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祥瑞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陈皇也没了接着睡觉的兴致,一会儿就要早朝了,不如先看看奏折。
王胜心里还在恼恨着李卫,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陈皇熬了下去。
再看李庆之,热气球歪歪扭扭一开始向着西边飘过去,废了他好大一阵力气才向东城左摇右晃地飞去。
不过因为转向,热气球在京城转了一个大圈,早起的百姓全都看到了这一幕。
有的人彷徨,有的人逃窜,有的人直接跪倒在地,对着热气球不停地磕头。
最可笑的是李庆之憋了一泡尿,心想反正也没人,就对着竹篮外……
下方不知多少人被“天赐的甘露”祝福,喜不胜收……
“祥瑞啊!这是我大陈国的祥瑞啊。
仙人下凡,普降甘霖!”
“神仙!我看到神仙了!”
一些老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嘴唇哆嗦着,不停地大喊。
李庆之自然不知道这些,就算听见了也没空去管,因为他发现……
这热气球特大爷的不稳啊!
帆布沾了水,变得沉重起来,连带整个热气球都剧烈地左摇右晃起来。
也得亏没什么大风,不然有史以来第一起空难就要在陈国京城上演了……
路上赶着上朝的官员也有几个停下,但大都急匆匆的赶往皇宫,还是上朝要紧。
“皇上有旨,宣百官入朝!”
既然毫无睡意,陈皇自然也就把早朝稍稍提前了些。
不过这么一来,往日里卡点的那些大臣可是倒了霉,早朝未到是个可轻可重的罪。
往轻了说,不过是耽搁了,皇上一般还是会体恤臣下。
至于往重了说,那就是蔑视皇权,甚至是有不臣之心,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百官们各怀鬼胎,排次进入了皇宫。
其实今日未到之人也不过两个,皆是因为近来天气热了不少,早上起来也爽利不少,大都早早到了。
没来的两位,一位是国子监祭酒王老大人,一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夏老大人。
两位大人都已年逾花甲,想必陈皇也不会过于苛责。
“今日朕怎么觉得少了几个面孔,有哪位爱卿未至?”
一番礼毕,陈皇也发现删了几个人,不禁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国子监王老大人和都察院的夏老大人未到。
还有都察院监察御史胡华枉担任鹰犬卫监军,亦未上朝。”
听到陈皇问话,负责早朝事宜的官员赶忙回答。
“夏、王两位爱卿可曾派人前来?”
“未有。”
“既如此,想来是因为朕今日将早朝提前了,两位爱卿年事已高,晚些朕也不再追究了。
王胜,去外边等着,两位爱卿若是来了就让他们进殿来。”
陈皇并不是对臣工苛刻的皇帝,对于老臣他还是比较体恤的。平素里他们的些许小错陈皇也鲜有责罚。
“是!”
王胜刚要起身,却从殿外传来呼喊声。
“陛下!我要见陛下!
祥瑞啊!
我陈国出祥瑞了!”
“大喜,大喜!
天神下凡,普降甘霖,吾皇圣明啊!”
陈皇仔细一听,正是两位老大人的声音,只不过此时他们的声音已经没了往日里的沉稳。
“让他们进来。”
陈皇有些纳闷,难不成今天一个个的都得癔症了?
“宣都察院左都御史、国子监祭酒觐见!”
很快,两个面带狂笑衣衫尽湿的白发老者走了进来,见到陈皇,纳头便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陈国出了祥瑞了,天降甘霖天降仙泽啊!”
两个老头有些狂癫的行为言语惊的百官和陈皇都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祥瑞?什么仙泽?
“两位爱卿不要着急,慢慢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二人怎么这副模样,浑身湿透,还有一股……”
陈皇开口安抚这有些不太正常的二老,又闻到一股……挺刺激的味道……
茅厕……
百官们也闻到了,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想离他们远些。
这两个老头自己倒是没闻到,见陈皇问话,不禁喜上眉梢,将忙回答。
“启禀陛下,今日五更天在京城天空出现了神迹祥瑞。
散发金光,宛若仙人临世。”
“老臣二人同路,见到此景,不禁想到吾皇圣明,天恩浩荡。
我二人虔心跪拜,不一会儿天神竟降下甘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欢快,却被人打断。
“两位老大人,不是下官不相信,只是大人怎么知道是天神降下的福祉?
恕下官直言,今日蒙蒙有雨,或许并非天神所降。”
这人说得不卑不亢,就连百官中也有不少暗暗点头。
“徐大人此言差矣,老夫二人虽年老体衰,但也不至于昏聩如此!
之所以是天神所降,是因为这甘露乃是热的,岂是凡雨可比?
况且老夫亲身所遇,还能诓骗你不成?”
听到这里众大臣们有些信了,他们今日上朝之时虽然坐在轿子里,但也听到了些许惊呼声,如此两相印证,也是信了。
一时间两位老大人成了百官们羡慕的对象,先前退后的人也往前挤了挤,妄图沾得几分“神水”……
至于味道?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神水,没有点特殊味道他能是天上神仙之物吗。
百官眼神热切,只有陈皇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两位爱卿,你们看到的祥瑞是何模样,能否给朕描述一下?”
陈皇开口问道,心里期盼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世界也离谱了。
“陛下!那神人身披金光,头顶是圆球似的,不知是何物,只是迎风猎猎,确非凡间之物!”
圆球似的?
大球!
李卫刚刚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呼喊地话犹在耳畔,陈皇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那这么说,那天神就是朕的太子?
那那“神水”是……
陈皇已经猜到了,这是太子挥洒的……龙尿……
看着殿中越来越火热的气氛,甚至有大臣偷偷去摸两位老臣的衣服,陈皇不禁一阵干呕。
陈皇不禁心中暗骂李庆之。
小兔崽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祸!
这下好了,都拿尿浇人身上了……
陈皇想了想也不禁苦笑,若是有朝一日被这群大臣知道了他们的“神水”就是太子殿下的“龙尿”,不知道他们是何感想……
第八十七章:王牌飞行员小李
李庆之从未做过如此刺激的事,热气球明明在天上摇摇欲坠,他随时有可能摔下来,他却越发兴奋起来。
这种血脉喷张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有种以前从来没体验过的快乐。
不过此行最重要的事他却没有忘记,找陈启!
李庆之努力操控着热气球往东城门外飞去,虽然热气球前进的慢腾腾的,但应该能在陈启出发之前赶到。
至于陈启,他当然没有真的出发,而是带着鹰犬卫在京城不远处的树林里正进行着与平日里差不多的训练。
目的嘛,大概可以归结为两点。第一,未至辰时,哪怕陈启并不在乎,但也不想给别人挑毛病的机会。第二,那就是折腾一下这监军小胡子,自打他来了就喋喋不休,吵得陈启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陈都统!你……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一直在这里兜圈子吗?”
作为监军,小胡子自然得跟上队伍,此时他已经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了,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陈启不禁恼怒起来。
“哦?是吗?”
陈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有理他,带着鹰犬卫的三百人继续在树林里兜圈子。
“陈启!本监军需要一匹马!
一匹马!”
胡华枉实在忍不了了,不禁仰天咆哮,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堂堂都察院监察御史,竟然像个撒泼的悍妇,这让陈启都有些惊讶了。
这小胡子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陈启不禁有些莞尔,但依旧没说什么。
至于马,什么马?
现在的鹰犬卫能凑出一匹马来吗,简直就是笑话。
“停!”
陈启一声令下,鹰犬卫立马停顿下来。
陈启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然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一队押后,二队居中,三队充当先锋斥候,出发!”
之所以如此安排,陈启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说这一路上肯定没什么风险,但适当的让他们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刘二叔和牛温都是老兵油子了,现在他们的小队缺的不是队长的能力,而是总体长途奔袭和战斗的能力,放在后方最为合适。
至于三队的王南笙,自己也是新兵蛋子一个,虽然为人干练武力颇高,但缺乏领导作战的能力。所以把第三大队往前放,安营扎寨探路这些事的安排可以让王南笙快速成长。
这些陈启自然也是不懂,但是奈何他有大量的后世军队训练的书籍,虽然不能完全吃透,但照葫芦画瓢还是办得到的。
很快,按照陈启的命令,整个鹰犬卫快速改变了行进的安排,前些日子的训练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整个过程没有人去看坐在地上的小胡子,像是他不存在一般,鹰犬卫三百将士直奔云州方向而去。
监军小胡子见没人理他,又是一阵抱怨咆哮,最后也无可奈何,只得拍拍屁股痛苦的跟上。
………
李庆之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正在努力让热气球平稳的下落。
他本想降落到鹰犬卫大营吓陈启一吓,结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操作有问题,又加上忽然起风,热气球不但没有降落,反而越跑越远,越飘越快,渐渐远离了京城。
“难道本太子要英年早逝,命丧于此?”
李庆之的心脏砰砰乱跳,手忙脚乱地控制着热气球点火大小。
忽然,一阵妖风挂过,本就晃晃悠悠的热气球急转直下,李庆之的心脏也陡然加速。
照这么下去,不出三十个呼吸李庆之就要“球毁人亡”了。
此时李庆之的心里倒不是怕,而是深深的遗憾,遗憾自己还没有朝陈启炫耀。
特娘的,老子之前真的成功了啊……
………
“大人!前边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王大人正在查探情况!”
临近中午,鹰犬卫一路奔袭已经远离了京城,一路上倒也轻松,见是禁军大旗也没人敢阻拦。
陈启坐在拉着鹰犬卫物资的刘二叔的老马车上,听着第三大队斥候的禀报。
监军小胡子此时也坐在马车上假装没听见什么,他如今早就不敢插嘴,不然怕是要被陈启赶下马车。
他的双脚早就磨出了水泡,此时若让他下车,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什么情况?”
陈启也有些纳闷,难不成还真遇到什么事了?
这事儿没道理啊,禁军调动,哪里的人敢拦?
“王大人说请您亲自去,听说前面那人指名要见您,说是您的大哥,情况有些不寻常,王大人也不好决断。”
“大哥?”
陈启心头忽然浮现起一个身影来,有使劲晃了晃脑袋,越发觉得不可能。
李庆之如今应该还待在皇宫里,陛下怎么可能让他跑出来送死?
不过不管说什么陈启都要去一趟了,吩咐众人原地休整,陈启跟着那斥候赶了过去。
人还未到,陈启就听到了前边一个熟悉的公鸭嗓。
“我跟你们说,本太……公子乃是你们陈都统的拜把子大哥,立马把我放下来,不然他来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果然是李庆之,他怎么来了,而且听这话,咱们李大太子是被绑了起来?
陈启加快脚步赶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堂堂陈国太子殿下李庆之被五花大绑吊在了树上。
树下王南笙正怒目圆瞪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根折断的树枝,看样子还动了手。
李庆之一看陈启来了,立马激动起来,用尽全力挣扎着,嘴里凄厉的喊道:
“陈启,老陈!
快!快把我放下来!
你手下这小子下手太狠了,简直不是人!”
王南笙听他这么说,又抬起手里的树枝,陈启连忙过来阻止。
“住手!”
王南笙只得恨恨地扔掉手里的树枝,转头离开了。
陈启赶紧让人把李庆之放了下来,脸上带着无奈,就知道这货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跑出来的?
还有你被我手下绑在树上又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是坐着热气球跑出来的,喏,在那边呢。”
陈启顺着李庆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个已经看不出样子的硕大的热气球残骸。
“你……你真的……做出来了?”
