...这是海东青?”徐阳不敢置信的开口询问道,这东西,哪怕是前世,徐阳也只是在手机上看到过,现实中见这东西,这还是头一次。

    另一方面,这东西应该生活在金国,刘平怎么会有海东青呢?

    据说,辽国之所以灭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海东青。

    此时知道苏维之下落,且成功送出书信交差的刘平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再度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

    刘平笑道:“是海东青,也是山东路唯一的一只海东青。”

    “唯一一只海东青?”徐阳迟疑道,心中则略有些不信。

    刘平闻言点了点头大笑道:“说起来它之所以能成为山东路唯一一只海东青,这里面少不了徐师弟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徐阳迟疑道。

    刘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没错,就是徐师弟你的功劳。”

    “刘师兄何出此言?”徐阳不解道。

    刘平坐下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饮一口后回答道:“先前整个山东路只有两只海东青,这两只海东青皆在康王完颜金洪手中。”

    “五年前,康王完颜金洪为了拉拢先生,不惜下血本送于先生一只海东青,希望能够借此让先生归顺金国。”

    “亦或者是允许徂徕书院学子投靠大金,不再行追杀之事。”

    说到这儿刘平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也好笑,当时先生直接当着那潜藏的金国使者的面收下了这只海东青。”

    “口头上也曾答应了完颜金洪的请求。”

    “消息被人透漏出去之后,那一年整整有五十余徂徕书院学子下山投靠金国。”

    “只不过...那些人刚刚走到金国境内便被我手下暗卫给击杀的干干净净。”

    “自那以后,金国与先生便算结下了死仇咯。”

    刘平话音刚落,徐阳脑海中便闪现过四个大字:“钓鱼执法。”

    可惜,那些书生学子尚未得享荣华富贵,便被他们敬爱的院长给一剑枭首了。

    不待徐阳追问,刘平便笑着开口说道:“现在知道为何我说它是山东路唯一一只海东青了吧。”

    到了这时,徐阳哪儿还不明白,另一个海东青肯定在康王完颜金洪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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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大战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只海东青并未出现在金军大营。

    直到大战结束,徐阳也未发现所谓的海东青。

    能让刘平说出唯一这个字,很显然康王完颜金洪手中的海东青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了。

    “看来想要一只海东青,还真是难如登天。”徐阳心中暗道可惜。

    定了定神,徐阳开口将话题引到正事之上。

    徐阳开口询问道:“海东青之事暂且搁置一旁,还未请教师兄对于济南城局势可有其他高见。”

    刘平闻言收敛了脸上笑容,静静的闭上眼睛,单手把玩起狼毫笔来。

    许久,刘平伸手从徐阳面前拿过一张洁白宣纸开口询问道:“师弟可知刘世恒共有几子?”

    闻言徐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三子,嫡长子刘天安,嫡次子刘天旋,庶子刘天胜。”

    耿昌所给的济南城情报,徐阳早就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刘平微微点了点头,在宣纸上写下三人的名字。

    旋即,刘平指了指嫡长子刘天安的名字开口说道:“刘天安此人身为刘世恒嫡长子,若无意外,刘世恒死后济南王的位置按照嫡长制肯定是此人的。”

    说着,刘平伸手指了指刘天旋的名字开口说道:“但是,刘世恒此人最是疼爱的却是嫡次子刘天旋。”

    “刘世恒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露过想要立刘天旋为下一任济南王的话语。”

    “你说,若你是刘天安你会甘心吗?你会坐以待毙吗?”刘平看向徐阳笑着反问道。

    徐阳甚至不用将自己代入到刘天安的角度思考问题就知道刘天安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坐以待毙。

    历史上,那么多废长立幼而导致兄弟阋墙的例子在哪儿摆着呢,何须多想。

    徐阳摇头回答道:“不会。”

    刘平闻言咧嘴一笑开口说道:“刘天安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来,刘天安与刘天旋之间私底下的争斗可谓是狗脑袋都打出来了。”

    说着,刘平伸手指了指庶子刘天胜的名字开口说道:“这个人是个聪明人,刘天安与刘天旋争斗之际,此人以庶子之名早早的逃离了漩涡最中心。”

    “选择了驻守历城县,说是一城守将,实际上却暗中掌控了整个历城县。”

    “你说,若是将此人推到漩涡中心,济南城会不会更热闹一些?”

    “济南城热闹了,徐师弟你配合林士坚拿下济南城的胜算是不是会更大一些?”刘平笑眯眯的看着徐阳缓缓开口说道。

    徐阳深深的盯着刘平所写的三个名字,耿昌所给予的情报上详细记载了刘天安与刘天旋之间的明争暗斗。

    正因为如此,徐阳才会将陈亮等人安排进济南城,其目的就是扩大这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好将济南城的水搅得更浑一些,方便他浑水摸鱼。

    而耿昌给的情报中,虽然有刘世恒庶子刘天胜的记载,但却只有寥寥数笔。

    今日若不是刘平提起,说不定真要到数月后新一批黑衣卫成长起来之后徐阳才会发现。

    到了那时,恐怕一切都晚了。

    徐阳起身双手抱拳行礼道:“谢师兄提点,大恩不言谢,日后师兄但凡有用得到师弟的地方,师弟定然全力以赴。”

    刘平起身将徐阳搀扶起来哈哈大笑道:“师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我师兄弟一场,自当守望互助,说不定日后师兄还要仰仗师弟呢。”

    徐阳起身郑重承诺道:“日后师兄但有吩咐,师弟势必竭尽全力。”

    刘平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说着,刘平话音一转开口说道:“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这刘天胜一事便全权交予为兄便是了。”

    通过上次与耿蝉儿的聊天,从耿蝉儿话语中徐阳已然知道了刘平执掌着董学孟麾下的情报组织一事。

    且早已执掌了足足有五年之久。

    再加上董学孟手中的海东青可以放心交给刘平来操控,由此,徐阳不难分析出,刘平此人的具体能量。

    现如今刘平欲要将此事揽入怀中,这对于缺少情报系统的徐阳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固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刘平是不是真心帮助,这点徐阳倒是不曾有太多怀疑。

    只要刘平还受限于董学孟,此人便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徐阳双手抱拳郑重道:“既如此,此事就全权拜托师兄了。”

    刘平双手抱拳回礼道:“你我师兄弟之间无须多礼。”

    “有空记得多去徂徕书院走动走动,先生前几日还提起你了呢。”刘平轻笑一声叮嘱道。

    徐阳微微一笑连忙说道:“这段时间军伍繁忙,一旦有空必定会去徂徕书院登门拜访。”

    刘平点头笑道:“有空了就去转转,徂徕书院别的不说,单单是那读书声便能陶冶无数人的情操。”

    徐阳闻言忙道:“一定一定。”

    实则这个一定,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或许是飞虎军再也不缺金银的时候。

    亦或者是徐阳彻底拿下济南城之后。

    刘平起身开口说道:“日后小师弟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派人到徂徕书院亦或者是转运司寻我。”

    话音落罢,刘平双手抱拳告辞。

    徐阳缓缓起身,快速从书房置物架上取下两把雨伞开口说道:“我送你。”

    飞虎军营门口。

    刘平笑着与徐阳挥手道别。

    随即,刘平钻进一辆马车内,马车缓缓踏入雨幕中。

    这一刻,春雨下的越来越急切了。

    朦朦细雨快速的滴落,不一会便将徐阳与刘平彻底的分割在了雨幕两侧。

    临行至街头。

    刘平忽然叫停了赶车的车夫。

    再度回头遥遥的看了一眼雨幕中的飞虎军营门。

    嘴角露出笑容,与往常时候的笑容相比,这一个刘平的笑容中充满了真诚。

    “苏维之已经率先开始押宝了。”

    “同门师兄弟,竞争这么多年,我刘平又岂会甘心居于人后?”

    “耿昌年迈,耿克金守成有余开阔不足,耿蝉儿一介女流。”

    “张安国安怀鬼胎,先生又无心霸业。”

    “大战将起,这泰安城、这山东路、这汉人天下,吾也只能寄托于你之一身了。”

    刘平叹息一声缓缓伸开双手,细细打量着自己这略有些肥胖的双手。

    执掌董学孟情报组织五年时间,这双略微有些肥胖的双手早已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又亲手砍下多少投敌学子的头颅。

    刘平凝望双手喃喃自语道:“我这人啊,从进入徂徕书院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隐于幕后,置身于黑暗中。”

    “先生因此将暗卫交予我掌管,世人因此称呼我为笑面虎。”

    “殊不知,我这只笑面虎,也想要青史留名呐。”

    说着说着,刘平自嘲一笑掀开车帘,让车厢外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的雨水,肆无忌惮的将他浑身衣物打湿。

    “人生至多短短百年,何人不想青史留名?”

    浑身湿透了的刘平放下车帘语气坚定的喃喃自语道。

    飞虎军营门口。

    徐阳像昨日目送苏维之一般目送刘平离去。

    唯一不同的是,昨日的艳阳天,到了今日竟变成阴雨绵绵。

    刘平马车消失许久之后。

    徐阳这才持伞回到书房。

    推开窗台静静的站在书房内望了一会那连绵不绝的雨幕。

    许久之后。

    徐阳转身回到书桌旁,望着刘平所留的九个大字,静静的发了一会呆。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徐阳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更没有人知道,短短片刻的时间里面,徐阳脑海中闪烁过多少这个时代或已知、或未知的历史片段。

    那些片段,犹如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一般,每当徐阳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

    总会下意识的从那些历史片段中寻求参考答案。

    读史使人明智,想来徐阳对这六个大字定是持无比认同的态度吧。

    许久、许久。

    “呼!”徐阳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提起狼毫笔,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右手持狼毫笔,快速的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徐阳将墨迹干透了的纸张折叠好,放置于信封之内。

    随后取来封泥,将信封重新封好。

    拍了拍手唤来一名亲卫吩咐道:“将这封信转交给赵统领。”

    亲卫闻言,伸手接过信封并未多问直接大声回应道:“遵命!”

    陈亮在济南城一事,除了徐阳知道之外,便只有赵万石明白了。

    当赵万石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自然会明白应该如何去做。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刘三公子 (二合一)

    济南城,林府。

    昔日繁花似锦的林府大院,伴随着林士坚被软禁。

    直接变得无比萧条起来。

    整个林府上下,除了充当林士坚亲卫的两名士卒之外,便再无其他下人。

    至于林府家眷早在林士坚被软禁的前半个月,便被林士坚秘密送往了其他城池。

    若非如此,林士坚岂会毫无顾忌的出言阻拦济南城投金一事。

    ......

    林府后院。

    年过三旬但依旧魁梧不凡的林士坚,

    孤身一人静静的站在后院凉亭内。

    背负着双手似是在欣赏那阴雨连绵的雨景。

    看似是在赏景,若有外人在此,一眼便能看出此时的林士坚内心并不平静。

    那眼神中的挣扎,几乎快要溢于言表。

    许久。

    林士坚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阴雨连绵的潮湿新鲜空气。

    眼神不经意的从后院柴房处撇过。

    到了这时,林士坚眼神中的挣扎之色,渐渐的消退了不少。

    又片刻。

    林士坚死死握住双手,满背青筋的双手重重的在雨幕中挥舞了两下。

    虎虎生风的拳劲,似乎带走了林士坚所有的犹豫与挣扎。

    发泄一通后的林士坚,

    眼神中渐渐只有坚定之色。

    片刻后。

    背负双手静静赏着雨景的林士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略显轻盈的脚步声。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来了。”

    装作没有察觉般,继续欣赏着雨景。

    就在这时,林士坚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林将军真是好雅兴啊。”

    林士坚转身看向身后那略显凉薄的青年男子双手抱拳称呼道:“林某见过三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济南王刘世恒的庶子刘天胜。

    刘天胜微微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我又不是初次相识,林将军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那刘天胜直接反客为主的坐在了凉亭正中心的石桌旁。

    “林将军,可否坐下一叙。”刘天胜皮笑肉不笑的询问道。

    林士坚洒脱一笑开口说道:“三公子有请,林某莫敢不从。”

    林士坚大踏步的走向石桌,坐好之后明知故问道:“三公子今日不请自来,缘由为何?”

    刘天胜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士坚皮笑肉不笑道:“林将军,今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装聋作哑?”

    话音落罢,刘天胜双眼缓缓的扫过林府后院的每一处角落。

    虽然早已知道林府下人以及家眷早就被林士坚送走了,但今日要说之事,非同小可,再认真仔细也丝毫不过分。

    林士坚笑了笑开口说道:“三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现如今的林某只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

    “哈哈哈”刘天胜仿佛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刘天胜定了定神轻声说道:“林将军你这玩笑可真是太好笑了。”

    “你若只是一介布衣,

    父王早就直接将你斩首了,又岂会留你到现在?”

    “你若只是一介布衣,今日这林府后院又岂会只有你我二人?”

    “林将军,古有刘备刘玄德三顾茅庐,算上这次,我可是足足请了你五次了。”刘天胜最后意有所指的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整个林府后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除了风声雨声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

    气氛逐渐凝固了起来,就在这种氛围中,刘天胜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林士坚的脸庞。

    林士坚见状,心知今日之事定是无法继续推脱了,强行忍住看向柴房的目光。

    林士坚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三公子意欲何为?”

    刘天胜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

    快速的起身双手死死握住林士坚的手,急切道:“林将军这是答应了?”

