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百无一用 (石更等你2)
宁夏霍地坐起,一下子就听出是秦可清的声音。
他心中涌过一道暖流,才要答应,忽又想,这一出声,肯定引得秦可清来旧。
秦可清来旧,孟老妖等必定拦截,立时就成了围点打援的局面,等秦可清大大不利。
秦可清实力虽强,但到底只有筑基圆满修为,和孟尝山这样的结丹强者周旋,本就不易,再多自己这个累赘,要逃出去的希望基本就没了。
宁夏有凤凰胆托底,并无生命危险。
逼得急了,他就跳岩浆,论从容赴死,他觉得自己此界无敌。
秦可清旁若无人的叫声,当先惹恼了屠星。
他拧着脖子骂道,“叫什么叫,叫春啊,就踏马地你是赤练仙子啊。”
屠星猛地拍动胸膛,“听说你能力战结丹,牛皮吹得山响,可敢和老子一战?”
秦可清眸光冰寒,素手一握,虚空生玄波,波心荡出一条钓鱼线,鱼线轻率,直射屠星。
屠星冷笑一声,大手一招,一把怪幡现出,他轻轻摇动,怪幡上荡出迢迢死气。
死气正要朝秦可清激射,嗖地一下,鱼线透过死气,直直穿透怪幡。
怪幡一阵剧烈震颤,竟从中裂开。
屠星瞪圆了眼睛,这可是他花了二十年祭炼出的鬼王幡,刚柔并济,鬼力无穷,怎么可能……
“咯!”
下一瞬,屠星脖颈被钓鱼线吻住,哗的一下,脖颈断裂,头颅落地。
屠星是筑基圆满,这样的实力,在秦可清手下竟然连一招也抗不过。
一众妖族筑基强者心中掀起山呼海啸般的风暴,慌忙结阵,一时间,众妖周身清光大冒。
秦可清看也不看他们,那道钓鱼波继续挥洒,正中半空正要闭合的六道金锁大阵。
哗的一下,六道大锁瞬间崩开。
深渊之下,挣扎多时的地火明龙终于脱身,一扭庞大的身躯,硕大的龙头伸出,仰天怒吼,喷出大量的金色火焰。
滚滚火焰才喷出,色厉内荏的地火明龙赶忙又钻进如海的岩浆中消失不见。
“贱人,我杀了你。”
孟尝山一边怒喝,一边祭起护罩,阻挡着从天而降的焰火。
“宁夏何在!”
秦可清根本不理会孟尝山,继续高喊。
群山寂寂,晚风急急,宁夏隐在幽渊,紧闭了嘴巴。
“宁夏已被老子千刀万剐。”
秦可清的旁若无人,终于激怒了孟尝山。
孟尝山大喝一声,双掌震动玄波,滔滔不绝的灵力冲击波,直射秦可清。
秦可清指掐蓝花,一道五色烟波从指尖探出,仿佛清水推开縠纹。
一缕烟波顿时化开孟尝山击出的玄波,余势不消,直扑孟尝山眉心。
轰的一下,正中孟尝山护罩,孟尝山被击退出十余步,喷出一口血来。
孟星河等人已经看傻了,人妖两族在嘉峪关外对垒时,早就有传说一个人族女子,明明只有筑基圆满修为,却能和结丹强者相抗。
孟星河没有亲见,认为这绝对是谣传。
毕竟结丹和筑基,根本就是两重天,两个世界,怎么可能相抗。
可此时亲眼目睹的铁一般的事实,将他的固有观念击了个粉粹。
“还等什么,一起上,结果了这贱人,再擒地火明龙。”
孟尝山赤红了脸,怒声高喝。
当众被一记烟波打得吐血,他面子实在挂不住。
本来,他不至于这么不堪,实在是在宁夏处受的神识的伤害没有痊愈。
此时,又发动强力手段,和地火明龙纠缠了这么久,元气大伤。
六名妖族结丹强者,有的曾经和秦可清交过手,当时是乱战,没有拿下秦可清,并没觉得秦可清有多了不起,只是觉得她是个实力不俗的筑基圆满强者罢了。
此刻,孟尝山出手,都被打伤,秦可清的实力已惊爆一地眼球。
若是众目睽睽,这些妖族强者还要自重身份,单打独斗。
但现在地火明龙就在身侧,若不抓紧擒龙,夜长梦多,恐生后患。
当下六大结丹强者,同时发动,剩余二十余筑基强者和折梅卫也做出了合围姿态。
“姓秦的,你若投降,我赤焰妖域愿以高位相待。”
说话之人唤作张克达,是六人中仅次于孟尝山的妖族结丹强者。
秦可清张了张嘴巴,“宁夏既死,都去陪葬吧。”
秦可清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心头呓语。
她虽然对宁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这是个关系户,忍着性子当了他的接引执教。
但一路行来,宁夏的表现都在他预期之上,让她渐渐改观。
等到程老头冲出来开始抢徒弟,秦可清心里忽然有了怒火。
觉得有必要重视一下这个倒霉徒弟,免得真被人拐走,自己会很没面子。
岂料,还没等她开始重视,小队仅存之人传来消息,任务成功,宁夏人没了。
秦可清不理高英明的劝阻,直接从战场上,赶赴至此。
结果,宁夏真的没了。
既然徒弟没了,群妖就不要在了吧。
众妖才呈合围之势,秦可清的气势忽然急剧拔高,刷的一下,一枚黑色剑丸现在掌中。
刷的一下,黑色剑丸显化,化作一把气剑,秦可清素手一挥,气剑一分为百。
秀美的双指一挥,百剑齐发,这一动,仿佛发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每一柄气剑都是犀利的剑芒组成,拖着长长的尾焰,宛若巡航导弹,瞬间扑中目标。
二十余名筑基强者筑成的金光灿灿大阵,瞬间崩塌。
气剑生灭不息,嗖嗖飚射,剑势绝伦,大片人头如草一般被割掉。
一众折梅卫就更惨了,他们没有大阵抵消剑气,被剑气击中,直接化作一团团血雾,凌空爆开。
正是:寒光影里人头落,杀气丛中血雨喷。
其余剑气杀向几位结丹大妖,自孟尝山以下,一个不察,被打个措手不及。
一瞬间,便有三人的防御护罩发出蜂鸣,其中就有孟尝山。
孟尝山再度喷出老血,喉头一甜,喷出一粒杂色丹丸,放着熠熠金光。
金丹才喷出,他周身的护罩,顿时稳如泰山。
“孟老妖,你既喷丹,可敢和我一战?”
秦可清喝道。
不待孟尝山搭话,张克达厉声道,“百无一用剑,这是百无一用剑,她是真墟宗的人,孟兄,万不可轻敌。
诸君,真墟宗出的都是妖孽,匡荀子一人灭一领,刘伯钊醉马金戈一人挡三军……
万不可放过此女,除一个真墟宗的妖孽,只怕比擒住地火明龙还要让老祖们高兴。”
张克达话音方落,秦可清猛地一挥手,上百气剑气贯长虹,朝他一人激射。
一连串密如暴雨的劲射后,张克达甚至来不及祭出金丹,便硬生生被射爆了护罩,化作一团脓血雾,死在当场。
金丹落在地上,瞬间化作漫天霞光消散。
说来繁杂,实则刹那,孟尝山等大妖根本反应不过来,张克达就死在眼前。
残存的五位结丹大妖无不面色惨白,再没人矫情,齐刷刷地将金丹罩在头顶。
忽地,孟尝山身形一晃,直朝裂开的深渊空间投去,几名大妖紧紧跟随。
孟尝山才率队进入,宁夏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他赶紧沉凝气血,屏住呼吸,只希望不要让孟尝山找到才好。
谁料,孟尝山竟直朝他所在的方向来了,显然,禁石对孟尝山这个级数的老妖,毫无用处。
“宁夏,受死!”
孟尝山怒喝一声,挥掌一道气波,直扫宁夏。
狂暴的冲击波,远远超出了宁夏所能承受的极限,宁夏根本闪避不开。
岂料,那气波竟未击中宁夏,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炸断老大一片山石。
孟尝山怎会现在就灭掉宁夏,他要的就是留着宁夏,让秦可清顾此失彼。
“宁夏!”
秦可清轻喝一声,清冷的玉颜闪过一抹喜色。
秦可清素手一招,百无一用剑忽然分出二十剑阵列在宁夏身后。
二十剑宛若活物,替宁夏拦下了全部攻击。
孟尝山等妖脸上闪过一抹狂喜,霎时,五妖同时出手,金丹加持之下,五道金色大锁光芒大盛,朝秦可清合围而去。
秦可清长啸一声,八十气剑再度轰然,炸出无数清光,五道合围的金色大锁,瞬间摇摇欲坠。
孟尝山等妖皆面现骇然,“诸君,若放这贱人脱出,我等只怕都要死在此处。”
刷的一下,孟尝山头顶的金丹开始冒火,他整个人气势盛大到了极致,眼中满是决绝。
与此同时,其余四妖头顶也开始冒出火焰,四妖的气势也开始急剧攀升。
宁夏心急如焚,他纵有勇力,但这个层级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
孟尝山还时不时分出攻击来袭扰,让秦可清没办法收回护卫宁夏的二十剑。
五位大妖拼着燃烧金丹,自损修为,修为立时直线拔高,五道金色大锁终于硬生生抵住了狂暴的剑气,越受越紧。
忽地,深渊传来巨大的翻腾,时不时有恐怖的岩浆浪花,拍打上四周岩壁。
“不好,地火明龙被引动了,此妖既胆小又记仇,此间是山腹,一旦让他将岩浆翻腾起来,咱们就都得死在此处。”
一位面色青白的大妖,厉声说道。
120章 拼命
便在这时,距离众人二十余米高的岩浆层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甚至衍出了涡旋。
“也罢,生擒不得,就拿死的,让这条地火明龙噬了她。”
孟尝山厉声说罢,扔出了两颗引灵丹。
两颗引灵丹才扔出,岩浆层沸腾得越发厉害,一股恐怖的气息在整个地下空间弥漫。
孟尝山和几妖对视一眼,同时催动罩在头顶的燃烧金丹,朝五把大锁靠近。
霎时,五把大锁同时收紧,死死逼近秦可清。
秦可清收紧了八十剑,将自己团团裹住,艰难地抵抗着五把大锁的侵袭。
五把大锁越收越紧,缩成一个极小空间,八十剑组成的护罩,已发出剧烈的震颤。
此时,秦可清被八十剑组成的护罩,死死包围,已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与此同时,孟尝山等人齐齐冲宁夏以发力,五道恐怖的气波袭来,阵列在宁夏身后的二十剑同时斩出,气波轰然崩碎,哗啦一下,二十剑瞬间迸散。
余波卷中宁夏,如狂风摧折柳叶,砰的一声,宁夏撞断一根巨大的倒挂石壁,跌落在地,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脓血,已筋骨尽断,五脏崩裂,周身无处不冒血。
就在这时那条身量恐怖的地火明龙终于从翻滚的岩浆中探出了小房子一样巨大的龙头,仰天咆哮,面对着孟尝山等人放出愤怒的目光。
孟尝山几人掠空而起,转瞬无踪。
两颗凌空漂浮的引灵丹也在孟尝山临去时扫出的劲风的牵引下,向秦可清飙去。
地火明龙愤怒的眼神顿时出现拟人化的贪婪,大口一张,庞然身子拔起,直直朝秦可清扑去。
就在这时,一道指剑将两颗引灵丹击成齑粉。
地火明龙疯狂地咆哮,愤怒的目光瞬间锁死了坏它好事的宁夏。
眼见地火明龙就要折向朝自己扑来,宁夏大手一甩一大块兽肉朝地火明龙飞去。
山海经有载:地火明龙居地脉,蕴异火,其身非虚非实,性贪而胆怯,食肉。
宁夏翻过山海经,记得这一段。
至少筑基期大妖的肉,经过秘法炼制,香味扑鼻。
地火明龙是火焰化精,非虚非实的身子,对一切蕴含灵力之物,都极为感兴趣,尤喜食肉。
兽肉才飞出,他庞然的头颅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兽肉扑去。
一大块五斤重的兽肉转瞬进了龙口,地火明龙发出愉悦地叫声,但这点肉块,只够他填个牙缝。
宁夏继续抛肉,与此同时,他快速奔到秦可清身边,催动并关八锁,希望能解开加持在秦可清周身的禁制。
奈何几名结丹老怪的神识都在三重以上,宁夏空有二重神识,虽然封禁秦可清的也是并关八锁
法出同源,但宁夏神识不济,实力不够,就是解不开这五把大锁。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咔嚓一下,五把大锁发出剧震,竟然崩开一些,随即便见包裹秦可清的八十剑纷纷崩碎。
秦可清大口大口喷血,在胸前染出一团红梅,神情一下委顿到了极致,“走……不必……管我……”
宁夏不知道的是,秦可清的百无一用剑,是归墟宗嫡传绝学,乃是用本命精血炼剑,一旦剑碎对炼剑之人而言,不啻于伤了大半条命。
原本百剑护体,秦可清没那么容易受伤,这五把大锁只能暂时困住她,一旦没有孟尝山等人加持,秦可清是有能力破开禁制的。
但他分出了二十剑守卫宁夏,二十剑破碎后,秦可清本就重伤,此刻她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拼着崩碎剩下的八十剑,才让并关五锁的禁制松动。
宁夏心如汤煮,却不得不逼迫自己沉凝心神,全力催动并关八锁秘法,开启解锁模式。
这回,解锁秘法才加持禁制,整个禁制不再是铁门一块,让他硬生生掰开一点缝隙
但到底是结丹强者下的禁制,他要解开,神识消耗之大超乎想象。
很快,全力催动神识的他,开始七窍流血,因为极限地抽调神识,肉身开始不稳,出现一丝丝如蛛网一般的裂纹。
除此外,他还得分心用兽肉引逗地火明龙。
时不时兴奋的火明龙卷起的岩浆,打在他身上,冒起丝丝白烟。
但他不能躲,这一躲岩浆就落到秦可清身上。
“走……这是师……命……”
秦可清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第一道大锁解开,宁夏足足消耗了两道凤凰纹。
为了不让秦可清看出破绽,他只能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着真元膏。
好在第一道锁解开后,剩下四道锁不再彼此勾连,解锁的难度已下降太多。
终于,三分钟后,当宁夏凤凰胆内还剩一道紫纹时,他解开了最后一道大锁。
秦可清身子软倒下来,宁夏一把将他扶住,禁制消解,秦可清闻到宁夏背后传来的肉烧焦的味道。
宁夏第一时间往她口中打入最后的真元膏。
紧接着,宁夏祭出了停云毯,抱着秦可清坐了上去。
紧接着,他甩出一块兽肉,引偏地火明龙。
他疯狂地催动灵力,加持在停云毯上。
嗖地一下,停云毯顿时腾空。
轰!
才抓住兽肉的地火明龙霍地窜起,急急朝停云毯追来,巨大龙口大张着,恨不能将连人带毯一起吞了。
停云毯已腾上高空,距离遁出渊口,还有三十余米。
宁夏拼着抽调体内最后一股灵力,注入停云毯,随即,他掰开秦可清的指头,猛地从停云毯上跃了下去。
半空中,他将最后两块兽肉抓在手中。
秦可清挣着身子,将头移到了停云毯边缘,怔怔盯着宁夏,宁夏冲她笑,还招了招手。
不知不觉,两串泪珠从秦可清脸颊滑落,流入她嘴巴,不咸,极苦。
“吼!”
