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顾莞月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自觉在言欢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弯弯道道。
那李若依和李若颜两姐妹如今还没有定下亲事,如果从其中一人下手,恐怕也够蓉姨娘怄上一阵气。
不过此刻的蓉姨娘已经被气儿的够呛,因为收下探听消息的人告诉她安南侯近日好多时候都不回府,似乎真被外边养的女子迷住了心神。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姨娘,要凭借着宠爱过活。
只有在安南侯心里留下不一样的一席之地,才有机会让原哥儿和那李煦争上一争。
女人的直觉总是最为敏锐,她觉着外边包养的这个女子,届时定会掀起一阵风雨。
所以,蓉姨娘便急急唤了儿子过来商量。
江圣凌心里对蓉姨娘虽然没有半点亲情,但如今还想着要利用她这颗棋子,所以面儿上还是一派恭敬,
“阿娘找我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大事?”
“原哥儿,我和你说,你父亲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并且用大量的侍卫守护着,不让人去靠近。
不瞒你说,这段时间,你父亲就没有在我这儿留过宿。”
说到后面这句话,蓉姨娘不甘的滋味便漫在心头,当着儿子的面儿,更有一种被羞辱之感。
蓉姨娘这些年来在内宅的手段,江圣凌大抵也知道些,府里的其他侍妾都被她收服得极为服服帖帖。
即使安南侯身旁的美貌侍妾一直不断,但每个月总会在蓉姨娘处歇上个十天八天。
像蓉姨娘这般着急的状态,江圣凌也是第一次见。
“阿娘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慢慢查清楚。”
江圣凌的脸上一片沉稳,虽是顶着李钦原较为平庸的相貌,但是那股子凌厉的尊杀之气还是让蓉姨娘有较为放心的安全感。
“对了,你晚上有时候怎么往李煦那处跑?”
蓉姨娘其实发现了儿子和傅妍的一些端倪,但有些话对着原哥儿不好当面说。
因为这儿子近几年来,心中愈发有主意,行事起来也果断狠辣,就是自己这个当娘的都常常看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只要有关他的事,蓉姨娘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
“我与傅妍有私情,她是我埋在李煦那儿的一颗棋子,所以以后还要烦劳阿娘派人帮我多加掩护一番。”
江圣凌也知道天天晚上和傅妍待在一块儿被人揭露的风险极大。但最近那小丫头的心态有点怪,又整天疑神疑鬼,若不按着她要求去做,指不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蓉姨娘倒是没想到原哥儿会如此坦荡地承认。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当然不会为了美色误了大事,只不过是把那个女人当成一个棋子罢了。
可天天往哪儿跑,总归是哪儿有些不对劲。
“可你天天到她那儿去,娘也怕人手不够啊。”
蓉姨娘这也算是变相地试探,可她明显地感觉到儿子脸色蓦地一沉。
“我这儿也有些人盯着,如果有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可疑人,就把她的尸体扔出去。
这些内宅里的手段,就算我不说阿娘也该清楚。”
江圣凌的语气明显压沉了几分,幽眸也添了几分警告的凌厉。
不过这样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恭敬之意,
“阿娘,日后傅妍要是有什么饰品需要中公出钱,您大可卖她个面子。
银子要是不够,我暗中补给您。
她身后的傅家对咱们母子俩未来的锦绣生活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还有两位妹妹如今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最近我也在好生地询着好人家,过几日便把名单给阿娘列出来,咱们一块儿好好地挑选。”
江圣凌声音的放缓,蓉姨娘听起来也安心很多。
尽管意识到儿子对傅妍不一般,只要不碍着大业,有个精神寄托也总是好的。
毕竟自己的后半生以及两个女儿之后有没有母家的支持,那可都指着他。
“你选的,娘自然是放心。”
蓉姨娘说完话后,又留了她他下来用膳,母子俩谈话的氛围还算是融洽。
言欢和李煦现下的谈话氛围倒是有些僵。
“你竟然想着让珍珠给季殇做小?李煦,你究竟安着什么心?”
言欢极少叫李煦全名,现下这般叫,已经是动了真火。微昂的尖尖下巴在烛火中大有不罢休的架势。
“又没让珍珠一辈子做小,这只是缓兵之计。
到时成了大业,她生下孩子做了正房也能让老辈更能接受一些。
季殇也有他的难处,何况以他的为人,自是不会让珍珠吃下任何的委屈。”
李煦这回为了好友也没低头,虽然声音放缓解释,但眼里支持好友之意却丝毫没有减弱。
“一个企图要了我命的人,我实在不敢相信。”
有些事儿发生了便是发生了,言欢才不会宽容到不计前嫌,嘴角冷哼的意味也随着往事的回忆而愈发愤怒,
“既然他连正妻之位都给不了,又何必来娶。
如果现下时机不合适,大不了等时机合适了再考虑便是。
除非,他自己对珍珠为正房之事便没有信心,打着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珍珠也奈何不了的念头。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自私之处。”
珍珠一直是言欢的逆鳞,再加上李煦到现在还没有能力娶自己,言欢也不是一点儿怨气也没有,嘴上话赶儿话的,心里藏着的那点委屈也一块泄了出去。
“什么叫我们男人都是这般自私!季殇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想将珍珠先娶为妾,让她生下孩子,就是为了避免将来成了大业后,即使原配悄无声息地死了,也要娶别是高门大户之女。
他的这份良苦用心被你歪解成这样,我是真的有些伤心。
说句实话,如果季殇真是如你所想的那般自私重利,他根本便不会喜欢上珍珠。
不论珍珠是丫鬟的出身,整个人也是糊糊涂涂的,也爱冲动,只是遇到你的事儿稍微勇敢些,但终究是登不得台面。
说白了,就算是被人呵护,她自身所拥有的资本也不够。”
这些天季殇憔悴得老了不少的模样,李煦一直装在眼里,心里也怪不好受。如今言欢这般说她,李煦自然是为季殇感到委屈。
“珍珠怎么配不上季殇了!她心思单纯,对感情忠贞,强调一心一意。
季殇娶不了,她便选择放手,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反倒是季殇一肚子的坏水。
要说到家世,恐怕在你心里,我也是配不上你的存在,否则怎么会和你的好兄弟如此串通一气。”
言欢听着李煦说的话,越听越不是滋味,雪肤两腮也泛起了愠红。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煦几乎也是强忍着怒火才将这句话扯出,若还不是有理智这根弦绷着,恐怕更为伤人的话也会由薄唇掀出。
“如果珍珠嫁给季殇做小,到头来得不到应有的承诺,季殇也会用这句不可理喻来形容吧。”
言欢半含嘲讽地掀着眼皮,脸上用来对待外人的漠然也厚厚地覆着冰霜,平日里妩媚众生的朱唇现下也萃满了无尽的狠辣。
李煦此刻的神态也较为郁黑,浓墨如烟的粗眉更是覆着浅浅的凶狠,他虽然没有伤害言欢之意,但脸上的不满之意也极为明显。
他和季殇虽然都是可以遮挡风雨的男人,但也有很多不容易之处。
李煦和季殇虽然不想着让心爱的女子去帮忙解决,但是也渴求得到理解。
“你是不是对我心里还存着火?你是不是还介意我娶了别人?可当初你和宋宣暗中联手的时候,我又何尝不介意?
我不说是因为我爱你,并且理解你。每一个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每次一遇到问题,你便选择分手,你可知道我也是人,也会难过。
有时候甚至都会觉着,你是不是不珍惜这一段情感,以至于可以随随便便地说出分手。
所以,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我都特别地小心翼翼,总是再想着哪句会惹你不高兴,更害怕你会再次提出分手。
但长期这样下去,我也害怕自己会累。”
许是最近不顺利的事情太多,积压在李煦心里的郁气也在无意间借着这个由头说出了来。
但说出来后,他又有些后悔,可挽留的话却根本说不出口。
言欢没有想到李煦会这样说,但自己这段时间又何尝不再隐忍。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根本不会来到扬州,根本不会在这内宅中斗来斗去。
如果选择向宋宣复仇,她大可主动暴露位置,凭着自个儿的本身进入后宫去。
“你先好好休息吧。”
李煦也不愿多说,薄唇微微叹了口气,转而携着墨冷的身影离去。
这个时候,珍珠也从外头进来,眉眼间携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征询意味说道,
“小姐,你和睿王吵架了?”
珍珠很少见到李煦一脸凛色的模样,平日的他不管和小姐发生了什么矛盾,都不会在眉宇间看到厉气。
“珍珠,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和季殇在一起?或者说,你愿意为了季殇做到哪一步?”
言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是平静,花眸间带着一如往常的体贴温柔。
“我不想和季殇在一起,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拒绝他,也是因为想到了有如今这一种局面。
我没有像小姐那样追求爱情的勇气,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因为从小没爹娘疼爱,所以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宁愿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也不愿意在内宅中和别人斗来斗去。
如果连宠爱都要靠算计活得那还算是什么爱情。”
珍珠一听小姐大约是为了自己才和睿王争吵,心里也有几分惭愧之意。
所以,她也是第一次想要正儿八经地表明自己的情感立场,不让小姐难做。
“我知道了。”
珍珠所想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但言欢还是会为她的未来担忧,
“如果你选择放下,将来有一天遇到了好的儿郎,也可以重新考虑和选择。”
爱情能给予女子的滋润与亲情能给予女子的滋润也是不为相同。
言欢虽不是个以爱情为主的人,但也知道没有它的存在,人的一生毕竟不够圆满。
她害怕有一天珍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大概不会了,真正的爱情大抵只有一次,而我不愿将就于他人。”
珍珠将这句话说出时胸中闷着的气似乎舒缓了许多,可眼泪却不觉从眸子的边缘处流出,唏嘘的意味也微微流淌在气息里。
“小姐,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突然觉着有些孤独......”
珍珠不知为何一颗心空落落的,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离自己很远很远。
“好。”
二人很快窝在一个被子里睡觉,彼此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屏着各自的忧愁在各自的思绪里。
......
“小姐,荆公子在外头候着,说要邀请您到别院的凉亭上去吃点心。”
珍珠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分明都是警惕,言欢却微弯嘴角,想来这一切都是蓉姨娘安排的手表。
荆冠玉做的是否心甘情愿那也不得而知。
“派人去给顾莞月递个信,让她也到凉亭上去。”
就算自己和顾莞月私下里不是一条心,但明面儿上也是一伙儿,想必她会卖自个儿这个面子。
况且,她今日到凉亭去,也会别有收获。
“好。”
珍珠悄声吩咐完眼线后,她便和言欢一起到了别院的亭子。
言欢今个儿见荆冠玉时,特地化了一副看起来也有些憔悴的面容,五官也稍作掩饰,至少看起来缺失了往日清冷的灵气。
“欢妹妹,我近日胃口不是特别好,听说你医术比较高明,所以特来找你看看。”
荆冠玉说这话时,覆着诗书气的儒雅俊脸虽勾着几分浅浅笑容,但嘴角处的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意味还是较为明显。
因为言欢确实不是他想要娶的人,她既没良好的家事背景,又没有健全的身子,娶她回去简直就是累赘。
要不是蓉姨娘派人在附近盯着,自己才不会来这儿找她。
“浅薄的医术不足挂齿,玉表哥若是想我让帮忙看一看,不妨等大嫂来再说。
毕竟诊脉便需要有肢体接触,玉表哥虽然是个谦谦的正人君子,但府里乱嚼舌根子的人也不少。
万一传出了什么不当的流言,对你我二人都不好。”
言欢两腮的梨花小浅窝微微地酝着,花眸亮出的清光却尤为澄澈,好似能一下透到人的心里去。
荆冠玉的心微微被震出了一些波,似乎脑中所想的计划都被眼前的这个姑娘给看穿,一时忍不住开口想要问些什么,这个时候顾莞月又恰好到来。
“妹妹和玉表哥在这儿说些什么?先前在厨房忙活着些小点心,你们也尝尝。”
顾莞月的厨艺也是不错,做出的点心一个塞一个的精致,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她也隐约知道言欢今个儿来到这儿作旁证的用意。
蓉姨娘对付未婚女子的手段,无非就是用姻缘作为拿捏的筹码。
现下自己在内宅需要一个帮手,言欢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蓉姨娘对自个儿的态度最差无过于此,毕竟自己的娘家可是给李钦原提供了不少银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近日胃口不好,想着让欢表妹给我瞧瞧。”
荆冠玉浅浅勾了勾嘴角,正人君子的谦谦温和也慢慢尽显。说话的时候,眼光也偏侧着桌面,一副非礼莫视的模样。
看来,荆冠玉也对蓉姨娘的安排不满意,会不会他想娶的是李若依或李若颜姐妹中的一个?
