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旁的舒妃很快也回过神来,看向言欢的眸光更是带着不善的毒意,开口正要说些什么,七王爷却暗暗向她发了记眼神,让其不要轻举妄动。
也不知是否被气急了,舒妃居然从一向不苟言笑,冷漠示人的儿子嘴角边读出了一分笑意。
那不是阴鸷的冷讽,而是含着欣喜的愉意。
七王爷的确对言欢产生了别样的兴趣,似乎也明白为什么宋宣和李煦对这丫头都十分着迷。
“何罪只有,起来吧。”
皇上语气淡淡,可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心里暗道,
“不愧是自己心仪的儿媳人选。”
贤妃也对言欢升起了几分好感,能在皇上面前这般大胆直言,似乎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傲气。
李煦面色倒不是十分好看,他可不愿意言欢陷入这夺储的风浪中。
何况,今天,她这一说,便直接得罪了舒妃。舒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睿王,你要献上何礼?”
对上李煦的视线,方才皇上好不容易压下的阴霾又逐而现出。
在场的一些眼尖儿会审时度势之人也揣测出了几分圣意。
“微臣知晓皇上喜欢瓷器,所以亲手制了个五彩琉琅瓶以献。
技艺不精之处,还望皇上海涵。”
五彩琉琅瓶上釉层薄而莹润,釉色大而稀疏,湖光山色,云霞雾蔼,人兽花鸟鱼虫等变化无穷的图形色彩和奇妙韵味都现于其中。
虽然些许纹路处理的不算精美,可这份心意尤属难得,也变相显出李煦为人臣子的恭敬与甘愿孝忠之意。
“睿王的心意,朕领了。”
皇上淡淡神色显了几分精厉,余光则悄悄地装着言欢的神情。
接着,一旁的福公公便让臣子按品级依次献礼。
言欢则抿茶思索着言晴从何处入手,如珍公主则坐置了身旁。
如珍公主的生母是李贵嫔,为皇上先前最为喜爱的妃子,可惜生她的时候,便难产而亡。
因而皇上对这位失了生母的如珍公主尤为宠爱。可难得的是如珍公主并没有因此恃宠而骄,反倒不论品级地温和待人,受到许多人的称赞。
“欢姐姐,我先前便对你有所耳闻,或者说我们早就认识。”
如珍公主弯眉涓涓流水地徜徉几分柔意,梨花般皎皎的面容也映着如月亮般光洁的润泽,柳絮般美好的睫毛在上温温地洒下一层暗影,似曾相识的感觉便勾起了言欢的回忆,
“你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鬟?”
“是我。”
如珍公主笑着答道,素手更携着几分激动将言欢的衣袖拉的更紧,
“那时候想出宫玩儿,父皇扭不过,便允许我待在八哥府里一个月。需要出门的时候,便有暗卫相送。而八哥为了我的安全,便让我以小丫鬟的形式在府里待着。”
言欢逐渐读到了如珍公主汪眸下的苦楚,她好像没有众人眼里所说的活得那么好,否则小时候又怎么会在八王爷府里偷偷地哭鼻子,说连个哭泣的权利都不曾拥有。
现下,想想,如珍公主那么小的年纪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该是多么的伤悲。
“欢姐姐,当我在宴席上听到贵女说你不好的时候,其实我的心很难过,想为你说些什么,可又张不了口.......因为我能做到的便是乖巧听话,让父皇对我的恩宠多一些,好找到我母亲李贵嫔的死因。”
说到后面的时候,如珍公主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小,声音更是含了几分乞求。
“你是想让我帮你?”
对于旧人的出现,言欢的心里自是欢喜。可如珍公主一上来便倾诉心肠,将为难之处与所求相说,言欢便开始本能地揣测她的企图。
两人年少时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且各自的经历也不同,说不定当初的那个小姑娘现下已在后宫中活成了人精。
现下的言欢已经活的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中也要极可能地降低受伤的风险。
“欢姐姐,我知道八哥喜欢你,而且睿王也喜欢你,所以.....所以......”
如珍公主说到后边,她也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但若不是被命运逼入了尽头,她也不想这般拉下嘴脸,
“凶手是皇后,如今她已经察觉我在查当年母妃的死因。”
放低的声音酿着极大的勇气,也酝着害怕被拒绝的恐慌。
如珍公主眸里掩着的无奈与酸意,先前的急迫与冒失,言欢一时间似乎又能感同身受地理解——
如珍公主害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自个儿死了,却还没有能力帮母亲还原自杀的真相,还让那凶手逍遥法外地活着。
这是一种比生死间还要痛苦的孝愧。
不过,她说的皇后,要是不提,今晚还真没怎么注意,余光瞟了瞟皇上身旁的空位,再仔细回忆一番,皇后今晚好像没来。
见言欢的神色有所松动,如珍公主更是抓紧了机会在她耳边低语道,
“皇后娘娘,今晚抱病没来。平日里吃斋念佛,说是为大宋祈福,为死去的先太子超度亡魂。平日里,就连众妃早时去请安都免了。
管理后宫的权力也是一分为二,舒妃和贤妃一人一半。
所以,若我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对父皇说出猜测,恐怕他自己的那点恩宠也会消散。而我活在后宫中靠的也是她那点恩宠。”
没有母亲庇护的公主,其实在后宫里也如不值钱的草芥一般,无人重视。
“欢姐姐,我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很突然,让你觉得很冒失,可与你相见的机会实属难得,而且我怕我命不久矣。”
如珍说话的时候,花眸里泛起了一丝红,为了不让端坐在上位看宫中歌舞的皇上察觉异常,整张脸也是覆在言欢的身影下。
不知为何,言欢的心突然软了好几下,哪怕这件事儿对于自己而言,好像有自不量力,
“参与第二轮医学大赛的时候,选手都要住在宫中,我可以在夜里偷偷与你会合,然后再商量对策。
但睿王和八王爷,我不想也不能去求靠他们......因为那本事是他们的,而不是我的.....有些事我做不了主。”
有些情我也不想欠。
不管是念着过去的情分还是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是过去无助的自己,都想上前去帮一帮,好让记忆中的自己没有那么痛苦。
但李煦和宋宣,言欢确实也不会去求助,因为所求于人便会受人所制.....何况这求的还不是有关自己的事儿,于情理上也有些不合适。
“所以,我只能说尽可能地去帮你。”
“我理解的。”
如珍公主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言欢能做到这个份上,自己也应该感恩。
第二百一十二章
如果今天自己是言欢,恐怕对于查有关皇后的事情,也会有几分犹豫。
“如珍,你和言欢姑娘聊什么呢?”
皇上的目光终究落在了言欢和如珍公主身上,脸上也尽是慈爱。
“回皇上,我在邀请如珍公主喝自个儿带来的梅子酿的屠苏酒。”
“梅子酿的屠苏酒?”
皇上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显然多了几分兴趣,
“朕还是第一次听,难不成这是你自个儿所制?”
对于言欢身上拥有的才技,皇上越来越感兴趣,甚至有想把她一探究竟的感觉。
这种新奇感自登上皇位后已经许久没有过。
“臣女一时兴起,便制作了梅子酿的屠苏酒。因为平日里屠苏酒口感太烈,女子喝不惯,往往上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出于礼节小尝一口便不再尝试。可屠苏酒对人的身体极有好处,所以臣女便小小地创新了一番。
先前献礼的时候,便想将酒奉上,可是又害怕不合皇上的口味,这才没提出来。”
“今晚言欢姑娘让儿臣大开眼界,想来,这梅子酿的屠苏酒也甚是不错。儿臣斗胆想替父皇先尝一尝。”
七王爷率先抱礼起身,风华霁月的神颜对向言欢也有着星光遍布的真诚。
皇上看着心里很是高兴,看来,老七也开窍了,对这丫头也产生了兴趣。
反正,无论是老七还是老八,任何一个抱得言欢回去作王妃,自己心里都是高兴的很。
舒妃看着却很是不高兴,柳眉弯弯一蹙,窈窕眼波便含着几分玩笑意味瞥向七王爷,
“老七,不得无礼。”
男人间的心思,特别是自个儿子的情感上微妙的变化,舒妃最是清楚。
今晚儿子反常的表现,明显是对言欢有了好感。
那丫头,自己可是不喜欢。要是让她做了儿媳,恐怕要被其的伶牙俐齿给活活气死。
“舒妃,这怎么算的是无礼?老七想尝一尝梅苏酒便由她去吧。”
皇上眸光含笑地在言欢和七王爷身上打转,在场的人也隐约有几分嗅到八卦的味道。
宋宣对此很是不喜,一时沉不住气,竟然也站起身来抱礼,
“儿臣也想尝一尝,父皇可不能偏心。”
一向沉稳的两位王爷为了一个女子在席上暗暗相争,也不知皇上此刻的心情是否如面儿上这般愉快,还是有着对言欢红颜祸水的憎恶。
“皇上,微臣也想尝上一番。因为言欢姑娘做的许多美食,微臣都尝过,所以这次也不想错过。”
李煦不顾安南侯夫人的拉扯,站起身来抱礼宣示主权,哪怕知道皇上对此会很不高兴。
“睿王的意思是,言欢姑娘经常与你私下相见?”
皇上嘴角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可身上散发的尊凛黑压气息一时还是让在座的人身体僵了僵。
“是,因为微臣与言欢姑娘已经私定终身,不日内两家便会更换名帖,从而成婚。”
自己喜欢的女人又岂如他人觊觎?李煦虽要权势,但也不会将自个儿与欢儿的婚事放置其后。
若到时,江山到手,怀中美人却与他人白首,那夺过来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今晚看这架势,皇上已经将言欢看成他的儿媳人选,回头给她赐婚的新郎不是宋宣便是宋逸......而言欢心中又存着父母的荣辱,若是真的答应成婚,以她的性子,估计自己使多大的劲都不能让其回头。
这一丝丧失的风险,无论如何,李煦都不愿意冒。
安南侯夫人觉着李煦真是为言欢丧了心智,更没想到,他今日这般大胆冒进,将这些年隐忍的付出都一并与那个女人绑着。
如今,自己也不能在场上否认,否则就坐实了儿子欺君的罪名。
安南侯夫人恨自个儿当初没有对李煦的婚事下狠手,没有及早地让他和京城的贵女成婚......哪怕那个人是蠢钝娇蛮慕成雪,自己也认了。
“煦哥哥,你难道不是要与我成婚吗?”
镇阳王妃一个没看紧,慕成雪边直接冲了出去,镇阳王视线里急冒着火焰。
这丫头是要将婚事的筹码全压到李煦上。若是与之不成,那京城又有哪户人家愿意娶她?
“皇上,臣女求您给自己和睿王赐婚。”
这是自己能嫁给李煦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便是一生的错过。哪怕,她知道失败后,自己所要面临的处境.....一切为了那么点胜利的可能也在所不惜。
无论是从前还是过往,自己想要嫁的人都是李煦。哪怕他今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如果没有了他,那么再多的荣华也是浮影。
“言欢,你可曾与睿王有私情?”
皇上似笑非笑地问道,剑眉蹙起的精厉已经染上腹黑的郁气。
言欢现下知道自己已经被架到台上,如果答是,恐怕,不日内,李煦便会遭殃.....哪怕自己与他成婚,迎亲之日也是血流成河之日。
“有过,但现在没了。”
言欢的这句话很是巧妙,一则表明李煦先前所言,没有欺君之意,二则表明现下与他情断,对皇上的裁判并无不臣服之意。
李煦没想到言欢会在席上这般决绝,她眸里的坚定,不只是为自己解围之意,更是公然将自个儿推向慕成雪,以明决心。
“成雪,你可是喜欢睿王?”
皇上墨眉间的郁气淡了淡,脸上又覆着浅浅的温和笑容,可嘴角边的捉摸不透,还是让人觉得害怕。
“是,雪儿求皇上给自己和睿王赐婚。”
慕成雪见有希望,汪眸亮得更为水润,更加有力地往地面儿上磕了三个头,饶是额头雪白的肌肤被磕红了不少,桃花雪脸腮上也含着欣喜的期待,微微颤抖的素指更是含着几分害怕失落的惶恐。
“安南侯夫人,镇阳王,镇阳王妃,你们三人可愿意?”