地火明龙直奔宁夏,巨大的龙口,准而又准地叼住了宁夏,一口吞了。
而宁夏在他咬中自己的刹那,将两块兽肉一左一右朝下抛去,而此时整个停云毯已经飞出了渊口。
地火明龙不得不放弃追逐停云毯,转而朝两块兽肉扑去。
秦可清目光呆滞地盯着远去的地火明龙,停云毯勉强飞出渊口,便因耗尽了灵力,软塌了下来,连带着秦可清一起坠在了杂乱的山石坡上。
秦可清内外皆伤,生机衰弱到了极点,纵有真元膏入体,也于事无补,好几次挣扎着想爬起身来,都不能做到。
便在这时,一道得意的声音传来,“了不起,当真了不起,这都能逃出来,真是天降鸿运,不过这鸿运是给我等的。”
说话的正是孟尝山,他大摇大摆出现在秦清面前,在他身侧立着其他四位结丹大妖。
孟尝山等自地下空间脱走后,并没有远离。
一者是担心秦可清和宁夏会成漏网之鱼,再者,终究对那地火明龙不能死心。
却没想到,这一等还真等到了秦可清。
秦可清不发一言,只觉天意如此,心已无憾,干脆闭上眼睛,逆转经脉,自绝生机,心中更是没由来一阵轻松。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秦可清腰间的一块暖黄色玉牌炸开。
嗖地一下,一团渺渺雾气生成,雾气团成一个圆环,一道声音从圆环中传了出来,“师兄的这块生机佩,你到底还是用上了。”
“逆转虚空,隔空传法,元婴老怪。”
孟尝山大惊失色,嗖地一下,腾空而起,其余几妖丝毫不比他逊色。
“何方鼠辈,伤我师妹,报上名来。”
几妖才腾上虚空,忽地,一只大手从雾气中衍出,大手凌空虚点,孟尝山等人如下饺子一般,从天上坠下。
好在几人极为灵醒,才腾上高空便祭出了金丹开始燃烧,几人连忙结阵,才没死在这恐怖一击之下。
几妖坠下山崖,再不敢腾空,连滚带爬在丛林中疯狂蹿行起来。
那恐怖的大手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孟尝山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击过后,那雾气大手并不在追击,凌空虚点,瞬间布成一个简易传送阵。
下一瞬,一道玄光闪过,秦可清的身影消失无踪。
只余下停云毯歪歪斜斜倒在一边。
话分两头,宁夏以身做饵,调开了地火明龙,送走了秦可清。
才落入地火明龙的腹部,他周身瞬间被引燃了,化作一个火球。
对死亡,他早有准备。
落入地火明龙腹部,他不忘摸了摸地火明龙的身子,感觉既像一团火,又有实质的东西在流动。
他来不及仔细研究,身子就被引燃了,不多时,意念转到凤凰胆上来。
他正心疼自己神识空间内的庚铁锤、一等宝鼎勋章,珍贵的青萍术笔记,音书等物,却惊讶地发现识海空间并没有随着肉身的崩溃而消失。
“莫非识海空间是虚器的缘故,不依靠肉身,而依靠灵魂而存。”
宁夏正想着心思,忽地,凤凰胆开始剧烈震颤,他可以用意念控制凤凰胆游走,但绝不能控制凤凰胆陡成这样。
分明是地火明龙在剧烈扭动。
宁夏忽然想起来,他初入此界,在东华城外的村庄里蹿行,正遇上妖兽屠村,他被妖兽杀死过多回。
其中一次,他被一条独角巨蟒连衣服带人整个儿活吞。
不多时,附了他灵魂的凤凰胆,就从独角巨蟒的肚子里出来了。
而独角巨蟒整个肚子裂出个恐怖的大洞,死不瞑目。
121章 黑化之始
“地火明龙莫非也和那独角巨蟒一样?受到了凤凰胆的伤害?”
宁夏正纳罕之际,忽然发现凤凰胆咕噜噜滚上了石阶。
原来,地火明龙痛得实在受不了了,从岩浆中腾起,腾身上岸,扭曲着庞然的身子,不停翻滚,卷落大片山石。
地火明龙的腹部果然破出个大洞,只是它是非虚非实的存在,随着凤凰胆的离体,他腹部破开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只是地火明龙明显衰弱不少,庞然的身子都小了一圈。。
待得腹部的大洞愈合,地火明龙停止了挣扎,他巨大的龙目怔怔盯着凤凰胆,眼神充满了恐惧。
忽地,宁夏操控凤凰胆滚动一下,地火明龙浑身打个激灵,身子竟吓得僵住不能动了。
宁夏没心情吓地火明龙。
他和地火明龙的情况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他不敢显化肉身,操控凤凰胆,想要滚出渊口再显化。
若在此间显化,弄不好地火明龙再一口把他吞了,他就彻底死了。
因为此时,凤凰胆内的紫纹就剩了一道,他一旦复活,紫纹将彻底耗尽。
宁夏全力操控,但凤凰胆也只能移来移去,没办法操纵凤凰胆悬浮,更没办法操控凤凰胆往上滚。
他这一番操作,自己没弄出什么成绩,却把地火明龙吓坏了,恨不能化作石龙。
折腾一会儿,宁夏放弃了,他决定先等一等,等地火明龙返回岩浆后,他再显化。
岂料地火明龙被吓惨了,不多的灵智,被恐惧填满,根本不敢有丝毫动静儿。
一龙,一胆,僵持了足有两个小时。
最后宁夏受不了了,在做了一番充分预判后,他壮着胆子显露真身。
刷的一下,他赤果着身子出现,地火明龙看呆了,“死而复生,妈呀,这是妖怪。”忍不住昂起巨大龙头。
地火明龙这一动,把宁夏吓够呛,赶紧用灵力摄住凤凰胆,朝地火明龙逼近,一边急飕飕从识海空间倒出衣服来穿上。
地火明龙吓坏了,不停用巨大的头颅,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大片岩石被震动得扑簌下落。
宁夏怔了怔,醒悟过来,随即收回凤凰胆。
他不过是要镇住地火明龙,没想真拿它怎样,事实上,他现在的实力,也不能拿人家怎样。
他正要腾身离开,岂料地火明龙忽地龙口一吐,吐出一个冬枣大小的金色球体内,金色球体喷出,才滚落到岩石上,大片的岩石便被烧穿,直直朝下落去。
地火明龙轻轻一吸,那金色球体朝宁夏飞来,隔着尚有十余米,宁夏的毛发便开始焦黄。
他已经能看清金色球体内,正有暴烈的火焰在跳动。
“地火龙珠,天呐,这是地火龙珠,千年而得地火明龙,再有百年蕴养才会出现地火龙珠,这是火中之火啊。”
宁夏激动地心里砰砰直跳,这孩子也太傻了吧,还没怎样,就主动交保护费了。
他虽贪恋地火龙珠,但地火明龙蕴养此物不易,平白夺来,实在太那啥。
再说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没办法拿啊,地火龙珠何等凶猛,放哪儿哪儿着。
虽说地火明龙吞了他,可人家在地下睡觉,是他放大炸弹把人家炸出来的。
仔细掰扯,也是他理亏。
他过不了良心上这一关,冲地火明龙挥了挥手。
岂料地火明龙以为宁夏不肯饶恕自己,忽地,它一张嘴在自己尾部一咬,硬生生扯下两块巴掌大的火红的鳞甲。
嗖地一下,地火龙珠腾空,被两片鳞甲包裹,霎时,空中逼人的热度降低不少。
紧接着,那鳞甲包裹着的地火龙珠,被硬生生塞入宁夏怀里。
生怕宁夏反悔,缴了保护费的地火明龙,尾巴一摆,蹭地一下,摄入岩浆深处,不多的灵智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往地上跑了,那里到处是可怖的妖怪。蕴养了三百年的龙珠没了,痛啊,妈妈……”
宁夏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地火明龙的操作。
他小心用灵力摄过两片鳞甲,尝试着用手触摸,有龙鳞包裹,竟一点热量也感觉不到。
但只要稍稍打开龙鳞,刷的一下,漫天炽热,连空气都险些烧着。
“多谢了,龙兄,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宁夏兀自深情,却不知地火明龙做梦都不想遇见他。
当下,宁夏用神识裹了鳞甲,将其收入识海空间,接着,灵气扫出,击打在石壁上,连续借力,腾身而上。
才到渊口,宁夏惊讶地发现停云毯就散落在山坡上,神识扫出,四野无人。
宁夏担心秦可清,取出讯珏赶紧联系,良久,却无消息返回。
他越发放心不下,摄过停云毯,翻身坐上,四下游走一圈,却找不到秦可清的踪影。
转念一想,宁夏放下心来,如果说秦可清是被孟尝山等人抓走,没道理会不带走这条珍贵的停云毯。
多半是秦可清感知到危险,急急撤走,来不及带停云毯,又或者是,秦可清为了故布疑阵,将停云毯丢弃在此处。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不错的结果。
然而,就在宁夏满山找秦可清的档口,秦可清已在一处典雅的洞府苏醒过来。
抬眼扫了扫熟悉的装饰,她毫不惊讶,起身出了洞府,来到洞府外的青坪上,满目随风飘摇松涛、灿炫晕染的云霞。
一个红光满面的白发老翁,正坐在青坪边沿,赤脚悬空,双手挥动。
天边的云霞随之晕开,变化万端。
原来,这白发老翁正以天为纸,以云霞为墨,挥灵作画。
“醒啦?”
白发老翁头也不回地道。
“师兄。”
秦可清头应了一声,望着天边不断晕开的水郭小镇,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宁夏的音容。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归墟宗这百年来,收徒不下七人,除了你,没有人挺过三年。大道无情,大浪淘沙,这是常理。”
白发老翁轻轻弹指,云气变化,已有十分颜色的一个江南小镇,立时平添三分烟雨,增色不少。
“可他是为我而死。”
“你又是为谁赴险?”
秦可清默然。
“我不劝你放下,本门自由心证,道非他传,而源己生。与其心生执念,不如斩妖诛魔,小六,你还不悟么?”
白发老翁忽地挥手,天边云气,顿时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雷印,放出万道金芒,直射秦可清。
秦可清脑海宁夏的形象顿时消解无踪,刷地一下,秦可清眸光湛然,冲白发老翁拱手道,“与其心生执念牵绕,不如斩妖诛魔,多谢师兄点化。”
霎时,她周身气机狂放,刹那间,万道华彩从体内射出。
这是丹宫大开,吞吐天机,结丹前的征兆。
秦可清早有结丹的实力,只是性子清冷,万念不生,百机不动。
此番遭遇大劫,终于心魔翻涌,得白发老翁一句破障,顿时打开丹宫。
“且入炼房,为兄给你护法,我们师兄弟几人,无人不结真金丹,小六,可莫要大师兄他们笑话。”
白发老翁一脸欣慰地道。
他大号余万秋,正是归墟宗二代弟子中的二师兄,一身修为通玄,性爱参修,终年避世,与世无争。
秦可清是他接引入门的,本来是要收作弟子的。
岂料一向好玩闹的师叔大人说,他死鬼师父没有女弟子,要余万秋代师收徒。
最后,秦可清就由徒弟变成了师妹。
事实上,秦可清一身所学,大半皆是余万秋悉心相授。
秦可清拱手一礼,“不结金丹,誓不出关。”
她压了后面半句话,没有道出口来。
……………………
没找到秦可清,宁夏也没急着赶回嘉峪关,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嘉峪关外有没有好的结果,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在桃花山向西百里的无名山脉停了下来,找了个岩壁处的洞穴,稍稍清理一番,就住了下来。
他要等一段时间,至少是十四天,让凤凰胆内再衍出两道紫纹,再做其他行动。
他现在是越混胆子越小,没有紫纹傍身,简直不敢出门。
上一世,他看过不少仙侠小说,各种主角一路青云,机缘无敌,尤其是从容纵横一众神魔老祖间,动辄智商碾压,实力蹂躏,唯我独尊,百美尽伏。
看着当然是无脑爽,真当他自己穿进来,浑然不是这么回事。
处处危险,步步艰难,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
若无凤凰胆续命,他恐怕连东华这个新手村都出不了。
穴居的日子是清淡的,也是闲适的,经历多了血火拼杀,宁夏分外珍惜这种平淡和安宁。
他终于有时间读书了。
当先他取出那本青萍术来,开始认真研读。
经此一事,他越发深刻地体悟到,在这个残酷的修炼世界,绝对不是修为够强,就可以一路平顺地走下去的。
修为再强,也会有人比你更强。
一路攀登,最难洞彻是人心,最难识破是阴谋。
人心和阴谋,让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倒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宁夏希望自己能在这本青萍术中,找到洞彻人心,察辨阴谋的法门。
122章 套路
才打开识人篇,宁夏就知道自己捡着宝了。
“……识人者制人,不识人者制于人……”
“……笑骂由人,好坏我自为之……”
“……一切的肮脏的行径,总要裹一层冠冕堂皇的借口,才好大行其道……”
“……术由人控,奸邪手段操于良善之主,亦为济世良方……”
“……正义往往需要披上邪恶的外衣,才能行走世间……”
整本青萍术,关于洞彻识人篇,不止是各种离经叛道的论断,还提出了宁夏也深以为然的真知灼见。
其严密的解析和逻辑,让其自圆其说,无懈可击。
若是在穿入此界前,宁夏得遇此书,定会弃之如敝履,认为其不过又是贩卖厚黑学那套。
但今时不同往日,人奸遍地,好坏难明,处处都是叵测人心,容不得他再骄矜自持。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宁夏苦读青萍术,细细揣摩,闲暇也操控几个纸人,熔炼那几个字符。
为了尽可能地节省时间,读书也好,操控纸人也罢,只要体内灵力不竭,他都是坐在停云毯上完成。
日操夜练,他对阴谋篇有了不浅的理解,纸人操控却还是难窥门径,倒是停云毯已被操控得得心应手了。
等到凤凰胆内的紫纹恢复两道后,宁夏跨上停云毯,开始返程。
宁夏的归来,引起不小的轰动。
因为根据同行小队唯一幸存者江高的陈述,宁夏是自知遇敌,不得已拼死引爆了两张奇符。
后来,陈坤回归后,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虽然二人都没亲见宁夏的死亡,但那等情况下引爆奇符,必定是遇敌了。
不管是被敌所害,还是在没有任何防御条件的情况下,引爆极雷符,都是必死之道。
听说宁夏遭遇不测,程老头悲愤欲绝,精神立时委顿下来,先行离开,留下岑夫子在那边接替他的工作。
高英明经过多番考虑,给宁夏请功,请封号,亲自主持衣冠冢葬礼,宁夏若真死了,也算是备极哀荣了。
宁夏成功回归,高英明表现得极为欣慰,召集了高层,问询宁夏当时境况。
陈坤也立在人群中,冲着宁夏微笑,仿佛由衷高兴。
宁夏将得救的主因,推给了秦可清。
通报会前,他问过岑夫子,秦可清没有返回前线,他本来还担心,后来从谢亭丰处,知道秦可清已经安然无恙。
秦可清的强大,众人皆知,宁夏将缘由推给秦可清自然解释得通。
即便如此,会后反奸部门还是找他做了详细谈话,并录下笔录,要他按了手印。
不管怎样,宁夏是有功之臣,高英明给他补了二十功点。
当时说好的是十个功点,和一枚勇武勋章,因为宁夏有了更高端的宝鼎勋章,就没有颁发勇武勋章,改为多奖励十个功点。
但他此行的功劳,也被详细地录入了宝鼎勋章中。
录完功后,岑夫子接走了宁夏,返回大帐,岑夫子取出一个阵盘,布下结界禁制,悄声道,“你能回来,真是再好不过。
听说你遇难,师兄立时吐了血,差点昏死过去,道心都不稳了。我也没想到他对你的感情竟然这么深,我记得他当年修为被废,都没有现在这般消沉……”
宁夏大为感动,心里还真觉亏欠程前辈。。
末了,岑夫子又道,“世情险恶,以后遇事不要强出头。有件事你怕还不知道,这次虽是你完成的任务,但陈坤得了首功,也得了一枚一等宝鼎勋章。
有人表示不服,高英明给出的理由是你死了,必须有人认领这桩大功。
如今你活了,这大功百分百不会还给你,世情如此,又能奈何?”
宁夏道,“大阵布成,百姓得安就成,功劳什么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吧。”
他这段时间没白看青萍术,这种场面话,他已经可以张口就来了。
倒不是他要故意对岑夫子虚伪,而是事实如此,既无法扭转,不如坦然接受。
至于陈坤,他已恨之入骨,苦无证据,他不想打草惊蛇,就只能先暂寄陈坤狗头。
岑夫子道,“我说世情险恶,非指此一件事。
你以为高英明真的将炸毁地脉,布置大阵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你们不过是几支疑兵之一,最后七厌禁火大阵布成,是第三路人马的功劳,他们也领了奇功。
当时,高英明的做派,连我也给蒙在了鼓里。
虽说,兵者诡道,但莫名其妙被当作小卒子推向死地,这种情况,以后必须避免。”
宁夏这才醒悟过来,为何当初他临行前,秦可清要嘱咐他,此行就当一次历练,任务成不成的不打紧,不要生出执念。
如此看来,秦可清早就猜到高英明的布局。
两军对垒,用些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的套路,本来无可厚非。
但被人充作小卒子去送死布阵,宁夏难免心里不痛快。
可当初的眼力不够,见识不够,有此劫难,他也怨不得别人。
岑夫子说的不错,今后,这样的愚蠢必须竭力避免。
宁夏去后,岑夫子并解开禁制,而是取出讯珏,意念才沉入,就要被各种消息淹没。
岑夫子传出意念,“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我有消息会立即告诉你,你催催什么,要不是我把讯珏放进识海空间,早就露馅了。”
讯珏中立时又有消息返回,“怎么说,到底怎么说,岑友倩,你不要不把师兄当长辈,快说,急死老子了。”
消息正是程老头传来的。
宁夏遇害,他伤心不假,无法视事也不假,但他并没有远离牵线,而是在最近的城池中修整,想着怎么报仇。
当岑夫子传来消息说,宁夏安然回返后,程老头立时来了精神。
他本打算立时返回前线,转念一想,这大好机会,不套路一把,实在太可惜了。
因此,他才传讯岑夫子,记得渲染自己的哀伤,说得越惨越好。
岑夫子正和宁夏交流,程老头早忍不住了,一个劲儿地信息轰炸。
岑夫子传消息道,“说了,小子很感动,老家伙用这种手段,真不知羞。”
“怎么个感动法,哭没哭?”
