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没有马
元淮觉得自己最近可能脑子不太行,拿下来幕离迅速搞了两个小障眼法放上去,扭头看向白离道:“可以了吗?”
白离伸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碎发道:“可以。”
她松了口气,但保险起见,还是带上了幕离,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拿出来楚蓝给的大概是护照一类的东西,也不知道守卫互相传看着确定了什么,居然也真的顺利通过了。
过了国界处走上一段路才是一座城池,元淮几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正遇到一队人马疾驰出城,为首的一人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红袍小将,五官挺立俊朗,头发高高扎起,完全就是画中闯出来的少将军模样。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元淮,两人隔着一层白纱对视一眼之后,马匹便出了城门了。
白离看着依旧朝城门外看着的元淮,皱眉道:“很好看?”
“好看,”元淮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然后连忙拽住了白离的手道,“不不不,我就是好奇一下他们大清早急匆匆地出城要做什么。”
原本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地看着白离的人见状纷纷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遗憾。
那队人一骑绝尘之后有百姓围了起来开始议论纷纷。
“方小侯爷还没放弃呢?这都一个月了吧?”
“可不是吗?一个月了,别说报仇了,就连那个噬天盟的影子都没找到呢!”
噬天盟?
元淮看向旁边说话的人,犹豫了一下又什么都没说,径自朝着朝着城内走去。
“怎么不问问?”白离问道。
“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之前,任何事都要往后放一放。”
元淮说完随便拉了个人问个一下城中可以购买马匹的地方。
让她惊愕的是,那人直接道:“你是外地人吧?承乾不私售马匹的。”
“不私售?为什么?”
那人恨铁不成钢地道:“还不是因为魔族猖獗,战事频发,现在承乾所有马匹,一律交给官府,你们要是想赶路,可以找个赶骡子的。”
“……”
元淮想象了一下白离骑骡子的场景,咳嗽了一下后道:“那若是一定要找用马匹呢?”
“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找方侯爷借到。”
“方侯爷?”元淮想了想后道,“刚刚冲出城的那个少年的父亲?”
“什么少年,那是方小侯爷,”那人不满地道,“方侯爷一向在雪域那边抵御魔族,近日才到这里监察城防,恐怕过几日就要回去了。”
“那方小侯爷?”
“方小侯爷来这里练手啊。”那人说得理所当然,显然方家在他们承乾极具威望。
元淮还没说话,那个人倒是说上瘾了,叹了口气道:“就在上个月,方小侯爷的一个师妹来此探望他,结果被山中的噬天盟掳走,最终还回来了一个被抽干了精血的的尸首,方小侯爷便疯了,每日出城去寻噬天盟的驻地,就连老侯爷都拦不住。”
原来如此,元淮和那人道了谢,一边走一边道:“走路还是太慢了,我们得弄到马匹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小司渊问道。
“用你们两个的美貌骗过来两匹马?”
“……”
感受到一大一小的两道目光,她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啦,去拜访方侯爷试试吧,如果我们能提供噬天盟的线索,或许他会借我们马匹?”
“可是噬天盟已经被你灭了,哪里会有线索?”小司渊适当地泼凉水。
“这个,或许看在我们帮他报仇的份上?”元淮说着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地咬了咬手指道,“但是那样做就只会让他们对我们进行深度调查吧?”
她头疼地拽了拽面前的白纱,早知道问一问百花谷有没有飞行灵器了。
“算了,先去见见方侯爷吧,大不了他提条件,我们答应下来就是了。”
元淮自言自语完了看向旁边的两个人,白离点了点头,小司渊自然更无所谓了。
侯爷府前,元淮上前敲了门,不大会儿边走出来一个很是儒雅的男子,惊讶地打量着三人一虎道:“几位是?”
元淮拱手道:“我从昭明来,有事想要求方侯爷。”
出来的人刚想说话,却听到庭中传来一声怒吼:“那臭小子回来了?”
元淮挑眉,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人满脸怒气地冲到门口,在看到元淮几人之后脸色僵住,看向开门的男子。
陆深言见怪不怪地道:“侯爷,这几位从昭明来,说是有事相求。”
方侯爷重新看向门口的元淮等人,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你们,从昭明来?”
“正是。”
“那你们,可知道昭明皇都被魔族入侵一事?”方侯爷有些激动地问道。
“知道。”元淮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不瞒侯爷,我等,从昭明皇城来。”
方侯爷正色起来:“那你们来此,是有何事?”
元淮坦然道:“我们要去雪域,想向侯爷借马。”
“去哪?”方侯爷愣了,大声重复道,“雪域?”
“你们疯了?”他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一个四乘俊美男子,一个普通小姑娘,一个普通男娃娃,一个恐怕才刚刚一品的小妖虎。
这个阵容去雪域,除了送死他想不出第二个结果了。
陆深言拦了方侯爷一下道:“不如,进来细说?”
府内花厅中,元淮先和方侯爷互相介绍了一下,才坐下来道:“时间紧迫,我们只能前来借马,侯爷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只要我办得到的,绝对不让侯爷失望。”
方侯爷哈哈笑了:“你一个小姑娘,能帮老夫办到什么事情?”
元淮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有很多草药。”
虽然很没有说服力,但是思来想去她竟然还真只有这么一样好处了?
方侯爷摇了摇头道:“元姑娘,在承乾,有马,对于百姓来说就意味着可以信任的人,可你们,却是从昭明而来……”
剩下的话方侯爷其实不用说得太清楚,元淮也明白了,他们不能放心地把承载着百姓信任的马匹借给他们这几个从昭明而来的人。
信任是个无解的难题。
元淮低头想了想道:“或许,侯爷对魔族很感兴趣?”
一百五十二 就像是……老虎?
方侯爷笑:“不错,老夫请你进来,正式想要打听昭明之事,可即便如此,要借马还是……”
元淮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侯爷,何时启程去雪域前线?”
“明日。”
“可否允我们同行?”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比他们步行要快得多。
方侯爷看了一眼陆深言,有些犹豫。
“我们保证不探听贵国的任何消息,”元淮进一步保证道,“侯爷给我下个禁言咒也无妨,我们所求只有一事,便是尽快达到雪域。”
“你们去雪域,要做什么?”
元淮微微低头道:“我,男朋友受了伤,需要雪域的一味药方可治愈。”
“男朋友?”
奇怪的称呼让对面的人都愣了愣,元淮纠结地拽了拽头发,索性直接指着白离:“就,总之,就是他。”
“作为报答,侯爷想知道的魔族之事,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元淮补充道。
方侯爷显然是动了心的,搓着下巴一点都不隐藏他的心思,倒是陆深言多问了几句:“不知这位白公子,因何受伤?”
“于昭明和魔族战斗之时,”元淮低头道,“因而无法使用灵力。”
这也是在示弱了,毕竟一个四乘对于他们还是有些威胁的。
陆深言了然,随即又问道,“姑娘,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吗?”
“啊,因为,某些原因。”元淮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白离道。
陆深言在白离和元淮身上来回看了看,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是我多问了。”
元淮叹了口气道:“所以,不知道侯爷做何考虑?若是侯爷不愿意,我们这便离开另寻它法了。
方侯爷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是无比激动的一道清亮的声音:“父亲!”
啊,应该是那个方小侯爷吧?
元淮扭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一道火红的身影大踏步地走进院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道:“父亲,我找到噬天盟了。”
“什么?”方侯爷也顾不得还有元淮在了,直接站起来问道。
要知道噬天盟可以说是天下公敌,在承乾引起的骚乱不比魔族要少,如今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自然是激动的。
方鸿羽走过来,脸色很是难看地道:“可是我到的时候,那个山庄已经被灭门了,这大约也是山中的障眼法消失,故而被我找到山庄的原因。”
“被灭门了?”方侯爷震惊地道,“你可有查出什么?”
方鸿羽摇了摇头:“山庄中混乱不堪,死的人中的一个,还被取走了金丹,看起来就像是,内讧了一样。”
取走了金丹?
元淮挑眉,想到了那个唯一的活口,他竟真活了下来,还取走了那个光头的金丹?
“不过现场的一些足印倒是能看出些东西,”方鸿羽低头一面思索着一面道,“地上的脚印中似乎有的是女子留下的,而且这个女子还参与了大部分战斗,还有几个兽类的脚印,就像是……”
“像是,老虎?”旁边的陆深言说了一句。
方鸿羽立刻应和道:“对!就是老……虎?”
他的目光停在元淮和旁边卧着的大白的身上,片刻后脸色骤变:“你,是何人?”
“呃,”元淮将偷偷吃药丸的手从幕离下拿出来,尴尬地道,“元淮,见过小侯爷。”
“我在城门口的时候见过你,”主要是那个老虎很显眼,方鸿羽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你和噬天盟什么关系?”
方侯爷和陆深言也看着她,眼中多了许多的戒备。
元淮叹了口气一一回答道:“我从昭明天成学院来,想去雪域路过此地,和噬天盟的关系是,他们曾想杀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又掳走了我家哥哥,所以我去救人,顺便报仇。”
“顺便报仇?”方鸿羽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是完全不信地扬了扬下巴,“就凭你自己?死的人里面可是有一个是五乘之人。”
元淮点了点头:“很遗憾,就凭我自己。”
“这不可能,”方鸿羽喊道,“你,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呃,我不是,”元淮无奈地道,“普通人不过是一个伪装,巧的是,噬天盟之人的修为皆用邪门歪道提升,故而那人算不得真正的五乘,所以我赢了。”
“……”方鸿羽愣了好一会儿后问道,“你,什么修为?”
“四乘罢了,”元淮说罢看向方侯爷道:“我知道信任这事太难,噬天盟一事,侯爷想来对我又多一分戒备,既如此,我等便离开了。”
“等一下,你们来做什么?”方鸿羽拦住他们问道。
陆深言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方鸿羽扭头看向自家父亲,方侯爷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元姑娘,天下大势,是以天下之盟共御魔族,元姑娘既从昭明而来,又是因魔族受伤而不得不前往雪域,又愿意分享魔族之事,送你们至雪域不过举手之劳,老夫,答应了。”
元淮惊讶地道:“当真?”