皇上脸色依旧透着淡淡的捉摸不透,眸里的几分疏离却透着君王的尊凛天下。
“臣愿意。”
镇阳王率先开口,脸上的谦恭之意更如花开般绽放,可心中的怒火却是燃燃地升起——
皇上今晚在暗里也算是表明了对李煦的不喜,现下给李慕两家赐婚,便是将二者捆绑于一块,以好一块收拾。
“臣妇也愿意。”
镇阳王妃和安南侯夫人一齐叩声道,安南侯夫人的心却也是跳得厉害,余光偷偷地瞟了瞟儿子的脸色。
“既然如此,朕便给睿王和慕成雪赐婚,十日后完婚。”
皇上笑呵呵地展开容颜,精眸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煦。
一旁的季殇见李煦没有反抗,好像有些意外,好像也不意外,可熟知好友脾性的他,此刻从李煦如深潭般幽静的脸上读出了一种难以言述的阴郁。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种阴郁仿若如野兽即将脱出牢笼前平静的寂幽般恐怖。
看着李煦没有拒绝成婚,在众人的调笑中,主动牵过慕成雪的场景,言欢的心也不会觉地痛,痛到眼眸表明干涩,却没有流泪的冲动。
但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漠如水的笑容——娶了慕成雪,大概他要做的事情也能做的顺利些,也可活出最本真的模样。
对他或是对自己而言,无不是一种解脱。
“言欢,你可带够梅子酿的屠苏酒?若是带够了,不如让在座的大伙儿都尝尝,庆一庆这即将到来的婚事。”
皇上浓眉笼着喜意开口,脸上也是温润如静的慈祥,而言欢却从里读到了如履薄冰的警告,
“带够了,能将此酒作为睿王和慕成雪姑娘的庆饮,是臣女的荣幸。”
言欢梨花皎脸上挂着几分荣获恩宠的愉意,媚惑眼线弯弯下垂,更显几分谦恭的敬意。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转而示意一旁的侍女去将梅子酿的屠苏酒取来。
“言欢,说说,还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微微攒动了骨节上的扳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又从玩弄晦暗的眼角中泄出。
言欢知道,这次的赏赐不会有自己提出,而且于自个儿还是一个变相的枷锁,
“臣女福分之责,万不敢以此讨赏。”
“如珍,你可喜欢言欢做伴?”
皇上满脸慈爱地对着如珍公主说道,先前的君王威凛也便一如往常的捉摸不透所替代。
“儿臣喜欢。”
如珍公主眉眼弯弯地说道,讨喜的如沐春风也暖暖地融早两侧的小酒窝上,一副十足等待父亲奖赏的邻家乖巧姑娘样儿。
“既是如此,父皇便让言欢在宫中陪你呆至元宵如何?”
皇上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番在座位上漠无表情的李煦,转而又旋至言欢的同样镇静的脸上,这才让精眸恢复了些许温色,转向自己一直心存愧意的女儿。
“那真是太好了,儿臣谢过父皇。”
如珍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开心的笑容,心里却是想着,来年一定是幸运的年,想做的事儿,就连老天也悄悄帮了一把。
“臣女谢过皇上恩典。”
言欢也恭敬地行了个谢礼,规矩的模样也有着几分皇家贵女的成分。
“都起来吧。高兴的日子便莫要行多这些虚礼。”
皇上有些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一个漫不经心的眉眼简单示意,歌舞的胜宴又如常进行。
言欢却是知道,皇上让自己待在宫中,分明是起了让李煦造反,然后趁机将他一网打尽的心思。
帝王的心恐怕永远时那般精深腹黑。
“欢姐姐,我可真的是太高兴了。”
如珍公主眉眼里的的喜意是遮也遮不住,但心思敏感的她也觉察到言欢心中的一些伤悲,
“欢姐姐,你是不是喜欢.....”
后面的这两个字她没有说下去,可二人都明白这沉默的意味。
言欢轻抿了口梅子酿的屠苏酒,弯眼含笑道,
“陪公主在宫里待着,臣女很是高兴。”
现下,殿上乐娘们跳的是盘古舞,当然也有表演的男子在其中为辅。
或飞舞长袖,或踩鼓下腰,或按鼓倒立,或身俯鼓面。手,膝,足皆触及鼓面拍击。单腿立鼓上,或纵身正跳跃者,均惟妙惟俏地展现了舞姿各异地矫健风情。
言欢看着优美的乐舞,眸光更是带着几分冷漠淡然,静静地望向宋宣一侧。
“可觉着累?要是累了,便回府上休息。肚子里怀着龙裔,想来父皇也不会怪罪。”
宋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言晴娇俏而不失温婉之美的笑容,骨节指末虽覆着寒冷,但到底还是伪着几分关怀,轻轻地搭在言晴的柳蛮腰上。
“晴儿,哪有这么娇气。能在殿上陪着王爷,共度除夕之夜,肚里的宝宝才会觉着高兴。”
言晴对宋宣的突然小意关怀感到欣愉,但也嗅出几分反常的意味,不经意的余光更是捕捉到了宋宣投至腹部的那抹晦涩,不良的感觉隐隐泛起。
“晴儿,这一胎可要好生保着,若能生个儿子,本王争储的胜算也大些。”
宋宣磁性的声线在言晴耳边盈盈绕着,眸底却悄不声息地覆上层深不见底的冰碴。
言晴听着这话,先前怪异的感觉倒是消散了不少——
虎毒不食子,之前隐约是自己想多了。
不同寻常的关怀也因他的夺储深谋而有了合乎寻常的解释。
言曦在一旁看的好生嫉妒,指尖深深地捏着牡丹花衣袖领口,参差不齐的折纹更是如波澜般上下起伏地现着,耳边也在不断地响起宋宣对自个儿允诺的凤位话语。
哼.......等收拾了言欢,再来收拾你.....一个死了爹娘的人本就没有资格与自个儿相争。
一抹诡异的笑容也随着舞娘到各贵客的盈盈相绕间而微微浮在嘴边。
狩猎的言欢也捕捉到了这抹异常。
莫非,她们是想通过舞娘来投毒?可又打算投给谁以陷害自己呢.....
正想着,一名舞娘便登着窈窕姿步绕至言欢和如珍公主的中间,警惕的言欢故让酒水从杯里被打翻,身子也作灵活一避的模样,才免于让衣裳被弄湿润。
一旁的侍女则眼明心亮地向前处理,舞娘自也不好再停留,踏着优美寻向别处。
“欢姐姐,没事吧?”
如珍公主心细如尘,自也知道言欢对方才那位舞娘到来的不喜,亦或是一种无声的防备。
“没事,待会儿,宫宴上的东西,你什么都不要碰。”
言欢不知道舞娘方才是否已经投毒成功,也不知道她是否要通过毒害如珍公主,从而达到陷害自己的目的。
但言欢知道,她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事.....无关如珍是公主,也无关她的意外会牵连到自己。
她的眼光悄悄地向宋宣那处打量,只见他正柔情蜜意地一口一口喂着言晴喝些什么甜品。
揣测之余,再想着先前与他见面时,其阴晦的眼底,答案便浮现了言欢的脑海里。
李煦则默默注视着那个心狠将自己忘却,伶俐狡猾,似乎在筹谋深算的言欢,心里也隐约知道,今晚大概也不会太平。
“煦哥哥,你在想些是什么?”
得了赐婚的慕成雪异常高兴,偏着头,含着水汪汪的杏眸深情款款地看着李煦,乖巧柔顺的讨好也随着心中点滴旖旎的倾慕逐而在眼底化开。
“你先回去坐好,我还有些事要与季殇说。”
纵是平淡无其的语气,可出现在自己梦寐以求,且即将白首到老的男子身上,慕成雪也觉着甚是欢喜,红唇弯弯勾起懂事的意味说道,
“煦哥哥,你先忙。”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当真愿意将她拱手于人?”
季殇知道李煦心里还存着言欢,否则今日也不会冒险请求赐婚,可言欢终究是没答应。
想来,他也是伤心的。但若将慕成雪娶了回去,言欢恐怕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季殇不愿意,也不忍看着这二人痛苦。
“我的始终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
李煦幽眸微微眯了眯,几分戏谑的意味更是覆在如玉般皎洁,如松般清冷,却又魅惑至极,能颠倒众生的神颜上。
“可你觉着言欢愿意委身做妾室?”
季殇压低了声音在李煦耳边说道,几分玩味不明却又捉摸不透的愉意雀跃在笼烟如墨的眉眼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在说着何等有趣的事情。
李煦没有回答季殇的问题,微微抿了抿言欢所制的梅子酿屠苏酒,眼帘间皆是覆着城算的幽沉,
“你今晚话太多了。”
李煦侧脸的玩笑调侃一时也让季殇晃了心神,总觉着眼前的陌生,是这差不多二十年来,自己从未所见。
“啊......流血了,流血了.....”
一阵骚动突然掀起,李煦对此感到毫无意外,季殇本以为这是出自兄弟的手笔,但对上他的眼帘,才知,这是言欢和宋宣共创的好戏。
“王爷,我肚子好疼,好疼.....”
言晴见下边的衣裙不断被源源不断往外流的血液浸染,漫红的视线也随着内心的揪疼而一点点地晃动。
“来啊,快请御医。”
皇上对自己未出世的孙子也是十分重视,威声一喝,便派侍女将言晴抬往偏殿,好让御医诊治。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宋宣还是让脸上浮出了几抹郁色。
言晴身子虽然极度地疼痛,梨花小脸上也煞白煞白,可她的理智却依旧扯着身思绪。
她不相信今晚原先的预感和现下所出的事儿是巧合地应上,唯一的解释便是,宋宣不想要这个孩子,亦或是他识破了自己耍的心机,这算是变相给予自个儿的一个警告。
既然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先前为何还与自己说,若是个男孩便记在未来的王妃名下......何必又.....
一行浊泪不由在眼角边滑落,豌豆荚般的珠子映着心中最后一抹侥幸存着柔软的辉影。
言曦对于言晴胎儿的流失,心中很是高兴......一个没有子嗣又小产了的女人,宋宣定然也不愿意见她,以便想起伤心事。
自己只要温柔小意地伺候,体贴乖顺地替他排解情绪,再成功地怀上一个子嗣,想来王妃之位都指日可待。
脑里正美滋滋地勾勒着幸福画面,言曦手腕忽地一紧,便被拉至人群不易看见的地方,
“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言武虽然被这个愚蠢的妹妹接二连三给伤透了失望,但她终究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若今晚的事情和她有关,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当然没有了。”
言曦摇头否认了番,眼神里没有闪躲,因为言晴的事儿确实和自己无关,
“哥,你弄我疼了。”
“那你有没有做别的其他事?”
言武手上的力度愈发加深了些,幽眸也覆着几丝咄咄的凛意,他不相信这个妹妹会安分守己。
言曦还是本能地迟疑了一番,眸光向下旋了一圈,然后才往上转,正对言武的视线道,
“没有。”
“要想活命,便将所做......”
言武的话还没有说完,贤妃娘娘身边的丫鬟便过来打断二人的谈话,
“贤妃娘娘让曦娘子过去一趟。”
言武深知此事不妙,仔细想想,这局应该和言欢脱不开关系,顺而便又踏步在人群中寻找言欢的身影。
很快,眼帘了便出现了目标,心神稳了稳,这才故作兄长伤怀的模样走至言欢身侧,
“欢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何况现下大姐还在被御医诊治中。咱们作为娘家人走开不合适。”
言欢知道言武的来意,可她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不该说些什么......与其念着曾经的一点情分,不如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各相谋取福利,用尽全力地一较高下。
“确实是不合适。”
言武估计将字眼咬重,清幽的眸光更是将言欢的面容旋了一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姑娘手段变得狠辣,人也变得铁石心肠.....还是本性如此,只是自己从前看不透罢了。
跟在安南侯夫人的珠翠却将言欢,言武说话的场面收于眼底,心中的寒意也逐而浮现.....