顾莞月越想越觉着这个可能性大,余光微微瞧了言欢脸上的神态一眼,恰好看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玉表哥,单子,我已经开好了。如果不放心,回头让府中的太医再过目一遍。”
言欢搭手诊脉后,便用纸笔将单子写下,脸上的医者风范倒是隐隐显出了几分。
“欢表妹的医术我自是放心。”
荆冠玉儒雅地道了声谢后,又将话题岔到了别处,
“过几日,姨母便邀咱们一起到龙安寺上香祈福,到时可能还要在那儿住上几日。”
荆冠玉寥寥几句地在平常事儿中点出了蓉姨娘的用意。如果言欢真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也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听说到龙安寺那儿求姻缘的人还不少。
玉表哥要是有心爱的女子,也可以前去虔诚一求,说不定就能心想事成。”
言欢的话和算是变相地说明了自个儿的立场,只要他愿意配合
自己,自能促进他和李若依的婚事。
可言欢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喜欢李若依?这事儿就连妹妹也不曾知晓。
荆冠玉越想着越觉着眼前的姑娘尤为心思缜密,似乎周围之人所做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事。
“不过,好的姻缘,想一步成功,也有些困难。
有耐心地徐徐涂之,良缘才会获得。”
言欢这是变相地告诉荆冠玉,单凭龙安寺这一趟,可能只可以将他和李若依的关系往前推进一步,至于将亲事直接定下的可能还存在变数。
“欢表妹说的是。妻子毕竟是未来相伴一生的人,这点等待的耐心,玉表哥自是有。”
顾莞月看着二人在旁边打哑迷,似乎他们所说与自己计谋的都是一个方向,看来李若依或李若颜中的一个人这回可要倒大霉了。
将重要的正经事儿说了,后边扯了没多久闲话,三人的小聚会也就散了。
顾莞月与言欢相行的路上也悄悄打探了一句,
“方才瞧玉表哥那模样好像有了喜欢的女子,也不知是哪家女子这么有福气。”
她肯主动提出来,也有暗中帮忙之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像玉表哥这样的翩翩君子应该喜欢端庄典雅的女子。”
言欢也算是巧妙地解答了顾莞月的问题,浅浅的笑容中也含了一层深意。
端庄典雅?那岂不就是李若依?
一想到李若依要和荆冠玉那个破落户成了婚事,蓉姨娘将会是一脸被气得发黑的模样,顾莞月的心情便好的不行。
言欢虽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城府也较为深厚,最起码现下她和自个儿没有直面的利益冲突,二人之间共同的敌人较多,自是可以暂时作为盟友。
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立场后,也自是各回院落。
此刻李煦已经偷溜到言欢的房间,手还往后背着,似乎在藏着什么。
“欢儿,那天我说话太冲了,对不起。”
让李煦意想不到的是,言欢没有想象中的冷漠,而是浅浅地弯眉一笑,
“那天我也有错,都是我脾气太急,才先说了伤人的话。
季殇毕竟是你的朋友,我说起话来也该考虑你的感受。
回过来仔细想想,季殇的用心良苦,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所想和所给予的一切,都是在其拥有着一定权利,不受条件限制,而且对珍珠依旧充满宠爱的条件下。
这样嫁过去的珍珠所处的局势会很被动。
而我作为她的亲人,自是有私心地替她考虑。
再加上,我也问过珍珠的心意她不愿意过勾心斗角的日子,只想过些舒心的平安日子,所以也不愿意和季殇再继续下去。
爱虽然很美好,可如果两人追求的生活不一样,那点儿美好迟早会被消磨。
我可以和你身处黑暗地肩并天下,但珍珠没有我那样狠辣的心肠。”
这段日子,言欢也再次很清楚地考虑过自己和李煦的关系。既然是要长期地交往下去,以后因为立场不同而产生的矛盾也会很多,总要学会沟通着解决。
逃避亦或是一个人暂时妥协于另一个人,那都不是法子。
“我知道了。不过,季殇那儿单凭我去说,恐怕他接下来还会纠缠。
不如让珍珠亲自去说。只有当事人将话说开了,一些事情才能得到圆满解决。”
李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言欢想了想,红唇微张道,
“如果珍珠同意,我就让他俩见一个面。毕竟我也做不了她的主。”
有些道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珍珠愿不愿意做也是另一回事。
言欢一直以来都觉着自己亏欠珍珠,所以凡事都以珍珠的意愿为主。
“好,就按你说的做。欢儿,这是我给你带的花。”
李煦手拿着一束花从背后抓过来的时候,幽眸还闪着几分不确定的小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言欢会不会喜欢。
这束花其实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由各样好吃的小点心组合而成,看起来五颜六色的,似乎像天上能让人开心的彩虹一般,不知欢儿小姑娘的快活心情会不会也被勾起来。
言欢的嘴角慢慢露出浅笑,棉花糖一般的蜜味儿也在两腮酝着的小小酒窝里露出,花眸中微映的光芒更是泛着亮晶晶的喜悦,
“阿煦,这束花,我真喜欢。”
吃货的本性一被勾起,闪着兴奋的花眸一直不知道要落在哪块点心上。
“花光摆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让珍珠一起进来享用。”
李煦内心虽也有些舍不得,可送礼物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言欢开心,没有比让珍珠一起进来分享能让言欢感到更为愉悦。
言欢的眸底感到诧异,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李煦给予的感动,柳叶细眉弯弯地向两侧一舒,红唇便携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
“谢谢。”
珍珠一听到屋里有人唤她,便连忙赶进屋里去,眸光一下也被由点心簇成的好看花团给吸引,
“小姐,这该不会真的是由点心所制的花吧?”
由于这些点心捏成的形状都近似于楚楚动人的真花,要不是其上散发着淡淡的食物香味儿,这个疑惑,珍珠还真不敢说出来。
“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言欢向着珍珠的时候,脸上的小酒窝总是酝着别样的温和,眸眼里对于亲人的关怀也快要溢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不太好吧。要不然还是小姐先尝一口,否则,我怕出了门睿王饶不了我。”
许是有点心在场,珍珠的胆子也大了些,也敢开起了李煦的玩笑。
李煦也不恼,嘴角噙着邪魅不拘的笑容道,
“我哪儿敢,在欢儿心里,你永远都是排第一位,日后还要指着你在欢儿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李煦话说到这份儿上,珍珠也不好再推辞,索性拿了一块点心放置嘴里,
“嗯.....真是太好吃了,小姐,你也尝尝。”
言欢眉眼弯弯笑了笑,几分柔媚的水波从好看的眼角处娓娓流出,白嫩如玉的细指轻微拈起一块点心递至李煦的嘴边,甜丝丝的意味倒是从两人如水的交错视线中缓缓漫开。
当然这一块点心,李煦也没有独享,一只力臂搭在言欢的细柳蛮腰间,薄唇便含着点心轻柔地贴着言欢的红唇,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半进去。
珍珠在一旁看的羞红了脸,索性把头埋低,将身子也背了过去。
.......
“小姐,荆冠玉那边说,今日蓉姨娘会在龙安寺安排一个房间,里边应当还会有一些催情的药物,哪怕小姐察觉到了会反抗,恐怕外边守着的侍卫也不会允许您作出反抗之举。”
珍珠的话倒是让言欢出了一些意外,她可没想到蓉姨娘为了对付自己,不惜连侍卫也用上。
看来,她是狠了心要将自己除去。
不过,提早地斩草除根也符合蓉姨娘的性子。
“没事儿,蓉姨娘势儿造的越大,到时候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才会觉着越痛。”
言欢想要使手段对付人的时候,花眸里闪烁的精光倒是布着常人难以言述的血腥狠辣,仿若刚从死人场上走出一般。
起先,珍珠也会对这样的言欢感到害怕,不过后来,她发现小姐的这样一面从不会向着自己,只会对着外边那些蛇蝎心肠之人。
久而久之,看着她这模样,珍珠也觉着安心起来。
二人梳妆打扮一阵以后,便上了马车。
今日的蓉姨娘打扮的比往日还要美艳,一袭魅粉色的柳叶蝶裙便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耳朵坠着的精致琉璃金扣子也闪着熠熠的辉芒,独有的贵气更是在皓腕的红宝石夜光手镯上显出。
手镯上虽只点缀着一颗红宝石,可那红宝石圆润又饱满,亮泽度十分的上佳,细碎的金银叶子作衬,更是愈发显出蓉姨娘的美丽动人。
李若依则是穿了一袭仙气味儿十足的鲜花薄纱衣裙,紫色的宝珠子裹在雪白色的披肩处,大家闺秀的典雅范儿便一一彰显。
李若颜今日则穿了件水绿色的薄荷锦裙,手上无过多的首饰,头上也只簪了一枝粉红色的花簪子,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娇俏动人,更有清水出芙蓉的美丽。
许是她们三个想到今夜言欢就要倒霉,所以心情也特别地好。
“娘,要是今晚这事儿成了,女儿我可得好好地给言欢封上一套像样的嫁妆。”
李若颜眼神里藏着的蛇蝎毒意此时正亮着晶晶的闪过,仿若已经看到了言欢被糟蹋后,孤助无援的模样。
李若依倒是没有李若颜高兴的那般早,这会儿心里反倒有些担心,红唇弯地一勾,话语也吐了出来,
“娘,这么做,万一事后挨李煦察觉,那可怎么办?
他连败仗都肯为言欢吃,想来,言欢得了糟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姐,你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一个被糟蹋清白的女子,李煦又会介意到哪儿去!又怎么会费功夫替她寻求真相。
再说了,到最后,就算他查出了,爹知道了,也会帮我们一把。”
李若颜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动,眉眼间的志在必得,似乎言欢被糟蹋这事儿已是铁上钉钉的事情。
李若依没理会李若颜眼里的怨气,反倒扶了扶蓉姨娘的手臂道,
“娘,咱们今个儿可不能让言欢单独住一个院落,总得有人在旁边盯着,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也可以临时转换策略。”
原先上马车时还对言欢今夜可能遭殃的事情感到很高兴,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这个计划未尝没有疏漏的地方。
蓉姨娘听着大女儿,心中稍稍想了想,正觉着有理,想要赞同,李若颜又扯着蓉姨娘的手臂趁机撒娇打混道,
“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能在娘手底下翻出多大的浪。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到嘴的鸭子都给飞了。
那季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出外游行这么好的机会,季殇明明喝醉了,我让大姐把握机会,和他来个一日良缘,然后再借机促成这个婚事。
但大姐又害怕事成之后被人发现,季殇会对她有看法。一等再等后,连新娘的位置也让给了别人。
这样的亏吃了一次也就够。”
李若颜说起一些话来的时候也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此时她的话就和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往李若依心尖上捅,理智的弦也逐渐携着冷哼挂在嘴角,
“没错,我就是看不上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去获得男人,这样和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姨娘有什么区别。
你见过有哪个正房妻子是以床榻之欢的招数去笼络丈夫的心?”
