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见一见他（1）
那个时候的程冽有多么欣喜，现在的他就有多么难过。
左再难过，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程冽难过，却是因为他什么都懂。
那个忽然让程冽去香港接机的左再，那个忽然留下眼泪的左再，都不是左再原本该有的样子。
未来要何去何从？
左再的眼泪，程冽无法释怀。
霍风也无法释怀。
霍风不知道左再为什么会哭，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出现？
霍风想给左再打电话，但是他又有一点情怯。他已经主动地不像他自己了。如果真的已经错过，他再做一些什么，大概也只会增加左再的烦恼而已。
…………………………
第二天上班，左再就在程冽的办公室里面待着，连调香室的门都不愿意踏进。
“你现在手头上调香的事情都做完了吧？”程冽问左再。
“嗯，差不多。”左再回答程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既然这样，你这个正牌的ceo是不是应该上岗了？”程冽看得出来左再不想去调香室，要是再不做点别的，大概每天都只会更加伤心难过。
“有冽哥哥在，要我这个ceo干什么？”左再大概不想让程冽看出来自己不开心，所以她今天也一直是温暖地笑着。
“我最近想回伦敦一趟，错过了小耐的毕业典礼，我这个做叔叔的，总得亲自给他送一份毕业礼物去吧。”程冽想要给左再一点空间，也给自己一点空间，想一想何去何从的问题。
“不要，小耐过阵子就来上海了，你要送他礼物，你等他来了给他也是一样的。”左再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程冽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我见一见他吧。”程冽对左再说。
“谁？”左再不太明白程冽忽然冒出的这句话前因后果是什么。
“我说，我想见见你的网友。”程冽和左再解释。
“啊？为什么？我都不想见他了，你为什么要见？”左再完全不能理解，也不同意程冽的提议。
其实，程冽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程冽在想自己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冽哥哥，我带你去见别的男人吧！”左再长长的唿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一个决心，然后和程冽说。
“别的男人？”程冽有点诧异。
“嗯，彤彤下个月结婚，她号称她未婚夫比你还帅，我才不信，我要带着你过去耀武扬威。”想到彤彤要结婚，左再还是很开心的。
“哪有砸闺蜜场子的？”程冽笑着和左再说。
“现在不砸，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啊，本来都约好了，她毕业之后也要来上海的，结果她现在却赖在奥地利不肯回来了，我当然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把她给收了。而且你要送小耐礼物的话，也可以到了欧洲之后顺便送过去嘛。”左再觉得自己的提议特别好。
“那如果下个月我们两个人都要去欧洲的话，你这个正牌ceo是不是应该帮我这个伪董事长分担点工作啊。”这个时候，程冽不想让左再又太多空闲的时间。
“好，我听冽哥哥的。”只要不想，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是左再此刻心中最坚定的信念。
…………………………
七月初，奥地利。
耀武扬威这种事情，左再也就是嘴上说说，她来到奥地利，自然是要看着自己最好的闺蜜，走进幸福之门的，谁先结婚，另外一个人就要做伴娘，这是左再和彤彤很早以前就有的约定。
过去的一个月，左再都在努力工作。她真的没有怎么再想起霍风，或者说，一想起来，就告诉自己不要跟想了。日子过得好像也还不错。
程冽心有不忍，一直旁敲侧击，可程冽也绝对说不出来，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了，这样违心的话。怎么办？这是程冽第一次为一个问题，头疼了一整个月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左再见到了彤彤的未婚夫maimilian，金发碧眼，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种。长相确实不错，但怎么说呢，一个欧洲人，一个亚洲人，人种都不太一样。
要说他和程冽谁比谁更帅，还真的不是一个容易得出结论的问题。
彤彤的婚礼，在奥地利salzburg的一家有着四百多年史的scholssirt-zu-anif古堡酒店举行。左再上一次来奥地利找彤彤的时候，就来过这个酒店的餐厅。
其实，奥地利有很多比这家古堡酒店更适合举行婚礼的城堡，但scholssirt是彤彤未婚夫的姓氏。
这里除了史悠久，还有特别古老和传统的奥地利菜。这里的apfelstrudel（德语，奥地利“国菜”，维也纳苹果馅饼）是左再最怀念的奥地利美食。（注1）
左再小的时候，比彤彤还要高一点，可是后来，在左再的身高一直停滞不前的时候，彤彤的身高直接飙升到176公分，比左再整整高了14公分。
左再为了当好彤彤的伴娘，带来了自己跟最高的鞋子，刚好可以弥补身高差的那种。
可是，这完全就解决不了她和彤彤之间的身高差问题，因为彤彤的婚鞋，也有十厘米的跟。
彤彤这么做，有考虑过她未婚夫的感受吗？
她其实有的。
彤彤的未婚夫之前是运动员，目测海拔超过195公分。彤彤在maimilian身边，加上脚底下的十公分，也只是个身高186公分的“小鸟依人”。
如果，这是左再的婚礼，左再一定会要求彤彤穿平底鞋，可这是人彤彤的婚礼，她爱怎么样当然都得随她。其实，高个女生想要穿高跟鞋的**，一点不比平常身高的女孩子少。
何况，彤彤找的还是一个有足够身高富余的奥地利帅哥，高跟鞋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
注1
奥地利人通常把这个甜品简称为strudel，英文里面的strudel是直接来源于德语的，原意是涡流、旋转的意思。
第七十七章 见一见他（2）
“彤彤，你够可以啊，我上一次来这里吃饭，你怎么没说这是你男朋友家的？既然带娘家人来餐厅，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那个时候就好跟你的夫家人打个招唿了啊。”左再调侃彤彤。
“你也就厉害一张嘴，我那个时候哪有男朋友啊？”彤彤反问。
“你有没有，只有你自己知道。”左再对着彤彤吐了个舌头。和彤彤在一起，左再再幼稚的动作都做得出来。
按照奥地利人的习俗，结婚前一天的晚上，男生女生通常都会各自举行个告别单身派对。
大概的意思就是，明天要结婚了，今天把想做但是还没有做的事情都做了，想告别但还没有告别的人都告别了，结婚之后就什么也别想了，夫妻俩好好过。
彤彤的亲友主要都是国内来的，所以彤彤的告别单身派对，实际上也就是请亲友吃个饭而已，但听说她未婚夫的告别单身派对就闹腾地厉害。
其实，也就是一种习俗，真的爱玩的，有这个派对，婚后也一样玩，真正在告别单身派对做点出格的事情的人，倒也不多。
朋友聚聚会，起起哄，大家一起开心一下而已，毕竟，准新娘可能和准新郎的朋友并不一定很熟悉，如果双方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的第一天，就在一起玩的话，可能也放不太开。
婚礼的那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左再早早地起床，她要去看看彤彤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然后还得让化妆师帮她也收拾收拾。
伴娘的妆容，是必须要交给专业的化妆师的，不能丢了新娘的脸面，也不能打扮得盖过新娘的风采，要做到恰到好处才可以。
今天的婚礼是一个歌剧主题。
彤彤给左再准备了一件她原本并不想穿的伴娘礼服。valentino014春夏高级定制的开场look。
左再不想穿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件礼服不漂亮，而是太漂亮了。这是一件米色半透明的长裙，裙摆很飘逸，但最重要的是，绢纱裙摆上秀满了185年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创作的歌剧《茶花女》的五线谱。
这件衣服，如果可以拿来当婚纱，彤彤会毫不犹豫地穿在自己身上。
礼服虽然是半透明的，但是该档的地方都多了好几层绢纱，并不暴露，而且刺绣上去的五线谱又很符合彤彤的职业。
只可惜这件礼服并不是婚纱的样式，甚至不是白色的。
彤彤自己没有办法穿，就强迫左再把这件衣服给穿上了，伴娘穿什么衣服从来都得是新娘说了算的。
彤彤身上穿了一件古董婚纱，是maimilian的奶奶的奶奶留下的。
这件古董婚纱保养得很好，也非常非常地漂亮。除了是长袖的，可能现在不太常见，但整件婚纱的设计，即便在今天看来也一点都不过时。
彤彤的婚纱拖尾少说也有三十米，头纱也很漂亮，长度和拖尾有得拼。
当流行和传统不可兼得的时候，彤彤选择尊重夫家的传统。只是穿这样的一件婚纱走路，绝对是一个技术活。
…………………………
能够见证彤彤的幸福，左再也有了难得的好心情。
但左再的好心情，在她见到伴郎的那一刻，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彤彤那个奥地利未婚夫的伴郎居然是个亚洲人，而且还是个左再认识的。
前一天，左再见到maimilian的时候，他的伴郎还没有过来，当时准新郎说伴郎会赶得及参加告别单身派对。
所以左再并不知道伴郎是谁，毕竟，他连新郎都是第一次见，根本没有打听伴郎的必要。
此刻，站在新郎旁边的那个人不是霍风又是谁？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怎么明明不愿想起，却一直在眼前出现。
左再想哭，可是她怎么可以在彤彤的婚礼上哭呢。左再想逃，作为伴娘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是彤彤的婚礼，不是左再可以任性的场合。
调整唿吸，微笑，调整步伐，再微笑。
此刻，没有什么比彤彤的婚礼更加重要。
…………………………
其实，如果左再没有脸盲的话，她第一眼见到彤彤的未婚夫，就应该是会有印象的。
她在威斯敏斯特公学看到有霍风的那张ater比赛的照片里面，站在霍风后边的那个人就是maimilian。
可左再脸盲，再加上当时那张照片里面，三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中间夹杂着的那个亚洲人太过抢眼，左再就对其他三个人完全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赛艇运动的运动员，都是身材修长，手长脚长的，霍风的身高，和照片里面的其他三个人比都还是要矮一些的。但他胜在腿的比例比较长。
maimilian的身高，在赛艇男运动员里面都不算是特别高的，195公分听着夸张，却也只是中国男赛艇运动员的平均身高而已，世界赛艇强国的男子平均身高全都超过两米。
霍风只是在学校里面的时候有练习赛艇，这就是威斯敏斯特公学的一门体育课而已，霍风从来就没有要做赛艇运动员的意向，也没必要拥有一副赛艇运动员的标准身材。
maimilian是霍风在威斯密斯特公学念书的时候，最好的兄弟。谁先结婚，另外一个就做伴郎，也是他们两个一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
左再之前见到maimilian的时候，比较关心的问题除了他和程冽谁比较帅之外，就是他是怎么把彤彤骗到手的。完全没有想过，也没有可能问：“你高中时哪里念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的问题绝对算得上奇葩。
霍风见到新娘身边的左再也是惊讶不已。
可是，霍风的感觉，和左再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忽然觉得好幸福。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霍风在原地等待，左再在慢慢地向他走来。虽然这不是他的婚礼，可霍风的心里，依然充满了幸福感。
左再笑得那么温暖，尽管没有很夸张的妆扮，但霍风的眼里，没有新娘，只有伴娘。
（霍风居然出现在奥地利，意外的话可以打赏一下～）
第七十八章 见一见他（3）
上个月，霍风在上海indle的调香室里，见到无声哭泣又迅速逃离的左再，他很想打电话问一问左再，她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可霍风最后选择了克制。因为他不能确定，左再的哭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左再那么无助地哭泣，那他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左再了。
不再打扰，这简单的四个字，霍风做起来却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艰难得多，但霍风还是成功地战胜了自己想要去找左再问清楚的冲动。