不一会儿,御医也白着面儿出来,几乎是打着几分寒颤与皇上禀告着言晴腹中胎儿保不住的事实。
“查,给我好好地查.....”
第一个未出世的孙子竟然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莫非这宫里要变了天不成。而且今个儿还是除夕,出了这么档子事,莫非是预示着来年不顺?
皇上越想越气,脸面也愈发沉的发黑,眸光也含着几分怀疑不时偷偷瞟向宋逸,
“莫非这是和老七有关系.......”
皇上也是从王爷走过来的,不干净的权谋手段几乎也一一试过,两个看好的儿子宋宣和宋逸无论如何两相争,不伤及皇家血脉,不危及社稷根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场的围观的众人大多都屏声唳气,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触及圣颜。
“言欢,这事,你觉着该从何处查起?”
皇上声音一沉,言欢又听到了自己的名讳。锋芒毕露虽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惹人注目,可一个把握不好,也容易落得鲜油烹锦,灰飞烟灭的结局。
“臣女不才,恐怕给不出拙见。”
现下这事儿往小了说,可能是内宅勾斗引起,往大了说,也可能是对君王之大不敬。
“有什么说什么......”
能得到贾大人赏识的人,又怎么会没有点断案的本事。何况日后若为皇家妇人,这种子嗣被陷害之事想来也是要经常遇见。
若这般瞻前顾后地不敢处理,又如何能管理好后宫,如何能母仪天下。
“臣女觉着如若实在要查,不如下先从作案动机入手,然后再从晴娘子在席上前后接触的人入手,如此想来也该有些头绪。”
言欢神色清冽,梨花皎容上覆着历经世事才独有的淡定,花眸微转,一副受于皇命而尽责所说的模样。
“那言欢姑娘觉得作案动机为何?”
贾大人是在皇上的眼神示意下,才将此话有些惶恐地问出,平日一向淡定的眸子此刻也不尤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而担忧。
皇上这是变相地在给这个小姑娘出难题,要是能巧妙应对,自是能平步青云,否则便是挫骨扬灰的死路一条。
“恩宠。天下之人,人人渴望获得皇家的恩宠。只不过贪婪的欲望不同,行事的手段不同,最后的结局也不同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言欢好看致极的梨花皎容簌着玉玉的清风,典雅的烟眉也挑着几分敢于直言的傲骨。
这个难题,总算是变相地糊弄过去。
李煦心中也变相地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小丫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慧。
埋没在深海里的龙珠,本就不能偏于一隅,甘于受人庇护,终究会浮出水面,散出夺人的神采。
或许自己从前没有看透这点,才会无意间伤了那个小丫头的心。”
季殇也为言欢的机智感到有些意外,起初,今夜,他看言欢这夺目之式,未免有些操之过急,或而会落得进退难办的局面。
现下看来,她分明是作好了应对的准备。尤其是那临危不惧的本能反应,更是一个人骨子里后天孜孜以灼才修炼而至。先前自己看不出来,可见她隐藏的功夫也实在了得。
如此一人,若是男子,肯定也在朝堂上有着半倾朝野之势。
“先前,与晴娘子最接近的人除了老八,便是曦娘子。莫非,你心中已经确定了人选?”
皇上又在变相地出难题,因为在场的各位都对言府三姐妹不合的传言有所耳闻,如果自己没应对好,便会落下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皇上,婢妾没有啊......晴娘子是我的堂姐,婢妾和她的关系一直很好,又怎么会在席上陷害未来的小侄子。
有道是血脉相通,一气连枝,今个儿又是在皇宫设下的除夕宴,婢妾又怎敢在皇上眼皮下胡作非为?”
言曦双膝一软,故作梨花带雨的柔弱之势,在殿上委屈辩解,语里也有所指言欢这是在变相地污蔑自己。
在座的人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那么个道理。
曦娘子就算想害晴娘子,也犯不着在皇家宴上动手,那不是明着犯大不讳,找死吗?
“老八,你怎么看?”
皇上又将雷抛给了宋宣,若他现在说不是,那么到头来的结局是言曦所为,他可就落了个识人不明的印象,若他说是,连枕边人都怀疑,那么便又有了谨慎多疑的印象。
“在场的人都有可能,儿臣也拿捏不准,所以还希望贾大人能提供些证据。”
宋宣不动声色地将矛头给贾大人递了过去,靠证据讲话一说也算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好,贾大人,你就按你自个儿的方式去搜集在场之人有无嫌疑的可能。”
皇上神色淡淡,眉眼间的捉摸不透也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玩味。
“是。”
贾大人微微鞠了鞠礼,然后便让在场的人分为男女两拨,依次由宫中指派的检查奴婢去搜身,以确定有无害人药物存在的可能。
结果是,大家身上都没有存在,案件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言欢,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皇上究竟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陷害自己.....言欢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何况宋宣事先将言晴设计的事情,自己确实没有知道.....现下虽然已经猜出了全部,可若将所知按次序地铺线给贾大人提供思路,那一切未免又太过于顺利,皇上未免会不怀疑。
这着实是有些伤脑筋,言欢索性也摆出冥思不得其所的模样,对皇上鞠了鞠礼,
“臣女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皇上,臣妾心中倒是有个疑惑,不知能否说出来?
舒妃潋滟春波端了几分忧愁的正色,娟情款款,一副为皇上考虑的模样。
贤妃一听到她开口,心里便知道,准没有什么好事,脑里也开始作出应对的准备。
“爱妃直言无妨。”
皇上将眸光往舒妃身上打量了些,面色虽还如先前般含着几分温意,可眸底尽是生疑的寒冰。
“晴娘子所服下的药物份量应该是行凶之人所带药物份量的一小部分,源头应该或是被其不觉转移到了宫中的其他处。”
舒妃若有所指地瞟了言欢,李煦,宋宣三人一眼,
“臣妾认为,中途离开过宴席的人都应着重检查。”
“中途离开过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乐娘,端送茶水的婢妾。就算如舒妃妹妹所言,药物的源头被藏在了某一处,可现下过了这么久,恐怕早已被接应的人转移。”
贤妃知道舒妃想将源头引向言欢,宋宣若是执意相护,那么也会从受害方变成惹人怀疑的对象,甚而会传出,宋宣为了言欢,将亲生子嗣也杀掉的传言......
虽然这是事实,但绝不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乐娘,婢女,又哪儿来的胆子敢去谋害皇家子嗣?幕后主使,恐怕就坐在堂上。”
舒妃转脸幽幽地向贤妃开口道,微挑的桃花春波虽然依旧含着笑意,可冷艳五官酝出的威寒也充斥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言欢见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不出声,想来,他现下对两个儿子都产生了怀疑,但也有各自不充分动机之处。
宋宣为了将祸水引至宋逸处,用死去的未出世的孩子来作为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此做法,风险也大,一旦被暴露,储君之位恐怕也要彻底推向宋逸处,因为上位者要有容爱之心,若连自个儿的子嗣都能下手,那天下苍生岂不是有如草芥。
相反,如果他没动手,且有了个儿子,那储君之位的胜算定然更大,而且风险也更小。保守却有胜算的法子,在没有被逼到绝路的情况下,宋宣不是没有倾向于其中的可能。
动手的如果是宋逸,理由也简单,通过让言晴落胎的的形式变相敲打一番宋宣,让两边的胜算彻底持平。
但宋逸性子骄傲,为人对很多登不上的手段都不屑,这也是朝中不少人知道的事实。况且一个子嗣,若他真想要,与权贵联姻,迅而生下,也不是不可以赶超。毕竟言晴只是个登不上台的侍妾,生下的即便是儿子,也是个庶子。
“舒妃妹妹心中莫非有了可疑的人选,不如说出来与大家听一听。姐姐也好奇到底是哪位狂徒敢在天子眼皮下玩花样。”
贤妃耍起话锋来也是字字犀利,暗指舒妃讽刺皇上管辖不当,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
“妹妹心中没有可疑人选,只是心中对八王爷,睿王以及言欢姑娘的中途离宴,有些好奇。”
舒妃语气微顿,意味不明的底气也有几分居临的凛意,
“特别是安南侯夫人身旁的侍女珠翠还看见言欢姑娘与睿王和八王爷在换衣间附近各自谈话了一番。
也不知有什么事非得在外边谈?更不知睿王和八王爷二人是否得知此事。”
舒妃朱唇冷冷向上勾了勾,看向言欢的眸光也多了几分不善,一副为宋宣鸣不平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实则,是讽刺言欢水性杨花,心思毒辣,将两位王爷玩弄于鼓掌间。
安南侯夫人倒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和自己的婢女珠翠有关系,回头正要看上一眼,珠翠便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跪在殿上,
“皇上,奴婢确实是看见了言欢姑娘与两位王爷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安南侯夫人的婢女发现了不妥,不与主子诉说,却告到舒妃跟前,也真是护主。”
火烧到自己身上,若不及时制止,恐怕今晚所为都功亏一篑。
“莫不是这位叫做珠翠的婢女一早便与舒妃妹妹相识?”
见形式又有了扭转,贤妃便又将嫌疑往舒妃身上扯了扯,若她回答是,则有往安南侯夫人身边安放探子之嫌,若说不是,事件的匪夷所思便证明是由舒妃一手所为。
“我与姐姐同为管理后宫,只不过珠翠遇上我,便先诉说一步罢了。
姐姐若是介意,日后妹妹将这管理后宫之权都交给姐姐罢了。”
舒妃眼圈一红,委屈的模样便如被风吹的花瓣一般,一点儿一点儿地散开,杏眸更是含着汪汪的秋水凝向皇上。
贤妃对舒妃这般梨花带雨的惺惺作态满肚子的窝火,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柔柔弱弱地博取同情。动不动便流眼泪,一点儿也没有当妃子的大气。
“言欢,你到底与两位王爷说了什么?莫不成真是与婢女所说一般,与二位纠缠不清?”
皇上对舒妃和贤妃的感情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喜欢。舒妃的温柔笑意,娇媚任性,于自己而言,很有征服欲的快感。而贤妃的诗情才艺,端庄典雅,又可以与自己有精神上的共鸣。所以这两位人儿的拌嘴,自己时常是谁也不帮,避免伤害了哪番的心,因此才将话题重新转到言欢身上。
“臣女,是因为被酒水撒湿了衣裳,所以才离席去换。
与睿王、八王爷所遇,都是巧合之事。
至于谈话的内容,和睿王聊的是幼时在扬州共做的趣事,和八王爷聊的是大姐近来在府中的养胎情况。”
言欢毫不避讳地承认,且呈出一副光明磊落,不惧人查实的姿态。
“老八,睿王,言欢说的可是实情?”
皇上虽然不相信言欢的说辞,但面儿上也不想纠结于此事,索性给了个台阶。
“言欢姑娘所说俱为实情。”
两人一字不差地异口同声道,在座的其他人虽然也有所怀疑,可皇上都不往里深究,自是也维持默态,但同时也暗暗艳羡言欢的好命,有两个手握重权的男人护着。
“珠翠,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别的发现?”
舒妃先前故意不把话一次说全,留了个后招在这等着。
“奴婢还看见言欢姑娘与言曦姑娘在一处讨论,似乎还听到了什么药......”