“雪域最近并不太平,我等必然尽快赶往前线,于元姑娘来说也算是好事。”
“如此便多谢侯爷,”元淮弯腰道,“此一路,但凭侯爷差遣。”
“差遣不敢,倒是要请元姑娘多多指教了。”方侯爷说完转身看向陆深言道,“去让人给元姑娘安排一个院子歇息一晚,我们明天便出发。”
元淮连忙道谢,旁边的方鸿羽拦住了元淮道:“你,不是把年龄也一起隐藏了吧?我听你声音,还没我大呢,当真是四乘?”
元淮轻笑:“或许我说自己一个老妖婆,小侯爷会更愿意相信?”
方鸿羽不满地道:“你,和我比试一下!”
“小侯爷图什么呢?”
“你,替我给师妹报了仇,我应当谢你,但是没能手刃那些人,我也实在遗憾,当然,他们中既然有五乘之人,我大约是赢不了的,”方鸿羽咬紧了牙关道,“所以,我想知道,我和能赢过他们的你相比,到底差多远。”
“总有一天,我要擒得噬天盟的头目!”
元淮看了他一眼,三成黄阶的修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笑了笑道:“现在吗?”
一百五十三 放手去做吧
旁边的方侯爷显然也很好奇元淮的水平,但是元淮毕竟是客人,他本打算拦一下的,倒是白离和那小孩子直接往后退了几步腾出来地方了。
他也只好往后退了几步道:“小羽,不要胡来。”
方鸿羽手腕微动,甩出来一柄长戟,运气朝元淮冲了过去,长戟的尖处带着一团几乎霹雳作响的灵力刺向元淮。
元淮在一招制敌和指导战之间纠结一下,选择了前者,直接伸手握住了长戟的尖端处,手上用力,一道震动从尖端传向末端,方鸿羽只觉得手上一股斥力传来,自己便被拍飞了出去。
眼看要撞到墙上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到地面上,同时他的长戟被当作了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尽管贴着他脖子的地方只是握柄,但是这宣告着如果是匕首,他已经死了。
方鸿羽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甚至他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元淮却已经将长戟还给了他道:“得罪了。”
方鸿羽呆呆地摇了摇头,然后道:“你,好强。”
元淮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也会的。”
第二天一早,侯爷府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元淮过去的时候正见到白离牵了一匹马,见她过来,白离将缰绳递给她。
元淮点头,翻身上马,还没坐稳,白离便一跃坐到了她身后,将她整个圈到怀里。
元淮扭头看他,半天后说了一句:“你,挺开放的。”
当众这么亲密地骑马,她倒是没想到白离能做出来,在一圈都是灰黑铠甲的骑兵中间,他们两个实在是格格不入,也确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白离低头:“你说什么?”
元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掏了个糖递给旁边的小司渊,又自己也咬了一个,扭头看着白离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白离看了一眼周围纷纷投过来目光的人,皱眉问道:“你介意?”
“我倒是没想到你不介意。”元淮笑着道。
白离直起来身子,淡漠地抬头:“随他们去。”
元淮看着他一副冰山样子,挑了挑眉:“哦?”
队伍悠悠启程,元淮拿出来一个幕离给白离带上,然后又侧过头挑开了他面前的白纱道:“看好马哦。”
“嗯?”白离不解地低头,一低头却就碰上了带着清香的柔软。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面前的人却已经松开了白纱在他面前坐得安安稳稳,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离抿紧了嘴唇,虽然有白纱遮挡着,但是只要有心注意,一定会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他第一次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心头涌上来他不熟悉的情绪。
元淮低着头,暗暗地捏了捏嘴角,果然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做更多亲密的事情啊。
她终于确定,自己大约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
身后的人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她呼了口气,重新倚到他的身上。
却也没有睡觉,而是试着在清醒的时候和穹囚沟通,但是穹囚在蓝丹内安安静静地,倒像是陷入了睡眠。
她有些无聊起来,甚至有些期盼发生点什么事情。
但是显然上天往往不会给她她想要的,承乾要比昭明小上不少,她们只花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承乾和雪域相临的地方。
元淮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寒风凛冽的雪原,惊讶地道:“那边,就是雪域?”
“不错,很不可思议吧,”陆深言站在她旁边道,“明明只有这么一段距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是啊,”元淮看着远处山上隐约的黑雾,皱眉道,“最近魔族来得很频繁吗?”
“是的,以往大多是小部分魔族会偷偷进入承乾,从今年年初开始便有大规模的侵入了。”
“很强吗?”
“只有过一次,是一个五乘强者带着大批魔族前来,其他时候更像是一些斥候队。”
元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道:“我们该走了,这一路上,多谢照顾。”
陆深言犹豫了一下道:“注意安全。”
元淮应下来,突然停住脚步,看着远处道:“有魔族来了。”
“什么?”陆深言皱眉,扭头看向远方,眼中尽是迷茫,他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啊。
元淮一边下楼一边道:“作为感谢,这一波魔族,我帮你们挡下来吧。”
陆深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疯了,虽然她是个四乘高手,虽然他压根还没看到过来的魔族,但是她可不是孤身一个人,她还带着两个普通人呢,就这样去面对一队不知道多少的魔族,不是疯了是什么?
“要不然你们还是等到这一波魔族退了再出发吧?”他终究还是不太相信元淮,好心地劝道。
“没关系的,”元淮蹦下最后几个台阶,摸了摸阿白的头道:“该走啦,外面有魔族过来,我们可能要战斗一波。”
“我来。”小司渊兴致冲冲地道,自从上次在噬天盟的山庄发现自己可以无所顾意地战斗之后,他就想要再试一试了。
元淮自然不会拒绝他,伸手将他抱到怀里道:“好。”
三人一虎出城之后,陆深言便急匆匆地重新上了城楼,这下终于看到了,远处一支近百人的队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根本不是要大举进攻的规模,他甚至从中感受到了羞辱。
但是他又必须承认,那样一队魔族,同样会给他们带来伤亡,这是普通人类和魔族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承乾所拥有的修士同人人皆战士的魔族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所以他们才必须寻求羲和的庇护。
现在天下各国的形势已经越发严峻了。
“我们怎么办?”方鸿羽走到他身边问道,他刚刚也是听到了元淮的话的。
“让大家做好迎击准备吧。”陆深言道,元淮的话他们可以信,但是不能全信。
魔族行进得很快,他们说话间,元淮等人已经和魔族进入了各自的攻击距离中,元淮拉着小司渊的一只手道:“放手去做吧。”
一百五十四 交通工具
小司渊点了点头,手上凝出来一团黑色球体,其中涌动着活跃的幽冥力,他将手抬起,手上的力量漂浮到空中,然后在某个瞬间爆开,猛然冲入朝他们冲过来的魔族队伍中。
炸开的幽冥力横扫整个队伍,不大的方阵瞬间停住变得散乱起来,前排首当其冲的魔族更是无一存活。
魔族的队伍停了一瞬之后便踩着前排的尸首更快地朝着元淮他们冲了过来,但是很遗憾,他们遇到的是至少实力在九幽之主级别而被封印的小司渊。
这么近百个三四乘的魔族对于他来说和几十个排排坐的兔子没什么区别,他根本就没太用力,便解决了所有人。
倒是元淮因为失去了太多幽冥力而稍微有些吃力,不过并不算什么大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城池方向,也不在乎陆深言他们是不是看得到,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便转头继续朝着雪域行进。
方鸿羽呆呆地看着远处成片的尸体,好一会儿才问道:“她刚刚,真的有出手吗?她根本就没动吧?”
陆深言脸色同样很严肃,叹了口气道:“她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强。”
“那她进入雪域,或许可以给我们引走一部分兵力?”方鸿羽道。
“或许吧,”陆深言拍了拍城墙道,“不过你也听她说过昭明魔族的情况了,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啊。”
方鸿羽用力点了点头,同时也更坚定了努力修炼的决心。
元淮伸手接了片雪花,看着眼前广阔的平原和更远处的雪山,呼了口气道:“那座山就是赤雪峰?”
白离摇头:“不,更后面的那座才是。”
望山跑死马,雪域之广阔也是元淮没能想到的,身处在这种环境,连时间感都混乱起来了。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她指着远处一点昏黄的光亮地方道:“那边是夕阳吗?”
“嗯,”白离点头,“这么看来,我们要到赤雪峰,还要几天时间。”
元淮啧了一声,踩了踩脚下厚实的冰雪,眼睛微微亮起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个交通工具。”
白离不解,他倒是知道元淮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性子,但是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之地,从哪里去找什么交通工具呢?
元淮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林道:“我们去那里过夜吧。”
白离和小司渊自然不会拒绝的,几人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在山中找到了一处可以栖身休息的山洞。
元淮在四处转了好几圈才回来,小司渊忍不住好奇道:“你去做什么了?”
“去找马。”
“这里怎么会有马?”小司渊茫然。
“冰天雪地的地方虽然可生活的生物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啊,”元淮笑着道,“总有一个能代替马匹的。
“可马车在这里也没办法用。”小司渊又道。
三个人实际上都是不休息也可以的体质,元淮索性也不想着会影响谁,竟从手环中掏出来一辆马车来,然后在小司渊惊愕地目光中直接将其劈成了几部分。
元淮一边坐地上收拾着木头,一边看着一眼阿白道:“如果找不到马,阿白来,好像也不是不行的样子。”
阿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发出了几声呜咽退到了角落的地方。
小司渊和白离好奇地看着元淮拿着一堆工具不一会儿便将马车改成了只有底座的轿子,只不过前面几处伸出来的木板却是向上翘起的。
“这是什么?”
“这叫雪橇,”元淮一边往上系绳子一边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用,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来着。”
她拉着绳子将这个简易的雪橇往前拽了拽,测试了一下其结实程度后便松手道:“好了,接下来就看看能不能找到劳动力了。”
夜里,白离照例打坐,元淮坐在旁边翻看阵法书籍,小司渊躺在她旁边休息,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吼叫,像是狼嚎,又像是虎啸。
元淮放下书走了出去,白离和小司渊睁开眼睛跟着她,被惊醒的阿白呜呜叫了几声,也无奈地跟了出去。
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元淮很快找到了目标,被困在她的阵法中的是一只浑身白毛的狼形动物。
看上去比阿白还大一些的白狼看到元淮等人走过来,朝着她们呲牙,发出威胁的声音,但是元淮哪里会怕这个。
她在白狼周围转了一圈,很想掏出来手机用某度查一下:狼能不能当雪橇犬。
但是她没有,她只能猜测着道:阿拉斯加身上不是就有狼的血统吗?那雪橇狼狗是一家吧?