陈启感觉自己像是个十足的傻子,他可万万没想到李庆之仅凭他的几句话几张图就能真的制作出热气球。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个大号的孔明灯罢了。”
李庆之就是想看陈启惊掉下巴的模样,一时间,嚣张地鼻孔眼都朝天了……
第八十八章:他不喜欢男人
“所以你是说你是第一次试飞?然后越过大半个京城最后被风吹了下来挂到了树上?”
听了李庆之略带炫耀地自述,陈启不禁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依旧二郎八蛋的李庆之,不禁赞叹他的命大。
常言道艺高人胆大,李庆之这艺不怎么高,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那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我的人绑起来又挂到树上?”
“嗨,别提了。这事我也正纳闷呢。
本来我是被挂到了树上下不来,正好看见你手下那几个人,然后我就求救啊。
刚开始还挺正常的,他们把我救了下来,然后我就道谢,问他们是哪个营卫的禁军,结果他们就说是你的鹰犬卫。
我一听自然欢喜起来,这次出来本就是来找你的,我接着说咱俩是拜把子的兄弟,然后拍了拍他,说了句都是兄弟。
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把我绑了,然后吊到了树上。老陈,你是不是平日里把手下都得罪了,怎么提你的名字都不好使?”
李庆之抓了抓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陈启听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起来李庆之的所作所为好像……大概……没什么毛病吧?
陈启想了想,还得找王南笙问清楚再说,不然这一路上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去把第三大队的王队长叫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陈启吩咐身边的杨彦峰去把王南笙叫来,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大人!不知大人找卑下何事!”
王南笙本就在不远处,听说都统大人有命,立马一路小跑了过来。
“也没什么大事,其实是我要找你。
小兄弟,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给你赔不是,可老这么寻思着,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陈启还没说话,李庆之立马凑了上来,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写满了挑衅。
王南笙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怒火中烧,又想到陈启就在一边,只好压下心中怒火。
“大人,若是因为此事那就恕属下无礼了。”
王南笙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略略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李庆之哪肯就这么放他走,一把抓过王南笙的胳膊,拽住了他。
“放开!”
不曾想这一抓让王南笙好似炸了毛,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然后回身朝着李庆之裆下就是一脚,看得陈启一冷。
“嗷嗷嗷~”
李庆之的声音都扭曲了,倒在地上像是大虾一般弓着身子还不时抽搐两下。
这娃不会是废了吧?
陈启也不由有些担心。
“太……老李!你怎么样?”
陈启一边问一边去扶他,却见李庆之早已没了痛苦的表情,一脸淫荡地笑着。
在陈启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李庆之还抬起他的手陶醉地闻了闻,自言自语道:
“香,真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陈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这才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接着李庆之又忽然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陈启,压低声音说道:
“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什么人?谁?”
看着满脸神经质的李庆之,陈启是真的糊涂了,从他出现到现在陈启一直迷迷瞪瞪地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就是你的那个队长,王南笙!”
李庆之把手放在又抬到脸上,轻轻嗅了嗅,一脸的陶醉。
咦~
陈启闻言不禁一阵恶寒,忙不迭跳开,浑身打了个寒颤。
果然是如此,在庆王府的时候就感觉这小子怪怪的,堂堂太子连个暖床的都没混上,原来是……
“老陈,你躲那么远干嘛?
快过来扶我一把,这一脚给我踢地都傻了。”
李庆之还弓着腰,伸出一只手想要让陈启扶他一把。
“你以后离我远点,还有,别怪我不告诉你,那王南笙取向正常,可不喜欢男人!”
陈启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跑也似的往回走了,留下李庆之在风中凌乱。
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今天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怪?
李庆之又想起陈启的话,王南笙不喜欢男人,这倒有点难办了……
不过办法总会有的,现在的问题是陈启这小子,竟然甩开本太子自己走了,难不成是情敌?
心里担心陈启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庆之连忙一瘸一拐地追着陈启跑了过去。
“老陈,等等我!”
………
此时的御书房气氛很凝重,陈皇阴沉着脸坐在龙案后,王胜侍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会找不到!密谍司竟然查不到太子的行踪?!
给朕去查!去找!
带不回来太子的消息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陈皇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主要原因是偌大的密谍司竟然找不到有关太子出宫的半点消息。
太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可是太子,是国之储君!
陈皇有些焦躁,往常太子的行踪总是牢牢地把握在他的手里,所以他并不担心,但这次不同。
这次太子竟然是离奇的“飞”走了,虽然推断事实就是如此,但他却总是不放心,再加上无往不利的密谍司这次竟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回,他也不禁有些恼怒起来。
“王胜!”
“老奴在。”
“你亲自去一趟,若是得到太子的消息……务必在大婚之前把他给朕带回来!”
陈皇顺了顺气,恢复了些帝王气度,吩咐道。
“老奴遵旨!”
王胜忙不迭退了下去,密谍司的事是他在负责,如今出了纰漏,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上也有些难看。
与此同时,京城的另一处宅邸里也发生着类似的事。
“都给老夫去找!就是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姐给找回来!
十几天了竟然音信全无!你们是怎么当的差!
滚!都给老夫滚!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咆哮的老者正是当朝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右相。
“爷爷,您消消气,小妹想必又去哪游玩去了,这也不是一次两次,您又何必……”
“你也给我滚!”
暴怒地王右相一脚踹在王胜坤的屁股上把他赶了出去。
可怜王胜坤,话还没说完挨了这一脚,正好咬破了舌头,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王家上下都给老夫听着,动用所有力量,务必把三小姐找回来!
大婚在即,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王右相的命令很快传了下去,一时间,京城里风起云涌,乱作一团……
第八十九章:初至云州
鹰犬卫赶往云州这一路走走停停总共花费了十余天的时间。
不过这一路上倒也平平稳稳,倒也没再出什么岔子,鹰犬卫这禁军的招牌在京城虽说是烂到家了,但在地方上却没人敢对禁军不敬。
可以说所到之处即使不是夹道欢迎也绝没有人胆敢冒犯。
至于李庆之的身份则被陈启有意隐瞒下来。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让人知道陈国太子混在鹰犬卫,还整天像个二混子一样上窜下跳,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路上的这些天,李庆之老是围着王南笙晃悠,有事没事就去撩拨,看得陈启一阵阵恶寒。
不过有件事倒是让陈启啧啧称奇,那就是平素里跟谁都摆着一副臭脸“桀骜不驯”的小胡子监军竟然被李庆之收服了。
整天跟在李庆之屁股后边转,俨然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开始的时候陈启也以为这小胡子是知道了李庆之的身份,但是一番观察之后却发现小胡子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傻了吧唧的当着太子的面讲他老子陈皇的坏话吧?
究其原因,陈启其实也有些了然,不外乎鹰犬卫所有人都跟陈启一道想着法的不待见他,只有李庆之这家伙生性潇洒随意,时不时的还帮帮他,导致倍受折磨的小胡子对李庆之生出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奇怪依赖。
“大人前边就要到云州卫的大营了,要不要卑下上前交涉?”
刘二叔作为以前杨老将军的亲卫,见多识广知道的规矩也多。
两军相遇若是过而不问恐怕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此行是为了剿灭云州匪患,与云州卫免不了打交道,于情于理都应该如此。
不过陈启并没有让刘二叔前去,而是让杨彦峰和唐玉麟两个亲卫去交涉,这种两军接洽大都是主帅亲兵先去知会。
“所有人就地驻扎埋锅造饭,就地休整两日再前往山中剿匪!”
之所以这么安排陈启也是有考量的,云州卫迟迟无法剿灭的山匪必定不是易与之辈,虽然如今鹰犬卫也有了几分战力但却远远不够。
虽然这已经超过了陈启的预期,但依旧不能达到剿匪的程度,原来的计划依旧要进行。
现在只等杨彦峰两人回来,再从云州卫那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今明两天陈启就可以有所布置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杨大哥他们被打了!”
第三队的斥候慌忙跑来禀报,正准备进入仓库查看的陈启陡然一惊。
“怎么回事!”
陈启早就料到此次云州卫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却没想到杨彦峰刚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打了回来。
陈启快步走出帐篷,正看到几人抬着鼻青脸肿已经昏死过去的杨彦峰,旁边的唐玉麟脸上也挂了彩,一脸的愤懑。
“这是怎么回事?”
陈启赶忙开口询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的地方营卫如此嚣张的吗?
“大哥!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我跟杨二哥按照你的吩咐去那云州卫大营,结果刚一表露身份就被他们云州卫几十个人按在地上打。
要不是咱卫里的那匹老马跑得快,恐怕我们就回不来了!”
唐玉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配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着实有些惨。
“是谁带的头,云州卫都统可有出面?”
陈启沉吟了一会,这才抬头问道,这由不得他不谨慎,倘若是云州卫都统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陈国对于胆敢内部倾轧的将领想来是采用铁血手段,凡拥兵作乱者一句按叛国处置。
若是没有上官在场,这次殴打的性质就只不过是兵卒闹事,根本不会有什么处罚。
“不知道……”
“你还能认出来打你们的是哪些人吗?”
“认不出来……”
听了唐玉麟的回话陈启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挨了打还一问三不知。
“咳咳……咳……大哥……我知道,我看到打我们的人里有个带头的,看起来像是个管事的。”
昏死过去的杨彦峰此时悠悠转醒,吃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可是能认出他来?”
陈启的声音有些急切,他脑中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就看杨彦峰能不能认出人来了。
“能!大哥!要是再让我看见那小子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杨彦峰此时脸上肿得像个猪头,本该是呀牙切齿的模样生生让他说成了卖萌的模样。
“妥了!张扬!去告诉所有兄弟,抄家伙,报仇去!”
陈启简直要爱死杨彦峰了,只要找的出人来就不怕他们不认账!
一听去报仇,张扬立马兴奋起来,刚才看到杨彦峰惨兮兮的模样,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要不是怕陈启教训,刚才他就抄家伙找场子去了。
“遵命!”
鹰犬卫也训练了有段日子了,虽然一个个嘴上不说但骨子里早就想试试身手了,如今一听陈启的命令,整个鹰犬卫都躁动起来。
这种事当然也少不了李庆之,他化名李庆,此时正跟在王南笙身旁,挺着胸膛,时不时地瞥上两眼王南笙,惹得王南笙直翻白眼。
得益于平时的训练,鹰犬卫三百兵卒不但盏茶的功夫就集结完毕,皆是披坚执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至于去扁谁他们才不去管,如今陈启当家,自然是他刀锋所指众人一往无前。
“弟兄们,本都统的亲兵杨彦峰想必你们都认识,就在刚才,他奉命前去云州卫,结果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人打成这副模样。”
陈启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wwwuukanshcom指着鼻青脸肿的杨彦峰,大声喊道。
“本来,咱们鹰犬卫远道而来帮他们云州卫剿匪,不说应该对咱们礼遇有加,起码也得心存感激吧?
结果你们也瞧见了,他们不但不领情,还出手伤人,这不就是没把咱们鹰犬卫放在眼里吗!
你们说,这个仇我们该不该报!”
“该报!”
“该报!”
“干特娘的!”
“狗杂碎!”
“老子要剁了他们的狗头!”