    林士坚微微晃动了两下手掌,结果却发现那刘天胜竟握的死紧,强行挣脱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没那个必要。

    林士坚强忍住心中厌恶微微点了点头。

    刘天胜见状,那张薄情的脸上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直看的林士坚胃中一阵翻滚,别人不知道,他林士坚身为曾经济南城的高层,又岂会不知这刘天胜素来荤素不忌。

    似乎是察觉到林士坚眼神中的厌恶,刘天胜嘿嘿笑着将手拿开。

    “一时间竟有些情不自禁,还望林将军见谅。”

    “着实是有了林将军相助,某便相当于如虎插翼啊。”刘天胜哈哈大笑道。

    林士坚闻言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询问道:“还是那句话,林某现在一介布衣,纵使想要助三公子完成大业,恐怕也有些力不从心啊。”

    “更何况,没有王爷发话,林某连着林府大门都不能踏出半步,又该如何相助三公子?”林士坚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意有所指的开口说道。

    刘天胜闻言并未有丝毫言语,反而是学着林士坚的模样,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缓缓将茶杯放置于石桌之上。

    刘天胜静静的望着林士坚一言不发。

    好似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林士坚施压,好以此试探林士坚是否真心投靠一般。

    但,姜...终究还是老的辣。

    林士坚并未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忠心。

    反而是略带生气的质问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若是信不过林某,便直接请回吧,今日之事林某自当从未发生过,更从未见过三公子。”

    话音落罢,林士坚起身重重的拂袖离去。

    就在林士坚即将走出后院进入书房之际。

    刘天胜忽然大声开口说道:“林将军且慢。”

    林士坚仿佛从未听到刘天胜的声音一般,猛地推开书房大门。

    大踏步走进书房,随后重重的将书房大门关闭。

    “三公子请回吧!”书房内的林士坚冷声下达了逐客令。

    闻得逐客令的刘天胜非但没有生气,面上的笑容反而愈发多了起来。

    林士坚越是如此反应,刘天胜心中便越是安稳。

    “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士坚林先锋嘛。”刘天胜心中暗道一句。

    快速的起身追至林府书房。

    “林将军,适才是小子无礼了让,还望林将军见谅。”书房外刘天胜正声开口说道。

    书房内的林士坚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眼死死的盯着书房大门,脸上挂满了阴晴不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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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时,林士坚又岂会不知适才的自己着实是心急了一些。

    见书房内的林士坚没有任何反应。

    刘天胜再度叩响房门大声开口说道:“林将军,适才是某过分了,某诚心向林将军致歉,还望林将军谅解。”

    话音清晰无误的传入林士坚耳中。

    林士坚双手剧烈的搓了搓脸庞沉声开口说道:“三公子何错之有,林某一介布衣,岂敢让三公子致歉?”

    “三公子还是请回吧,今日之事林某就当从未发生过。”林士坚双眼凝望书房外的那道身影,缓缓开口说道。

    刘天胜到了此时不由得有些暗暗着急起来,心中甚至还略有些责怪自己。

    “呼!”刘天胜重重的叹息一声。

    “林将军,某不该试探于你,某向你保证,这将会是最后一次试探。”刘天胜面朝书房郑重承诺道。

    书房内的林士坚心知过犹不及的道理,更知道这位刘三公子向来没有太多耐心,且为人凉薄。

    能让他说出此番话,便已经足够了。

    “当真?”林士坚定了定神沉声询问道。

    “当真!”书房外的刘天胜郑重保证道。

    此言一出,书房内外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在刘天胜即将按捺不住之际,书房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天胜眼神一喜,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尽显凉薄的笑容,随即快速收敛笑容,摆出一副郑重的脸色。

    “咯吱”一声,书房门从内缓缓拉开。

    林士坚站在门外深深的看了刘天胜一眼道了一句:“三公子请进。”

    当二人再度于书房内重新坐好之后。

    林士坚开门见山道:“三公子想要什么林某心知肚明,但三公子又能给林某什么?”

    一无所求的林士坚,和有所要求的林士坚对于刘天胜而言绝对是有所要求的林士坚用着更放心一些。

    刘天胜笑道:“林将军想要什么?”

    林士坚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天胜缓缓道出两个字:“抗金!”

    就在刘天胜脸色突变之际。

    林士坚开口郑重道:“此举不单单是因林某人一己私欲,更关乎到如果事成,三公子能不能坐稳这济南王的位置!”

    闻得济南王三字,刘天胜脸色不由得郑重起来。

    刘天胜恭声道:“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林士坚拿起茶壶为刘天胜倒了一杯热茶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金汉百年恩怨,死于金人手中的不单单只有林某父母长辈。”

    “试问这济南城几十万百姓,哪家与那金人没有血海深仇?”

    “若是金朝仍在强势时期,亦或者是王爷手下兵马依旧强壮。”

    “那么,满城百姓至多也就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说着,林士坚双眼死死的凝望着刘天胜沉声开口说道:“但是....三公子莫要忘了。”

    “年前那番大战,金国的康王完颜金洪已经战死了,且还是死在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将手中。”

    “那番大战中,王爷的济南城兵马更是损失惨重。”

    林士坚身子缓缓靠向太师椅的靠背叹息一声缓缓说道:“现如今,压在百姓身上的两座大山已经彻底没了。”

    “哪怕王爷回城后便第一时间开始扩军。”

    “但,那些新扩军的士卒,又岂能和之前那些善战士卒相提并论。”

    “恐怕,现如今的济南城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若是猜测的没错的话,他们皆是在等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快则一年,慢则三年,终究是会到来的。”

    林士坚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叹息一声之后便开始久久未语。

    但眼神却总是似有似无的盯着刘天胜的脸庞,似是想要从刘天胜脸上看出什么似得。

    林士坚一番话说的刘天胜哑口无言,从刘天胜的脸色上来看,很显然林士坚的所有猜测都是正确的。

    刘天胜单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不知不觉间,把玩着茶杯的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重。

    越来越重。

    最终,啪啦一声。

    刘天胜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刘天胜甩了甩手中血迹,伸手从袖摆中取出一块手帕,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中血迹。

    “林将军口中百姓,不不不,应该说是有心之人等待的那个机会,便是耿昌吧。”刘天胜面目表情的开口说道。

    林士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正是,按照耿昌的性子,又岂会吃这个暗亏?若是快的话,今年秋收之后两城恐怕将会刀兵相见。”

    “到了那时,纵使三公子夺得济南王的位置又能如何?”

    “内忧外患之下,三公子如何能够保住济南城?”林士坚毫不客气将所有问题摆在刘天胜面前。

    刘天胜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依照林将军的意思,某就坐吃等死?”

    林士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三公子甘心坐吃等死,将自身安危托付于其他人之手?”

    许是林士坚的这句坐吃等死深深的触动了刘天胜内心的那根敏感神经。

    刘天胜那凉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口中冰冷说道:“某岂会甘心?”

    话音落罢,刘天胜深深的凝望林士坚的双眼沉声问道:“想必林将军也不甘心吧?”

    林士坚冷笑一声回答道:“林某十二岁进入军营,至今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

    “从一个无知小卒,渐渐的爬到伍长、什长、再到营副指挥使,营指挥使、校尉、先锋、再到最后的将军。”

    “三公子可知为了这一切,林某杀了多少人?又挨了多少刀?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甘心?我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将兵权拱手相让?”

    话音落罢,林士坚凝望刘天胜双眼沉声说道:“林某不怕战死!就怕手中没有兵权!兵权就是林某的命根子!”

    “只要三公子能想办法让林某重获兵权,林某这条命交予三公子又能如何?”

    刘天胜闻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就不怕刚获得兵权,济南城就被耿昌给攻破了?到时候...你这兵权还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林士坚闻言大笑一声询问道:“耿昌会以何等理由攻伐济南城?”

    刘天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父王投金。”

    林士坚闻言再度询问道:“三公子适才问我想要什么,我回答的是何?”

    刘天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回答道:“抗金。”

    林士坚阴沉一笑缓缓说道:“没错,就是抗金,想要抗金就必须有兵权,而想要阻拦耿昌攻打济南城,也必须抗金!”

    “济南城与泰安城相安无事了二十年时间,最后为何会闹到兵戎相见?”林士坚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沉声询问道。

    刘天胜缓缓开口说道:“因父王投金,背刺耿昌。”

    林士坚微微点了点头循循善诱道:“这是因,也是果,前任济南王犯的错,关现任济南王何事?”

    闻言,刘天胜眼神中浮现一丝凶芒哈哈大笑道:“林将军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前任济南王投金,现任济南王可是坚定的抗金派啊,哈哈哈哈哈。”刘天胜仿佛想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般哈哈大笑道。

    只不过,那眼神中却并未有丝毫笑意,反而愈发的冰冷与狠辣。

第三百一十六章: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

    这个词对于刘天胜来说,绝对无异于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若真有父慈子孝一说,那么定也会是父先慈,子后孝。

    父不慈?子为何要孝?

    帝王家又哪儿来的所谓的父慈子孝?

    刘家在济南城与那帝王又有何异。

    心中暗暗做出决定的刘天胜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与绝情。

    而这丝冰冷与绝情皆被一桌之隔的林士坚尽收眼底。

    林士坚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讥讽,刘家父子还真是一个德行。

    忽然。

    林士坚心中闪过一丝哀伤。

    “自己戎马一生,效忠的就是这么个玩意?”林士坚面色不显,但心中着实为自己感到悲哀。

    止住大笑的刘天胜缓缓迈步到书房窗台边。

    轻轻的将窗台推开。

    窗外的风声雨声在这一刻,

    好似更加喧嚣了一些。

    刘天胜展开双臂,仿佛是想要拥抱这窗外的漫天风雨一般。

    但落在林士坚眼中,这刘三公子真正想要拥抱的却是这济南城的天下。

    刘天胜背对林士坚缓缓开口说道:“林将军可知外界情况?”

    外界情况?林士坚微微愣神,自从去年被软禁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掌控。

    若不是昨夜那人,林士坚至今也不会了解那些早就已经在济南城传开了的消息。

    这是否又是一场试探?

    林士坚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回答道:“林某被软禁多日,

    如何能够得知外界消息。”

    “三公子想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整个林府除了前院看门的两名亲卫外,便只有你我二人了。”

    刘天胜缓缓转过身,

    背对雨幕缓缓开口说道:“自去年大败之后,父王便一直卧床不起。”

    林士坚闻言佯装愣神。

    几息后,又紧皱眉头若有所思道:“济南城军政务现如今全权掌握在大公子与二公子之手?”

    “还是说,三公子现如今也被软禁了?”说到这儿,林士坚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消息都不是刚到济南城尚且不足一天的那人可以得知的。

    这一刻的林士坚丝毫没有伪装,也正是因此,才让时刻注意着林士坚表情变化的刘天胜更加放心了一些。

    刘天胜心中猛然一松,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个略显凉薄的笑容。

    “林将军觉得依照父王的性子他会把所有大权全部放出去?”刘天胜反问道。

    闻言林士坚微微摇了摇头,刘世恒是什么性子,再也没有人能够比林士坚更加清楚了。

    见林士坚摇头,刘天胜冷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父王久居床榻,但依旧大权在握。”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现如今的父王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刘天胜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容。

    苟延残喘,刘家之人还真是凉薄到了极致,林士坚心中不由的一阵冷笑。

    “三公子感觉王爷还能撑多久。”林士坚面上一片冷静的开口询问道。

    刘天胜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随即又将手指弯曲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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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士坚迟疑道:“一年半?”

    刘天胜哈哈大笑道:“若是一年半此时我便早已经回了历城。”

    说着刘天胜压低声音冰冷道:“慢则一年,

    快则半年,那老东西定会一命呜呼。”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死皮赖脸的赖在济南城不走?”刘天胜低声反问道。

    话说到这儿,林士坚又岂会不明白刘天胜的真实想法。

    若是此时离开了历城,刘世恒一死,那王位百分百与他刘天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虽然说无论按照嫡长制还是按照其他制度,这王位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刘天胜来坐。

    但,别忘了,这刘天胜明面上虽然只是历城守将,但实际上这几年刘天胜早已经彻底整合了历城所有力量。

    至于刘世恒安插在历城的那些人马,也早就被刘天胜给策反了。

    若是刘天胜当真要行逼宫之事,至少会有四成的胜算。

    林士坚定了定神,开口询问道:“三公子是要效仿李二?”

    “不,不,不。”刘天胜笑着摇了摇头。

    缓缓开口说道:“某有几斤几两某自己最是清楚。”

    “那三公子打算如何去做?这其中林某又能为三公子大业做些什么?”林士坚表明立场态度坚定的询问道。

    刘天胜迈步到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那愈发急促的春雨。

    许久。

    “某要父慈子孝。”

    刘天胜冰冷的话语清晰无误的传入林士坚耳中。

    ‘父慈子孝?’林士坚心中冷冷一笑。

    随即疑惑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哈哈哈”刘天胜反常的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刘天胜阴冷道:“某的兵马全在历城,身边只有一支百人亲卫队,林将军手下更是只有两名亲卫。”

    “凭借这百余人,你我如何发动玄武门之变?”

    “纵使林将军能够一呼百应又能如何?这里可是济南城啊,是父王与两位兄长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见林士坚陷入沉默之中。

    刘天胜并不着急。缓缓的将窗户关上。

    迈步走到书桌旁,径直坐下之后。

    轻声的开口说道:“父慈子孝,一方面可以在父王面前表孝心,另一方面则可以借此赢得一些将领的好感。”

    林士坚深深的看了一眼解释的刘天胜开口说道:“三公子可想过如此行事,势必会引起大公子与二公子的戒备?”

    刘天胜毫不犹豫的径直点头回答道:“此举势必会引起大哥、二哥的戒备,但若是我同时效忠大哥、二哥呢?”

    “毕竟,我只是一个庶出子,无论如何这王位都轮不到我来坐嘛。”刘天胜嘴角勾勒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林士坚心中冷笑一声,略过这个话题开口询问道:“既如此,三公子打算让某做些什么?”

    刘天胜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士坚缓缓开口说道:“林将军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最后关头召集旧部下助我一臂之力即可。”

    “召集旧部下?可林某现如今连大门都无法走出,如何召集旧部下?”林士坚自嘲般笑道。

    刘天胜闻言却丝毫不急,嘴角反而露出一个略显神秘的笑容。

    悄悄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若是能让林将军出去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出来吧

    林府大院正门口。

    两名林士坚亲卫站在门内。

    而门外则有十余人全副武装的把守着正门口。

    两名亲卫坐在长凳上,静静的看着雨景,眼神时不时的撇过门外那全副武装的十余人。

    目光呆滞,且无力。

    这数月以来,不单单林士坚没有走出过正门,就连他们也被拖累的没有离开过林府寸步。

    “林大。”两亲卫中一年轻男子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身旁同样被软禁的亲卫。

    被唤作林大的男子微微扭头双目呆滞的看了一眼身旁同伴:“老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林五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门外那十余名全副武装之人缓缓开口说道:“你说他们累不累...”

    “我哪知道他们累不累,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好的一男子汉大丈夫,硬生生活成了小娘子!”林大瞥了一眼正门语气不耐烦道。

    林五深深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我都受不了了,更别提将军了,要知道将军可是号称急先锋啊。”

    林大、林五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后院,随即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片刻后。

    林五悄悄拉了拉林大,

    将林大缓缓拉到一无人之处低声询问道:“你说,

    昨日来的那人能不能劝动将军?”

    林五不止一次的向林士坚提议过三人越“狱”,

    凭借着林士坚的功夫与威名,天下何处去不得啊。

    何必非要在济南城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结果不知为何,每一次林五一提起此事,林士坚总会毫不客气的呵斥林五一顿。

    到最后,林五更是连提都不敢提了。

    昨日那人据说是林士坚多年好友,那人一出现,林五心中那早已熄灭的越“狱”想法,瞬间又似乎复燃起来了。

    能坚持到这个时辰才开口提起,着实有些难得了。

    林大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林五:“你是说苏公子啊?”