元淮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伸手去帮白狼解开封印。
手才刚伸出去,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她手没收回,只是猛地向前伸,然后在白狼面前握住了一支足有一米长的狼矛。
有人要杀了这只白狼?
不,更重要的是,这附近有人?
她扭头看过去,只见远处走过来两男一女三个穿着毛皮的人,虽都有修为傍身,但似乎也不过三乘。
见她挡下了他们的攻击,其中的女子怒气冲冲地跑出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这个畜生?”
元淮皱眉:“你又是什么人?”
那女子似是要回答,一抬头却看到了元淮头上未遮挡的角,愣了一下道:“你是魔族?魔族怎么会来这里,你有什么目的?”
元淮却察觉到了她不同于雪域之外的国家对于魔族的态度,其他国家同魔族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人人得而诛之,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只是,有些惊讶和警惕罢了,并没有恨意。
她扬了扬下巴道:“我不是魔族,我从外面来雪域。”
“从外面来?”其中最为年长的男子开口,“怎么会有人从外面来雪域,他们都恨不得离雪域越远越好吧?”
是啊,所以她对雪域掌握的情报也少得不得了。
元淮无奈地道:“世人千百万,总有些特例吧,你们是这里的,猎户?”
三人互相看了看,警惕地看着元淮没有回答。
元淮很能理解这种戒备,摊手道:“既然我们不能互相信任,那就就此别过,当作没见过面吧。”
一百五十五 忍不住
她说完转身去看还被困着的白狼,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就此别过可以,但是这头妖狼,是我们的!”
元淮扭头:“它是你们养的宠物?”
“谁要养这种宠物,”女子烦躁地道,“是我们的猎物。”
“哦,”元淮了然,伸出手指指了指地面道:“可这地上的阵法是我的,所以它是我的捕获成功的猎物。”
“你,”女子想反驳,但是又想不到理由,只能不满地道,“这狼我们追捕了半个月了,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元淮好笑地道:“一个男人,你示好了半年,最后这个男人和别人结了婚,难道这个男人还能算是你的?”
“你,你说什么呢!”女子怒,倒是她旁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男子闻言低头轻笑出声。
元淮不理她,径自将白狼身上的阵法解开,或许是知道元淮会保护它,白狼竟乖巧地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离开。
当然,元淮也不怕它离开就是了。
她往白狼身上掏了个绳子,转身道:“走吧。”
或许是真的气不过,见元淮转身要走旁边的女子快速搭了三支箭在弓上,朝着元淮射了过去。
元淮甚至没有看,朝着那三支箭伸出手,但是旁边一个人已经更快地将它们全部接了下来。
元淮连忙拉过来白离,看着他没有调动灵力也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不满地道:“你做什么?我可以的。”
白离随手将箭支扔到地上,扭头道:“忍不住。”
是的,忍不住,看到她有任何危险都想要先一步将她护住,哪怕知道这点危险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元淮无奈,扭头看不远处的女子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别逼我对你们出手。”
那女子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怔愣地看着站在元淮身侧的白离,她敢保证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忍着发烫的脸叫住了要离开的元淮等人:“等一下!”
最先意识到不对的是那个年长的男子,他拽了拽旁边的人道:“安雅,你要做什么?”
安雅拍开他的手,跑到元淮面前道:“你们要去哪里?”
元淮看着视线一直停在白离脸上的这个女子,挑眉道:“怎么,你要给我们带路?”
“你们对雪域不熟悉吧?”安雅双手在背后拉扯着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我族休息,让你们了解一下雪域的情况。”
元淮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另外两个男子连忙冲了过来道:“安雅你疯了!”
“可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安雅一脸坦然地道。
年长的那个抓狂地道:“谁告诉你好看的人就不会是坏人了!”
安雅还想说什么,元淮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我们确实不是坏人,但是我们也对你们的,呃,你们族,不感兴趣,我们后会无期。”
她说完拉着白离离开。
“哎,你叫什么啊?”安雅在后面喊道。
当然,元淮等人不会回答的。
朝着既定路线走出来一段路后,元淮转身看着身后的三个人,一脸认真地道:“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要走的路也在这个方向。”
“……”
三个人默然无语,有些尴尬,显然是默认了。
安雅只尴尬了一瞬,便再次跑了过来,站在白离面前道:“我叫安雅,你呢?”
“我叫元淮。”元淮在旁边凉凉地说道。
“我又没问你!”安雅不满地道,说完她再次看向白离,“你叫什么?”
元淮深吸了一口气,在安雅眼前挥了挥手道:“妹妹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挖墙脚不好吧?”
“什么?什么妹妹?我比你大吧?还有,什么挖墙脚?”安雅一脸茫然。
元淮叹气,对着白离招了招手,然后在其弯下腰之后抬头便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看向一脸呆滞的安雅道:“他有人了,懂了吗?”
白离伸手摸了摸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喜欢她这样坦然地将他占为己有的样子。
安雅嘴巴张了好几下,最终问道:“你们,是夫妻?”
夫妻?只有夫妻可以亲亲吗?
元淮啧了一声,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周围一群人接近的气息,她抿唇道:“看来你们的族人来接你们了,我们就此别过,拜拜。”
“什么族人?”安雅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四处看了看后道紧张地转身道,“卫哥,是尹寨!他们来了好多人!”
“什么?”被称为“卫哥”的年长男子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向前道,“快离开这里。”
元淮倒是对这个安雅是视力出色还是精神力出色好奇起来。
安雅从元淮身边跑过,刚跑出来一步,就被元淮拉了回来:“等一下!”
“你干什么?”安雅焦急地道。
元淮看了一眼,随手扔了个攻击到前面的地面上,只见雪花飞溅,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底冲出来一个足有半米的虫子,在原地转了两圈,在朝着安雅冲过来的时候被元淮用星陨钉在地上。
“这,这是尹寨的食骨虫。”安雅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虫子,有些后怕地道。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人陆续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元淮带着好奇看着面前的众人,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几乎每人都带着一只妖兽,看起来就像是妖兽版动物马戏团的后台。
“尹图,你想干什么?”卫镞将安雅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面前队伍中的一个人冷声道。
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穿着浅青衣服,脸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对着卫镞道:“干什么?自然是将你们带回去换我的黑龙回来!”
“你的黑龙?”卫镞冷笑道,“它自己跑到我族伤害我族族人,难道怪我们不成?”
尹图搓着手笑了,凑近了些道:“你们要是喜欢,我把它送给你们就是了,只不过礼尚往来,你们将安雅圣女给我,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我们这也省得动手了不是?”
“你做梦!”安雅冒出头怒道。
尹图却没理她,将目光放到了元淮身上,眼睛亮了起来,兴致冲冲地道:“魔族?这位姑娘,要不要跟我回去?你和安雅一双姐妹陪着我,我保证让你们下半辈子都舒舒服服的,怎么样?”
一百五十六 玉脉族
元淮反应很快地拉住了白离的手臂,安抚地拍了他几下,然后走到尹图面前,轻笑着道:“我本来可以不管这事的。”
“什么?”尹图看着元淮朝她走过来,脸上堆起来笑容,却又不明所以地问道。
下一瞬,只听啪的清脆一声,尹图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落到了周围的人墙上被人接住。
元淮甩了甩手惊愕道:“哎呀?听到狗在叫,不自觉就出手了,有打到谁吗?”
尹图在几个人的支撑下站起来,摸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元淮,随即露出来愤怒之色,身上灵力爆开,露出其三乘天阶的修为,朝着元淮冲了过来:“女人,你找死!”
元淮挑眉,这个人是感觉不到自己的修为吗?两个人差了一个大等级竟然还敢冲过来?
她只是手起手落,下一瞬尹图便趴在她的脚边,脖子被星陨指着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真佩服你的有勇无谋。”元淮抬眼看着周围的人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赢过我,不过想救他的可以来试一试哦。”
别的不敢说,凭她现在的实力,还真不太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尹图在地上看着她问道。
“我是你得不到的女人啊。”元淮好心情地道。
“你!”尹图这辈子见过不少女人,这么大言不惭的还是第一个。
但是现在的他也清楚自己和这个人之间的差距,凭这个差距,他的确得不到这个人。
元淮收起来星陨,抬头道:“把路让出来,我们要走。”
尹寨的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终于爬起来的尹图,老老实实地让开了路。
尹图又喊道:“你们可以走,玉脉族的你们给我留下!”
玉脉族?白离抬眸,却没说什么。
“尹图你当我不敢对你动手吗?”卫镞怒道。
尹图冷笑:“怎么,我这么多人,怕你不成?我既不信你还能赢得过!”
“你!”卫镞必须承认,他的确打不过这么多人。
元淮烦躁地将星陨架到尹图的脖子上道:“我们,你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吗?我们六人两个动物,都要走!”
“你,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尹图不明白。
“什么关系要你管?让路!”
“你?”尹图气,但是又明知道打不过,心梗地在原地站了半天后用力甩手道,“算你们幸运!”
“乖。”元淮收起来星陨,带路向前走。
安雅三人互相看了看,连忙跟了上去。
走出来一段路后安雅才轻声道:“多谢你。”
“没什么,”元淮摆手,“你们家在哪?自己能回去吗?”
“啊?”安雅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林,有些担忧。
小司渊在白离的指示下开口道:“我们送你们回去也可以。”
元淮虽然是不在意的,但是也没觉得小司渊是个这么善良的人,她眯起来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多谢姑娘,我是玉脉族的卫镞,”卫镞指了指身边一只没说过话的少年道,“他是卫昃,是我弟弟。还有,安雅,刚刚已经认识了。”
“嗯,”元淮指了指几个人道,“元淮,小司渊,白离,阿白。你们认路,在前面带路吧,我给你们断后。”
“多谢,回到我族之后,我们定然重谢姑娘。”
元淮点了点头,退到白离身边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白离侧身道:“玉脉族,和秘宝玉骨有关。”
哦,怪不得她听这个名字耳熟呢,还真有关系啊。
虽然天是亮着的,但是他们刚下山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也看不到太阳在哪里,元淮盲猜他们在晌午的时候到了玉脉族所在之地。
那是一个山中的幽谷,和玄医谷很像,只不过没有玄医谷郁郁葱葱的生机气息,周围是断崖,铺着冰霜,房子大多是厚实的土墙,茅草圆顶,也有几个方方正正的院子,一看就是长老级别住的。
一眼望到头的尽头处有一座灰色的宫殿,通体被白雪覆盖,看上去圣洁而寂寥。
见他们回来,有一个身材稍胖的女子冲出来一巴掌拍到安雅身上道:“你们去哪了?知不知道最近尹寨没憋好事?还敢出去?”