李若依心里一直对庶女的这一身份耿耿于怀,平日对于阿娘那套千姿百媚的妖娆作风也看不上,所以平日里她一直让自己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形象。
蓉姨娘闻言,脸色也开始泛着僵硬的漠然,原来自己平日里使的这些招数如此地被大女儿看不上。
偏生李若颜还开口将蓉姨娘的心事给说了出来,
“大姐,你这意思是,阿娘给你丢脸了。
可我见你平日里端着个典雅的范儿,季殇也没瞧上你。
咱们娘亲确实对着阿爹摆着温柔如水的窈窕姿态,但比正房夫人都过的好。
像你这样死要清高的人,活该守空房。”
李若颜也是个心疼娘亲的人,看着姐姐的话伤到了阿娘,自然是要替娘亲辩驳几句。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蓉姨娘虽然依旧保持沉默,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妾室再好,终究是不如正房。难道这几年议亲的时候,你没感觉到咱们头上顶着个庶出,来人的门槛都会低上许多。
你可知道,我曾小意地去讨好过季殇的母亲,可她是变着法儿地告诉我,季殇以后只会娶高门大户的嫡女。
我就是败在了一个庶出身上,我不想以后的孩子也败在这两字的手里。”
李若依越说越激动,面色甚至带着平时少有的涨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季殇其实就是李若依温柔外表下一张逆鳞,谁要是触到它,李若依心中的火便会汹涌地往外冒。
“啪”地一声,一记巴掌声响彻在马车里,李若依回过神时,只觉着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但更多是痛是来自于心里。
可她打小就倔强不肯服输,越是内心难过的时候,李若依的脸上便会摆出愈发冷漠的表情。
李若颜也没想到蓉姨娘会打了姐姐一巴掌,毕竟从小到达,阿娘对自己和姐姐可是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没错,我就事靠着那些妖媚手段做了姨娘。可那又如何?这些年你们姐妹俩又比那些贵门嫡女差在了哪儿。
当年你娘我只是一个小官家最不起眼的庶女,连吃口饭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到现下多少贵妇要急着和我来往。
接下来的战事要是能打赢了,你父亲便是皇上,而你就是公主。那季殇又怎敢不娶你为嫡妻?原配有的办法让她死掉。
我打你这巴掌,不是因为你说的话伤到了阿娘,而是因为你骨子里自甘卑微,一遇到事儿就把失败推到庶出的头上。
先天的条件咱们没法改变,可后天的成事却靠在人为。
日后败了,绝不可能像这回一般怨天尤人,而是首先看看自己的能力欠缺在哪儿。”
蓉姨娘能混到现在,可不是一味地靠着那点妖媚的手段,更多的是一种良好的大局观。
只有拥有不败的心性,才能拥有最为长远的胜利。
若依不是愚钝的人,只是这些年在自己的庇护下过的太顺了,心气儿也高了些,遇事儿太注重过程,容易钻牛角尖儿,反而不容易成事。
“娘,女儿知错了。”
李若依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方才蓉姨娘的那番话也的确说到了她心里。
她第一次在阿娘柔媚的脸上看到少有的坚毅,仔细想想自己比之其他贵门嫡女的用度也的确不差半分,季殇那儿终究是自己没有本事。
“颜儿,你也是,日后说话也不能总往你姐姐的心口上戳。
那季殇日后定是你姐姐的夫婿,这你可得记住了。”
蓉姨娘一面说着,一面将李若依和李若颜姐妹的手给交叠在一块儿,似乎给了两人一个台阶。
“姐姐,对不起,方才我也不应该那样说你。只是言欢那人,我实在看不惯,她竟然敢和顾莞月一起算计我们,真是太可气了。”
李若颜虽然脾气刁蛮了些,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眉眼抬向李若颜时,也有几分不自在。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今个儿绝对不能让言欢独自一个人在院落,我要睡在她旁边的厢房,这样才不容易惹人生疑。”
对于认定的事情,李若依还是有着自己的倔强,她的一再坚持,蓉姨娘也没有反对。
但李若依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恰好落在了言欢的算计里。
到了龙安寺后,言欢看见李若依的脸上似乎有掌印,虽然有脂粉掩盖的痕迹,不过这可逃脱不了言欢的眼。
“妹妹,今日我和你一块住在西厢房如何?
这两日我身子有些不舒适,也想让你帮着瞧瞧。”
后面这句话,李若依倒是压得极低,红唇都是贴在言欢的耳边,似乎和言欢很亲近似的。
李若依多疑的性格倒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原先还忘了她的存在,现下想想前世来扬州被陷害之事未曾没有她的手笔。
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李若依的身上,这下也不算亏。
“好,就听若依姐姐的安排。”
言欢一脸高兴地应下,眸光故作柔柔地与顾莞月相对,微黄的阳光便将二人之间的同盟气息一一融合。
李若颜余光则暗暗地打量着顾莞月的神态,心中冷哼道,
“今晚,你的同盟就要遭殃了,看你日后还能翻出些什么风浪。”
到了该分配的房间,言欢果然在里边见到了催情香,她还仔细端详了一番,好好闻了闻,嘴角勾了一抹笑容,
“珍珠,这蓉姨娘买个催情香也是下了大手笔。
这样质量的催情香一克少说也有一百两银子。
它是一种慢性的催情香,要让人在吸入两三个时辰后才会发现药效,而且事后这样的香化为灰烬时,就和普通的香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
“可外边守着的侍卫肯定也会密切关注李若依的安全。她离得越近,咱们却越发难行动。”
珍珠来的时候,余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由于平日里见惯了言欢暗卫所出现的位置,所以她也本能地对周围的环境有所敏锐的察觉。
“这西厢房可是我让暗卫勘察过的,两间房的底下有一个可以互通的通道。
而且这会儿,李若依那儿也享用着比我这儿更为上好的催情香。”
“小姐,那明日,蓉姨娘发现后,会不会在回去的路上对荆冠玉动手。”
珍珠可不想让李若依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她总觉着那人要是被逼急了,说不定会干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她倒是想,不过没有这机会。”
言欢轻蔑地笑了笑,阴冷的狠意便浮上了眉眼,几分志在必得的把握也酝在逐而紧握的玉指间。
二人歇息了一会儿,到了该到的时间,荆冠玉便按着言欢的指示将昏迷的李若依抱至另一个房间。
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荆冠玉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微黄的烛火映在李若依白皙的脸颊肌肤上,荆冠玉忍不住上前亲了一口,
“依儿,你以后跟了我,定然也能过上好日子。
只要你的心好好向着我,我日后定也不纳其他的美妾,这一生只和你一个女人一起过。”
荆冠玉眸光随着下落至李若依脖颈间的雪肤一热,修指也慢慢地打开她的衣扣,旖旎的一幕就此发生。
蓉姨娘安排的眼线算计好了时间特意在门边打探了一番,知道事成后,立刻回去给蓉姨娘禀报。
言欢扒着门缝儿将这一切收于眼底,猛地一转身,就跌入了李煦厚实的胸膛里,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主动?”
邪魅横生的语调就连在一旁听着的珍珠都觉着臊的慌,身子也识相地侧了侧,八卦的好奇也让她偷偷瞄了瞄言欢红彤彤,如同灯笼似的脸颊。
平日里还真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
“旁边还有人呢!”
对上李煦含情脉脉地桃花幽眸,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气儿这个时候也化作了似水柔情。
由于害怕被蓉姨娘的其他眼线发现了不对劲的动静,所以她的声音也压的小小的,偏柔的语调一时间似乎也充满了撒娇的气息。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对于这样可爱又好欺负的言欢,李煦一向是很喜欢,打横一抱便直接将她放置床上,一起钻被窝暖。
翌日,蓉姨娘一早便赶了过来,李若颜也在一旁扶着她,母女俩说说笑笑地携手同行,这模样别提有多幸福。
由于顾莞月昨晚故意被蓉姨娘磨搓了几个时辰,现下的她也装的像只乖巧地不敢作声的小白兔一样,紧紧地跟在这母女俩的身后。
看着她们二人笑的越开心的模样,顾莞月便越能想象她们待会儿诧异的愚蠢模样。
“姨母,今日也不知哥哥跑到哪儿去了?方才到他房里看,被窝也是凉凉的,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猜到,但该有是场面话,荆楚楚也不会少。虽然她看起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是说起话来也总能恰到好处地落到人的心里。
“哟,这我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先去偷偷地求了姻缘庙。
我看玉哥儿这段时间老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像是有了心上人一般。
雨儿,你可知道你哥哥的心上人?要是知道姨母一定为他做主。”
蓉姨娘脸上显示出了将荆冠玉视若己出的模样,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儿,现对着荆若雨也是一脸慈爱。
“这......我可不知道。”
荆若雨装作对男欢女爱之事尤为害羞的模样,清丽柔美的五官也悄悄镀上了一层红晕。
“母亲,你就别打趣若雨了,瞧她这会儿脸都红了。”
要是在平时,以李若颜心高气傲的信性子,根本懒的给荆若雨一个眼神。
今个儿心情,这句话就当赏她的恩赐。
三人有说有笑一阵,全当顾莞月是空气一般。
荆若雨也知蓉姨娘不喜欢顾莞月,所以这个时候也变着法儿地想讨蓉姨娘开心。
快到西厢房的时候,她突然将脚步顿了顿,转头往后看了看顾莞月道,
“大嫂,你可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地这样苍白?”
顾莞月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荆若雨话里的嘲讽之意,方才还在想着该如何找个由头将脾气巧妙地发出来,却又不让蓉姨娘看出其中的端倪,正巧荆若雨给了她一个机会。
“没有不舒服。”
顾莞月态度有些淡漠,眉宇间隐隐散着威严。
荆若雨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心里也被她这副模样吓的有点怂,不过余光里装着蓉姨娘,底气好像又足了不少,咧了一抹笑容道,
“方才大嫂走的这样慢,我还以为是嫂子身子不舒服。”
顾莞月心里冷笑着,端看着蓉姨娘一脸看热闹的神情,似乎还真以为自己是一只任人殴打的病猫。
要知道大房最近所需要的银子可都是由自己的娘家所掏,就连李钦原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一些。
也不知道这乡下来的破落户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既然让玉表妹担心了,那我就索性走快些好了。”
于是,顾莞月便越过蓉姨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娘,你看她,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
李若颜又开始给蓉姨娘上眼药,追随着顾莞月的眸光都是遍布了恶毒。
“算了,她好歹是你的嫂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走吧。”
顾莞月逐而转变的态度让蓉姨娘心里感到有些不踏实,向前的脚步也跟着快了些。
李若颜知道蓉姨娘的顾虑,红唇贴近她耳边低语道,
“昨晚这么多侍卫在外盯着,绝对没有出岔的机会。”
蓉姨娘听了后,心里的顾虑也消了不少,脸颊的线条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欢儿,你可收拾好了,要是收拾好了,姐姐可就进来了。”
顾莞月对着言欢原先所在的房间喊着,脸上一副热切的模样,这个时候里边却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啊.......”
“怎么了?”
顾莞月着急地一把将门往里推开,蓉姨娘此刻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方才那尖叫声分明是来自大女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若颜也对姐姐的呼唤声尤为熟悉,脸上同样带着些许惨白。
更为气人的是,此刻腿脚行动的还不算太利索的言欢竟然从李若依原本应该在的房间走了出来,
“若依姐姐,你怎么了?”
走到房间里的时候,言欢也故意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
“这.....”