    林五急忙点头道:“对对对,好像就是信苏来着,你不是说那人是林将军的多年好友吗?”

    说着,林五满怀忐忑的询问道:“你说...有希望吗?”

    林大自然明白林五口中的希望是何,本想直接摇头,但一看到林五那满怀期待的眼神。

    林大内心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也许吧,苏公子与林将军关系素来不错,想来还是有些希望的。”

    “有希望?真的吗?林大!真的有希望吗?”

    “我...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也不愿意继续被人软禁了!”

    “林...林大...你没骗我对不对?”

    哪怕是不确定的答案,依旧让年轻的林五喜出望外,

    几乎快要到喜极而泣的地步了。

    林大看着满脸希望的林五重重的点了点头。

    实则,作为跟随林士坚时间最长的一人,林大心中对此却毫无希望。

    林大心中叹息一声,双目静静的凝望后院。

    心中无奈的暗道:“若是将军能够舍弃济南城百姓,早就随着夫人一同远走高飞了。”

    “连夫人都无法劝动,苏公子再是好友又能如何?”

    “真真是,成也济南城,败也济南城。”

    林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林五寻林士坚商谈越狱一事,被林士坚呵斥怒骂而走之后二人的那一番对话。

    林大:“将军走大,属下与林五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护送将军逃离济南城的!”

    林士坚:“走?林某如何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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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如何不能走!刘世恒如此凉薄,这济南城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凭借将军能力,天下何处不能建功立业?”

    林士坚:“建功立业?呵若是只为建功立业,泰安城不比济南城更合适吗?”

    林大:“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走!属下着实想不明白!”

    林士坚:“因为济南城百姓。”

    林大:“济南城百姓?关济南城百姓何事?”

    林士坚:“林某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济南城百姓与我有活命之恩,我如何能走?”

    林大:“可将军这十年来,何时亏待过百姓?麾下士卒哪年没有帮百姓做农活?”

    林士坚:“还不够,远远不够,济南城百姓与我有活命之恩,我在,刘世恒还会有所顾忌,我若走,刘世恒势必会拿百姓出气,我如何能走?”

    昔日的一幕幕不由得浮现在林大脑海中,虽然至今仍有些不理解自家将军的想法,但...谁让他是亲卫呢,谁让将军对他有活命、提拔之恩呢。

    林大双目凝望后院许久,最终叹息一声。

    反身坐回了大门口,继续双目呆滞的与门外那十余人时不时的目光对峙一下。

    ....

    后院。

    林士坚持伞将刘天胜缓缓送至院墙处。

    刘天胜转身看了一眼林士坚笑着说道:“林将军静待某的好消息吧,快则三月,迟则半年。”

    话音落罢,刘天胜双手微微抱拳道:“告辞。”

    林士坚双手重重抱拳身子深深弯曲正声道:“林某之命便托付与三公子了,三公子还请保重。”

    闻得托付二子,刘天胜嘴角笑容愈发灿烂。

    刘天胜哈哈大笑几声后开口说道:“保重。”

    随即,刘天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朝着院墙奔去。

    临到墙根时,猛地向上一跃,双腿接连在墙面上助力两次后,整个人顷刻间便跃于墙面之上。

    随之,再度一跃,彻底消失在了林士坚眼中。

    林士坚转身从水井中提出一桶清水。

    猛地朝着墙面上残留的泥土脚印泼去。

    待脚印彻底清理干净之后。

    林士坚静静的站在雨幕中长达两刻钟之久。

    两刻钟的时间里面,林士坚的双手握了又松,松开后随即再度握紧。

    如此反复了无数次。

    最终,林士坚猛地将雨伞抛掷于天空之上。

    身子快速拉开一个马步,右手握拳,重重的朝着天空中正快速坠落的雨伞挥去。

    “砰!”刚猛有力的拳头瞬间挥打在了雨伞之上。

    不堪重负的雨伞径直的朝着一旁的空地飞去,随之,重重的摔在了泥土地上。

    做完这一切的林士坚,毫不犹豫的径直转身。

    双眼中的坚定之色几乎就要溢于言表。

    林士坚大踏步走向柴房。

    推开柴房门沉声说道:“出来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密室 (二合一)

    柴房内。

    苏维之一把将遮挡身影的柴火推开。

    拍打了拍打身上沾染的稻草,沉声询问道:“走了?”

    林士坚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补丁衣的苏维之沉声道:“走了。”

    苏维之淡淡的道了一句:“继续?”

    林士坚微微点头道:“继续。”

    至于继续什么,二人则全部心知肚明,无非是适才没有说完的那些话题罢了。

    若非是苏维之早刘天胜一个时辰到来,林士坚今日万万不会答应那刘天胜。

    林士坚迈步走出柴房。

    苏维之轻笑一声静静的跟随,虽林士坚自进入柴房之后便始终面无表情。

    但,细心的苏维之还是从林士坚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二端倪。

    “小师弟,

    若是不出意外,这林士坚为兄可是帮你拿下了。”

    心中暗笑的苏维之脚步轻盈的跟着林士坚到了书房。

    踏进书房之后,只见那林士坚迈步到书架旁。

    轻轻的转动了一下书架上的一只雄狮摆件。

    随着那只雄狮摆件被转动。

    书房内忽然传来一阵咔咔声。

    不一会,那书房书架便缓缓朝着一旁移动而去。

    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门。

    林士坚点燃蜡烛,缓缓走向暗门。

    苏维之轻笑一声,二话不说便直接跟随了下去。

    林士坚既然能够让他亲眼看到书房暗门,这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苏维之走着走着,

    忽然前方光线竟然越来越亮。

    细看之下这才发现,这密室内早已经布置了不知多少油灯。

    此刻那些油灯正随着林士坚的步伐,

    逐渐亮了起来。

    不一会。

    苏维之便在林士坚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但实际上随着那些油灯的点燃,室内光线竟丝毫不弱于阴雨天的外界。

    二人相对而坐。

    “等我一下。”

    林士坚从密室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坛酒水,以及两个陶瓷碗。

    再度落座后,林士坚倒了满满两瓷碗的酒水。

    伸手拿过一碗酒,举碗示意苏维之。

    苏维之自无不可。

    二人碗碰碗之后,仰头将那满满一碗酒水一饮而尽。

    “滋滋滋,也不知是小师弟的沥泉酒喝多了还是怎地,竟觉得这酒浅如白水。”

    放下酒碗。

    苏维之笑道:“酒也喝了,该继续了吧。”

    林士坚再度满上酒水反问道:“继续什么?”

    “嗯?”苏维之不解的嗯了一声。

    林士坚端起酒碗独自饮下满满一碗酒水后开口说道:“适才刘天胜已经将两城的局势说的很明白了。”

    “然后呢?”苏维之正襟危坐平静道。

    林士坚放下酒碗双眼借助着烛光深深的凝视苏维之。

    许久。

    林士坚沉声道:“事已至此,林某现如今便只有一个问题了,还望苏兄能够如实告知。”

    苏维之正襟危坐平静道:“你说。”

    林士坚沉声道:“那徐阳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苏兄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潜入济南城说服于我?”

    苏维之闻言轻笑道:“林兄可知去年那场大战的具体细节?”

    林士坚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大战之时林某已然被软禁半年之久了,如何会知道大战细节?就连大战结果也是林大从门外驻守那些人口中听来的。”

    苏维之闻言并不恼怒,伸手拿过林士坚面前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浅饮一口后,缓缓将他泰安城人尽皆知的大战细节真实的告知于林士坚。

    苏维之话音落罢。

    林士坚一时间竟愣在了那儿。

    就连酒水已然快被苏维之喝完,都未发觉。

    许久。

    林士坚定了定神沉声询问道:“青云山谷三千五打一万金军精锐,

    全歼?”

    苏维之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林士坚不可置信道:“金军领兵将领是完颜广武?”

    苏维之依旧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济南城与泰安城距离并不算远,

    在刘世恒没有投金之前,林士坚还曾多次与那完颜广武交手。

    只可惜,败多胜少。

    可正因如此,林士坚才会深深的明白那完颜广武究竟有多么难缠。

    而徐阳竟能以三千五百兵力全歼了完颜广武的一万精锐,这一万精锐中甚至还包括完颜广武本人与他麾下一千铁浮屠。

    林士坚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事实。

    更别提,苏维之之后说的那些话语了。

    林士坚伸手从苏维之面前拿过那坛酒水。

    失神的朝着瓷碗内倒酒,结果....酒坛内竟一滴酒水都无了。

    林士坚脚步略有些踉跄的从密室置物架最下方取出一坛密封的老酒。

    打开酒坛后直接仰头痛饮一大口,酒水顺着林士坚嘴巴哗哗的往外流。

    直看的苏维之心疼不已。

    那酒再比不上沥泉酒,那也是酒啊,更何况从密封情况来看,显然是上了年头的老酒啊!

    林士坚痛饮几大口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猛地将酒坛放在桌面上。

    沉声询问道:“后面的事情,苏兄真的没有骗我?”

    “徐阳真的夜袭金营,斩郡主完颜玉珠,杀康王完颜金洪?”

    苏维之伸手将酒坛揽于自己面前,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反问道:“你我相识多年,苏某何时谎骗过你?”

    林士坚闻言深深的呼吸几下,这才将那颗躁动的心略微平复了下来。

    “如此看来,这徐阳当真是一代人杰,怪不得能让苏兄心甘情愿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济南城说服于我。”林士坚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感叹道。

    苏维之将酒坛内的酒水一饮而尽后打了个酒嗝。

    略有些微醺道:“林兄莫不是认为仅仅如此便能让苏兄心甘情愿冒险吧?”

    林士坚闻言愣了一下追问道:“还有其他原因?”

    苏维之再度打了个酒嗝微醺道:“文武双全这些就不说了,这么些年,想必林兄早就见过无数文武双全之才了。”

    “今日,苏某单说一件事,练兵!”

    苏维之抱着空酒坛缓缓说道:“你可知我这小师弟是如何练兵的吗?”

    林士坚丝毫未曾理会苏维之口中的称呼,急忙追问道:“如何练兵的?”

    身为领兵将领,如何能够不关心这练兵之法。

    毕竟,这可是活着的以少胜多的将领练兵之法啊。

    固然自己此时已无兵权,尚被软禁,但依旧抵挡不了这练兵的诱惑。

    苏维之缓缓开口说道:“爱兵如子。”

    “爱兵如子?就这?”林士坚闻言大感诧异。

    谁还不是个爱兵如子的将军了,明明自己也爱兵如子为何与完颜广武交战就胜少败多。

    而徐阳却能以少胜多。

    见林士坚不信中又带着一点质疑。

    微醺的苏维之咧嘴一笑说道:“你带兵之时士卒一日几餐?”

    林士坚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不操练之时一日两餐,操练之时一日三餐。”

    “飞虎军无论操练不操练一日都是三餐。”苏维之笑着回答道。

    不等林士坚说话,苏维之继续询问道:“你军中士卒每餐都吃些什么?几日能吃上一次肉?”

    林士坚闻言不解道:“军伍伙食不就是那几样?馒头、面条、米饭、蒸饼。偶尔炒个青菜。”

    “至于几日一次肉食,一般十天一次,这怎么了?”

    苏维之笑了笑开口说道:“飞虎军一日三餐,顿顿有肉。”

    闻言,林士坚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如果说让士卒吃好吃饱便是爱兵如子,那么他林士坚远远比不上徐阳。

    毕竟,刘世恒给的军饷实在有限,在济南城士卒的眼中,能让吃饱饭,不克扣军饷的将军便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爱兵如子了。

    ‘若我是士卒,遇到徐阳那样的将领,势必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徐阳干。’

    ‘可惜....我终究不是徐阳,也没有徐阳财大气粗。’

    ‘若是刘世恒能够像耿昌支持徐阳那样支持我,先前与完颜广武对战,也就不会是胜少败多的局面了,唉。’林士坚心中暗暗叹息。

    苏维之只是微醺,并不是彻底伶仃大醉,岂会看不出林士坚此时的内心想法。

    苏维之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林兄也知道泰安城的规矩,一半军饷由大元帅府支付,一半军饷则由商业替代。”

    “而徐阳能够做到让士卒一日三餐、且顿顿有肉,并非是靠着大元帅府的照顾。”

    “而是靠着他自己的商业手段,且还是在张副帅连续打压下,依旧靠着商业养活了一万一千精兵。”

    闻听此言,林士坚面露诧异。

    缓和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询问道:“苏兄的意思是,这徐阳还是一个商业奇才?”

    至于苏维之口中的张副帅打压,这种事情林士坚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林士坚心中,政见不合,打压新秀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成了各大城池不约而同的规矩了,见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惊讶了。

    苏维之重重的点了点头刚想要细说便被林士坚给打断了。

    对于林士坚而言,知道结果便已经足够了,至于徐阳是如何纵横商场的,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关心。

    真正让林士坚关心的另有其他。

    苏维之疑惑的看了一眼打断自己的林士坚。

    怎料那林士坚打断苏维之之后,并未立刻开口说话。

    反而是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林士坚总结道:“练兵奇才,兵法大家,商业奇才,这徐阳倒也算得上是一代人杰了。”

    说罢林士坚抬头死死盯着苏维之的双眼询问道:“就是不知道这徐阳对百姓如何。”

    很显然,这才是林士坚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

    苏维之双目真诚的看向林士坚缓缓开口说道:“徐阳尚未执政一方,如何谈论善待百姓。”

    林士坚内心叹息一声,暗道:“疏忽了,疏忽了。竟把此事给忘记了。”

    身为领兵将领如何能够执政一方,终究是关心则乱了。

    林士坚内心止不住的叹息,从苏维之口中林士坚已经对徐阳有了一个略显立体的印象,心中甚至已然把徐阳列为了头等考察目标。

    可以说,徐阳方方面面都符合林士坚心目中对于主公的要求,能征善战、优待士卒,不好女色。

    现如今唯一缺少的便是执政一方,若徐阳是一个只会兵事的将领,他又如何能够放心将济南城托付于他。

    虽然此时他仅仅只是一个被软禁的将领....