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容易气血上涌,一时间群情激愤,陈启看得出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让这些只会之乎者也的秀才们都染上了**气。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刘二叔的“大力教导”,要不是他“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的教育,效果怎么会如此之显著。
陈启看着这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不禁感叹,果然环境的因素极其重要,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远离“毁人不倦”刘二叔。
看着这些口吐芬芳的鹰犬卫,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月前他们还满嘴的之乎者也?
现在谁再跟他们说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恐怕会惹来一脸的口水。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留下十个给咱看着大营,剩下的,跟着本都统来!”
“是!”
第九十章:云州卫
鹰犬卫这一行三百人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云州卫大营附近,吓得云州卫的斥候还以为是敌国打过来了,远远一个照面就仓皇而逃。
“大哥!云州卫的大营就在前边!
大哥,咱们待会一哄而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打完了咱就跑,保准他们不知道咱们是谁……”
唐玉麟脸上已经简单包扎过了,外边整个裹的像个粽子,此时嘴里正喋喋不休,颇有几分狗头军师的做派。
陈启没理他,只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唐玉麟讨了个没趣,又瞪了一眼躲在一边偷笑的小胡子,拿出陈启给他的宝刀轻轻摩挲起来。
他手里这把刀其实是陈启从集装箱里拿出来的合金刀,品质自然是甩了这个时代一万条街。
不光是他,陈启的四个亲兵以及三个大队长每人一柄。
鹰犬卫其他人没有倒也不是陈启小气,而是他的集装箱里这种东西也实在不多。
不过其他人有兵部调来的制式长刀,用起来倒也还算顺手。
很快,云州卫便近在眼前了,刚才逃走的斥候此时已经回到了大营,正和不少骑兵拥簇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将领在大营外摆开阵势。
那中年将领长的还算英挺,只是脸上一道可怖的刀疤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狰狞。
云州卫众兵卒见远处奔袭而来的三百鹰犬卫皆是步兵,不禁嘻笑起来,眼神里多了些轻蔑。
“前边是哪部兵马,我家大人有令,速速止步报上名来,若不止步将视尔等为敌军!”
那中年将领一个眼色,身边立马有一骑骑兵走马上前喊话,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故意找茬,鹰犬卫的禁军大旗高高扬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陈启此时已经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合金长刀,丝毫没有停步的迹象。
“鹰犬卫听令!刀出鞘,前进!”
霎时间,三百多把明晃晃的长刀出鞘,卷起一阵风沙,本来还在哄笑不停的云州卫兵卒一个个僵住了脸。
真的不停!难道他们没看到云州卫都是骑兵,人数也是鹰犬卫的几倍,难道他们真的不害怕?!
这当然不是不怕,这是陈启这一个多月训练的结果。
要想带出一个所向披靡的部队,首先就是要锻炼他们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势。
如果见敌便退,那就算是训练地再好也不过是游兵散勇,不成大器,若是能够一往无前,那么哪怕一人也可当千军万马。
那中年将领显然也没有想到鹰犬卫这么不要命,不禁也愣了一下,看着这明晃晃的三百长刀忽然有些胆寒。
俗话说得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显然,眼前的鹰犬卫在他眼里已经被安上了“不要命”的标签,他连忙下马向前,略有些慌张地喊道:
“鹰犬卫的兄弟们还请停下,此事是云州卫唐突了,在下在这里说声抱歉。
还请停下!若有伤亡,谁都不愿意看到!”
陈启当然不会真的不要命,步兵对骑兵,三百对几千,除非他脑袋秀逗了。
“停!”
直到堪堪近前陈启才抬手握拳,示意鹰犬卫停下。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尴尬的中年将领,陈启丝毫不惧,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也走上前来。
“哦,原来是云州卫的弟兄啊,本都统还以为是云州山匪,正准备带人剿灭,没想到差点误伤友军。
多亏本都统及时认了出来,不然把贵部当成山匪剿了,那可真是抱歉了。”
那中年将领一听陈启这么说差点没气得吐血。
剿灭云州卫?就凭这几百个步兵?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鹰犬卫虽然气势汹汹,但不管是兵卒还是将领都带着一股稚气。显然是些新兵蛋子,真要冲杀起来,云州卫骑兵只需一个来回就能把他们杀个对穿。
不过此事他们云州卫理亏在先,却是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打了个哈哈。
“在下云州卫佐贰官赵冲,还请随我入营,都统大人已经摆好宴席,为鹰犬卫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赵冲正是这中年将领,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做了个请的动作。
“佐贰官?
我家大人乃是禁军都统,按理说比你家都统还要高上半级,怎么不见你家大人出来相迎?岂有上官拜见下官的道理!”
刘二叔适时站了出来,满脸的怒色。
“你是何人,本将乃是从五品武义将军,安敢如此说话!”
那赵冲本就有些窝火,此时见鹰犬卫一个小头目竟敢呵斥他,不由有些压不住火。
眼看又要起冲突,鹰犬卫和云州卫都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老刘,退下!”
陈启回头装模作样地喝退了刘二叔,又笑呵呵地跟赵冲说道:
“赵将军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杨老战神的亲兵,没见过什么世面。”
杨老战神的亲兵?没见过什么世面?
赵冲闻言不禁瞳孔一缩,瞬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杨老战神的亲兵可不是他这种一抓一大把地武义将军能够比拟的,那可是前途无量的真正大人物。
只是这鹰犬卫都统到底什么来头,年纪轻轻竟然让杨老战神的亲兵甘心效命。
赵冲不禁有些慎重起来,他远在云州,京城消息不灵通,可别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原来是杨老将军麾下,失敬失敬。
我家大人实在是不能前来,他……病了。
怠慢了大人,还请恕罪,就不要为难末将了。”
陈启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但也没有揭穿,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冲两眼。
“不妨事,既然贵部都统身患恶疾,那本都统自然也不便叨扰。”
陈启说话之余还不忘挖苦对方,明明只是说病了,他非要说成是身患恶疾。
“本都统的亲兵先前被云州卫的人打成了重伤,此时已经快要不行了。
现在本都统只需你交出先前行凶的几人,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
陈启这么气势汹汹地要人,云州卫要是真把人交出去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大人说笑了,什么行凶?
我云州卫兵卒一直恪尽职守,从不无理伤人……”
“带人上来!”
陈启哪会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很快“木乃伊版”杨彦峰和“大头儿子版”唐玉麟就被人抬了上来。
“大哥!就是他!他!他!他们几个!还有他们!”
还不等陈启问话,“木乃伊”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声音激动地指出了云州卫的十几个骑兵。
赵冲看着眼前这个夸张的“木乃伊”,脸色不禁有些发黑。
还敢装得再假一点吗?
这就是重伤?这就是快要不行了?
第九十一章:要人
“大人说笑了,若是随便拉出一个手下就能指认,那恐怕到哪里也说不清这个理了。”
赵冲已经打算一赖到底,反正没有什么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就兴师问罪吧?
“哦?那要不要本都统再找个证人出来?”
陈启不怕他不认账,就怕他认账,一旦认了帐,这场戏他还真不好唱下去。
赵冲看着似乎是强装镇定的陈启,不禁心里鄙视起来,毕竟年轻,就算是禁军都统,也不过是刚出来混的娃娃,拿他这种脸皮像城墙的老兵油子根本没办法。
“证人?大人,不是末将不办事,实在是无凭无据,总不能凭着大人手下的一面之词就从我云州卫拿人吧?”
“张扬,去把小胡子大人请来吧。”
陈启没有再跟这老丘八费口舌,直接搬出了小胡子,跟着鹰犬卫白吃白喝这么久,也该到了他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很快,小胡子就坐着刘二叔的老马车晃悠悠过来了,不过他此时正充当马夫,坐在马车里的是李庆之。
“这位是直隶监察御史胡华枉胡大人,也是本次出征的监军,赵将军说是要证人,不知他够不够。”
陈启说完便老神在在地杵在那,不在多说什么。
“监军?马夫?
哈哈哈,大人莫要逗我了,监军乃是代陛下监察,怎会充当一个马夫,这般作态?”
赵冲看着对着马车点头哈腰地小胡子,不由嗤笑道。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堂堂监军是如此作态。
“什么?马夫?!”
小胡子自诩风流,哪肯让个丑丘八如此羞辱,他虽然如今甘愿为李庆之赶车,但也不过是猜测到李庆之身份不一般,再加上鹰犬卫的百般刁难,寻求庇护罢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官到底是谁!”
小胡子从怀里掏出了他的宝贝监察牌子,狠狠地举到身前。
监察御史!监军!
赵冲脸上的嗤笑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只有几百人的部队,出征一次竟然还配了个监军!
忽然他又想到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堂堂一个监军屈尊降贵甘为马夫!
陈启要是知道了赵冲的想法肯定忍不住惊讶,这都让他歪打正着猜准了。
“末……末将云州卫佐贰官赵冲,见过监军大人!”
监军监军,监察军队。指的可不单单是鹰犬卫这区区几百人,当然还有他们云州卫,如今这位胡监军出面,他赵冲又怎么敢再包庇。
“哼!以后出门擦亮你的狗眼!”
小胡子傲娇地回到车上,又恢复了狗腿子模样,赶车离开了,留下赵冲在原地凌乱。
“怎么样,赵将军,如此可是可以交人了?”
陈启直勾勾地盯着赵冲,直看得他额头都渗出一层细汗。
“大人……此事,此事我需要请示我家都统大人,还请稍等。”
赵冲此时是骑虎难下了,只想逃离此地,眼前这位年轻的鹰犬卫都统步步紧逼,不给他半分机会。
“不必请示了,本都统来了!”
云州卫大营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接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分开云州卫众兵卒走上前来。
“大人!”
赵冲躬身行礼,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心道大人您可算来了,不然今天云州卫可是要丢人了。
“云州卫都统?”
陈启试探着问道,眼前这人比之赵冲,看起来要年轻不少,不太符合他都统的身份,不过陈启也没多想,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年纪轻轻便已身居都统之职。
“不错,老夫正是云州卫都统熊达。陈都统来助我云州卫剿匪,熊某自是不胜感激。
不过陈都统远道而来又如此相逼,恐怕有些失礼了吧?
你说是吧,陈解元!”
熊大?老夫?
陈启听到他的名字和自称差点笑出来,年纪轻轻故事倒不少。不过陈启很快又僵住了脸。
这云州卫都统知道他的名字!
陈启心里不禁警惕起来,此人远在云州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打探到京城的消息,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哦?没想到熊大人也听说过区区在下,只是没想到病入膏肓的熊大人竟然亲自出营,倒是让本都统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错,本都统奉命前来云州剿匪,本不该跟云州卫刀兵相见,但奈何云州卫出了几个宵小,竟然将我帐下亲兵殴打成重伤。
若是熊大人不交出行凶之人,恐怕陈某难以服众啊。
哦,忘了告诉熊兄一声,被贵军打伤的两人,不但是区区在下的亲兵,还是杨老战神的长孙和唐家的大公子。”
陈启看似随意地撇了他一眼,嘴里的话却有些警告的意味。
熊达心头不禁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鹰犬卫,区区三百人,竟然这么多人大有来头。
一时间,熊达从出场都无比从容的脸色终于有些垮了。
“你待如何!”
熊达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话语里也没了刚才刻意的豪爽,阴恻恻地说道。
陈启见这熊达装不下去了,也没有再跟他云里雾里地试探,直接冷声说道:“我要亲自处罚这行凶之人,如何?”