看着被子里的自个儿一丝不挂的模样,再看着阿娘进来惊慌失措的脸,李若依被算计的屈辱感让她的白皙的小脸涨红。
“若依妹妹,你听我说,昨个儿咱们都喝多了,所以才......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荆冠玉说的话虽然含着私心的算谋,但对李若依的喜欢也是真的,修指刚想触碰李若依的脖颈,就被其一脚踹到床下,
“你给我滚。”
幸好荆冠玉这个时候身下也穿了裤子,否则这等少儿不宜的画面呗在场的女眷看了也不是回事儿。
“若依妹妹,你也别上火,男欢女爱之事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这儿都是自己人,不会有外人得知。
回头和父亲说一声,他定会将你和玉表哥的事情大办。”
顾莞月此刻倒像一个掌控大局的人,不过她的话非但没有被答应,眼前反而掠过一个身影。
仔细一看,这是李若颜双手朝着言欢的脖子掐去,
“都是你害的我姐姐.....你这个见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设了这局......和荆冠玉那个破落户在一起的人分明应该是你。”
李若颜涨红的脸色似是燃了熊熊火焰,愤怒的杏眸更是眯成了一条阴冷的缝隙,很快,她的五官却逐渐扭曲,皓齿却死死抵在红唇上,似乎是不想让闷疼的声音发出。
“姐姐为何觉着和玉表哥在一起之人?莫非是早有预谋?”
言欢反手压着李若颜的手腕,面带着浅浅的梨花笑容,可那双花眸却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那光芒透彻中又含着犀利,若有玩味儿地在蓉姨娘和李若颜身上旋了一圈,最终又落至在荆冠玉身上。
荆冠玉这个臭小子竟然被言欢给收买了,这回可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白白地将依儿的清白给丢失了。
蓉姨娘心里咬牙切齿地忿恨着,恶毒的爪牙似乎也被眼前的败势磨得更为锋利。
“若依姐姐,昨晚可是你主动和我换的房,这会儿你可要给妹妹作证,否则妹妹真成了那居心叵测之人。”
言欢娇俏如玉的脸上覆着一层淡淡的威严,透撤如琥珀的幽眸也携着几分犀利的锋芒落至李若依的视线里,嘴角虽含着几分忧切的希冀,但语气隐藏的威胁意味倒是让人心惊的厉害。
“依儿,你就实话实说了吧。昨晚确实是你和欢表妹换了房间,我也是得了蓉姨娘的恩准才来和你小叙,谁曾想酒喝多了,才发生了后边不该发生的事。
若依表妹,我可是会对你负责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荆冠玉显得一副做了错事儿便要言辞灼灼负上责任的好男儿形象,诗书卷气的儒雅脸庞更是酝着如宝石般熠熠的真挚。
“咦,那是什么?”
言欢忽然岔开了话题,娇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李若颜顺着她走去的方向一瞄,似乎地上还有着小半截香。
娘的那些手段她也有了解,大抵也知道那是催情的玩意。
这样的证据可不能留,万一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娘总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来看看.....说不定是陷害我姐姐凶手所留下的东西。”
李若颜快步地向前走着,想把不远处地面残留的催情香烟末给碾成灰。
到了目标位置,余光一瞄准,她的花盆底鞋便就着跟儿在地面碾了碾,
“咦,这触感怎么有些不对?算了不管了,将迷香碾坏了就行。”
“啊......”
言欢红唇掀出一声惨叫,一颗晶莹的泪珠也由着疼痛生生在眼角处给逼了出来。
李若颜低头一看才发现踩在了言欢的手背上,心也陡然跳漏了一拍。
再回神时,身子已经被推倒在地上,
“若颜姑娘,你的心思实在也是太过狠毒......竟然用脚直接踩在我家小姐的手背上泄愤。”
珍珠看着言欢红肿的手,心都疼得能滴出血来,所以向着李若颜的态度自有几分骂街的泼辣。
“我.....我不是故意的.....”
言欢忽而抬起的清亮眸子就和照妖镜似的穿到了李若颜的心底,所以使其的身子一下便打了莫须有的寒颤,整个人也好似落入了言欢逐而收紧的圈套一般,越来越因为惊恐而疼得厉害。
“若颜姐姐的确不是故意想踩我的手,似乎是想将地上的半截迷香给销毁。”
言欢嘴角弯弯一勾,清咧的笑容也也像盛艳的花儿一般展开,只是那芬芳的香味儿好似在无声地奏着令人心惊的魔音。
“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迷香。这一切定是你干的......你想将这件事儿赖到我身上......姨娘,你看她.....快找人将这罪魁祸首给抓起来。”
李若颜自以为面色还算淡定,但惶恐不安的眼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像蓉姨娘这样还算精明的人怎么生出这样一个蠢笨的女儿来。
“若颜妹妹,你这番着急着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倒有几分贼喊抓贼的意味。”
言欢仍旧盈盈地笑着,即使是向着蓉姨娘略显冰冷的视线,脸上端着的神情也不变动半分,眼底故意透露出一闪而过的戏谑,也有着当个看戏人的嘲讽。
从蓉姨娘想用荆冠玉设计自己的那一刻起,言欢也知道,二人之间的战役也算正是拉开了帷幕。
“若颜,你还是快和欢妹妹解释清楚。都是一家人,要生了误会,情分可就生了。”
顾莞月还是一向地装好人打圆场,脸上向着李若颜星星点点的关怀好意落在其眼里倒是在明着讽刺。
“顾莞月,你分明和言欢是一伙儿的,怪不得,你昨晚会给我娘伏小做低。哦.....我知道了,这都是你的计谋,分明就是给言欢来个偷龙转凤的机会。”
李若颜气呼呼地说着,两只眼睛携着蛇蝎般的毒意狠狠地往外瞪着,但言欢没有想象中的惊恐,反倒是自己的脸上有着火辣辣的疼痛。
“混账,怎么跟你大嫂说话?你现下给我滚出去。”
这二女儿实在是蠢的可以,竟然连老底都漏了出来。这事儿要是被捅到了侯爷那儿,还可以落的着好?
算计别人不成,反倒扳起石头恶狠狠地砸了自个儿的脚。要是在内宅中传扬开来,恐怕那一半的掌家权也会被夺回。
“娘.....”
李若颜起先有些不解,但后来从蓉姨娘的眼神中逐渐反应了过来,方才差点把自己的底牌都给漏了出去。
一想到这儿,李若颜也被自己的愚蠢给压低了头。
“既是如此,回去还是将这事儿交由义父和义母处理吧。省的颜姐姐对我心存不满,对着我的手背用花底盆鞋的后根子碾了又一碾。”
后一句话,更是若有所指地点出李若颜做贼心虚后的图谋不诡。
言欢就是拿捏住了蓉姨娘不敢将此事捅到安南侯那儿去,所以脸上才显出几分不将这事儿查清楚,就绝不罢休的神态。
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事儿就算闹到了安南侯那儿去,因为证据不足,最终也会不了了之,反倒触到了安南侯护短的性子,而对自己杀心再起。
“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事儿先查清楚,不管怎么......”
蓉姨娘面上携了不少放低姿态的柔色,可话还没有说完,李若颜红唇又掀出了一声尖叫,
“不好了,姐姐晕倒摔下来了。”
言欢看着裹着被子从床上摔到地底下的李若依,心里也暗道她的小机智来的真是时候。
不过该达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闹心自是留着蓉姨娘和她的女儿好好享用罢了。
顾莞月也不顾李若颜毒怨的眼神,淡漠地随着言欢一起出去。
到了僻静的地方,顾莞月神色一凛,温柔外表下的精明也显了几分,朱唇微微一勾,阳光映在其上倒是也点出了意味不明的深意,
“玉表哥和若依妹妹的喜酒也不知道能什么时候吃上?”
“良缘总归是要慢慢来,太急了,终究会坏了结果。
不过,要是玉表哥和若依姐姐的婚事成了,日后少不了嫂子要操持的地方。”
言欢两腮的梨花小酒窝也浅浅映着,清冷的光芒从好看至极的眼角微微露着,花眸中的水光微微一转,似笑非笑的意味便悠悠映了出来。
“妹妹的意思是......”
顾莞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眼神也不再像先前一般揣着糊涂装明白。
“蓉姨娘在府里过的好,无非是有着侯爷的宠爱与府里的一半掌家权。
若那一半掌家权落到了嫂子手里,我相信,嫂子在府里的日子一定比从前好过。”
言欢海棠花般玉洁的脸颊稍稍一抬,金黄的阳光便绕着她的颊骨镀了一层金辉,似乎映着皎皎的智慧。
“你这么帮我?有什么目的?还有,你和阿煦间现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
顾莞月的眸光也多了几分暗色,偏尖的梨花小脸向上一抬,浅浅的防备之意便跃在弯柳细眉间。
“帮你就是我,帮我也就是帮你。否则蓉姨娘那些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完成。
至于我和阿煦就如同我和你的关系一样。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会选择与我合作。”
第二百四十七章
“娘,你不是说外头的人手足够能够确保我的安全?现下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荆冠玉那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李若依也渐渐从打击中缓过来,眸底皆是藏着对言欢狠辣的毒意,心中蔓延的怒火一下也延到了蓉姨娘那儿。
“依儿,这事儿是你受委屈了。昨个儿娘就应该拦着你。
荆冠玉那儿,娘不会让他活过今晚。你就放心好了。
至于你的婚事,娘最近也会给你订下,圆房之时,也有本事让你的清白在未来的夫婿面前保住。”
“言欢那儿,你打算怎么出处理?万一她和顾莞月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可怎么办?
流言同样是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子。
要嫁,我也只嫁给季殇,我不介意过去做平妻。娘,你可要答应女儿的这个愿望。”
李若依娇脸上隐隐现着楚楚可怜的委屈,这事儿的确也存着蓉姨娘的疏漏,所以若是能用丧失的清白换回一桩和季殇的亲事,那也值当。
她可不像李若颜一般,遇到事情只会咋咋呼呼,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要从破败的局面中寻找有利的一面似乎扳回一局。
“这......”
蓉姨娘想起原哥儿前几日才为李若依挑选了一个好人家,现下将她嫁给季殇做平妻,恐怕儿子第一个不答应。
再者女子嫁人,本就是变相地为兄长铺前程的路。季殇明显是跟李煦一伙儿,有命活多久那还难说。
先前答应女儿有朝一日让她嫁给季殇,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娘,你就连这件事儿都不肯答应女儿吗?那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若依也是个惯会使狠手的人,脑门朝床沿边儿上一磕,还真就撞出个血印子来。
“诶哟喂......依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蓉姨娘哪儿有不心疼的道理。
“阿娘要是不让我嫁给季殇,那就我一头撞死。
我虽没有决定自己婚事的权利,但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李若依的话很快戳中了蓉姨娘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在娘的心里永远比不过大哥,但有些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妥协,否则还真就没有机会和季殇在一起。
蓉姨娘也较为清楚大女儿的性子,季殇就是她的逆鳞,只要一触到这条线,女儿骨子里的倔强就和染了无尽的疯狂似的,什么都做不出来。
可儿子那儿也不是好交待的。
所以眼下蓉姨娘也只好先糊弄着,
“依儿,这事儿要从长计议。你也要给娘一些时间,好不好?”
“好,我相信娘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若依也懂得点到即止,明白有些事情不能逼得太急,往日里温柔乖巧的女儿形象一下子又回到了面儿,似寻着温暖般体贴地拥入了蓉姨娘的怀里。
.......
“小姐,你猜方才,我见着了谁?”
珍珠一脸兴冲冲地回来说道,眼神里不时闪过狡黠的星光,
“卫家夫人和公子。而且我还瞧着卫家夫人对着蓉姨娘冷言冷语,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卫离墨也来了?我怎么觉着,他今个儿是故意来的。”
言欢对于直觉的事儿一向很准,这个时候守门的丫头唤了声道,
“欢姑娘,有人递了张纸条给您。”
接过纸条仔细一看,卫离墨居然约自己在花园里见面,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言欢还是想看看这卫离墨究竟想要玩些什么心思。
于是言欢和珍珠一块赴了花园。
“言欢姑娘,有段时日不见,愈发出落的美艳大方。如今一双腿也好了起来,看来我的眼光不错,你的确是我中意的妻子人选。”
卫离墨贵气眷充的俊脸噙着一副调侃似的笑意,表现出一副对言欢极有兴趣的模样。不过那冷至寒墨的眉骨却潜着一副若有若无的怨气。
“卫公子的丫鬟怀了孕,最终还是落了个惨死的结局,我一个胆小的姑娘家又怎么敢去自寻死路?”