程老头得意洋洋。
岑夫子怒了,“你有完没完,过分了啊。”
程老头传意念道,“别特么肛门擦口红,装的哪门子纯。主意我出的,事儿你办的,搞得跟你多高尚似的。”
岑夫子一张脸羞得通红,他比程老头有节操多了。
若不是实在想将宁夏招入门下,他真做不出这种事。
本来做下此事后,他心里一直犯膈应,程老头还一个劲儿问细节,还语出讥讽,他受不了。
啪的一下,他闭了讯珏,将之丢进了识海空间。
夜色已深,晚风凛冽,一路踏着月光,宁夏心潮起伏,他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如何解决陈坤。
不知不觉行到军帐前,有杂役来报,说有人持陈了坤的请柬请他赴宴。
宁夏猜到必是陈坤做贼心虚,来探自己虚实。
他招来陈坤家丁,收了请柬,随他一同返回。
到底是顶级公子,陈坤独居一座军帐,内部陈设典雅而不奢华。
正遇一场倒春寒,军帐内烧着东海无烟碳,备了南极月明珠,不仅温暖如春,还亮如白昼。
宁夏到时,酒席已经置办好了,除了陈坤在座外,江高也在座。
江高是当初陈坤自言断后,众逃生队员的唯一幸存者。
见宁夏到来,陈坤和江高同时起身,迎他入座。
双方见礼罢,作为东道主的陈坤率先举杯,“第一杯,敬死难的袍泽。此次行动,仅你我三人幸免,其余袍泽尽皆遇难,我心实痛。第一杯敬他们,愿他们的英灵安息。”
宁夏心中冷笑,面容悲戚,和陈坤,江高,同时将杯中酒捋在地上。
陈坤举起第二杯酒,“这杯酒敬活着吧,一场劫难,死者当奠,生者当哭,活着不易,我辈当珍惜。”
三人各进一杯后,陈坤又举起第三杯酒,“这一杯,我单独敬宁兄。此行,累和苦都让宁兄受了,名和利都让我得了,陈某心中实在惭愧,这一杯向宁兄赔罪。”
说完,先干为敬。
世家子弟的教养,和人情世故上的训练,宁夏拍马也赶不上。
此时,陈坤眼含饱满的真诚,一脸的歉意。
若不是宁夏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定要真心交他这个朋友了。
与此同时,宁夏也暗暗动用青萍术,体察细微。
这是验证青萍术的大好机会。
陈坤各方面的表演都堪称完美,唯一的破绽,在于歉意在脸上堆得太久了。
若没习得青萍术,此点根本算不得破绽。
按体察篇的说法,情久则伪,意思是感谢,感激,愧疚,高兴等情绪,都是随心而发,刹那而灭。
按正常人的心理活动和情绪的不可持续性,各种情绪在脸上的体现,就不可能长久。
久则必伪。
陈坤愧疚的表情,持续得太久了,脸都要僵了,这怎么可能是真情流露?
“陈兄言重了,此行陈兄身为领队,任务成功,陈兄自然是首功。”
宁夏感慨道,“其实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他一杯饮尽。
123章 算人者
忽地,陈坤手中多了个精致的黑色方盒,推向宁夏,“宁兄豪爽,是真豪杰,陈某也不是贪名图利的小人。我曾向高指挥上书,要将功劳归还于宁兄。
但高指挥说,名分已定,错了也只能错了。陈某于心不安,这里有十枚引灵丹,算是陈某的一点心意。
宁兄若是瞧得起陈某,就将这十枚引灵丹收下。若是瞧不起陈某,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宁夏心中冷笑,爽快地抓过方盒,含笑道,“陈兄话都说着份上来,我就却之不恭了。宁某寒门小户出身,还就缺这个……”
三人大笑,酒宴的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坤道,“对了,宁兄,我还有一事不明。当时你领头前去探路,不久,向我等示警,是亲眼见到了敌踪么?
若真是亲眼见到了他们,以敌人的凶残,当不会给你引法奇符的机会。你是怎么引爆的两张奇符呢?”
自宁夏回归后,陈坤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完全想不明白,宁夏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根据孟尝山的通报,桃花山战场,只有秦可清一人逃生。
若宁夏幸存,没道理秦可清不带他从地渊出来。
这个谜团,在陈坤心里一直不得开解。
与此同时,他也在担心宁夏会怀疑自己,虽然自己没露出马脚,还有江高这个活口作自己的旁证。
但宁夏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不深思孟尝山等人的出现,不可能不想会不会有人奸、内鬼的事儿。
因此,他此番设宴,就是想探一探宁夏的底。
宁夏道,“不瞒陈兄,宁某是山野之人出身,早些年随家父狩猎,对山林间的动静还是探得明白的。当时,我还未靠近桃花山,便见群鸟徘徊低飞,久久不落。
立时便知道那处要么潜伏猛兽,要么潜伏敌人,我想的是宁可错报,也不能等危险来临,误伤了诸位队员,就激发了警戒信号。
果不其然,我这边警戒信号才上天,那边便有敌人扑出。不得已,我抢先激发了两张奇符。信幸得有程前辈赐予的法宝,勉强没死在极雷符下。
后来巨爆引出了地火明龙,群妖妄图擒龙,我这边压力就小了很多,在地渊一通折腾。终于撑到秦老师来,最终将我救起。
可惜秦老师身受重伤,回归疗养去了。”
他在反奸处,也是这样一番说辞,此时再说一遍,毫无凝滞。
“原来如此,宁兄不仅机敏,而且有大福缘,可喜可贺,来,我再敬宁兄一杯……”
宁夏和陈坤一个虚情,一个假意,再加一个能找准自己定位江高,晚宴的气氛出奇得不错。
宾主尽欢而散,临去时,宁夏大着舌头道,“改日,改日我做东,陈兄可一定要来啊……”
陈坤满口答应,一直将宁夏送出老远。
再返回大帐时,陈坤脸上酒意全消,一个目光如鹰的黑衣中年,已坐在酒桌边。
此人是陈家的家臣,也是陈坤的谋主,唤作凤高。
适才,陈坤举办饮宴时,凤高就在陈坤脚下的地洞隐藏着,身配禁石的他,躲过了宁夏的神识探查。
而整场宴会,宁夏的表现,他都听在耳中。
“如何?”
陈坤先布置好结界禁制,才小声发问。
他向来佩服凤高的识人之明。
凤高道,“此人颇有心机,尽管他今晚的表现很正常,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此人对公子的敌意。”
陈坤笑道,“有敌意很正常,换作我,谁要是抢了我的奇功,我会抽刀子跟他拼命。先生,你说他有怀疑我么?”
凤高道,“不至于,陈家是什么家族,若您都有问题,整个吴国还有希望吗?军心必定大乱,连高英明都没怀疑过你,宁夏不会有这个敏感度。”
陈坤点头,“即便如此,这样的人,还是要迅速剪除。”
凤高皱眉,“孟老妖又来催了?”
陈坤表情顿时严肃,“该死孟老妖,他竟敢视我为奴仆。这帮天杀的妖族,若不是老祖昔年为妖族所擒,不得已纳了投名状。
就有十个孟老妖,我陈家说灭也就灭了,可恨可恨。好在折梅卫高层知道我陈家的重要性,孟老妖才不敢过分辱我。
我已经收到父亲的来信,要我完成最后任务后,立即消除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因为二十年内,折梅卫不会启用我家。”
凤高眼现狂喜,“若真如此,这当是最好的消息了。对了,最后的任务是什么?”
人妖两族连年征战,随着各国反奸部门的权力扩张,人奸的日子自然越来越难过。
一有风吹草动,难免一日三惊。
凤高深恨自己掌握陈家这要命的秘密,弄得他想离开陈家都做不到,只能被死绑一处。
现在听说,再完成一件任务,便有二十年的轻松日子,他心情陡然一松。
“灭杀宁夏。”
陈坤切齿道。
“宁夏?他一个漏网之鱼,杀他做什么?”
凤高难以理解。
陈坤道,“鬼知道。多半还是孟老妖的意见,他对宁夏意见最大。
此次桃花山设防,他竟点名要诱捕宁夏,我真不知区区一个宁夏,练气低重的小角色,怎么就让孟老妖这个结丹强者,如此坐卧不安。”
凤高捡起一块小炒肉,塞进嘴巴,“这不是你我要操心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弄掉这个宁夏,硬来肯定不行,而且在大营办事也不行。
不如想办法诱他到最近的康莱城中,一杯毒酒就能了事。”
陈坤道,“这样做,会不会太露行迹?”
凤高道,“事不宜迟,露行迹又如何,即便是有人知道了宁夏是赴咱们的宴请,到康莱城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死在咱们手上。”
陈坤点头,“就这么办吧,了结这个心头大患,还有二十年安生日子过。”
一晃三天过去了,陈坤一直在想着怎么邀请宁夏,才会显得自然。
岂料,他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宁夏的邀请先到了,请他两日后赴宴。
陈坤暗喜,“这正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好这次吃完,就可以给宁夏准备断头饭了。”
他打算在赴宴结束时,再回请宁夏,这样一来,就真的不露痕迹了。
两日一晃便过,到得傍晚,陈坤提了精心准备的两包点心,前去宁夏大帐赴宴。
凤高执意陪同前去,陈坤哂道,“姓宁的只要脑子没坏,绝不会在这里起害我的心思。”
奈何凤高执意甚坚,陈坤耗不过,只能让他陪同前往。
到得大帐,宁夏已经把酒宴准备妥当了,就是几个肉菜,两碟瓜果,十分寒酸。
“前线也就这样的条件,陈兄见谅。”
宁夏抱拳笑道,来迎陈坤落座,“对了,门口的前辈,不如一起入座?”
陈坤摆手,“不必管他,他是我家家臣,主仆有别,万不会入席的。咦,怎么不见江兄?”
宁夏道,“赶巧了,江兄离开大营,出外公干了。只能咱们兄弟,举杯邀月了。也无妨,改日等江兄回来,我再做个东道,咱们开怀畅饮。”
说着,宁夏举杯劝起酒。
陈坤端起酒杯,故作不小心一般,洒了些酒水,在左手的碧绿戒指上。
此物是他父亲特意给他求来,名曰“万毒戒”,珍贵无比,专访被人下毒暗算。
不管是蛊毒,还是药毒,只要沾上万毒戒,立时便会有异状显出。
但见酒水洒落在戒指上,万毒戒毫无异状,陈坤放下心来,一口将酒饮尽。
两人推杯换盏,一连喝了一个多小时,陈坤始终警醒,坚决不碰盘中菜肴,宁夏也假装没发现此点,只劝酒不劝菜。
宁夏不由得暗暗庆幸,近来没少翻青萍术,不然,以他往日的性格,是绝难坚持和陈坤尬聊这许久的。
到得后来,八壶酒喝干,陈坤笑着起身,“宁兄,酒没了,我也喝好了。
论酒量,我不服你。
这样,改日,改日我做东,咱们去康莱城中,我知道那里有个好馆子,特产名酒金文峰,味道绝了。
咱们再斗一回,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宁兄,你敢不敢应战?”
宁夏大笑,“陈兄莫不是想把我诱骗到康莱城中,取了我的项上头颅向孟老妖请赏吧。”
陈坤瞪圆了眼睛,仅有的一点酒意,顿时消散无踪,“宁兄,你,你说什么,这才喝多少,你就醉了?”
宁夏笑道,“的确是醉了,醉里杀人,不会做噩梦,请陈兄上路。”
话音未落,陈坤霍然变色,才要出手,两柄磨盘大的庚铁锤当先砸来。
七步之内,罕有人能比他更快。
两柄庚铁锤甩出,陈坤狂暴的灵力也推不开轰然砸下的庚铁锤。
铛的一下,一柄铁锤擦着陈坤的肩头,陈坤倒飞出去,哼也没哼一声,摔倒在地。
紧接着,他瞧见凤高的头颅被扔了进来。
他才要起身,宁夏一脚正中他背心,陈坤昏死过去。
算人者,人亦算之。
陈坤以为自己藏得好,殊不知宁夏早动了杀心。
当初在陈坤的宴会酒席散后,宁夏说回请时,就想到了今时今刻。
124章 小结(读者142715648696227020萌 1 )
然而,宁夏没想到的是,凤高、陈坤竟然和宁夏打的一样主意。
凤高和陈坤觉得大营之内不好动手,想诱骗宁夏去康莱城。
宁夏却觉得大营正是杀人的好地方,这是个天然能降低人警惕的地方。
两帮人想着一个事儿,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凤高头颅扔进来后,身子也跟着扔了进来。
谢亭丰阔步行了进来,他手里多了不少东西,正是灭掉凤高得来的战利品。
宁夏则抢先抢过陈坤的戒指,他早就盯上了此物。
尔后,又将陈坤随身携带的其他物资,搜刮出来,在餐桌上摆了。
即便是高门公子,随身也没带多少财货,令宁夏颇为失望。
谢亭丰将手上的物资也放上餐桌,一摊手,掌中多了一个绿色瓶子。
他从瓶中倒出个无色圆珠,豌豆大小。
珠子落地,凤高的残尸,衣服、血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很快只余一滩脓水。
紧接着,珠子开始胀大,一点点将脓水吞噬,转瞬,地上的脓水被吸得干干净净。
前后不到一分钟,地上的杀人现场,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忽地,胀大一圈的珠子,忽然迸散,在空中发出一阵恶臭,大帐前后门一开,一阵风吹来,臭味消散一空。
“师弟,这是什么宝贝,借师兄一瓶。”
宁夏来了精神,他前后几次灭杀敌人,都是辛辛苦苦挖坑埋尸,麻烦得不行,若有了这珠子,那可就简单多了。
谢亭丰心里一哆嗦,这瓶化尸珠可得来不易,“师兄,不是我小气,师父严令我不准把你带坏。
这化尸珠,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还年轻,应该多学好的,这么凶残的玩意儿,还是远离吧。。”
宁夏轻轻拍了拍谢亭丰的肩膀,“师弟为我好,我知道,但作为师兄,怎么能让师弟终日与这等凶残之物朝夕相处呢。
有道是,心怀利器,杀心自起。长此以往,怕要生出心魔,这等风险还是师兄我来承担。化尸珠这么凶险之物,师弟你把握不住,师兄替你把握。”
说着,他从谢亭丰手里摘走了那瓶化尸珠。
谢亭丰无语了,心里凉飕飕的,早知道就不炫富了,直接拿出一颗来多好,这下好了,一瓶化尸珠全白瞎了。
“师弟,桌上的物资,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吧。”
得了化尸珠,宁夏觉得应该给谢亭丰一些补偿。
他在桌边翻翻拣拣着,总计二十颗引灵丹,几瓶疗伤丹药,两张迅身符,再就是一些玉牌之类的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次灭杀陈坤,宁夏敢在大营干,全然是因为有谢亭丰这个选锋军主将在后面戳着。
不然,他便是再有手段,没人帮着扫尾,这事儿也办不成。
“都给您,都给您,只盼着师兄让六师叔一定在我师父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谢亭丰连连摆手,大血都出了,他不在乎这点。
这次他算是开眼了,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师兄,竟是如此的狠辣,大营里杀人,连他都不敢想。
不敢想归不敢想,他还得帮忙着办事。
没办法,他头上也顶着巨雷,还指望宁夏帮着消解。
原来,这次,秦可清重伤而归,消息传到谢亭丰师父贾肪处。
贾肪发了大脾气,痛骂谢亭丰,认为秦可清重伤,谢亭丰难辞其咎。
此等恶行,和欺师灭祖没什么区别。
谢亭丰肝胆俱裂,连连告饶,生恐贾肪将他逐出师门。
他想解释过程,岂料,贾肪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切断联系。
谢亭丰欲哭无泪,痛不欲生,拜入内门已经不敢指望,如果被彻底扫地出门,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他能混到如今的位子,真墟宗记名弟子这块金字招牌,没少散发着影响力。
师尊大人不听解释,他求告无门,当时他就想到了宁夏,只盼着这位宁师兄能帮着在秦师叔面前美言,再让秦师叔去劝说自己师父,千万别将自己开革出宗门。
“师弟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我一定让秦老师帮忙转达,她要是不答应,我就跪在她床头不起来。”
宁夏大包大揽。
没办法,用了人家谢师弟这么大个人情,他不可能不有所表示。
有了宁夏的承诺,谢亭丰心里终于有底了。
当下,谢亭丰封住陈坤各处要穴,用麻袋装了,趁着夜色,拎着麻袋便出了宁夏的军帐。
附近几个营帐,已经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传来。
谢亭丰一挥手,几道黑影,隐没各方。
宁夏则趁着夜色,将清点的物资上带有标记的,玉牌之类,统统碾碎了,找了个山涧抛了下去。
临近深夜,谢亭丰归来,宁夏根本就没睡,一直坐在大帐静等,瞧见谢亭丰满脸喜色,激动地道,“成了?”