如果见过左再和程冽的相处模式的话，霍风可能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可是他并不曾见过左再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左再和程冽如今的相处模式是什么。
霍风唯一能够知道的，就只有左再正在用尽全力，做那个人的完美的女朋友，而他的出现，除了让左再觉得为难，便不会再有其他的意义。
霍风之前的克制，有多么艰难，现在的幸福感，就有多么强烈。
就算下一秒，左再还是不属于他，但那又如何。
此刻，一切幸福和美好都属于他，一张温暖的笑脸朝向他。
今天的左再，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曙光，直击霍风的心房。
她那么美丽，仿佛从歌剧中缓缓向他走来。
…………………………
婚礼仪式结束，maimilian发现自己的best-man（首席伴郎）还是一直盯着伴娘看，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伴郎看上伴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do-you-ant-me-to-introduce-you-to-the-maid-of-honor?（需要我介绍首席伴娘给你认识吗？）”霍风难得的神色异常，直接招致了maimilian的调侃。
“thank-you，but-no-nee-girl.（谢谢，没有那个必要。她就是那个蜡烛女孩。）”霍风拒绝了maimilian的好意。
“no-ay！the-one-that-send-you-eird-candles？（不可能吧！那个送诡异蜡烛给你的人？）”maimilian觉得难以置信。（注1）
“yep，absolutely.（就是她。）”其实霍风也觉得，他和左再之间，总是有一种神奇的缘分。
…………………………
仪式结束，左再马上去边上找程冽。
“冽哥哥，怎么办？”左再的神情有点慌乱。
“又怎么了？我们小麦宝今天这么漂亮，怎么忽然慌慌张张的？”程冽笑着安慰左再。
“今天的伴郎就是我那个网友。”说到这儿，左再有点想哭。
然后，程冽也僵在了原地。
上个月，程冽就想见一见霍风了，但真要见面了，两个人又该说点什么呢？其实程冽自己也还没有想好。
在左再和程冽都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的时候，maimilian就趁着彤彤去补妆换衣服的空档，拉着霍风来找左再。
“is-that-true?hyman-says-you-are-his-candle-girl.（是真的吗？霍风说你就是他的蜡烛女孩。）”这个奥地利帅哥大概是真的太兴奋了，都没有发现左再对面还站了一个愣着的程冽。
知道霍风每年都拿一根长相寒碜的蜡烛当宝贝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每年帮忙转寄蜡烛和姥爷、妹妹霍昕然这样的，就剩下威斯敏斯特公学念高中的时候的死党maimilian了。
霍风在北京念初中的时候，是住在家里，在香港念大学的时候也是住在家里，再则，霍风也不是个热衷分享自己**的人，所以，他的初中和大学同学，就完全没人知道霍风的这个“小秘密”。
霍风和maimilian在威斯敏斯特中学的时候，都属于国际寄宿生，两人也因此有着特别深厚的“阶级感情”。
左再本就有些慌乱，现在新郎忽然拉着霍风过来，就更加剧了左再心中的不安，一时语塞。
之前一天，左再见到maimilian的时候，程冽并没有在左再边上，所以这个奥地利帅哥并不知道左再是带着男朋友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的。如果他知道的话，刚刚也不会兴奋成那个样子了。
maimilian在自己的婚礼现场逮到霍风神魂颠倒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撮合的机会的。他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他的好哥们却至今连个对象都不曾有过。
老婆的伴娘，居然就是霍风和他提及过的唯一异性朋友传说中的“蜡烛女孩”，他太想亲自确认这样的缘分是不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婚礼现场。
左再还没有从自己慌乱的情绪里面走出来，不知如何回答maimilian的问题。
倒是程冽先反应过来，笑着伸出手跟兴奋过头的新郎和有点出神的霍风打招唿。
霍风不像maimilian那么兴奋，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就顺着左再的视线看到了程冽，这也是他刚刚出神的原因。
程冽长得和霍风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程冽看起来很年轻，长相帅气而又干净，关键是，程冽有一种清澈如水的气质。既能洞悉一切，又能包容一切。
看见和自己打招唿的程冽，maimilian终于收起了过度的兴奋，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既然如此，八卦的事情可以等一等再问，他现在还是去找他的新娘比较重要。
左再的脑子一片混沌，看到maimilian走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这个首席伴娘现在也应该是要跟着新娘的。
然后左再也跟着新郎走了。
刚刚四个人的现场，现在只剩下两个人，程冽和霍风。
气氛忽然就变得有点尴尬。霍风这会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
注1
eird这个单词，如果去查字典，查出来就是诡异和古怪的意思。但其实这个单词是中性的，不褒不贬。这种词很难找到合适的中文翻译。
在英文里面这样的单词有很多。比如大家最熟悉的单词之一toilet。这个单词是厕所的意思，在生活中经常出现，大多数公厕门口也都贴着。厕所的味道自然是臭的。
但其实这个关于气味的单词也是中性的，可臭可香。之前讲到香奈儿五号的时候，有说到195年香奈儿推出了五号的edt（淡香水）版本，这个edt的全称是eau-de-toilette/toilet。
很多经典的香水都会出淡香水版，更多的则是原本调制的时候就是淡香水，所以，如果有人送了你一瓶eau-de-toilette，请记得那并不是让你用来喷厕所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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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见一见他（4）
左再又见到彤彤的时候，maimilian正在眉飞色舞地和彤彤讲霍风和左再在他俩的婚礼上相遇的事情。maimilian说的事情，有一些左再是知道的，但也有一些是她不知道的。
知道的当然是霍风喜欢她的那一个部分，剩下的，比如霍风在学校的时候是如何不近女色，连和女生说话都没有怎么见过，就算是小组作业，也都是只和男生在一组，左再就无从知晓了。
maimilian还说，如果不是自己和霍风走得近，知道还有个“蜡烛女孩”的话，他大概也和学校里面大部分人一样，以为霍风的取向有问题。
maimilian看到左再进来，就想接着把自己刚刚想寻找的答案给确认一遍，其实人霍风自己都说是了，新郎官并没有真的需要确认一些什么，他纯粹是在为兄弟感到高兴，急需一种表达而已。
左再这会儿正在消化maimilian的话，她误会程冽是同性恋，那是只有她一个人误会了，可原来霍风还被那么多人误会过，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
其实，左再很少惹风流债，她初中念的是女校就不说了，高中的时候，程冽总是时不时地去接左再，程冽把左再保护得很好，高中同学，也没几个像初中里的那样，以为左再和程冽是兄妹关系。
正因为如此，第一次惹上“风流债”的左再才会有特别多的迷茫和焦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
“你是左再的冽哥哥吧？”霍风问程冽。
气氛如此尴尬，要么走人，要么开口说话，霍风选择了后者。
“嗯，你是她的网友吧？”程冽接话。
“她和你说起过我？”霍风有点意外，程冽竟然知道自己。
“嗯，最近比较经常听到。”程冽回答。
程冽说话，没带什么语气，所以霍风也分辨不太出来，程冽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左再最近经常和程冽提起自己，那左再都和程冽说了一些什么呢？左再又是怎么形容自己和她的关系的呢？
霍风满心疑问，满心好奇，可这样的问题他要怎么开口呢？他又有什么立场问左再的正牌男友这样的问题呢？
左再喜欢的这个人，这么有修养，面对自己的存在，都能这么云淡风轻。
霍风在好兄弟的婚礼上，忽然看到左再之后，油然而生的幸福感，此刻已所剩无几。
霍风和左再，从相识就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他对自己没有把握好这样的缘分而感到后悔和懊恼。
可今天，既然自己是伴郎，那就好好履行伴郎的职责吧，至少今天，他还可以有一些时间和左再待在一起，不是吗？
霍风和程冽告辞，准备去找maimilian。
“明天一起喝杯东西吧，回头我让她把地址告诉你。”程冽和霍风说。
霍风没有想到，程冽会发出这样的邀请。左再不是不想见到自己吗？她真的会同意一起喝东西吗？而且还是如此尴尬的三个人一起喝？
左再应该不太可能会同意吧？
虽然霍风下意识地答应了程冽，但他并不觉得左再会发信息给自己。
存有左再号码的手机，霍风一直随身带着，尽管那台手机已经很有都没有响过，没短信，没电话。
如果会真的给自己发短信了，那这杯东西要怎么才能喝下去呢？左再的男朋友，到底为什么要约自己呢？如果是要单挑，不是刚刚就应该直接挑了吗？
霍风有点想不明白，而且程冽身上像月光那么皎洁的气质，也不像是个会找人单挑的性格。
霍风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又想多了，因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左再并不太可能会发信息给他。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任何事情发生了。
…………………………
maimilian不知道程冽的存在，但彤彤却是见过的，见到自己的老公如此急切地想要打听左再和伴郎的关系，彤彤就知道她老公还没有搞清楚真实状况。
彤彤很多年前就知道左再有个会弹钢琴的网友，她还知道，那个网友每年都会给左再录一首肖邦，左再则每年送人家一根蜡烛。
彤彤去上海念书之后，左再一开始总是打电话给彤彤倾诉没人弹钢琴给她听的烦恼，可后来忽然就彻底停止了。
彤彤觉得奇怪，左再就直接把原因告诉了她。
彤彤知道之后就说左再重色轻友，左再回击：“你重友轻色，你怎么不给我录呢？”
那个时候，彤彤的父母管的很严，彤彤既没有什么电子产品，也没有可以上网的电脑，这件事情对于彤彤来说，本无关色与友，纯属有没有设备的问题。
关于左再的网友，这些就彤彤知道的全部了。彤彤也从来都没有听左再说起过和网友见面的事情。
左再和霍风的几次相遇，都是过去半年之内发生的，彤彤不知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上个月，彤彤来上海，左再又刚好处在刻意不去想霍风的阶段，自然也不可能会主动和彤彤提起，徒增自己的烦恼。
彤彤看得出来，左再现在还是有点恍神，所以她及时阻止了maimilian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兴奋劲儿。直接帮左再回答了maimilian的疑问，告诉她老公，左再确实有给一个网友送了很多年的蜡烛。
maimilian有点不太明白，这明明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缘分，明明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自己婚礼上的伴郎和伴娘，有着那么多年的缘分。
关键，他看得出来，霍风是真心喜欢这个伴娘，他从来就没有见过霍风用今天这样的眼神注视和追寻着一个女生。
牵绊多年的两个人，能在他和彤彤的婚礼上相遇，这么美好的相遇，为什么老婆不让他打听，左再看起来也并不高兴。
左再好不容易消化完maimilian之前说的话。就笑着对彤彤说：“你老公怎么净在自己的婚礼关心别人的事情啊？”
“何止他，我也是非常好奇的好吗？你回头给我老实交代，知道没有？”彤彤不让maimilian打听，是因为她自己现在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第八十章 见一见他（5）
这会儿，婚礼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还等着一对新人出去跳第一支舞，彤彤只能暂时先放过左再。
只是，跳完舞，扔完捧花，彤彤和maimilian就要赶飞机去度蜜月了。在国内结个婚，新郎新娘通常都要被累个半死。
很多人，既要搞一堆中式的礼节，又要搞西式的浪漫，最后还要被各种亲朋好友逼着又做游戏又喝酒的。一天下来基本都是散架。
要说洞房花烛？如今真的可以等到洞房那一天才花烛的人不知道还剩下几个，而折腾了一整天，还有能力继续花烛的就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比例了。