    苏维之双眼始终盯着林士坚的脸庞,见林士坚眼角浮现出一丝遗憾韵味。

    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林兄。”

    林士坚回过神来紧紧的等待着苏维之的下文。

    苏维之再度叹息一声后开口说道:“徐阳虽然没有执政一方的经验,但亦可管中窥豹。”

    “如何管中窥豹?”林士坚急切的询问道。

    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不想与徐阳对立,同为领兵将领的林士坚深深的知道如此练兵的徐阳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苏维之轻笑一声反问道:“林兄可知家眷区是何物。”

    林士坚摇了摇头略显急躁道:“苏兄,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有话但说无妨。”

    林士坚的所有反应可谓是尽在苏维之掌握之中。

    从见到林士坚的那一刻,二人之间的主动权便一直都在苏维之手中。

    见火候差不多了,心知过犹不及的苏维之轻笑一声快速开口说道:“我这小师弟虽然没有真正执政一方过,但从他麾下的家眷区其实便可管中窥豹一二了。”

    “家眷区,顾名思义是小师弟专程为飞虎军士卒家眷规划的一个区域。”

    “这片区域内,所有房屋全部都是由小师弟派人统一修建的,早在半个月前便已经分配给了飞虎军每一位士卒。”

    “而且,还是无偿分配。现在半个月过去了,飞虎军家眷区早就已经入住了数万人了。”

    闻听此言,林士坚脸上的急切悄悄消退,不一会,整个人便面无表情起来。

    ‘家眷区?不就是质子吗?为了保证麾下士卒的忠心,这徐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面无表情的林士坚心中不屑道。

    苏维之做了这么多年的奉符县县令,又岂会没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所图甚大 (大章求月票)

    此时的林士坚固然面无表情,但实际上他那显露于外的手掌早就已经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苏维之轻笑一声反问道:“林兄感觉这是质子行为?”

    林士坚目无表情的凝望着苏维之的双眼反问道:“苏兄难道看不出来吗?”

    苏维之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一开始我也和林兄是一样的想法,本想当场劝说小师弟。”

    “结果后来却被飞虎军的练兵之法给震撼的将此事忘却了。”

    “直到昨日,我从飞虎军营地返程的途中,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将此事给疏忽了。”

    苏维之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恰逢那时的我已经距离飞虎军家眷区不远了。”

    “于是便直接命车夫将我送到了飞虎军家眷区。”

    “可惜,我却连门都进不去。”

    林士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当然进不去,那是什么地方?是徐阳软禁飞虎军士卒家眷的地方,

    如何会让你看到?”

    苏维之闻言并未恼怒,微微摇头反驳道:“林兄是否有些太过偏激了。”

    “偏激?苏兄,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徐阳建这个家眷区的真实目的?”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自家眷区这个问题一出来,林士坚心中便总是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这怒火,直接将他先前对徐阳的好印象付之一炬。

    细细想来,大战将起的前半年刘世恒投金,

    那个时候林士坚便已经被软禁了,到现在林士坚至少已经足足有半年多没有踏出过林府大门了。

    想到这儿,苏维之心中瞬间便明白了林士坚的感受。

    苏维之平静道:“林兄,我知道你对家眷区意见很大,但能够细细听我说完,待我说完之后,你再做判断也不迟。”

    林士坚闻听此言瞬间便意识到自己情绪似乎过于失控。

    再如何对家眷区不满,也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苏维之摆脸色的缘由。

    林士坚深呼吸几口,稳定了内心情绪后,双手抱拳道:“林某一时情绪失控,还望苏兄见谅。”

    苏维之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此事细细说来也怪我,怪我没有解释清楚。”

    不等林士坚继续说话,苏维之便直接开口说道:“初到飞虎军家眷区时,整个飞虎军已然被四面围墙围的水泄不通了。”

    “空留下四面四座正门,且每面正门处皆有飞虎军伤残老卒把守。”

    “而那些家眷区的飞虎军士卒家眷们,凭借一张名叫通行证的东西,便可以自由出入飞虎军家眷区。”

    “而我恰恰就是因为没有这种叫做通行证的东西才被飞虎军伤残老卒拦了下来。”

    林士坚不由得打岔道:“通行证?家眷区家眷可以凭借此物自由出入?”

    不待苏维之回答,林士坚便自问自答道:“这种东西不可能人手一个吧。说到底不还是质子行为吗,这不过是面上做的好看了一些。”

    林士坚自闻得家眷区后,

    情绪便一直不稳定,几次三番的打岔且阴阳怪气。

    遇到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苏维之还能心平气和,三次四次就算是苏维之脸色都不由得有些难看起来。

    “林兄可否听我说完。”苏维之的语气略带些不满道。

    林士坚讪笑一声说道:“我没有针对苏兄的意思...算了,算了...苏兄你继续。”

    苏维之不满的看了林士坚一眼继续说道:“林兄刚刚的话有些太过偏激了,那通行证并非只是少数人拥有。”

    “我在飞虎军家眷区站了半个时辰,入眼之下,就连三岁稚童也人手一张通行证,更别提成年大人了。”

    “这,如何就成了林兄口中的质子行为了?”

    许是察觉到自己话语有些过重。

    苏维之深呼吸一口气歉意道:“我知林兄为何有如此大的怨言,但是还请林兄静待苏某将所有事情说完之后再做判断。”

    “毕竟,这关系到林兄的最终选择,以及济南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请林兄慎重!”

    苏维之一说到济南城数十万百姓生死存亡这句话时,林士坚腰背不由得挺得笔直。

    眨眼间面上除了郑重之外再无其他韵味。

    苏维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就在苏某放弃此行即将登车打道回府之际,却忽然被一人叫住。”

    “叫住苏某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师弟麾下几大得力干将之一的赵万石。”

    “赵万石听完我来意之后,便直接带我走进了飞虎军家眷区。”

    “只有亲眼目睹了飞虎军家眷区,苏某才真正理解了何为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林士坚喃喃自语道。

    苏维之对飞虎军家眷区的评价是否言之过重了?

    心中存疑的林士坚,照旧满脸严肃的看向苏维之,静静等待着苏维之的下文。

    苏维之并没有让林士坚等待太久,深呼吸几口稳定脑海中的诸多想法后。

    苏维之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了让林士坚最为震撼的话语。

    “幼有所学,中有所持,老有所依。”

    苏维之口中缓缓吐出十二个大字,且每说出一个字时,苏维之的身子便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那是大为震撼之下,情绪激动所导致的。

    见此,林士坚脸上浮现出一丝急促,二人多年好友,林士坚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友是何等性子。

    能让老友失态的定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幼有所学,中有所持,老有所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若是,那么自己毕生的追求早已有人做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至此,林士坚挺得笔直的身躯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呼!呼!”林士坚双手死死握紧,青筋布满了整个手背,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刺入肉中,但林士坚却仿佛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就在林士坚大口喘着粗气,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急促的情绪时。

    苏维之猛地站起身拿起酒坛仰头痛饮起来。

    “嘭!”酒坛被苏维之重重的放在木桌上。

    到了这时,苏维之才算彻底稳住了情绪。

    且努力用最平淡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初进飞虎军家眷区,赵万石第一个带我去的地方便是一座大宅院。”

    “再八成都是三层小楼的家眷区,这种大宅院可以说是极为少见。”

    “而大院门口上赫然悬挂着一个鎏金大匾,门匾上只简单的书写了两个大字。”

    “而那两个大字就是【学校】”

    “学校?何为学校。”早已按捺不住的林士坚不由的询问道。

    “类似于私塾,和私塾不同的是,这个学校只要是满六岁的孩童无论男女都可以入学。”

    “且,不收丝毫束脩。”说到这儿,苏维之语气不由得颤抖了几分。

    林士坚闻得束脩二字时,双眼不由得瞪大了几分,迟疑道:“男女皆可如何?分文束脩不收?”

    见苏维之重重点头之后。

    林士坚双目圆睁道:“不收束脩这书院....不...这学校如何办的下去?”

    苏维之稳定呼吸道:“不仅不收束脩,学子在学校内的一切花费皆由飞虎军承担。”

    说罢,苏维之补充道:“一日三餐,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由飞虎军承担。”

    “且,只要是适龄孩童,就必须入学,若是家中长者阻挠入学,要么交百两银钱罚款,要么直接驱逐出飞虎军家眷区。”

    话音落罢,苏维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士坚开口说道:“林兄听到这儿是否还认为这家眷区是质子行为?”

    林士坚老脸一红,缓缓摇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至于苏维之最后那句家中长者阻拦适龄孩童入学或罚银百两或驱逐出家眷区这一点,林士坚非但不认为惩罚过重,反而还认为徐阳定的这种处罚实在是太过于轻了。

    林士坚曾私自出资为之前帮助他的村民们修建了私塾,且请了济南城最好的教书先生,和徐阳一样,同样也是分文束脩不收。

    可惜...最终的结果却让林士坚耿耿于怀好几年。

    私塾投入使用之时,村落里共有四十余位适龄启蒙孩童,结果最终却只有不到十人进入私塾。

    林士坚听闻结果后不解的前去那些适龄启蒙孩童家中询问缘由,正是这一次询问,让林士坚耿耿于怀郁闷了好几年。

    林士坚至今对那些村民的话语依旧记忆犹新。

    各种借口虽五花八门,但归根结底其实很简单。

    就是一句话:“家里干活的人少,我知道自家小子什么德行,与其让他去读书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帮家里种种地,放放羊,早点攒些银两好取婆娘传宗接代。”

    林士坚重重的甩了甩脑袋,似乎是要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部甩出脑海中。

    苏维之刚想继续说话,林士坚便摆了摆手说道:“苏兄稍等一下。”

    林士坚在苏维之不解的眼神下,快速的起身跑到密室一角,从角落中取出两大坛珍藏许久的好酒。

    将两坛酒打开,为自己与苏维之满上之后。

    林士坚端起酒碗,痛饮了满满一大碗酒水。

    这才彻底平复了心情。

    “苏兄继续说吧。”林士坚放下酒碗长出了一口酒气后瓮声道。

    苏维之笑了笑端起酒碗轻抿一口后继续说道:“林兄你是不知道,听到那上千稚童齐声背诵三字经时,苏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颤抖。”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仅仅一句天籁之音根本就无法形容。”

    说到这儿,苏维之端起酒碗仰头痛饮,单凭想象便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林士坚二话不说满上酒碗再度痛饮。

    一时间,二人连干三大碗酒水这才止住心中情绪。

    苏维之略带醉意道:“林兄可知中有所持是何意思?”

    微醺的林士坚摇头道:“苏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痛快说罢!”

    苏维之哈哈一笑掩饰己身的尴尬:“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墨迹了。”

    林士坚闻言很想怼一句‘适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

    似乎是察觉到林士坚眼神中所蕴含的深意,苏维之尴笑一声快速开口说道:“中有所持这句话很简单,便是让飞虎军士卒的家眷们家有余粮。”

    “小师弟在家眷区单独划出来一片空地,建设了十余座大型的工坊。”

    “但凡是飞虎军家眷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不上学的皆可以到工坊内做工赚钱。”

    “且工坊内开出的工钱要高于市面一成。”

    闻听此言,林士坚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这飞虎军就这么有钱吗?先是免费分配房舍。

    后又修建书院....学校,免束脩也就算了,就连伙食与笔墨纸砚的费用都给承担了。

    现如今又出来一个高于市面一成工钱的工坊?

    这还不算没说的老有所依,想必那老有所依也是一个花费巨大的产物。

    这....飞虎军到底有多少钱可以这么造?这种情况又能否在济南城推广?

    林士坚眼神火热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的熄灭了。

    无他,一个是小小的家眷区,一个是数十万人的大城池,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时刻关注林士坚面色的苏维之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林兄是否还要听听老有所依。”

    林士坚微微摆手道:“算了,算了,老有所依应该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说罢,林士坚满上酒水痛饮一口,随之叹息道:“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苏维之轻笑着反问道。

    林士坚瞅了苏维之一眼开口说道:“苏兄何必明知故问呢,飞虎军家眷区这种情况也仅仅只适合何一两个家眷区,亦或者是一两个城镇。”

    “如何能够推广到整座城池?可惜啊可惜。”

    苏维之闻言哈哈大笑道:“林兄啊林兄,适才苏某便说过,苏某小师弟可是商业奇才。”

    “只要小师弟有钱,如何不能在全城执行?”

    林士坚迅速反问道:“商业奇才?有钱?再有钱又如何?只有支出,没有进账,如何能够长久的了?”

    苏维之哈哈大笑道:“没有进账?林兄此言差矣。”

    见林士坚疑惑看向自己,苏维之哈哈大笑道:“先说学校,此项支出固然颇大,但林兄想过以后没有?”

    “日后,这些识文断字之人走出去能够做多少事情?学业优异的可以为官。”

    “学业中等的可以从商。”

    “学业次等的也可做个掌柜!”

    “无非是培养五六年罢了,五六年后这些人皆可成为我那小师弟最坚定的后盾,别忘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那小师弟赐予的!”

    “至于高出市面工钱一成一事,林兄可知普通商贾一件商品本多少,利又有多少?”

    “小师弟办工坊,无非是让了一成利罢了,换来的却是百姓死心塌地干活,毕竟外界可没有这么高的工钱。”

    “现如今各大城池的商业如何?林兄总该知道吧,薄利多销的道理林兄也该知道吧。”

    “对于此举,除了双赢还能有别的说法吗?”

    苏维之的一番话深深的触动了林士坚,一开始并没有细想的林士坚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思考之中。

    而林士坚的原本可惜的眼神,此刻正逐渐亮了起来。

    其实,苏维之所知的也只是徐阳谋划中的皮毛罢了。

    毕竟,不到一天的时间,苏维之再细看,又能看出多少呢?

    单单拿学校来说,学校共分九个等级。

    一二级别为启蒙。

    三四级别为巩固。

    五六级别则对应这个时代正常的秀才、举人课程。

    第六级结束之后,学校学子将会面临数个选择。

    偏向农事的学子可以选择进入农业分院。

    偏向为官的学子则可以选择进入策论分院。

    偏向从戎的学子则可以选择进入军武分院。

    偏向从商的学子则可以选择进入商业分院。

    待最后三级,也就是分院三年学业结束之后,这些人则会被飞虎军择优录取。

    除了这四大分院之外,还有数个分院早已出现在了徐阳规划之中,只不过那些分院还不适用于现在罢了。

    .....

    密室内沉寂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

    最终,林士坚猛地起身,双眼绽光语气坚定道:“苏兄,我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到了此时林士坚心中已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且这个决定将会影响林士坚后半生的一切。

    苏维之起身明知故问的笑问道:“林兄抉择为何?”