熊达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却不得不妥协。此事若是闹大了,可就不是十几个兵卒的事了,放纵手下殴打四大将门的两位公子,这罪名,他担不起。
“哈哈哈,若是如此小事,陈大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只需派人前来,熊某自然会让他们负荆请罪。
既然来了,熊某让他们跟陈大人回去受罚便是。
不过来都来的,还请陈大人入营,熊某自当招待诸位弟兄,全当赔罪了。”
“不必,陈某这几日还要剿匪,就不做叨扰了,熊大人的酒还是待本都统得胜归来再喝吧!
哦,对了,熊大人别忘了把关于云州山匪的情报送来,毕竟熊大人病的这么重,还是趁早的好。”
熊达的的肺都要被气炸了,却只能赔笑。
“一定一定!
陈大人慢走!”
“鹰犬卫听令!向后转!
回营!”
陈启坐上马车,带着三百鹰犬卫,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尘土。
那十几人陈启丝毫不担心熊达包庇,若是他还想好好活着,就只能交出这十几个人。
“大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还让咱们交出十几个弟兄,他鹰犬卫欺人太甚!”
赵冲心有不甘,待鹰犬卫走后又对熊达说道。
“闭嘴!要不是你冲动,云州卫怎么会惹上这么个疯子!”
熊达此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之前的粗犷豪爽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可是大哥,咱们那十几个人可都是……”
“放心吧,谅他一个书生也不敢处罚的太重,顶多挨一顿打。
到时候让他们亲手杀了这鹰犬卫的人,出出气就是。”
赵冲听闻熊达这么说,不禁眼神一亮。
“大哥,你是说……”
“不错,不必说出来,你知道就好。”
“遵命!”
第九十二章:逆鳞
陈启带着鹰犬卫前脚刚刚回营,云州卫那十几个行凶的骑兵后脚就到了。
“呵,你们都统倒也狠心,就这么快送你们来受罚?”
陈启倒有些佩服起那位“熊大“了,即使是丢人的事也能接受的如此痛快,这种人,不可小觑!
“少废话!要打要罚咱们哥儿几个接了,少特娘的叽叽歪歪。”
领头的正是杨彦峰指认带头行凶之人,虽然嘴上痛快,但看他的模样作态,像是认定陈启不敢动他。
“够痛快!
牛温,把这几个狗娘养的给本都统绑了。
到了咱们鹰犬卫还敢嚣张,先绑起来挂到树上!”
“遵命!”
牛温是什么人,场面混迹街头的青皮,下手自然不轻,带着几十个手下,不等云州卫的人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拉下了马。
“陈启!你莫要嚣张!识相的把老子放了,好酒好菜招待,老子出去绝对不说,也算给你面子了,要不然,我家大人要你好看!”
那领头的显然没想到陈启还真把他们绑了,这让在云州嚣张惯了他很是窝火。
陈启心里有些好笑,走到他的面前,从他怀里摸出了云州卫关于山匪的奏报,整个过程没说一个字。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陈启转身拍了拍杨彦峰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了一脸狞笑的四大亲卫。
“孙贼!你可算是落到爷爷手里了,今天上午不是还嚣张吗!”
杨彦峰卯足了劲一拳捣在了那人脸上,接着又是狂风暴雨般地蹂躏。
试问鹰犬卫谁不想打个痛快,于是乎,除了陈启的四个亲卫,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陈启!你难道不想活了!
这是云州地界,你要是敢在这么纵容手下,我卢仁义保证你不能活着走出云州!
我……”
“去你大爷的,看来不把你的臭嘴打烂你是不会住嘴的!”
牛温一巴掌扇了过来,直接打断了这卢仁义的话,还崩断了两颗牙齿。
陈启现在不远处看着,丝毫没有同情,今天若不是杨彦峰他们身负武艺再加上这些日子练就的一身逃跑的本事,恐怕下场不会比这些人好多少。
“陈吃(启)!你风(放)奏(纵)手下殴打我们,难道就扑(不)发(怕)我家大人报虎(复)吗?!”
这卢仁义倒也倔强,被打断了牙齿还不忘威胁,陈启本来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卢仁义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惹怒了他。
“陈吃(启)!你给老纸(子)记住,今天你如吃(此)待我,来日我必杀了你全家!
听所(说)你还有个小时(媳)户(妇)在青州,等老子回去了定要去让他尝尝我卢老爷的厉害!
哈哈哈哈……咳……咳咳!”
“停!”
陈启一听到这,本来淡然的神色忽然一冷,就连鹰犬卫的兵卒们也都打了个寒颤。
众人停了手,卢仁义等十几个云州卫已经被打得像一摊烂泥巴一样瘫在地上,只是卢仁义还倔强地抬着头,嘴里带血,露出两颗被打断的门牙。
“更(怎)么,被爷爷吓住了?
来呀,继续打啊,你不是都统吗?
你不是牛么,后悔了?
你不觉得晚点了吗?”
陈启一步一步走向卢仁义,脸上由面无表情慢慢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只是现在任谁也不会认为陈启是真的在笑,因为陈启已经一脚踩断了卢仁义的大腿骨。
“嗷!”
卢仁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嘴唇已经变得酱紫。
“说!是谁告诉你关于青州的事!”
陈启的声音冷得宛若来自九幽,就连耍狠斗勇惯了的牛温,也不禁胆寒,看得出来,陈启是真的怒了。
卢仁义此时哪还看不出来,陈启是起了杀心,根本无惧威胁,连忙告饶。
“陈大人!陈爷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我……我这都是听熊达跟赵冲说得。
他们说您是青州解元出身,惹怒了沈家公子,早晚要被杀,还说沈公子已经知道您在青州有个家,家里是未过门的妻子,还说这次先杀了您,再去青州抓您妻子献给沈公子!
陈大人!您放过我吧,这都是熊达他们说的,小的半点都不知道,小的怎么敢!”
生死关头,卢仁义怕陈启听不清他说话,漏风的嘴把每个字都药的清清楚楚。
听完他的话,陈启的脸完全阴沉了下去,若人亦有逆鳞,那么玉娘就是陈启这辈子的逆鳞!
骂人没关系,打人也没关系,杀人亦没有关系,但牵扯到玉娘,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杀了。”
陈启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卢仁义判了死刑。
“大人,这……”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杀了!把头都砍了扔到外边!”
牛温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启打断,此时的陈启已经有些癫狂了,眼神冰冷地可怕。
“陈启!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
你家里那女人也会……”
卢仁义见陈启不放过他,破口大骂,只可惜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陈启的手已经扣上了他的喉咙,捏的咯咯作响。
“杨彦峰、唐玉麟、张扬、许此生行刑,鹰犬卫上下所有人都给本都统去看!
你们也该学着杀人了!本都统已经玩腻了!”
陈启仿佛变了一个人,手下加大了力气,直接捏断了卢仁义的脖子,喷出的血迹溅了陈启一脸,让他越发狰狞起来。
剩下的云州卫早已吓得屎尿齐流,有几个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他们心中最恨的反而不是陈启,而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卢仁义,若不是他一再激怒陈启,陈启又怎么会起杀心,顶多受一顿皮肉之苦罢了。
陈启眼中的冰寒不曾褪去,头上的一缕白发也被鲜血染红,泛着丝丝妖异。
这一天,鹰犬卫在云州的二百九十三名将士第一次目睹了都统大人的疯狂,当众捏断一个人的脖子,这血淋淋的场面连同青州的一个未曾谋面的都统夫人深深地印刻在他们心中,永生难忘。
上古有黑龙,长千丈,泽八方,庇护万民。
然龙有逆鳞,触之者必亡。
第九十三章:效忠
“陈都统!此事本官定要如实禀报陛下!
肆意虐杀兵士,你这是草菅人命!本官身为监军,绝不能容忍你这种行径!”
是夜,鹰犬卫大营帅帐里传出小胡子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小胡子人其实还算不错,虽然有时候有些招人嫌,鹰犬卫上下也都不怎么待见他,但起码也不想他不明不白就死了。
白日里刚刚经历了云州卫这么一档子事,连斩十几颗人头,谁知道都统大人会不会一气之下结果了小胡子。
毕竟那卢仁义就是因为口出无状,被陈启生生捏断了脖子。
不过帐中的情况跟许多人想象的不太一样,陈启并没有因为小胡子的话而生气,只是自顾自地看着云州卫关于山匪情况的奏报。
云州卫那十几个倒霉蛋已经被斩首了,鹰犬卫上上下下所有人被陈启逼得不得不去围观。
毕竟一个月前还都是些秀才,不少人当场呕吐,即使没有当场呕吐的晚上也吃不下饭了。
特别是第三队的队长王南笙,差点被吓哭了,就连陈启也不禁腹中翻滚。
不过,当兵哪有不见血的,今日不看着敌人流血,明天就只能看自己流血。
“陈启!你不要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州卫乃是……”
小胡子依旧在喋喋不休,他见陈启一言不发,还道是被他吓住了,嘴里愈发不饶人。
“来人!”
陈启忽然开口,吓得小胡子一个激灵,毕竟是个文官,虽然口舌犀利,但还是心有戚戚。
“大人!”
守在帐外的杨彦峰闻声走了进来,今日之事本是因他被打而起,总归心有愧疚,连神色都更恭谨了不少。
“去把三位队长都叫来,本都统有军务要跟他们商讨。”
“是!”
“等等!嗯……王南笙先不用叫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陈启想了想,叫住了已经一脚踏出帅帐的杨彦峰。
之所以不叫王南笙,是因为陈启觉得他有些过于懦弱了,不过是观刑,就吓得哭了出来,接下来陈启要商讨的事恐怕他更难以接受。
看来得给第三队换一个队长了,虽然王南笙这些日子做的都还不错,但这是因为没有遇到紧急情况,若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这王南笙恐怕要掉链子。
“是!”
杨彦峰心下也有些明白,这第三队的王南笙平日里虽然用命,但今天确实有些过于懦弱了。
“小胡子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直杵着,快快请坐。
这么晚了还来本都统帐里,可是有什么要事?”
待杨彦峰走后,陈启这才像是刚刚看到小胡子一般,连忙招呼他坐下说话。
“你!”
胡华枉觉得自己这半天的话就是在对牛弹琴,气的他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帅帐。
“监军大人,有空多来本都统这里喝茶!”
陈启的声音从帅帐传出,气的胡华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不是见过脸皮厚的,只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陈启自然不是没听见,只不过他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这十几个云州卫杀了也就杀了,对于敌人,陈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更何况接下来他还有更大的动作,只是不知道到那时这小胡子又会是何种作态。
“大人,您找我们?”
刘二叔和牛温一同前来,两人接到通知都是有些懵,不知陈启到底有什么军务非要大半夜地谈。
“你们俩都坐吧,今晚叫你们来是有些关于此次剿匪的安排需要商议一下。
当然,在谈正事之前我还有一些事需要搞清楚。”
陈启说道此处,神色忽然认真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
刘二叔跟牛温二人也看出来接下来陈启的话绝对非同小可,脸上也都有些凝重。
“你们二人,可愿意效忠于我?”
陈启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的脸色,嘴里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个本就是从属于鹰犬卫,何须再问?