但那都是在中国，欧洲人结婚，其实很少折腾新郎新娘的，如果蜜月旅行安排的紧，都是仪式一结束直接赶飞机，宾客们自己留下聚会、吃饭。
当然也有婚礼结束之后过了好一阵子再去度蜜月的，反正这一天的安排是新娘说了算，新娘最大。
彤彤和maimilian一上车，左再就逃也似的去找程冽，然后拉着程冽离开了婚礼现场。
霍风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左再。所以，左再就算是逃走，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霍风也无奈而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左再怎么可能给他发短息？再多的人对他趋之若鹜又如何，他想要的那一个却是避他唯恐不及。
…………………………
“小麦宝。”程冽和左再说话，把左再从恍惚中叫回来。
“冽哥哥，怎么了？”左再看着程冽。
“我刚刚约了你的那个网友明天一起坐下来喝杯东西。”程冽看着左再的眼睛，用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
“啊？为什么？”左再本来靠在程冽的腿上出神，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嗯，我之前就说想见一见他了，今天刚好遇见了，就顺便约了。”程冽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可左再看得出来，程冽的表情其实是不太自然的。
“你们两个人？”左再实在不太理解，程冽为什么非要见霍风，而且今天不是已经异常尴尬地见到了吗？为什么还要约到一起？
“我们三个人。”程冽回答。
“啊？我才不要，上次吃饭，我网友都不说话的，要不是有他妹妹在，那顿饭我都吃不下去，我不去，冽哥哥你也不要去，好不好？我现在特别不想见到他。”左再不同意程冽的安排。
“我们小麦宝，为什么特别不想见到他？”程冽浅笑着问左再。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
左再其实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现在会那么害怕和不愿意见到霍风。是因为他间接搞砸了自己送给冽哥哥的香水吗？
“冽哥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就是不想，现在的我就只想见冽哥哥一个人。”左再用有点撒娇的语气和程冽说。
“谢谢小麦宝，谢谢你。谢谢你直到现在，眼里还只有我。”程冽说这句话的时候，左再已经感觉到程冽有点伤感了。
左再有点慌了，程冽的伤感她从不曾察觉过。
“冽哥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话没说完，左再就直接急哭了。
“你没错，你哪里都没有错。”程冽伸手把左再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样的左再，到底错在哪里呢？
程冽的眼眶也开始变得湿润。
谁都没有错，左再为了爱他而做的努力，程冽比谁都看得更加清楚。
九年的等待，换来左再过去半年的竭尽全力，他是不是应该觉得知足？
…………………………
等左再停止哭泣的时候，程冽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小麦宝，你有没有想过，你最近为什么总是会急到哭？”程冽摸了摸左再的头。
“我肯定是最近变笨了，要不然就是小时候没怎么哭过，眼泪存到现在，内存不够了。”左再红着眼睛，笑着对程冽说。
她想用自己的笑容安慰程冽，可这样的笑容，程冽却一点都不想看到。
程冽双手扶着左再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和左再说：“我和你的网友，都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但是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所以，我们一起见一见你的网友，然后再搞清楚你喜欢什么，好不好？”
左再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程冽就继续说话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的网友见面聊一聊，如果你到时候不想说话，你可以去做一点别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他也是不说话，那我就陪你去做别的事情，好不好？”
程冽很少会因为同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翼翼地征求左再的意见。
通常，左再第一次拒绝，程冽就会直接妥协。
程冽的一再坚持，左再的一再逃避。或许，这注定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终于，左再选择妥协，冽哥哥的请求她无法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更何况，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冽哥哥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请求。
“那要约哪里？”左再问程冽。
“约在老欧的酒庄吧，明天本来就是要去那里的。”程冽把手从左再的肩膀上收回。
…………………………
程冽口中的老欧，并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全名叫illiopitz的地道奥地利人。
说到葡萄酒，旧世界的酒，人们首先会想到法国的，新世界的酒，则首先会想到澳大利亚的。
但其实，奥地利也有很多世界顶级的葡萄酒。
只是，奥地利的葡萄酒产量很小，加上奥地利人自己又好酒。奥地利的好酒，很多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并不经常有强势走出国门的品牌。
但老欧个人，非常不喜欢这种养在深闺的感觉，他尤其不喜欢他说自己的酒是奥地利的，然后人家来一句austria？not-australia？（奥地利，不是澳大利亚吗？）（注1）
…………………………
注1
大部分人接触奥地利的机会不多，奥地利（austria）这个单词又和澳大利亚（australia）的前面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如果和人说自己刚从austria回来，真的会有很多人以为是在说澳大利亚。
（今天这一章，才写到一半的时候，小墨就很不争气地把自己虐哭了，没虐人，先自虐，只能先缓缓，求安慰～）
第八十一章 一直想做却从未实践过的事（1）
illiopitz是奥地利国宝级的葡萄酒大师，但是在国内，知道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老欧是程夫人生前的好友。
身在美国的程夫人能在欧洲调香界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她调制了女王香。而身在欧洲的老欧第一次名声大振，则是因为美国总统。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老欧酿造的一瓶红葡萄酒在欧洲顶级的葡萄酒大赛里面得了金奖，他把这瓶酒命名为mr.president（总统先生），给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寄了过去。
老欧花还五毛钱给白宫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给总统酿造了一瓶酒。
克林顿收到老欧寄过去的酒之后真心喜欢，还特意写了一封感谢信。奥地利的媒体因为这件事情疯狂了好一阵子。奥地利是发达国家没有错，但奥地利也是一个小国，得到大国总统的认可，在奥地利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老欧不仅是一个营销天才，也是一个爱老婆的人。
008年，老欧的葡萄园，收获了很好的黑皮诺和蓝法兰克葡萄，他就用这两种葡萄酿造了pink-kiss（粉红热吻，玫瑰红葡萄酒），在情人节的时候送给她夫人。
除了给美国总统和自己的夫人酿造葡萄酒，老欧还给f1的迈凯伦车队酿过酒。
程冽只要来奥地利，就一定会来拜访老欧这位自己母亲的生前好友。
…………………………
霍风在期待、担心和疑惑三种情绪的交织下，收到了左再发来的短信。
那两个人，居然真的要约他见面，现下的左再，难道不是一见自己就逃走吗？那明天她还会不会逃呢？而自己又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赴约呢？
…………………………
霍风来到酒庄的时候，左再刚好去找老欧品尝今年的新酒了。
所以就只有程冽一个人坐在那里等他。
霍风愣了一下。
不是说三个人一起喝东西吗？现在只来了程冽是什么意思？左再没有过来吗？可明明是左再给他发的信息啊。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霍风也不是一个会在这种情况下退缩的人，收拾了一下心情，径直走进去找程冽。
霍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
“左再她是一个吃货。”这是程冽和霍风说的开场白。没有前提、没有背景、没有铺垫。
霍风又愣了一下。
程冽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淡淡的，平静如水。霍风觉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绝对不会是来找自己单挑的。那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想应该也是的，有好几年收到她寄给我的蜡烛，都是些吃食的味道，只是又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霍风接上了程冽的话。
“有机会让她带你去试一试。”程冽接着说，语速很慢，语气很平和，不带任何攻击性。
霍风再一次愣住了。
试一试？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说？
在霍风又一次恍神的时候，程冽继续对他说：
“她除了是个吃货，还有点小小的工作狂，经常一调香就忘记了吃饭。我每次都会在饭点帮她买好放在自己的办公室，这样等吃货真的饿了，就会自己找过来了。”
霍风并不是一个容易发愣的人，但他今天被程冽弄的有点找不到北，程冽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会儿是准备开始和他秀恩爱吗？
有这样的必要吗？
霍风决定暂时不去想程冽到底想干嘛了，因为他根本就捉摸不透。
“忘记吃饭确实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我有时候也会，可能摩羯座都有点工作狂吧。”霍风很快接上了程冽的话，
如果不去琢磨程冽话里面的意思，就会发现和程冽说话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的事情。
左再喜欢这样的程冽，霍风就算把自己放到“情敌”的位置，都没有办法觉得讨厌。
没有单挑，没有摊牌，没有左再，这样的现场状况，和霍风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左再她还喜欢吃肯德基，特别喜欢吮指原味鸡。但是，每次帮她点餐，收银员都会停下来想一下，因为要特意交代，不要鸡翅、不要鸡腿、不要鸡胸。”程冽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能看到微微的笑意。
“那还剩下什么？”霍风有点好奇。
“等有机会你去点点看，就知道还剩下什么了。”程冽继续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和霍风说话。
霍风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程冽，兼容并蓄、有容乃大，这大概是左再喜欢程冽的原因吧。
左再从酒窖出来，就看到程冽和霍风聊得有来有往的，左再向两人坐的地方走去，她温暖地笑着，坐在了程冽的旁边，挽着程冽的胳膊，没有开口说话。
老欧是个热情好客的酒庄庄主，他跟着左再出来，和程冽带过来的“新朋友”霍风打招唿。老欧打完招唿就问霍风要不要去看看他独创的用芦苇保存贵腐葡萄的方法。
所谓贵腐葡萄，就是葡萄被botrytiscinerea（葡萄孢，也叫贵腐菌）感染，水分流失之后，表面再长出黑灰色的茸毛的葡萄。
一般人看着这样的葡萄和发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贵腐葡萄长相丑陋却生性娇贵，稍不留神，或者天公一个小小的不作美，就真的变成了一堆烂葡萄。
贵腐葡萄是老欧的宝贝，他特别喜欢带人去看，也不管人家看了会不会感到不适。用贵腐葡萄酿造的贵腐酒是世界上最珍贵且最好喝的甜品酒。
贵腐酒持续而温暖、细腻而丰富的口感非加拿大冰酒可比。