    林士坚双手抱拳态度坚定道:“若是徐阳真如林兄所说这般,林某愿真心投靠。”

    苏维之闻言脸色一正,缓缓举起右手,目不斜视道:“我,苏维之愿在此向苍天以及孔夫子立下誓言。”

    “今日所有,但有半句谎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士坚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林某并没有不信苏兄的意思,苏兄这誓言,太严重了啊。”

    苏维之洒脱一笑道:“严重吗?哈哈哈,苏某今日所言并无半句谎言,再毒的誓言又能奈我何?”

    见苏维之如此洒脱,林士坚亦是不由得大笑起来。

    “既然苏兄都发下如此毒誓了,那林某今日也在此朝着苍天以及整个济南城的百姓立下誓言!”

    “若是徐阳善待济南城百姓,我,林士坚,愿终身效忠于徐阳,若违此誓,林某愿死无葬身之地,死后暴尸荒野,野狗食吾肉!”

    话音落罢,林士坚与苏维之对视一眼。

    片刻后,几乎同一时间,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二人再度畅饮几杯酒水。

    待二人情绪彻底稳定后。

    一时间,密室内再度响起窃窃私语声。

    窃窃私语声一起,足足响了近两个时辰。

    窃窃私语的内容不得而知。

    两个时辰后,苏维之与林士坚互相搀扶着,且满脸皆是醉意的走出了密室。

    在林府书房内醒酒至天色昏暗时分。

    苏维之才于林士坚抱拳告别。

    ......

    林府后院。

    天色昏暗之下。

    苏维之与林士坚互道一声保重之后。

    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朝着院墙奔去。

    一个借力,直接跃上院墙,随后便彻底消失在林士坚视野中。

    林士坚快速的打了一桶水,将墙面上的脚印清洗干净之后。

    这才大踏步的走向卧房。

    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刻林士坚的步伐要显得更加沉稳有力了一些。

    林府卧房内,林士坚猛灌数口凉水,将残留的醉意彻底驱逐后,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双手交叉放于脑后,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苏维之今日的所有言语。

    “徐阳啊徐阳,希望半年后见面时,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林士坚仰望房顶喃喃自语道。

    除了这句话外,林士坚一夜时间未曾说过其他话语。

    始终保持着凝望房顶发呆的姿势。

    谁也不知道这一夜林士坚究竟想了多少,又作出了何等的决定。

    只知道,次日起床后的林士坚不复往日的颓废,再度握紧了那根常年伴随他征战的长枪,在林府后院,再度将那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且满含杀意。

第三百二十章:残月阴利如剑

    离开林府大院的苏维之,本想趁着夜色潜出济南城。

    怎料到,刚走出胡同,他便被数人围堵住了。

    “几位,这是何意?”苏维之镇定的盯着面前身着夜行衣的几人缓缓开口说道。

    “苏维之,奉符县县令。”为首一名黑衣卫丝毫不曾理会苏维之的问题,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苏维之的身份。

    “你们到底是何人?”苏维之双眼闪过一丝凶芒,

    沉声说道。

    与此同时,苏维之缓缓将右手收入袖摆之内,手臂微微一抖。

    顷刻间苏维之手中便出现了一支匕首,而这一切都是在袖摆之下完成的。

    怎料,即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依旧引起了那群黑衣人的注意。

    为首那名黑衣人瓮声说道:“苏县令不用紧张,

    我等是友非敌。”

    “是友非敌为何不坦露身份。”苏维之目含冷光质问道。

    为首那名黑衣人瓮声回答道:“是苏县令没有给我等坦露身份的时间。”

    说罢不等苏维之质问,为首那名黑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物。

    “这是我家主上给你的。”为首那名黑衣卫瓮声道。

    苏维之并未因黑衣人手中是一封书信就放松警惕。

    “将书信丢掷在地面上,你等向后退出二十步。”苏维之沉声说道。

    为首那名黑衣人闻言直接俯身将书信郑重的放置于地面之上,

    好似那书写书信之人对他而言极为尊贵一般,即使那人不在眼前,此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放肆。

    将书信郑重放好后,为首那名黑衣人起身摆了摆手,随即众多黑衣人缓缓后退。

    最终止步于距离书信二十步的距离。

    苏维之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那诧异之色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

    苏维之双目死死盯着那群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身子缓缓蹲下,最后伸手捡起地上书信。

    捡起书信之后,苏维之并未第一时间查看。

    反而是缓缓后退了几步,直到退至墙角,这才止步。

    而那些黑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轻举妄动一步。

    借助墙壁遮挡,苏维之快速的查看起来。

    入目,信封上仅仅只有一个字,这个字便是苏维之的苏字。

    苏维之见到苏字的一瞬间,脑海中便已然有了猜测。

    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罢了,苏维之深深的知道这世上多的是能人异士,

    简单模仿一两个字迹还是很容易的。

    苏维之快速偏头斜着朝那些黑衣人看了一眼,

    只见那些黑衣人依旧站在远处一动不动,这才放下心来。

    快速拆开信封查看起来。

    细细查看一番之后,苏维之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信件确实是那个人所写。

    笔迹可以模仿,但那日醉酒后在飞虎军的所见所闻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

    苏维之细细翻阅完信件后,这才知道了不远处这些黑衣人的身份。

    徐阳麾下黑衣卫!

    苏维之心中落定之后,踏步走出院墙,靠近后低声说道:“走吧。”

    为首黑衣卫重重点头后瓮声说道:“苏县令还请跟紧一些。”

    话音落罢,黑衣卫们便快速的潜入到夜色中。

    苏维之不甘示弱的跟了上去。

    最终,几人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破败的小胡同。

    直到这时,苏维之看向黑衣卫的眼神彻底发生了变化。

    无他,这一路走来,黑衣卫仿佛比济南城的巡城守卒还像巡城守卒。

    每一次都能精准的避开巡城守卒的巡查,没有一次例外。

    这不由得让苏维之对这些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浅显的认知。

    就在苏维之愣神的片刻间。

    为首的那名黑衣卫动作轻盈的叩响了一处小院的大门。

    富有节奏的叩门声轻轻的响起。

    不一会,小院的院墙处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个脑袋。

    随即,一声微不可查的落地声响起。

    几息后,小院正门被打开。

    为首的那名黑衣卫朝着苏维之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县令,里面请。”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小师弟的手下。’

    想到这儿,苏维之大踏步迈入了小院。

    借助月色,苏维之快速的打量起来这座小院。

    肉眼所见之处,一切皆稀松平常。

    平静,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整座小院,六七间房舍,仅仅只有一间亮着烛光。

    其余房舍,皆是一片漆黑。

    “苏县令,里面请。”为首那名黑衣卫见苏维之微微发呆,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苏维之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那唯一一间亮着烛光的房舍。

    房舍内,早已听到门外动静的陈亮起身缓缓走向门口。

    ......

    残月阴利如剑。

    借助着残月以及房舍内微弱的烛光。

    苏维之与陈亮二人互相细细打量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卫见状微微摆了摆手,将空间彻底留给了二人。

    片刻后。

    苏维之与陈亮互相行儒士礼。

    陈亮平静道:“飞虎军军师、黑衣卫大统领陈亮、陈同甫。”

    苏维之同样平静道:“奉符县县令苏运、苏维之。”

    互相介绍之后。

    苏维之心中稍定,他虽是第一次见到陈亮,但陈亮、陈同甫的名字他早就从徐阳那儿听过数次了。

    苏维之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这就是陈军师的待客之道?”

    陈亮心知肚明的轻笑一声缓缓让开身子:“请。”

    烛光下二人相对而坐。

    陈亮拿起茶杯为二人各添一杯热茶。

    苏维之则趁着陈亮倒茶的功夫细细打量起陈亮来。

    待陈亮即将倒好热茶时,苏维之便快速收敛目光。

    低声明知故问道:“今日陈军师邀我来此,可是为了林士坚。”

    陈亮微微点头道:“陈某也是收到主上来信,才知道苏县令已然到了济南城。”

    “这才派人持主上亲笔书信寻苏县令到此一叙。”

    苏维之轻笑一声道:“陈军师如何得知我在林府?”

    陈亮坦然道:“不知,只不过是守株待兔罢了。”

    二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老狐狸的韵味。

    这一夜,陈亮与苏维之二人不知是属性不合还是其他原因。

    言语间竟交锋了无数次。

    当数日后徐阳再度见到苏维之时,苏维之提到陈亮的只言片语间依旧带着半是欣赏,半是嫌弃的韵味。

第三百二十一章:我愿为你分担

    泰安城奉符县。

    自苏维之消失之后,刘平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封锁消息。

    因此,这件事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之外,并无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徐阳在与刘平会面之后,也仅仅只是朝着济南城发出了一封密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这并非是因为徐阳不重视济南城。

    对于徐阳而言,济南城是一定要拿下的,

    除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之外。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此时的他继续一座城池作为自己的根基。

    泰安城与他而言,终究是有些太过于碍手碍脚了,很多想法根本就不能放开手脚去干。

    没有过多插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来是出于对陈亮的信任,二来则是因为人力终究有穷时,

    他是人,不是神,

    在这个通讯无比麻烦的年代里,

    他身在泰安城根本就没办法事无巨细的操控济南城的一切。

    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放权,让那陈亮奋力一搏。

    日子照常过着。

    徐阳每日里除了练兵之外,便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书房内。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徐阳究竟写了多少东西,做了多少规划。

    唯有赵万石与岳婉宁这两位心腹中的心腹才真正明白,自从年关一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徐阳已经用了整整五块墨锭了。

    ......

    三层小楼书房内。

    徐阳轻轻放下手中狼毫笔。

    揉了揉早已发酸的手腕。

    整个人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静静的仰头看着天花板。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徐阳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或许,此刻的他,仅仅只是想要忙里偷闲一小会。

    片刻后。

    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中并不难分辨出来人是谁。

    “咚咚咚。”书房门被轻声叩响。

    “徐大哥,在书房吗?”岳婉宁清脆的嗓音在书房门外传来。

    “进来吧。”徐阳微微坐直身躯,开口应答道。

    岳婉宁缓缓推开书房门,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见徐阳满脸疲惫之色,岳婉宁眼神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心疼的韵味。

    “徐大哥。”岳婉宁轻声叫道。

    “怎么了?”徐阳微微伸了个懒腰,

    轻声询问道。

    只不过随着徐阳这一个伸懒腰的动作,书房内瞬间响起了一阵咔啪声,

    显然是久坐之后身躯僵硬导致的声音。

    岳婉宁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开口说道:“适才刘转运使派人传话,

    说货物已经抵达城外码头了。”

    “终于来了。”徐阳喃喃一句。

    随即快速的起身迈步走向门口。

    临到岳婉宁身边时,轻轻道了一句:“走吧。”

    话音落罢,徐阳快速的朝着楼下走去。

    望着徐阳渐行渐远的身影,岳婉宁心中重重叹息一声。

    随即默默无言的跟随着徐阳的步伐快速的走到楼下。

    三层小楼外。

    许是伏案书写的时间过于长久。

    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徐阳,举起右手快速的遮挡了一下眼帘。

    与昨日的阴雨绵绵相比,今日的天色格外的晴朗。

    就在这时,岳婉宁已然出现在了徐阳身后。

    “徐大哥?”岳婉宁轻声询问道。

    徐阳轻笑一声自嘲道:“许久未出书房,这猛一出来,竟被太阳晃了眼。”

    岳婉宁快速走到徐阳面前,双眸快速的查看徐阳的情况,口中关切道:“要不要去请军医。”

    徐阳揉了揉双眼,平静道:“无事,只不过是晃了眼罢了。”

    话音落罢,不待岳婉宁再说些什么。

    徐阳快速的唤来两名亲卫吩咐道:“去大元帅府请一道五千人的调令。”

    “去召集所有校尉来一楼见我。”

    两道命令一下,徐阳转身走回了一楼。

    适才,猛地听闻消息,着实着急了一些,竟将没有调令不得擅自出城的事情给忘记了。

    徐阳微微摇头,在一楼大厅缓缓坐了下来。

    “坐。”徐阳看向一旁依旧站立的岳婉宁轻声邀请道。

    岳婉宁默默无言的走到徐阳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一时间,二人之间竟陷入了沉默之中。

    期间,岳婉宁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不知为何再度紧闭嘴巴。

    只可惜这些小动作终究没有瞒过徐阳的双眼。

    “怎么了?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吗?”徐阳轻笑一声半揶揄半认真道。

    岳婉宁深呼吸两口,一咬牙一跺脚开口询问道:“徐大哥,军中是不是快没钱了。”

    徐阳眉头微皱反问道:“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岳婉宁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从年后到现在,徐大哥你已经用了整整五块墨锭了。”

    徐阳静静的看着岳婉宁的脸庞,等待着岳婉宁的下文。

    若不是岳婉宁提起,徐阳还真没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用了整整五块墨锭了。

    可想而知,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徐阳究竟写了多少字。

    岳婉宁目露担忧道:“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徐大哥书房的烛光总是到深夜才熄灭。”

    “适才,徐大哥听到货物运达的消息后,便直接快速朝着楼下跑去,竟连出兵运送货物需要大元帅府调令之事都给疏忽了。”

    “若是放在以前,徐大哥你可从来都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徐大哥。”岳婉宁深深的冲着徐阳喊了一声。

    徐阳凝望岳婉宁的双眼,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岳婉宁再度深呼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的轻声说道:“徐大哥,其实...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有些...有些事情,你可以吩咐给赵万石,可以吩咐给赵铁柱以及陈亮。”

    “同样也可以吩咐给我啊,我虽然无法在金银上帮助到你,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啊。”岳婉宁双目微红,声音略带颤抖道。

    徐阳闻言笑了笑,起身揉了揉岳婉宁的秀发笑道:“你呀你,每日练兵都已经很累了,何必给自己揽活干,练完兵与蝉儿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不好吗?”

    岳婉宁略带委屈的反驳道:“不...不好,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吗?既然是一家人为何偏偏要将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肩上,我...我也可以替你分担的啊。”

    徐阳再度揉了揉岳婉宁的秀发轻声道:“好好好,日后有事一定第一时间想着你。”

    岳婉宁眼眶微红道:“真的?”