只是刘二叔跟牛温此时谁也没有把陈启的话当做玩笑,他们听得清楚,陈启说得可是效忠。
效忠听起来跟效命差不多,但在意思上却是天差地别,作为军中一员他们效忠的对象只能是陛下,而不是某一个将领。
陈启此话显然是别有深意,两人都不禁沉默下来。
从他们自己心理上来说,两人对此事都不排斥,陈启年少有为,又心思缜密,对手下也是极好,就看看今天这事,且不论后来杀人,就是为了杨彦峰挨了一顿打,陈启竟然兴师动众跑去云州卫大营要人,他的护短,可见一斑。
只是两人皆有顾虑,特别是刘二叔,他家里尚有妻小,一旦效忠陈启,陈启又年轻,一时脑热,做出什么冲动事,自己横遭杀身之祸事小,只怕还会连累家人。
陈启自然知道他们的顾虑,又接着开口说道:
“老牛,刘二叔,我要做的并非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可能有些危险。www.
以我如今的身份势力,此事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万事皆休。
要是你们不愿意,我绝不勉强,只是今晚这事,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听了陈启怎么说,刘二叔和牛温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我(俺)愿意追随效忠陈大人,山河倾覆亦万世不背!”
陈启要的就是他们的这句话,这个世界是武者的世界,武人鲁莽,却最重诺。
虽然效忠之诺不能束缚所有人,但陈启相信两人都是真心效忠。
“启哥儿,你说说吧,要俺们干什么,就是让俺去死,俺也不皱一下眉头!
只是俺要是死了,俺家你二婶跟虎子就拜托你了。”
刘二叔为人憨直,办事最为用命,这也是陈启为何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的原因。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但不会让你们去死,还会带着你们一起立功封侯!
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今日的选择是何等的正确!”
陈启听到刘二叔的话,不禁哑然一笑。
原本他胸无大志,只想与玉娘厮守一生,奈何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总是接踵而至。
唯有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方可得片刻安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强必诛!
第九十四章:夜议
“我手里的是云州卫今天送来的山匪情报,在这里边我发现有不少解释不通的东西。”
陈启对刘二叔和牛温扬了扬手里的情报,因为两人都不大识字,陈启也没让他们看内容。
其实若不是今日起了冲突,又有那卢仁义无意中泄露了一些情报,陈启怕是也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
老牛,若你是山匪,你觉得你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吃下一个有五百人的商队,而且不让一个活口跑掉?”
牛温没想到陈启会忽然这么问,怔了一下,又很快思索起来。
“大概得要八百人吧?”
他试探的说道,却见陈启摇了摇头,又转头朝向刘二叔。
“刘二叔,你觉得呢?”
“至少要一千人马!”
刘二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毕竟曾是杨老将军的亲卫,多次随军出征,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了几十场,眼界自然不是混迹街头的牛温可以比拟的。
“不错!至少要一千个人,而且还必须有骑兵!
再加上探子提前去摸消息,做暗桩,人数起码得上千。
这份情报里记录了近一年里山匪劫掠几十次的情况,大体上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其中有一次,一支来自南边的商队,在经过凤凰山一带时被山匪劫掠,整个商队五百多人全部被杀,其中还有三百多是商队雇佣的镖师。
凤凰山我在舆图上见过,离此处不算远,按云州卫的说法他们的探子当时发现了这场战斗的发生,又回营奏报,接着云州卫出兵,到达的时候,就只剩下满地的尸体。这个过程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这山匪实力非同小可,即使是与云州卫正面相抗,也足以全身而退。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云州卫在给朝廷的奏报中多次提到山匪人数不多,因为熟悉山脉地形,这才让云州卫屡屡受挫。
甚至云州卫还多次斩杀贼首,让这群山匪不得不重新推选头领。
试问,若是山匪真有上千人,又有骑兵,怎么会被云州卫打得被迫在山脉中游击?”
“大人的意思是……”
牛温听了陈启一番话,脸上逐渐露出惊悚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却太过惊世骇俗。
“你想的不错!
若是不出意外,山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山匪,所谓的云州山匪,就是这朝廷官军,云州卫!
他们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此处能出动千人再加上骑兵的,只有云州卫!”
“什么!是这群狗娘养的!俺现在就带人去砍了他们这群狗杂种!官军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刘二叔出身军伍,对军队的维护自然不一般,此时听了这云州卫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怎么还坐的住。
“老刘!回来!”
陈启眉头一皱,一把拉住刘二叔,不让他犯浑。
“云州卫足足两千兵卒,而且近半都是骑兵,你这么带人冲过去,只能白白送死!”
刘二叔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此时被陈启拉住,也想起了如今鹰犬卫的情况,三百步兵,还都是秀才兵,不是送菜是干嘛?
刘二叔一念及此,不禁蔫了下来,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大人,若是我们向云州太守求助,揭发云州卫……”
牛温忽然想到了云州太守,马上激动地提议道。
陈启德表情有些玩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云州卫就是在云州太守下辖,恐怕此事他也是知情的,甚至有很大可能就是他的授意,咱们去找他就是自投罗网!
不但云州太守不能找,就是云州之外恐怕此时也晚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现在咱们已经被云州的人盯上了。
若是现在退兵,恐怕还没走出云州地界,就要被云州卫的骑兵劫杀在路上。”
“难不成咱们就在这里等死?!”
牛温也有些泄气,实在是因为鹰犬卫三百人太少了,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不用慌,只要我们稳住不动,他们还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劫杀朝廷派来的禁军。
我今晚叫你们来,就是已经想出了对策,而且我们不仅仅要全身而退,还要彻底覆灭云州卫!”
刘二叔和牛温被陈启话里的杀意惊的一个激灵,都不禁咽了口唾沫。
“全……杀?”
牛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实在不知道陈启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重的杀气和这么强大的自信。
刘二叔也有些惊讶,但却没说什么,自从见到陈启的第一天起,刘二叔就服了陈启,说到做到,绝无虚言,既然陈启说杀,自然有办法,也有他的道理,自己只管执行就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朝廷曾有严令,凡作乱官兵,各军不可擅杀,只需困于一处,或缴械拿下,待陛下定罪,方可处治,否则罪同谋逆,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拥兵作乱。
不过……若是我们杀的不是云州卫,而是山匪呢?
云州卫假扮山匪,我鹰犬卫可不知道!
我只知道山匪袭击鹰犬卫,鹰犬卫奉旨杀贼,仅此而已!”
陈启的语气异常冰寒恐怖,这也不光是为了陈国,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惹怒了陈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玉娘来威胁他。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好了。
“此事还不能这么草草就下结论,今晚我要亲自去凤凰山一带查探,若是那里真的没有什么山匪,就休要怪我杀人了!
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哪怕再离奇再不可思议,也必定是真相!”
陈启的眼神有些空洞,说出了一句前世听说过的名言。
“启哥儿,你说怎么搞,俺豁上这条命也给你办成了!”
刘二叔一脸的愤恨,他恨极了云州卫这种害群之马,就是因为有这种军队,陈国才在对外战争中屡屡受挫!
“此事不急,老牛今晚你就呆在我的帅帐,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刘二叔,你跟我去一趟凤凰山查探,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陈启早就打好了主意,其实他心里已经确定云州卫就是云州山匪,但这毕竟是两千条性命,不去一趟,于心不安。
陈启心里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那样他只需要暗杀几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遵命!”
“好!”
两人同时答道,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深夜,一匹老马拉着陈启跟刘二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鹰犬卫驻扎的营地,直奔南方凤凰山而去。
第九十五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二天,陈启早早就出了门,昨晚忘了问什么时辰,只好早点出来看看。
很快就要四月了,青州城的百姓也都渐渐换了薄衫。
来往的行商看起来比之前多了不少,想必是路过青州去齐国做生意的。
去年冬天的那一场大雪,弥漫了整个齐国,虽然有陈启的除雪之策,但奈何受灾太过严重,又加上消息传回齐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
大量的齐国百姓饿死冻死,物资一时间也金贵起来,不少陈国商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陈启到学政衙门的时候还很早,问了问衙门门口的衙役,说是下午才来拜宗师。
陈启又在心里腹编了高源几句,傲娇怪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品种……
既然已经出来了,倒不如在街上转一转,最近一段时间忙里忙外,陈启有些时日没出来了。
“陈启?”
一个许久没听到的声音在陈启耳边响起。
“老白?”
陈启有些不敢认,年前还是一头黑发的老白,如今满头白发,眼里也多了几分悲哀色。
“是我。”
老白背着个包袱,看起来像是要远行。
“你要离开青州了?”
陈启记起老白说过,他此生最大的牵挂就是他爹,最大的梦想就是走遍天下,看遍这大好河山。
如今老白的老爹已经去世了,他已经了无牵挂,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梦想而活了。
“嗯,刚才去摊子那边拿了卖摊子的银子。”
老白如今已不复当初活力满满的模样,说话里都带着些萧索味道。
陈启知道他是因为老爹的突然去世而心灰意冷。
陈启也没有劝什么,人生遭此大变,出去走一走也好。摸了摸身上,还有出门带的十两银子,塞到老白手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白看了看他,也没有推辞,只是攥银子的手更紧了紧。
……
老白其实一直过的很悲哀,小时候死了娘,村里的人都说他是小扫把星,不让孩子跟他玩。
只有对门的小翠,总是偷偷跑来陪她,春去秋来,老白一度以为他长大之后会娶了小翠,然后跟自己老爹一样撑一个馄饨摊子过一辈子。
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感到人和人的不公平,陪了他十几年的小翠,只一顶花轿,被财主抬了回去。
没有唢呐,没有亲朋,没有任何成亲该有的仪式。
因为她成了妾,她哭,没人在乎。
老白看着小翠坐着花轿离去,手里给小翠做的桃木簪子滑落在地上……
他无能为力,只因为他是最底层的穷人,而那财主,是远近闻名的士绅。
他也反抗过,跑到财主门口,狠狠地撞门,却被打断了胳膊。
已经成了别人小妾的小翠跑到瘫在门前的他面前,让他走,不要再回来,小翠哭着求那财主不要打死老白。
从那天开始,老白就断了念头,一心一意侍奉老爹。
老爹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最后几年,冬天都不能下床了。
老白接过老爹的摊子来到青州府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呼来喝去。
谁知道隐藏在老白那看似热情的笑容背后,是怎样疲惫的灵魂。
穷人就活该被无视吗?
老白以为自己要麻木了,就在这时,一个书生闯入了他的生活。
他不像其他人,他的眼神里没有鄙夷和蔑视,有的是一种平等的东西。
老白有些惶恐,这可是读书人,他怎么会正眼看我?
那天,老白第一次尝到了平等的滋味。
如沐春风的微笑,爽朗的问答,从容不迫的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老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他却觉得就该如此。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跟这书生渐渐熟悉起来,知道了他叫陈启,来府城赶考。
后来又来了个模样俊俏的小书生,老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个少女。
每天看着他们赌气般来到自己摊子上,老白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老白本来想靠着自己的努力,看着自己对生活的热情,让老爹好好过个晚年。
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勉强维持罢了,如今也活出了些许乐趣。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场豪雪,把他的人生再次打乱了,风雪之下自己家的茅屋轰然倒塌,他抱着老爹,瑟缩在冰天雪地里。
没有地方可以去,这样的大雪,寸步难行!