越说到后面越小声,头甚至还往下埋得更低,身子也愈发抖得厉害。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安南侯夫人对于叛主的人,心里的憎恶也是丝毫不加遮掩,面儿上的厉气也端了几分。
“奴婢心中惶恐.....可奴婢也不愿意睿王被言欢姑娘的品性所骗。”
她这话一出,言欢便察出了她的狐狸尾巴。想来,舒妃许诺了让皇上赐其作为睿王侍妾的赏赐,这才让珠翠愿意冒险。
“看来,你对睿王也是情深义重。”
安南侯夫人对于后宅的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也很是了解,珠翠想靠这种方式被儿子收房,未免也太过愚蠢。
叛主获得无宠爱的位置,又有多少命可以去享用......好歹也跟了自己几年,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清楚。
珠翠的心思被安南侯夫人暗暗揭露,面儿上也没否认,只是一个劲儿地将头埋低,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被李煦收房的机会。
“睿王才貌过人,珠翠作为婢女对其产生了喜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况且,对喜欢的人留意的心思多了些,说的话也更为可靠。
无论结局如何,臣妾都想替这个婢女讨个赏,求皇上赐她作睿王的侍妾,否则敢于直言护主的人若落了不适的下场,恐怕会寒了其忠主之人的心。”
丫鬟对于主子产生不该有的心思,本不合礼数,可从舒妃的嘴里说出来,倒成了敢于直言,言欢不得不承认舒妃的嘴皮子厉害,心思跟是了得,因为这样一来,珠翠便相当于变相成了舒妃的耳目,且由于是皇家赏赐,现下这个节骨眼下,李煦和安南侯夫人也不好动手,只能任其膈应。
“舒妃说的有理,那朕便赐珠翠为睿王府中的美人,并赏黄金百两作为恩宠。”
皇上点头答应不出乎舒妃的意外,因为他现下对李煦的确是不喜,用这般赏赐的方式来变相压一压李煦,也算是给其他在场观看的人一个下马威。
“奴婢叩谢皇上。”
珠翠对愿望的实现很是满意,心里更是打定主意,日后要多帮舒妃做事。
“言欢,你说说方才和言曦聊了什么?”
皇上话音刚落,舒妃便起身幽幽地开口道,
“皇上,臣妾认为这是涉及皇家子嗣的事儿,为了避免二人在堂上串供,应让二人在堂上分别用纸笔写下,这才能证明二人的清白。”
舒妃这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和言曦毫无配合的默契,若所写的内容不同,恐怕名声便毁于一旦。
这时,言欢便看见宋宣的手微微抬置腹部,想来他是想要自己说是安胎的补药,可言曦这脑子不好使的,又该如何领会?
“舒妃说的有理,来啊,拿纸笔给言欢和曦娘子。”
言曦听到皇上的话,心里也有些慌了神,她哪儿知道要写些什么。
自己虽然恨言欢,可也不想和她同归于尽,将来还要登上凤位呢。
她脸上的慌张倒是让宋宣找到了机会,
“曦儿,别怕,有什么写什么。本王相信你。”
宋宣将言曦温柔地搂了搂,修指也在不经意间划过了她的腹部,然后再温温道,
“好了,纸笔来了,写吧。”
言曦脑里飞快地转了转,宋宣方才捏了捏腹部,这事儿还和言晴有关,想来应该是安胎药吧。
落笔的时候,她的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字也有些歪扭,宋宣看在眼里,心底更是嫌弃,但脸上还依旧淡淡地笑着以示安慰。
要余光再看看言欢处,一脸的镇定字若,娟秀小字如人一般落落大方地映在纸上,这显出来的风姿气度,仿佛天生就该呆在皇宫里一般。
很快二人讲内容简写完毕,顺而由侍女呈给了皇上,舒妃看热闹的心也怦怦地跳动着。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可她看到皇上眉颜微展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如被人蹂躏了一般。
“二人写的都一致,不愧是出自言府的姐妹,都关心姐姐的胎相,想寻些好的安胎补药。”
“皇上,我觉着现下还是要将注意力回归到案件上。方才贾大人搜身的对象只针对的是在场的贵侯,可那儿的乐娘,还没有查过。
想来药藏在指甲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矛头一连被针对了自己几回,言欢也要开始反击,余光一扫,藏在中间的一个乐娘袖子便动了动,李煦也瞥到了,一支暗箭也迅速射到了她的手臂。
接着,周围的侍卫便将那个乐娘架到大殿中央,言欢也上前迅速地捏紧她的手腕,食指的指甲里明显有着粉末残留的痕迹,
“皇上,臣女所言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来啊,给我将粉末检验。”
一旁的御医听到皇上所言,马上向前拿针具进行汲取检验。
言曦也暗暗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心里不好的预感还是没有消散,反倒有种死之将至的惊慌。
“回皇上,的确是同种药粉,里面含有堕胎的成分。”
“如果是针对堕胎,那这事儿便显的有趣许多。”
一直不发言的李煦突然一开口,整个殿堂又陷入了别样的幽静。
“曦娘子,我怎么觉着你的可能性最大。”
李煦玩味不恭的笑容满是邪魅,眼底里也覆着恶毒的冰意。
眼见着事态要暴露,乐娘也抓紧时机头猛地往地面上磕,
“皇上,奴婢都招出来。求您保我一家老小不受牵连。”
“看在今个儿是除夕的份儿上给你个机会。”
皇上的声音冷冷发沉,幽深的眼眸酝着让人有些寒意的心惊。
“一切都是曦娘子让我干的......”
“这不是.....不是我.....”
言曦一听,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皇上,冤枉啊......姐姐的胎真的不是我所打,原本,我要.....”
后面的话,她也实在是说不下去,因为要害言欢也是死罪。
“一切都是曦娘子让我干的,她说想让第一胎要出自她的肚皮,这样将来才能做王妃。”
言曦杏眸瞪大了几分,眼里皆是诧异与恐慌,随即好像也想明白了什么,用素指指着言欢道,
“你知道了我要害你,对不对?”
越想越觉着匪夷所思,甚而脸面扭作一团,双手作势要往前掐住踪迹的脖子,想着今天自个儿活不下去了,也要言欢进行陪葬。
李煦迅速地将言曦的一条胳膊给捏住,随而往里用力,骨头瞬间断了,威凛的气息似乎是在宣示着什么。
看来,自己和宋宣的那点计划,李煦早就知道。这个乐娘应该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老八,你打算怎么处置?”
皇上的脸色愈发暗沉,因为方才睿王捏断言曦骨头之举,便是变相地对自己今晚的赐婚表现不满。
要不是,现下西南的半块兵符掌握在他手里,而且那儿的百姓都以他为尊,否则又岂会容忍他这般放肆。
“曦娘子心狠手辣,伤害皇家子嗣,以白绫赐之。”
宋宣冰冷的面容上满是伤悲,眼神里更是对言曦充满失望。
“王爷,王爷,这真的不关我事儿。”
言曦拖着被折痛的臂膀,一点儿一点儿地爬到宋宣跟前,脸上几乎是哀怜的乞求,
“你能不能信信我?”
“曦儿,人之将死,其理也明。难道到头来,你还不知为何而死吗?”
现下的言武已经无力帮妹妹收拾残局,他能做的便是让其死前知道最后一点真相。
“皇上,这是曦娘子换下的舞靴中所藏的药。”
福公公先前在贾大人的暗示下去搜集了最后的一点证据。
而言曦听到了这一话,又想起先前和宋宣的相遇,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朗朗的笑声也从口中接二连三地发出,
“哈哈哈......宋宣,你真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狠到连自己的子嗣都能杀害.....我和我父亲,到底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死限将至的时候,人的脑子往往都格外灵光。在一切思路都打开了的那一刻,言曦能让皇上对他所做之事有所相信的办法,便是主动地结束生命......
然后大家的视线里便出现了言曦头撞梁柱,面容狰狞却布着血的一幕。
言武心头一凛,无数的波浪卷着压抑的愤怒逼到指尖。可他的脚步还是镇定地往前迈了迈,弯下身子,用手给她睁开的眼皮往下拨了拨,嘴里默默念道,
“哥,会给你报仇的。言欢,宋宣,李煦,哥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上对言曦方才死前所说,终究是信了几分,他也没想到这件事儿会出于宋宣的手笔。
谋害皇家血脉,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今个儿都散了吧。”
皇上的声音淡淡,脸色也有辨不清的哀色,一向陡厉的身影更是散着几分难以言述的孤寂。
宋宣知道,皇上今晚是信了言曦的话,只不过现下不愿意追究罢了。
宋逸作为看热闹的人,心里倒是挺高兴,甚至将注意力投放到言武的身上,如果将他拉入自己的门下,想必打败宋宣也更是指日可待。
恭送皇上离开后,众人也带着各自的小心思一一出席。
睿王上马车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坐着穿着小太监服的言欢。
他神色出现了几抹欣喜,转而又化作平淡,心中甚至带着几分愧意——
因为言欢的偷偷进来,皆是因为自己被皇上赐下了婚事,被迫软禁于宫中十五天。
“今晚,谢谢你。”
无论是对于他今晚的开口求婚,还是对于他悄无声息的帮助,言欢的心里都觉着欠了他很多的情。
“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李煦的视线没有与之相对,幽眸而是噙着几分平静盯着自身的袍子,因为现下他不想逼这个丫头做出决定。
或者说,他所面临的处境,不想将这个丫头一同卷入。
“如果你有难,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我能做到的便是与你一起赴死。
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对你做的事情。”
言欢知道今夜过后,李煦在朝中的处境会更为艰难,甚至随时面临着兵变,也知道矛盾的提早激化都是因自己而起......
李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内心好像激荡着某种情绪,手心一热终究还是将言欢的头轻轻扣在怀里,
“如果成功,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要将你扣在我身边。
如果失败,就当这是一场梦,好好寻个良人,将我忘了。”
在外面把风的季殇听着二人所交谈的话,眼眸也微微泛起了红丝脑里也浮出了珍珠那张可爱却又倔强的脸。
第二百一十八章
珍珠在季府里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她不知道为何小姐会将自个儿送到季府,准确地来说,是不忍相信言欢真的对自己说不喜欢李煦的事情不够信任。
看着桌子上热腾腾的饺子,以前都是自己和小姐一块热乎地吃着,如今,却无熟悉的气息相伴,彻底没了滋味儿。
心中的叹息难以言述,素指将窗微微打开一些,一张纸条便从外边飘到里面,细碎的光芒也映着深深浅浅的情绪,眸光往上一注,熟悉的字便映入眼帘,
“新年快乐,过段时间再接你回府。”
这是言欢出门前便让人暗暗潜到季府里放下的字条,只不过珍珠现在才发觉罢了。
看来小姐还是相信自己的,她并没有误解自己而将自个儿抛弃.....欢喜的雀跃只是维持一瞬,很快深深的忧思又笼上心头——
那小姐为何要这般做?莫非是现下陷入了困境,而不想让自己受险于中,这才将自己转到季府......
小小的脑瓜子一下萌出了许多想法......
这时,“嘎吱”一声,门突然被打开,珍珠下意识地纸条笼入袖中,面儿上还浮着浅浅的恐慌。
“你紧张些什么?”
季殇声音微沉,俊逸不凡的容颜更是映着点点霜雪的寒冽,一双幽眸纵是含着几分缱绻的深情,可碍着她从前所说的话,终究映出的是不带温度的冷芒。
“没有紧张.....我.....我.....”
珍珠如一个背叛人一般,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念头一转,自己与眼前的人又没有什么感情联系,何必解释,
“我干嘛要和你说?”
面容一昂,清秀隽丽的面容便含着几分浅浅的倔强,索性脸一埋,便坐在位置上,狠狠地吃起了一口大饺子,
“咳咳咳.....”
好烫.....好烫.....
季殇看着珍珠狼吞虎咽,小脸却又被憋得通红的样子,嘴角也不觉掀起一个弧度,
“这丫头莫非是以为自己过来与她相抢饺子。”
见珍珠五官扭得有点难受,这才忙着给她倒了口茶,然后用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好像在为一条炸了毛的狼崽子捋顺脾气。
珍珠也顾不得闹脾气,拿起水咕噜咕噜地往下喝,堵在喉咙里的饺子皮总算是咽了下去。
季殇眼帘里装着珍珠可爱的鼓鼓的,仿若装着两个小包子的两腮,实在是萌到了心里,修指也不忍上前捏了捏。
“你干嘛......”