其实对于女生来说illiopitz最好喝的酒，绝对要算贵腐酒，只是贵腐葡萄非常难以形成，一不小心，就可能长达几年一无所获。通常来说，老欧的贵腐酒，酒精度是1%，特别幸运的年份，可以做出酒精度高达14%的贵腐酒，那是老欧的琼瑶浆贵腐酒，只要一口，就能让你的味蕾开始起舞，收获满满的幸福。
既然老欧有心展示自己的宝贝，程冽就拜托老欧带霍风到酒庄逛逛，自己则带着左再离开。
程冽看得出来，虽然左再脸上挂着温暖的笑，但她心里并不太愿意面对现在的场景。
趁着左再去拿老欧送给她的新酒的间隙，程冽和霍风说了最后一句话。
第八十二章 一直想做却从未实践过的事（2）
在霍风还没有搞明白程冽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左再就回来了。左再挽着程冽的胳膊，离开了酒庄。
这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霍风，左再连招唿都没有和他打，就这么依偎在程冽身边，直接走掉了。
…………………………
回到酒店，程冽就开始和左再聊天。
“小麦宝。”程冽叫左再。
“怎么了冽哥哥？”左再很快就回应了。
“没事，就觉得小麦宝不仅会调香，ceo也做得还有模有样的。”程冽笑着对左再提出表扬。
“那是啊，我可是生来就会做生意的，你也不看看我是哪里人？”左再在酒庄的时候，笑得勉强，这会儿倒是已经和平常差不多了。
“我们好像是一个地方的吧。”程冽也是笑着和左再说。
“才不是，你是在美国出生的，你都可以去竞选美国总统，你怎么可能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呢？”左再用特别轻松和活泼的语气跟程冽说话。
程冽感觉得出来，虽不勉强，却非常刻意。
“小麦宝。”程冽又叫了一声左再。
“干嘛呀～一直喊人家小麦宝又不说什么事。”左再笑着看程冽。
“小麦宝越来越小气了，喊一下都不行。”程冽轻轻地刮了一下左再的鼻子。
“那你尽管叫，等你叫累了我就给你倒水去。”左再才不是小气的人。
“我有一件，想了很多年，一直想却从未实践过的事。”程冽也看着左再的眼睛，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然后慢悠悠地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事情？”左再问。
“嗯……还是等到了伦敦再告诉你吧。”程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
左再和程冽还要在奥地利待两天。甩手新娘彤彤去度蜜月了，但是彤彤的家人却都还在奥地利。彤彤的一众亲戚，既不懂德语也不懂英语，就算是和新郎的家人沟通，也得靠她和彤彤翻译。
现在彤彤逍遥快活去了，带彤彤的亲戚玩转奥地利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左再手里。
左再和彤彤两个人，打小整天去对方家里玩，所以彤彤的父母和左再也是很熟的。
原本，彤彤已经给家里人安排了一个导游，可温州人普遍普通话都不怎么好，搞个说普通话的翻译沟通起来多少也有点别扭。
因为还有左再在，彤彤度蜜月，走得特别潇洒。
新娘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
谁规定新娘就得“忍辱负重”的？
左再很愿意为彤彤这一生只有一次的任性埋单。
…………………………
霍风从老欧的酒庄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伦敦。
霍昕然九月入学的时候，霍风没有办法到场，所以既然都到欧洲了，自然是要来看一看妹妹的。
“哥哥，你同学的婚礼好玩吗？”霍昕然见到霍风就问。
“婚礼又不是拿来玩的。”霍风回答。
“谁让你玩婚礼了，我是问你有没有在婚礼上遇到漂亮伴娘啊什么的？”霍昕然挽着霍风的胳膊问他。
“嗯，有。”霍风确实遇到了一个漂亮的伴娘，还是他梦寐以求的样子。
“啊？还真有啊？”霍昕然一下来了兴趣。
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除了单相思多年的那一个，他哥哥什么时候拿正眼打量过别的女人的长相？
“嗯。”霍风只回答了一个字，根本无法满足霍昕然的好奇心。
“很漂亮吗？和蜡烛姐姐比呢？”霍昕然问这问题的时候，两眼都放着光。
“一样漂亮。”霍风依旧是淡淡的回答。
“啊？哥哥，你忽然开窍啦？你不是只喜欢蜡烛姐姐一个的吗？”霍昕然的喜悦之强溢于言表。
霍昕然心里盘算着，哥哥觉得别人漂亮，那说不懂很快也就会发现穆慕姐姐漂亮了，虽然霍昕然现在已经真心开始喜欢左再了，可既然蜡烛姐姐都有男朋友了，那哥哥再继续这么单相思下去也不是办法。
然后霍昕然的兴奋劲儿被霍风接下来的那句“伴娘就是你蜡烛姐姐”给彻底浇灭了。
她哥哥就不是个会开窍的人！
“哥哥，你要不要再多留几天，我今天在马场的时候听说t.mylander的退役仪式过几天就要举行了，到时候蜡烛姐姐一定会来，你们那么有缘，说不定你还有机会的。”霍昕然给霍风提建议。
“她是和她男朋友一起回来的。”霍风的这句话，把刚刚才有一点“死灰复燃”迹象的霍昕然的热情给打击没了。
“我今天把事情处理完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上海那边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霍风没有接受霍昕然的提议。
霍风并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
这一次的欧洲之行，除了参加maimilian的婚礼，霍风还有事情要找穆慕谈。
这是霍氏第一次同时开发两个楼盘。
传统的霍氏庄园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发展模式，所以霍风最近一门心思都在上海的项目上，很少管伦敦郊外在建的霍氏庄园。
这次从奥地利顺道过来伦敦，霍风打算把伦敦霍氏庄园的开发和销售全权移交给穆慕。
“伦敦的霍氏庄园，我想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你来管理。”霍风见到穆慕之后就直接说明来意。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才刚进董事会没多久。”穆慕进入董事会的时间不长，工作经验也不够丰富。
“你肯定可以的。”霍风很放心。因为伦敦除了穆慕，还有穆敬阳。
一来，穆敬阳是因为身体原因退居二线的，可穆敬阳当时的选择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来伦敦修养，穆敬阳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再则，新的庄园就建在伦敦，就算穆敬阳别的不管，真到了穆慕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穆敬阳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霍风相信，穆敬阳对霍氏的感情，和他自己比的话，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把已经上轨道的庄园项目交给穆慕之后，霍风就可以放开手脚去上海做全新的尝试了。
联合开发的事情，虽说因为有了陈弋的帮忙，最繁冗复杂的审批程序都不需要霍风亲自去跑的。但这样的双线作战对于霍氏来说，毕竟还是第一次。
新的楼盘要怎么设计才能在保留霍氏庄园品质的前提下加入公寓？霍氏庄园的品牌价值究竟会因为他的冒险得到提升还是受到影响？
上海的楼盘有太多的未知数，霍风只能全力以赴。
第八十三章 一直想却从未实践过的事（3）
霍风从欧洲回来之后，就忙的脚不沾地，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会想程冽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风就算不是阅人无数，但至少也是见多识广的，可程冽那天的一席话，霍风却一点头绪都整理不出来，他尤其想不明白，最后这句话和程冽之前说的话之间有什么联系。
霍风很想搞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可每次想到那句话，就免不了会想起这句话之后，左再挽着程冽离开的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背影，他只能硬生生地掐断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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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带彤彤亲友游奥地利的艰巨任务之后，左再就和程冽一起回到伦敦。
小耐已经毕业了，他想趁着左再和程冽刚好都在的时候，给大麦宝举行退役仪式。左再和小耐都没有打算给大麦宝举行一个很隆重的退役仪式，搞一大堆记者和马迷什么的。
小耐只是请了一直给大麦宝做记录的摄影师，兽医、按摩师和他的启蒙老师。
照片是要放到pinterest上给大麦宝的马迷们看的，但仪式主要是为了给大麦宝的“亲人们”一个诉说心中别离情愁的机会。
小耐打算把小麦宝带回自己家里的小马场举行一个小型的仪式。
然而，t.mylander声名远播，再加上之前左再骑着大麦宝重新开始跳舞的视屏被放到了网上。
小耐只是和李谷马术中心的人说什么哪天会接大麦宝回家。
那天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就开始有马迷来到李谷马术中心，等着看大麦宝的退役。
等到左再和小耐来李谷马术中心接大麦宝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
“我说小再再，原来大麦宝的魅力比你这个小麦宝要大这么多啊？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才能安安静静地带走大麦宝呢？”小耐半调侃半询问。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左再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毕竟大麦宝拒绝跳舞是全世界马迷都看到了的，但之前忽然爆发却是一件小范围内传播的事。
或许这些人都和左再一样深爱着t.mylander，就算没有之前的忽然爆发，大麦宝的退役，马迷们也不想错过。
大麦宝已经留下了那么多的经典，t.mylander最后是跳着告别赛场，还是走着告别赛场，可能马迷们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在意。能够亲眼目送大麦宝走向未来的幸福生活，就足够了。
左再和小耐去找大麦宝，大麦宝没有像上次见到左再那样闹脾气，刚一见面就低头往左再身上蹭，蹭完左再，又抬起左前腿和小耐打了个招唿。
大麦宝见到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表达，当然前提是她熟悉的，大麦宝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很高冷的。
“要不让你师傅先过来这边，看看大麦宝今天想不想跳？还是你要上去试试？”左再问小耐。
左再知道，如果她和小耐现在直接带着大麦宝离开，马迷们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面对大家对大麦宝的爱，左再又不太忍心就这么直接走掉。
如果大麦宝需要一个谢幕表演，那骑在大麦宝身上的人一定不可以是她这个超级半吊子，可小耐之前是和启蒙教练约在了家里的小马场，让小耐自己上的话左再又担心小耐身上之前打马球受的那么重的伤。
左再还在犹豫的时候，来了一个自告奋勇的人：“蜡烛姐姐，可以让我骑看看吗？”
“舞步妹妹今天也过来啦？”左再看到霍昕然。
“t.mylander退役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蜡烛姐姐你都不记得我了，你上次还说有机会的话就让我试一试的。”霍昕然这会儿和左再说话的样子，绝对是在撒娇。
“我哪能忘了你啊，我今天还带了国内才有推出的indle特别版，而且这个特别版已经绝版了，现在哪儿都买不到。和我还留着的那一部分圣保罗女中的作业一起，我刚刚来的时候都已经交代给工作人员了。”左再和霍昕然说。
左再这个人，从小就最重信用，说到却不做到，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霍昕然有点意外，哥哥明明没有把蜡烛姐姐追到手，怎么蜡烛姐姐还是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霍昕然之前已经收到过左再送的一瓶香水，都还没有回礼。
这次她的出现对于左再来说应该是比较意外的，可在她什么都还没有说的时候，左再不仅把作业给她拿来了，还送了新的礼物给她。
霍昕然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自己之前对左再的误会，也为自己一再提出骑大麦宝的要求。
“我看大麦宝今天心情还不错，要不你骑上去试一试好了，我们大麦宝不仅脾气大而且还爱挑人。”左再先是对着霍昕然说，然后又转头摸了摸大麦宝的。
“我真的可以骑吗？”霍昕然问。