怀里的老爹气息渐渐弱了,老白像疯子似的扒着雪,想要找些柴取暖。
“花花……”
怀里的老爹说话都有些费力了,轻轻拍了拍老白的肩膀,眼里带着欣慰。
自己庸碌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有这么个孝顺儿子。
老白把他爹放到已经倒塌的房梁下,眼里眼泪就要涌出来。
“花花啊……爹……爹怕是不行了。”
老白的爹无力的倚着老白,嘴里断断续续,眼里却没有多少遗憾。
“爹这一辈子……窝囊……你娘跟了我,没过什么好日子……生下你……也撒手去了。”
似乎想起什么,往年他也是跟老白一样的年轻汉子,也有梦,却被现实一一击碎。
“爹给你起名字……花花……其实不是想让你赚银子……只是想让你这辈子不为了银子……也活的下去……爹没文化……知道不好听……不过你也长这么大了……爹知道你看上小翠了……是爹没本事……不能看你娶婆娘……不能抱孙子了啊……”
老白早就泣不成声,一个汉子,抱着爹大哭不能自已。
“咳咳……花花……以后有了娃娃,也带到爹娘坟前让爹娘看看……爹多少年没见你娘了……最近就总是做梦……想来是你娘也想我了……总算把你拉扯大……爹也该走了……”
老白的爹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嘴里的话却渐渐细微,直至彻底没有了……
老白抱着逐渐冰凉的爹,跪在一片废墟里,纷纷扬扬的雪落到他的头上,身上。
直到天亮……
老白终于把他爹放下了,抖抖满身雪花,散落一地,只是老白的头发却像是被这刺眼的雪染成了苍白……
……
陈启跟老白告辞,满头白发,他也经历了难以忍受的悲哀吧。
他没有问老白要去哪里,有缘自然会相见,人生何处不相逢。
老白也算他的一个朋友,如今送别,陈启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
不如早点去学政衙门等着,跟门口的衙役说明了情况,一个小吏带着陈启进去。
拜宗师还要等半个时辰,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衙门里还给陈启端来了一盘点心。
乡试之后的拜宗师其实并不是那么严肃,除了解元和主考官之间会有一种师徒关系之外,其他人只是形式。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诧异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地声音在陈启身边想起。
陈启正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垫垫肚子,结果被吓得手一哆嗦,点心也掉到了地上。
陈启不由一阵火起,这是人干的事吗?
黑着脸抬头看过去,结果对上了一张比他还黑的脸,看清楚来人,陈启也不由有些讪讪。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费子阳觉得自己最近需要去算算命,为什么总是能看到这个讨厌的家伙。
看着陈启那张脸他脑海里就浮现出草包,不学无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人正是这次青州乡试的主考翰林费子阳,也就是陈启今天要拜的“宗师”。
当然陈启现在是不知道的,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愤青学官了,没想到又在这遇到了,想起自己乡试时故意无视他,所以有些讪讪。
“你别告诉本官,你是来拜宗师的。”
费子阳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期待又有些紧张。
“不错,学生正是来拜宗师的。”
费子阳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的名声肯定是要不保了,第一次做主考就招了这么个草包举人!
心里要把青州学官骂死了,这种草包也能中举?怪不得青州举人向来不受待见。
费子阳作为主考官,他只需要阅地方学官筛选出来的十份考卷,然后点出解元。
在他看来,陈启这个大草包,定是被青州学官放了进来。
“哼!不学无术,也配中举?”
费子阳忍不住忿忿道,他实在是不喜欢陈启这种把科举当儿戏的人。
就算是中了举人也是投机取巧!
人总是很怪的东西,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对一个人有很坏的第一印象,那不论他干嘛都是错的。
一个盗贼在抢劫偷窃的同时不断学习圣人教诲,这叫幡然悔悟,孺子可教也!
相反,一个书生学着圣人教诲的同时去偷窃劫道,他就要被骂死,朽木不可雕也!
显然,如今的陈启正是后者,一个圣人门徒,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也……
陈启本来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这学官在乡试时也是为他好。只是如今听了费子阳这么说,心里也不由不痛快起来。
怎么了?我吃你家粮食了?
索性又跟乡试时一样,无视了费子阳。
反正就是个六七品的小学官,到时候自己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也见不到……
费子阳见陈启又一副大爷样,不再理自己,心下气愤,却又不知怎么说。
毕竟,陈启是真的什么也没干……
费子阳忿忿地拂袖出了前堂,嘴里恨恨地念叨着几句。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第九十六章:真相
“从青州出来之后我本想去南方游历一番,然后在路上结识了去南方做生意的郭大哥,于是我就跟着他的商队南下了。”
老白提到郭大哥时,陈启明显看到他的眸子一暗,想必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
陈启没有说话,听着老白继续讲了下去。
“郭大哥是北方豪商,为人宽厚够义气,在道上也颇有名气,他的商队多达五百多人,在南北方也走了四五趟了。
原本他是有徐州的,可徐州太远,那次的货又要的急,只好改道云州。
原本就听说云州这条路并不太平,山中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但郭大哥仗着商队实力强悍,觉得或许可以无惧野兽。
刚到云州之时,郭大哥还使了银子,请求云州方面能够适当掩护一下,可没想到豺狼不可怕,人心却沟壑难平。
云州卫的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他们见郭大哥身价不菲,竟然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
商队走到凤凰山附近葫芦口的时候,派来掩护商队的上千云州卫化身劫匪,忽然屠戮商队之人。
郭大哥带着我们拼死抵抗,且战且退,也只逃出来不但一百人,剩下的那些人全都成了云州卫的刀下冤魂。
我们逃亡山脉之中,辗转几天,这才发现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受害的人,这山中还有几十人也在躲藏,我们相遇之后这才知道这是云州卫惯用的伎俩。
先骗人入山,再杀人越货!
那几十人也都是先前逃走的商队的人。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郭大哥组织人手,多次突围却屡屡无功而返。”
说到这里,陈启忽然有了一个疑问,刚要开口,却见老白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不往南跑?”
陈启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返回不行,往南不也能逃出去,何必在这山中苦苦挨着。
“逃不出去的,南边是灵州,那里有几万抵御楚国的边军,他们中有的人早就跟云州卫串通一气,只要有人外逃,皆以山匪论处!”
陈启听到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陈国到底还有多少人面兽心之徒,官军都如此行径,也难怪陈国日益衰败,民怨滔天!
“后来又有很多商队被云州卫劫杀,侥幸逃出来的人都被郭大哥收拢起来,我们本想等人手足够就冲杀突围出去,结果却不小心暴露了隐藏之地。
郭大哥带着我们仓皇突围,不幸被那群狗娘养的擒下砍了脑袋!
本来已有四百多人的弟兄们也折损了近半,我带着剩下的人又躲了起来,一直到今天。
从我们进山的第一天起,云州卫就派来大量人手封锁山脉,这几日来的人更是越来越多!
原本还能有几个山头采些野食,如今却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打算明日突围,不然这么下去,就算不被抓住,弟兄们也都饿死了。”
老白一脸的愤恨,他恨不得生刮了云州卫那帮杂种!
陈启听到这也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山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而是被他们劫杀而逃出来的行商!
真正的山匪果然就是云州卫!这群人面兽心的狗杂种!
“我的事说完了,该你了。你怎么会出现在云州,你不是应该进京赶考了吗?”
老白一脸唏嘘地看着陈启,两人分别不久,中间发生的事却曲折心酸。
“我的事也说来话长了。
与你分别没多久,我就接到陛下的旨意,说是让各地解元进国子监念书备考。
我便赶去了京城,结果遇到小舅子遇难,我就放弃了科举跑到禁军当兵救他。
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接到了来云州剿匪的命令,只是没想到他们口中的山匪竟然是你们,而真正的山匪竟然是那云州卫!”
老白听了陈启的话,也不禁吃了一惊,陈启说的简单轻松,但是他能想象,以堂堂解元之身,弃笔从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为了小舅子放弃大好的前程,陈启为人做事可见一斑。
“那你是准备把我们当成山匪?”
虽然作为朋友老白觉得这不大可能,但作为山里这些可怜之人信任的大当家,他不得不问。
“不!你们都是受害者,我怎么能如此不分是非黑白。
我跟你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云州卫!我准备杀他个天翻地覆,彻底荡平这群人面兽心的蛀虫!”
陈启当然不是见利忘义之人,他本就打算惩治云州卫,此时更是见到了证据事实,又怎么会临阵倒戈呢。
“你带了多少兵?”
听了陈启的话,老白彻底放心下来,又想到陈启此次是奉旨剿匪,肯定带了兵,不禁生出了些许希望。
或许,他们能活着出去!
陈启听老白这么问,脸上也不禁泛起一抹尴尬,实在是鹰犬卫人数太少……
“嗯……三百……”
“三……三百?”
老白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三百人?还不够给云州卫塞牙缝的……
“陈启,你还是带着人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三百人只是杯水车薪,只会白白送命。”
老白叹了口气,他知道陈启能进来,就能带他出去,但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山沟里这些人还指望着他活命呢。
上天垂怜,他的老父亲死后,陈启就是老白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唯一的朋友!
死前能见上一面也算没有遗憾了吧。
老白如是想着,却听见陈启再次开口。
“别担心,我既然说要收拾他们,就自然有办法。
我这里有些东西你拿着,今晚你带着人去你们遇袭的那个葫芦口,天亮之前把这些东西全都埋起来,分开埋,遍布整个葫芦口。
然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带着你的人等我消息就好。”
陈启忽然像变戏法似的掏出来大量的黑色石块,足足近百个。
老白随手拿起来一个,看了看,发现这东西非金非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
老白有些疑惑,不知道陈启拿出这些石块干嘛用。
“地雷,遥控的。
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照我说的办就行,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刘二叔还在外边等着接应我呢。”
陈启转身欲走,又忽然回身表情凝重的叮嘱道:
“千万千万要一个不留,全都埋下,不然留在手里会死人的!”
跟所有人道了一声别,陈启按照记忆原路返回。
这些遥控地雷陈启集装箱里有的是,也不知道是谁放的,陈启已经隐隐觉得,这集装箱里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前世那码头里的东西。
当时这个集装箱的进度条满了之后,他也着实吓了一跳,取出来试了一个,威力巨大,不是样子货。
现在他脑海里还有几个集装箱不能打开,不知道里边都是什么惊人的东西。
这些不再去想,陈启提起精神,趁着空隙离开了凤凰山的包围圈。
这也就是他,体内有真气借力,否则这么严密的封锁,连只狗都过不去!
刘二叔在原地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恨不能冲杀进去看看情况。
此时见陈启回来,一颗提着心终于放了回去。
“怎么样?”
“路上说,走!”
两人驾着马车,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第九十七章:出兵
陈启跟刘二叔回到鹰犬卫大营之时天色已接近拂晓,牛温在陈启的帅帐里一整夜都没睡。
“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情况如何?”
牛温见陈启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若是陈启一去不返,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启跟刘二叔两人奔波了一整晚,还要警惕云州的探子,此时松懈下来也不禁有些疲惫,但他却不能睡。
“不出我所料,山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具体情况路上让老刘跟你说,现在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咱们要进山剿匪了。”
“现在?不是说明日再……”
牛温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有些担心鹰犬卫仓促对战会吃亏。
“没时间了,昨日杀了云州卫十几个人,想必他们此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我们的命了。”
陈启想的没错,那熊达何止迫不及待,他昨日听说陈启杀了他的人,简直狠他入骨。
“大人!云州卫来人了,说是请大人进山剿匪,云州卫愿与咱们鹰犬卫同去。”
杨彦峰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果然,熊达已经等不及了,天还没有大亮,便早早遣人来邀。
“老牛,吩咐下去,所有人带上一天的干粮,整顿兵马出发。”
熊达的迫不及待正合陈启的心意,他让老白埋下地雷,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遵命!”
