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章 试探
法远点头:“就按师兄所言,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贫僧思虑许久,也未想出其中缘由。”
法空大士不答反问:“师弟可知金蝉子舍利?”
法远怔了怔:“法海、法善二位师兄昏聩,若无师兄殚精竭虑,岂有今日皇元寺的辉煌。
若无今日辉煌的皇元寺,恐怕整个吴都不会有他们的一间可以安静打坐参悟的禅房。
彼辈只出世,不入世,错判善恶,难证善果。”
法空和尚合掌为礼道:“未料知我谅我者,师弟也。
法善师弟以我为伪,法海师弟以我为恶,焉知老衲这一腔辛苦,又为何哉。”
法远道:“师兄之苦,法远等实难知万一。
对了,法远听说金蝉子舍利,半数为元甲所得,半数为宁夏所得。
金蝉子舍利乃我皇元寺重宝,元甲得之尚可,但为宁夏所得,若不取回,如何向前代高僧大德交代?师兄焉能坐视?”
法空叹息一声:“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师弟不是问我,缘何佛主不慑服宁夏,乃是无法慑服。”
“什么?!这不可能!”
即便此话出自法空之口,法远也实在难以相信。
真空佛主是何等存在,那是元婴级别的绝顶存在,八帝殿的帝君也不过是元婴级别的修士。
说真空佛主无法慑服一个宁夏,法元无法相信,也难以理解。
法空大士道:“当初半个金蝉子舍利为宁夏所得,老衲曾遍寻此人不得,原以为此子多半被金蝉子舍利的庞然佛力炙烤而死,但金蝉子舍利不该杳无踪迹。
老衲便求助于佛主,请他老人家代为课算被宁夏带走的那一半舍利下落。
岂料,佛主无往不利的大衍术,非但不灵,反倒令佛主遭了反噬。
佛主有言,此子身犯天机,若牵扯之必沾大因果。
老衲才不得不放弃打探金蝉子舍利的下落,未料,未过多久,此子竟安然现身。
足以证明,那半个金蝉舍利,亦未对此子造成致命杀劫。
这样的煞星,老衲尚不愿理会,何况佛主。”
法远怔怔良久:“原来如此,这就无怪当时在大殿上,佛主不愿慑服此子,一窥究竟。
看来此事,是没办法向太子言明的,只能用真墟宗作说辞。”
就在法空感叹宁夏身犯天机,不可招惹之际,一把霜冷剑正架在宁夏脖子上,距离他的颈间动脉只有零点零一毫米。
“你为何不躲?”
手持霜冷剑的元洪,厉声喝道。
十余息前,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对宁夏展开了猛攻,宁夏却只是闪避,直到霜冷剑架上了宁夏的脖颈。
宁夏目光安静地直视着元洪,沉沉一叹:“你我皆是可怜人,既是可怜人,又何必互相伤害。
你若想杀,动手便是。
我知道,是安贞蛊惑了你,说是我杀的陛下,让你来找我报仇。”
元洪一出现,宁夏就想到这点了,他更清楚的是,元洪不止是来找他报仇的,在报仇之前,元洪想通过和自己的比斗,来确认自己是不是那晚和元洪交手之人。
弄清了此点后,宁夏怎么也不会使动那晚的手段,任凭自己被元洪拿剑抵住。
有凤凰胆在,赌生死什么的,倒也没那么惊心动魄。
元洪不说话,宁夏接着说道:“安贞知道,你我都是要找他复仇之人。”
元洪冷笑:“休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陛下于你有何恩德,你会为陛下复仇?”