霍昕然上次说要骑，是因为要帮霍风拖延时间，这次说要骑是怕左再不记得她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要骑到t.mylander身上去。
世界名马，哪能随便让人骑，而且t.mylander的主见，霍昕然早就是见识过了，四星级的骑手都不能让大麦宝离开她不想离开的地方，跳她不想跳的舞。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看大麦宝她自己的意思，你骑上去试试，她不肯走的话你再赶紧下来就好了。”左再一边用手安抚大麦宝，一边和霍昕然说。
“大麦宝，等下让舞步妹妹上去骑一下好不好？”左再和大麦宝商量。
大麦宝很亲昵地往左再身上蹭了蹭，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左再刚刚摸过她的手。
霍昕然骑到t.mylander身上，她有一种梦想成真的幸福感。
左再和小耐走在大麦宝身边，三人一马来到了李谷的室外的大马场。
现场没有音乐，大麦宝也没有跳舞。
微微抬起两条前腿，大麦宝做了一个两条前腿交叉然后附身的动作。就和舞蹈家谢幕一样，低头然后又快速抬起。
左再满心震撼，她从来都没有见大麦宝做过这个动作，大麦宝仿佛知道左再今天为什么会来，也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她。
第八十四章 一直想却从未实践过的事（4）
左再拍了拍大麦宝，大麦宝迈开腿，在室外的大马场飞奔了两圈，接着又速度很慢地跑了一圈，最后，大麦宝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谢幕动作。
今天的大麦宝并没有翩翩起舞，但是来到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满足，因为大麦宝显然知道，这么多人，都是为她而来的。
霍昕然下马之后，左再才给她介绍小耐：“这是neman，董事长的侄子。”
左再介绍的时候，重音是放在了董事长三个字上，这样霍昕然就能知道小耐是马主了。
然后左再又对小耐说：“霍昕然，我网友的妹妹。”
打完招唿，左再让霍昕然记得去找工作人员拿她早上带过来的作业之后，就和小耐带着大麦宝离开了李谷马术中心。
大麦宝要怎么回到家里呢？骑着走？车来车往的，也太不把大麦宝的安全当回事了吧？
大麦宝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房车”的，司机已经在马场等候多时。
…………………………
直到大麦宝在家里的荣休仪式结束，左再都没有看到程冽。
大麦宝是左再和小耐的宝，并不是程冽的宝，程冽爱车不爱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程冽自己心里从来都很清楚。
大麦宝之前在欧洲各地比赛的时候，程冽经常都会去看，只是，他去的目的是盯着小麦宝而不是大麦宝。
大麦宝今天的退役仪式是在家里举行的，所以程冽并不需要担心左再的安全问题，而且他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左再一整天没有看到程冽，她有点莫名地心慌。
自从来了欧洲，左再就一直粘着程冽，她特别不想程冽离开自己的视线。退役仪式结束之后，左再就牵着大麦宝，在家门口来回散步，等程冽回来。
大麦宝明天就要回blue-hors了，她的“男朋友”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好久了，如果可以，左再恨不得今天晚上和大麦宝睡在一处。
左再不舍得和大麦宝说再见，就算是到程逢春家门口等程冽回来，她也要和大麦宝一起。
左再经常国内国外，来来回回，她原本早就已经习惯了面对离别。
左再一直等到天快暗的时候，才看到程冽的开着他的“小老婆”出现在院子里。
还好，有大麦宝陪着，不然左再也不知道自己等了这么久，会想些什么。
见到程冽下车，左再就跑过去抱住了程冽。
“怎么没去吃饭？”程冽问左再，这会儿是程逢春家的饭点。家里那么多厨师，饭点从来都是很准时的，程冽本来也是赶回来陪左再吃晚饭的。
“我自然是等冽哥哥你回来了一起吃啊～”左再用带点撒娇的语气，笑着看着程冽说。
…………………………
吃完饭，程冽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左再聊聊那件他一直想却从未实践过的事。
“小麦宝。”程冽喊左再。
“冽哥哥，你喊小麦宝喊上瘾了是不是？有事没事都在喊。”左再笑着回应，她笑得温暖。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北极的冰川。
“是啊，早就上瘾了，我要多喊两声。”程冽笑着回应。
“小麦宝。”程冽真的又喊了一声。
“嗯。”左再盯着程冽的脸看。
“我一毕业就进了我爸的香料公司，我还没上手，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你运国旗，你运来的国旗数量，真是让人惊叹。”程冽的声音很好听，像溪流涤荡人心。
“哪有呀，你们都说是我运的国旗，可是我连国旗都没有见到过，我最多也就是出了个馊主意。”国旗那件事情，左再从来没有觉得是自己完成的，就算是，她也从来都没有觉得那是一件大事。
“如果这都叫馊主意，那我觉得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好主意了，说起来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我骗来伦敦的。”程冽笑得很好看。
那一年，程冽让左再到伦敦请他吃饭，纯粹是禁不住小耐的一再请求，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并不在程冽的计划之内。
“我是被你骗来的吗？”左再笑着问。
她的冽哥哥是不会骗她的，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即便是在小的时候，在她特别执着钱的时候，她请程冽吃饭，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左再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留在伦敦，在这里念书，又在这里开始做调香师。
“嗯，就是被我骗来的。”程冽摸了摸左再的头。
“小麦宝。”程冽真的是叫上瘾了。
“嗯哼，在的，在的～”左再满脸喜悦地回应。
“我和你说说那件我一直想，却从未实践过的事情好不好？”程冽问左再。
“当然好啦。”左再回答。
“我大学的时候，是学建筑设计的，我从小就想当一个建筑师。毕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做香料，都快忘记了自己的理想了。我的同学nathan，就是你上次在tg见过的那个，打算离开现在的公司，自己开一家建筑师事务所，我让他来伦敦，我想和他一起试一试。”程冽看着左再，眼神和语气都极尽温柔。
左再没有说话，她盯着程冽看了一会儿。
程冽又继续开口：“我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可不可以请上海indle的ceo帮我把董事长的活儿也干了。”
左再看着程冽，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凝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字：“好。”
左再低头，抱着程冽。
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她把自己的头埋在程冽的怀里，泪流满面。
或许左再还不懂爱情的真谛，但她并没有情感障碍。
左再温暖、细心而又敏感。第一次见到霍昕然，都能想到霍昕然是为什么不高兴。
左再和程冽相处了这么多年，程冽的喜怒哀乐，她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如果说，左一和她说起和程冽相处的问题的时候，左再是真的还没有搞明白状况的话，那彤彤再次和她提起的时候，左再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等左再找不到新的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的时候，就直接拒绝和彤彤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给骗了。
左再觉得，如果自己都可以相信，那冽哥哥也一定是会相信的。
可是，冽哥哥的伤心和难过，她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在她没有办法面对的时候，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可以抱着冽哥哥哭。可冽哥哥又要怎么办呢？
还能有谁，比左再更了解程冽呢？
这一路，从奥地利到伦敦，程冽的心里有多么难过，左再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甚至比程冽自己还要清楚。
左再感觉到程冽的身体在颤抖。
左再依然没有抬头，她只是把程冽抱得更紧了。
左再知道冽哥哥也哭了。所以她一定不可以抬头看。
没有人哭出声音，没有一丝声响。两个颤抖的人，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八十五章 那句话的含义（1）
014年1月0日，一大早，霍昕然给霍风打了一个电话。
“哥哥，你今年的曲子录好了吗？”电话一接通，霍昕然就直接问霍风。
“什么曲子？”霍风没搞清楚霍昕然想问什么。
“你不是每年都要录一首曲子给蜡烛姐姐的吗？”霍昕然提示。
“哦，这个曲子啊，今年不打算录了。”霍风有点失落地回答。
在奥地利的时候，如果程冽找他单挑，他可以反击，如果程冽找他摊牌，他可以回应。可是程冽什么都没有做，不带一点攻击性。
霍风原本觉得，既然是自己把左再送到了程冽的身边，那他就要想办法奋力争取回来。
可如果，现实的情况是，程冽爱左再，左再爱程冽。
那还有什么是霍风可以争取的？
绅士的品格，不强人所难，不夺人所好。
过去的半年，霍风频繁地来到上海，但是，他没有再去过indle，也没有再找过左再。
霍风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让温暖的笑容从左再的脸上消失。
其实霍风一直都很想问问程冽，最后走的时候和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霍风如果要找程冽的话，就得先找左再。
尽管霍风的心中有他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解答的疑问，可是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找左再了，去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清冷而又孤傲的霍风，可以自己舔舐伤口，但绝不可能一再乞求爱情。
只是，这伤口，为什么越来越深？
霍风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他不想让自己有一刻的空闲。
霍昕然只是在电话里问起曲子，霍风就觉得心如刀绞。所以，今年霍风已经没有办法再录新的曲子了。
事实上，霍风从奥地利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坐到钢琴前面过了。钢琴，本是霍风十几年前已经打算放弃的爱好。如果不是因为“卖蜡烛的小女孩”，霍风早就已经告别这个爱好了。
听完霍风的回答，霍昕然有些意外。
“哥哥，你如果真的不打算录的话，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意外过后，霍昕然的语气开始变得有点兴奋。
“什么事情？”霍风问霍昕然。
“你知道伦敦的霍氏庄园刚刚开建就卖出去一幢了吗？”霍昕然饶有兴致地问。
“你觉得穆叔自己在霍氏庄园买别墅这样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吗？”霍风还以为霍昕然真的要告诉他什么新鲜资讯，这都是四五个月之前的旧闻了。
穆敬阳对霍氏，对霍氏庄园，那绝对是真爱，房子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就先给自己预留了一幢。
“我还没说完呢。”霍昕然有心卖关子。
“那你继续说。”霍风也是拿他妹妹没什么办法。
“嗯，我今天问穆慕姐姐借口红，穆慕姐姐不在，她让我自己去她房间里面找。”霍昕然接着说。
“你都到了需要用口红的年纪了吗？”霍风问霍昕然，他还从来没有送过口红之类的东西给妹妹。
“我们学校有演出嘛，哎呀，哥，这个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霍昕然提出抗议。
“好了，我知道了，我回头会买各种各样的口红给你的。”霍风准备挂电话继续工作，妹妹刚刚提到曲子的事情，让霍风的心，和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霍风一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左再，不要去打扰左再的生活。如此这般刻意回避，一旦有人提起，伤心和难过便避无可避。