言欢娇脸上的梨花浅窝微微映着,柳叶细眉跃着清风悄然上扬,红唇婉婉卷勾,一副小白兔单纯的懵懂样儿。
可仔细往她花眸里的光去瞧,里边好像又有许多说不出的故事。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卫离墨很久没有找到一个这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人,许是征服的欲望蒙上了头,他的桃花脚步往前跨了跨,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便携着笑意道,
“你不是她们那些个胭脂水粉。来我这儿,或许能找出条活路。这扬州还没有我娶不了的女人。不信咱们来打个赌。”
这卫离墨似乎像个疯子一般咬定了自己,不过,他走近自己,估摸着也不是为了一般的兴趣这么简单。
“好啊,那就拿命当赌注吧。”
言欢将话说出来的时候,似乎把命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儿,但那花眸里掠着的几分霸气似乎又有着志在必得的把握,一副只会是卫离墨丢了性命的模样。
“别怪我没提醒你,记得准备好嫁妆。侯爷很快便会应下你我的亲事。”
他敢用这般笃定的语气,言欢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似乎安南侯在外包养的那个女人就与他有关。
毕竟,如珍要想埋到安南侯身边,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帮她。
卫离墨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步子踱回房间后,一个郁黑的身影就马上将她覆住,熟悉的龙诞香味儿一下就让言欢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你把我弄疼了,放开。”
今天李煦手上使的劲儿特别大,仿若和吃错药了一般。
不过仔细想想,言欢似乎知道这大醋缸生气的原因。
“我刚刚去见了卫离墨,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去见他?难不成,后悔没和他成了亲事?”
李煦的修指扼住她的脸颊,迫使其视线与自己相对。
一张俊美如玉又闪着翩翩灼气的脸迅速在言欢的眼里不断放大,那对浓墨如云的剑眉又似含着委屈一般紧紧蹙着。
“有这天下第一大俊美男在这里,我又怎么会瞧的上别人?”
言欢也懂得适时地放软,嘴角更是露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据话本子上说,男人都对女人的这一套心软。
“还算你有点眼光。”
李煦手上的劲儿不觉松了些,桃花幽眸里也多了一分喜滋滋地柔意,
“那还差不多,算你有点眼光。
不过我可告诉你,卫离墨你给我远着些。他可是个不简单的人,而且和韩滔私底下有比较深厚的情感。
据说那只瞎了的眼睛边是为韩滔所挡了一箭。
我父亲在外包的女人,我也找人往里瞧过了。
其在外画的像与我记忆中的如珍应该无异。”
第二百四十八章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有点麻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
我可以调一种毒药性相对较小的丹药,并且覆入一种异香,或许也能吸引你父亲用它。
当然解药我也会调好,不管怎么样,我都知道安南侯是你的父亲。”
言欢的提议也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说到底都是丹药,对人的身体有毒害性。
先前她服用的大力丸差点将腿都弄瘸了。
李煦不否认言欢可以调制出解药,可到时候治疗根本问题所需的名贵药材恐怕一时间不太好找,就如同那雪莲草一般。
“这事儿我再想想吧。”
李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事儿定下来,幽眸一转,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最近府里有哪个姑娘不安分地和我频繁偶遇?”
想都不用想,言欢红唇张口就答道,
“荆楚楚呗,还能有谁?”
蓉姨娘将这对兄妹引来的目的很是更简单,荆冠玉对付自己,荆楚楚对付李煦,到头来蓉姨娘便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可她估错了一点,这兄妹俩都不是野心小的主。
这不,荆冠玉现下就用事实打了她的脸。
“下会找机会,我应该让顾莞月也瞧上一眼。荆冠玉的安全你可给我护好了。
你即将要出生的小侄子可不能没有爹。”
言欢弯弯的笑容微地勾起,算计的意味自尽在其中,狡黠的眼眸闪着忽亮光,令人微微胆颤的阴冷便从眼角中无意散发。
“欢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副狠辣的模样让我尤为地喜欢。
不过,我看那荆冠玉身子不一定行,你又怎么能确定李若依一定怀了上。”
李煦的俊脸愈发靠近言欢,邪魅却又轻佻的气息软绵绵地在她白嫩如玉的脸颊上扑着,暧昧的甜蜜滋味儿不觉爬上了言欢的耳后根子。
言欢用手轻轻抵了抵李煦的胸膛,可李煦的身子依旧往自己身上倾着,一不小心就被逼到了墙面,红唇掀出的声线也略微有些不自在,
“我先前给李若依和荆冠玉都偷偷地把过脉,他们要孩子没什么问题。
何况,在行房事之前,我还让荆冠玉给李若依喂了一颗助孕的药丸。”
眼见着李煦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言欢的视线便更为不自在地挪开,可余光还是忍不住去悄悄打量。
他的唇线就像一条有曲度又散发着优雅的海波浪线一般,在邪魅的阳光笑意中,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一不留神,言欢的指尖就忍不住在他的唇线上轻轻勾勒着,柔软的触感携着丝丝甜意涌上心头。
余光微转,她的花眸不觉也带着几分姑娘独有的羞涩开始打量起李煦俊美的样貌。
英眉斜鬓入飞处散发着些许拘傲不束的凌光,浓墨幽深却对着自己无尽温柔的剑眸就好似一颗颗熠熠的宝石,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宠溺的光彩。至于那英挺的鼻梁更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尊气,实在是充满了男子独有的气魄。
正要在仔细欣赏那海棠一般的薄唇,磁性且散发着致命诱惑,能勾到人心尖里的声音便又缓缓响起,
“看够了没?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随时准备着......”
最后五个字李煦咬的极重,言欢的脸腾地一下就生起了一朵红花。
......
“最近,蓉姨娘对我的追杀次数越来越频繁,你们的人手也要加派一些。”
荆冠玉对自己的性命可是尤为看重,对蓉姨娘的步步紧逼也心存了不满。
“放心,你和李若依的婚事差不多就要定下了。
今晚你到宝阁楼去一趟,那儿可有不少的王公贵子,你只要趁着醉意想法儿若隐若现地将你和李若依的关系表现出去,也算是对蓉姨娘的一个变相示警。
记得一定要若隐若现......要起到流言半真半假的作用。
这儿是一千两银子,用在里边的竞拍卖会上,拍下一个几乎等价的饰物,自然就可以吸引一批贵公子的注意。”
言欢说完后,拈起一只茶杯就往嘴唇边上靠,亭亭玉立又独傲于世的风骨便于眼角微露的清冷气质微映,胸有成竹的自信也浅浅地酝酿于其中,就像是一枝屹立于寒霜中多年的松竹,洞悉世间百态,淀下百变不惊的风姿。
荆冠玉只于一瞬间就把之前想要算计言欢的心思给收了起来,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就是一头凶恶的虎,其随时作好伏击的准备。
“我妹妹那儿,能不能看在咱们合作的份儿上先放她一码,我回头再将她拉拢过来。”
荆冠玉知道最近妹妹还想不明白,老往蓉姨娘那儿凑。可如今言欢既然是要对付蓉姨娘,妹妹的结局便只有当炮灰。
“给你三天时间,要是她还想不明白,我卖给你的情分尽了,你兄长对妹妹的情分也就尽了。”
人终究是有私心,会为着一己私利而战。荆冠玉要是按着自己的吩咐确实能够和李若依成事儿,不过荆若雨却要指着蓉姨娘去和李煦一次又一次的偶遇。
所以荆若雨未必会听荆冠玉的劝。
言欢倒也乐的看这对兄妹不对付的模样,相互制衡对自己也是个益处。
“还有今晚你到宝香阁的时候,我也会在附近给你盯梢。
有什么情况都要记住,切莫慌张。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
这几句话言欢倒是以红唇掀着慵懒的意味说着,弯媚眼角微抬的模样倒也有着几分宫里娘娘的威严,一双琥珀般清冷的眸子更像是携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对荆冠玉进行无声的警告。
“好,我知道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准备了。”
荆冠玉实在是觉着和眼前的女子待下去有些难受,明明她年纪比自己小,却有事事压自己一头,仿若头上悬着一把刀子,要做了错事,立即就会遭到教训一般。
合上门后,珍珠的嘴角才不由弯弯勾道,
“小姐,你看,那荆冠玉见着你,就和老鼠见到猫似的,方才送他出去的时候,好像他的腿都抖了抖。”
珍珠一面说着,还一面活灵活现地用肢体展示,言欢也被她逗乐了,花眸传递的眼波中也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那也没见你对我这般害怕?”
“因为我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无论做什么都会包容我。”
珍珠发现睿王每次来都能逗小姐开心,就是因为说的话都好听动人。这不,自己说的话变甜了些,小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这话我可不敢应,万一以后真向我提了什么大胆的要求,岂不是要顶着好姐姐的名头应了你去?”
言欢故作一脸嫌弃地别开了脸,实则心里非常享受和珍珠这般的说说笑笑。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宝香阁位于金水岸街,那儿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是沿岸开启,不少达官贵人爱带那儿捧场。
言欢和珍珠化为男子追随荆冠玉至此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岸叫做金水岸。
因为靠近码头边上的地面可真是用货真价实的金子给打造,五光十色的灯笼之光在周围熠着,其闪亮的灼灼便在夜晚间尤为美丽。
人只要一踏上去,通身贵族之意气便会让心里的奢靡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
“公子,这金水岸街看起来好像和一般的柳烟之地不一样。来这儿的人虽然都有抱美的意思,可无形之中好像还带着几分矜持的尊重。”
珍珠眸光圆溜溜地向周围转了转,周围的王公贵子面儿上几乎都含着儒雅的期待。
“金水岸街虽也是以姑娘出来招客,不过这些个姑娘大多怀着绝妙的才艺,能让贵客的兴趣找到相应的着陆。”
言欢温温地回应着珍珠所说的话,不觉旁边又多了个身影,熟悉的龙诞香味儿漫上气息,她的心一下便多了安然的感觉。
“怎么来这儿也不和我说一声?莫非是回去等着让我家法伺候?”
李煦贴着言欢的耳朵柔柔地说着,暧昧而又磁哑的气息带着极致的诱惑力撩动着言欢心底最真切的甜蜜。
“咳咳咳.....”
言欢佯装镇定地咳嗽了几声,白眼还略带傲娇地朝李煦瞪了瞪,
“来就来了,还那么多废话。”
“我觉着珍珠就挺爱听我说话。珍珠,是不是?”
李煦轻飘飘地在珍珠面前打了个响指,几分调笑的意味便一一漫开,余光若有若无地瞟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似是在准备些什么。
“当然,睿王和小姐说话比话本子上的可要精彩多了。”
珍珠微微咧了个鬼脸,便将头拧在了一边。
说实话这两个人撒的糖可足够让自己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放烟花了,好像准备要开船了。”
顺着众人喜悦的视线往上一抬,五颜六色的烟花便一朵又一朵地在天空上绽放着,为平寂的夜空点亮了不少色彩。
言欢最是喜欢看烟花,五彩的美丽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它能能给予一瞬间的快乐便足以美好,又何必在乎它化为烟烬时的落寞呢?
回过神时,旁边已经不见了珍珠的身影,花眸的光还未来的及在李煦的脸上盘旋,一只力臂便在言欢的腰间搭上,
“走吧,咱们往前边去看看。她将事情做了了结,待会儿便会回来。”
李煦一边说着,邪魅的笑意一面在嘴角浮着,星眸掠着点点的光彩,捉摸不透的神秘又在其中穿透。
余光微转至言欢的红唇上,一时间又让她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这段时间就算是不问珍珠,言欢也知道,珍珠其实并不快乐,心结并未打开。如果连季殇,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又怎么能算上的释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痛苦罢了。
现下多想无益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今晚据说是先在岸边举行竞拍会,然后再将花船启开。”
李煦的幽光无意地逛到另一处,他也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卫离墨。
他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今晚的头名花魁柳思思也和他有关系?