宁夏面有惭色:“大人说的不错,我和安贞过不去,的确不是为了陛下,而是私仇……”
当下,宁夏便将安贞坑害诬陷他,害他入狱,险些身死的事说了。
元洪确信宁夏没有说谎,因为没有人会说一个立时就能被查验的谎话。
“原来如此,无怪你要处心积虑,阻止安贞登位。”
元洪低声说道。
宁夏道:“试想,安贞如此害我,我有什么理由,弑杀陛下,为安贞登基扫平障碍?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元洪暗暗咬碎银牙,将安贞恨到了极处。
不错,他忽然赶来,正是安贞给他传讯,说弑杀安平泰的,必是宁夏无疑。
还说,元洪不信,大可去突袭宁夏,一试便知那夜追踪之人是不是宁夏。
安贞没料到的是,宁夏的奸猾超乎想象,元洪才现身,宁夏就猜到他要干什么,又岂会让元洪试探出来?
而元洪测试未果,又遭遇了宁夏的口若悬河,越听宁夏分析,越觉宁夏实无谋害陛下的理由。
“前辈,我只有筑基境,传说陛下真龙护体,你说,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害得了陛下啊。”
宁夏继续蛊惑。
元洪怒声道:“安贞啊安贞,好个奸贼!不对,真空佛主可是亲自辨别过的,他如何会替安贞遮丑?”
宁夏道:“前辈,到了真空佛主这个境地,目光所及,就是整个天下了。
按眼下境况,实事求是地说,只有安贞登基,对吴国的稳定最为有利。
在佛主看来,能使中枢免于内乱,便算是大行国主死后遗德了。
至于大行国主的冤屈,他只怕是顾及不上了。”
元洪瞪眼道:“你的意思是,真空佛主对安贞的慑服是作伪?”
宁夏道:“应该是这样,多半真空佛主有什么隐情,不便使用慑服秘法。
否则,真空佛主为何不响应安贞所求,对宁某故技重施?”
实际上,这也是宁夏想不通的。
当时,他一颗心已经凉透了,若真被真空佛主用慑服秘法,他杀安平泰之事必定泄露。
宁夏纵有惊天之才,也当想不到因为他魂穿异界之故,扰乱天机,牵扯了太多的因果,以至于纵有真空佛主之能,也不能探查他的究竟。
然而,不明原因,却不妨碍宁夏胡编乱造,刻意引申。
元洪听了这番分析,找不到半点错漏,只觉宁夏所言,实在是合乎情理。
“畜生,好个畜生……”
元洪咬牙切齿。
宁夏道:“前辈,太子势大,你我想要复仇,决不能坐视他继承龙气。
晚辈以为,前辈若和晚辈联起手来,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164章 围攻
元洪沉吟片刻,冷声道:“你有何计?”
宁夏筑基境的实力,他还看不入眼,但宁夏的智计和胆色,他还是十分佩服的。
宁夏道:“要破太子,必借助皇子,诸皇子中,唯有六皇子实力雄厚。”
元洪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投六皇子?”
宁夏摇头:“前辈是何等的高人,犯得上去投靠谁?六皇子若有识人之明,是不会忘了前辈和区区在下的。”
元洪深以为然,冲宁夏拱手道:“如此最好。”
说着,他扔给宁夏一枚讯珏,言说保持联系,随即闪身遁走。
…………
虢国夫人府近在二十余丈外,宁夏坐在倚江楼上,远远望着虢国夫人府邸的大门,心思万千。
虽然宫中的旨意未下,虢国夫人府中已经开始乱了,大量的宾客、下人外逃。
为了争夺包裹,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乱战,各种器皿、家具、衣物,散落得到处都是。