“哥！我都说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了。”霍昕然不想霍风挂电话。
现在的情况，就算霍风挂了，依照霍昕然的性格还是会继续打过来，霍风深深地唿出一口气，听听妹妹到底准备和自己说什么。
“那，你可以说重点吗？”霍风无奈，霍昕然的孩子气本来就是被他给惯出来的。
“那你听我说啊，我在穆慕姐姐的房间发现了indle特别版的蜡烛，之前你走之后，我在伦敦遇到蜡烛姐姐，她不仅给我带了她以前的作业，还送了我一个特别版的蜡烛。”霍昕然开始进入正题。
怎么还是在说左再，霍风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听妹妹讲关于左再、关于蜡烛的故事了。
“昕然，我今天不想听关于蜡烛的故事，我们改天再通电话好吗？”霍风决定直接告诉妹妹自己现在的想法。
他喜欢左再，可是左再不喜欢他，妹妹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霍风觉得只要自己直接说出来，妹妹是一定会理解他的。
“哎呀，哥哥，你再多给我一点点耐心嘛，我马上就讲到关键的点了。而且，我保证你听完以后一定会高兴的。”霍昕然就是不肯放过霍风。
霍风什么话都没有回答，如果现在接的不是妹妹的电话，他早就直接挂掉了。
“哥，你听我说就好了。我看见穆慕姐姐房间的那个蜡烛，我就以为是我自己什么时候拿到穆慕姐姐房间又忘记拿回去的。我就把那个蜡烛拿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我就发现，我房间已经有一个一摸一样的了。可是呢，蜡烛姐姐送蜡烛给我的时候说过，这个是国内才有的特别版而且已经绝版了，穆慕姐姐又没有去过大陆，你说她是怎么拿到这个特别版的呢？”霍昕然让霍风猜猜看。
霍风还是没有回答，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和蜡烛有关的事情，他已经克制得很辛苦了。
“哥你还在听我说话吗？”霍昕然问。
好半天，霍风才从电话的另一头挤出了一个字：“嗯。”
他在，但是他可以不听吗？
“刚刚穆慕姐姐回来，我就去问她了，你猜她怎么和我说的？”霍昕然接着问霍风。
“昕然，我们改天再聊吧。”说完，霍风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挂掉妹妹的电话，但霍风真的已经到极限了，他再也没有办法这么听妹妹说下去了。
霍风心气郁结，他需要出去喘口气。
再过两天就是左再的生日了，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霍风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候，因为很快就可以把录好的生日快乐歌和肖邦发给左再，和左再聊个天，再等着收自己的生日礼物。
今年，霍风什么也不能做，什么期待也不能有。
（给心气郁结的霍风投张月票安慰一下吧～）
第八十六章 那句话的含义（2）
霍风果然还是了解他的妹妹的。他刚刚一口气跑了十公里，跑完回房间，发现霍昕然还在契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每隔十分钟打一个，国内时间早上八点多，伦敦那边都已经是半夜了。
“昕然，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赶紧睡觉？”霍风被霍昕然搞得没有办法，只好接起电话。
“还不是哥哥你害的，我都说听完你会高兴的，结果你直接挂我电话。”霍昕然确实已经很困了。
“我真的没有因为你的故事感到高兴，你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霍风用很严肃的口气和霍昕然说。
“好，那我就再和你说一句话，穆慕姐姐告诉我说她的那个蜡烛是四个月前，去考察伦敦霍氏庄园最终比稿的其中一家建筑师事务所的时候，看到有一整面墙的香薰蜡烛，就问设计师要了一个味道最重的。”霍昕然已经有点郁闷了。
“你怎么又扯上霍氏庄园了？”霍风问。
“你现在有兴趣听了？”霍昕然的语气，有点委屈，还有点生气。
“还是没有什么兴趣，你去睡吧。”霍风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赶紧去工作。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建筑师事务所会有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indle蜡烛吗？”霍昕然问。
“昕然，你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吗？”霍风实在不明白，霍昕然今天究竟想要和他说什么。
“哥，那家事务所的设计师和慕姐姐说，他在做设计师之前，是indle蜡烛公司的董事长。我说完了。”霍昕然好不容易把故事给讲完了。
“说完就好，你赶紧睡吧。”霍风准备挂电话。
“哥～～～～”这一声，霍昕然提高音量，把音拖的很长。
妹妹这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哥，及时阻止了霍风即将把电话挂掉的行为。
“哥，你是不是伤心过度直接影响智商啊，你没听明白吗？蜡烛姐姐的董事长，至少四个月之前就在伦敦了，而且一直都在。”霍昕然真想把她哥掐醒。
“我明白啊，她之前还在伦敦待过十几年呢。”霍风多想自己没有错过当年那么多相遇的机会。
“哥～那个董事长在，蜡烛姐姐又不在。”霍昕然觉得他哥哥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霍风问霍昕然。
“蜡烛姐姐在的话一定会来马场的啊……”霍昕然话说到这里，开始有点犹豫。
t.mylander已经不在李谷马术中心了，她没再见到蜡烛姐姐也不代表蜡烛姐姐真的不在伦敦。
霍昕然这会儿是真的已经困的不行了。她决定还是先挂电话，睡醒再说。
…………………………
霍风已经快半年没有和左再联系过了，左再的现状他一无所知。其实半年联系一次的频率对于“卖蜡烛的小女孩”和“再见肖邦”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自从在现实生活中见面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左再的冽哥哥现在真的在伦敦，那左再现在是不是也在呢？
霍风又忍不住开始想程冽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找左再吗？可找完这一次，他还能继续克制自己的情感吗？
014年1月0日，霍风一整个白天都无心工作，一整个晚上都无心睡眠。
014年1月1日，霍风终于下定决心，要给左再打电话。霍风拿出了自己平时在用的手机，香港的号码。
霍风想到了一个给自己答疑解惑的好办法。一个左再曾经使用过的办法。
想知道左再目前在不在国内，他只要听一听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嘟的一声，还是嘟嘟两声，就可以了。
霍风决定，如果是嘟嘟两声，他就挂掉，如果是嘟的一声，就再想想要和左再说些什么。
当电话那头传来嘟的一声长音的时候，霍风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想好，如果左再接电话的话，他要说什么。
霍风无奈叹息，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连说一句话都要想半天的人？
“喂。”动听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霍风还是没想好第一句话要怎么说。
“你好？”电话的另一端又传来一声悦耳的询问。
霍风知道，他要是再不说话的话，左再就应该要挂电话了。
“你好肖邦。”霍风本来想说自己是再见肖邦的，却不知不觉跟着左再的你好说出了你好肖邦。
左再迟疑了一下：“这是你香港的号码啊？”
“嗯。”霍风还在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开口。
“那我等下把这个号码存起来，刚还奇怪谁会在香港给我打电话呢。”左再的声音和笑容一样温暖人心。
“嗯……我今年没有给你录《生日快乐歌》，嗯……肖邦也还没有录。”霍风终于想好要说什么。但一时间没有怎么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你今天是为了这件事情给我打电话的吗？你忙你的，没关系的。”左再并没有觉得霍风每年给她录钢琴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左再也不觉得这是霍风必须要为她做的事情。
“我……是想问你，今年要不要听听现场版的。”霍风的语言组织能力开始慢慢复苏。
“呃……现场版啊……”左再的语气有点迟疑。
“我其实是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当时在奥地利的时候，你们董事长和我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没有搞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打算见了面，问问你。”霍风担心左再会拒绝，就又加了一个理由。
怎么称唿程冽，霍风想了好半天，程冽的全名霍风并不知道。之前在奥地利，他和程冽说话，是问程冽是不是左再的冽哥哥，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想说出“你冽哥哥和我说”或者“你男朋友和我说”这样的话来。
想来想去，左再曾经使用过的“我们董事长”便成了霍风的最佳选择。
可能是因为他和左再见面加起来也没有说过多少话，所以霍风很清楚地记得左再和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说话的表情。
“你是在香港对吗？”左再迟疑的原因和霍风心里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没有，我在上海。”霍风很想说，除了时不时回香港开会，他已经在上海待了好几个月了。
“上海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现场版？”左再接着问霍风。
“明天，你生日的时候。”霍风听到左再问的这个问题，心情开始变得明朗。
“嗯……可是我没有在上海呢。”左再觉得时间上有点问题。
霍风的心又忽地沉了一下，难道电话都嘟的一声长音了，人却还是在伦敦？
第八十七章 那句话的含义（3）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我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回老家的。”左再接着问霍风。
在让人觉得沟通起来很舒服这一点上，左再和程冽绝对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左再说话，语气真诚、声音好听，偶尔顽皮，但也一样没有攻击性。
“这样啊……”霍风的语言组织能力又开始下降了。
“说起来，我明天本来就是要回上海的，是傍晚的飞机，但最近过节，飞机晚点得厉害，所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上海。”左再觉得如果自己到上海就晚上十一二点的话，肯定就不太适合听什么现场版了。
“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霍风带点期待的语气问左再。
飞机晚点算什么，干巴巴地等左再八个小时最后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的事情霍风都干过。
“呃，不要这么麻烦了。”左再觉得霍风的提议不太好。
霍风本来想回说他不觉得麻烦，可他听左再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并不想听现场版，或者左再其实还是不想见他。霍风又开始有点失望。
“我打算明天中午再看一看，如果去上海的飞机从早上就开始晚点，我就坐动车回上海，我其实都还没有坐过国内的动车。所以呢，我现在既不知道明天几点能到上海，也不确定要坐什么回去。完全都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你就不要和司机抢工作了。”左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而已。
“你出发了再告诉我，不会麻烦的。”霍风终于把自己之前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嗯，要不这样吧，你把准备演奏现场版的地址发给我，我到了上海，如果时间还不太晚的话，就让司机直接送我过去。”左再给了个提议。
左再前两天回温州的时候，就和司机吴哥说好了回来的时候让他过来接。
左再本来也不经常用车，自从程冽回了伦敦之后，更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用得了一次，司机吴哥可能是“太闲”了，整天担心自己会因为“不劳而获”丢了工作。
即便是司机，已经说好的事情，左再也不想失信于人，而且这件事情对于司机吴哥来说，还是个“重要任务”。