谢亭丰点头,“手拿把掐的事儿,我手下有一名刑讯高手老秦,他手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巴。陈坤一个富贵公子,第一套程序没走下来,就全交待了。
京都的接头地点,暗语,接头过几次,做了哪些事,恨不能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招了。放心,我用好几个留声珠录了下来,已经着人分寄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了。
上面的线索很明显,一查一个准,陈家就再是庞然大物,这次的风潮一起,也休想压得下来。还是师弟你想的周全,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刑讯陈坤,以及后续的布置,正是宁夏的吩咐。
弄倒一个陈坤不算什么,陈家这个祸根不除,不仅他永无宁日,吴国花费巨大代价拼凑起的防御,迟早会从内部被攻破。
金庸先生讲话了:祸起萧墙破金汤。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三天后,高英明召集众人议事,才发现不见了陈坤。
互相一打听,这三天都没人见过陈坤。
最后,是宁夏主动汇报,他最后一次见陈坤,是在他的军帐宴请陈坤。
这个没办法瞒,也瞒不住,宁夏心里有数,坦然禀报。
再核查出外信息,确信陈坤不曾出外。
几方面消息一映证,陈坤极有可能是遇害了。
前线大营,何等紧要所在,一个世家公子竟然能在重兵重围之下,被人暗害了。
高英明高度重视,立即组建了专案组,展开调查。
然而,不等专案组开始问案,惊天大消息传来,陈家勾连妖族,坐实了妖奸身份,被连根拔起。
中枢下令,要高英明火速逮捕陈坤,将其押解进京。
惊天翻转,震的高英明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专案组才成立就被解散了。
一个妖奸的死活,还有调查的必要么?
无奈,高英明据实奏报,说陈坤已被忠勇之士暗杀,毁尸灭迹,不可察辨。
中枢不信高英明片面之词,派下大员,亲来前线核查,最后怎么结案的,宁夏已经不知道了。
因为,在专案组解散当天,他便向高英明提交了退伍申请。
在高英明眼中,宁夏背景极深,又履立大功,他没道理为难宁夏,不让退伍。
毕竟,宁夏还挂着神一学宫学员的身份。
退伍申请通过后,宁夏宴请了谢亭丰、王友发、岑夫子,便于当天傍晚,他离开了前线大营。
这天,恰好有飞艇要运送伤兵,返回后方。
两天后,宁夏回到了神一学宫。
他先找了徐子林销假,婉拒了贾秀全约饭,径自回了宿舍,闭了门,盘点这一趟出行所得。
首先,境界上,升到了练气四重,这是一个巨大跨越。
功法上,金刚纹,灵虚指,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赚到了九十五个功点,这是一笔丰厚的报酬。
弄到了一个一等宝鼎勋章,这玩意儿目前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但许多世家子弟都眼热,定然好玩意儿没跑。
引灵丹,到手有三十六枚。
停云毯一张,比奔马都快,很是重要。
重达八千斤庚铁锤一对,近战利器,索命无常。
地火龙珠一枚,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肯定是顶尖宝贝,将来或有大用。
万毒戒一枚,试毒专用。
化尸珠一瓶,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青萍术一本,宁夏觉得论重要性,此物或许在诸多所获中排第一位。
因为诸多宝贝是结果,青萍术是手段,有了后者,能很容易弄到前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宁夏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每日研究青萍术,熔炼字符,操控纸人,炼化引灵丹,学习神魔文。
至于灵虚指和金刚纹,以及神识,他暂时翻起了补强。
他找郭伯约问过,郭伯约的意思是,他没达到筑基境前,金刚纹不可能再进步了。
这不是神识和灵力的问题,而是他的肉身限制了金刚纹的进步。
至于灵虚指,他已经熔炼透了,只要境界提升,灵虚指的威力自然会增加。
而神识的补强,练气境达到神识二重,基本已是极限了。
也幸亏停止了金刚纹、神识和灵虚指的修炼,不然,他便是有再多的精力也不够。
两个月的工夫,三十六枚引灵丹炼化完毕,宁夏的修为成功到达了练气五重。
水到渠成的事儿,宁夏无惊无喜。
至于青萍术,他自认为有所进益,但要大幅成长,还得经过实战检验,倒是唇语术,他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傀儡术的几个字符,现在宁夏已经摸索到一些门道,算是在稳定进步。
但炼化掉最后一枚引灵丹,宁夏便停止了这种半闭关修炼的模式。
因为他即将跨入中等学班了。
125章 生意
这天上午,宁夏实在耗不过贾秀全,只好答应他的约饭。
宁夏原以为到场的只有贾秀全一人,没想到初等三班还在班的都到了。
之所以说还在班的,是因为已经有二十多人冲破了练气四重,积攒够了功点,提前一步晋升入了中等学班。
贾秀全一整这场面,宁夏就明白了,这是庆贺自己晋升中等学班。
细说起来,他和班里的同学真不熟,有不少同学,他只认得面孔,还叫不出名字。
众人能来捧这个场,宁夏还是很感谢的。
至于感动,在没修青萍术前,可能会有。
但现在不会了,他开始学着细分人心。
道理很简单,他和人家都不熟,人家自然和他也不熟。
能来捧场,不过是彼此套着块同班同学的牌子。
恰好他宁夏名声极响,影响力颇大,同学们愿意结他这个人情。
仅此而已。
相比诸位同学带着疏离的客气,贾秀全笑得就真诚得多了,倒不是老贾对宁夏有着真挚的感情。
而是宁夏走了,他这个班长的位子彻底就稳了。
老贾没多高的志向,能在毕业前冲上中等学班,他就知足了。
这一波分班结束,原来的初等学班就会并班,徐子林已经和老贾打过招呼了,并班后的班长还是他。
据徐子林说,老贾能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是初等学班的主任执教龙在野对他的能力颇为认可。
在龙在野看来,有宁夏这么个刺头在的班级,贾秀全能当稳班长之位,肯定是有些才华的。
贾秀全陡然意识到宁夏的广泛影响力,因此,他才煞费苦心,准备了今次的欢送聚会。
一场聚会在贾秀全的精心维持下,尽欢而散。
随后,宁夏赶去教务处,更新了校牌,提升了权限。
中等学班比初等学班的学员,在待遇上有不小的差别。
比如在资料室借阅资料,中等学班的学员借阅资料的时间会相对延长。
中等学班的学员会分配更多的答疑执教。
中等学员进餐的七号食堂,会更高端,食物的售价却相对降低。
最令人羡慕的福利,还在于中等学班的学员,每个月有一枚免费的引灵丹供应。
一枚引灵丹价值六万,宁夏犹记得学宫五年的学费,也才不到六万。
当初为弄到学费,宁夏可是绞尽脑汁。
然而不到两年,他每个月领取到的财富,就远远超过了当初孜孜以求的学费。
金钱很有力量,才华可与之一搏。
宁夏深以为然。
更新完校牌后,宁夏赶到了赏功处,归还了从蒋干和曹冲处借来的钱。
钱是宁夏拿引灵丹,在李方处换的。
他出门一趟,弄了不少资源,唯独没弄到金银。
李方不仅高价收了宁夏的引灵丹,还给他介绍了一笔生意。
今非昔比,宁夏不想占蒋干和曹冲的便宜,硬要折算利息给二人,两人坚持不让,差点没吵起来。
最后,两人宁夏改请吃饭,二人才转怒为喜,宾主尽欢而散。
一觉睡到下午,计时器将宁夏叫醒。
宁夏拿了笔本,急忙赶到了五号教学楼,中一班教室。
今天是新升到中等学班学员集中报道的日子,也算是新学员和老学员的见面会。
宽敞的教室内,坐了四十余人,其中新学员七人。
在辅助执教杨平的提议下,新成员做自我介绍。
唯独最后轮到宁夏自我介绍时,底下响起了轻飘的口哨声。
宁夏不会将口哨声理解为善意,他很清楚自己在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这两大群体,还是以负面形象为主。
这个消息是李方透给他的。
按李方的话说,若不是自高身份,早就有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的学员,向宁夏发起挑战了。
介绍完毕,杨平特意强调了团结,便宣布让他们自修。
杨平离开后,教室就热闹起来,一个赤发青年霍地起身,“宁夏是吧,久闻你的大名,说如雷贯耳也不过分。
听说你在低等学班很嚣张啊,号称什么打遍小猫无敌手。但这里是中等学班,收起你的那一套,靠干爹混日子,算什么英雄。”
尽管宁夏取得过“打遍新生无敌手”、挫败“君象羽”这两项影响力极大的战绩。
但中等学班的大多数学员看宁夏的成绩,不可避免地像初中生看小学生中的霸主,永远带着俯视。
然而,宁夏获得极大知名度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有的是人想要通过灭掉宁夏的威风,提升自己的名气。
比如这位挑衅的赤发青年,他早就急不可待了,深恐别人抢先。
“这位同学既然对我有看法,与其嘴炮,不如上斗将台。”
宁夏很想说赌三枚引灵丹。
但学宫内有森严的规矩,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的学员,严禁借助斗将台进行赌博活动,违者严惩不贷。
当年本没有这个规矩,但因为允许参赌,斗将台终日热闹,并形成了赌业规模。
而中等学宫的学员参与赌斗,赌资多为引灵丹,价值太大。
不仅台上争斗者互赌,台下也有人下暗注,弄得乌烟瘴气,最后学宫只能一禁了事。
自此后,斗将台就少了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学员们的身影,成了初等学班佼佼者们活跃的舞台。
“正合我意。”
红发青年高声笑道。
“赵雍,你要干什么。”
一名身材宽厚的青年起身喝止,他是中一班班长左季。
“咱班好久也没人上斗将台了,热闹热闹呗,老左,就别败人兴了。”
“是呀,就当过节了,宁夏在初等学班时,就有小崽子们放出风来,说宁夏的实力在中等学班,也能纵横。好容易熬到宁夏升到中等学班来了,咱没点表示,还不让那些小崽子看扁了。”
“对了,那个宁夏,你不会打输了,就让黄副教务长出手吧……”
“哈哈哈……”
满教室都是起哄声,左季也压不下来。
宁夏朗声道,“希望诸位的拳头比嘴巴硬,适才叫嚣的,到时都登台,宁某一个个领教。”
“狂得没边了,老子一人就灭你了。”
赵雍晃身而出。
宁夏随后跟上。
至于下课铃没响,已经没人关心了。
中一班全员出动,巨大的动静引动整个五号楼,消息一扩散,顿时疯传。
中等学班的学员登斗将台,本就引人瞩目,何况还有宁夏这个刚从初等学班升上去、极具话题性的初等学班第一人。
中等学班学员斗将,必须要经过斗将台管理处。
宁夏和赵雍才跃上高台,管理处来了个红袍管事,向两人确认此番比斗系自愿后,又宣布了比斗规则:全程不允许动用奇符、御兽、傀儡,不允许动用入品法器,不得杀害性命。
宁夏参加过斗将,当时可没人来宣布规矩。
显然,中等学班又是另一个世界,修士修为的提升,带来了杀伤力的提升。
这些规则,分明是要将比斗压缩在一个不伤性命的可控范围内。
宣布完规则后,红袍管事取出一枚圆盘,激活了斗将台的防御法阵。
赵雍冷笑,“赵某不占你便宜,我毕竟是练气六重,让你先出手。”
宁夏也不客气,手指轻点,灵虚指发动,指剑飚射。
赵雍也不是蠢人,他要挑战宁夏,也研究过宁夏的资料,知道他修的灵虚指,最是迅捷。
宁夏指剑才到,他双手一合,身前现出一道光圈。
“麒麟掌,成图了,难怪敢挑战宁夏。”
“宁夏有什么了不起,初等学班的小崽子有什么见识。”
“快看,赵雍反击了,宁夏被打得连连后退,呀……”
场外的欢呼声,随着这声“呀”戛然而止。
宁夏以记灵虚指点在赵雍肩头,趁着赵雍中招,快速近前,一招霸王醉,瞬间将赵雍扫下台去。
赵雍吐出一口血水,一脸地愤怒,“大意了,大意了,可恨,可恨……”
“输了就是输了,还是赵兄实力不济,下次要挑衅,先把手里的工夫练硬了再说。”
宁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让人望之生厌。
霎时,一名白衣青年跃上高台,“我来灭你,适才你不是在班上大放狂言,要叫嚣的都上台挑战么,某乃邯郸赵国荣,你可要休息一会儿再战。”
宁夏笑道,“适才的赵兄太不经打,宁某连热身都没完成,现在状态正好,请吧。”
赵国荣不再废话,双掌一拍,澎湃的灵力化作滚滚巨轮,朝宁夏碾压而去。
灵力奔出,赵国荣身子也动了,他家传绝学苦禅神功,乃是近身格斗的巅峰战技。
他这一套灵力加近身的打法,曾让练气后期的学员,也吃了大亏。
至于宁夏,传闻此人近身本领一流,赵国荣第一个不服。
今天他登台,除了战胜宁夏,还要夺回苦禅神功在近身格斗术第一名的称号。
咣!
赵国荣才靠近宁夏,感觉自己被高速行进的大象撞了一下,苦禅神功根本没来得及使出来,就被撞飞了,半空中就失去了意识。
“还有谁。”
宁夏冷峻的目光扫视全场,仇恨值嗖嗖地拉着,“先前在班上叫嚣过的,若是觉得单打独斗,不是宁某的对手,可以一起上哈。”
126章 还是戏子赚钱
“打他。”
“太孙子了。”
“车狂有祸,人狂有秧,姓宁的没什么了不起,你们谁上啊。”
“…………”
嗖嗖,霎时,六道身影同时登台,都是中一班的学员。
本来,宁夏连续速败赵雍、赵国荣,其他人已经熄了登台一战的心思。
但宁夏说话实在太气人,不留余地。
登台的都是先前在班上叫嚣过的,全班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个时候若是缩了,必定惹人耻笑。
不管是混江湖,还是混学堂,谁还不要个脸。
私下里一计较,就同时登台了,宁可被人讥笑以多欺少,也比不敢登台强。
毕竟六打一,不管怎么涂抹,都不是光彩事,几人也不通名了,直接开打。
六人才登台,台下便一片倒彩声,起哄的都是初等学班的学员。
宁夏到底是才从初等学班升上去的,算是初等学班的荣耀。
才升入中等学班,宁夏就被一众老牌中等学班学员围攻,一众初等学班的学员自然会起同仇之心。
六人登台得快,败得亦快。
宁夏现在攻守平衡,练气境若不借助超绝的辅助,比如高品奇符,强大御兽,入品法器,高品傀儡,绝不可能是他对手。
攻,攻不动他,打,快不过灵虚指。
当然,筑基强者就不一样了,到了筑基期,灵力能迅速结成护罩。
宁夏的灵虚指,拿灵力护罩没多少办法。
且筑基期的灵力攻击强大,他的金刚纹虽能抗住,但一旦对方总是远程攻击,来消耗他,他也将无任何办法。
在桃花山地渊时,那帮妖族的筑基强者,完全是被他煞气所迫,心先虚,胆先怯了。
至于灭杀陈坤,也不过是他暴起发难,近身瞬杀。
正如郭伯约所说,越级灭敌,不是不可能,但必须要在特定环境,或者特殊机缘。
此刻,六人登台,宁夏稍稍加大输出,瞬间将六人扫下台去。
先前战赵雍,赵国荣,他完全是收着在打,就为钓鱼。
六人瞬间下台,台下的抽气声和欢呼声并举。
“第一人啊第一人,哪里都是第一人,壮哉,宁兄。”
李方在台下扯着嗓子高呼,无数人向他怒目而视,李方视若不见,不停冲远处使眼色。
“曹兄,你烈火掌已修到巅峰,上台灭他。”
“鼠子一个,我不屑动手。”
“柏霖兄,你一身横炼的本事,此时不显更待何时?”
“此子强悍,且让他出一头地。”
“东民兄,金方兄,你们……”
一时间,高台下满是议论,都在鼓动,让中等学班中往日的强者出手,灭掉宁夏威风。
可宁夏的气焰、凶狠手段摆在那里,罕有人有这个自信。
“还有谁?”
宁夏在台上叫嚣。
“古怪,古怪,真的是浑身骨头没二两重,有了点成就就开始飘了?”
远处的塔楼上,郭伯约迎风而立,天风吹得他衣袂飘飘,他还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挥动。
他瞧不明白宁夏所为,记忆中,这小子虽然不低调,但好像都是被动还击,今天怎么了?
出外历练一番,不见了沉稳,开始飘了?
郭伯约正莫名其妙,又有一人翻上台来,那人身材敦实,一张圆脸看着就有三分喜庆,一身明黄色团蟒袍,看着像个富贵员外。
便见他冲宁夏拱手道,“小子休要张狂,颖阴张风府占你。”
“这不是三班的张风府么,他怎么上去了?”