    徐阳轻笑一声郑重道:“真的。”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徐阳,心中竟暖暖的。

    多日一来的苦闷与疲惫,仿佛伴随着这几句话而烟消云散了一般。

    再度坐回主座太师椅的徐阳,将整个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嘴角带笑的缓缓闭上双眼,似是在闭目养神一般。

    不一会,便传来轻微的打鼾声。

    岳婉宁满含心疼的看了一眼太师椅上的徐阳,随即蹑手蹑脚的走上二楼,从书房取下一件披风,为徐阳轻轻盖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照不宣

    岳婉宁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阳,叹息一声。

    随即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三层小楼。

    三层小楼外,岳婉宁缓缓走在两边田地中间的走廊上。

    时不时的俯下身,为两边田地里的土豆与番薯除除草。

    不一会。

    小院外传来几道脚步声。

    岳婉宁快速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院门处。

    不待那大嗓子赵小虎开口说话。

    便快速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小虎虽不解,但仍旧第一时间选择了噤声,无他,

    实在是打不过岳婉宁罢了。

    赵小虎疑惑的看向岳婉宁。

    岳婉宁伸手轻轻的指了指三层小楼。

    透过门帘,赵小虎清晰的看到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徐阳。

    “徐大哥这是怎么了?”赵小虎轻声询问道。

    岳婉宁看了一眼三层小楼轻声回答道:“太累了,睡着了。”

    一旁的赵铁柱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总教头可知将军寻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赵小虎、王大力、姜武阳三人亦是不由得看向岳婉宁。

    岳婉宁轻声回答道:“适才转运司传来消息,货物已经到了城外码头。”

    “徐大哥已经派人去请调兵令了。”

    “寻你们过来应该是要交代一些事情。”

    赵铁柱闻言想了想随即轻声询问道:“徐将军所请调兵令,兵额多少?”

    岳婉宁轻声回答道:“五千。”

    赵铁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徐将军派去的人去了多久了。”

    岳婉宁知无不言道:“一刻钟了。”

    赵铁柱估算了一下时间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去召集五千士卒。”

    岳婉宁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有劳赵校尉了。”

    赵铁柱摆了摆手说道:“都是小事,这段时间徐将军实在是太累了,请调兵令那人没回来之前,你我皆不要打扰到徐将军。”

    见岳婉宁点头,赵铁柱这才放心的离去。

    姜武阳见状开口说道:“运送货物肯定需要拉车,我去准备拉车。”

    说罢,姜武阳不等众人反应,便快速的朝着院外走去,走路姿势虽虎虎生风,但诡异的是,姜武阳却未发出多大的声响。

    赵小虎与王大力对视一眼,该做的准备工作已然让赵铁柱和姜武阳抢走了。

    “咱俩干啥?”赵小虎眼神询问道。

    王大力眼神回答道:“我哪知道,活都让你爹和姜武阳抢走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小虎与王大力齐刷刷的摊了摊手,叹息一声。

    心细的岳婉宁自然不会注意不到二人的眼神交流。

    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既然无事,不妨帮我除除草。”

    “除草?”赵小虎轻声疑惑道。

    而王大力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奔着前院十亩土地而去。

    赵小虎见状哪儿还不明白除草的意思,轻笑一声撸起袖子快速的加入到了除草大军。

    岳婉宁轻笑一声,继续俯身细细查看那些农作物,

    遇到杂草后便第一时间拔出。

    半个时辰后。

    已然将前后院二十亩土地内生长的那些杂草全部铲除干净。

    实际上,

    这二十亩地在徐阳的悉心照料下根本就没有多少杂草可以拔除。

    就在三人相顾无事,百无聊赖之际。

    姜武阳与赵铁柱以及那去请调兵令的亲卫,三人快速朝着小院走来。

    岳婉宁三人见状快速迎了上去。

    “调兵令请下来了吗?”岳婉宁对着请令亲卫快速询问道。

    亲卫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回答道:“回总教头,五千调兵令已然请到。”

    岳婉宁点了点头看向赵铁柱。

    不待岳婉宁发问,赵铁柱便直接回答道:“五千士卒已然点齐。”

    姜武阳不甘落后道:“拉车已然全部准备妥当。”

    岳婉宁深深点了点头开口道:“走吧,进去吧。”

    哪怕明知道此时到了叫醒徐阳的时候了,众人依旧不可避免的放慢了脚步。

    三层小楼内。

    众人望着坐在太师椅上安然入睡的徐阳,一时间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岳婉宁叹息一声缓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徐阳肩膀柔声喊道:“徐大哥。”

    见徐阳没有反应,岳婉宁不由得稍微加大了一点声音:“徐大哥?”

    徐阳迷迷糊糊的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岳婉宁。

    身子微微坐好,随即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庞,低声道:“我怎么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吧。”岳婉宁柔声回答道。

    睡眼朦胧的徐阳站起身,深深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抬眼望去,见几大校尉都依然在场。

    心中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一睡,显然时间并不短。

    “我睡了多久了。”徐阳平静道。

    岳婉宁回答道:“不到一个时辰。”

    “这么久了吗?”徐阳喃喃一句。

    随即看向一旁的亲卫询问道:“调兵令请来了吗?”

    亲卫双手托举文书恭声道:“回将军,请回了。”

    徐阳微微点头看向赵铁柱吩咐道:“赵校尉。”

    赵铁柱出列恭声道:“末将在。”

    “点齐五千士卒,营门处列阵集合。”

    赵铁柱恭声回答道:“回将军,五千兵马已然点齐。”

    就在徐阳略感诧异之际。

    姜武阳出列恭声道:“将军,拉车已然备齐。”

    徐阳诧异的看了几人一眼,心中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心中微微有些发暖。

    定了定神徐阳郑重道:“赵铁柱,王大力。”

    赵铁柱、王大力二人出列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徐阳沉声道:“此去家眷区至少会呆上数日,军营内剩余六千士卒训练照旧,不可松懈。”

    赵铁柱、王大力二人起身回答道:“末将遵令!”

    徐阳点头看向其余几人开口说道:“其余人随我去家眷区。”

    姜武阳、赵小虎、岳婉宁齐声回答道:“末将遵令!”

    ......

    飞虎军营门口。

    徐阳身骑乌骓马,缓缓打量着眼前列阵整齐的五千士卒。

    见五千士卒中存有不少书生士卒,徐阳不由得点了点头。

    暗道一声:“赵铁柱果然老成稳重,算算时间也该到学校先生换防的日子了。”

    定了定神,徐阳面朝五千士卒大声下令道:“出发!”

    随着徐阳一声令下,五千士卒缓缓排出一字长蛇阵,快速的朝着前方奔走。

    若没有那些拉车、以及牲口的话,这种场面定会极为壮观。

    徐阳与赵小虎、岳婉宁、姜武阳三人身骑战马,缓缓跟在队伍一旁。

    与其他三人眼光不同的是,徐阳的双目时常会盯着人群中一身高九尺的壮汉细细打量。

    经过一个多月的飞虎军军营生活,那常遇春竟愈发的魁梧起来。

    每次一看到常遇春,徐阳便会不由得想起前世一个打篮球的魁梧男子,抛开那一脸络腮胡外,二人还真有相像。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情世故

    因徐阳手持大元帅府签发的调兵令。

    这一路上除了惹来无数百姓艳羡的目光外,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那守城之将,验证了一番调兵令后,便直接命令麾下士卒打开城门。

    且亲自送徐阳与飞虎军东出十里路。

    五千飞虎军士卒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城外码头。

    而刘平,却早已在码头处等候多时了。

    见远处出现烟尘的第一时间,刘平便翻身上马。

    身骑高头大马快速朝着飞虎军奔去。

    临到近前放缓战马双手抱拳道:“徐师弟。”

    徐阳见状迅速抱拳回礼道:“刘师兄,辛苦刘师兄在此等候了。”

    刘平洒然一笑道:“你我是兄弟之间,

    何必如此客套,走走走,随我去看看你那批货物。”

    说罢,刘平调转马头与徐阳齐头并进。

    二人谈笑间很快便抵达了码头旁的一处空地旁。

    徐阳打眼望去,只见空地上已然整整齐齐的堆放着无数简易大木箱子。

    箱子旁,赫然还有数千苦力,

    正斜靠在箱子上休息。

    刘平笑道:“不敢说整个天下的棉花尽在此地,

    但至少也是半数棉花尽在此地了。”

    徐阳闻言深深的打量了一下那堆得满满的简易大木箱子。

    如果刘平所说没有夸大的话,那么这个时代的棉花种植数量,

    还真的很一般。

    徐阳笑道:“辛苦师兄了,想必师兄定是花费了不少钱财,之前那些预付款估计很难购置如此多的棉花。”

    “稍后师兄忙完可派人到飞虎军军营取剩下的钱财。”

    徐阳话音刚落,刘平便哈哈大笑道:“不用不用,之前师弟给的四万两金银抛去各种成本后还剩余两千两呢。”

    说着,刘平便从怀中取出数张银票递给徐阳。

    徐阳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过,反而是不解道:“这些棉花不应该如此低价才对,师兄莫不是记错账目了?”

    刘平闻言再度伸了伸手哈哈大笑道:“师弟你先拿着,其中有些细节说起来为兄便想笑。”

    “待为兄缓缓再告知于你。”说罢,刘平再度将银票递给徐阳。

    徐阳见状无奈之下只好先行接过银票,接过之后却并未第一时间揣入怀中,反而是拿在手中静静的等待着刘平的下文。

    刘平见状心中不由得点了点头,若是徐阳第一时间将银票揣入怀中,他虽然面上不会说些什么,但心里会不会有想法,那就很难说了。

    刘平定了定神笑问道:“师弟可知这棉花在江南之地是作何用途?”

    “难道不是御寒之物吗?”徐阳不由得反问道。

    刘平摇头笑道:“非也非也,

    这棉花在江南之地并非是御寒之物,

    而是观赏之物。”

    “也多亏如此,

    师兄这才能以最少的价钱购置到如此多的棉花。”

    说着刘平微微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大部分银两都是花费在搜集棉花的途中,真正购置棉花并没有花费多少金银。”

    “一些大户之家,甚至直接将棉花丢掷在荒郊野外,废墟堆里。”

    听到这儿,徐阳脑海中瞬间明白了过来。

    棉花一物,真正被大规模种植且广泛使用实在明初。

    是由明太祖朱元璋强行下令推广,才得以迅速壮大发展的。

    这个时代的棉花,大多数时候,还是被作为一种观赏性植物来对待的。

    想到这儿,徐阳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但很快,内心的某个想法便被徐阳快速的压制了下去。

    无他,现在实力不足罢了。

    回过神来的徐阳双手抱拳微微弯腰郑重道:“想必收集棉花的过程中,师兄定然破费不少。”

    “这两千两银两还请师兄代师弟犒劳一下那些办事之人。”说罢,徐阳将手中两千两银票递给刘平。

    现在的徐阳缺钱吗?缺,十分缺,现如今的飞虎军发展离开钱,铁定寸步难行。

    但这两千两银票能收下吗?不能。

    单单从简易木箱旁,那一双双渴望中又带着如狼似虎眼神的苦力眼中,徐阳便清楚的知道,这两千两银票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

    这两千两银票若是收下,日后徐阳再想从外界弄点东西,将会难如登天。

    哪怕刘平倾尽全力相助,也难免会被麾下人马阳奉阴违。

    到了那时,徐阳损失的可就不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千两了。

    更何况,这四万两银票所购置的棉花,早就已经远远超过徐阳的心理预期了。

    在徐阳坚定的推让下,刘平无奈的接过了那两千两银票。

    心中不由得对徐阳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小师弟着实会做人。’刘平心中暗暗想道。

    随着刘平将两千两银票揣入怀中,在场的苦力不由得发出一声声欢呼。

    两千两银票虽然无法全部到他们手中,但....依照他们多年给转运司干苦力的经验。

    “见者有份。”这句话,刘平还是能做到的。

    哪怕一人分的银钱再少,那也是银钱。

    刘平揉了揉耳朵轻笑道:“现在开始装车吧。”

    徐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

    话音落罢,徐阳转身朝着赵小虎与姜武阳二人低声吩咐几句。

    随着赵小虎与姜武阳转身离去。

    整整五千飞虎军士卒,如同一股旋风般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而徐阳则与刘平躲在一处清闲之地,秘密谈论起来一些局势。

    半个时辰后。

    姜武阳大踏步走向徐阳所在。

    徐阳止住话语起身看向姜武阳询问道:“装好了吗?”

    姜武阳双手抱拳道:“回将军,全部装车完毕。”

    徐阳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刘平抱拳道:“刘师兄,天色不早了,师弟还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到奉符县。”

    “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他日若有空闲,师兄可以随时到飞虎军营地寻我。”

    刘平起身双手抱拳道:“好说好说,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辞别刘平后,五千飞虎军士卒驱赶着牲口,拉动着拉车,缓缓朝着奉符县家眷区的方向驶去。

    刘平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飞虎军大部队缓缓离去。

    直到飞虎军最后一排士卒彻底消失在刘平视线中,刘平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第三百二十四章: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二合一)

    车队一路朝着奉符县的方向驶去。

    除了飞虎军队伍外遥遥缀着的上千泰安城百姓外,这一路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三小姐,他们朝着奉符县方向去了,咱们还要跟吗?”飞虎军队伍外一身雪白衣衫的蔡雪凝目露担忧的询问身旁一锦衣打扮的妙龄女子。

    由不得蔡雪凝不目露担忧,有一个可以游走于各大军伍的父亲,蔡雪凝能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正是因身旁这位锦衣女子的家族与张安国张副帅的张家联合,这才导致了飞虎军依靠军功得来的十余家铺子,

    至今只开张了一个如意楼,外加一个水泥铺。

    其他铺子至今仍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华丽锦衣打扮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颜家三小姐--颜琪玉。

    颜琪玉眉头紧锁,今日本是约了三五好友春游,怎料刚出泰安城,便遇上的飞虎军五千士卒驾驶车辆缓缓出城。

    一时间,颜琪玉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想要追上去试图缓和两家的关系,

    又有些胆怯。

    至今,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胆怯什么。

    颜琪玉紧皱眉头叹息道:“走吧,

    上马车。”

    待二人坐上马车后,马车却迟迟未动。

    蔡雪凝目露担忧的看了一眼颜琪玉,只见颜琪玉那张美的不似人间物的脸蛋上充满了纠结之色。

    “三小姐?”蔡雪凝担忧道。

    “啊?”猛然回神的颜琪玉不由得啊了一声。

    “三小姐,咱们去哪儿?是继续春游还是打道回府。”蔡雪凝轻声询问道。

    颜琪玉闻言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片刻后缓缓说道:“跟上。”

    “跟上?”蔡雪凝不解道。

    “跟上飞虎军。”颜琪玉毋庸置疑道。

    蔡雪凝闻言不再犹豫,掀开车帘,低声的吩咐车夫。

    不是蔡雪凝不想劝阻,实在是双方身份差距太大了,她除了照做之外,还能如何?