“好。”霍风决定妥协，因为左再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敷衍他。而且左再明天生日，他已经“荒废”了半年的琴艺也需要时间临时抱佛脚一下。
…………………………
015年1月1日，一大早，左再就被妈妈做麦饼的香味给叫醒了。向敏不仅给左再做了麦饼，还煮了一大碗长寿面。
向敏的厨艺很好，左再无师自通的烹饪天赋，估计主要还是得了向敏的“遗传”，看得多了，再加上左再时不时的一个“神来之笔”，常常能做出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只是，左再难得回温州，向敏根本就不给她上手的机会，说起来，程冽回去伦敦之后，左再也就没有再自己下厨了。
可能是因为大多数温州人都开始选择坐动车去上海，元旦去上海的飞机到了中午都没有听说有晚点的。左再就按照原计划，坐了17：50从温州出发，18：55到上海的航班。
飞机落地。
左再刚打开手机，就收到霍风发来的短信，说既然电话关机，飞机肯定是准点了，应该赶得及一起吃晚饭，还附上了地点，上海1世纪大厦的46楼。
左再收到短信，觉得有点疑惑。1世纪大厦是左再在上海特别熟悉的地方之一，也是在陆家嘴，和ifc还有中粮海景壹号离得都很近。
浦东的四季酒店就在1世纪大厦。
这家四季酒店里面有一家叫camelia的意大利餐厅，是吃货左再经常会光顾的。
最适合用来评价一家意大利餐厅水准的菜，是一道特别常见的甜品tiramisu（提拉米苏）。tiramisu是意大利语，有“带我走”的意思，翻译成英文差不多是pick-me-up。（注1）
能把提拉米苏这样烂大街的意大利甜品做出超凡脱俗的味道，才能展现一个意大利餐厅大厨的功底。
芝士必须要用mascarpone（马斯卡彭）的，这种芝士的保质期要比普通的芝士短得多。
此外，很多面包店里面能买到的tiramisu，加了一点朗姆酒就说自己很正宗了，但真正地道的提拉米苏是一定只能使用，产地是意大利西西里的masala白葡萄酒的。
就连对espresso咖啡原豆的选择，都考验着一个意大利主厨对提拉米苏的爱和付出。
当然啦，专业的做法还需要有专业的嘴巴才能吃得出来差别。
意大利菜在世界范围之内的接受度，远远没有法餐那么高，大部分人对意大利菜的概念，也只是停留在披萨和意大利面上而已。
因为对1世纪大厦的餐厅特别熟悉，所以左再就有点怀疑霍风发来的地址，1世纪大厦41楼的无边泳池，就已经是四季酒店的最高楼层了，什么时候在46楼又冒出来一个餐厅？左再完全就没有印象。（注）
但反正，只要地点没有错，楼层问题，便只是小事而已。
…………………………
左再到了之后才发现，1世纪大厦的41楼往上一直到顶层，已经变成了租赁式的酒店公寓，而且还是请了世界顶级设计师geeyabu和glennpushelberg做的室内设计，管理服务则是由四季酒店提供。
霍风让左再来的，并不是哪个酒店的餐厅，而是他自己在上海的家。
左再一时疑惑，霍风什么时候在上海安了一个家？而且，在家里的话，霍风是打算要自己做饭给她吃吗？左再记得之前有在qq上问过霍风会不会做饭，霍风当时不是说自己“并不会”吗？
…………………………
注1
意大利的国民甜点tiramisu和澳洲的国民甜点pavalova一样，都有很多传奇的故事，tiramisu因为咖啡的提神和葡萄酒的迷醉，还有好多人是把“带我走，pick-me-up”理解为风月场上的女子让人带自己走的，就也有说tiramisu是从妓院里面传出来的。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相信是源自二战的爱情故事。（嘘，小墨悄悄告诉你们，有官方资料显示，这些说法没有一个是真的。）
注
四季酒店顶楼的无边泳池其实很小，长度就只有18米而已，但也有一个特别之处，晚上11点之后是开放私人预约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提前预约的话，就可以在夜里带着心爱的ta，独享这个将上海最美的夜景收入囊中的泳池。
第八十八章 那句话的含义（4）
霍风开门让左再进去之后，就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左再笑着说：“好”。
左再进门，就发现霍风居然真的是在下厨。
可左再还是比较愿意看到“再见肖邦”弹钢琴的样子。
没多久，霍风端过来一碗面。
只是这面，实在是……
有点寒碜。
清汤寡水，除了几片青菜，啥也没有，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
霍风的这碗面，和早上向敏给左再做的那碗面，怎么看都差了好几十个档次。
左再是个吃货，现在又正是有点饿的时候，可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碗面，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但左再还是拿起筷子，她不想因为自己挑剔的嘴，害人家白忙活半天。毕竟，霍风特地给她煮长寿面，厨艺再差也是用心良苦。
“还没好，你等一下再吃。”霍风及时阻止了左再准备拿筷子的举动。
左再看霍风的样子，好像是还打算去弄什么东西过来。难道是怕她不够吃？还要第二碗？又或者再来一盘没有调料的蔬菜？
左再很想和霍风说，其实她挺会做饭的，要不放着让她来。
可今天之前，两个人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络过了，左再觉得，在这个时候去接手霍风正在做的事情有点不太合适。这不摆明了炫耀自己的厨艺，顺带打击霍风的积极性吗？
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左再喜欢做的，更何况，人家这绝对是出于一番好意，明明是个厨艺小白，还非要亲自下厨。
难吃就难吃吧，忍忍也就过了，左再在心里安慰自己。
果不其然，霍风又端过来一碗面，和刚刚那碗一摸一样，清水煮的面，零星的几颗青菜。
“还有一碗，你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霍风说完就又往厨房那边去了。
左再看着面前的两碗地地道道的“清汤”面，没来由地想笑。这两碗面让左再觉得有点无奈，又甚是可爱。
霍风没看到左再的表情，他很快就又端过来一个大碗，比刚刚装面的碗要大好几倍。
这是要再上一锅面？就算是特别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当霍风捧着那个大碗走近的时候，左再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霍风把碗放下，打了三大勺碗里的东西浇在了左再的面上，然后又给另外的一碗面也加了同样的分量。
黑不熘秋的一大碗，打完之后还剩下很多。
左再仔细闻了闻这个味道，就有点愣住了。
“我整整试了快一年，才觉得做出了你送我的那根红烧肉蜡烛的味道，你尝尝看，是不是差不多。”霍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霍氏地产的员工要是看到ceo现在的表情，个个都会惊掉大牙。
左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居然真的和妈妈做的红烧肉味道没有太大的差别，连她自己做，都不一定做得了这么像的。
只会做红烧肉这件事，左再听霍风开玩笑似的说起过，可是真到“眼见为实”的时候，左再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要做多少次尝试才能做出这样的红烧肉？而且还不是吃过，只是闻过而已。
眼前的霍风，又一次让左再感到意外。她安安静静地把一整碗面都吃掉了。
霍风也在吃面，两个人都没有在吃面的时候再说话。
吃完面，左再抬头看着霍风。
霍风本就一直看着左再，他的面吃得比左再还慢，发现左再盯着自己，霍风就开口道：“你要不要到钢琴那边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好。”左再走到霍风的钢琴面前，用一个手指在琴键上敲了几下，她不会弹，也就是漫无目的的敲着，除了三角铁，她啥乐器也不会。
三角铁也能算乐器吗？
谁说不行？交响乐团都有。怎么就不能算？
霍风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
霍风把其中的一个杯子递给左再：“听说你喜欢这支酒。”
左再不知道霍风这天晚上，还要带给自己多少意外，因为霍风拿给她的是一杯illiopitz的琼瑶浆贵腐酒。
“你听谁说的？”左再问霍风。
“那天你们走了之后，酒庄的庄主和我说你特别喜欢这支酒，我就买了好多，但是庄主又说这酒要再多放几年，至少到018年，才会更好喝，所以我就先寄存在他那儿，还没有装瓶，只带回来两瓶。其中的一瓶，刚回来就被我喝掉了……我想看看你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剩下的这一瓶，就一直没有舍得开。”霍风回答了左再的疑问。
左再没有说话，她脸上挂着温暖的笑，然后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霍风。
霍风被左再这样看着，又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算得上是害羞的感觉让霍风自己的心中也充满了讶异。
“我给你弹《生日快乐歌》吧。”霍风笑着和左再说。
左再就在自己的身边站着，这样的场景让霍风的向来清冷的脸上都挂上了温暖的笑意。
霍风一口气给左再弹了十二遍《生日快乐歌》。
前面的十一遍，伴奏都很特别，从00年的肖邦《小狗圆舞曲》版，到005年的《冬风》版，再到各种谐嚯曲版的《生日快乐歌》。
1岁到4岁，过去十一年里面，霍风为左再改编的每一个版本，逐一呈现。
霍风的《生日快乐歌》陪伴了左再从童年到绽放的每一个年华，每一遍都带着回忆。
霍风的这十一遍《生日快乐歌》让左再红了眼眶。
到了最后的一遍，霍风只用了一只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左再：“我……今年……本来……没有准备的。”
伴随着右手弹出的最简单的音符，霍风给左再轻轻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连左手伴奏都没有的这第十二遍，让左再潸然泪下。
等霍风唱完，左再眼泛泪光，却面带笑意。
“你……不是说……有句话要问我是什么意思吗？”左再说话的语气还是有点哽咽。
“我曾以为我听错了，但我现在已经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他那天说\'小左好像喜欢你，你给她一点时间\'，只是……我还是……有点不确定……半年的时间，给的够不够？”这个问题，霍风问得小心翼翼。
“够。”左再哭着绽放绚烂的笑容，回答就只有这一个字。
没有多余的字眼，面对这样的霍风，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左再把另外一个酒杯递给霍风，又拿自己手上的杯子和霍风手上的碰了一下。
霍风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吗？”
“真的。”左再给了霍风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你们董事长说的那句话，也是真的？”霍风其实本来是想问，“你真的喜欢我吗”，但最后问出口的时候，选择了比较婉转的方式。
父母的离异，给霍风的心理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霍风最害怕的就是付出感情，而他也确实因为自己唯一的一次情不自禁，弄得遍体鳞伤。
过去的半年，霍风的心里有多么挣扎、多么压抑、多么痛苦，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霍风没有办法再承受左再给出的一个否定的答案。他想问，最终还是有点情怯。
“嗯，是真的。”左再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霍风。
左再坚定的眼神，抚平了霍风所有的伤口。那些他独自舔舐了那么久，却越来越深的伤口。
原来，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霍风起身，拥抱左再。
一个轻轻的、极尽温柔的拥抱。
（卷二完）
今天的这一章，字数要比平时多出一些。
当小墨写下卷二完的时候，忽然就很想直接写上全文完。
故事到了这里，小墨觉得其实已经足够了。
写书，是一场孤独的修行。
这样的孤独，在小墨过往的人生里面并不曾出现过。
所以，小墨最近变成了一个特别需要安慰的小孩。
入戏太深，时常落泪。
也许，小墨的故事只能感动自己。
但那也足够了，不是吗？
卷三还会有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日愿望（1）
015年7月，左再有两件需要着重解决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
indle香薰的私人订制市调结果这个时候出来了。
市调结果显示，关于食物记忆的香薰蜡烛，目前看来，并不太适合在国内推出定制服务。
中餐说起来，主要还是靠灵感和手感，很少像做西餐那样，使用一堆测量器皿的，最后成品多少有点工业化的意思。
中餐很少这么测量的，仔细研究起来，每次做出来的味道还都是有细微的差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很少有米其林三星的中餐厅，因为米三的餐厅，必须要做到品质的一贯性。