“是啊,没听说他有多强的实力啊。”
“莫非是真人不露相。”
“说对喽,这档口,只要眼睛不瞎,就该知道宁夏多猛。还敢登台,必定是有所倚仗。”
“…………”
宁夏高声道,“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放肆,让你先出手。”
张风府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浑圆气波直冲宁夏,宁夏抬手就是一指。
犀利的灵虚指竟瞬间被气波击溃,宁夏面现惊容,又是两记指剑,勉强将气波击散。
交战这么久,宁夏的灵虚指,头一次不奏效,场中议论如潮。
张风府连续攻出气波,与此同时,也在飞身向宁夏靠近。
宁夏高喝一声,掌中忽然现出一柄庚铁锤,迎着张风府砸落。
“神识二重,天,他竟修成了神识二重。”
“好个宁夏,真强啊。”
“不要脸,竟然用兵刃,不公平。”
“张风府能斗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便是认输,也不丢脸。”
“…………”
张风府晃身,庚铁锤轰然砸落斗将台,霎时,一直隐形的护罩开始显形,密布的阵纹发出剧烈的鸣叫。
“震动护罩,好恐怖的力道。”
“早就听闻宁夏有神力,和妖族天才斗战时,双方就激发了防御护罩。”
“是啊,张风府危矣。”
随着这一锤砸落,场中的气氛被拉到极致。
“好大的力气,再来。”
张风府暴喝一声,宁夏掌中庚铁锤再度砸落。
啪一声脆响,张风府竟然单手将宁夏砸落的庚铁锤接住了。
任凭宁夏满脸涨得通红,也挣脱不开。
满场一片死寂,就听张风府高声喝道,“不枉刘某这些年苦修龙象功,下去吧。”
张风府一个飘逸的侧踢,正中宁夏背脊,宁夏的身子飚飞出去,落在台下,连滚了好几圈,在挺稳。
这惊人一幕,看得远处塔楼上郭伯约眉毛都弯了。
宁夏翻身落定,收了庚铁锤,冲张风府抱拳,“刘兄神技,宁某佩服,等着,宁某定要找回场子。”
说完,宁夏一脸阴冷地去了。
“壮哉,刘兄。”
“刘兄真是勇冠神一。”
“从不知刘兄竟有如此手段,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
高台之上,张风府矜持地团团拱手,台下一片喝彩声。
忽地,张风府的视线,和台下李方的视线对上,皆隐秘地一点头。
两个小时后,汝南城,鸣翠楼,次顶楼,小包房。
宁夏正坐在窗边观湖景,真心觉得还是顶楼的视野更好,上次和柳执教等人吃饭,单说湖光山色的体验,简直不要太好。
没办法,顶楼没有包厢,只有敞开的四个桌子,而他今日约人谈的却是见不得光的事。
一杯美人舌正喝得没滋没味,吱呀一声,李方引着一个斗笠客行了进来,不待小二来招呼,那斗笠客甩出一个银锭子,“不叫不准来。”
小二忙不迭下楼,门掩上,李方取出一个阵盘,隔绝内外,又将窗户关上,那斗笠客才解下斗笠来,正是先前在台上和宁夏战得热血喷张的张风府。
张风府冲宁夏深深一躬,“宁兄真乃信人也,今日张某得偿所愿,全**兄相助。”
说着,张风府取出一个方盒打开,内中整整齐齐排着十枚引灵丹。
宁夏面上平静,心中欢喜。
原来,宁夏今日和张风府大战,正是李方给他牵线接的一单生意。
这张风府家族乃是颖阴名族,颖阴本就是吴国盛产名族之乡,张风府的家族在颖阴也是排的上号的,被称为名族中的名族。
据张风府自陈,他一直过着名门公子的生活,高高在上,直到进了学宫,才发现他这个公子身份根本不值钱。
美丽的女同学,只青睐帅的,成绩好的男学员,他在学宫混得是一点存在感没有。
近来,他正在追求一个叫袁姗姗的女同学,奈何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他花了工夫仔细打听了一下,那袁姗姗竟然相中了四班的权冠青,理由是权冠青蹴鞠的时候很有男子魅力。
张风府深受打击,不知从哪儿听说,李方门路广,办法多,便求到李方名下。
李方一考虑,张风府的问题就在于没有名气,不显眼。
恰好宁夏来找李方卖引灵丹,李方灵机一动,便想从宁夏处打开缺口。
论名气,整个神一的学员,算上中等学班、高等学班,恐怕没谁比宁夏更大了。
李方具体的策略,就是让张风府战败宁夏,让他踩着宁夏的肩膀往上提升名气。
开始,李方还担心宁夏有偶像包袱,他哪知道宁夏为了冲击练气五重,把在两王山前线,积攒的那点引灵丹消耗一空了,正处于穷疯状态。
一问价,李方估计张风府能出到五枚引灵丹,价钱还能谈,当时宁夏就激动了。
不就是演场戏么,五枚引灵丹,可是价值三十万。
虽说随着修炼的提升,他的价值观已经开始通货膨胀,但这仍是笔让他没办法拒绝的财富。
“还是戏子挣钱啊。”
宁夏当时就发出了喟叹。
没想到李方和张风府谈完后,过来回告,说他已成功把价钱谈到了十枚引灵丹。
宁夏算是开了眼,无怪有人说一个亿只是小目标。
本来只是打一场,但宁夏觉得收费这么高,不给超值服务,压根说不过去。
这才有了今日,他故意迎着赵雍的挑衅来,还不停地拱火,吸引一拨拨的人登台。
就是为了把场子扇呼热闹点,把张风府捧得更高些。
结果来看,张风府是相当满意。
“什么也别说了,多亏宁兄,我今日才找到当男人的快感啊。”
张风府一脸地满足。
宁夏觉得这话扎耳朵。
127章 魑魅魍魉 (读者1427156486962270208萌 2 )
李方捅了张风府一下,张风府哑然失笑,“失言失言,是这样的,今日打完,袁姗姗就托人给我回信了。
张某给他写了十几封,今天才等到回信啊,这是多亏了宁兄,当然还有李兄。”
宁夏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张风府摆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宁兄费的辛苦不少,应该的。”
宁夏不再假客气,取出两枚,要分给李方。
李方摆手,“我那部分,还是找张兄要吧。张兄,你这十枚是宁夏的酬劳,不包含我的吧。”
张风府圆脸僵了僵,“当然,当然。”说着,取出一枚引灵丹,朝李方递来。
李方眼皮微跳,伸手接了过来。
结账完毕,张风府说要找袁姗姗约会,提前告辞。
送走张风府,宁夏笑道,“李兄,下次还有这活儿,一定记得招呼我。
谁能想到,就是演场戏,居然这么来钱?”
李方神色冷峻,“宁兄太小看自己了,你现在可是金字招牌。怪我,怪我啊……”
宁夏奇道,“李兄这是何意?”
李方道,“被张风府这小子坑了,当时谈价时,这小子说他是颖阴张家的旁系。我才同意十枚引灵丹的价钱,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嫡系。
颖阴出名族,张家是名族中的名族,嫡系弟子向来奢豪。
我打听得很清楚,张风府在中等学班,一年从族中享受的配例,就有引灵丹三百颗。
这还不算其他的物资供应。哎,真是可惜,终日打雁却被雁捉了眼。”
宁夏听呆了,一年配额就有三百引灵丹,这是什么家庭。
他在前线拼死拼活,也就弄了三十多,还是打劫弄来的。
功点近百,虽能兑上百引灵丹,但还需要上百万的钱钞。
为了这些收益,他都不知死过去几回,现在李方告诉他,张风府坐着不动,一年配额三百引灵丹,他觉得自己的三观要被崩碎了。
这就好比一个每天早晨吃碗热干面,加个干子都要考虑舍不舍得的笔者,一下子被请到欢场上陪王公子消费。
价值观观原地爆炸,再正常不过。
见宁夏面现呆滞,李方咳嗽一声,“宁兄,神一学宫九成九的学员,都不能和你比,你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一点点积攒资源,走到今天这步的。
但大家做不到,他们主要得靠家族来供养。不然,就凭他们自己的努力,怎么可能在宁兄你晋升练气四重时,他们也晋升,大部分还比你晋升得早。
我敢说,若没有家族供养,他们连冲击练气四重的资源都凑不齐,更别提进阶。”
和李方的一番交谈后,宁夏觉得自己的价值观被重塑了。
李方叹息一声,“也怪我,功课做的不细致,早知张风府如此豪富,说什么也不能开出这样的价码。最可气的,这小子给我中介费,还想从你那十枚的里面出。
你拿两枚给我,都给他打了样了,这小子却只肯给一枚,什么东西。”
李方是生意人思维,觉得丢了大单子,懊恼不已。
宁夏的心态却平和多了,他虽然艳羡张风府的豪奢,但十枚引灵丹,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他并不觉吃亏。
至于张风府是小气是大方,他并不多作评价。
宁夏原以为这就是个一锤子买卖,岂料三日后,张风府又找上门来。
这回,张风府直接越过了李方,单独来找宁夏。
宁夏将带着个斗笠,借着夜色到来的张风府引进宿舍,紧闭房门,小声道,“刘兄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张风府也不解下斗笠,宁夏见识过他的过分小心,并不见怪。
张风府道,“我找宁兄,自然是送好处上门。我有个对头叫张子乔。一直和我不对付,前些时候,我通过和宁兄演戏,获得了不小的名声。
袁姗姗也同意和我交好,所到之处,大家都给面子,唯独这个张子乔处处和为难,根本不相信我的实力。到处嚷嚷着,要我上斗将台。
当时,我就放话了,要他先打过你,再来找我登台。我估计这小子肯定会来找宁兄,宁兄别理会他就行。”
宁夏奇道,“我出手将他打败,一劳永逸,岂不更好?”
张风府道,“这自然是最好,那就多谢宁兄了,改日我做东道。”
说着,张风府就要离开。
宁夏懵了,姓张的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办事,还一毛不拔?
“东道就免了,没准我还敌不过张子乔呢。”
宁夏想起了青萍术里的一句话:和客气的人客气,和不客气的人不客气。
张风府才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轻轻一拍掌,“瞧我这记性,准备好的礼物,居然忘了。”
说着,张风府又取出个方盒,打开,里面躺着两粒引灵丹。
前次宁夏打了好几场,才收了十枚引灵丹,现在张风府只要宁夏拒绝张子乔的挑战,他觉得两枚引灵丹已经不少了。
他哪知道,经过李方的上课,宁夏已重塑了价值观。
区区两枚引灵丹,已难入他法眼。
“张兄还是收回去吧,这单生意,我就不接了。”
“宁兄嫌少?可是李方说了什么?他一定是误导宁兄了,说我家资巨万对不对,这是谣言……”
“张兄自便。”
宁夏沉声道。
岂料张风府不但不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宁兄不要学李方,总有一股穷人式的愤怒,认为有钱人不大方就是原罪。
我的看法是,你们要价,我还价,大家谈妥了办事,公平合理,你情我愿。
现在宁兄想要坐地起价,抱歉,张某幼承庭训,学得第一课就是《馋狼》,最知道怎么和贪心的人打交道。
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宁兄,学宫严禁一切和斗将台有关的弄虚作假。咱们的事儿,说不上光彩,若是有人捅出去,咱们两个都很难办。
我知道宁兄在学宫内的关系,但就怕人把事儿通道了联委会,那时此事就压不下来了,会出大乱子,我很替宁兄担心。”
说着,张风府掌中现出一枚留声珠。
啪的一声,留声珠禁制解开,里面传来的正是宁夏、李方、张风府三人在鸣翠楼包房里的对话。
宁夏心头忍不住迸出一句歌词,“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罢了,我替你拒绝张子乔,也不用你再给引灵丹了。”
宁夏倒不怕张风府的威胁,他是真不愿和这种貌厚心黑的家伙打交道。
奈何他不想打交道,张风府反而步步紧逼,“宁兄,千万别以为我再找你麻烦。
这样吧,我再给你十个导引丹,你帮我打败张子乔。”
“可。”
宁夏息事宁人。
张风府道,“很好。但丑话说前面,李方知道了,肯定不甘心。
说不得他再找别人来,也让你演配合我的那种大戏,
毕竟想出名的人很多。
你如果再接客,我这边就漏了。
所以,你决不能再接旁的任务……
最后,适当的时候,我让你挑战谁,你得配合我。”
张风府盯着宁夏,笑眯眯地。
“哈哈……”
宁夏气乐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今天他算是开眼了。
他现在彻底摸准了张风府的套路,先用张子乔的事儿探自己的态度,自己不愿多事,却被张风府理解成了怕事,开始得寸进尺。
“宁兄何故发笑。”
“我在笑自己黑化得不彻底。”
“黑化?”
“张兄,如果张子乔来找我,我一定会打输,比输给你时还惨。”
“宁兄不要斗气。”
“斗气?你还配。”
宁夏开始用心琢磨张风府。
张风府皱眉,“宁兄,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劝你保持理智。
也罢,我来替你分析分析局面,演戏的事件捅开来,其结果必然是我们都被逐出神一。
张某烂木头一根,回家继承祖业,混吃等死。
本来以我的资质,妄想攀登修行大道,也是痴人说梦。
但对宁兄你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是盖世之才,一路沿着初等学宫,中等学宫、高等学宫的路走下去,前程不可限量。
说白了,张某是破瓦罐,宁兄您是精美瓷器,你何苦与我赌这口闲气。”
宁夏微眯了眼睛,张风府含笑看着宁夏,静等宁夏的结果。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吃定宁夏了。
因为他是设身处地站在宁夏的位子上,替宁夏做了最符合宁夏利益的选择。
他收集过宁夏的资料,知道这不是一个冲动无脑的家伙,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做出违背自己利益的选择。
“张兄还是把作假的事情捅出去吧。”
张风府叹息一声,“宁兄确定要斗这口闲气?
我为一个袁姗姗,宁兄为导引丹。
如果宁兄觉得我开的价码太低,我可以再加十枚。
合,你我双赢。
破,宁兄等若是拿一生前途,和我赌一口闲气,这又是何必?”
宁夏轻轻敲着茶盏,“张兄看人很准,宁某的确不会和谁斗闲气。”
张风府笑了,“那宁兄的意思是?”
宁夏摆手,“可惜的是,张兄的情报工作做的不到位,对宁某的情况掌握不全面,因此做出了误判。
第一,宁某并不是张兄说的那样,只有沿着三级学宫的路走,才有灿烂的前程。
说实话,我最近一直在苦恼,如何在不伤诸位执教颜面的情况下,离开神一学宫。
张兄若是把事情闹大,被逐出神一,这是我乐见其成的。”
128章 穷人乍富
张风府冷笑不信,正要劝宁夏不要故布疑阵,宁夏手中多了一枚一等宝鼎勋章,“张兄调查过宁某,应当知道宁某之前离开了神一学宫一段日子。
我去的是两山前线,那边战事告急,宁某侥幸在秦老师的帮助下,立了些功劳,得到了这枚一等宝鼎勋章。
前线指挥佥事高英明再三挽留我,许诺给我一个千总的位置。
据我所知,便是高等学宫毕业的学员,也很难在我这个年纪,得到一个千总的位置。
若非黄总教务长、颜副教务长等人对我有深恩,我无以报答,我早就离开神一了。。”
张风府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出身名门,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宁夏手中的那枚一等宝鼎勋章货真价实。
他更清楚一枚一等宝鼎勋章,意味着多大的权限。
有此军功章,若在军中,升迁必速,的确是不逊于在高等学宫深造的大好前程。
宁夏捻起点心盘里的糖酥,嚼了一颗,“第二,张兄小看我了,我也小看张兄了。
能有如此缜密思路的张兄,费尽心机,算计宁某,若说只是为了讨好一个女同学的欢心,宁某断然不信。
恋爱的事儿我不懂,但对人的情绪,宁某略有研究。处于热恋中的人,智商未必会下降,对除热恋女性以外其他事物的关注度一定会下降。
瞧瞧张兄对我的关注和分析,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兄是恋上宁某了。
所以,张兄煞费心机,要我配合演戏,并做好了后面每一步的规划,绝不是为了什么女同学。
那是为什么呢?张兄别急,我来猜猜。
张兄出生世家,既是世家,子弟就多,竞争就大。
张兄实力不济,但脑子灵活,想要脱颖而出,只需在神一暴得大名即可。
获得名声的最好方式,张兄已经操控得很完美了。
但张兄是名也要,钱难舍,不仅想拿宁某当登天梯,还想白嫖,我说的不错吧……”
宁夏一通分析说完,张风府已面如土色。
他才意识到自己收集的情报真的不准,至少在对宁夏智谋的分析上,出了严重偏差。
因为宁夏基本说中了他的心理,甚至连他的动机也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他族中正在遴选第二代接班人,他的父亲和一位堂伯是有力竞争者。
二人的基本情况差不多,那么两人的子嗣,一定会纳入到比较之中。
张风府深谋远虑,他这段时间,急着在神一学宫弄出动静,打响名气,就为此事。
开始筹谋此事时,他一眼就相中了宁夏,找李方,不过是因为李方和宁夏走得近。
而且他笃定李方是商人思维,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
若只是完成第一步“出名”,张风府也不会穷尽算计。
因为他清楚,“出名”是暂时的,不牢固的,后续维护谎言不破,还得依仗宁夏。
一个谎总要无数个谎来圆,后续要频繁用到宁夏,就意味着频繁的开支,和事情的不可控。
宁夏或许不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料不准李方。
他也更愿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才折腾了这么一出。
本以为经过缜密的分析和妥当的布局,拿住宁夏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却没想到一个修士不修功法,看上青萍术了。
张风府怔怔半晌,拱手道,“是张某错了,宁兄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言。”
宁夏道,“我没有任何要求。张兄的事儿,我以后不掺和就是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张风府面现颓然,“张某认栽了,宁兄划个道吧。”
宁夏道,“我没什么道要划。
对了,你适才让我应付张子乔的挑战。
我想起来了,他是神一学宫的学员,就是我的同学。
天下间最纯粹的情谊,除了父母子女,应该就是同学,袍泽了吧。
同学关系不逊于挚爱亲朋,张兄要我为难子乔同学,我很为难。”
张风府皱眉,“就按先前的数,再翻一倍,二十枚引灵丹,如何。”
宁夏道,“不妥,宁某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你要我伤害我的挚爱亲朋,得……加钱。”
张风府愤懑已极,偏偏被宁夏死死压在下风。
谈判这种事,不能占据上风,就得受制于人。
“行了,张兄,你也别跟我演穷人了。稍后我让李方找你,有什么事儿,你们聊。我就不留你了。”
宁夏不想和张风府继续纠缠下去了。
张风府心态已崩,自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只得戴上斗笠,快速离开。
张风府去后,宁夏找到李方,将张风府造访的事说了,不遗漏任何细节。
李方冷哼,“好个扮猪吃虎,姓张的真是耍得好手段。宁兄放心,这回我一定教他做人。”
次日傍晚,李方找到宁夏,交给他一个方匣。
才打开方匣,啪的一下合上,宁夏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一下,仿佛贼偷。
“怎么回事,三百,怎么这么多?”