    马车缓缓走动。

    颜琪玉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入眼皆是豪华马车,那些马车虽然不如自己乘坐的这般尊贵豪华,但也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显然,那些乘坐马车之人,

    非富即贵。

    颜琪玉放下车帘,

    微微叹息一声,随即闭上双眼。

    看似是在闭目养神,

    实则内心思绪纷飞。

    这段时间以来,颜琪玉不止一次的劝说过的颜长白。

    怎奈,颜长白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无论如何都不听从她的建议。

    毅然决然的选择与张安国站在一起。

    这也直接导致了颜家兵马尽数归了那董学孟。

    虽说只是代领,但谁知道这一代领,究竟要带领多久。

    而颜家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配合着张府对飞虎军行了无数压迫之处。

    商场,一个看不见硝烟的地方。

    哪怕徐阳有着水泥与沥泉酒,在商场上依旧双拳难敌四手。

    据颜琪玉所知,这段时间以来,颜家与张家暗地里已然收购了不少石灰作坊。

    他们虽然不知道水泥的具体配方,但这并不能阻拦他们通过观察发现水泥的重要原材料。

    而暗地里收购水泥,显然就是想要在最关键时刻给予飞虎军致命一击。

    至于是什么样的致命一击,颜琪玉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脑海中已然将颜家与张家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趁着飞虎军疏忽之际,暗地里大肆收购石灰作坊,待石灰作坊收购的差不多了。

    便会派遣麾下商贾,亦或者是买通其他商贾,通过少量多次,这种方式给飞虎军下水泥订单。

    并签订水泥购置契约。注明双方违背契约的罚则。

    随即快速掐断对飞虎军水泥作坊的石灰供应。

    以此逼迫飞虎军水泥作坊违背契约。

    更狠一些,甚至会抬价供应石灰,至于抬多少。

    呵,无非是一个让飞虎军既不违背契约,又无法产生利润的价格。

    以此,来让飞虎军白忙活。

    闭目养神的颜琪玉思索至此,心中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

    “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徐阳?”

    “若是告知徐阳,我这种行为不就是背叛家族了吗?”

    “可...若是不告知,一旦父亲全面对飞虎军下死手,那么两家势必会成为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死仇。”

    “和飞虎军作对真的正确吗?”

    “有徐阳在,飞虎军真的那么容易被卡脖子吗?此举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颜家现如今可没有兵权在手,如果徐阳掀桌子怎么办?颜家可是有不少子弟在城外做生意的啊。”

    颜琪玉思索至此,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

    此刻的颜琪玉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私下告知与徐阳。

    无他,除了上述所说之外,颜琪玉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那便是小瞧了徐阳。

    “父亲与张家联合收购石灰作坊的消息徐阳真的不知道吗?”

    “不...按照以往的事情来看,徐阳此人心思缜密程度并不弱于他人。”

    “我...我不信他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拦?这其中是否是有阴谋?”

    想到这儿,颜琪玉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心中再度确定了想法,那便是无论徐阳知不知道,又是否另有所图,她都要将事情告知给徐阳。

    为的,便是留下一个人情,日后如果颜长白的谋算真的彻底失算了。

    也好依托于这个人情,为颜家留下一丝血脉。

    “呼。”颜琪玉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三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一旁的蔡雪凝关切道。

    马车再豪华,那车厢也就那么大,适才颜琪玉思考问题时,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身为同车厢的蔡雪凝如何能看不出来。

    颜琪玉微微摆手说道:“无事无事,许是有些晕车罢了。”

    蔡雪凝提起茶壶为颜琪玉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喝点茶水吧三小姐。”

    颜琪玉微微点头道了一声谢,随即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整个人斜靠在车厢内。

    缓缓闭上双眼,似是真的有些晕车。

    一旁的蔡雪凝眼角微微瞥了一眼颜琪玉。

    暗暗将今日颜琪玉的所有表现全部记在心中,只待回家后,如实将情况告知于自家父亲。

    ......

    马车缓缓行驶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之上。

    马蹄不时发出踏踏的声响。

    斜靠在车厢内的颜琪玉,耳边听闻着这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不一会,竟浅浅睡去。

    直到车厢一个晃荡。

    颜琪玉迅速从浅睡中苏醒了过来。

    察觉到马车已然止步不前。

    颜琪玉掀开车帘看向窗外,见无数马车已然全部停滞不前。

    堵车了?还是到地方了?颜琪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两个想法。

    “到哪儿了?”颜琪玉不由得轻声询问道。

    闻言,蔡雪凝快速的起身询问最前方的车夫。

    片刻后,蔡雪凝回答道:“三小姐,前面堵死了,看样子是到那所谓的家眷区了。”

    家眷区,自投入使用的那一刻,便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闹得沸沸扬扬。

    因此事,还曾引得无数先前欲要投军,但因意志不坚定而退缩之人暗恼不已。

    其中不少人,在事后还曾对徐阳与飞虎军骂骂咧咧。

    颜琪玉闻言起身轻声道:“既然堵死了,那就步行吧。”

    蔡雪凝眼神中迅速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开口道:“三小姐,咱们...咱们真的要去吗?”

    颜琪玉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径直走下马车。

    蔡雪凝见状眼神中的担忧之色快速消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快速收敛,紧随着颜琪玉走下马车。

    ....

    烈日下,清风徐徐吹过。

    道路两旁栽种的大柳树抽出嫩绿的细芽,绽放出独属于春天的绝美风光。

    无数长满嫩芽的枝柳随风飘扬,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颜琪玉与蔡雪凝在颜家侍卫的护送下,缓缓随着人群前进。

    不一会,众人便彻底无法前行。

    前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从颜琪玉这个角度望去,前方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外,再无他物。

    除了人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色。

    “带我们过去!”颜琪玉低沉的下令道。

    “是,三小姐。”身旁护卫大声回应道。

    在三五精壮护卫的护送下,颜琪玉与蔡雪凝不断的向前走去。

    不一会,便真正的看到了飞虎军家眷区的正门以及那五千飞虎军士卒。

    此时的五千飞虎军士卒,正驾驶着满载的车辆,在飞虎军家眷区正门口列阵等待。

    颜琪玉眼神死死盯着正快速游走于飞虎军方阵中的那道身影。

    那人,赫然正是徐阳。

    .......

    家眷区正门口。

    徐阳与姜武阳、赵小虎、岳婉宁三人身骑高头大马,快速的穿过人群。

    不一会便来到了飞虎军家眷区正门。

    正门处,一身黑衣的赵万石率几十黑衣卫以及几十飞虎军伤残老卒正在营门口列阵等待。

    见徐阳飞奔而来。

    赵万石快速上前双手抱拳大声行礼道:“属下赵万石,拜见主上!”

    “黑衣卫拜见主上!”

    “飞虎军老卒拜见大将军!”

    徐阳翻身上马平静道:“全部起身。”

    话音落罢,百余人迅速起身。

    徐阳双目缓缓扫过每一个飞虎军士卒的脸庞,尤其是那些伤残老卒,格外的被徐阳多关照了几眼。

    见那些伤残老卒脸色红润,衣着干净,徐阳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开正门!卸货!”徐阳吩咐道。

    随着徐阳一声令下,家眷区正门缓缓拉开,一辆又一辆满载货物的车辆,在飞虎军士卒的驱逐下,快速的朝着家眷区驶去。

    徐阳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幕。

    这些,将会是他飞虎军之后发展壮大最离不开的东西。

    不一会车辆进入大半。

    而家眷区门口围堵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半个时辰后。

    所有货物全部进入了飞虎军家眷区。

    而此刻,飞虎军家眷区外,已然挤满了百姓。

    “这些人?”徐阳轻声询问道。

    之前从泰安城跟来的百姓只有千余人,而此刻门外已然聚集了上万人。

    赵万石闻言快速回答道:“回主上,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都有数千百姓堵在门口。”

    “其中不乏青壮年,想要投军,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到家眷区做工。”

    家眷区工钱高出市价一成的消息早已被有心人散布了出去。

    徐阳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上万百姓。

    无奈叹息一声,翻身上马,与赵万石等人缓缓走进了飞虎军家眷区。

    家眷区外的百姓见徐阳转身欲要离开,顿时大感着急。

    :“徐将军!先前不是说一个月后会重新扩军吗!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我还没加入飞虎军啊!”

    :“徐将军!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知道飞虎军要求高,我也不投军了,只求能到家眷区做工~!”

    :“徐将军,您别走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只是想要求一份工而已!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徐将军,小的自幼习武,习的一身好武艺,先前只不过是受奸人蒙蔽才会放弃加入飞虎军,现小的诚心悔过,还望徐将军能再给小的一个机会。”

    闻得众多百姓言语,身骑乌骓马的徐阳缓缓勒停战马。

    调转马头摆手示意安静。

    待场面安静后大声开口说道:“今日恰逢诸位父老乡亲聚集于此,徐某便简单交代两句。”

    “其一,飞虎军现如今兵额已经全部招满,再没有大元帅正式命令下,飞虎军根本就无法继续扩军。”

    “因此,错过上次投军的父老乡亲们,只能等待下一次扩军,至于需要等多久,说实话徐某也不清楚。”

    “其二,便是关于这家眷区内的工坊,家眷区设立之初的目的便是为了消除飞虎军士卒的后顾之忧。”

    “正因此,家眷区内的工坊,优先招收飞虎军士卒的家眷,至于今后会不会从外界招收人手。”

    “这一点,要看飞虎军商业之后的发展,若是发展的好,自然会继续扩收。”

    “诸位父老乡亲,暂且先回吧,日后若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说罢,徐阳再度调转马头,丝毫不顾身后的叹息与埋怨声。

    他目前只有这么大的能力,自然是先紧着自己人,哪有自家人都还吃不饱饭呢,却仗义疏财救助其他百姓的道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必先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飞虎军就是徐阳的家,哪有尚未齐家,便先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家眷区外。

    颜琪玉亲眼目送徐阳等人缓缓走进家眷区。

    随即,叹息一声再度返回马车。

    车厢内。

    再豪华的马车,也无法阻挡车外那嘈杂的喧哗声。

    蔡雪凝轻声询问道:“三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颜琪玉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寻一安静的地方,等。”

    “等?等什么?”蔡雪凝略带不解道。

    颜琪玉深深的看了一眼蔡雪凝轻声道:“等天黑。”

    “雪凝,这次便靠你了。”颜琪玉颇含深意道。

    “靠我?”蔡雪凝心中猛地一格挡,迅速装作不解道。

    “没错,想要进入家眷区,现如今只能靠你了。”颜琪玉颇含深意的笑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何处话家常(三合一)

    飞虎军家眷区内。

    趁着飞虎军士卒在工坊区卸车的空闲。

    徐阳等人在赵万石的带领下缓缓纵马与家眷区。

    不一会的功夫。

    徐阳等人便来到了一处大院。

    刚靠近大院,大院内那略显稚嫩的童声三字经便清晰无误的传入众人耳中。

    “主上。”赵万石轻声询问道。

    徐阳反问道:“还有多久下课。”

    赵万石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回答道:“一刻钟左右便放学了。”

    徐阳微微点头翻身下马开口说道:“走,随我进去看看我飞虎军未来的希望们。”

    跨过学校门槛正式踏入学校内。

    入耳可闻的朗朗读书声更加清晰了一些。

    徐阳放缓脚步,轻声走向那一件件明朗的教室,仿佛是深怕自己的动作多大,吵到教室内那些稚嫩的儿童一般。

    岳婉宁等人见状,轻笑一声,

    不由得学着徐阳那样,轻手轻脚的缓缓跟了上去。

    不一会,徐阳等人便来到了一间学堂的后窗处。

    透过明亮的窗户,徐阳探头向教室内望去。

    明朗的教室下,三五十稚嫩孩童,学着讲台上孔泰那般,摇头晃脑的朗诵着三字经。

    不一会,徐阳便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小男孩,趁着朗诵之际,动不动便揪一下前座女孩的头发。

    从徐阳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前座女孩想要发怒打那小男孩,但又怕吵到大家被先生批评的纠结面孔。

    看到这儿徐阳不由得轻笑一声,曾几何时,他也似那小男孩一般调皮。

    曾几何时,曾经的校长、老师、也如现在的他这般,静悄悄的躲在窗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一会,小男孩见前座女孩不搭理他,顿感无趣,一边朗诵三字经,一边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

    正是这一张望。

    可坏了大事了。

    猛地瞅见几颗脑袋站在窗外,朝着教室内张望,小男孩不由得惊吓过度,大叫一声:“有...有人...”

    讲台上领读的孔泰用手中的戒尺重重的敲了敲讲台大声道:“刘二峰!”

    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被叫做刘二峰的小男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开口说道:“先...先生...窗外真的有人。”

    孔泰并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刘二峰训斥一顿。

    反而是顺着刘二峰的视线朝着窗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直接惊的孔泰连手中戒尺掉落都未发现。

    “将...将军。”孔泰喃喃一句,迅速回过神来。

    大声吩咐道:“继续朗诵!”

    话音落罢,

    孔泰便直接大踏步走出教室。

    “飞虎军士卒孔泰见过将军!”教室外,孔泰大声行礼道。

    徐阳微微点头笑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飞虎军家眷区的教师除了几名略有学问的伤残老卒是固定的之外。

    其余教师统统是从飞虎军营地调拨而来的,每一任老师的任期只有短短的七天。

    七天一到,便会有新的飞虎军士卒前来接替老师一职,而原先的老师则要返回军营继续训练。

    算上今天,孔泰来此已经整整三天时间了。

    孔泰开心一笑开口说道:“初来时,还略有些不太适应,现如今一日不听到这朗朗读书声,还真有些不习惯。”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孔泰急忙说道:“不过将军您放心,日常训练并没有松懈。”

    徐阳微微点头笑道:“在军营,就将自己放在一名士卒的身份上好好训练。”

    “在学校,就将自己放在一名先生的身份上,好好教书。”

    “无论是军营也好,还是家眷区的学校也好,这都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做一件事的时候,切记不要三心二意。”

    孔泰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保证道:“属下定牢记于心,请将军放心。”

    徐阳拍了拍孔泰的肩膀笑道:“去吧,现在那些孩子们比我更需要你。”

    听闻这句话,孔泰身躯微微一抖,大声开口说道:“属下遵令!”

    话音落罢,孔泰便义无反顾的转身走进教室。

    于他而言,此刻的教室,便是他孔泰的战场!