安雅连忙往后躲了躲道:“秋姐!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错了,我,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卫秋这才看到几个人身后的元淮等人,看到白离之后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后道:“几位从哪里来?我族可许久没来过客人了。”
安雅抱住卫秋的胳膊道:“秋姐,族长呢?我出去的时候被尹图那个垃圾埋伏了,是她们救了我的。”
“是这样吗?”卫秋激动地道,“那各位可是我们玉脉族的恩人,快,快进来歇着。”
她说完向后唤道:“阿菊!去叫族长过来!今天我们要好好招待客人!”
元淮真的很惊讶,倒不是因为她们好客,而是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表露了她是一个魔族,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特殊对待,这里的人习惯得就好像,魔族只是他们的邻居一样。
没过多久,元淮就看到了他们的族长,一个着薄衾的年轻女子,留着几乎到小腿的长发,头上只缀了一个链状的银色头饰,眼睛很大,黑白分明,但是却带着和面容不相符的沉稳和淡漠,和白离倒是有些像。
元淮看不出她的修为,却感觉得到她身上几乎天人合一的混沌气质,至少也是七乘灵仙的水平。
安容和目光一一在几个人身上扫过,看到白离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重新看向元淮道:“小雅向来贪玩,给你们添麻烦了,在族中歇息几日吧,我会重谢各位的。”
“那就打扰了。”元淮点了点头。
卫镞带着她们去了一处相比周围房子很是豪华的院子,有些腼腆地道:“你们先休息一下,中午族内宴请各位,我再来叫你们。”
“麻烦你们了。”元淮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卫镞说完便退了出去,元淮坐到桌边看着白离道,“哥哥,你果然很招桃花啊。”
白离看向她,一时无言。
一百五十七 玉五脏六腑族
元淮叹了口气道:“算了,说一下这个玉脉族吧,玉骨会是她们族中的秘宝吗?”
白离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太清楚了是什么意思?”元淮凑近了道,“这些属于你那被封印的记忆?”
“一部分。”白离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他低眉道,“我只知道雪域中某一族的秘宝便是玉骨,玉脉族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元淮托着下巴道:“玉脉族,会不会还有什么玉骨族,玉血族,玉五脏六腑族?”
白离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道:“这些名字,没听说过。”
元淮被他逗笑,不由得伸手碰住他的脸道:“哥哥你好可爱哦。”
白离不觉得可爱这种词应该用到自己身上,他拿下来元淮的手道:“总之先了解一下这个玉脉族是不是和玉骨有关系吧。”
“嗯,”元淮拉着他到床边坐下,倚着他看手里的阵法书,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便问他。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卫镞来叫她们吃饭,不得不说这次宴请规模可够大的,几乎整个山谷的人都聚集到了一个诺大的院子中,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饭菜。
安雅过来拉着她们去了最里面中的桌子,兴奋地道:“这里都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多亏你们来了。”
从熙攘着和她打招呼的人群中走过,元淮也没想到她们会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是因为安雅是那个传说中的圣女吗?
她坐到位置上,四处看了看问道:“族长不来吗?”
安雅撇嘴道:“族长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就在神殿里面闭关,几乎都不出来的。”
“神殿?”
“就是那边那个大宫殿,”安雅指了指外面道,“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的。”
“嗯,看到了,”元淮不解地道,“她一个人在神殿吗?”
“对啊!”安雅激动地道,“那么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个人,多无聊啊!”
元淮笑了笑,卫镞拦住安雅道:“安雅,你少说几句吧,小心族长又把你带去神殿关禁闭。”
安雅闻言连忙闭上嘴吐了吐舌头,伸手给元淮倒着酒道:“好嘛,不说了,来,喝酒,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们!”
元淮看着面前的酒碗还有一脸豪气的安雅,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白离,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吧。”
“你不会喝酒?”安雅不可置信,“你那么强,却不会喝酒?修士不都是可以用灵力让自己千杯不醉的吗?”
元淮迷茫:“千杯不醉那还喝什么酒?喝水不好吗?”
“……”安雅有感到被问住。她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行吧,那你就不喝酒,喝茶也可以的。”
元淮拿过来一杯茶和她碰了碰,然后喝了下去,一边吃一边询问着雪域的消息,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对魔族没什么敌意。
一来这里的人远离尘世,当年的大战实际上就没有牵涉到他们,二来他们和魔族的关系,还真的就是邻居,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发生过人族和魔族相恋的事情。
元淮惊奇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和魔族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的人。
她不解地道:“那魔族去袭击承乾,遇到你们的话,不会动手吗?”
“反正还没有遇到过啊,”安雅想了想道,“袭击承乾的魔族,和雪域中的魔族,是不一样的。”
安雅思索了许久才总结出来一个结论:他们有着不同的老大。
元淮明白过来,也想到了那天自己见到的栾鹰提到的什么不归处,什么未云渊,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作为“魔族的叛徒”出现在那里,会被怀疑来自这两个地方,应该就是那两个地方实际上不赞成同人类开战的吧。
那么雪域中的势力大约也是这样,这样看来不光九重天,就连九幽也是四分五裂的,她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当得一手好甩手掌柜啊。
“对了,你们和那个尹寨?是怎么回事?”元淮问道。
“那个啊,”安雅显然对于尹寨很不满意,翻了个白眼道,“他们就是野兽族,他们寨子里的人缺老婆,就想和我们联姻,也不看一看自己配不配。”
“缺老婆?”
“是啊,”安雅将酒杯在桌子上砸了一下道,“你看到他们出门带的那些妖兽了吧?他们一族的特长就是驭兽,但是呢,这个技能,传男不传女。”
“他们那种靠打猎为生,武力至上的地方,一个两个眼巴巴地生儿子,现在可不就是有人娶不到媳妇了嘛,活该!”
元淮点了点头,轻轻地补了一句:“是活该。”
“不过啊,我们一开始还打算商议一下来着,结果那个尹图,竟然一过来就要我们族长嫁给他!”安雅咬牙切齿地道,“族长一巴掌把他打回到山外了,他竟然还不死心。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配得上我们族长?”
元淮想到那个气质清冷,但肩扛重担的女子,再次点头:“确实少有人能配得上你们的族长。”
“是吧是吧,”安雅兴奋地说完,又盯着白离有些遗憾地道,“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一个勉强能配得上我们族长的,竟然还……”
她叹了口气,元淮好笑地道:“怎么,你之前那么喜欢,是因为你们族长?”
“呃,那也不是啦,但是,总之,”安雅挠了挠头,“还是很遗憾啊。”
白离和卫镞等人看着她们两个谈笑风生,一时间有些怀疑在林子里针锋相对的是不是这两个人。
虽然聊得很融洽,但是因为初来乍到,元淮也不敢就这么提出来玉骨的事情,毕竟是秘宝,万一真的是玉脉族的秘宝,他们绝对会被误会成秘宝有异心的敌人的吧?
虽然他们的确是有异心,但也不是想用非正常手段的啊。
于是乎,第一天他们什么都没干,就是大概了解了一下雪域,便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晚上,元淮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远望着远处散发着银白色光辉的神殿,如果说玉脉族会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只能在那个神殿中了。
一百五十八 不用的灵植就是草啊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比较好呢?
白离的记忆里连玉骨是长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更别提玉骨在哪里,它和玉脉族的渊源了。
元淮捏着下巴,正想着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她不用看,就感知出来外面的人是玉脉族的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开了门。
安容和一如白天的时候沉稳淡然,看到她之后问道:“可以进去谈谈吗?”
元淮让出路来,在她进来之后将门关上,一边倒水一边问道:“族长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容和盯着元淮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那我便直说了。”
元淮点头,这个族长绝不是一般人,恐怕是知道了什么才过来的。
“你们来我族,是有其他目的的吧?”安容和微微眯起来眼睛,似乎想要给元淮一些压迫感。
很可惜的是,论威压这方面,元淮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她迎着安容和的目光问道:“族长知道什么?”
“这些年但凡来雪域者,皆是有所求,你们也不会例外。”
元淮不予置否,安容和继续说道:“所求最多的,是外面没有的灵花仙草,你那位叫做白离的朋友,应该是受了伤,你们来雪域,应该也是为了他?”
“是。”元淮坦然道。
“想要什么?”
元淮还未说话,走到她身后的白离坦然道:“玉骨。”
安容和脸色大变,猛然起身,手中一根形状怪异的法杖瞬间搭在元淮脖子上,冷声问道:“你们从何处得知玉骨?”
元淮坐着没动,白离直接伸手握住了那根法杖,淡然道:“不知道。”
“不知道?”
白离低头看着那根法杖道:“这个,你从何处得来?”
“这是我族一脉相传之宝,与你何干?”
“我见过,”白离直视着安容和道,“它叫吾缨。”
“你,怎么会知道?”安容和惊愕,这柄法杖是上一任族长传给她的,也只有她们两个才知道这宝物的名字,面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白离闻言皱眉:“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他的过去,他和这个地方的渊源,这种奇怪的熟悉感。
事实上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来过雪域,但他却像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一般,有些东西仿佛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根本不需要去想,他就是知道。
安容和细眉紧紧拧起来,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
“玉脉族和玉骨,到底什么关系?”白离问道,光明正大得完全不像是在打听别人族中秘密的样子。
安容和显然也很震惊于这一点,她收起来吾缨道:“不管你们是谁,想要玉骨的话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
“那是我族秘宝!我怎么可能将它交付他人?”安容和看着白离,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可你死守着一个拿来用的所谓秘宝,又有什么意义呢?”元淮不解地问道。
“什么?”安容和震惊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多年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冲击。
什么叫做拿来用的所谓秘宝?那可是他们族守护了上千年的宝物,怎么能够拿来用呢?