恢复了状态的珍珠本能地将季殇的手给推开,然后身子也往后退了退,可面儿上却泛着不觉的火辣,红的十分厉害,仿若上了好多层胭脂。
“没干嘛,就想想捏捏你的脸蛋,难道不可以?”
如美玉般毫无瑕疵的俊脸溢动着几抹如星辰般耀眼的真挚,转而那双幽眸里又覆上了浅浅的腹黑,
“住在我府里,你的整个人都是我的.......”
有了捉弄的心思,幽眸又恰到好处地眯了眯,一副色咪咪的模样。
珍珠双手微笼,余光一瞟眼上的茶壶,素指索性将它打翻在地面儿上——
眶啷一声.....碎片泛着热茶一一映到了地面上。
珍珠索性拿起较大的一块碎片,作上几分攻击的姿势,
“你别过来。”
看这小丫头一脸防护又随时出动袭击的模样着实灵动,比前些天死气沉沉的面容要有趣的多。
“我过来,你又能怎么样?”
季殇也打定了继续和她开玩笑的意味,放荡不拘的笑容也在嘴角肆意地开放,脚步慢慢地向前一逼,含着戏谑调侃的眼神更是投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珍珠。
珍珠眼神悄悄地瞟了瞟手上拿着的小碎片,然后又看了看眼前高大的人儿,索性闭眼,一咬牙,便将碎片的锋利处对准自己的脖子,
“你别过来,要再过来,得到的便是一具尸体。”
见小丫头动了真格,藕脖上的雪肌被一丝丝鲜血覆上,季殇眼里地心疼也牵动着薄唇掀起了紧张,
“快放下,快放下.....要真死了,你可见不到你家小姐。”
季殇知道言欢是她的软肋,所以在语气上也多了几分耐心的诱导。
见珍珠神色有些松动,季殇修指向前扼住她的手腕,力度一加,便让碎片震落至地面。
“呜呜呜.......”
珍珠哭得更凶了,一副随时便要被轻薄的哀戚样。
看着眼前可怜的像一只无助被遗的猫儿,季殇一时也觉着方才的玩笑有些过火,修指轻轻上前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可下一刻,表情回转,珍珠得意的眼神突然熠动着狡黠的光芒,季殇的面容则是一扭,
“这丫头竟然搞偷袭,狠狠将自己往下踹了踹。”
“哼.....”
珍珠双脚向下一跃,又准确地朝着季殇的右脚一着陆,又一阵钻心的刺痛便涌上他的心头,可幽眸里却仍旧闪着她藕颈上的伤痕。
随而一阵哨声便划破眼下奇怪的静谧,守卫的暗影也一一出现,将珍珠团团围在中央。
这倒是让珍珠没有想到的,指甲往掌心一揪,索性又让眼圈红了起来,为了让眼泪更多些,五官更是扭成一团,哭的和一个被欺负的良家娘子,
“季公子,奴婢错了还不行嘛......呜呜呜.....”
看不出来,主子居然也有喜欢的女人。
暗影们脸色均滑过异样,季殇将他们的变化也捕捉于眼底,耳根子更是莫名的红,脸一黑,薄唇便掀了掀,
“滚。”
珍珠还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小脸上不经意间划过诧异的惊喜,心里暗暗嘀咕着,
“原来这样就可以放自己走。早说的话,早些日子给他补多几拳,或许便不会被软禁那么久。”
“去哪儿?”
可珍珠的身子正想要往外趴,却好像后背有一只手将自己往后扯住,眼见着暗影都一一撤出门外,“嘎吱”一声门还被关上了,珍珠的心更是含着绝望,
“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正暗暗嘀咕着,珍珠却感觉整个身子都向上浮了起来,惶恐的小眼一睁,他居然将自己抱到了床榻上,该不会......
一想到清白有被丢了的可能,珍珠身子一骨碌,就直接钻到了被子里,似乎把它当成了让人难以接触的屏障。
“将被子掀开。”
清冷的声音从季殇的薄唇处掀开,笼烟眉中捺着浅浅的愉意。
“季公子,我还没张开,你还是找别人吧。”
行,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乘人之危的人。原本还想在逗她一会儿,可想到......
“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就将整个被子扒开,做你害怕的事情。
如若乖乖地出来,我保证不碰你。”
后一句话,季殇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哄孩子的温和,甚至还带了几分蛊惑性,
“再把你家小姐的近况告诉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珍珠听到可以知道小姐有关状况的可能性,终究还是慌张地将脑袋探了出来。
很快,她就被一个宽厚的胸膛给覆住,黑压的气息也似绕圈圈一般混沌着脑海,
“男人许下的诺言果真是不靠谱的.....珍珠,你看,这回被坑惨了吧。”
心里正有些哀怨地作出接受风雨的准备,脖子上却传来丝丝清凉的触感,余光一转,他竟然在给自己上药。
方才对季殇往小人猜想的念头一下便卷着愧疚裹在脸上有些生疼的绯红上。
“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将死放放置行动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循循善诱的口吻仿若来自一个长者对晚辈的教导,痛惜却又无奈的神情更是酝着点点真挚于眼眸中散开。
有那么一瞬间,珍珠觉着这就是自己以后要随着的男人.....有了他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可怕,就算出身不平等,那又如何呢!
“可.....可如果我刚刚丢了清白,以后又该如何活在世上,还不如用死换得生前的清贞。”
柳絮般散开的睫毛微微往下垂,阴影附着女子独有的忐忑映在眼眶周围,小巧而又好看极致的下巴更是微微翘着倔强。
“清白失了,又如何?难道你便见不着明日的太阳?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不论你有没有那份清白,他都会爱你。”
季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邪魅不拘的凤眸里皆含着深情,好似承满了无尽的承诺。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表白吗?珍珠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尽管心中也觉得这是妄想的可能性极大,觉着季殇不会喜欢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绝色容貌和才情的小丫头的可能性极大,但自己还是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说是那么说,可落到公子身上便不一定了。”
珍珠脸上红的更慌,娟气绣丽的汪眸更是觉着几分羞涩的忐忑向下落,嘴唇倒是有些泛白的厉害,似乎做好了随时被人拒绝的准备。
“倘若,我刚刚要了你的清白,便一定会对你负责。
何况我是个守礼的人,对于喜欢的姑娘自是放在手里千般万般的宠着,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那个她是自己吗?倘若真的是自己,先前怎么还把自个儿给软禁,让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
“珍珠,我心悦你。虽然我知道你一时不可能接受自己,但总得给个追求和了解的机会不是?”
季殇这段时间也暗暗反思了一番,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养尊处优惯了,得到的很多东西虽也是通过努力,但终究还是顺遂。
珍珠虽然是言欢的贴身丫鬟,但终究是底下的人,看到的女子所遭受的不公也是比比皆是,因此自我保护的欲望强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其实,我不喜欢睿王。那天这样说,只是.....”
后面的话,珍珠终究没有说下去,但她知道季殇会懂。
原本,她不想将实话说出来,可面对这样一个倜傥俊男的诚挚表白,若不以诚相待,良心上也有些过不去。
“我都知道。”
季殇见喜欢的姑娘神色有了别样的松动,心中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很快将珍珠的柔软给圈在覆中。
珍珠本想拒绝,可季殇身上淡淡的花香实在让自己有一种可以托付的安全感,一时不舍,也将脑袋耷拉至他的肩头,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李煦十日后要与慕成雪成婚,这是皇上的旨意。”
“什么!那小姐可不是伤心的要命?不行,我得赶紧回府。”
尽管知道天子的命令不可相违,可珍珠在心里还是暗暗地骂李煦是个大猪蹄子,没有能力迎娶小姐,白白让她伤心一场。
季殇用力箍住珍珠的挣扎,语气更甚温柔,
“你家小姐现下要和如珍公主住在宫里十五日,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当然,阿煦也不会负了你家小姐。我和他相处多年,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
“可是,睿王都娶了慕成雪,难不成还要让我家小姐做小?就算现下睿王对小姐的宠爱是真的,可光阴如逝,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若你想让我向小姐劝说些什么,趁早也打消了心思。”
许是想到季殇以后也会出现这种状况,珍珠的理智如数恢复,双手便往前挣了挣,将他的怀抱给推开。
季殇倒没想到珍珠会说出这番话来,脸上的缱绻哄意也渐渐焕上了真挚的正色,
“你说的都对。如果我们男的没有将一切的麻烦都撇干净,就没有资格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睿王定不会让你家小姐做小,我也不会。”
季殇知道了珍珠内心所忧,当然也不会把她当做一个什么也不知晓的单纯女子,而是把她看成一个可以依附自己成长至攀天大树而比肩天下的伴侣,
“可世间再多的诺言,都抵不过权利的威害。只有拥有了权利,我们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从出生开始,我和李煦便已经注入了棋局。一旦退出,便是纵入死海。
所以李煦现下不得不答应皇上的赐婚,何况这还是你家小姐拒绝了他的赐婚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于是季殇把今天在殿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讲与珍珠听,良久,她的情绪才能恢复。
“那现在,我能做些什么?”
珍珠微微抬起眸眼,亮晶晶的光泽向着季殇泛起,更是含着不尽的期许。
“如果让你入宫陪言欢姑娘,可愿意?”
季殇伸手摸了摸珍珠的秀发,眼里皆是宠溺。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雀跃欢喜的样子就和待出嫁的新娘一般,季殇不禁脑补有一天珍珠答应自己求婚的模样。
“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帮阿煦给言欢姑娘带一句话,让她等着阿煦用十里红妆迎作正妻。”
季殇将头偏了偏,琥珀般的幽眸里多了几分恳求,
“求求你答应。”
语气里如果没有听错,竟然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珍珠一时也有些受不住,咳了两声,终究是点头答应。
“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季殇薄唇微印,在她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独属于自己的清香。
如果能和珍珠永远这样待在一起,恐怕那也是件极珍贵的幸运之事,但愿有这个机会。
“你怎么了?”
被吻的害羞的珍珠抬眼便装满了季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沉,携着疼惜的询问也由着软糯的声线一一掀开。
“没事,跟我来。”
既然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否会归胜夺荣,光明得可以承载自己所希望的幸福,不如现下多创作可以拥有的美好回忆。
第二百二十章
这样哪怕死了,此生也不枉度过。
珍珠被季殇手里的温暖一路牵到了外面,有些寒意的风钻到了身子里,一个哈欠便涨的脸便是满面通红。
季殇心疼得赶紧把身上的披风取下,为她披上,手臂上的力度似乎也加重了一些,似乎完全将她笼入自己的怀抱中,不让其受到一点寒冷。
珍珠的心虽然也忐忑地跳动着,但是却觉得无比温暖,好想一直保持住雀跃的心欢。
下一刻,天上便映出五彩斑斓的烟火,寒风的冷冽也因它的存在而褪下所有的冷色。
一旁微微颤动的三角梅更是欢舞地扭出喜悦,珍珠偏头,细碎的五颜六色光景便一一映入眼帘。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向别的和你同龄的姑娘打听她们的喜好。
她们都说过年的时候,最喜欢看烟火,美丽的场景可以满足内心所有的幻想。”
季殇看着珍珠眉柳微展的愉悦样儿,瑕玉般被精心雕刻的面容,也显出几分动人心弦的柔意,微微眯起的凤眸更甚有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搬到眼前心爱姑娘跟前的决心。
“谢谢你,我很喜欢。”
一个翩翩俊逸,灼而不凡的男人能够这般待自己,珍珠的心不可能不被感动,如水的汪眸中看待季殇也与从前有些许不同。
“这也是给你的。”
季殇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绣花布子,里面一看便是包裹了一枚簪子,他修指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一枝被珍珠点缀成花且嵌着明媚耀眼的红宝石的兔子簪很快映入二人的眼帘,
“虽然做工糙了些,但我下次一定会做的更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着眼前肆意不拘却又有着几分稚气的翩翩男子,听着他有些笨拙而又携着些许愧意的话语,珍珠的心头再度漾了漾,
“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得到了赞扬的季殇,脸上仿若被全世界所有的阳光与雨露所滋润,泛起了别样的光彩,手也带着小心翼翼为珍珠簪上。
“好看吗?”