最近这些年，米其林在香港新加坡和上海评了好多米其林中餐厅，不知道是中餐馆的一贯性上去了，还是米其林的评价标准下来了。
国外的老牌贵族，还有很多是有家传菜的，一道菜，一家几代人，可以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就是即便手艺不好不会做饭，但是，那一道家传的菜却能做得美仑美奂。
真要说起来，国内多是家传的手艺，少有家传的菜。
说到国内蜚声国际的厨艺世家，要数源于北京后海羊房胡同11号的厉家菜。（注1）
不过说起来，吃厉家菜的外国人要比中国人多多了，随随便便预约都要一个月之后才有空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太符合国内人民的吃饭习惯。
厉家菜目前在全球有八家店铺，创始人的三女一子，全部都成了厉家菜的传人，但这些子女，每一个人开的餐厅，对同一道菜的解读都不太一样。
中国人讲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总得在师傅的基础上搞点创新，才能叫成功。
所以，中国美食走遍天下，名扬四海，却没能出一家麦当劳、必胜客这样的餐厅。（注）
indle香薰在上海的市调显示，大部分人对于食物的记忆里面，都有妈妈的味道，可当具体问到是妈妈的哪道菜的味道的时候，多数人的回答，都是不清楚。
只有一个笼统的妈妈的味道的概念，没有一个具体的菜品的味道的概念。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上海，显然不是一个适合首推食物香薰私人订制的地方。
第二件事情。
程逢春七月回到伦敦之后，就一直在伦敦待着。因为没有回国，所以提亲的事情直到七月结束，都还处于“纸上谈兵”的阶段。
左再觉得她和程冽的事情，自己怎么都应该要当面和程逢春说，才能够表达内心的愧疚和对程逢春的尊重。
然而，左再一直等到程冽生日的前两天，都没有等到程逢春回上海。
…………………………
015年8月日。
程冽5岁生日。
私人订制服务要去伦敦开展，程逢春要来提亲的事情得去伦敦解决。
所以，左再在程冽生日的时候来到了伦敦。
去年的八月三号，左再和程冽刚刚“分手”，左再埋头工作，心无旁骛，错过了程冽的4岁生日，也没能调制好送给程冽的香水。
过去的十年，左再每次生日，程冽就带左再逛街，左再负责买东西，程冽负责买单。
买完东西两人就一起吃饭，吃完饭回去之后，左再去睡觉了，程冽就会画一张漫画，画下两人这一天买的东西，吃的晚餐，还有左再那一天的样子。
最后会写上日期，还有my-girl-is-15yrs-old-no.（我的女孩现在15岁了。）
岁数每年更新，从005年开始，到014年，每年都没落下。
不过015年，左再的生日，是和霍风过的，所以肯定也就错过了程冽的漫画。
这些年，程冽过生日，和左再过生日是一样的。除了没有画漫画，程冽还是一样带左再出去买东西，一样带左再去吃饭。
按照程冽的说法，他年纪大了，最好不要庆祝，让左再帮他把生日给过了，这样左再一年过两个生日，就会比较快长大。
因为左再十五岁，程冽二十五岁就开始这么过了，后来也便成了惯例。
程冽基本上，啥事儿都不让左再干，程冽的生日，一开始餐厅连都是他自己负责订的。
左再经过几年，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把程冽生日的时候安排餐厅，请他吃饭，订蛋糕这几件事情，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去年，程冽的4岁，左再都没敢问候一声，怕自己会哭，更怕程冽会伤感。今年，冽哥哥的5岁生日，左再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错过了。
左再下午到的伦敦，程冽去接的左再，到了程逢春在伦敦的家里之后，左再没看到家里还有其他人。
“程伯伯呢？”左再问程冽。
“我爸明天才会回家，他知道你过来伦敦一定会很高兴的。”程冽回答。
不管是在哪个季节，听程冽说话，都如沐春风。
程伯伯见到自己，真的会很高兴吗？左再的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过，今天是冽哥哥的生日，还是先不要想这些比较好。
“冽哥哥，我先上去洗个澡，等下就请你去吃饭。”左再笑着对程冽说。
“好，你一年请我吃一顿饭，去年那顿还没吃到，我等下晚上必须要点两份餐才行。”程冽笑着回应。
“没问题，等下我的餐也交给你点，不就解决问题了？”左再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程冽看着左再的背影，想起了左再去上海之前，在家里慢慢长大的日子。
如果，当时没有去上海开分公司，会不会一切都还在原来的轨迹？
他们家老爷子，会不会正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
注1
厉家菜的创始人厉善麟原本是个数学教授，据说祖上是内务府都统，专门管理慈禧的膳食的。退休之后开才始在自家四合院里做菜，最开始是一周一桌，到后来一天一桌。
虽然创始人的三女一子，全部都成了厉家菜的传人，但实际上真正的继承人，厨艺最好的二女儿厉莉，早年就移民澳大利亚，在墨尔本开设厉家菜。
厉家菜在日本的东京分店还拿到了米其林两颗星。
厉家菜吃起来通常都缺少一种感觉爽。有些汤用的材料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当厉家人的做法，常常会不让食客看到材料，就上来一碗清汤。
厉家菜是外国人特别钟爱的“高级中餐馆”，但对于大部分中国老饕来说还是多少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
注
在国内，早些年，吃个必胜客，还不算是天特别便宜的。但在国外，通常，留学生特别穷的时候，就是先必胜客再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
一个必胜客套餐和一个肯德基麦当劳价格差不多，甚至还要更便宜一点。再加上一整个披萨，从填饱肚子的角度来说要比肯德基和麦当劳的套餐管用多了。
另外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尽管麦当劳是比肯德基大得多的公司，但肯德基刚到中国的时候，发展地要比麦当劳好太多了。
可其实，肯德基的一贯性也是有问题的，世界各地的肯德基吃起来的味道都不太一样，连薯条的大小都有区别。
在这一点上，麦当劳才是真正的王者，哪个国家，味道都没啥区别。
肯德基中国化过度，最近这些年的业绩，反而不尽如人意。
…………………………
（上一章的末尾，有好多留言，多是关于爱而不得的。
但其实，小墨写这本书，和爱而不得一点关系都没有，卷三结语之前，致“霍风”的那个部分，最后一句话里面，有两个字，可能被大家忽略了。
要不要试着找找看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日愿望（2）
伦敦塔桥旁的restaurant-story餐厅。这是左再上一次到伦敦的时候，就已经预约好的餐厅。
在伦敦，要去人气比较高的高级餐厅吃饭，基本都是要提前一个月以上预定的。
左再之前常去的鸭肉和华夫饼餐厅，因为是4小时营业，所以没有预约排队也可以有位置，但可以排队的也都是普通的位置，如果想要靠窗风景好的位置，一样是要至少提前一两个月才行的。
这些年，伦敦的米其林三星，早就被左再和程冽吃过好几轮了。
左再这次预定的restaurant-story，并不是米三餐厅。
不过这绝对是一家菜如其名的餐厅故事餐厅。
餐厅的每一道菜都很有意思，主厨特别擅长使用苹果做料理，比如把苹果中间挖空了，留下完整的外型。
食客以为主厨任性地给上来一个苹果当前菜，仔细看一下，才发现苹果是可以打开的，然后中间放上了生牛肉苹果沙拉。
在食材的搭配上也是别出心裁，薰衣草配龙虾什么的，神奇程度也是绝对不输给鸭肉和华夫饼餐厅的。
到故事餐厅吃饭，最佳的方式是成为这个餐厅的一部分。带一本书过去，然后把书留在餐厅的书架上。以后再来这家餐厅的话，就可以找找自己当时留下的书，和写在扉页的话。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餐厅的蜡烛很特别。
蜡烛是用非常纯粹的面包黄油做的，蜡烛点燃之后，随着蜡烛的燃烧，黄油开始慢慢融化，刚热化的黄油，用面包刀刮下来，涂到面包上，暖暖的，滑滑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因为面包太好吃，左再第一次到这家餐厅的时候，光吃面包就吃饱了。
餐厅的hole-menu一共有十四道菜，但左再的胃基本就没什么空间尝试了。
左家上次来伦敦的时候，就决定要“故地重吃”，刚好还可以预定到程冽生日的时间，就可以和冽哥哥一起来。
“冽哥哥，你会不会觉得，被烛芯烧过的黄油比平时的更好吃？”左再问程冽。
“是有点特别，这样的黄油好像可以跟面包融为一体，烤面包和烤黄油，双烤组合。”程冽的声音很好听，左再听完程冽说双烤组合，又忍不住多吃了一小块面包。
“我还是不和你讨论面包了，再这么讨论下去，我又要吃面包吃到饱了。”左再有点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面包。
“那你要跟我讨论什么？”程冽问。
“今天是你生日，自然是要讨论你的生日愿望了啊。”左再愉快地回答。
“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你这次来伦敦，难道不是要找我说提亲的事情吗？”程冽我笑着问。
“不是呢，我是要找程伯伯说提亲的事，但挑今天来，首先肯定是要来给你过生日的。”左再说的是实话，脸上还带点委屈。
“谢谢你还记得我生日。”程冽面带笑意地和左再说。
“忘了谁的，也不能忘了你的啊，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并不是忘记了，只是没敢找你。”左再说话的语气很诚恳。
程冽没有说话，安静地笑颜，温和地看着左再，好像在想事情。
“提亲的事情程伯伯和你说了啊？我本来还想等程伯伯回国和他当面坦白从宽的，结果程伯伯这次到了伦敦好久都不回上海，我只好来伦敦负荆请罪了。”左再继续如实交代。
“小麦宝。”程冽喊左再，他已经很久没有喊这个称谓了。
“嗯？”左再抬头看程冽。
“我爸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回上海了。”程冽对左再说。
“程伯伯要重新管理总公司？”左再有点疑惑，程逢春现在的重点明明是在国内做慈善啊。
“不是，我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了。”程冽和左再说。
“啊？程伯伯怎么了？严重吗？程伯伯生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呀。我们现在去医院看一下吧。”左再连饭都不想吃了。
“现在这个时间过去，我爸应该是要休息了，我们明天去接他出院吧，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不然我一个人去的话，他老人家又该生气了。”程冽继续安慰左再。
“程伯伯怎么了？”左再继续追问。
“我爸一到伦敦就跟我说要去你家提亲，还说你家人都同意了，我只能把实情告诉他。结果我爸大概觉得我太没用，特别生气地骂了我两句，再接着就被我给气晕了。”程冽终于回答了左再的问题。
程冽说是他气的，可这件事情，和程冽又有什么关系呢？
受伤的是程冽，被骂的是程冽，最终连程伯伯都被气病了。
“都是我的错。”左再听完程冽的回答，愧疚地红了眼眶。
“我爸本来性子就急，是我不应该一下子说得太直接。我一直觉得我爸身强体壮，什么打击都能承受的。事后想想，我爸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要为我的个人问题操心。
这确实主要是我的问题，你不要太自责了，我爸现在的状况也不算太严重，医生说不要再受刺激，回家之后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程冽尽力安慰左再。
“冽哥哥，归根到底，这都还是我的错。我现在为什么总是做错事情呢？”左再的心里，特别难过，先是伤了冽哥哥的心，现在又伤了程伯伯的心。
“小麦宝，今天我生日，你这样梨花带雨的合适吗？”程冽用春风化雨般的语气问左再。
“好像是不太合适，冽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生日愿望吗？”左再调整好心情，面带微笑的问。
“我爸说，你爸妈已经答应他去你家里提亲了，我爸真的去的话，你会答应吗？”程冽试探着问。
“这是你的生日愿望？”左再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程冽的问题，就只好想一个新的问题。
“是啊，这是我说出来之后就不会实现的愿望。”程冽笑着回答。
“冽哥哥，我……”左再语塞。
“看把你吓的，这个问题，我是帮一年前的自己问的。我去年没过生日，但如果要过的话，可能会有这样的愿望的。
我爸都能想到去提亲，你说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如果我积极主动一点，直接拿下你爸妈，我爸这会儿可能就不会被我气病了，所以，你看，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是不是？”程冽试着换种方式安慰左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