“莫不是今晚头名花魁柳思思今晚要招选落幕之宾?
如是这样,给荆冠玉的那一千两银子根本算不上能引起噱头之物。
索性今晚一两银子不花便是。”
言欢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卫离墨的存在,想来,他今夜是到这儿竞柳如烟的落幕之宾。
反正现如今,他的名声也好听不到哪儿,索性用个快活的风流子弟的形象更能掩饰自己的居心。
“欢儿,今晚导的戏,我倒是有点期待。”
最近言欢的行事作风,李煦也常常弄不清楚,似乎这才是最本真又最神秘的她。
而且,欢儿现下应该已经发现卫离墨的存在。莫非,她今晚是要变相地与卫离墨来个暗仗?
不管怎么说,万一真有了变数,自己在后面给欢儿撑着便是。
“各位贵客们看好了,今晚上的第一个可是碧玉莲花簪子。要知道柳姑酿平日里最喜欢莲花簪,所以起步价五百两。”
平日里第一件的起拍价格基本为一百两,现下直接变成了五百两,一下翻了五倍,想来今晚有很多人会争着花重金去买柳如烟的一夜春宵。
荊冠玉本来揣着一千两银子心里还有些底气,不过,看如今这势头,一千两银子恐怕还不够塞牙。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贫穷人永远不知道有钱人有多么富有。
“我出一千两。”
一个穿着一身锦绣丝袍的兰花莲纹状的贵公子将手里的紫檀折扇优雅地一转,翩翩如玉的气质便尽显开来,众人悠悠的目光一下便转到他身上来。
“我出一千五百两。”
另一人穿着一身绛紫色银线勾丝袍的贵公子扳了扳手上的玉指,冷傲不屑的气息便随着眸光的微转而逐步漫开。
才第一件物品就叫到了一千五百两,众人心里的小算盘便在不断地敲打起来。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带有足够多的闲钱,自是要敲足最大的概率来抱得美人归。
“欢儿,打不打算出手,我今天可带够了银子。一分钱不出,恐怕这计划实行不了。”
李煦半调侃似的回答,大手却不太安分地在言欢的腰间游离。
一抹弯弯勾月的笑容在言欢的嘴角一绽,玉指便含着力度将李煦的手腕整个扳了过来,
“找人去将荆冠玉唤过来。这枝簪子咱们不用抢。”
李煦盯着言欢的清冽琥珀墨眸看了看,似乎还是没弄明白她的意图,但其余光往卫离墨装的视线,似乎是打着跟定卫离墨下注的主意。
“是,就按主子的吩咐。”
李煦半开玩笑地应着,一对狭长的桃花幽眸也装着冽冽的深潭水,嘴边对一旁暗卫的吩咐,倒也很快将荆冠玉给召来。
“你是......?”
荆冠玉一下没将言欢和李煦认出来,所以询问的时候,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警戒之意。
“那一千两银子,今晚不用花了。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一个爆花灯。
适当的时候,你跟着我的吩咐做就行。”
言欢此刻无意给荆冠玉过多的解释,眸光一直随着卫离墨的位置而变动。
他也要来了一个爆花灯。
言欢大抵确信卫离墨今晚会亲自竞银投选。
莫非这柳如烟姑娘来历不简单,与哪方势力有所勾结?否则以
卫离墨的性子,言欢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一掷千金地夺美人********姑娘,我好像看到了侯爷。”
第二百五十章
荆冠玉的话让言欢和李煦的眉宇几乎是同时一皱。
言欢的视线随着荆冠玉的食指一移,虽然只看到了安南侯的背影,但与记忆中的人有七八分相像。
为了确定心中的答案,她抬起花眸寻了寻李煦的视线,其两侧不经意紧绷的脸部线条便说明了一切。
安南侯方才在的位置与卫离墨所在的位置几乎是一个方向。
莫非,卫离墨已经和安南侯暗中勾搭上?
安南侯喜爱美色之事也不是一两天,今晚由卫离墨出手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安南侯作掩护,让其有理由地可以春宵一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李煦在府中的日子可就更为难过。被蓉姨娘一行人以及卫离墨所带来的势力进行两面夹击。
言欢终于也知道为什么上次卫离墨见着自个儿时会说让自己准备好嫁妆。
不行,卫离墨那儿也得抓紧对付。
而且还得想个法子让蓉姨娘和卫离墨生出嫌隙来。
“一千五百两第一次,一千五百两第二次,一千五百两第三次。恭喜这位孙公子获得莲花簪。”
得了莲花簪子的人叫做孙怀南,他可是扬州有名的风流公子。不过他风流归风流,打仗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所以在扬州,不少贵公子都想和他凑在一起。
孙怀南出了第一个风头后,不少人预料,他恐怕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说不准,今晚的物品都被他给包完了。
“接下来,第二件贡品是万锦莲花绣,起步价一千两。”
一千两这样的价格不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方才的簪子都有了五百两的起步价。
“我出二千两。”
卫离墨这回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儒雅的贵族气质还是将一只眼的缺陷给掩盖了过去,修指微抬,整个如同一颗名星一般点缀在人群中间。
“玉表哥,出价到五千两。”
言欢可不觉着这幅画是卫离墨所要之物,但她也不介意哄抬一下价格,这样一来,也算是让荆冠玉面前变相地露了个脸。
当然,安南侯也会觉着荆冠玉所得的钱都是由蓉姨娘所出,心中对蓉姨娘一旦产生了芥蒂,那自己安排的前戏就可谓愈发精彩。
“我出五千两。”
荊冠玉的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更为诧异地吸引了过来。
今日荊冠玉也是有精心地包装过,身上所穿的衣物皆不是凡品,修指也带着个玉扳指,识货的人一看便知道那通透的玉少说也值几千两银子。
可这样的人平日里大家也没有见过,所以便对他的身份起了一些疑。
“你有这么多钱出吗?”
一个胆大的贵公子便上前挑衅道,眼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荆冠玉,似乎一脸挑衅。
“你从哪儿来啊?”
先前出言的贵公子继续挑衅道,见荆冠玉不敢出声,仿若自己要将他虚张声势的面具摘下来的勇气更为充足。
“我家公子是安南侯府蓉姨娘的侄儿。”
荆冠玉身旁的一个小厮在言欢的示意下将话有底气地说了出来,眉眼间淡淡的不屑也强撑着进行反击。
安南侯府可算是扬州的第一大府,那蓉姨娘在府中也算是得宠,不过这个外来的表亲都能给出那么多的银子,那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出六千两。”
孙怀南悠悠地开声道,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没有将一旁的人都放在眼里,仿若这场把握,他已是志在必得。
卫离墨还未来的及开口,荆冠玉又在言欢的示意下说出,
“我出七千两。”
这下又将众人的眼光给吸引了过来,有些人眼底的艳羡也算是变相地满足了荆冠玉极大的虚荣心。
言欢倒是猜测着此时卫离墨应该被气的胸中闷了一口血,因为李煦方才轻声告诉自己,这孙怀南虽然有才,但同样地好美人,好面儿,所以今夜前来,想必带足了银子。
那么卫离墨起初也是想着哄抬价格好让孙怀南囊中的银子消耗大部分,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出来以后,卫离墨便会大手笔地投入银子,这样一来,今晚的落幕之宾自然可以变相地成为安南侯。
总之,卫离墨已经确晓了柳如烟姑娘所选之物,而言欢要做的便是让荆冠玉跟着卫离墨加价,好让他得个“第二”的艳羡。
“我出一万两。”
孙怀南声音又再次悠悠地传了出来,眸光也在不经意间往荆冠玉身上转了转。
荆冠玉这回倒是没有再加价,但双手却在言欢余光的示意下拍起
掌来,
“孙公子豪气。”
“一万两第一次,一万两第二次,一万两第三次,恭喜孙公子再次喜获宝物。”
“我觉着今晚要花大银子合卫离蓦死咬下去。方才我已经明人取了二十万两银票来。”
李煦低声在言欢的耳边说道,狭长的桃花幽眸很快又起里几分思量,似是已经想好了一个一举多得的计谋。
言欢起先还不明白,不过后来逐渐对李煦的用意明朗起来。他是想用这二十万两银子让安南侯和卫离墨产生嫌隙来。
毕竟,安南侯今天晚上可是满怀喜悦想着做落幕之宾,然后所定之人却被妾室的表亲抢去,那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者让荆冠玉见了柳如烟一面,又婉转地以心里有人,今日过来见见只是看美人一笑为由,恐怕明日的扬州八卦里都会有荆冠玉这个人物。
而且不少人也会揣测,这荊冠玉是蓉姨娘的侄子,若是心里有人,莫非是李若依或是李若颜?
这样一来流言的力量也自是给蓉姨娘最好的打击。
而安南侯势必也会因此将气儿撒在蓉姨娘身上。
不得不说,这二十万两花的值。
于是言欢简单地把计谋说与荊冠玉的耳边,单是听到了二十万两银票,他的内心便不平静起来。
一想到日后娶了李若依,众人对自己的眼光更为艳羡,荆冠玉也打定主意现下要按着言欢的指示做。
接下来的六件物品,荆冠玉都在言欢的示意下,逐而加价,不过都没有成为最后的竞选者,但也获得了不少王公贵子的瞩目。
毕竟这样一个有财力的人或许不只是侯府里姨娘的表亲这么简单。
待竞拍会过了,也有想要和荆冠玉把酒言欢的心思。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还是获得了几连胜的孙怀南,他大有把今晚的十件竞拍物都买下来的意思。所以不少人心里也暗叹孙府的财力雄厚。
不过此刻安南侯的心里倒是气的发慌,虽说前面几件物品,卫离墨说不是柳如烟所选之物,可就这样下去,孙府的名头不但变相给打了起来,自己也可能不抱的美人归。
“你可带够了银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安南侯还是有着小小的不确定,要是今日真不能抱的美人归,卫离墨也别想娶言欢。
“侯爷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十万两去拍下一件青花瓷碗。
那孙才南现下还剩八万两银子。一切都不会让侯爷失望。”
卫离墨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孙怀南那儿,他早就已经买通好了眼线。
但不知为何,现下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着些不安,似是觉着有哪儿会出现变数。
余光扫了眼荆冠玉那头,不安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但那荊冠玉前边也都和自己一般只抬价,但到了紧要关头后便不出手,想来只是出出风头罢了。
毕竟一个来投靠蓉姨娘的表亲又能有钱到哪儿去。
卫离墨强压下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安,正了正眼神对安南侯撑起了笑意。
“但愿如此。”
安南侯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怀疑,因为他的心里同样会觉着今晚的事儿会出现岔子。
“青花瓷碗竞拍价五千两起。”
叫卖的人一开口,众人又先将注意力放到孙怀南身上。
“我出一万两。”
孙怀南不负众望地喊了价钱,面儿上的轩昂一如先前,不过今个儿花的钱确实已经超出了预算,也不知卫离墨今天和那不知名的荊冠玉为何一直加价。
现下,孙怀南隐隐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出五万两。”
荆冠玉这次又比卫离墨先开了口,面儿上更是有着云淡风轻的镇定,仿若他对这件青花瓷碗志在必得。
许是李煦给的二十万两银票让他撑足了底气。
孙怀南倒是没想到荊冠玉一开口就是五万两,于是他也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货品说不定就是成为柳如烟姑娘落幕之宾的物品。
仔细想想,先前那荆冠玉和卫离墨哪里是出不起价,反倒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步步紧逼,好让自己花费了大半银子。
不过这会儿反应回来,好像也有些迟了。不管怎么说,作一番最后的挣扎,说不定也能迎来希望,只要卫家那小子不多加掺和就行。
“我出八万两。”
孙怀南已经将现下有的银子都喊了出来,李煦也对这一情况尤为知晓在言欢耳边低声道,
“已经到孙怀南的极限了。想来卫离墨也该着急了,不过他最多也只能出十万两银子。”
李煦明明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可他知晓的现下情报却比自个儿多的多。
有时候真不知他那些暗卫到底有怎么样大的本事。
不过言欢倒是从李煦浓墨如云的眉宇里越来越看出他有成龙的尊气,似乎哪怕眼前的人是他父亲所阻挡,恐怕他也会采取一些措施。
“那咱们出十万两零一百银子不就成?何必多花银子?”