珍珠有些期待季殇口里所说的回答,尽管那个答案,自己也能猜到个大概,但还是会有着期待与忐忑。
“好看,珍珠戴上它就和仙女一样美丽。”
季殇的嘴也和抹了蜜一般甜,眼眸里的星光更是有着真挚的动人。
“来,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季殇见自己准备的惊喜有效,心里便更是对接下来的准备有所信心。
珍珠手里的温暖被他勾住,人也有些飘乎乎的,思绪终将在糊糊涂涂中移至了湖边。
“你要和我划船?”
虽然心意很好,可这大冬天的在湖面上划船也着实冷啊。
自己的身子又不太耐冷,虽然肩头上挂着他所给的披风,但现下还是觉着有些冷。
何况季殇还穿的这样单薄,万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你不喜欢?”
见珍珠神色微愣的模样,季殇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上回,她还是挺喜欢那艘相思船的,而自己为了让惊喜跟有新意,特地将法子做了改良,
“这艘船可是我和船匠师父一起做的。因为时间有些赶,所以来不及造艘大的。
如果下回有机会,一定会造艘比相思船更大,更漂亮的船给你。”
季殇如翡翠般莹润的双颊映动着天上流彩的光芒,琥珀般通透的眸子也盈着几分浅浅的惋惜,那有些淡淡的青影,更时容了无数疲惫的期待。
珍珠曾觉着季殇喜欢不过时一时兴起,甚至觉得他不懂得喜欢的背后所有承受的责任,可现下看着他笨拙地记下自己的习惯,挖空心思地逃自己欢喜。
如果这还算不上喜欢,那自个儿的心也未免太寒凉了些。
轻微地踮起脚尖,红润的嘴唇缱绻着不尽的情意向他的脸颊上啄上一小口,因感动而更加软糯的声音便纤纤响起,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语句刚落,几分绯红的艳丽便卷着天上辉映的神采而泄于妩媚又不失明丽的眼角,白嫩如玉的小手更是主动牵过他薄掌里所含的温暖,径直向小船里走去。
季殇的双颊也因那灼热的一吻,而一路带着娇艳的红往耳根子流去,珍珠余光瞟了一眼,心里也觉着有着好笑,可面儿上也因为顾及季殇的脸面,死死用皓齿抵住红唇,将笑意生生地往嘴里憋。
但盯着漾动的湖面,珍珠又突然想起了言欢,想起了她此时在宫里的落寞感伤。
虽然季殇对自己很好,自个儿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去破坏这一氛围。
但珍珠没法否认,言欢于她成长而言,烙下了太多感情的印记,就如一个无微不至的大姐姐一般,所以现下也无法做到将言欢的事情抛到脑后。
“怎么了?莫非还是在想你家小姐的事?”
季殇将划船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心里更是觉着珍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被说中了心事,说破了情感,珍珠反倒觉着不好意思,小手一挠头,便含着愧意道,
“对不起。”
“傻瓜,哪儿来的对不起。也是我想的不周到,现下言欢姑娘被困在宫里,你又怎么可能真正地敞开心来玩乐。”
见眼前喜爱姑娘的心还有些不相信,季殇索性揉了揉她的头,温意道,
“你要实在想她想的厉害,明个儿寻个由头,便把你送到她身边。”
尽管想趁空闲的时间与珍珠多待待,但倘若她始终怀着心事,终究也不能放松紧绷的弦。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干自己所想干的事情。
见珍珠又想提那三个字,薄唇向下索性将她的唇给堵住,获取了一丝甜味,转而才用素手捏着她的红扑扑的小脸道,
“不用再说谢谢了,为你所做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要遮掩情绪,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也就是不高兴。”
季殇觉着两个人相处在一起,舒服最为重要,如果大家都各自揣着心思,不肯将真实的情绪泄露于喜欢的那个人,误会便很容易因为沟通不当而产生。
“如果有一天,你也要像睿王那般被赐婚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福祸难料,珍珠也知道那一天要来临的可能性很大。现下虽然没办法拒绝这份情感,可对未知的悲剧也时时存在着一分清醒。
“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
季殇似乎读透了珍珠内心的担忧,也害怕她如先前那般故意作出一些让自己感到伤心的事,
“如果违背,就让我掉入这湖中,被鱼所食,不得善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安南侯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副难以启齿的愧疚样儿。
慕成雪又何尝不知晓,生米煮熟饭背后所带来的代价,可自己从没有想过嫁给他人,这样的事情也只愿意和李煦完成。
既然这是迟早的事儿,用卑鄙的手段去完成,那又如何?这里边好歹还有安南侯夫人进行撑腰。若能一举怀得子嗣,那李煦的心说不定便会回到自己身上。
“伯母,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成为煦哥哥的女人是我心甘情愿之事。”
慕成雪朱唇终将向上划起了一抹弧度,玉手更是攒住安南侯夫人的素指,似乎通过紧握的力量表明自己的决心。
......
“咚咚咚.....”
李煦还在别无旁骛地看着奏折,研究现下的军兵分布图还有何不完善之处,敲门声便打破了房里的寂静,打破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
疲惫中的怒火最是甚大,何况除夕夜被赐婚,心情本来就不好。
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放在政事接以转移,这会儿又被打搅了,让那些乱糟糟的烦心事涌到脑海,李煦周身的情绪自是如下雨前的乌云密布般如絮交叠,让人恐惧而难以捉摸。
“阿煦,是我。母亲来给你送碗刚熬好的冰雪莲子汤,败败火正合适。”
安南侯夫人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语气里更甚有几分无奈与恳求,
“母亲想和你再谈会儿,可以吗?”
没有过分强烈的要求,红唇掀出的婉音只是一个母亲征询与儿子进行交谈的恳求,李煦的心肠再硬,但对于母亲的这般放软,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屋里的微光往外照映,安南侯夫人脸面上的憔悴宛若地上残留的白雪,依稀透着一股苍凉。淡淡的青影在微肿的眼袋下浮着,流露了为人母的容易。
李煦想起之前与母亲谈话时的冷漠决绝,一时也涌起几分愧意,修指将门掩上好,便从一旁拿起一件狐绒皮袄为安南侯夫人盖上,
“天气凉了,母亲要多注意保暖。”
转而又从她的手里接过青花瓷碗所呈着的汤,修步微移,腚部便转到红木雕花的椅子上。
李煦则用勺子将汤水往上舀了几下,热腾腾的汤气绻着固有的温暖转到他的鼻息里,面容上的五官线条也因此柔和不少,
“母亲,做的汤就是常人所比不上。”
他将勺里的汤往嘴里放了放,熟悉的滋味便漫上心头,从前每每遇到困境时,母亲的细心教导便萦绕在耳边。
如果没有她孜孜不倦的督促与鼓励,想必自己的今日也未必能有这番成就。
想维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没有错,但若用了错误的方式去与母亲交谈,想必也会伤了她的心。
因为李煦换位思考也可以想象的出,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言欢生下的孩子为了喜欢的人,用性命于自个儿相逼,恐怕也会难过不已。
“阿煦的嘴还是这般甜。”
安南侯夫人见李煦将自己送来的汤水不加怀疑地全部喝下,心里也是存着几分愧疚。因为她也能明白一个男子一旦尝过了爱情的滋味,想要从中抽离出来,也必定是会有炼狱般的痛苦。
可大业尚未完成,使命注定如此,当母亲的就算见着儿子一时伤心,也不能不这样做。
“母亲,先前与您交谈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强硬冷漠,是当儿子的对不起您。”
李煦心绪平复后,灼而不凡的如玉脸颊还是透着对安南侯夫人的愧意,薄唇微抿,语气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坚决,
“可是我真的喜欢言欢,此生若是没有她,即便夺回了江山,儿子也不会快乐。
我虽有自己的使命,可在黑暗中成长也需要有阳光照射,而言欢就是那抹光,那抹从扬州就开始滋生的光。
我觉着,哪怕自己要经历无数的痛苦与磨难,哪怕要背负全天下的骂名,如果能换得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那这一生也不枉度过.....”
在门外听着的慕成雪指尖几乎将衣袖揪成一团,那安南侯夫人分明时骗自己,还说李煦在扬州的时候便时喜欢自个儿,谁知,他一直以来喜欢的便是言欢。
那言欢凭什么这么好命?不作过任何的付出与牺牲,便可以轻轻松松夺得李煦的心。
一想到她那副清高不可一世,对李煦的爱毫不在乎的模样,慕成雪的气儿就有些将喉咙逼紧,邪恶的念头更是卷着狠辣的气息在嘴角上浮着......
过了今晚,李煦就再也别想摆脱自己,而言欢也别想再轻易夺走自己喜欢的男人。
屋里听着李煦诉说的安南侯夫也同样是着急,毕竟门外还站着慕成雪,他把这么多知心的话说出去,万一慕成雪嘴上没把门怎么办。
可现下又不能冒冒然的离开,阿煦是各性子机警的人,如果不是利用里他的愧疚,打了一手亲情地好牌,恐怕,他没有这么容易上当。
况且,这机会只能用一次,若今晚不利用好,恐怕,以后真要虽阿煦的性子走上不归路。
“母亲,你怎么了?莫不是还认为儿子冲动行事?”
李煦一连说了好多话,口舌也一时有些干燥,甚至是觉着脑袋也有些晕......或许是近日太过劳累,方才精神松懈,身子的疲倦之意也接而传来。
“没有,母亲觉得是你说的很对。”
安南侯夫人的皎容愈发和蔼,素指揉了揉太阳穴,携着困意的太阳穴也从红唇中掀来,
“只不过母亲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
如果一味地顺着儿子的去说,自己的反常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所以在这一方面,安南侯夫人还是很懂得拿捏有度。
李煦也觉着累了,身子更是有些燥热得厉害,想脱衣去洗个澡,现下安南侯夫脸上的倦态正好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母亲要是累了,便回房去歇一歇,儿子也想去沐浴醒醒神,毕竟桌上还有很多的奏折没有看完。”
看来药起了效果,安南侯的夫人也一时泛起了忐忑的波澜,有些害怕儿子被自己算计后态度上的冷漠转变。
因为他最恨别人背叛,最恨别人忤逆他的意思,哪怕自己作为他的母亲,做了此事,日后要想得到原谅,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
“好,那母亲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安南侯夫人用手掩了掩面,似乎用来遮住脸上的倦态,可李煦还是眼尖地从她的眼角读出了几分落寞与无奈。
这种情绪的怪异一时让李煦百思而不得其解,但现下脑门儿的确是有些疼,所以待母亲离开后,也从柜子里拿出了换洗的衣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正准备要去洗澡,身体的不对劲而便愈发让李煦觉得难受和奇怪,修指狠狠地往里攒成一个拳头,理智似乎也恢复了些,今夜安南侯夫人的奇怪之处也逐儿出现在脑海里。
不好,被算计了.....李煦心中的怒火很快燃至了眉眼,黑凛的气息更是从剑眉霜眸中咄咄逼出。
很快,一位轻纱白衣的女子便踩着小巧的莲花步,婀娜多姿地映入李煦的眼帘——
慕成雪身穿一袭白纱衣裙,层层交错的纺纱织缎叠成一朵高洁清贵的莲花样儿,诱人的魅惑卷着朦胧的意味浅浅散出,衬得眉宇间点缀着的一抹红艳花火尤为美丽逼人。
“阿煦。”
慕成雪也仿着言欢平日里的语调清冷地将其唤着,半掩的轻纱更是透着若隐若无的勾引意味。
如果不是意志力够强大,或许自己还真的会出现幻象。
见眼前的人儿缓缓凑近自己的身旁,李煦伸出手也扼住慕成雪的脖子,想要将这个麻烦除之而后快,慕成雪抬起衣袖,幽幽而又浓郁的香味便从中传来,李煦的鼻息混入了极强的药味,饶是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抵不过生理下的人屈服,整个人径直倒了下去。
此时安南侯夫人也开门夺步而来,见着儿子倒下却仍旧蹙着眉头的模样,终归是有些心疼,可感性在大业面前终究是不值一提,心一狠,便对慕成雪温声道,
“咱俩将他抬到床上。”
“是。”
慕成雪心中有些不喜,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获得男人,一时也觉得自尊受到了无数点伤害,可为了长久的幸福,还是装作欢喜的样子与安南侯夫人搭手将李煦抬到床上。
“将食指拿出来。”
安南侯夫人也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饶是现实中,二人没有发生过交集,但只要让李煦相信了便是即可,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将这消息传扬开来,让在宫里的言欢也听到这个消息。
以自己这段时间对言欢的观察,安南侯相信这般忠贞绝烈,性子又清冷自傲的女子于情感上绝对是有着一丝不苟的不允许他人侵犯的坚持。
只要言欢彻底死心了,李煦能坚持一日,两日,一年,两年,难道还能坚持十年八年?