宁夏浑身毛孔都竖起来,身体从内到外如过电一般。
他是真苦孩子出身,有些扛不住暴富的刺激。
李方道,“这是宁兄应得的……”
当下,李方便将他和张风府打交道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
还得说,宁夏的路子走对了,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李方找到张风府时,张风府一口咬死最多想出到三十引灵丹。
李方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要求张风府打包买断宁夏一年的劳务费用,三百引灵丹。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凡是有人找张风府挑战,张风府都可以往宁夏身上推,宁夏会帮他接下。
张风府无奈,退一步,表示愿意按次付钱。
显然,他认为一年之内不可能有超过三个人向宁夏挑战,和他张某人过不去的没那么多。
再说,宁夏的本事是明摆着的,敢上去触霉头的屈指可数。
李方讲话了,要张风府想清楚是按次还是买断,如果是按次,他让张风府准备好资金。
他这边就开始安排人排队挑战宁夏,希望张风府不要赖账。
张风府差点气吐了血,李方就差明抢了。
他真想一巴掌糊李方脸上,奈何事关重大,他只能忍耐。
但李方要的是天价,他一年的配额是这么多,一大半要修炼消耗掉,一部分维持生活、交际,真没存下多少引灵丹。
故而,他开始转变套路,对李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李方明白不是他小气,是实在拿不出这些引灵丹。
岂料,李方又端出了解决方案。
他直接拍出了借条,上面详细列出了条款。
却是让张风府向他李方借款三百引灵丹,年息两分,可分三年偿还。
李方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张风府遂绝了希望。
无奈,他只能签订借款合同。
这才有了李方捧到宁夏宿舍来的三百引灵丹。
听完原委,宁夏比出大拇指,“还得是李兄啊。”
说着,打开方匣,便要给李方分成。
李方死死按住方匣,“张风府折腾出这么多事,本就是我没办好,还是宁兄你拿住了姓张的把柄,才收拾了他。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分成了。
再说,张风府在我这儿贷款,我赚的也不少,就他这一笔,抵得上我两三个月的业绩了。李某心满意足,宁兄修炼不易,全凭自己,我怎好再分宁兄的血汗。”
说完,不待宁夏客气,李方一拱手,先行出门去。
李方去后,宁夏去了赏功处,花了三个功点,和两万五千铜元钞,兑换了凉血红花,白头草,双飞果等大量的草药,以及一个大号浴桶。
他要准备药浴了。
修炼到练气五重,再往上走,一直到练气六重,虽说没有修炼屏障。
但整个过程,也绝不是光补充引灵丹就足够的。
大量的引灵丹入体,固然大大加快了引灵入体的速度,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身体的淤杂。
修到了练气五重,宁夏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
他兑换的草药,就是专业除杂的药剂,只需时时药浴,运转气血排毒,便能有不错的效果-。
没了打打杀杀,阴谋算计,宁夏的修炼进入了平稳期。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
宁夏终于将三百枚引灵丹尽数炼化,除杂的过程也很顺利。
这一年的时间,他过得很平静,也很充实。
宁夏终日看书,修炼,练习傀儡字符,学习音书,训练唇语,解构青萍术……
他也会从资料室借来大量的资料,时不时地去答疑室,向执教们请教修炼有关的问题。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在炼化三百枚引灵丹后,宁夏终于由原来的才跨入练气五重,一口气冲到了练气六重圆满。
如今,他积蓄的灵力,已经足以支撑灵虚指激发上百次了。
傀儡字符,也基本消化,他已能用字符精准地操控几张纸人了。
唇语术的进步也很快,学习此术的过程,他险些养成窥伺的癖好,总喜欢隔着很远,偷看别人说话。
最让他满意的还是神魔文的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用神魔语,诵读小篇幅的文章了,发音很标准。
129章 再逢
充实的学习,稳步地提高,让宁夏心安神宁。
他觉得是他自进入神州万国世界以来,渡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进入了中等学班,没了文化课,没了年终考,兜里有钱,有引灵丹,校牌里的功点足足,差不多等于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自由自在,逍遥痛快。
然而,随着引灵丹的见底,宁夏注定要跟这逍遥的日子说再见了。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他准备去找李方,看看能不能扩展一下新的业务。
说到业务,张风府就是不得不提的人物。
自打张风府和李方签了买断协议后,宁夏也就和张子乔打过一场,那一场他把张子乔打得够呛。
以至于后来,张风府到处装十三,竟再也没人挑衅他。
而宁夏得了三百引灵丹,也就动了一次手。
本来宁夏还幻想着张风府会续约,并让李方去谈了。
结果,李方连张风府的人都找不到,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张风府对外宣布闭关了。
显然,这笔财源算是断绝了。
这天上午,宁夏泡完最后一份除杂药剂,洗了个澡,准备去食堂吃饭。
才出门,便瞧见王水生立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低了头,用鞋尖踢着地上的鹅卵石。
“嘿,王兄,干嘛呢?”
听见宁夏招呼,王水生眼中迸出狂喜,“还以为宁兄正闭关了,我这儿正想着要不要惊动宁兄。”
宁夏阔步上前,“王兄这说的什么话,咱俩既是同学又是老乡,说这个就见外了。找我何事,宁某绝无二话。”
宁夏这番话说得王水生心里暖烘烘的。
如今宁夏修为越来越高,而王水生还在导引境。
且宁夏的名头也越来越大,是神一的知名学员。
但宁夏对他,一点儿没变,还是亲热加亲切,时不时还约他小聚,常来常往。
王水生道,“是这么档子事儿,咱在东华的老乡兼老同学陈望道、谢雨薇前几天来汝南了,正巧叫我撞上,我们聚了一次。
当时也想约你,见你在闭关,就没来打搅。明天,他们就要返回正元学宫了,我想着来一趟不容易,老同学聚一次更不容易,就想来看你出关没有。
正想着要不要去拍门,你出来了,这不是巧了么?”
“谢雨薇?”
宁夏脑海中立时跳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只是记忆里的容貌已经模糊了。
至于陈望道,在他心里只剩了个名字,记得他是当初在东华的天才学员。
宁夏记得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大考之后的同学会。
现在想来,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好啊,既然老同学远道而来,没有不见的道理。这次,我做东,你赶紧约人。”
宁夏爽快地答应。
王水生道,“都约好了,今天中午,鸣翠楼顶楼,难得我请你一次,这次说什么也得我做东。我修为不怎么进步,但囊中存货未必比你宁兄少。”
王水生拍着大了一圈的肚子,一脸地得意。
他在辅堂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他那借调来的师父已经正式入职神一了,王水生也水涨船高,在辅堂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宁夏在其中起到的影响也极大。
整个辅堂都知道王水生是宁夏的好朋友,而宁夏又是黄教务长传说中的私生子,如此缠绕一圈,等于王水生也有了背景。
王水生坚持做东,宁夏也就不假客气。
如今他除了还有不少的功点,资源基本耗空,穷得叮当乱响。
他说要做东,其实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还得现想办法。
一个小时后,宁夏和王水生联袂赶到了鸣翠楼。
顶楼风光依旧无限,才从楼梯口上来,便被迎面的清冽湖风撞了个满怀。
“宁夏。”
一个衣冠楚楚的俊逸青年满是惊喜地喝道,正是当年东华学宫的天才学员陈望道。
宁夏含笑上前,向他拱手一礼,“望道兄,久违了。才收到消息,来晚了,恕罪恕罪。”
陈望道笑道,“还以为你宁兄一步登天,忘了旧友了,哈哈,能再临走之前,见上一面,证明你宁兄还够朋友”
“好帅好帅好帅啊,雨薇,这个就是陈望道说的和他判若云泥的白云公子啊,叫什么,有没有联系方式……”
鼻子上生着几粒雀斑的石玲,拉着谢雨薇的胳膊,好一阵摇晃,声音险些压不住。
谢雨薇狠狠瞪她一眼,在她手背上掐了一记,石玲才勉强消停。
其实,谢雨薇心里的激动比石玲更有过之。
宁夏才上楼,谢雨薇便忍不住心如鹿撞,忍住安坐不动,眼神已经直了。
两年多不见,宁夏更英俊了,又瘦又直,皮肤还是那么白,气质还是那么独特。
当年大考结束,她迟迟未填报志愿,便是想等宁夏先填报,她跟着报。
后来,明明宁夏填报了正元学宫,她也填了正元。
临了,宁夏却去了神一,让她好不神伤。
两年多的时间,宁夏的音容相貌,时常出现在她梦里,挥之难去。
她心里其实清楚,这一分开,已注定了两人无缘无分。
此番,来汝南应试,她本不愿来,但一想到宁夏在汝南,鬼使神差地还是报了名。
但她找不到理由去神一学宫找宁夏,陈望道好像也没这个意思,她原以为要遗憾错过,巧的是,竟然撞上了王水生。
当年在东华学宫,王水生只是最不起眼的学员,陈望道和谢雨薇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若不是王水生主动招呼,两人根本认不出他来。
有了王水生这条线,谢雨薇又重新燃起了和宁夏见面的希望。
一番曲折后,今天终于再度重逢。
和陈望道寒暄两句,宁夏终于阔步朝谢雨薇走来,远远拱手,“谢同学,好久不见,瞧着倒是清减了。”
谢雨薇的气色确实不大好,看着消瘦了不少。
再见谢雨薇,宁夏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乡遇旧日同学,有几分亲切。
宁兄没想到的是他说谢雨薇清减,在谢雨薇理解,就是在说自己变难看了,心里一紧,竟不知怎么接话。
陈望道早就堪破谢雨薇的心思,暗暗叹息,赶来救场,替宁夏引荐其他四位正元学宫的同学。
宁夏一一见礼,除了盯着宁夏双眼放光的石玲,其他三个男同学都对宁夏不冷不热。
这是帅到一定程度,造成的社交屏障。
很快,酒宴开始了,彼此在东华学宫时,都谈不上熟悉,两年不见,自然更不熟了。
好在王水生调节气氛的能力一流,宴会的气氛不错。
主要是陈望道和宁夏在交流,通过交谈,宁夏才知道陈望道一行,来汝南应的是梅花卫的考试。
梅花卫是吴国的反奸部门,强力机构,这一年来,职权在急剧扩张。
即便闷头修炼,宁夏也有所耳闻。
陈望道等人应的是梅花卫的外围成员考试,既可以保留学生身份,又可以获得从业资历,更能领到不菲的薪水。
一个梅花卫外委成员的身份,是当下许多中等学宫学员向往的副职。
“宁兄,不妨你也报考一下,待遇真的不错。练气四重修为即可,以宁兄的修为应该早就超过了练气四重吧。”
陈望道这是在从侧面打探宁夏的实力。
他从王水生处,问过宁夏的情况,但王水生口风很紧,一概推说他在辅堂,和宁夏联系很少。
陈望道只能当面咨询。
他也没有旁的目的,就是想在心里把自己和宁夏再比较一番。
他已经修到了练气五重,这个速度绝对不慢,这是他的超卓天资和家族提供了强大助力的共同结果。
宁夏没有家族助力,即便宁夏再妖孽,他也不信宁夏能在短时间内,冲破练气四重玄关。
宁夏正要说话,咚咚咚,楼梯被踩得山响,一个瘦脸青年阔步踏了上来,才见来人,众人脸色都是一沉。
谢雨薇的脸色尤为难看。
“来晚了,来晚了,诸位莫怪啊,哟,席面不错,小二,加个座,就放这儿,放这儿……”
瘦脸青年冲众人一拱手,自说自话让小二在谢雨薇边上加个座位。
“这位兄台是?”
宁夏微微皱眉。
陈望道笑着道,“这位是周伯俊同学,也是一道来应试的。”
说完,又指着宁夏道,“周兄,这位是我们东华的老同学,当年的天才学员宁夏同学。”
周伯俊冲宁夏松松一拱手,“你们真会找地方,让我一通好找,不过瞧着还过得去,不管了。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你们老同学重逢,不用管我,随意随意。”
说完,他自顾自大吃二喝起来,时不时还往谢雨薇餐盘中送一筷子。
谢雨薇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宁夏皱起眉头,看向王水生,王水生眼中也尽是迷茫,显然也弄不清状况。
周伯俊大吃一通,弄得杯盘狼藉,才放下筷子,“小二,赶紧来把席面撤了,稍后有贵客造访,重新上一桌好的……
诸位,为了你们,我这回可是下了大本钱,今次要请的客人是巡城司的曾佐领。他在梅花卫内的关系,可是响当当。
我把咱们这次来应试的事儿和他说了,他的意思是疏通疏通就好,保证大家都录取。不过我听他的意思是要一笔花销,我就先替大家垫上了,不多,一人五枚引灵丹,大家回头给我就行。”
130章 你叫什么
周伯俊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剧变。
五枚引灵丹,可不是小数目。
再说,他们都清楚周伯俊为人,根本不信他会替自己等人垫上引灵丹。
陈望道咳嗽一声,“陈兄,以我们的成绩,通过这次的考试,绝无任何问题,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啪的一声,周伯俊拍了桌子,“老陈,你是东华那穷地方来的,没见过多大世面,我不怪你。不信你问你这老同学,在汝南这种地方办事,什么时候能少得了打点。”
“我在汝南办事,还从来没打点过。”
宁夏冷声道。
“嗯?”