元淮却是一脸理所当然:“我虽然不知道玉骨长什么样子,但是它要是棵植物,不拿来用,它就是棵草啊。”
“你这是什么歪理?”安容和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转身道,“总之你们不用肖想了,识趣的话,就趁早离开吧。”
说完她就离开院子了。
这么说开反而让元淮觉得舒服了,她扭头看着身后的白离道:“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确定了玉骨在这里,那也只能在此等着了。”白离道。
元淮赞同地点头。
至于等什么呢,他们也不清楚。
但是元淮觉得,白离的运气一直很好,就连自己待在他身边的时候糟心事都少了很多,除了反抗他的时候。
元淮没什么睡意,和白离一直待在院子里,后半夜的时候,山谷中突然响起来巨大的号角声,像是战场上会有的信号。
她和白离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现在小司渊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她也不用再多担心他的安危了。
号角声一直响个不停,外面越发热闹起来了。
她看着纷纷涌向山谷入口处的人群,不解地道:“是有敌人过来了吗?”
她走到主街上,顺手拦住了正在往回跑的卫昃道:“怎么了?”
卫昃抬手指了指谷口,又将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元淮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不会说话的,犹豫了一下让出了路道:“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卫昃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个方向,元淮顺着看过去边看到了安雅,了然地道了谢,朝着安雅走过去。
安雅此时正是一脸豪气的样子,看到元淮他们过来,主动解释道:“这声音是敌人进攻的信号。”
“敌人,是尹寨的人吗?”元淮问道。
“不是,是复玉族。”安雅一边往前赶着一边道,“他们族想要我们一族的秘宝许久了,这都是这个月第三次过来了。但是我们才没那么好对付呢。”
元淮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怪不得安容和那么警惕他们,原来想要玉骨的不止他们啊。
谷口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灵力波动,元淮连忙看过去,惊愕地道:“好强。”
甚至比墨清歌还要强一些,浩若烟海,稳如泰山,气息之沉重甚至让元淮想到了穹囚。
旁边的安雅脸色瞬间变了,显然她也察觉得出来,来人绝不是她们可以抗衡的。
“这个人,以前出现过吗?”元淮问道。
安雅呆滞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未见过这么强的人。恐怕,只有族长可以和他抗衡了。”
山谷被越来越多的火光映如白昼,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头顶上方,那是一个浑身穿着紫色大氅的男人,披着一头白色长发,皮肤却是黝黑,一双眼睛也黑漆漆的,似乎没有眼白。
白发男人冰冷空洞的双眼扫视着下方,下面的人也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听到男人说话了,声音沙哑无比,似是许多年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安允宁在哪?”
一百五十九 很熟悉,都很熟悉
谷中人听到这句话皆是面面相觑,好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男人。
元淮不解道:“安允宁是谁?”
安雅咬了咬唇道:“是上一任族长。”
“上一任?”元淮道,同她一起发出疑问的还有天上的白发男人。
元淮抬头看了一眼,眸子微闪,伸手便将安雅拉到了自己身后,下一瞬,天上的白发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在距离她不过几寸的地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目光重新落到了她身后的安雅身上。
“你刚刚说的上一任,是什么意思?”
安雅往后缩了缩,片刻后又抬头挺起胸膛道:“她老人家百年前便仙逝了!”
“五十年前?”白发男人轻轻重复了一遍,随即又缓缓回到天上,大笑着道,“百年,安允宁,你终究还是没能赢过我啊!玉骨,是我的了!”
男人声音刚落,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元淮见过的名为吾缨的法杖出现在男人面前,似乎要将他穿透一般,但是最终也只飞到他的身前就被一道白光拦了下来。
安容和出现在白发男人的对面,脸色冰冷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谁?”白发男人看着安容和,面带不屑地道,“安允宁的小辈?她竟然连吾缨都给你了,那你便是现在的族长?”
又一个知道吾缨名字的。
安容和收回吾缨,面对着男人道:“你想要玉骨?”
白发男人冷笑,甩了下袖子,山谷中瞬间荡起来凌厉的大风,刀刃一般的风团在山谷中肆虐,整个山谷都陷入飞沙走石之中,不断有房屋倒塌,呼啸的风声混着人们的哀嚎和建筑倾塌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元淮也是连忙撑起来一个结界才勉强不受影响。
安容和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吾缨上立刻凝结出来一个法阵,她将其扔下来,法杖瞬间没入地面,一个以吾缨为中心的法阵迅速在地面上铺开,所到之处飓风皆被安抚停下。
但是终于没有覆盖到整个山谷,她俯身就要下来,却被一个身影拦住,扼住了脖子上的命门。
这个人,真的比她强上太多了。
白发男人捏着她的喉咙,淡淡地道:“小丫头,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安允宁的面子上,把玉骨交给我,我可以免你们不死。”
安容和很清楚,她的确比不上面前的男人,但还是要紧了牙关道:“族长在弥留之际,为我族留下最后的命令,便是绝不可将玉骨交给复玉族。”
“她知道什么!”白发男人语气冷冽,手上加大了力度,就在安容和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下面传来疏朗的一声:“你是磬徵?”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停下动作向地面上看去。
山谷中的风停了下来,白发男人从天空飘落,在看清了白离之后双眉猛地拧起,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怎么可能?”
“罄徵?”安容和落到地上,惊愕地道:“你便是罄徵?”
安雅连忙扶起来安容和,小声地问道:“族长,罄徵是?”
安容和绷紧了唇角,过了好一会儿才似是咬着牙道:“是上任族长的挚友。族长死前曾告诉我,绝不能将玉骨交给复玉族,尤其是不能交给一个叫罄徵的人。”
清蒸?挚友?
元淮挑眉,这什么名字,什么挚友?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白离,看起来白离似乎和玉脉族有着很深的渊源啊。
罄徵完全不管安容和说了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白离,片刻后猛地抬起手,元淮连忙上前,却完全没办法同他抗衡,瞬间便被拍飞出去。
罄徵擒住白离的脖子,咬牙道:“你为什么不帮她报仇?”
白离呼吸有些困难,但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盯着罄徵道:“谁?”
“谁?”罄徵眼中闪过讽刺之色,猛地将白离扔了出去,然后再次跟上去,这次想要动手的时候却被一道力量拦住,在原地停了一瞬。
小司渊跑到白离面前,看着吐血的白离,给他喂了个药问道:“阿淮呢?”
白离呼了口气,看像一个方向,元淮正甩着头发朝他们走过来。
小司渊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罄徵,他感受得出来,现在这个山谷中,只有他能够和这个人抗衡。
“你是什么人?”罄徵眯起来眼睛看着小司渊问道,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个普通孩子。
但是看着后者的脸,他又觉得分外熟悉,他又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元淮,觉得这个人也很熟悉。
他第一次对自己千年来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元淮咽下嘴里的残血,上前道:“摊开和你说了吧,他失去了记忆,所以确实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失去了记忆?”罄徵冷笑,“可他还记得我不是吗?”
“……”
“失去了部分记忆。”元淮换了个严谨的说法。
但是罄徵已经完全不信了,他重新看向安容和道:“玉骨在哪?”
安容和直视着他道:“我不会将它给你的。”
罄徵手上萦绕出一层灵力,盯着安容和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们整个玉骨族都要为之覆灭。你觉得,这会是安允宁想要看到的吗?”
安容和不言语,却也没有退让。
罄徵眼中闪过不耐烦之色,抬起手掌,安容和身上的灵力也渐渐溢出来,两人还未动,身上的力量就已经形成对抗之势,周围隐隐有风云卷动。
元淮却忽地动了,从怀中掏出来亮着光芒的那块天御境里带出来的玉佩。
玉佩一出来,罄徵的脸色再次变了,看着那块玉佩朝着他飞过来,连忙收起来了周身的凌厉之气,呆呆地看了玉佩半天,又扭头看向元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何处得来这块玉佩?”
元淮也是一脸茫然,拧起眉头道:“捡来的。”
“捡来的?”罄徵不信。
“它主动跟着我们的。”元淮补充道,这么说也没错,这玉佩的确很喜欢小司渊来着。
玉佩上下浮动,似乎是认同了元淮的话一般。
罄徵脸色闪过纠结之色,朝着玉佩伸出手,但是玉佩却在他周围绕了一圈后回到了元淮身前。
“你到底从哪找到这个玉佩的?”罄徵问道。
一百六十 玉离渊
元淮结果玉佩看了看后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要玉骨做什么?还有刚刚提到的报仇,又是什么意思。”
“你在跟我谈条件?”罄徵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不行吗?”元淮直视着他道,“还是你真的觉得有我们在,你就能拿到玉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罄徵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司渊,漆黑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忌惮,他完全看不出这个小孩子的来路,只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有这个孩子在,他的确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拿到玉骨。
但是他也不想就这么朝着这一个小丫头低头。
几个人就在这里僵持了片刻,元淮收起来玉佩道:“算了,打赢你似乎更直接一点。”
她说完看向小司渊,小司渊手指微动,周围立刻形成一圈可怖的黑色刀剑之阵,剑尖所指之处正是罄徵。
罄徵盯着他看了一眼,挥手道:“好,我暂时信你。”
安容和闻言连忙道:“让你们复玉族的人离开!”
罄徵看了她一眼,冲着山谷口的地方点了两下手指,一道灵力自他手指处飞出,没多大会儿,山谷口的人便悉数退了。
元淮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抱过来小司渊,一边暗中给他输送幽冥力一边道:“你想从哪说起?”
“先给我看看玉佩。”罄徵道。
元淮拿出来玉佩道:“那也要看这玉佩愿不愿意让你看。”
玉佩在空中上下浮动了一会儿,似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后还是飘到了罄徵的手里。
罄徵看着手心的玉佩,脸色深色复杂,半天后道:“她还活着吗?”
“她?谁?”元淮问道。
“不,她若活着,也不会有这玉佩了。”罄徵说罢,握紧了玉佩道,“我还是要带走玉骨!”
元淮眸子冷了下来:“那你过来试试?”
这不应该是自己的台词吗?安容和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元淮,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我是赢不了你们,但你们也未必拦得住我!”罄徵手腕一抖,拿出来一柄重剑,一边重新回到天上一边道,“玉骨在哪,我拆了你们这山谷,总能找得到的!”