李煦也是个有着骄傲性子的人,长期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虽然可能不会移情别恋,但也会漠然放弃,从而将精力全部放到江山上。
“用这个小刀子将食指划破滴几滴在床上。”
慕成雪面儿上虽隐隐泛着难堪,可一想到日后朝思暮想的人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夫君,心里的那点不平衡也立马消散,手上的动作几乎没有犹豫,肌肤便挤出血珠往床单上落。
“好孩子,你做的这一切都会有回报的。”
见慕成雪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事情也按着所想发展,安南侯夫人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几分慈爱更是跃在眉眼间。
......
“晴儿,莫要再伤怀,孩子我们终将会有的。”
言晴到底是王府里的侍妾不宜在皇宫里久留,于是连夜忍着疼痛也被送回了王府。
面对眼前说话温情柔意,似是含着极深愧疚的俊美郎君,言晴一颗冰冷的心碎的更是猖狂,因为他将自己的孩子都拿掉的事实,已经将心里仅存着的一丝温暖给全部拿掉。
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纠结于悲痛,何况宋宣也是在给着自己面子,变相地告诉自个儿莫要再轻举妄动。
“不日内,我便会向父皇申请晋你为侧妃以作补偿。”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吃,这一招宋宣还是用的相当熟练。当然他对言晴还是那么几分感情,虽然无关于爱情,但是只要她肯守住本分,也会给她该有的荣耀,不让人将她欺负了去。
纵使有一天,将言欢迎娶进门,让言欢生下嫡长子后,他也会给言晴生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这里边无关男女之间的浪漫风月,只有着一种莫名关系应该给予的保障。
“晴儿谢过王爷。”
这意外的侧妃之位,言晴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死去的心也不会因此而修复,行事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优柔寡断,
“从今往后,晴儿能依靠的便只是王爷。”
哪怕心里盛着再多的不甘与恶心,可是她知道现下的自己还没有资本去讨回属于自个儿的一切,因而只能利用眼前男人的愧疚尽可能地去谋取利益。
“其实,你还有一个亲人在关心着你。”
宋宣知道丧子之痛不是那么好相与,也知道眼前的女人在乖巧地隐忍,所以他也在力所能及地弥补,以降低对她的伤害。
“啊?”
言晴眉眼含着疑惑向上抬了抬,身下犹如被撕裂的疼痛也在不经意间逼出了额间的冷汗。
“你的父亲还活着。”
言大爷作为自己的棋子销声匿迹如此多年,如今也该给他个父女团圆的机会。
“当初,他是帮本王做事才假死于此。”
宋宣修指温柔地用手帕替言晴拂去她额间的惶恐,薄唇更是覆上了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
但这话落在言晴的耳朵里,心更若是被野兽撕开了一般,原来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虽然年少时,他也曾鼓励过自己一次,可是那终究抵不过这么多年自个儿所受的苦楚。
“你现下可要与言大爷见上一面。”
宋宣看着怀里的人儿神色一愣一愣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被惊喜给砸晕,这才让心里的魂彻底游离。
“如果王爷愿意给机会,那么晴儿便是再感激不过。”
言晴杏眸柳眉里都含满了感激的深色,玉泪更是含着激动想要夺眶而出,可内心的恨使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泪给逼出来。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自个儿好不容易喜欢的男人居然是将自己年少陷入苦海,及笄之后又夺过自己孩儿性命的人。
但是现下就算是最大的苦楚都得忍着,因为言晴的确也想见一见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
“言大爷进来吧。”
宋宣声音扬高了几番,一个五官精厉,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便拖着墨红色的长袍缓缓映入言晴的视线。
“父亲......”
言晴几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将这两个字说出,因为父亲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是陌生而又向往的。
从前就是因为没有父亲的保护,自己才要凡事隐忍,凡事低人家一头。明明是个嫡出的姑娘,却生生活出庶出的悲凉。
“那我便不打扰你们父女团聚。”
宋宣小心翼翼地将言晴的身子放置在高高笼起的柔软被褥,薄而柔软印在额头上的一吻,也似是对她无声的鼓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毕竟,赵嬷嬷虽然重要,但是终究不及女儿。
这事儿,一旦被皇后发现,楚珍公主的命运将会更加凄凉。
“好。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
安妃深深地望了望床上的赵嬷嬷一眼,转而与言欢和如珍简单密谋了一番。
此刻,在正堂内喝着茶等个说法的皇后也终于迎来了贤妃和舒妃。
紧随其后的还有宋宣和宋逸。
“两位妹妹终于来了,宫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那为非作歹之人,今个儿竟然连妃嫔的宫殿都敢烧,也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老七,老八,也不是本宫说你俩,无召便入后宫寻母妃之事,你们的父皇虽然睁一只眼,但终究不符合规矩。
作为王爷,如果不立起表率,守规矩,那后边的人岂不是也跟着乱了套?”
皇后顺带将老七和老八也指责了一番,这口怨气已经憋了很久,今个儿终于可以发出来。
舒妃本还端着几分恭顺之意,但是被皇后这般明着落了脸,眼角的愤怒便微微厉出。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最终不过是废人一个。现下也敢端起架子教训起自己和儿子来了,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老七和老八每回来了宫里,皇上都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常常和他俩在一桌于贤妃姐姐宫里或妹妹宫里吃饭,这也算是明面上的默许。”
舒妃虽然与贤妃不合,但两人不过是因为利益的立场不同而造就的对立罢了,但是对皇后,她可是打心眼里的憎恨,早些年没少吃过她手段的苦头。
要不是自己与贤妃一起联手,在后宫里待的日子恐怕也没有那么舒坦。
“舒妃妹妹说的时,臣妾可以作证。”
贤妃也娓娓低头应道,脸上可是没有丝毫的恭敬意味,更倒像是一种讽刺。
“那今日纵火事件总该是你二人的失职吧?”
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当着宋宣与宋逸的面儿拆了台,皇后的脸上只觉着一片火辣辣的,威严的眼眸瞬间又厉了起来。
宋宣其实隐约猜到这事件与言欢有关,所以又不敢贸然插嘴,怕给她添上麻烦。
也不知道,那机灵的小丫头现在躲在哪里?
“母后,容儿臣插一句嘴,今日之事虽有母妃和贤妃娘娘之责,但有心人妄图作歹,也是防不上防。
就如父皇兢兢业业地治理国事,但边疆的贼子还是不断谋反,恐怕,朝堂臣子也不能说这为父亲的过错。”
宋逸微微鞠了鞠礼,脸上的如玉气息覆着几分尊严的威冷淡淡地说着,无形间也好让皇后看清自己的地位。
“七哥说的是。”
宋宣少有地附和宋逸道,兄恭弟亲的团结样儿,大抵也只有在对付皇后的时候才能显现。
现在还没登位便成了这副模样,将来二人之中的一人玲珑七彩凤凰步摇要是登了位,那还得了?
皇后想着要么想办法让皇上有立老五或老六的看法,要么自己宁愿将这四个还有命活着的王爷都给毁了,然后再让宗室子弟继位。
“皇上驾到。”
很快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皇上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太好,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前朝没有政事处理,没曾想,后宫又闹出事来。
特别又是在安妃这儿出事,一向不太出门的皇后又偏生看重这个姐妹,把舒妃和贤妃又一起这儿来问罪。
这两个可心的人回头要是受了委屈,左一言又一语地在耳边抱怨着,那后宫恐怕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舒妃,贤妃一同给皇上行参见礼。
果然刚一坐在位置上,舒妃杏眸里不时瞟来的含水莹光便似装满了无限委屈,皇上要是避开,良心便会觉着小小的不安。
“皇上,你可算来了。方才得知安妃妹妹着火的消息,我和两位姐姐心里可是着急得厉害。”
往日觉着舒妃这副做派刺眼的贤妃,今个儿倒是看的特别顺眼。
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玲珑讨巧,有了老七又有母族势力的支撑下,还能这般撒娇放下段子哄取男人的怜悯之情,的确有几分本事。
最起码自己做不来,很如自个儿和舒妃般拥有顶级家世的女子也大多做不来,骨子里都有一种天然的傲气,有时候性格刚硬,直了些,恐怕也容易让皇上不喜。
“朕,这不是来了嘛。”
皇上温声哄道,全然当其他人不存在似的。
得到了皇上安慰的舒妃杏眸里很快没有了委屈,只剩下被关怀的感激与崇拜。
“皇上,也不知这宫里到底是如何起的火?到了半天,安妃妹妹也不知去了哪里?莫非是有所烧伤?”
贤妃清冷的双眸倒是多了几分被冷落的不悦滋味,此时就连说起话来,兴致也不高。
行,哄完了舒妃,又得去将贤妃哄一哄。
“贤妃说的是,是朕疏忽了。”
皇上余光略略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确没有安妃的身影,转而又正了正神色,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询问皇后,
“安妃呢?莫非真的是受了伤?还有纵火的人有没有找到?”
看着皇上哄着其他两位妃子,一到自己这儿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皇后便觉着起来不打一处来,此时门口便有宫女匆匆来报,
“皇上,纵火之人已经找到,看行头似是两位宫女,现已服毒自杀。”
什么?居然是两个宫女服毒自杀!不可能,明明自个儿派人盯着言欢和如珍进了安妃的寝宫里。
“两个宫女冒着胆子敢杀安妃?莫不是有幕后之人指使?还是这是凶手的障眼法?你们有没有好好给我去搜。”
皇后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冷淡,眼角也露出了几分为姐妹担忧的关切。
“母后,莫非是心中已经有了凶手的人选?若是这样,不如说出来,好让下边的人也个寻找的方向。”
一听枯井边死了两个宫女,宋宣便大抵知道,言欢和如珍现下应该进行了易容。
言欢的易容技术虽然不错,可是也经不起宫里的人细细检验,眼下安妃也迟迟未来,想必应该是有软肋被言欢威胁。
待会儿配合安妃见机行事应该不错。
“老八的意思,母后实在是不明白。现下不管后宫事务也有两三年,行事谋略自然也不如二位妹妹来的熟练。”
宋宣轻飘飘的一句讥讽便想引起皇上对自个儿的怀疑,似乎指安妃宫殿着火时,分明便是一个场合,为自个儿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反正,不论如何,揪住贤妃和舒妃管理后宫不严的这一点,自己总归是占着理。
第一百七十六掌
“让我来驾马车。”
言欢不能就这样一般等待命运的安排,和车夫换了个位置,然后将车停下,从怀里倒出药粉末于手帕上,然后将其放置在马嘴处,紧接着灵巧的身子迅速跃在马背上,缰绳用力地往下一鞭,马就如受了刺激又看见了红布的公牛一般,迅速地向前冲。
“啊呀呀呀......救命啊...救命啊....”