    告别孔泰之后,徐阳缓缓漫步于学校内,每一间教室他都曾偷窥过。

    每一个老师,他都曾细细观察过。

    许久。

    趁着朗朗读书声还未停止,徐阳与岳婉宁等人快步走出了学校。

    学校外。

    徐阳颇感怀念的深深看了一眼正门那块上书只有区区两个字的门匾。

    不知为何,徐阳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叹息声中,似有怀念,似有感触,似有遗憾。

    众人离开学校之后,便直接前往了下一站。

    家眷区真正的住宅区。

    许是来的时间不对。

    徐阳等人抵达时,住宅区除了一些晒太阳的老人之外,便只有那尚未到启蒙年龄的幼童,在家眷区的草地上自由的玩耍。

    “赵统领,这是谁啊。”一花甲老朽努力睁大双眼看向徐阳一行人。

    赵万石笑了笑开口回答道:“张老,这位就是我们的徐将军了。”

    “哦,是徐将军啊。”花甲老朽口中迟迟道。

    忽然。

    那被称呼为张老的花甲老朽大叫一声:“谁?徐将军?”

    话音落罢,张老硬拖着年迈的身躯缓缓走向徐阳。

    边走边揉着双眼,似乎是想要让双眼更加明亮一些,好看清那被称呼为徐将军的大恩人究竟是何模样。

    徐阳见状快步走向张老。

    临到近前开口说道:“老人家。”

    许是距离过近,张老终于能够看清徐阳的全貌,第一感觉便是真年轻,第二感觉便是虽年轻,但却又格外的英武不凡。

    第三感觉便是,自己此时是否有些唐突了?

    想到这儿,张老双腿颤颤巍巍的弯曲,欲要行跪拜大礼。

    颤颤巍巍的双手抱拳欲要弯腰行礼。

    徐阳见状,急忙搀扶住张老平静道:“老人家这是何意,小子岂能受老人家如此大礼。”

    “受得,受得。”张老身躯微微颤抖,口中忙道受得。

    见徐阳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跪拜。

    张老叹息一声眼角流出两行烛泪颤抖道:“徐将军啊,您这是何必呢,这一礼,您受得啊。”

    徐阳疑惑道:“老人家家中几人啊。”

    张老身躯微微颤抖,连带着嗓音也略有些发抖道:“五人。”

    “原本老朽一家可是有着整整十二人呢。”说到这儿张老眼角的烛泪再度流了下来。

    “现如今只有五人了,大儿子在家眷区的玻璃工坊做工。”

    “大儿媳在家眷区的纺织工坊做工。”

    “小孙女在家眷区的学校上学。”

    “小儿子在军中效力。”

    “小老儿一家五口人能够得以活命,都是多亏了徐将军您啊。”

    “徐将军,这一拜,您必须收下啊。”

    说着,张老缓缓挣脱了徐阳的双手,整个人缓缓朝着徐阳跪拜。

    这一次,徐阳没有选择再度阻拦。

    这一拜,若是不让张老拜下,恐怕他这余生都不会心安。

    跪拜结束,徐阳快速的将张老搀扶了起来安抚道:“老人家的小儿子入了我飞虎军,便是我飞虎军之人,老人家自然也是我等的家人。”

    “跪拜一事,只需一次,下次可不许了,哪儿有自家人互相跪拜的道理。”

    张老老泪纵横道:“是,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天色也不早了,徐将军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在小老儿家吃顿家常便饭。”

    说着,张老颤颤巍巍的走向徐阳,伸出布满老人斑的手掌轻轻的拉着徐阳的袖摆。

    随即,脚步颤颤巍巍的拉着徐阳走下自家小院。

    徐阳微微叹息一声,有心拒绝,但又无从开口。

    只好便跟着张老走进小院,边朝着赵万石使了个眼色。

    赵万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亮了亮之后再度装回了怀中。

    见此,徐阳彻底放下心来,今日出门走的急,一文铜板都没有带。

    就在徐阳与张老即将走进小院之际。

    从小院外的道路上走来一群中老年男女,这些人衣着朴素,肩上皆扛着一件农具。

    “张老,这拉的是谁啊,家里后生吗?”一赤着脚,脚面上满是泥泞,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的大嗓门妇女大声问候道。

    张老缓缓顿住脚步,努力睁眼看向来人开口说道:“他张婶啊,这是徐将军啊。”

    “徐将军?哪个徐将军?”大嗓门妇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

    “还能有哪个徐将军啊,咱们这辈子就认一个徐将军。”张老咧嘴笑道。

    “哎呦喂!是徐将军啊!”大嗓门妇女猛地一惊直接将肩膀上的锄头丢在地上。

    快速朝着徐阳跑来。

    临近徐阳两步远时,张婶猛地双膝触地大声开口喊道:“民夫张芽子拜见徐将军!”

    说罢,张婶额头触地砰砰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动作无比的行云流水,让徐阳想要阻拦都没有机会阻拦。

    徐阳刚想说些什么。

    张婶身后的那些男男女女们纷纷将手中农具丢在地上,面朝徐阳快速下跪大声喊道:“小民拜见徐将军!”

    话音落罢,一连串磕头声响起。

    徐阳无奈的摆手道:“都起来吧,飞虎军可不流行磕头礼,日后莫要再这样了。”

    那张芽子张婶显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起身笑道:“是是是,徐将军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徐将军和张老这是干嘛去?”张婶笑问道。

    张老咧嘴哈哈大笑道:“天色不早了,小老儿下厨为徐将军准备一些家常便饭。”

    “哟,这可不行。”张婶迅速开口道。

    “张老您一大把年纪了,哪儿还做的了饭啊,依我看,徐将军不如去我家吧,我家还有几只老母鸡,杀了给徐将军做下酒菜。”

    “正好我家老头子也快下工了,等下工了让他陪您喝点。”张婶丝毫不见外,开怀大笑道。

    此言一出,身后众人与那张老可急了眼了。

    :“张芽子,就你家有老母鸡,俺家没有?徐将军走,去俺家,俺给你杀头猪!”

    :“不行!去我家,我家还有前几日刚打的野味呢。”

    :“俺...俺家只有一些大米,徐将军,您去谁家您说句话,俺这就回家把大米给您蒸了送过去。”

    :“我...还有我...我家还有几个鸡蛋,俺这就去炒了。”

    一旁的张老闻言气的满脸通红,颤颤巍巍道:“徐将军去我家,大儿子一下工我便让他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肉和菜。”

    眼看着先前和气一片的众人,因为他去谁家吃饭而吵闹的几乎要动起手来。

    徐阳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开口道:“诸位,都回去吧,快到饭点了,家里人都该回来了,快去做饭吧。”

    张婶这自来熟的性子丝毫不畏惧徐阳直接开口说道:“不行,徐将军您就和我回家吃饭吧。”

    “我们一家能有现在还不是多亏了您,您今日不去,我和我家老头子这心里都不安啊。”

    这话一出张老可就不开心了,不利索的嘴巴嘟嘟囔囔道:“他张婶,你这就不厚道了,我请的徐将军怎么能去你家吃饭啊!”

    张婶瞅了瞅气呼呼的张老,又看了看一旁一脸无奈表情的徐阳,最后看向身后那群同样一腿泥手持农具的父老乡亲,脸上瞬间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就在徐阳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之际。

    张芽子双手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口中忙叫道:“哎呀!”

    见众人目光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张芽子咧嘴一笑大声说道:“他张老,这徐将军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家也都想感谢感谢徐将军,若不是徐将军咱们岂能过上这般好日子。”

    “父老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张芽子身后那些人虽然不清楚张芽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这话着实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整个家眷区的家眷们,谁不想好好感谢感谢徐将军?

    :“他张婶,你说的对。”

    :“一看他张婶就是会说话的人,这话可说到俺心里去了。”

    :“这宴请徐将军的事情,无论如何俺们家也要出一份力。”

    众人一时间再度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直气的张老面色一片惨白。

    恰逢此时,张芽子再度拍了一下大腿开口说道:“徐将军是张老请来的,没有张老的话头,去谁家都合适。”

    听到这儿,张老颤颤巍巍的身子稍稍缓和了一些,就连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张芽子话音一转再度说道:“但大伙也都想感激徐将军,这可怎么办呢?”

    说着,张芽子再度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自问自答道:“我看,不如这样,大家伙各自出点力,咱们在张老家摆个宴席,一块宴请徐将军吧。”

    “想来徐将军也是个怕麻烦的人,这件事就咱们几家知道就行了,好了好了,各自回家准备东西去吧。”

    此言一出,不仅仅张芽子身后众人没有意见,就连那颤颤巍巍的张老也没意见。

    众人瞬间做鸟兽散去,纷纷扛着农具迈着喜悦的步伐各自归家。

    至于徐阳的意见,早就被张芽子给选择性忽略了。

    这一刻的张芽子,算是将中年农家妇人的小聪明给体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赵万石担忧的看向徐阳。

    徐阳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无妨。”

    往日里非必要,不外出,基本上全年都在军营的徐阳,真的很久没有如此真实的体验一番农家的乐趣了。

    这一刻的徐阳,非但没有丝毫不满与生气,心中反而有种异样温馨的感觉。

    小院子里。

    张老将徐阳安置妥当后,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去烧水。

    徐阳见状,连忙朝着赵万石使了个眼色。

    赵万石快步上前,接过张老手中的水壶开口道:“张老,您去陪主上说说话,这些活我来就可以了。”

    张老颤颤巍巍道:“这...这怎么能行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就在赵万石张口欲言之际,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热闹声。

    只见先前离去的那几个父老乡亲,个个拖家带口的朝着小院子走来。

    张芽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旁一中年男人则是怀抱着一大堆的新鲜蔬菜。

    身后两人更是过分,一人肩膀上扛着半拉野猪肉。最后面跟着的几个中年男女,拿鸡蛋的拿鸡蛋,扛桌子的扛桌子。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张芽子见赵万石与张老似是在争夺水壶,二话不说将鸡鸭丢在地上。

    大踏步走上前一把将手放在水壶上开口说道:“这种事交给我们女人家就行了,你们都进屋喝茶去。”

    见二人呆滞不动,张芽子开口催促道:“去去去。”

    赵万石无奈只好放手,往屋内走的时候,还特意瞅了一眼张芽子,心中不由得暗道:“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张芽子是这般的自来熟啊。”

    张家小屋内。

    徐阳端坐在小凳子上,抬眼四处打量起这间小屋,小屋内家具各方面虽略显破旧,但还算齐全。

    东厢房床榻上还摆放着几件张老的衣物,显然此间便是张老的居所了。

    细细看去,之间东厢房内虽然家具简单,但收拾的却异常干净,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老人身上的那种暮气与各种味道。

    看到这儿,徐阳不由得微微点头,显然这张家大儿子与大儿媳也是个顶孝顺之人。

    张老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客厅,坐下后,拉着徐阳话起了家长里短。

    这个年龄段的老人家,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追求的了,话里话外无非是一些感谢以及让徐阳多多鞭策他那小儿子。

    “徐将军啊,我那小儿子在军中可还听话?若是不听话,您该打打,该骂骂,不要惯着他。”

    “实在不听话,您派人传个信,我去军营里替您教训他。”张老口中说着教训,但脸上却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毕竟,不是谁家儿子都能投入飞虎军的。

    徐阳适才已经通过赵万石打听出了张老小儿子的姓名,正是后来加入黑衣卫的一个小子,平日里倒也算是各种机灵。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屋子内走进好几名中年男子。

    这些人搓着手,满脸带着笑容的看着徐阳与张老话家常。

    有心想要加入,却又有些胆怯,这些人一辈子老实巴交惯了,和张芽子的自来熟以及张老的看开一切不同,这些人心底里对徐阳充满了感激。

    感激中又带着花解不开的敬畏。

    徐阳见状笑了笑主动将话头带到他们几人家中后辈身上。

    许是说到家中后辈,这些人心中的畏惧感渐渐消退了不少。

    时不时的也能开口搭上几句话。

    一时间,小屋内的气氛逐渐欢快与热闹了起来。

    岳婉宁嘴角含笑的看着徐阳与众多父老乡亲话家常,这一刻的徐阳似乎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嘴角的笑容从进到小屋内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岳婉宁轻笑一声说道:“我去帮她们干点活。”

    不等徐阳回复,岳婉宁便欢快的蹦跳而去,从肃杀的军营环境,猛地换到这种家长里短的环境里。

    心情放松的不止徐阳一人,岳婉宁此刻不知为何,俨然从一名飞虎军枪法总教官的身份,无缝过渡到了一个邻家少女的身份。

    屋内,男人们欢聚一堂,天南海北的畅聊着,虽地位眼界高低各不相同,但总会有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儿。

    屋外,岳婉宁欢快的加入了一群中年妇女的家长里短中,左手拿着鸡,右手拿着刀,便听着家长里短,便一刀抹了鸡的脖子。

    控了控鸡脖子上的血之后,猛地撒手将鸡丢到了一旁,让那只被抹了脖子,放了血的大公子在一旁的空地上自由的翻滚挣扎。

    “哟,这小姑娘可以,杀鸡眼都不眨一下的。”张婶张芽子亲眼目睹了岳婉宁杀鸡的全过程,不由得感叹道。

    岳婉宁浅笑一声,心中暗道:“杀个鸡而已,我杀人的时候眼睛也从来不眨的。”

    当然,这话岳婉宁并未说出口。

    见岳婉宁只是轻笑并不搭话,张芽子悄悄靠近岳婉宁八卦道:“姑娘,你和徐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岳婉宁脸色微红道:“没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张芽子一脸不信,随即开口说道:“姑娘啊,你张婶我也是过来人,看的出来。”

    “看...看得出来什么?”这一刻的岳婉宁口中竟结巴了起来。

    张芽子摆出一副你懂得的脸色揶揄道:“你说呢姑娘。”

    “说...说什么...”岳婉宁脸色微红,慌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空留下一脸笑呵呵的张芽子,与一群满脸满眼都是八卦的中年妇女。

    进入屋内,岳婉宁心中不由的有些暗恼,好端端的出去干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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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894/ 第一时间欣赏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最新章节! 作者:冰茶不加糖所写的《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为转载作品,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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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介绍:
和平与尊严,从来都不是跪着求出来的!是一刀一枪用人命打出来的!
南宋朝廷自掘坟墓害死岳飞,金兀术率十万精兵彻底灭亡大宋。
此后一百多年里,中原大地战乱不止群雄割据,金人视汉人为猪羊,时常南下狩猎。
徐阳意外穿越古战场,内忧外患之下,且看他如何从尘埃中崛起。
一统汉人政权,北伐女真收复燕云十六州,抗击蒙古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在徐阳的带领下,无数汉人前赴后继用血肉铸就钢铁长城。谱写了一首又一首血与火战歌。
那日徐阳站在泰山之巅用尽满腔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四方胡虏,胆有敢犯我汉家江山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千古一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