“这个人……”元淮咬牙切齿,只恨自己不会飞。
罄徵手上的重剑朝着山头挥舞了一下,安容和脸色大变,吾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手中,只眨眼间她便出现在罄徵面前,法杖和重剑相撞的地方一个金色的法阵亮起又熄灭。
安容和的身子颤了颤,终究未退,
罄徵自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手中重剑上亮起剧烈的白光,再次朝着安容和劈砍而去。
小司渊仰头看了一眼,手掌上抬,混沌凌厉的幽冥力瞬间聚拢,出现在罄徵周围,一道幽冥力更是像绳索一般缠住了罄徵的手臂和手里的重剑。
安容和手提吾缨,上面再次聚集了一个法阵,她高高跃起,吾缨顶端带着法阵朝着罄徵压了过去。
罄徵抬起另一只手将吾缨拍到一边,然后迅速往一侧退了两步,一道灵力在他停留的地方炸开,安容和躲避不及,被冲击力拍到山崖之上。
小司渊手掌下落,幽冥力立刻带着罄徵往下落,罄徵手腕反转,却发现自己的手中的重剑也无法斩断身上那段幽冥力的牵引。
他无奈地落到地上,盯着小司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清楚这个孩子很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之强,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仿若螳臂当车一般脆弱无力。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人,有他在,自己根本没有胜算的。
小司渊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很熟悉。你和玉佩到底是什么关系?”
罄徵半跪在地上,盯着小司渊端详了许久才拧紧了眉头道:“她是我的恩人,是我和安允宁的恩人。”
“她死了?”
“这话难道不应该问他吗?”罄徵说着,瞪向白离,本就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有些许泛红,更加恐怖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为她报仇?”罄徵又问道。
“……”元淮觉得这个人可能脑子不太好,同时也注意到一个地方,挑眉道,“他们?”
“你的意思是,除了白离,还应该有一个人,给这个玉佩的主人报仇?那个人是谁?”元淮问道,她隐隐感觉得到,这应该和白离的过去有着莫大的关系。
罄徵低头,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呼了口气道:“玉离渊。她那么喜欢他,可他却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玉离渊?”元淮眨了眨眼,这个名字……
她想到了自己那个血缘上的父亲,玉臣渊。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的小司渊和白离也愣了,小司渊瞬间拽紧了元淮的衣襟,眸中闪过迷茫之色,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
离渊,司渊,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
白离伸手扶住额头,只觉得脑海中有一堆碎裂的片段藏在层层迷雾之中,他无法将它们聚拢,也看不清楚。
元淮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看了看,伸手扶着白离道:“哥哥?”
白离摇了摇头,待到脑海中混沌的感觉缓和了一些后吐出来一个名字:“祁言。”
罄徵看了他一眼,讽刺地笑着松开手,手心里的玉佩立刻从中飞了出来,在小司渊周围焦急地转来转去。
“祁言?”元淮想了一会儿后道,“是这个玉佩的主人的名字?”
小司渊依旧是一脸茫然,他只觉得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和自己是否有关系。
元淮看向罄徵道:“玉佩是在当年神魔大战的战场找到的。”
罄徵愣了一下,无力地笑了笑道:“是,是该在那里找到。”
“祁言死在了战场上,所以你想要为她复仇?”
罄徵没回答,元淮闭上眼睛,在心里喊道:“阿七!穹囚?没死就赶紧出来!告诉我玉离渊和玉臣渊,还有白离,小司渊他们之间的关系!”
安静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听到了穹囚的回应:“你从哪里知道玉离渊这个名字的?”
“这个你不用管,告诉我他和玉臣渊是什么关系?兄弟?”
一百六十一 祁言
穹囚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不错,是兄弟,玉离渊便是当年的天帝,也是你父亲的同胞兄长。”
“同胞?双胞胎?”元淮挑眉,然后又问道,“那小司渊和白离呢?”
“白离上仙和玉离渊是上万年的挚友,至于你身边的小司渊,我是真的说不清楚他的来历。”穹囚的语气中带着祈求。
“为什么?你之前说他身上的气息不对,是因为什么?”
“这……”
“你再瞒着我,就别打算有修炼出实体的那一天了。”元淮现在可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威胁道。
“……”
穹囚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他身上的气息,和当年的天帝很像,但也只是像罢了,天帝可是灵体,怎么会用幽冥力?”
元淮不再理他,睁开眼睛看向罄徵,不管怎么说,他可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秘密。
既然当年的天帝玉离渊和玉臣渊是同胞,那就该都是魔族才对,但是玉离渊既然是灵体,或许有可能他和自己一样是灵魔双修。
这样的话,小司渊就是当年被镇压的天帝,但是他为什么会叫自己司渊这个名字呢?
她扭头看着小司渊问道:“小司渊,你是姓玉对吧?”
小司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不喜欢这个姓。”
元淮摸了摸他的背道:“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
她又扭头看向白离道:“哥哥,你和玉离渊,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白离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元淮也没打算让他现在就想起来,重新看向罄徵道:“你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要玉骨的目的是什么?”
罄徵的目光却是落在小司渊身上,看着后者失神的样子,猛地握紧了双拳,一道白光亮起,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元淮拧紧了眉头,有些无语,这个人真的不知道人多力量大吗?
但是看着被他蹂躏过的惨烈的山谷,她又觉得合作不如抓到他。
白离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安容和道:“关于罄徵,你知道多少?”
安容和摇了摇头:“师父当年,并没有告诉我太多。”
一直在小司渊身边晃悠的玉佩终于来到元淮面前,亮起来翠绿的光芒不停地旋转起来。
元淮伸手捏住它道:“祁言是吗,你又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玉佩从她的手中挣脱,一路朝着神殿的方向飞了过去,元淮扭头看向安容和道:“这玉佩身上应该是留有祁言的神识,祁言又是你们先代族长的恩人,所以,你们的神殿……”
安容和纠结地抿了抿唇,然后道:“只要不动玉骨,神殿你们想进去就进去吧。”
元淮笑了笑,牵着白离跟上了玉佩,不得不说,这个玉佩真的是任劳任怨地帮了他们很多,若不是和白离与小司渊熟悉,恐怕也不会这么做的吧。
神殿里面和元淮想象的也差不多,冷色调的石板,高高的穹顶,空旷,冷寂。
元淮本以为玉佩又要带他们寻宝的,却没想到它只是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普通的房间后就停了下来。
元淮不解地四处看了看,在某个瞬间似乎觉得自己身边的场景变换了一下。
她连忙凝神看向玉佩,又看了看白离,后者本就不怎么舒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应该也看到了什么/
最终小司渊试探着道:“你想在这里让我们看一些事情?”
玉佩身上的光芒亮了亮,算是认同了。
安容和转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刚走出去一步,玉佩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看样子是要她一起来。
安容和不明所以,但是想到自己的师父和那个罄徵之间的关系,还是停住了脚步,小司渊信手一挥,周围立刻出现了一个结界,以他们为中心扩大,最后笼罩整个神殿。
安容和回到他们身边,几个人盘腿坐下,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起来,像是时空错乱一般换了好几个场景,他们才终于双脚落地。
出现在几个人面前的是一栋白色的宫殿,一个身穿白衣金纹,以金冠挽起长发,面容和小司渊甚是相似的贵气男子坐在榻上,捧着一卷书看着。
“这是九重天。”白离道。
“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天帝玉离渊?”元淮猜测着道。
白离并没有直接确认,只是道:“这里确实是天庭主殿。”
男子看了一会儿书,手指忽地抬起,一串文字从书中飞了出来,形成金色的符文飞向他们,元淮下意识地躲过,然后边看到那些符文落到了一个石柱后面。
下一瞬,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从石柱后面飞了出来,直接穿过他们落到了男子面前摔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甚是好看的女子,留着乌黑的头发,簪着一个银色的流苏簪,一双眼睛尤其的灵气十足,似乎会说话一般,腰间配着一枚玉佩,和他们手中的一样。
“祁言,又是你。”男子放下书,无奈地道。
祁言扶着腰站起来,不满地道:“玉离渊,你就不能稍微怜香惜玉一点,哪怕是一点吗?”
果然是玉离渊。
白离和小司渊互相看了看,将目光重新落回到玉离渊身上,元淮倒是盯着小司渊看了好一会儿,得出来一个结论:真的很像!
玉离渊看着她不说话,祁言也不在乎,跑到他的身边坐下道:“你在看什么呢?”
玉离渊没回答,将书收起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祁言很是得意地道:“你门口那个木头脑袋喜欢上了白舟仙子,我呢,恰好和白舟仙子关系很好,嘻嘻……”
玉离渊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起身道:“下次我会亲自设下大殿的结界的。”
“哎,别啊!”祁言跟着站起来,蹭到他身边道,“你,为什么别人都能进你的这个书殿我就不行?”
“哪有别人能进?”玉离渊问道。
“白离啊!”祁言说得理直气壮。
玉离渊脸色不变,抬手将一本书送入书架中道:“白离不是别人。”
“那,我是别人咯……”祁言垂头丧气地坐回到塌子上,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难过。
一百六十二 真可怜,我说白离
玉离渊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已经毁了我两个书阁了。”
祁言想要辩驳,却又便将目光投向门口的地方闭上了嘴。
元淮扭头看过去,正看到一袭白衣的白离朝着他们走过来。
她挑眉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白离,又看了看走过来的那个,似乎看向去更有精神,更严肃的样子。
她面对面迎着那个白离,随着后者的前进而往后退,终于很是趣味盎然的样子。
白离伸手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很是不满地看着她,元淮好笑道:“不是吧,自己的醋你也吃?”
“你……”
白离说不过她,只将她拽好了道:“好好看着。”
殿中的祁言同样很不满地瞪着走进来的白离。
进来的白离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也不怎么在意,看向玉离渊道:“你舅舅又来催你选帝后了。”
“谢谢你帮我拦下来,”玉离渊扭头整理着架子上的书,无奈地道,“他想养孩子玩,自己又不想生,倒来折腾我。”
“也有人觉得你该有子嗣了。”白离淡淡地道。
“你不会也这样觉得吧?”玉离渊看向白离,不满地道,“那群人一点也不安生,我往哪里去找帝后。”
白离不言语,祁言闻言噌地窜到玉离渊身边,指着自己道:“我啊我啊,你不用找,我一直都在啊。”
玉离渊扭头,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看着后者连连后退道:“别闹。”
“我没闹!”祁言气得跺脚。
“你连自己都养不好。”玉离渊道。
“人家都说为母则刚,可能我生了孩子就会好了呢?”祁言仰着头道。
玉离渊皱眉:“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祁言整理着头发“哦”了一声,但显然是没放在心上的。
旁边的白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着,过了一会儿后道:“你之前不是说想下去看看?”