鹰犬卫很快行动起来,三百人马全部整装待发,陈启挑了一匹昨日扣留云州卫的马骑上,带着鹰犬卫向云州卫大营方向进发。
此时,云州卫大营里,熊达正跟在一个中年文士身后,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
那刀疤脸的赵冲则是跪在地上,眼神敬畏地看着那中年文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熊都统,你要是把此事办妥了,公子一高兴,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是让那鹰犬卫跑了半个人,那你也不用活了!”
那中年文士言语里带着上位者的语气,似乎他口中那位公子无所不能。
“请大人和公子放心,公子有命,熊达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今日便是那鹰犬卫的死期。
还望大人在公子面前提熊达美言几句,这是熊达的一丝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来人,抬上来。”
熊达的话极尽谄媚,又连忙吩咐人抬上一口箱子来。
熊达打开箱子,里边竟然满满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熊都统有心了,既然如此,徐某也就不恭了。
此间事了,我也该离开了,今日事成之后派人去云州府城报个信儿,你就等着坐享荣华富贵吧。”
那中年文士看见如此一箱白银也不禁喜笑颜开,就连语气也和善了不少。
他吩咐手下把箱子抬上马车,又叮嘱了熊达几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云州卫的大营。
“大哥!咱们的银子就怎么白白便宜了这么个狗东西?”
中年文士一走,赵冲脸上谄媚的表情便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肉痛之色。
熊达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嗤笑一声,说道:
“出息!这银子咱们可不是白出的,只要今天灭了那鹰犬卫,完成了沈公子交给咱的任务,他徐老二吃多少得给咱吐出双倍来!
再说了,沈公子只要心情好了,咱哥俩还愁没银子花?”
赵冲转念一想,也觉得在理,肉疼的表情消失不见,换上了狠辣的模样。
“大哥!既然是这样,咱今天派多少人马?
鹰犬卫只有三百,我觉得一千人总够了吧?”
“笨!”
熊达狠狠地瞪了赵冲一眼,脸上浮现起看傻子的表情。
“沈公子交代的差事就派一千人马,你还想讨赏?!
沈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要面子,他要是知道咱们给他办差不出全力,只怕到时候大功变成大过,咱哥俩埋都没地儿埋!”
赵冲听了这话也不禁脖颈一凉。沈公子的性情可是出了名的乖戾,听说他的一个手下,就因为沈公子吩咐他杀人的时候一时心软给了那人一个个痛快,结果被沈公子轧断了双腿,丢到野外喂了狼。
“大哥,弟弟听说沈公子不爱处子偏爱人妇,那鹰犬卫的都统不是在青州府有个……”
赵冲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说道。
“行啊,你小子比你大哥我还狠。
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灭了鹰犬卫,明日你就带人去青州把那小娘们掳来,到时候献给沈公子,我给你报个头功。”
熊达听了赵冲的话也不禁眼神一亮,这事要是办的好,还愁沈公子不高兴?
“谢谢大哥!”
赵冲亦喜不胜收,整天提着脑袋打家劫舍,哪有这劫掠一个小娘们来的舒服?
“报!大人,鹰犬卫到了!”
亲兵来报,熊达赵冲二人不禁相视狞笑,猎物来了!
云州卫大营外,陈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州卫的这群杂种。
“陈老弟一日未见,风采依旧啊。”
熊达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像是丝毫没有在意陈启昨日杀了他十几个手下。
“熊大人,不知何时进剿?本都统还等着回京复命呢。”
陈启没有跟熊达客套,露出一副急功近利的模样。
熊达见陈启如此急躁,心中冷笑,回京复命?怕是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熊某即刻便可传令下去,不过陈都统也知道,我云州卫人马不少,调动起来怕是至少要准备一个时辰。
若是陈都统剿贼心切,不如做个先锋军,熊某带着所有云州卫随后便到。”
见陈启急着去“送死”,熊达自然巴不得他快点去,此时让陈启做先锋军,意图再明显不过。
陈启自然也巴不得如此,他最怕的就是熊达提议兵合一处,若是那样,他的炸弹可就不好用了。
“既如此那本都统却是不恭了,鹰犬卫充当先锋,在凤凰山等待云州卫大驾!
鹰犬卫听令,随本都统进山!”
他自然知道熊达是想堵住葫芦口,好让鹰犬卫一个也跑不掉,陈启早就猜到了熊达的想法,甚至今日离开之前连鹰犬卫驻扎的大营都没留一个人,就连李庆之都被陈启安排到马车上,跟了出来。
“大哥!这小子要是跑了怎么办,还是让我带一队人马跟着他们!”
赵冲眼看鹰犬卫越走越远,不禁大急,对着熊达提议道。
“跑?他往哪里跑?他要是敢跑,整个云州都会是他们的死敌!今日他们是在劫难逃!”
熊达微微眯着眼,在他心里,陈启和他的鹰犬卫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第九十八章:天谴
“大哥,山里那些人要是跟鹰犬卫联合起来怎么办,他们加起来也得有六百号人了,要是……”
赵冲依旧忧心忡忡,刚才陈启眼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赵冲,你特娘的今天是怎么了?怕这怕那的,你觉得你要是山里那群猴子,来了官兵要剿灭他们,你会去跟官兵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再说了,一群乌合之众就是纠结在一起难不成还能翻了天?
要享受荣华富贵就给老子去整顿好兵马,今天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要发达了,今日大营里一个喘气的也不准留,都给老子上!”
熊达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恍惚间,他看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是!”
赵冲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又想到日后可能平步青云,也不禁喜上眉梢。
整个云州卫紧急调动起来,一如他们每次去劫掠商队一般。
不到一个时辰,陈启带着鹰犬卫进入了凤凰山一带。
此时山脉外围那些看守的骑兵已经被撤去,通往山里的路只有一条,葫芦口!
陈启带着鹰犬卫没有停歇,直接进了山,他要赶在云州卫到来之前通过葫芦口。
“陈启,待会儿给我把刀,剿匪的事,本……公子也要亲自上场!”
李庆之不知道这里边的龌龊,还真当要进山剿匪了,此时正兴致勃勃地聒噪着。
这些日子陈启都没怎么跟他碰面,他是一心扑在那王南笙身上,陈启都怀疑他要刀是想在王南笙面前耍耍威风。
陈启刚才也算看出来了,他鹰犬卫这位第三大队的队长是个西贝货,自己一不小心竟招了个花木兰进来,怪不得昨日差点哭了出来。
这也让他稍稍有些挫败感,先前高倩倩女扮男装他就没有看出来,这次又是如此。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请教一下李庆之,到底是怎么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女儿身。
“你还是去你那王兄弟身边呆着去吧,没仗打,不光你,咱们所有人只需要静静等候即可。”
陈启三两句打发走了“有异性没人性”的李庆之,带着鹰犬卫远离了葫芦口。
陈启估摸着已经离得够远了,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他自己则带着刘二叔悄悄折返。
刚才经过葫芦口的时候陈启仔细查看了地形,不出他所料,此处开口窄,内部宽敞,而且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云州卫一定会在这里堵住鹰犬卫。
刘二叔跟着陈启,他不知道陈启为什么要单独折返,但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战刀,一但陈启遭遇不测,他一定第一时间跳出来挡刀。
陈启带着刘二叔隐蔽在葫芦口外的一处山石后,静静等着云州卫人马的到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葫芦口传出马蹄声,陈启立马警惕起来。
说不紧张都是骗人的,虽然他偷偷实验过那炸弹的威力,但到底能不能成功却要看天意。
万一那熊达没有陈启想的那么聪明,直接带人越过了葫芦口,那他也只好带着鹰犬卫暂时逃走隐匿。
硬碰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刘二叔,你现在回去,告诉所有人准备战斗!
待会要是听到响声就带着人马冲杀上来,只要是云州卫的人,一个不留!”
“不行,俺走了你怎么办!”
刘二叔死活不走,他可不放心把陈启留下,云州卫两千人马,可不是轻功好就能逃脱的。
“相信我!刘二叔,你只要带人过来就行,我这边已经布置好了。”
陈启的声音都有些急躁了,他怕耽误久了云州卫出了葫芦口。
刘二叔还有些犹豫,但看到陈启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转身离去。为今之计,只有相信陈启了!
刘二叔走后,陈启从集装箱里取出了遥控器,他昨晚拿出来的都是遥控炸弹,不按下遥控器按钮就跟废铁没什么两样。
陈启提起真气,悄悄摸了过去,他要看一看云州卫得人马是不是都进入了葫芦口。
果不其然,当头一人正是那云州卫都统熊达,他的身后跟着同样耀武扬威的赵冲。
他们竟然没有停留,直接就要通过葫芦口。
陈启不禁心中大急,难不成这熊达是个草包?
一旦出了葫芦口,鹰犬卫就有可能逃出去,一旦逃出去,难道还有他熊达的活路?
陈启没想到的是熊达压根就没打算死守围歼,沈公子是个怪脾气,天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熊达没有全力出击而恼羞成怒。
熊达此次派所有人来参与围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眼看前面的熊达就要出了葫芦口,后边的云州卫也不过进去了一千多人,陈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拉开足够的距离,陈启狠狠地按下了手中的起爆按钮,刹那间火光冲天,声音宛如惊雷降世,陈启的耳膜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不远处鹰犬卫三百人马听到声音,连忙赶来,看到了他们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恐怖场面!
修罗场!
人间地狱!
葫芦口里浓烟滚滚,却没有一丝声响,满地的断肢残骸,血污满地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被蒸发的恶心味道,偶尔几块碎肉飞溅出来犹自抽搐着。
葫芦口另一端的几百云州卫残兵见了这等景象,哪还有胆子再待下去,是出了吃奶的劲往山外跑。
这不是人力可为!
这是天谴!
云州卫作恶多端一定是遭了报应!
所有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云州就此多了几百个疯子,逢人便说天谴!地狱!都死了!
鹰犬卫所有人都呆住了,陈启也呆住了,想法是一回事,做了又是一回事。
他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默默地收了起来。
“救……救……”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陈启打了一个激灵,循声望去,竟然是那熊达,他没有死!
熊达此时早已没了之前威风赫赫的模样,他的背后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嘴里的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他的身边还有赵冲的半个身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鹰犬卫的人把他抬走治伤。
陈启自然不是不想杀他,只是回京之后他总得交出个人来,熊达没死,正和他意。
“启哥儿……”
刘二叔开口欲言又止,他当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这种惨烈恐怖的场景也还是第一次见。
陈启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鹰犬卫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这场仗是打赢了,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浮现喜色。
人,万物之灵长也。
我祖先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见同族之亡,常有悲戚!
晴空万里,忽生细雨……
第九十九章:云州惊,天下惊
凤凰山的惨烈景象和溃散的云州卫兵卒像潮水一般涌向云州,继而震惊天下。
云州太守亲自到凤凰山葫芦口查看,据说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就连一些久经战阵的将士也面带惊恐。
没有人见过这等场景,血污碎肉糊满了整个山麓,微微的细雨冲刷着血迹,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刺目的鲜红色成了整个凤凰山的主色调,远远望去,好似夕阳坠落此山。
云州卫两千多人马,几近全灭,举世皆惊!