树倒猢狲散,安平泰倒了,虢国夫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显然,连虢国夫人府里的下人们都知晓这个道理。
宁夏眺望着虢国夫人的府门,并不指望和虢国夫人再见上一面。
纵使再见上十面,又能如何?世事如流水,人生多无奈。
三壶竹叶青饮尽,宁夏带着两分醉意起身,才要下楼,便见一队僧兵从眼前闪过,直扑虢国夫人府邸。
紧接着,便见一道流光划空,数道僧袍暴起,直朝那流光追去。
宁夏大吃一惊,急急追去。
奈何终究是慢了一步,辨不清方向,连疾风符都不敢催发。
毕竟若是选错了方向,有疾风符加持,只会越错越离谱。
他只能用青萍术,小心观察痕迹,顺着痕迹追踪。
他花了近两个时辰,一口气赶到百里之外的无当山中,才终于追上。
果不其然,被追击的正是虢国夫人。
领头的法明和尚,他曾在法场上见过,还有一个圆脸和尚,身着和法明一般的僧袍,看弄出的动静儿,显然也是结丹修士。
除了法明和圆脸和尚外,还有八个僧人,正是元长领衔的八傩佛士。
虢国夫人被围在中央,漫天的法力涌动,法明和那圆脸和尚竟未动手,立在一旁掠阵,却是元长领衔八傩佛士发动了围攻。
“妖女,为祸京城数载,若非佛主光降,妙施慧眼,还喝不破你的行藏。
如今行藏已露,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法明厉声喝道。
此番围捕虢国夫人,正是真空佛主下的法旨。
当日在殿上,真空佛主才现,虢国夫人拼命收敛气息,但还是没逃过真空佛主的法眼。
而彼时,真空佛主光降的只是法身,有诸多限制,因此并不曾主动出手降伏。
虢国夫人自以为躲过了真空佛主的探查,却未料到,僧兵随后就来围剿。
虢国夫人一言不发,掌中舞动着一把七彩宝扇,在丹元的加持下,宝气冲霄,竟能死死抵住八傩佛士的浸浸佛光。
“既不知悔改,老衲就替佛主超度了你。”
法明冷喝一声,大手一挥,掌中放出一个七彩盒,七彩盒张开,哗啦啦,一粒粒黄豆滚落出来。
黄豆落地,迎风长大,瞬间化作一个个魁梧的黄甲力士,尽有百数之多,迎着虢国夫人攻去。
宁夏大吃一惊,一眼就认出那些黄豆,乃是用星辰铜祭炼所得。
星辰铜珍贵无比,是顶级的傀儡器材。
这上百星辰铜豆竟被炼成了力士傀儡,端的是一件罕见的法宝。
黄甲力士才现,虢国夫人便落入了下风,她几次想要腾身遁走,都被法明和圆脸和尚果断出手,死死压了下来。
八傩佛士也不再主攻,浸浸佛光被结成大阵,死死将虢国夫人困在其中,让黄甲力士冲锋陷阵。
虢国夫人掌中的七彩宝扇,幻化万千流光,宛若枪林箭雨,打在上百黄甲力士身上,发出梆梆作响声,使得一个个黄甲力士不停后退,但却不能造成丁点杀手。
“还不束手就擒,非逼老衲破杀戒不成?”
法明冷声喝道。
就在这时,上百黄甲力士的包围圈终于收缩到了极致。
宁夏心急如焚,他一直隐匿在侧,按兵不动,绝不是在等什么英雄救美的机会。
而是皇元寺一干和尚实力强大,他若贸然加入战团,只能是陷入苦战,弄不好还得被按上一个和虢国夫人勾结的罪名。
他在等待法明等和尚松懈,因为此刻战阵正酣,场间众和尚的气机都被拉满。
他这边稍有异动,立时就会被侦知。
一旦被侦知,什么行动都失去了突然性,必定大打折扣。
就在宁夏心忧之际,虢国夫人面色无上胀红,丰美的玉颜仿佛闪动流光,本就艳丽逼人的容颜,又增色十分。
“难道要色诱和尚?”
宁夏心中不喜。
便在这时,虢国夫人收了七彩宝扇,扑入黄甲力士阵中。
指东打西,扫南戳北,一套体术威力绝伦。
不止打得英姿飒爽,拳脚到处,黄甲力士纷纷倒地,化作黄豆,只是不再饱满,变得干瘪。
“神魔体术,神魔族!”