周伯俊头一次正眼瞧宁夏,“老陈,你这个同学很艮啊,在哪个衙门当差啊,别以为从小地方到了汝南,就一步登天了,要知登高跌重。”
“周伯俊,我跟你走,别在这里浑闹。”
谢雨薇面色胀红,尴尬无比。
周伯俊家族势力不小,在正元学宫一直对她死缠烂打,她不胜其扰,偏偏奈何不得。
谢家在东华还算有些势力,到了正元城,根本排不上号,不可能给她提供助力。
周伯俊怔了怔,看看一脸红霞的谢雨薇,又看看英俊得让人想撕烂脸的宁夏,冷笑连连,“好哇,啊,曾哥,这边,这边……”
他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笑脸。
曾佐领是个黄脸汉子,二十八九年纪,气势很足。
巡检司是重权衙门,佐领是巡检司排行前三的领导,有此气势不足为奇。
“来来来,都让让,让让,曾佐领坐主位,雪薇,你主陪,石玲,你副陪……”
周伯俊自说自话地安排着。
众人都起身了,只有宁夏和王水生安坐不动。
王水生早看出来,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他没有主张,死跟宁夏就是。
“姓宁的,这位是巡检司佐领,休要不识抬举。”
周伯俊怒了,他心里实则暗爽,努力拱火,巴不得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宁夏,得罪曾佐领。
他和曾佐领其实也不熟,只是父辈间颇有交情,此番他来汝南,是家里要求他去拜访。
本来,周伯俊也想私下里宴请曾佐领,奈何他迷上赌博,偏又手气不佳。
来汝南这一段,不仅把自己的路费、生活费输了,连家里给汝南这边故旧准备的礼物,也换了钱,输了出去。
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没了,若是比穷,他完全有和宁夏一战之力。
在探听到谢雨薇等人今天有宴请后,他才想到这个借花献佛的主意,约了曾佐领前来。
末了,他还想借着曾佐领的威势,让陈望道、谢雨薇等人出血,帮他解决一下经济危机。
所以,他才说什么为了帮众人疏通梅花卫的门路,在曾佐领处垫付了一笔引灵丹。
“伯俊,既然不便,咱俩单独吃吧,我请你。”
曾佐领含笑说道。
三十岁不到的他,能做到佐领的高位,岂会没有城府。
更不可能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在几个学员面前耀武扬威。
周伯俊面上微红,指着宁夏道,“此獠适才就对曾哥说三道四,我不过说了关于此次梅花卫应试事情,想请曾哥帮忙探探成绩。
此獠就大发议论,说巡检司尽是贪赃枉法之徒。这会儿,曾哥来了,他又傲骨冷眼,我实在要忍无可忍了。”
曾佐领微微皱眉,盯着宁夏道,“你当真……”
话至此处,他忽然顿住,眼神微眯,在宁夏脸上端详,足足过去十余息才道,“你叫什么?”
他觉得宁夏太面熟了,似乎在哪儿见过。
“此獠匪号宁夏。”
周伯俊冷声道,“东华这穷乡僻壤来的小子,不知在哪个衙门寻了个差事……”
“住口!”
曾佐领暴喝,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原来是宁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周伯俊听得一呆。
满座皆变了脸色,唯有王水生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石玲扯着谢雨薇的衣袖,悄声道,“你这帅哥同学什么来头,看着像是大人物啊,不过姓周的也不是好惹的,弄不好回去还得找你麻烦。”
谢雨心乱如麻。
陈望道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叹息,“看来强者到哪儿都是强者。”
只通过曾佐领的反应,陈望道就知道宁夏在汝南这个陌生之地,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宁夏微微点头,“曾佐领是吧,今日宁某在此间宴请老同学,佐领自便。”
“好好,你们聚,我就不打扰了。”
曾佐领一拱手,快步离开,步伐已有几分踉跄,下楼时险些跌了一跤,弄出老大动静儿。
“曾哥,曾哥……”
周伯俊不甘心,慌忙追了过去,一直追到楼下,才拉住曾佐领,“曾哥,曾哥,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东华来的一个穷小子么,能有什么了不起。”
曾佐领虎目圆睁,吓了周伯俊一跳,“你懂几个问题,他是神一学宫的学员,不是什么穷小子。”
周伯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明白东华出生的穷小子,怎么能混到大名鼎鼎的神一学宫来。
周伯俊吞着口水道,“就是神一学宫的学员,又有什么了不起,曾哥你可是堂堂巡检司佐领啊。”
曾佐领深吸一口气,“我这个佐领算什么,我上次只远远见了他一眼,甚至没看真切,但至今难忘。
你猜当时,宁夏在干什么,他当街差点杀了前任副城主家的公子,巡城司发大兵围捕他,竟拿不住他,我巡检司也派兵驰援。
结果,他一人干翻半个巡城司。后来,兵司司判李纯,掌管汝南军事的提督夏火松都被惊动了,纷纷到场。”
“然后呢……”
周伯俊听得有些入迷,脸色一片潮红。
曾佐领道,“神一学宫的教务长也来了,夏提督不卖面子,非要带走宁夏。
再后来,宁夏的老师来了,当着夏提督的面,一招干掉了坚持要对宁夏动武的司判李纯。
夏提督只说了一句’成何体统’,拦也不敢拦,就看着宁夏被带走了。”
周伯俊张大了嘴巴,颤声道,“曾哥,你,你不是跟我讲画本传奇吧……”
周伯俊是体制内家庭出身,最清楚体制的力量,对这股力量也最为敬畏。
现在,曾佐领明明白白告诉他,宁夏竟然厉害到让堂堂提督汝南军事的大人物都奈何不得的地步,他已经无法想象这是个什么家伙了。
“伯俊,好自为之,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给自己、给家人,惹来灭顶之灾。”
说完,曾佐领拍拍周伯俊肩膀去了。
他对周伯俊看法不好,碍于世家情面,点到为止。
周伯俊能听懂多少,又会如何选择,却不是他能干涉得了。
周伯俊怔怔半晌,如梦初醒,急忙赶上楼去,到得桌前,冲宁夏深深一躬,“宁兄,是姓周的猪油蒙了心,狗眼看人低,给您赔罪。”
说着,他端起酒杯连干三杯,又对着谢雨薇深深一躬,“谢同学,这一段,我给你也添了很多麻烦,要打要罚,周某绝无二话……”
身为一名二代,周伯俊能屈能伸的基本素养还是在的。
遇到强者,他们可以把姿态放得无比的低,并不以此为耻。
谢雨薇做梦也想不到周伯俊还能向自己服软,在正元学宫这两年,周伯俊简直要成她的梦魇。
处处骚扰,弄出很多风波,何曾见过这家伙会如此的卑微。
宁夏摆手,“周兄言重了,哪有什么打罚,只是周兄适才非议梅花卫的话,十分不妥。
如果梅花卫能是靠走门路就能进去,我吴国还有什么希望?”
周伯俊浑身一个激灵,再看宁夏时如看毒蛇。
适才他为了从陈望道、谢雨薇处骗引灵丹,亲口说了曾佐领可以走通梅花卫的门路。
这种吹嘘自己能力和背景的话,既可以展现自己的能力,又能增强自己的神秘感。
周伯俊是很乐意讲的。
可宁夏旧事重提,意义大不一样,周伯俊真恨不得把自己满嘴牙齿打落。
一句闲话,若到了大能量者手里,往往就能成足以致人死命的把柄。
“宁兄,宁兄,我胡说的,胡说的,你千万别当真……”
周伯俊惊恐地都要哭出来了。
陈望道、谢雨薇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楼道口又有了巨大的声响。
“人就在楼上,一直盯着呢,刚才下来了,差点走了,又上去了……”
“你们在底下收着,把好各处要道,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外乡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借这霸王款………”
伴随着几道喊声,咚咚咚,有大队人马冲上楼来。
听见喊声时,周伯俊就已经慌了,蹿到窗边想跳下,一看底下早就重兵把守住了,跳下去只能自投罗网。
他正六神无主,一个绯衣壮汉率领七八个个大汉冲上楼来。
绯衣壮汉远远指着他喊道,“好小子,你还真有种。今天要么欠债还钱,要么把双手留下,两条道,自己选吧。”
“望道兄,诸位,诸位,先借我点钱,只要让我渡过眼前难关,我一定加倍奉还……”
周伯俊一横心,连最后的面皮也撕了下来。
他这几天,沉迷汝南新兴的赌幻彩石不可自拔,损失惨重,还欠下重债。
适才诓骗陈望道等人,就为聚财还赌债。
131章 除根
“周兄,陈某爱莫能助。”
陈望道起身要走。
绯衣中年大喝一声,“你们既然是一伙儿的,事情不谈完,谁都别想走。”
众人齐齐变色。
“说得好,事情不解决,就都留下吧,占我便宜赌坊的便宜,活腻味了?”
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一个麻衣老者阔步上楼。
绯衣中年赶忙迎上去,“卢老,这点小事,怎么惊动您了,我一个人就料理清楚了。”
麻衣老者冷笑,“小事?三十个引灵丹,好几天的进项,吴老大,你口气不小,人呢,给我带过来。”
绯衣中年才要拿人,麻衣老者忽地瞟到宁夏脸上,惊声道,“宁兄,您怎么在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麻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便宜赌坊老板胡春明的谋主,和宁夏打过交道。
宁夏道,“吃个便饭,没想到吃出一堆麻烦来。对了,老卢,适才你可是听到了,你的人说了,谁也不准走。
在我的理解,就是你老卢的盛情邀请我去便宜赌坊光顾。这回,说什么你们也不能再赶客了,得让我玩痛快了,自己出来。”
麻衣老者汗毛都竖起来了,啪的一耳光,抽在绯衣中年脸上,“混账,瞎眼啦,宁公子都不认识,还不滚过去谢罪。”
一听说宁夏要去便宜赌坊,麻衣老者魂差点都飘了。
这位大爷的赌术,他可是领教过。
真要让他踏进便宜赌坊,赌坊当天就得宣布倒闭。
绯衣中年才要跪下,宁夏挥手拦住,“行了,老卢,开个玩笑,谁欠钱,赶紧把谁带走。我们这儿正吃饭,别扫兴。”
“听您的,听您的……”
只要宁夏不去赌坊参赌,什么都好说。
他一挥手,绯衣中年等人就去抓周伯俊。
周伯俊彻底慌了,噗通一下,给谢雨薇跪了下来,“谢同学,求你求宁兄救我,我不是东西,我悔过,我写保证书,什么都行……”
他知道一旦被带走,肯定事要闹大,至少得他家里来赎,弄不好还得惊动学宫。
如此一来,他不但会被开除,还会让家族彻底失望。
测惨烈的后果,让他已经顾不上尊严了。
谢雨薇措手不及,她哪有处理这种乱局的经验。
宁夏念头转了转,“周兄,起来吧。老卢,给我个面子,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麻衣老者正待答应,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要聊,也得我跟宁兄聊,久违啦,宁兄。”
说话之人才出现,绯衣中年等人皆躬身行礼,口称“东翁”。
来人正是胡春明,麻衣老者知道自家东翁无比地想和宁夏攀上关系。
本来,若宁夏只有过人的赌术,胡春明用手段将宁夏拒之便宜赌坊门外,也就罢了。
可那日,宁夏和巡城司大战,他和胡春明也隐在隔壁街市的高处,瞧了个分明。
宁夏的武力已经让人惊讶了,直到秦可清出场,犀利的手段,狠辣的作风,让两人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能在汝南这座大城,开一间规模颇大的赌坊而不倒,背后当然有人戳着。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理解有人当街斩杀兵司司判,还能当然夏提督的面,自由离开。
只秦可清这一击,宁夏已经成了胡春明需要仰望的存在。
麻衣老者深知这一点,所以,宁夏才出现,他就做了手势,让人通知在楼下喝胡辣汤的胡春明速来。
“我敢说这个赌坊的老板至少筑基后期的实力,看气势分明是一方豪强,看你那宁同学的眼神,亲热中带着讨好。真不知你这同学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石玲悄声道。
谢雨薇心绪纷乱。
“行吧,和胡兄聊也一样。”
说着,宁夏和胡春明进了次顶楼的包房,聊了不到两分钟,他就返回了。
“周兄,看在谢同学的面子上,你的事,我暂时帮你压下来了,但有些细节,我还要和你对一下,咱们下去聊吧。”
宁夏冲周伯俊招了招手。
周伯俊简直欢喜得要起飞了,这天大的事儿,这么容易就平息了,这个宁夏还真是了不起。
两人进了包房,宁夏道,“周兄,事情我已经和胡老板谈妥了,稍后你和他们去,补一个手续,让你家里人,把钱送过来就行。
我知道你的难处-,已经和他们说了,给你一年的期限,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周伯俊连连点头。
如果宁夏告诉他,便宜赌坊同意免除债务,周伯俊非起疑心不可。
毕竟那可是三十枚引灵丹,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宁夏的面子再大,也不会为他这么消耗。
宁夏说给一年期限,他觉得这应该是便宜赌坊的底线了。
一年工夫,凑足三十枚引灵丹,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不找别人,单找谢家就够了,谢家不是张罗着要让谢老三来正元就读么?
狠狠敲上一笔竹杠,什么都有了。
还有谢雨薇这个臭娘们,谢家已经几次动议让他嫁与自己,这臭娘们却抵死不肯。
现在还害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面子,且等着,等回了正元,姓宁的鞭长莫及,有的是办法让这臭娘们欲仙欲死。
“周兄,我帮你也不全是看谢雨薇的面子,老实说,我和这几个同学,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交情有限。我的意思,周兄可听得明白?”
宁夏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周伯俊眼睛微眯,“宁兄的意思是?”
宁夏道,“适才周兄说有门路进梅花卫,能找人帮着疏通考试环节,不知是真是假?”
周伯俊心中一跳,暗道,“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我就说就凭谢雨薇这臭娘们,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面子。
原来姓宁的想去梅花卫,苦无门路,想让自己牵线。
不管了,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再说。”
念头既定,他慷慨允诺,“怎么?宁兄可是你……哦,不,以宁兄的本事进梅花卫,当然不是难事,可是替朋友托请?梅花卫那边我熟得很,应付考试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要去个人就成……”
宁夏笑了,“周兄好意,宁某心领了,行了,就到这儿吧。”
聊天忽然结束,周伯俊莫名其妙。
出了包房,宁夏让他去找胡老板。
果然,胡老板等对他客气了很多。
周伯俊随胡春明等人回到便宜赌坊,正写着借据,巡捕房的人忽然杀到将他抓走。
半个月后,得到消息的周家人终于赶到,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疏通了巡捕司的门路。
紧赶着捞人,结果一打听,周伯俊竟然被梅花卫抓走了。
新定的罪名是“诽谤朝廷名器,妄言生事。”
梅花卫一掺和进来,周家人心都凉了。
没多久,刑司的判罚下来了,周伯俊被发两王山戍边,刑期十五年。
周家无可奈何,打听了一圈,也弄不明白周伯俊到底是犯在谁手里。
但既然能使动梅花卫,周家也不敢穷究,深恐引火烧身,营救周伯俊的事遂不了了之。
无须说,周伯俊被霉运笼罩,正是宁夏的手笔。
当周伯俊痛哭流涕,不惜向谢雨薇当众跪倒、忏悔时,宁夏就知道这小子要不得了。
青萍术有言:弃尊严如敝履者,心必险僻。
又不是灭顶之灾,周伯俊能抛弃自尊,跪地哀求一个他瞧不上的女子。
肯轻易践踏自己尊严的,罕有不奸邪。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一旦从压力中解脱,必定念念不忘昔日之辱,总要千方百计报复回去。
宁夏既然要解决周伯俊这个麻烦,与其隔靴搔痒,不如斩草除根。要办此事,一个胡春明,加一枚留声珠,足矣。
胡春明开赌坊的,和官面上的溜熟,弄一个欠债不还的进巡捕房,再容易不过。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和宁夏打交道,胡春明心里发怵。
他还记得当初和宁夏见面时,宁夏故作老成,其实生涩得紧。
一年多不见,原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腹黑渣男。
胡春明本不敢得罪宁夏,宁夏交待的又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当时就答应了。
宁夏很清楚,周家不是小门小户,光一个欠债不还,还不足以让周伯俊万劫不复。
这才有了他和周伯俊的密室议事。
他故意引逗周伯俊议论梅花卫,又拿应试的事情引逗,留声珠一录,往梅花卫处一投递,再加一个举报信。
梅花卫是强力机关,正在大肆扩充权力,树立威严。
这档口,周伯俊敢这样诋毁梅花卫,还有实据。
梅花卫想不拿周伯俊树典型都不行。
梅花卫一掺和进来,周伯俊的这碗牢饭差不多就成了铁饭碗。
…………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谢雨薇独坐舟头,望着两岸隐隐青山,远处迢迢碧水,心情很放空。
“诺,新出炉的録鱼汤,都炖白了,来一碗?”