而此时的鹰犬卫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不仅仅是鹰犬卫,还有老白那三百弟兄,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熊达。
那三百人陈启本想就地让他们返乡回家,却被老白拒绝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杀了这么多官兵,若是这些人不跟着陈启回京城作证,恐怕陈启八张嘴也说不清。
那些幸存下来的商队人马也都自愿留下,有些是想跟随陈启加入鹰犬卫,还有一部分是单纯感激陈启的救命之恩,自愿为他进京作证。
当时陈启把他们带出来的时候,经过葫芦口,他们看到了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沉默,而是开怀大笑,狠狠地吐了几口唾沫,甚至有的还撒了一泡尿。
这天下觉得云州卫死的漂亮的,恐怕也只有这些受害者了。
他们这些人,有的是行商,有的是护院家丁,而有的则是镖师。他们的同伴朋友甚至是家人都死在了云州卫的手上,哪怕是云州卫死的再惨上一万倍,他们也不会解气。
李庆之初见惨象之时也颇有不适,前两天连饭都吃不下,对陈启也有些疏远。
但在听说了云州卫的暴行之后,态度大变,不但不再疏远陈启,还偷偷给他道歉,直呼便宜他们这些狗贼了。
陈国势弱,只能在各国的夹缝中生存,他虽然性格跳脱,又如何不知,奈何国无财力,民难生计,就是他勤政的父皇也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庆之平生最恨这种鱼肉百姓之人,对那云州卫自然也是恨之入骨。
国之蛀虫,人人得而诛之!
王南笙果然是个女娃子,自从葫芦口出来,一连三日水米不进,呕吐不止,看得李庆之心疼不已,时刻不离地在她身边照顾着。
渐渐的,王南笙也有些感动,就连话语间也对他柔和了不少。
他们你侬我侬地亲亲我我,陈启自然也懒得去理他们,打定主意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南笙的军籍削除。
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放在鹰犬卫这种一水儿大老爷们的兵营里,岂不是笑话,成何体统?
不过这都要到京城再说,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陈启忙的不可开交。
几乎全灭了鹰犬卫之后,陈启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当日就连夜带兵撤出了云州。
谁知道云州还会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万一被人拦截在云州,杀了也没人去管,他了没有遥控炸弹再去布置了。
只是陈启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云州势力早已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传说云州卫作孽太多遭了天谴。而陈启和他的云州卫是陛下派来的,又得天地眷顾,降下天罚,要不然怎么会以三百步卒杀垮云州卫两千多人呢?
陈启还派杨彦峰带着战报,早一步快马奏报京城,这事瞒不住,陈启也不想瞒。
云州卫丧尽天良,他这一仗,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受难的行商,为了陈国!
陈启不相信陈皇是个昏庸之辈,是非功过他定明白的。
陈启早一步把奏报发去,只是不想被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毕竟从这次在云州得到的消息来看,已经有人记恨上他了!
只是陈启不知道,陈皇派了密谍司的精锐暗中跟随,这一场仗的经过,甚至太子跟在鹰犬卫之中,都早早知道了。
密谍司的快马密报,早了三日便已呈递御前,此时的京城朝堂早已沸反盈天,关于陈启的事也传遍的大街小巷。
鹰犬卫这个名字,一战成名!
不论你是笑它荒缪,斥责它残忍,还是敬仰它的骁勇。
总归一句话,鹰犬卫变了,它不再是沦为陈国笑柄的走狗,不再是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臭老鼠,它们真的当起了禁军十三卫之一这个称号!
………
陈国京城,又是一次朝会。
皇宫里没了往日的唇枪舌战,没有了大臣间的互相攻讦,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刚才,陈皇与几位大臣对于陈启以及鹰犬卫的奖赏发生了争执。
“陛下,陈启此人心狠手辣,不顾国家祖宗历法,擅自杀害云州卫两千多将士,罪大恶极。
臣虽然痛恨云州卫鱼肉百姓的行为,但更痛恨这罔顾国法的乱臣贼子!
陛下!此子不死,陈国永无宁日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哗啦啦跪下了一众大臣,陈皇数了数,几乎全都是沈国成一系,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陈启的奏报他上朝之前刚刚接到,以三百人大破两千多云州卫,这简直不可思议。
十日前,他接到密谍司密报,说太子李庆之跟在鹰犬卫,而密谍司同时奏报了云州卫在云州的一系列行动。
陈皇当时又惊又喜又气,喜的是李庆之找到了,跟陈启在一起,那密谍司应该可以护他周全,惊的是云州卫两千多官兵,竟然把他派去的禁军紧紧盯了起来,气的是陈启竟然不把太子的消息奏报呈上来!
后来密谍司的密报一份份传来,他一辈子看多了这些狗屁倒灶的阴险事,怎么能不有所猜测。
有心调兵前往,又担心打草惊蛇,一旦调兵异常,恐怕云州卫会狗急跳墙,若是陈启和李庆之被误杀,那可真是大事休矣。
直到三日前,密谍司奏报,陈启率领三百鹰犬卫大挫云州卫,陈皇那颗悬着的心才将将放下。
今日接了杨彦峰送来的战报,他更是喜不胜收,大惊之后必然是大喜。
恰逢今日朝会,他就随口提了一句如何封赏,结果朝臣们都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气的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云州卫牵扯出来的丑事他自然不能揭出来,不然已经病入膏肓的陈国恐怕会轰然倒塌。
“既然如此,那此事还是等陈都统回来再议吧。
朕乏了,退朝吧。”
一时间,陈皇也觉得有些无趣,他虽然贵为天子,却总是被朝臣掣肘,此事也只好告一段落了。
第一百章:回京
朝会之后五日,陈启才带着鹰犬卫匆匆回京。
按照陈国规矩,征战的将军回京,自然是要有人相迎,只是一直到东城门,陈启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来迎。
不但如此,路上遇到的一些百姓,一看是鹰犬卫的大旗,立马吓得撒腿就跑,比之从前更甚。
陈启虽然面色难看,但也知道为什么,云州一战,恐怕他嗜杀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了。
三百战两千,本部无人伤亡,敌军尸骨无存,如此凶名,谁人能不恐惧。
现在已经有传言说陈启喜欢食人肉,喝人血,一日三餐不杀生吃不下饭的传闻。
他已经上升到让婴儿止哭的地步,而且这个名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越传越凶,就连邻国也知道陈国出了他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这些也都是陈启后来听说,现在的他还道是杨彦峰的奏报出了岔子。
陈启命令鹰犬卫回大营整顿,他则带着老白押着熊达进了京城。
既然没人迎接,他回来了自然也要入宫奏报,作为回来复命的将领,他自然是有这个权力。
至于李庆之,死活不回宫,赖在鹰犬卫跟王南笙你侬我侬。
倒是此次的监军小胡子御史,一到京城就离开了鹰犬卫,按道理来说他也要入宫复命,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陈启不去管他,一路通报,来到了宫门外等候。
“鹰犬卫都统陈启,奉命前往御前复命,还望通禀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启来到宫外跪地,很快便有小太监带着他入了宫,熊达和老白作为罪将和证人则被宫里的侍卫带走。
那小太监带着陈启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陈大人,还请在此等候陛下召见。”
“好。”
陈启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种规矩,但也明白皇权可畏,老老实实地跪在殿外。
“陛下有旨,宣鹰犬卫都统陈启觐见!”
没等多久,里边便穿出了太监的声音,陈启恭恭敬敬地敛裾上阶,进了御书房。
“臣鹰犬卫都统陈启奉命剿匪,如今归来复命,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启跪地叩头,心里也有些打鼓,这次虽是剿匪,但杀的却是官军,也不知道陈皇会不会降罪于他。
“唔,陈小子来了?太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陈皇的致命三连让陈启陡然一惊,有种被陈皇看穿了的错觉。
连太子在鹰犬卫的事他都知道,这就是皇权可畏的原因啊。
“臣该死,太子殿下他……”
陈启刚一开口,却又被陈皇打断。
“算了,太子那个臭脾气,估计你也没办法,待会你回去告诉他,他再不回来,朕就把他圈禁到先帝的陵寝去,直到朕大行!
这次你杀贼有功,不仅剿匪,还替朕铲除了奸佞,说说吧,想让朕怎么封赏你?”
陈皇的话,陈启选择性地只听了后半段,至于什么圈禁到皇帝大行。得了,这话您老说可以,作为臣子的可不敢说。
“臣愿为陈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一番拳拳之心,此次出征不过微末之功,臣不敢祈求封赏。”
陈启电视剧看的多,自然懂的要谦逊,他正准备等着陈皇再次封赏,却未想到听到了陈皇的笑声。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有心了,既然你不要封赏,那朕就……”
眼看陈皇就要赖过去,陈启不禁急眼了。
可不带您这么玩的,咱鹰犬卫出生入死,浪费了那么多炸弹,就这么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炸弹那东西可是用一颗少一颗,这么珍贵的东西,您老可真不要脸!
“既然如此那臣就多谢陛下了,陛下隆恩,臣没齿难忘!
臣自知功劳微浅,陛下一定要封赏,就赏臣个公爵做做吧。”
陈启赶忙打断了陈皇的话,像个二傻子,也死不要脸起来了。
是您老先开玩笑的,可怨不得我!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陈启俨然已经把这当成了买卖……
陈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陈启还是这么不要脸,要不是知道他口无遮拦的习惯,陈皇真想一剑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谁让陈皇就吃他这一套呢,陈启越是不要脸,陈皇反倒越觉得他真实,想要什么就说什么,不像那些大臣,满嘴的仁义道德正人君子,背地里全是男盗女娼!
“咳咳……这公爵嘛,你这个功劳还是有些浅薄了。嗯……这么的吧。朕赏你土地,京城外还有不少皇庄,就给你一千亩吧。”
“陛下……”
“就这么定了,云州卫的事朕会命人详查,朕也乏了,以后你好生用命,跪安吧。”
陈皇根本不给陈启再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口气说完了他早就想好的封赏,接着让他跪安了。
陈启此时心里是千言万语,可却无可奈何。
陛下,臣虽然是漫天要价,但您也别直接还到地上啊……
亏了!亏了!
陈启心里骂着老狐狸无耻,一边恭恭敬敬地磕头跪安。
跟着老太监王胜,出了宫门,值得一提的是,这王胜是被陈皇派去鹰犬卫“抓”李庆之回宫的。
一想到李庆之那小子跟自己一样倒霉,陈启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让你小子一路上只顾地发狗粮,摊上这么个爹,活该你小子倒霉。
御书房里,陈启刚一离开,陈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陈启漫天要价他不是没看出来,只是皇帝家里也没有余粮啊,这一千亩皇田还是他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
至于封爵,他倒是也想,可是大臣们不同意啊,没看到朝会的时候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吗?
想了好一会儿,陈皇又不禁嗤然一笑,这小子还真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狐狸。
又想到以后陈启也算是入朝为官了,又不禁又担心又期待。
期待的是这小子能给朝堂带来些不一样的变化,让五颜六色的朝堂多一些变数。
担心的是自己以后会不会被这不要脸的小东西气的吐血。
陈皇自顾自摇了摇头,又伏案看起奏章来,国事不断,他不能过多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