玉离渊脸色微变,却是连忙看向旁边的祁言,后者果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道:“你们要下去?什么时候?我也要去!”
玉离渊暗暗叹了口气,在白离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再说吧,最近事情有点多。”
白离不解地蹙眉,最近明明很闲啊。
他的目光在玉离渊和祁言伸手来回看了看,最终点了点头:“哦,我最近要出去一趟,恐怕不能陪你了。”
“出去?去做什么?”
白离将书放回去道:“浮月上仙宴请。”
“浮月?她请你做什么?”祁言好奇地问道,“白离,浮月对你之心,九重天皆知,你还要参加她的宴请?虽然说你心悦她也不是不行,但是作为朋友我提醒你哦,浮月可是已经有五个男宠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
“哦吼?”元淮挑眉,吃瓜吃到自己家了可还行?
她身边的白离有些紧张,虽然他敢肯定自己绝没有对浮月动心,但是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殿中的白离看了一眼祁言,又看了看一脸戏谑的玉离渊,淡淡地道:“她还请到了初岚上仙,我需要初岚帮我铸剑,若不然,下次再得知初岚的踪迹,又不知道要何时了。”
“这样啊,啧啧,浮月就这么被你利用,肯定难过死了。”祁言感叹道,“不过她就算把你当花瓶看个几天也值得了。”
白离无言以对,顺手又从书架上拿一本书,一边离开一边道:“这本,我拓一本送她。”
“你可要坚定心智,不要中了她的蛇蝎美人计啊!”祁言在他的身后喊道,笑得很是欢快。
元淮啧啧两声感叹道:“你在天上也很受欢迎啊。”
白离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虽然他们在这环境中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
元淮拍了拍他的手,推测着道:“所以你和玉离渊是挚友,而祁言喜欢玉离渊。”
她又低头看着小司渊道:“那小司渊你是从哪来的呢?”
小司渊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真的是魔君。
下一刻,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起来,她们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是一座雪山上,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眺望整个雪原。
“这是,雪域。”旁边的安容和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十分肯定地道:“这里是赤峰山。”
“赤峰山?那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元淮道。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旁边出来了祁言欢快的声音:“天啊,这是雪山吗?九重天可没有这样的地方,这也太好看了吧?”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在一处山崖边,祁言张开双臂看着眼前的场景,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欣喜,玉离渊在她身边站着,淡淡地道:“九重天曾经也有的,只不过被封入邪仙境了。”
“这么好看的地方,干嘛要便宜那些邪仙?”祁言不满地道。
玉离渊失笑,负手看着眼前的景色没说什么。
“浮月的宴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祁言好奇地看着旁边的白离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是结束了,不过出了些别的事情。”白离道。
“什么?什么?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浮月想给白离下药,结果药误被初岚上仙喝了,初岚险些名声不保。”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白离脸色不怎么好看地道,“然后我罚去浮月一根仙骨,降到了小仙。”
“浮月她父亲可是西庭副主!”祁言震惊。
“嗯,所以她父亲找上了我。”
“那你岂不是麻烦了?”祁言转着眼睛道。
“等给白离带来麻烦的人,九重天上还没有,”玉离渊淡淡地道,“我想等我们回去,西庭会在白离的雷霆手段下秩序井然。”
白离不予置否。
“真可怜。”祁言道。
“是啊。”玉离渊道。
“我说白离。”
“嗯?”
“参加个宴会碰上事就算了,还要帮你整治西庭,还没有报酬。”
玉离渊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无奈地笑道:“也是,真可怜。可能这就是能者多劳吧。”
元淮一边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边道:“哥哥你在天上的地位很高嘛。你们在雪域经历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一百六十三 安允宁和罄徵
白离抿唇:“不记得。”
几个人很快到了山顶,祁言开心地在山顶的岩石上跳来跳去,兴奋地道:“你们说,这地方人类会住吗?”
“也许会吧。”
“那我们会碰上他们,我就说我是仙女下凡,要他们给我贡品,我就完成他们的心愿。”
玉离渊但笑不语,却在某个瞬间出现在一个石头旁边,接住了没把握好摔下来的祁言。
后者拽紧了他的衣襟站直,然后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盯着远处一个地方道:“那边有人诶!”
玉离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祁言顶着的地方道:“不是人,是动物。”
“我们去看看吧。”祁言拉着他往前走。
玉离渊扭头看了一眼白离,看到后者跟上来了,才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好大个灯。”元淮感叹道。
白离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住她也跟上了前方三个人的脚步。
在近百米外一片岩石峰林之中,他们看到了一汪冒着白气的寒潭,寒潭边卧着一个通体漆黑大约两米的蛇,旁边是一个婴儿,被包裹在襁褓中,只剩下一口气。
黑蛇似乎是很好奇一般地在绕着婴儿围转,却并没有发起攻击。
看到他们之后,黑蛇连忙往后退了退,蛇信吐了几下,发出来丝丝的声音,在蛇后退的雪地上,地上的雪花皆变成了红色。
“她们都很虚弱。”祁言说着,连忙上前抱起来地上的那个婴儿,伸手碰了碰婴儿的额头,指尖有绿光亮起,为婴儿输送着温暖和生机。
玉离渊走到黑蛇旁边,试探着朝它伸出手。
黑蛇犹豫着又往后退了些许,玉离渊看着雪地上新添的红色叹了气,手指微动,一道白色的仙气立刻环绕着覆上了黑蛇的身体。
似乎是觉得这力量在帮他修补身体,黑蛇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了,安静地趴在地上接受滋养。
没来得及拦住的白离皱眉道:“他们都太幼小了,很难承受得住你们这么纯粹的力量。”
祁言却很自信地道:“我可以的。”
“你们可能会改变他们的凡体。”白离补充道。
“那也比看着它们死在这强啊。”祁言道。
白离不再说什么,找了个石头倚坐,撩拨着寒潭中的水,有些惊愕地道:“这寒潭中蕴有生机,要不然它们两个恐怕都撑不到我们过来。”
“那他们真是太好运了,”祁言开心地说完,又好奇道,“但是它们一个孩子一条蛇,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或许要等我们遇到人了才会知道吧。”玉离渊道。
元淮身边的白离目光微沉,轻声道:“是蛇神。”
“什么?”
白离一边回忆着一边道:“这里曾有一条巨蟒,山下的人当作是神,将自己的孩子送来当作祭品,这个孩子被送上来之前巨蟒已经死了,这个小蛇,是那条巨蟒的孩子。”
“你,还记得其他的吗?”元淮试探着问道。
白离拧紧了眉头道:“这个婴儿,就是安允宁,这条小蛇,就是后来的罄徵。”
“怪不得罄徵说祁言是他们的恩人。”
白离继续道:“但是关于祁言和玉离渊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没关系,我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元淮安慰他道,“封印你记忆的人,显然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们的事情的。接下来应该就是关于玉骨和神魔大战的事情了。”
白离点头,众人凝神继续去看,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但是这一次,光线数次闪烁之后,却并没有将她们带到下一个场景中。
过了一会儿,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他们再次回到了神殿中的那个房间。
“这是怎么了?”元淮问道。
白离看着门口的地方皱眉道:“罄徵又回来了。”
外面不停地响起来轰隆声,安容和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吾缨,咬牙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敲起门来,元淮撤去门口的结界,打开门看着外面一脸焦急的安雅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雅胳膊负伤,捂着右臂道:“那个叫罄徵的又来了,外面已经被毁坏得差不多了。”
安容和动身就要出门,白离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罄徵离开,过去了多久?”
安雅茫然地看着白离道:“已经过去了五天半了。”
“五天?”元淮难以相信,她只知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这只是看一个幻境电视剧,怎么会和现实的时间差得那么远啊?
安容和不关心罄徵隔了多少天才过来,她看着安雅道:“你可有让大家进入神殿避难?”
“有的,”安雅连忙道,“罄徵一过来,我和卫镞就将大家带到神殿了,但是神殿的结界和外面的人完全拦不住罄徵,所以我才过来找您。”
安容和的目光陡然投向外面,手中吾缨上亮起来一道道光纹,流光顺着金色的纹路落到地上人,然后以他们所在的房间为中心扩展开来。
外面的动静稍微停滞了片刻。
她扭头复杂地看着白离许久,然后道:“助我胜罄徵,我便将玉骨背后的秘密告诉你们。”
元淮低头看向小司渊,后者点了点头,转身骑到阿白的身上率先冲了出去。
神殿周围数不清的结界和法阵此时在罄徵的攻击之下纷纷亮起,有的支撑不住破碎,也有的稳若磐石,上面荡起来一圈圈流光涟漪,场面很是绚烂。
元淮跟着出去,果然看见罄徵站在神殿的一角,不停地试着打破神殿外的结界,而在他的周围,一个阵法也不停地吸收着下面的人对他的攻击。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总之罄徵连衣服都没破。
看到小司渊出来,罄徵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显然他是忌惮着小司渊的。
元淮伸手挡着午时的阳光,看着罄徵道:“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这个时候修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哪怕她和罄徵之间的距离隔着半个故宫,她也不用扯着嗓子喊话,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好,只要罄徵注意着她,就一定能听到的。
一百六十四 我不过是要赢你罢了
罄徵躲过小司渊的一道攻击,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白离道:“我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元淮被这个说法勾起来些许回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推理着一边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想要向当年杀了祁言的人复仇吧?”
“那个人是谁?神魔大战的主导者,玉臣渊?”
罄徵忙着应付小司渊,是在腾不出精力和她说话,元淮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道:“如果是玉臣渊的话,那你不只是没时间了,你还没有机会啊。”
“你连小司渊都赢不了,又怎么可能赢得了说是三界最强也不过分的玉臣渊?”
“更何况你说你没时间了,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何必要在复仇之前,在小司渊身上毁掉更多呢?”