石玲捧着两碗鱼汤来了,谢雨薇接过一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石玲笑道,“再走个四九水路,就到下关码头了,不用半天,就能到正元城,李记的包子,陈记的鱼汤,哇,想死我喽……”
谢雨薇笑道,“还有东郭家的扣肉,蒋矮子的驴肉酥饼,贝春楼的三鲜面……”
132章 献给骚年(三十而立1984 萌1)
石玲大笑,拍着谢雨薇肩膀道,“你好奇怪诶,才离开东华的时候,你这脸上的乌云积得都快下雨了。
可越往回走,你这情绪一天天竟然好起来了,说说,赶紧说说,我猜肯定和宁夏有关……”
谢雨薇洒然一笑,竟然点头,幽幽道,“没见面前,我一直在想我要是再漂亮一些,再优秀一些,悄悄看他时,我的目光就可以不用躲闪。
后来又想,我对他来说,仅仅是个同学,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我若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话,除了给人家带来困扰,没有别的结果……”
石玲听得心里酸酸的,谢雨薇在正元也是女神级的学员,很多男同学青睐。
谢雨薇一直都是她羡慕和仰望的对象,她绝没想到谢雨薇也会有如此卑微的一段情感。
她忍不住安慰道,“雨薇,事情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看宁夏对你挺够意思的。这次周伯俊倒霉,分明是她为你干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这不过是他的客气和周道。”
忽地,谢雨薇笑了,“玲子,你不必宽慰我,我心情很好啊。这次和宁夏见面,我彻底想开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青涩的,偶尔和我目光对视会闪躲的、内敛的少年宁夏。
眼前的这个宁夏很周到,能从容地和江湖大豪来往,能威压巡检司的高官,能用计解决掉周伯俊,还不给自己惹麻烦……
这样的宁夏更适合这个残酷的修炼世界,将来也许会成长为顶尖的修士,人族的大英雄,会让万众仰慕,无数人期待。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不喜欢。”
“现在好了,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宁夏会安安静静一直住在我心里,只属于我,谁也不会再见到,你说我该开不开心。”
石玲怔怔盯着谢雨薇,竟然痴了。
她理解不了谢雨薇的境界,总觉得一切都酸酸的。
但好朋友看开了,比什么都强。
(这一段献给有过暗恋经历的曾经骚年们)
………………
这天一早,宁夏赶到了傀儡堂,今天是傀儡系主任执教莫文卫出关的日子。
两个月前,宁夏就得到了傀儡系的通知,让他务必今天要来傀儡堂找莫主任一次。
细说来,分班已经一年多了,分到别的系的学员,已经各自进入了角色。
他甚至听说有位天赋异禀的学员,已经能独立炼制出培元丹了,只是出丹率极低。
但只要能成丹,已经证明了该位学员的天赋,学宫方面是定会加大培养力度的。
人家炼药、练兵、制符、御兽,忙得不亦乐乎,宁夏除了修炼几个字符,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专业课这回事。
宁夏到时,莫文卫正坐在傀儡堂的大院内,迎接宁夏的依旧是上次的傀儡青年,那只傀儡虎却不见了踪影。
莫文卫端详了宁夏好一阵,“练气五重了?”
“六重了。”
“很好。”
莫文卫拈须微笑,“你比我预料中的还要优秀。我这一年多没找你,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没有,学生很充实。”
“字符炼得如何了?”
宁夏取出三张纸人,神识催动字符,三张纸人要跑就跑,要卷就卷,如臂使指,操控自如。
莫文卫连连点头,“神识二重,就是不一样,看来我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宁夏茫然,不知莫文卫其意何指。
莫文卫道,“虽然一直没有传授你炼制傀儡的知识,你自己应该查阅过资料,对傀儡之道,应该也有自己的认识了,你觉得炼制傀儡的本质是什么?”
宁夏道,“炼制傀儡,不是拼凑,不是制模,是再生,是创造。”
莫文卫道,“这是傀儡经上的话,算不得错。但在老夫看来,炼制傀儡的本意,就是修一艘能承载自己肉身和灵魂的船,帮助自己渡过苦海,驰往永生彼岸。
说别的,意义不大。老夫炼制傀儡凡五十年,从来没见过什么再生,创造。
所以傀儡经上的真言,或许直指终极奥义,但对你我的作用不大。”
左右老夫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留给你,就跟你细说说吧。傀儡,主要分两类,一类后天,一类先天。
所谓后天,就是用各种傀儡材料,辅之以傀儡纹,炼制成傀儡,造型百变,功用亦百变。
是当今傀儡术的主流,毕竟傀儡材料易得,练法不难。
所谓先天,指的是尸体、死灵生物等,这里的尸体是指修士的尸体,用秘法杀人,封灵存尸,再加以炼制。
此法太过邪恶,老夫不取,也不准你修习。
至于死灵生物,自打死灵渊封禁,已经很难找到了,若有机缘,我倒是愿意你尝试用不死亡灵炼制傀儡。
先天傀儡极少,一者,祭炼的材料难得。
二者,祭炼的难度太大。老夫至今也没能炼出一件先天傀儡。”
宁夏道,“后天傀儡和先天傀儡,除了从傀儡的来源上有区别外,还有别的区别么?”
莫文卫道,“在老夫看来,二者最主要的区别在于成长性,后天傀儡,是很多材料拼凑而成,傀儡的成长性很低,除非一件件更新材料。
而先天傀儡,不管是用修士尸体,还是死灵生物,成长性都要比后天傀儡强得多。
可惜,死灵生物难找,且祭炼起来难度极大……”
宁夏搜集过不少关于炼制傀儡的资料,对炼制傀儡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但今天和莫文卫沟通,他才算系统地认识了傀儡术。
几乎他提出的所有问题,不管再冷门,再刁钻,莫文卫都能给出回答。
一老一小,从朝阳初升一直聊到正午时分。
中途,莫文卫还给宁夏演示了好几种傀儡,各有各的妙用。
一番演练,让宁夏忍不住心摇神驰。
在接触这一行前,他一直以为炼制傀儡,就是炼制几个玩偶娃娃。
了不起用些珍贵材料,有极好的防御力,有相当的攻击能力,仅此而已。
但今天他却开眼了,莫文卫给他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有传说,傀儡妙术,练到至高境界,可傀儡万物,包括活人。很多人以为这是传说,但我总觉得傀儡纹真修炼到极高境界,能做到这一点……”
宁夏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句话。
傀儡万物,这是何等奇妙的神术。
“如何,现在对选择傀儡系,可还会后悔?”
莫文卫含笑望着宁夏。
宁夏拱手,“学生无悔,还请执教传我傀儡纹。”
适才莫文卫和他谈了许多有关傀儡术的知识,但最核心的知识,还在于傀儡纹。
没有傀儡纹,傀儡术就无从谈起,再多再珍贵的傀儡材料,若没有傀儡纹的加持,也不可能变成傀儡。
“你打开识海大门。”
“啊!”
宁夏长大了嘴巴,“前辈,你这是?”
“传你傀儡纹。”
“傀儡纹也能打入识海么?”
宁夏从郭伯约处修得的金刚纹,是郭伯约打入他识海,尔后他领悟通透后,自己重新凝练的。
但傀儡纹和金刚纹不可同日而语,金刚纹是支脉法纹,包罗的意识和知识有限,熔炼成神识法纹相对容易。
而傀儡纹,是和丹纹,符纹、御兽纹是同等级的主系法纹。
每一道主系法纹,都集合了无数前人的智慧,不是简单的法纹,其中还蕴含了深刻的专业知识。
若不能领悟透彻,是很难凝聚主系法纹。
凝聚已经极难,更何况,要将一枚主系法纹用神识的方式凝聚,打入另一个人的神识。
宁夏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接受傀儡术知识外,便是想得到凝练傀儡纹的办法。
他做好了下苦功的长远打算,但莫文卫的交待,出乎他的意料。
莫文卫一脸傲然地道,“老夫拼了老大力气,才将你抢入的傀儡系,若你在傀儡系一事无成,老夫不知要受多少讥诮和白眼。
这一年功夫,老夫闭关,便为凝聚这道神识傀儡纹,内中凝聚了老夫许多的心血。
可以说绝大多数重要的关于傀儡术的解析和老夫的见识,都凝聚其中了。
你得了这道神识傀儡纹,将大大加速你凝聚属于你自己的傀儡纹的速度。
用老夫一年之功,免你数年辛苦,值了。只盼着你能一飞冲天,让老夫扬眉吐气一回。”
宁夏心中剧震,深深一躬,“学生竭尽全力,必不让执教失望。”
当下,宁夏放开识海大门,莫文卫沉声一喝,一道光晕在他掌中生成,那道光晕越聚越盛,忽地,刺目的光晕猛地跳跃,直扑宁夏眉心,顿时消失不见。
刺痛感才传来,宁夏赶忙封闭了识海大门。
他生恐那恐怖的杀意,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将莫执教耗费一年心血才凝聚的傀儡纹搅个粉碎。
哇的一下,莫文卫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薄如金纸。
宁夏才要扶住他,莫文卫摆手,“无妨,意料中的,主系法纹要用神识聚成,实在太难。
我天资有限,那道神识傀儡纹,只能引你入门,后续只能靠你自己祭炼,壮大傀儡纹,提升操傀儡术的能力。”
说着,他往口中塞了一颗药,冲宁夏挥了挥手,“我无事,修养一阵就好,你不要耽搁时间,速去修炼。
一年之后,中央九校联考,你若能得个前三十的成绩,老夫也无憾了。”
宁夏拱手,“学生必竭尽全力,定不教夫子失望。”
133章 聚敛
宁夏火速离开傀儡堂,返回宿舍,他要抓紧闭关。
因为这种打入识海的神识印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衰弱,他必须抓紧时间,消耗打入识海的傀儡纹印记。
整整十三天时间,宁夏闭门不出,饿了,啃识海空间储存的干粮,渴了,就喝生水。
第十四天早晨,他识海中的神识印记终于消失一空,宁夏也倒在记得密密麻麻地纸堆里。
这十三天的工夫,他一边在感悟、解读整个傀儡纹神识印记,一边也在用纸笔记录心得和关键的知识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识海里的那枚神识印记,凝聚了莫文卫关于傀儡纹修行的知识结晶,宁夏不愿有丝毫遗漏。
昏睡了两天两夜后,宁夏醒了过来,他赶紧沉凝意识,霎时,大量的傀儡纹知识、意识,如潮水般汇聚而来。
宁夏盘膝坐定,一点点捋顺。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莫文卫在传授这枚傀儡纹神识印记时,会说用他一年工夫,免除自己数年辛苦。
那么庞杂的知识,若要靠他自己一点点修习,没有数年乃至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达成。
而莫文卫通过神识印记凝聚的傀儡纹,宁夏用可以神识来感悟。
这个过程和修习神识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用神识去继承他人的领悟,快速地沉淀知识,获得技能。
这种神识传功,无疑是修炼文明结出的最丰硕的果实。
花了大半天工夫,宁夏捋顺了庞杂知识的脉络,要想完全消化,还需要时间,需要实验。
于此同时,他也将他记录的那些稿件,整理稳妥。
他还需要时时的翻阅,记诵,来巩固、加深理解。
两天后,宁夏出关了,他找到了李方,向李方咨询,怎么才能将功点利益最大化。
现在的宁夏穷得叮当乱响,就剩了校牌中不到七十个功点了。
有过多次在赏功处兑换功点的经验,宁夏已经意识到用功点兑换一些寻常资源,比如引灵丹,简直暴殄天物。
一枚功点要兑换一枚引灵丹,还需搭配一万铜元。
而一枚引灵丹,实际价值六万左右。
按这种模式兑换,一个功点的价值就只有五万铜元。
若是兑换奇符,两个功点就可以兑换一枚迅身符,还不用加铜元。
而一枚迅身符,在市面上可以卖到十二到十五万铜元。
这样一算,一个功点的价值在七万铜元左右。
兑换不同物资,功点的价值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偏差,这件事不能不引起宁夏的重视。
找到李方后,宁夏说出他的困惑。
李方道,“这很正常,如果宁兄想要铜元的话,大可以按照铜元最大化的方式,去兑换物资,到市面上出售。
但宁兄要知道,功点兑换成物资,物资再兑换成铜元,这个过程,在学宫内部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单有铜元,是没办法在学宫内获取物资的。”
这个道理,宁夏当然明白,他静听李方下文。
李方接着道,“其实除了学宫,市面上的物资都很难言齐备。而官方又在打击各种黑市交易,所以,我劝宁兄别折腾了,需要什么,就用功点兑换吧。
当然,如果是兑换引灵丹,宁兄大可兑换成物资,交由我来发卖,再到市面上购入引灵丹,这样能帮宁夏省一笔差价。”
从李方处离开,宁夏就死了折腾功点的心。
因为他要兑换的是龙筋草、五色铁、星辉沙,此三种是炼制傀儡的基础材料。
在黑市上,这三种物资也不常见,折腾的意义不大。
而这三种物资,是他目前必须的。
他需要通过实际制作傀儡的过程,来提升傀儡术。
当然,这样做可以减少修炼时间,代价却是昂贵的。
宁夏宁愿花这个代价。
谁料坚持了不到一个月,宁夏忽然发现,代价大得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并不是龙筋草、五色铁、星辉沙太过昂贵,关键在于它们都是消耗品,且宁夏进步的速度并不如他预料中的那么快。
一个月左右,他校牌内的功点就被清零了。
没了资源,修行进行不下去,宁夏闷在宿舍想了一夜,决定重操旧业。
两天后,他领到了一枚导引丹,这是他作为中等学宫学员,当月的福利。
带着这枚引灵丹,宁夏出了神一学宫,往城东赶去。
他来一号为“广聚”的铺面门口,盯着那人来人往的大门,驻足良久,还是跨了进去。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宁夏手里的一枚引灵丹变成了五十枚,与此同时,宁夏成功通关,见到了广聚赌坊的大老板马原。
马原在赌坊二楼备下了颇为强大的阵容,做好了和宁夏撕破脸的准备。
待详细端详了宁夏,一个麻脸中年在马原耳畔一阵耳语,马原问出了宁夏的名姓,脸上的乌云散去,化作了春风。
不待他说话,宁夏抱拳,“马老板的意思,宁某明白,这就走,以后再不登门。”
马原没想到宁夏这么好说话,连连告罪,立时找人端出一盘金饼来。
宁夏也不矫情,果断笑纳。
宁夏走后,马原身后的一个黑脸大汉瓮声道,“这小子太神了,肯定弄鬼了,若是抓住,属下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口,东翁怎么就放他走了呢?”
马原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几块料,比巡城司大兵压境还能?这位大爷连夏提督亲自出面,都没能留下,你们去找死?刚才屁也不放一个,现在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麻脸中年挥退黑脸大汉,“这宁夏从咱这儿离开,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要不要跟那几家打个招呼,卖个顺水人情?”
马原冷声道,“卖什么人情,横不能让我姓马的一家出血吧。”
麻脸中年料得很准,宁夏离开广聚赌坊后,接着造访了招宝赌坊。
人穷志短,节操什么的,他顾不上了。
在广聚赌坊的剧情,毫无悬念地在招宝赌坊又上演了一遍。
招宝赌坊规模小,宁夏赢到三十枚引灵丹时,就惊动了大老板李义,割韭菜的行动只能到此为止。
当宁夏撞到第三家赌坊时,他见到了胡春明。
胡春明提来个宝箱,打开,里面装了一百八十枚引灵丹。
“宁兄,没办法,都是小门小户,他们找到我了,好说歹说,我也不能不来走这一遭。
算上这家,共有六家赌坊,每家凑了三十。他们自己拿了,也就省得你跑路了。给胡某个面子,高抬贵手如何?”
胡春明说得很客气。
宁夏拱手,“若非不得已,宁某也不至于走这一步,代我向诸位老板赔个不是。”
宁夏清楚,这些赌坊的老板们主动出血,无非是看在他背后。
这些赌坊老板背后,哪个不是立着一方人物,人家肯主动示好,宁夏也犯不着把人逼急。
走这一遭,落袋两百六十枚引灵丹,说多不多,但也不少了。
收了引灵丹,宁夏准备离开,胡春明叫住他,“宁兄,可是手头上不方便?我这儿有个去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以宁兄的名气,每个月弄个十枚引灵丹当零花总能有的。”
“哦?是何营生?”
宁夏来了兴趣。
两个小时后,胡春明将他引到了西城一个拥有巨大门脸的大门前,匾额上书着气势万千的“多宝堂”三字。
站在门外,可以看见里面绿树成荫的宽广院子。
“这是什么所在?”
宁夏闷头修炼,汝南城中,除了鸣翠楼,他还真没什么熟悉的地方。
“一家很有实力的商会,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汝南境内的粮食、镖局、盐铁,多宝堂都经营。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生意,暗里,也是修炼物资交易的中转站,你懂的……”
胡春明说的很隐晦。
宁夏当然懂。
修炼物资是官方严控的物资,一切私下里的交易都在打击行列之内。
但哪里有打击,哪里就有超额利润。
有超额利润的地方,自然会有触手伸到。
胡春明才领着宁夏在一个典雅的房间坐下,便有一个绿袍管事领着几名侍女进来,奉上精美的瓜果茶点。
“老林,今儿可没时间陪你耍,让苏大东家来吧,有贵客到。”
胡春明笑道。
绿袍管事冲宁夏微微一笑,转出门去,不多时,一个红袍青年阔步行了进来,远远冲胡春明抱拳,“胡老板,难得一见,听说有贵客临门,不知是哪位。”
胡春明指着宁夏道,“就是这位,神一学宫数一数二的学子,宁夏宁兄。”
红袍青年眼皮一跳,哈哈笑道,“果真是贵客啊,说一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也不为过。宁兄,在下苏少友,今日一会,三生有幸。”
胡春明笑道,“宁兄,苏东家是有名的好客,也是出了名的豪爽,今日胡某引荐后,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苏少友何止豪爽,热情得让宁夏咋舌。
胡春明不过稍稍点拨,苏少友则热情地邀请宁夏担任多宝堂的客卿,直言,成为多宝堂客卿,不需宁夏劳神,没若有聚会,宁夏来凑凑热闹就行。
而且薪资也定到了每月十五枚引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