原先的车夫被速度惊的连连惊叫,一不小心甚至摔倒在李煦的怀里,抬眼看见其如魔鬼般幽深的惊悚暗眸,整个人也不顾马车颠簸,赶紧用手拉好另一旁马车的窗棍,将身子重心尽可能的平衡好。
李煦虽知马在受到药末的刺激以后会提高行驶的速度,但所带来的生命风险也是不可估计。
不过,他可以理解此刻言欢为父母安危着急的心情,所以也作好了遇见不测,便随时带与她跳车的准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很快赶回了言府,汹汹的烟火味儿,李煦还没有撩开窗帘就已经闻到,这个时候,言欢突然掏出腰间的匕首向马脖捅去,马车也骤然停下,她灵活的一翻身便直接落入了地面,李煦携着车夫也紧随其后。
此时又有一辆马车从身后赶下来,跳下车的身影是熟悉的季殇。
他看着眼前火势汹涌发场面,声音含颤地问言欢
“珍珠,今晚是不是没和你一起出来?”
言欢没出声,心却如同被无尽地愤怒,燃烧了一般,身子果断地往里冲进去救人,李煦这时却由不得她胡闹,
“现下里边要是有人,估计已经全部死光了,你进去于事无补啊。”
“你放开我。”
言欢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着,恐惧甚至带着无尽的幽暗布着红通通的双眸,腰间的匕首再次一出动就朝李煦的臂膀扎下去,转而趁她踉跄之间冲下去,季殇与其一同前行。
“哔.....”
李煦吹动一声紧急暗哨,随行的四名无影杀手护卫也迅速地挡在言欢和季殇面前,
“你们俩情绪太激动了.....乖乖地待在这儿好不好。”
于是李煦便领着季殇带来的人一起往里救人,言欢盯着他的背影,泪水也逐而刺痛了双眼,可她心中的情绪仍旧还在压抑着,似乎还在等待着希望。
可到了传信的人已经让贾大人带人来救火,里边仍旧没有身影出来。
“马汉,你带人往里进去。务必要协助睿王。”
“是。”
贾大人看着眼前往日水灵而又机敏,时刻都张扬着锋芒的姑娘,现下就像一朵蔫了的花朵,堆满了死尸的寒气。
“言欢,我帮你进去里边看看。”
季殇身影一跃,便不顾二位杀手护卫的闯栏给冲进府里。
他们想着眼下的季殇情绪好像平复了一些,闯进去,出的问题应该不会大,现下反而是要看紧眼前的这个姑娘。
万一她出了事,睿王出来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郎中,郎中,快过来。”
马汉和两个侍卫拖着一个受了伤的人出来,那一身鹰丝银线云边衣袍一下就刺入了言欢的视线,
“阿煦.....”
她迅速地跑到李煦的身边,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余光装着其后背几乎是被火侵蚀的痕迹,但李煦仍旧用尽力气地于薄唇吐道,
“对不起。”
修指似乎还抬起想要拂拭言欢的泪水,可言欢伸手紧紧牵住了他手心里的温暖,
“我知道你尽力了。现下我就剩下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李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的元气已经不足以让她说下去,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郎中给李煦作了紧急治疗以后,人很快就被送回了睿王府。
看着儿子昏迷不醒,再向下边的人略微一打听,安南侯夫人看着言欢的眸光就愈发不善,在言欢想走进李煦的房间时,她一掌便落到了言欢白皙的脸颊上,
“你走,你给我走!阿煦被你害成了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安南侯夫人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嘶吼着,眼里装着言欢愣住的模样便觉着愈发的可恨,双手一激动便直接往她的脖颈上架,
“你给我儿子偿命来.....”
泪水与愤恨的交加使安南侯夫人此刻的模样就如野兽刚刚挣脱铁链一般恐怖而充满杀气。
言欢也没有闪躲,她只觉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眼角只有无尽的干涩。
贾大人和马汉纷纷上前将安南侯夫人扯开,言欢的嘴角却莫名地笑了笑,近乎绝望的意味从脸上隐隐散发。
“你这个女人,自己作孽害死了家人,还要让别人家也丧失了至亲,李煦喜欢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安南侯夫人难听的话还在大声地叫嚣着,直到马汉不断小声提醒,李煦现下还在里边救治,需要一个可以安神的环境,她这才渐渐闭嘴。
言欢却被她那句丧失至亲的话语给再次打击到,原本踉踉跄跄的身子也似乎被重新填冲了一股力量,嘴角上扬着跑出了睿王府的大门。
“马汉,你带着一些人暗中保护言欢。
注意,不要刺激她。”
贾大人对于这个小姑娘还是有一种打心底爱女儿的心态,所以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减少她一些痛苦。
“是。”
马汉带着人追随着言欢一路出去不久,天上却下起了雨。
言欢似乎极为享受这雨水,突然驻足下来,仰面感受着这水带来的寒冷,笑容也逐而变地肆意猖狂,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重来一生,还是让我经历父母死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你又何必让她我重活这一生?
呜呜......啊.......”
内心涌起的悲痛让言欢的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面上,膝盖表皮也被磕破了。
这时,一把伞撑到了她上方,
“哭,有什么用?不如站起来为你府上的人报仇。做本王的王妃,做拥有权势之人,让那些仇人血债血偿。”
宋逸一张宛若神仙翩翩的俊颜流淌着冰河的俊冷,可幽默如深的眼眸却若有若无地流动着一股温暖。
言欢抬头望了望他,嘴角勾了勾笑容,转而又将眸光愣在地面上,似是思考着什么。
许久,她才将头抬起,盈盈抬了抬嘴角,
“好,我做你的王妃。”
言欢将手搭在宋逸的掌心里,转而随他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翌日,言欢醒来的时候,一张洋溢着邪魅却又让人读不透心思的神仙美颜便映入视帘。
“醒了?赶紧起来吃午膳,待会儿我陪你去一趟言府。”
宋逸将洗脸的水打好了端过来,见言欢还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便用毛巾浸上些许热水,轻轻将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擦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到了安南侯府,言欢和珍珠被管家领着从侧门进,李煦本不同意,但言欢却觉着此刻应该息事宁人,先将头低下,观察好一切后,日后自反抗的机会。
言欢所入住的安南侯府的兰花苑,虽然位处最偏僻的地方,但府里是丫鬟打扫的还算干净。
几枝盛开如火焰的梅花挂至黄花雕离的窗头,倒是显得特别精致典雅,更有一种盎然生机的新意美。
“言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近日,二公子和傅家的婚事在即,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谅解。”
白芷恭恭敬敬地说道,周到的礼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言欢却知道她的这一番话是安南侯后宅的某位女子故意说与自个儿听,为的就是让自个儿听到李煦和傅家的婚事后动怒,从而做出一些不恭的事情来。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言欢海棠花般清冷的气质微微从眼角散发,朱唇恰到好处地往上一勾,几分精致的威严感又露了出来。
珍珠也习惯性地在白芷走的时候,给她塞了一个银子十足的囊袋,
“日后还望白芷姐姐对我家小姐好生照顾。”
白芷本就是个贪财之人,一看见银子,眼里更是冒的发光,假意推脱了几下后,终于还是讲银子收入囊中。
言欢看着珍珠将紫荆木雕花门合上以后,冷意也一点儿点儿地从威冷的嘴角处露出。
如果没有猜错,李煦要娶的应该是傅家精心培养的嫡女傅妍。
前世的李煦也被安排了这样的一场婚事,只不过不知道李煦用了什么法子将它推之。
这一世也不知道会因为自己的重生,事件会不会有所改变。
“小姐,刚刚那位白芷所提到的婚事该不会是睿王要和别的女子所成亲?”
珍珠还是有点儿为小姐的处境担心,毕竟现下到了扬州的安南侯府,很多事情也不是睿王一个人可以作主。
至亲的父母对于睿王来说同样重要,可是现下小姐的双腿还需要治愈,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更不利于以后的恢复。
“没错,阿煦确实要与扬州双珠中的傅妍成亲。”
言欢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很是淡然,若事情已成定局,她也不会让李煦为了自个儿与家里闹番脸。
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李煦因为一个亲事便对自己移情别恋,那么他与自个儿分开是时候也就大了。
对于不爱的人,即使是伤心,言欢也是会选择狠心分离。
“小姐,你放心,睿王肯定不会与那傅妍成亲。若是如此,我珍珠第一个不答应,绝对会把他们的婚事给弄砸。”
珍珠气鼓鼓为自己着想的模样,言欢看着心里很是感动。
有这样一个为自己着想的亲人,再大的困难也可以克服。
“珍珠,如果季殇也被订下了婚事,你也不要伤心。
因为在权势面前,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适时地低头,只是为了将来飞的更高,活的更好。”
前世,李煦有个挚友也被订下了婚事。如果没猜错,那个挚友应该就是季殇。
而季殇要是娶的人应该就是扬州双珠的另一人谢昭。
“小姐,是季殇也要定下婚事了吗?现下他可知道?”
珍珠虽然觉着小姐的话说的有道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委屈,一双湿漉漉的汪汪大眼想要覆着冷静的情绪,放置腿侧一旁的小手也在紧紧攒着,可鼻子还是呈酸酸痒痒态,好像一不留神眼泪就会留下来。
言欢看着很是心疼,可还未来的及回答,门口的白芷又突然敲起了门,
“月夫人来了。”
白芷所说的月夫人应该就是李钦原的妻子顾莞月,那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好。”
言欢点头应了应声,一个穿着粉色绫罗绸缎的女子便端着窈窕身段缓缓走进屋来,精致如被雪水清洗过的五官映着无尽的辉芒由外往内进入,无与伦比的气质便一一散发。
“言欢姑娘长的真是漂亮,难怪阿煦愿意用千兵为美人博一笑。”
顾莞月仔细端详着言欢的面容,心中也有几分艳羡之意。
眼下的言欢虽然没有施过的脂粉,但清冷威严的气质却让被雕刻师精心雕刻的无五官生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气质。
男人最好这样征服欲的疏离,所以也难怪阿煦会为她迷了头脑。
一阵酸意不由从顾莞月的心中生出,不过眸光里落在言欢不能动弹的一双腿上,得意之感又将先前的艳羡给压了下去。
长的再好由有什么用,一双腿都动不了,男人又会对她的怜惜有多少。
想到这儿,顾莞月又对言欢心中存着的警惕放少了些,毕竟值得自己关心的还是即将嫁给阿煦的傅妍。
“长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一双腿都不能走路,将来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像顾莞月这样的人肯定最见不得他人好,所以只有摆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性。
说着说着,言欢的泪水也从眼角中流落,挂红的眼圈虽然有着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但也不乏有着悲天悯人的绝望。
顾莞月将言欢的表情收入眼里,心里很是高兴,想着真是老天爷帮了自个儿一把,无形中给自己提供了一把对付傅妍的利刃。
“欢妹妹,你也别太伤心。阿煦不是个薄情的人,就算你站不起来,阿煦也会对你好。
可.......”
顾莞月也惯会做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显出了几分担心的惶恐,杏眸流光微转,终于还是携着无奈将话说了出来,
“可阿煦与傅家嫡女傅妍的婚事在即,我怕她入了家门后,便会对你有所为难。
按理说,这些话,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应该说。但姐姐一见着你,便觉着有眼缘,所以心也偏着你一些。
那傅妍我与她也有接触过,平日里可是个傲娇地贵家小姐,才艺虽然有几分,但行事的手段听说颇为狠辣。
姐姐害怕她要成了阿煦的妻子,恐怕不会让妹妹的日子好过。”
顾莞月一脸关心的表情,似是一个为言欢设身处地着想的大姐姐,可心思却和那筛子一般,多如牦牛。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言欢花眸里映出了几分迷茫的眼光,往下略微垂了垂,随即又带着希冀看向顾莞月,玉手更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臂膀,似乎已经抓住一把救命稻草的模样。
顾莞月看着言欢这副傻傻求救的模样,心里很是得意。想着这个言欢就算双腿能站起来,也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
阿煦之所以喜欢她,想来是接触女人太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