言欢悄声地打探着,花眸里的狡黠也携着几分亮晶晶的期待之意寻向李煦。
毕竟自己先前耍的把戏现下放到李煦的跟前不过是些热场的花拳绣腿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为蓉姨娘当初就贪了一笔我娘二十万两的嫁妆银子。
由这个作为引子,恰好让它新帐旧帐一起算。”
每当内心痛苦时,李煦的神情便会下意识地显得云淡风轻。
看来,他年少时的日子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好过。
想想也是,否则,蓉姨娘怎么会有半边的掌家权,而且都是些油水多的关口。
“我出十万两银子。”
卫离墨从荆冠玉一张口的五万两银子开始,他的内心便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货是来真的。
安南侯反倒觉着孙怀南才是最大的对手,毕竟荆冠玉在他眼里不过是破落户的上门亲戚,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可下一刻,现实便让他打了脸。
“我出二十万两银子。”
荆冠玉开口时,先前人群中的骚动反倒全都镇定了下来,因为全被震惊了。
孙怀南之前还以为荆冠玉不过是想出出风头,抬抬名声,但现下看来,他是来玩真的。
毕竟没有人会出比这更高的价钱。
安南侯听得直想破口大骂,差点就要冲上去将荆冠玉给打倒在地上,但是卫离墨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脸上虽然赔着笑脸,但面色依旧不好看。
“荆公子,你真的要出二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支持赊账。”
叫卖的人打量荊冠玉的眼光还是有着半信半疑,毕竟他也有些不相信一个借住侯府的表亲,竟然有二十万两的银子。
“来啊,呈二十万两银票上去。”
这虚荣的场景荆冠玉想了无数次,如今真发生在自己的头上,脑袋也有些晕乎乎,不过他告诉自己,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面儿上也该淡定地撑的住场面。
周围的人这下彻底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
“一个借住的表亲都能拿到二十万两,那侯府该多有钱。”
言欢耳边立着,听着周围如同海浪般涌起的私语,再用余光瞟中着卫离墨那头,眸底皆是不尽的冷意。
这个时候,卫离墨也强撑怒意走了过来,面上拘着一抹温温儒雅的笑容,
“荆公子出手真是大方,也不知这银子可来的正当?”
站在一旁的言欢倒没有想到卫离墨会来这一出,想必荆冠玉一时还无法应对,索性便咧了一抹清冷的笑容道,
“那卫公子的银钱可又来的正当?
有男子愿为了女子一掷千金买美好,莫不是反之,就不行?”
言欢这话在众贵公子面前简直是惊世骇俗,但她如松竹般屹在地面的风度又有着灼而不凡的气息,仿若在说着新解一般。
“又不知是哪家女子大度至极,心甘情愿地奉上万两给自己的男人寻美人一夜春风?”
卫离墨面色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悠悠的眸光却在不经意间如撒网一般荡在言欢清秀的脸上,似乎想要从其的表情中捉寻一丝蛛丝马迹。
本就清咧如琥珀的眸子,应该很容易从中发现破绽,可往里仔细一瞧,却发现幽得如深水一般,不过又给自己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看过。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到底是荆兄的私事,卫公子这样咄咄逼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若是想调查荆兄银子的来源,大可找官府便是。
不过荆兄究竟是安南侯府蓉姨娘的亲侄子,给这样的私产也不无可能。”
后面的一句话,言欢说的可是意味深长,似乎藏着一桩极大八卦的信息。
这蓉姨娘给那样多的银子,总不至于明眼在安南侯的跟前和自己的儿子乱伦。
除非,蓉姨娘是看中了荆冠玉做自己的女婿。
这样说,道理也有相通之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若是真,拿着丈母娘的钱去一夜寻美,也不知蓉姨娘会不会怄死。
安南侯大抵也知道现下众人的心思,一想着女儿的亲事可能被定下,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脚步便酝着怒火悄然离开现场,决定回府好好同蓉姨娘论个明白。
卫离墨第一次有被人当众赶下台的感觉,不,准确来说是第二次,上次便是参加安南侯府认亲会上。
他的余光仔细打量了言欢的身高,仿若与记忆中的女子不差分毫,卫离墨正想再仔细打量打量言欢的五官,这个时候李煦便挡在了卫离墨的视线前,
“我家小弟说话冲了些,还忘不要记恨。”
虽是说着祈求谅解的话,但李煦斜鬓入飞的浓眉间却跃着不悦的尊气,下巴微扬,几分不拘的蔑视便荡在其间,似乎有种王之俯视的凛冽感。
“不过是说笑罢了,哪儿来的记恨一说。
安南侯府家大业大,荆公子出手阔绰也在情理之中。”
卫离墨这般放低姿态在众人面前也是少有。对于在场的贵公子来说,今日卫离墨,孙怀南,荆冠玉共搭的一台三人好戏已经比今夜的抱得美人归要精彩的多。
后面的几件物品因卫离墨、荊冠玉以及孙怀南的不参与,卖得的价钱自是不高。特别是最后一件,竟然无人竞价,场面一度尴尬。
不过这也愈发证明了今晚柳如烟姑娘属意的物品最有可能是青花瓷碗。
直到竞拍之人说出“恭喜荊公子,抱得美人归”,众人的思绪才微微缓回。
漫天的烟火比先前开的更盛,就连岸边也往水中央涌起了一只又一只好看的花灯,五颜六色的琳琅,一下点缀了夜间不少精彩。
“如烟姑娘来了.....”
“如烟姑娘来了......”
“如烟姑娘来了.......”
一个又一个的小孩捧着一束又一束的鲜花站在岸边甜蜜地呼喊着,众人的期待一下也被勾了起来。
在场的贵公子虽然没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但是也想一睹柳如烟姑娘的风采。
很快,一艘看起来金碧辉煌,看起来华贵轩昂的大船便从远处驶来,动听悦耳的丝竹声也泛着波浪缓缓而来,白绵的雪色飞花也在一早的布置下从枝头纷纷扬扬落下,唯美浪漫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在空中飘散。
荊冠玉虽然知道今夜不可能和柳如烟一夜春宵,但眼底还是隐隐掠过一丝期待。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等到柳如烟所在的船靠了岸,柳如烟便在众人的搀扶下逐而踩踏着细碎步子往前走,动人的窈窕身姿似是带着无尽的风韵勾到男人心里最深的绵软。
她手上持着一柄金玉丝绸扇子遮挡在面儿,典雅的诗卷气息便从拖地的白色长纱娓娓道来。
“荊公子。”
软糯清甜的声音从扇子后遮着的红唇中款款掀出,一根花带的丝绸便在周围的侍女的牵拉下抛了出来,
“咱们一起上船吧。”
在场的其他贵公子打耳一听,心里未免也有些着急。就这样走了?还没能看的见柳如烟姑娘的真容。
一个胆大的贵公子便率先说出,
“柳姑娘,我们也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就算不能一度春宵,也想一睹芳容。”
“是啊,是啊。”
既然有人率先开了头,后边胆大的自然也是跟上附和。
“如烟姑娘,在下也想一睹芳容,今日并无上船打算。”
荆冠玉话一出口,人群中的注意力又瞬间回到了他身上,仿若方才听错了他所说的话似的。
“荊公子方才的话,奴家尚未听清楚,公子可再说一遍?”
柳如烟慢慢地将金丝玉扇挪到一旁,闭月羞花的窈窕姿容也逐而曝于众人的视线,嘴角弯勾,惹人垂怜的笑容便逐渐绽开。
“如烟姑娘果真是有着如天仙下凡的美貌,荊某得以一见,也属有幸。
不过,这花船在下恐怕不能上。否则,荊某心中的佳人知道了,大抵也会伤心。”
荊冠玉行了个礼以后,就要转身离开,这个时候柳如烟便挪着较为急切的莲花碎步来到了荊冠玉的跟前,
“荊公子若是不想和如烟一夜春宵,又何苦花二十万两银子买下青花瓷器。
莫非是见了如烟,觉着容貌与公子心中所想不同,这才找了一个佳人的借口。”
柳如烟杏眸弯弯,似是涓着细细柔水,两腮浮着若有若无的忧伤,盈盈身躯似乎也在微风中飘逸。
在场的不少贵客,都想冲上去扶住这样的美人,同时也对荊冠玉的不解风情有所怨言。
李煦则是例外,身子微微侧了侧,刚好挡住了投向柳如烟的视线。
借着微明的光,言欢不时可以看到李煦故意摆弄出来一副守身如玉的忠贞表情。
不过,荆冠玉今晚的表现确实也是极佳,就和那话本子演出来的一模一样。
“如烟姑娘误会了,其实今日来一睹如烟姑娘的风姿便是我家心上的人意思。
不过她为女子不方便出来,这才让我出来见一眼,好回去画给她看。
多有得罪之处,请如烟姑娘多多包容。”
荊冠玉说完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里倒是流了不少汗。真怕一个把持不住,就生生坏了言欢布置的大计。
柳如烟则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但心里对荆冠玉倒是产生了尤为厚的征服感。
卫离墨倒是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发生,不过面儿上依旧摆着不拘的笑意道,
“如烟姑娘若是不介意,卫某倒是愿意上姑娘的花船。
哪怕没有一夜春宵可度,聊聊天总归是好的。”
柳如烟拂了拂身,脸上挂着浅浅笑容歉意道,
“如烟谢过公子好意。不过既然是荊公子成为了奴家的第一个落幕之宾,那无论多久,如烟的花船都会为他等着。”
柳如烟说完也拖着一身白衣仙裙,在众侍女的簇拥下,回到了花船上。
周围的人纷纷暗叹荊冠玉的好命,有部分人决定回头就托人到侯府下帖子请荆冠玉聚上一聚。
最在心里呕气的莫过于是孙怀南,今晚银子花了不少,威风也被别人夺了,美人到头来没有抱入怀中。
可这些都仅仅是愤怒,最让人感到嫉妒和不解的是,荊冠玉明明有机会和柳如烟一度春宵,但他只是说过来看看热闹。
而柳如烟也钻着牛角尖非要等着他做落幕之宾。
言欢和李煦则对今晚的戏很满意,回了府后,言欢才发现珍珠竟然还没有回来,她看向李煦的眸光则多了几分深究,
“珍珠呢?你不是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半开玩笑的语气其实酝酿着一抹暗黑的幽气,仿若下一刻就要卷着怒火喷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煦嘴角忙噙着一抹讨好的笑容,桃花幽眸更是潋着让人心醉的幽波,双臂饶有深意地搭在了言欢的五柳腰肢道,
“今夜珍珠大抵是不回来。但你放心,季殇绝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眼见着言欢的小脸逐而凝起一层如被冰水浸透过的寒霜,李煦忙从袖里拿出一张字条道,
“你看这是先前暗卫传来的。”
“小姐勿挂,明日安归。”
这歪歪扭扭又有点可爱的字迹一看便知道是珍珠所写,但言欢的脸上莫名还是有些别扭。
要说不担心,那绝对是不可能。毕竟珍珠和季殇在一起,绝对是珍珠吃亏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言欢干脆把气儿也撒到李煦身上,转头就将身子埋到了床上的被窝里。
厚脸皮的李煦也想一起跟着上去,但言欢却伸出脚丫子抵住他的胸膛,
“今晚不想理你,自己睡去。”
李煦倒是也不挠,修指携着柔意微微摸着她的脚腕说道,
“娘子睡哪儿我睡哪儿。反正我已经是娘子的人了。”
他厚起脸皮来也有些玩世不恭的不拘,薄唇噙着的调笑意味在其充满磁性声线的铺垫下又有着动人心弦的意味,桃花剑眸潋着的艳艳秋波更让人有难以拒绝的意味。
这个时候,门口的暗卫却突然敲了敲窗户,
“二夫人来了。”
暗卫所说的二夫人便是傅妍,近日里无论府里闹出什么样的风浪,她都和一个身处外边的局外人一般,丝毫不进行参与。
今晚她怎么会过来?