“你现在的能参与的战斗,打一架少一架,我真诚地劝你停下来,对着祁言好好说一说你的计划。”
元淮说得有些口渴,她不由得感叹,果然嘴遁才是最难的。
当然,她也并不是真的只是要嘴遁的,小司渊现在虽然强,但是终究拥有的幽冥力是有限的,战斗最好是速战速决。
而现在的罄徵又屏着一口气,战斗力比上次高出来不少。
她越早扰乱罄徵的思绪,或者是将他劝下来,小司渊就越轻松。
罄徵显然本身思绪就不是很稳,大约是因为“没时间了”,他的动作和反应都越来越没有章法,很快就被小司渊一个拽回到地面上,在神殿前砸出来一个足有数十米的大坑。
元淮连忙跑到小司渊身边,看着他难得苍白的小脸,抱起来他给他输送幽冥力。
罄徵在坑里大约是思考了一会儿人生,然后很快就衣不沾尘地从里面飘了出来,大约是这一下真的摔狠了,他嘴角还挂着血。
元淮盯着他问道:“谈谈,还是继续打?”
罄徵瞥了她一眼,还没来及说话,元淮手边里的玉佩就再次飞了出来,亮起来大片光芒,然后在罄徵面前停了下来。
罄徵当然不会抗拒这个玉佩的,下一瞬便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这个玉佩做了什么?”安容和问道。
“大概是将他也扯到了记忆幻境中吧。”元淮看着罄徵的状态推测道。
她站在罄徵的身后,十分自然地在他身上画了个她学过最复杂的阵法,画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安容和道:“这算不算帮你赢了他?”
安容和点头:“等这件事结束,我便告诉你们玉骨的秘密。”
元淮满意地收回来目光,下一瞬,只觉得意识一阵昏暗,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再次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周围是白离,小司渊还有一脸惊讶的罄徵。
这个技能这么霸道的吗?不愧是仙级啊。
元淮在心里感慨完,认真地研究周围的情况,他们在的地方是一片高地,下方是大片混战的人群,有魔族,也有九重天的仙人。
“这是,当年的神魔大战?”安容和不可置信地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亲临神魔大战的现场,少有情绪波动的脸色泛上来一层激动的红色。
一望无际的恢弘战场上,灵力和幽冥力碰撞爆炸,无一处的空气不在波动,元淮甚至光是看着,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幽冥力在蠢蠢欲动。
她的目光在战场上快速扫过,总算在高地的另一侧找到了相撞最为剧烈的地方。
她小跑过去,在山下的地方,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白的那个手执一柄银剑,正是玉离渊,而黑色的那个,穿着黑色大氅,手上没有武器,只是偶尔有黑色的箭支从他的袖中飞出来。
不用人说,她也能猜得出那个人的身份——玉臣渊,她这个身体血缘上父亲。
不得不说,不愧是双胞胎,玉臣渊那一张脸和玉离渊简直别无二致,最多是相比玉臣渊的的温润多了分冷硬。
更加突出的一点,是在玉臣渊的头上,也生着一对黑色的龙角,比元淮的更长更大一些,配上那一身黑衣,元淮都不得不赞一声反派标配。
白离倒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元淮,他怕她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自己的父亲心情会低落,但是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元淮眼里除了惊讶就是兴致勃勃,甚至找了个石头坐着看,素日安不太理解,但他松了口气。
要说元淮心理没一点感觉,那也不可能的,但是她本就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成长经历,有自己的亲生父亲,非要说她现在的心情如何的话,恐怕就是奇异了。
自己的身体和自己有两个爹的感觉,真的有那么点难以言喻的奇特感。
元淮现在倒是有种看4D电影的即视感。
不知道是那两兄弟中的谁一个甩手,一道攻击落到了元淮身边,小山头直接从攻击出处断开,硬生生地将元淮身前的小片平地变成了悬崖。
元淮没想到还有这种巧事,一时间愣在原地,下一瞬,玉臣渊的身影就出现在她一侧,手中握着一个黑色幽冥力凝出的长矛,矛尖横过元淮的头顶,指着她另一边的玉离渊。
与长矛相平行的是玉离渊手里的长剑。
元淮看着头顶着两个武器眨了眨眼睛,然后默默地缩着身子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两个神仙打架,按照剧情发展,他们接下来该互诉衷肠了。
一个问为什么,一个说我的好哥哥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但是剧情没有按照她想的发展,两个人就那么互相指着对方,过了许久,玉臣渊才淡淡地吐出来三个字:“你输了。”
玉离渊嘴角有血渗出来,他随意擦了一下,抬头斜斜地看了一眼天空,握着长剑的手有一瞬间的绷紧,然后缓缓地道:“若只是为了那个位置,你不必如此的。”
玉臣渊冷漠地道:“我不在乎那个位置,我不过,是要赢过你罢了。”
元淮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然后问道:“那个白离和祁言呢?他们也应该在这儿吧?”
白离摇了摇头,他自然也不记得这一段。
一百六十五 玉骨要等的人
倒是元淮话音落下去不久,一道流光飞速袭来,撞到玉臣渊手中的长矛上,黑色的幽冥力断开散去,玉臣渊的脸色却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挪出了玉离渊的长剑的范围。
元淮终于看到了那个时候的白离,一同过来的还有眉间满是担忧和心疼的祁言。
白离依旧穿着一件白衣,但是明明不染尘不落灰的仙袍此时却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
血液都是白离自己的,在他的身上能看到一道道伤痕透过破烂的衣服渗出血来,遍体鳞伤,不过如此。
浑身血色的白离收回自己的剑,压下玉离渊拿剑的手,自己将剑执在身侧,面对着玉臣渊,本就淡漠的双眼此时一片冰冷,甚至染上了些许血色。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要和玉臣渊较量。
看着自己面前不过几寸的陌生的白离,元淮的眸子不由得颤了颤,这样的白离,就像是从地狱血池中拔出的利刃,锋利,冷酷,甚至嗜血。
她又看向自己身侧的白离,后者只是盯着曾经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元淮拉到自己怀里抱住,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最终只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元淮也没说什么,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然后将目光放在再次开口的玉臣渊身上。
“竟然能从不归处的傀域塔出来,白离,你还真是不愧于三界最强的名声。”玉臣渊笑着道。
元淮挑眉:“有一说一,三界最强这个真的有点中二。啊,不过这世界能修仙本身已经很中二了。”
“什么?”白离不懂。
元淮轻笑,不作解释。
祁言愤怒地骂道:“玉臣渊!你,你卑鄙!”
玉臣渊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玉离渊,轻笑着道:“我没用你要挟他,还算是卑鄙吗?”
白离闻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提剑便要上,但是却被玉离渊出声拦住。
“白离!停下吧。”
白离拧紧了眉头看向玉离渊,后者目光中伤过悲怆,垂下头道:“仙魔两界事关天道,再如此战斗下去,我们即便胜了,人间便也不复存在了。”
“白离,我们的错,不能让苍生来承担。”
白离没说话,但向前倾的的势头已经收了回去,只是握着剑的手迸出来青筋,连带着胳膊上的伤口都在此渗出血来。
玉离渊轻轻笑了笑,将白离拉到自己身后,看向玉臣渊道:“你若是想杀我,便动手吧。”
“但是,仅我一人便够了,你为天帝之后,莫要再动其他人。”
“玉离渊你干什么?”祁言愣愣地道。
玉离渊扭头看了祁言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却也没说话,便再次面向玉臣渊,一副放弃了抵抗的样子。
元淮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玉离渊,心中莫名泛出阵阵酸楚。
这个人,该是个好天帝的。
但是玉臣渊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玉司渊,你真让我恶心。”玉臣渊说着充满个人情绪的话,眼中却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玉司渊?
元淮看向小司渊,后者站在原地,眼中却也是尽是茫然。
和她想的一样,玉司渊就是玉离渊。
小司渊,就是玉离渊。
她看着小司渊,却怎么也不觉得他是玉离渊,哪怕面前的事情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她还是觉得小司渊和玉离渊是两个人。
再怎么失忆,一个温润如玉心怀天下的天帝,也不该变成执着淡然的孩子的啊。
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是她暂时还没有头绪。
周遭的景物再次变化,他们出现在一处雪山山崖边,祁言坐在山崖的一角,之前的满头乌发竟然已经全部成了白发。
“这是雪域吗?”元淮问道。
“不,是邪仙境。”白离道,这个地方他还是知道的。
“邪仙境?”元淮皱眉,“后面的部分怎么没有了?玉臣渊把玉离渊怎么了?祁言又为什么会在邪仙境?”
山崖上的祁言坐在皑皑白雪中,身上落满了雪花也不在意,再加上一头白发,她几乎要和白雪融为一体,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浅绿色的光芒勾勒出来阵法的轮廓。
元淮完全看不懂,但祁言却在阵法结束的瞬间吐了口血,显然这个阵法是她殚精竭虑才画出来的。
身后有沙沙的踩雪声,祁言回头,看着走过来的白离道:“他呢?”
白离垂眸,轻声道:“没找到。”
祁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道:“他送我的玉佩,我弄丢了,你帮我找一找吧。”
白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着祁言皱起来眉头。
祁言却盯着阵法继续一句一句地说着。
“他的书阁,别让别人进去。”
“还有西庭,早就投靠了玉臣渊,你以后小心着他们些。”
“你也不要再去不归处找他了,太危险了。”
“对了,还有他捡的那个小龙蛋,应该快要孵出来了,你帮他养着吧?”
“白离,”祁言唤了一声,终于慢慢扭过头看着白离道:“若你找到了他或者是自己遇到了危险,去找玉骨。”
白离不知该如何应答,但祁言也不在乎这个人一直不说话,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后道:“人间,现在该是万物寥落,生灵涂炭吧。”
是。
白离在心里说了一句,又犹豫着道:“你……”
“白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要拦我。”
“……”
祁言不再看他,缓缓走到阵法中间,阵法在皑皑白雪中亮起来剧烈的光芒,而祁言的身影也在光芒中慢慢消散,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偌大的雪山中只剩下飞舞的雪花和铺天盖地的白雪,仿佛这里本就只有这些。
场景在祁言和阵法消失后只停留了一瞬,他们便从幻境中回到了现实,元淮转头握住白离的手道:“她做了什么?”
白离摇了摇头,在没恢复记忆之前,他也不清楚。
旁边的安容和却怔愣地看着白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就是玉骨要等的人?”
“什么?”
安容和神色复杂,咬了咬下唇后才道:“玉骨虽是我族至宝,但是据先族长所说,我族不过是玉骨的看护者,直到有天,遇到要等的人,将玉骨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