法明和尚瞪圆了眼睛。
他的黄甲力士乃是星辰铜炼成,坚硬无比,威力绝伦。
现在竟被虢国夫人一双肉拳毁废,实在超乎了预料。
“不,是贵血,神魔族中的贵族血脉。”
圆脸和尚眼睛亮了,满面欢喜,“师兄,只要擒了这妖女,咱们皇元寺可就有活的神魔贵族的标本了,哈哈,此乃不世之功啊。”
法明可没圆脸和尚那般欢喜,赶紧大手一挥,收了黄甲力士。
星辰铜炼制的傀儡,实在是太罕见了。
他这一套星辰铜傀儡,若用在旁的时候,能抵得过成千上万兵马。
若在此间毁废,即便擒了虢国夫人,他也会痛心疾首。
法明尚在痛惜,圆脸和尚早已忍耐不住,便听他长啸一声,一方金色的袈裟从他背后腾起,那袈裟颜色有些老旧,上面也不见什么法纹,唯有一个万字符,历久弥新。
袈裟才腾出,便如游龙一般朝虢国夫人卷去,不管虢国夫人如何闪避,都逃不开袈裟的牵绕。
第165章 我心已乱
不过数息,那袈裟竟彻底将虢国夫人包裹。
元长和尚惊声道:“伏魔袈裟,法净师叔,这,这莫非是佛主曾经所穿的袈裟?”
圆脸和尚得意一笑:“正是如此。”
笑容未敛,那袈裟忽然剧烈震荡起来,仿佛一条布袋锁住了蛟龙,随时都有破袋而出的危险。
法净冷哼一声:“好个妖女,竟如此难缠。”
说着,连连打出佛力,加持在伏魔袈裟上。
然则,即便如此,也始终不能压服被困在袈裟中的虢国夫人。
非但如此,伏魔袈裟的震动越来越狂暴。
“降伏妖女,不必讲江湖上的那一套成规陋习,我等一道出手。”
法明和尚高声说罢,率先打出法力。
元长和尚便也率领着八傩佛士,跟着打出佛力。
无数精纯的佛力汇聚一处。
转瞬,震荡的伏魔袈裟便快速平复下来。
眼见伏魔袈裟便要越收越紧,就在这时,宁夏终于发动了。
一张四品金系奇符,和一张五品土系奇符,几乎被他同时引爆。
紧接着,巨雷神相发动,百无一用剑斩出,他罩着一身黑漆漆的斗篷,直冲阵中。
他苦苦等待,就在等众和尚紧绷的气机舒缓下来。
却没想到虢国夫人战斗力爆棚,竟能坚持到这等地步。
甚至引得一众和尚合力发动了围攻,而围攻既成,紧绷的气机瞬间同时聚向一个方向。
由此,宁夏得到了难得出手的机会。
他蓄势待发,这一套连招下来,法明等和尚措手不及。
连续的奇符攻击,他们还闪避得开,但巨雷神相的攻击,瞬间让元长等和尚失去了战斗力。
紧接着两道匹练也似的百无一用剑分取法明、法净,两个修为高绝的大和尚,也被攻了个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伏魔袈裟。
嗖地一下,伏魔袈裟被撞开。
虢国夫人头上的结丹才没入体内,身子一软,便要倒下。
宁夏顺手抄走伏魔袈裟,收入识海空间,一把揽住虢国夫人,一张疾风符催动,嗖地一下,化作清光遁走。
“袈裟!”
法净目眦欲裂,也燃了一张疾风符,紧追不舍。
法明、元长等和尚亦惊怒交集,火速结阵,急速追去。
“你怎么来了?”