李煦眼见着二人情动的旖旎被傅妍的到来给打破,脸颊的线条依旧绷得厉害,肃杀之气的尊凛也从斜鬓入飞的浓眉中微舒。
“你先藏起来,这我来应付。”
言欢说这话倒是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娇脸同样地霜冷,柳眉微舒,更似是有着淡淡的威严从里散发。
李煦也知道言欢的脾气,这个时候,自是不敢和她硬着来,于是躲进了衣柜里。
很快,傅妍便敲门来到了言欢的房间里。
“二嫂这么晚还没有睡,不知有什么事?”
言欢脸上虽是端着恭敬的笑容,语调却端着上位者的慵懒,指尖在茶杯沿上游走。话尽,茶杯里的水则沿着红唇温温映入口中,一双花眸却未给过傅妍一个正经的眼神。
傅妍从小也是被千娇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冷眼,朱唇弯地一勾,几分咄咄逼人的犀利威严也跟着立了起来,但言欢却仿若没有看到似的,面儿上依旧平静,似是在做最有力的无声对抗。
“别以为我不知道,李煦来这儿与你私会。
名义上的兄妹都还敢如此乱伦,真是为人所不耻。”
傅妍一向都为自己的气度所骄傲,可今日仔细端详言欢,两相比较,便觉着是陪衬的绿叶,不服气的嫉妒劲儿便随着嘴皮子犀利的语气一块儿出来。
“口说无凭,二嫂可得拿出证据来。再加上妻以夫为天,有一个令人所不耻的夫婿,二嫂莫非脸上就有光。”
言欢犀利的语句也悠悠地应着,对于傅妍这样主动上门来找茬的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脸上也多了一抹漠然的讽刺。
“也不知荊楚楚到底在二嫂面前搬弄了什么是非,才惹来二嫂对欢儿的误会?”
言欢手中的茶杯一放下,眼神便向傅妍凝了过来,柳叶细眉间流露的嘲讽无不带着尖锐的笑意。
傅妍不会无端地生事,今夜过来肯定是受了荆楚楚的挑唆。
毕竟荆楚楚可是想要做李煦的房里人,不拔掉自己这个眼中钉如何行。
傅妍端详着眼前的女子,一下竟然有看到鬼的感觉,否则怎么什么事,她都知道。
不过也不要紧,接下来告诉言欢的事儿,总会让她吃惊一番。
“欢妹妹可知道荆冠玉正在祠堂被父亲命人用刑?
也不知,他到底偷了哪家的二十万两银票,这才买了一桩扬州人明天都会传遍的风流事儿。”
言欢倒是没想到安南侯会这么急着对荆冠玉动刑,不过她猜测蓉姨娘这会儿正在急着撇清关系。
但安南侯夫人的二十万两嫁妆确实被蓉姨娘作假账给私自挪用,估摸着已经充到了李钦原私下眷养的军队中。
今晚傅妍的到来,李钦原应该也不知情,否则又怎么会变相给机会自己去帮荆冠玉。
这证明二人间有了嫌隙,以后总归好对付些。
“二嫂说的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今晚我在忙着给大嫂制药,最近她总是想吐,总得调理调理不是。”
言欢编了个谎言让傅妍以为顾莞月怀孕,这样一来,她对李钦原误会的继而加深,说不定会帮自己成事。
傅妍听到言欢所说,心里的火更为盛,但伤心也在钝着刀隐隐作痛,不过这样的情绪,她可不想让言欢看见,所以面儿上搭了一分不咸不淡的笑容道,
“既然妹妹知道了荆冠玉的事儿,这消息我也算传到。
毕竟这段时间,我见妹妹也与荆冠玉走的挺近,所以,想来妹妹也会到祠堂去救上一救。”
“对错只有父亲去判明,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还是较为安分些好。
夜已经深了,二嫂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还是先走吧。”
言欢这是变相地在给顾莞月下逐客令,神色也有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顾莞月被甩了脸子,心中自是不快,再加上心里也装着事儿,一转头便也冷哼着离开。
“欢儿莫急,荊冠玉不会暴露些什么。”
李煦就着言欢喝过的茶杯,又用金丝嵌花边的茶壶往里倒了些水,薄唇更是贴着边沿将水喝入口中,脸上一副悠悠然的自得样,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你知道你父亲今夜会找荆冠玉麻烦?”
言欢圆溜溜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察看着李煦脸上的神态,不过他面儿上肆意的不拘倒是将他心里所想遮掩的一干二净。
“不知道,但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料。
说辞,我也偷偷与他说好。蓉姨娘曾经有个较好的密友现下正做着钱庄生意,她也曾经收养过荊冠玉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由她出面作证,荆冠玉这一关定能过。
蓉姨娘那边我也收买了一个眼线,该设的线我也已经一一埋好,一旦有什么变故,就会按早先布置好的来进行。
所以荆冠玉现下要做的只要咬紧牙关便是。”
“你布置的计划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言欢知道李煦做事总喜欢留一手,但她也不想对一些事情抱着太多的忧虑,索性将话试探了地问了问。
“没了。如果真有,就是造人计划,你还不知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只要是李煦不想说的事儿,他总能用嬉皮笑脸的方式将眼前的话题给掩过去,双臂极俱诱惑性地往言欢的五柳腰肢上一搭,厚掌再将她的头轻轻扣在怀里,
“好了,天色真的不早了,将精神养足些,明日才好应对其他事情。”
李煦拦腰将言欢打抱起时,一丝倦意也从乌黑的眼圈中流露。近日,他所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哪怕是在抱着言欢休息,他的脑子依旧在思考着应对诸事的计策。
今夜,他真的困了,也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好,我都听你的。”
言欢也知道李煦的不容易,浅浅的心疼都在缠绵的眼神里酝酿,红唇也轻轻点了点他的脸颊,继而将头埋到了他的怀里睡觉。
翌日,如李煦所安排的一样,荆冠玉被放出了祠堂,蓉姨娘也请了太医给他看病。
言欢则偷偷地溜进了他房里,手拿了张椅子坐到荊冠玉的床沿边儿上,
“昨晚辛苦你了。”
即使是荊冠玉的身子盖着一层薄被子,言欢依然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安南侯的手段想来打的不清。
“没事儿,只要能娶到李若依,一切都不辛苦。”
荊冠玉的眼神有着出人意料的平静,但言欢还是从他的气息中隐隐嗅出了重利的味道。
这样的人现下当然是不会背叛,可一旦有了一些可以对抗的资本,说不定就会像更为有利的人去倒戈。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待计划部署好了,我便会告诉你。”
言欢淡淡地应着,花眸却隐约透过他的神情觉得其今日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侯爷喜欢若雨。”
荊冠玉闭了闭眸子,转而又将眸光亮了亮,转至言欢的脸上,
“昨日,她来替我求情的时候,侯爷看她的眼神分明有着属于男人的觊觎。”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言欢神色也未有过多的变化,但她知道荊冠玉对此事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我想让她给侯爷做小妾。这样一来,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可以知道些情报。”
荆冠玉的神情有着为大局着想的忠诚,脸上的漠然倒似有着大义灭亲的痛楚。
不过言欢知道他这样做无非都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府里的地位。
言欢想着那荆若雨再有本事也敌不过被圈养在外的如珍,何况她一旦成为小妾更是变相地打了蓉姨娘的脸。
矛盾的愈发加剧只会让言欢有越来越大的机会去促成荊冠玉和李若依这门婚事。
“好,你妹妹的事儿,我来帮你安排。
但是,你私底下不能有任何大的举动。
要知道,我能帮你坐到一定的位置,也一样能让你上边下来。”
这句话言欢也是有了敲打的意味,毕竟荆冠玉现下付出了些痛苦,想要的自然更多。欲望多的同时,人也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不敢有别的心思。”
这句话荊冠玉面儿上虽然说还算镇定,但是心里早已经流了冷汗,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子洞悉人心的本领实在是太过厉害。自己落在她的手中就和玩物似的。
“还有,李若依无论过来找你说什么,你都要保持沉默。
毕竟她现下肚子里应该怀着你的孩子。若是,你言语冲动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伤了。那你和她的婚事,就连我也帮不了你。”
言欢说完这句话,脸上冷冷的表情收了收,然后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筹谋着安排下一场戏剧。
但这时珍珠和言欢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小姐,季殇昨夜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远走高飞?他连路线都已经安排好了。
只要我愿意,他便能随时带我走。这件事睿王也不知道。”
珍珠说这话的时候,眼圈还有些晕红,想来心里还在回味着感动。
言欢倒是没想到季殇会为珍珠这么大的牺牲,不过也有可能他是笃定了珍珠不会走,才扯些谎来骗骗珍珠。
“你是不是一口回绝了他。理由是你不愿意和我分开。”
珍珠听到言欢的答案,诧异地抬起了眼眸,仿若自己听错了一般。
“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
“你总是将我挂到嘴边,用点心的人都能将你的心思给摸透。
我瞧着季殇不像能为了你就此抛弃家族的冲动之人。”
言欢隐隐再作了几分试探,她觉着珍珠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他说只要让谢昭怀上了一个孩子,就算是对季家有了个交待。”
言欢听到珍珠给出的答案,手边的茶杯直接被捏碎,鲜血从她的指缝间往下流着,眼睛里流淌的怒意似乎能够燃起一把大火将眼前房间里的布置都给烧了。
“想来,现下他已经和谢昭有了夫妻之实,谢邵也已经有了孩子。
说什么规划好路线那都是假的。不过是打着一张未来的感情牌让你原谅他现下背叛你的事实。”
言欢越说越恼火,这样一个人渣竟然真的敢玩弄珍珠的情感,脚上一使劲也将紫荆雕花的桌子给踢到了地面上,茶具皆碎了个脆响。
珍珠好久没有见过言欢这样明着面儿地发火,不过此刻她的心里也乱的厉害。
她断没有想到季殇是这样一个无耻之人。
“珍珠,明日你将季殇约出来。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出气。”
先前所有的不悦都可以忍了,但季殇这回倒真是踩了底线。
你不是要在珍珠面前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吗?那我就帮你。
.......
“什么?季殇竟然要和那不知名的死丫头私奔?”
谢昭得到陌生人的来信,心里也是一阵起疑,不过上面提及的借口与今日季殇所给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况且上面还给出了要约会的地点和时间,想来不去走一遭,那还真是让季殇给走了。
谢昭嫁给季殇这段日子来,对季殇的才貌也是尤为动心,虽不指着他日后不纳美妾,但自己没生下嫡长子之前,哪个女人也别想呆在季殇的身边。
更何况,季殇要是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前程又该如何?
谢昭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带着父亲私下给的人手急匆匆地往京郊赶。
到了那儿,果然见到了季殇和珍珠,狠辣的毒意跟是于一瞬间漫上了谢昭的美眸,一张娇艳的面孔此刻也遍布了星星点点的怒意。
言欢在不远处观察,谢昭果然拿起了一如既往的武器——弓箭,那拉弓的弯月架势就是比男子也毫不逊色。
前世记忆的星点恢复,那个蒙面用弯弓射击自己的人恐怕也是谢昭无疑,新账旧账一起算。
只听到“咻”地一声,一只箭便由谢昭手中的弯弓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