虢国夫人绝美的玉颜不见丝毫的血气。
宁夏赶忙取出两颗丹药,塞进她嘴巴里,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虢国夫人抱紧他的身子,恨不能挤进来:“除了你,没人会为我拼命。”
宁夏又燃了一张疾风符,快要耗竭的符力,顿时得到补充。
不远处的法净和尚怒吼连连,虢国夫人面有忧色:“老和尚难缠,分头走。”
宁夏道:“老和尚再难缠,没我有钱,也是白搭。”
说着,他又燃了一张疾风符。
这玩意儿,他自入吴都以来,采买了不少。
毕竟,此地危险重重,跑路的时候多,他八成身家基本都砸到了疾风符上。
果然,又引燃了两张疾风符后,法净和尚跟不上了。
宁夏不放心,为巩固成功,又一口气烧了三张疾风符,并转向东南,一口气遁到了兖州城外的八分山上。
宁夏寻了个背风的山洞,便躲了进去。
随即,又火速布置了遮掩法阵,隐匿气味,隔绝气机,才放下心来。
接着,便要将虢国夫人放下,奈何虢国夫人仿佛没了骨头,一双玉臂的力气倒是大得紧,死死搂住宁夏的脖子不肯松手。
宁夏解开斗篷,没好气看着她,虢国夫人琼鼻微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逼视着他。
宁夏无奈,只好继续抱着她,催动法力,将脏兮兮的洞窟,火速清理一遍,又摄来流水,冲洗一番。
花了不小的工夫,总算弄得干净了,又从识海空间中取出了藤椅、藤床。
虢国夫人讶道:“你随身带着这些?”
宁夏道,“宁某化外之人,常年居无定所,漂泊江湖,吃喝睡的东西,自然只能自备。”
他才要将虢国夫人放上藤床,虢国夫人指了指藤椅,宁夏将她抱了过去,才要放下,虢国夫人忽地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反正就要你抱着,就不松手。”
宁夏实在招架不住,怀中玉人千娇百媚也就罢了,偏偏魅惑深情,轻嗔薄怒,撩拨心弦。
他只能抱了虢国夫人在藤椅上坐了,虢国夫人柔软丰美的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宁夏顿时面红耳赤,忍不住在她臀上拍了一记:“老实点儿,蛇精啊你。”
虢国夫人玉面飞红,轻声道:“妾就是一条美女蛇,恨不得活吞了郎君,郎君怕是不怕?”
宁夏才不信她是什么美女蛇,神魔族,和人族外貌区别极小,至于神魔贵族,在外貌上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硬要说区别,那就是神魔族在外貌上俊美得比率更大,此外肉躯的实力上,漫说是凡俗的人族,就是苦修的人族,往往也无法赶上未经修炼的神魔贵族。
“你早知道我不是人族了?”
虢国夫正色道。
宁夏道:“那个斗篷客,来刺我不成,我就知道了。”
斗篷客来得莫名奇妙,开始,宁夏还以为是安冉派的人。
直到斗篷客被自己暗算,直接显露了翅膀,证实了妖族的身份。
宁夏才否定了安冉,很快,便想到了虢国夫人。
“之前的隆法盛会上,失去心智的法海和尚放掉了所有人,单独还在吸纳你的法力。
那时,我便有了几分猜测。”
宁夏低声道。
“既然知道我是妖族,为何不斩妖除魔,护卫你们人族?”
虢国夫人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妖族的身份被宁夏知晓,尔后宁夏翻脸。
人、妖大防,在这个世界,尤为严重。
宁夏道:“宁某也想过斩妖除魔,奈何妖魔惯会惑乱人心,我心已乱,如何斩妖除魔。”
若无玄霆京一行,宁夏在知道了虢国夫人是妖族身份,虽不至于拔剑相向,但必定会敬而远之。
而经历了玄霆京岁月后,在宁夏心里,妖族其实和人族没多大区别。
人族有的忠义之士,诚心之人,妖族同样有。
他心里人、妖大防那根弦,早就崩了。
166章 此去
虢国夫人心中感动,搂抱得更紧了。
宁夏早被虢国夫人扭出了一腔鱼火,情难禁处,低头便朝虢国夫人丰润的红唇逐去。
虢国夫人心中早就酥麻一片,热烈而笨拙地回应着。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宁夏只觉满身的气血都被点燃了,一双大手也不安分起来,两世为人,初尝禁果,说不出的悸动。
不消片刻,虢国夫人便罗衫半解,鬓云散乱。
宁夏急不可待,才要褪下亵裤,却被虢国夫人死死阻住。
“妾乃神魔贵血,又至结丹修为,纯阴如阳,宁郎修为尚浅,若盗纯阴,如日凌火,必将自伤。”
宁夏脑子嗡地炸开了,成仙作祖也莫如此刻。
长河渐落晓星沉,几番干戈被未温。
几番云收雨歇,虢国夫人如一只慵懒的猫咪,伏在宁夏身上,丰美如玉的身姿只盖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完全遮不住玲珑的曲线。
“抬起头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宁夏抱着她的身子摇了摇。
虢国夫人玉面羞红,将脸死死压着宁夏胸口,“不许,就不许,就这样说话。”
虢国夫人骨子里远没她以魅惑示人时展现出的那样火辣胆大。
若不是爱煞了宁夏,她是万万不会做出那般举动的。
此刻,云收雨歇,只剩了满满的娇羞,哪里还敢和宁夏四目相对。
“那你也不能这样一直趴着吧。”
“就趴着。”
“你趴着,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人家才九十三斤四两,嗯……”
话没说完,虢国夫人发现不对,立时醒悟过来,这家伙是怎么个受不了。
她赶忙起身跳开,赶紧从储物戒中挪出一件白袍穿上,粉面含俏,眼波流转,无限娇羞。
“好了好了,快来快来,我保管不再使坏就是。”
宁夏招了招手,“再说,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虢国夫人横他一眼?“是你先招惹我的,却不知那日是谁作‘云想衣裳花想容’赠我。
天下有几个女子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宁夏展颜一笑,“夫人说这话,我就不喜欢了。
倘若不是宁某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换一个三寸丁谷树皮的老者来吟诵,恐怕夫人又是另一番面目了。”
虢国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好不要脸,哪有这般自夸的。
你既号称诗仙,却不知今夜可有佳作?”
宁夏起身,缓步行动洞外,仰望天际,却见残月半掩,星斗漫天,远处的兖州城赤红的城墙仿佛一个卧倒的巨人。
深吸一口气,山风料峭,已有几分刺骨之意,洞窟边的几丛山花倒是迎寒怒放。
“诗仙不仙喽。”
虢国夫人含笑道。
宁夏抿嘴一笑:“小生若是做出来,夫人可不许生气。”
虢国夫人奇道:“你做出来,我高兴还不及,生什么气?”
宁夏朗声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虢国夫人眼泛异彩:“宁郎当真是出口就是锦绣。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写得好。
咦,几回花下坐吹箫,这个未免不合情境,有堆砌之感。”
宁夏道:“小生以为唯此句画龙点睛,最合情境。”
虢国夫人道:“如何说,谁人吹箫,何处来的箫声。”
宁夏道:“夫人彻夜所为者何?”
虢国夫人怔住了,忽地,一手遮面,奔到宁夏近前,一手恨恨捶着宁夏:“叫你取笑,叫你取笑,促狭死算了……”
一番嬉闹过后,宁夏拥着虢国夫人坐在洞口,眺望星河,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身为当代诗仙,你有没有感受到压力?”
“名利与我如浮云。”
“才不信你,借着诗名,你都爬到了柳青苑帐下了。
诶,对了,太子妃怎么回事,是不是要和我说说?”
此事,虢国夫人憋在心里许久了。
宁夏并不有丝毫隐瞒,将汝南和苏冰云同班求学,再到后来苏冰云冒死替他诛凶,又后来一道试炼,他入法场判死,苏冰云为留他一缕残魂,不惜自毁容貌,参修枯荣道,直到那夜苏冰云身中真龙气,消失不见。
虢国夫人眼眶泛红:“苏妹妹真乃当世奇女子,堪为宁郎良配,若宁郎能和苏妹妹皆为道侣,妾亦无憾。”
宁夏握紧虢国夫人的柔荑,心知她有万千秘密,想要追问,也只能化作无限深情的一叹。
虢国夫人越想越委屈,狠狠在宁夏腰间嫩肉上捏了一记,伏在他怀中,先是低声抽泣,继而痛哭起来,不多时,便将宁夏胸前衣衫尽数湿透。
她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你和她在一起可以,但不许你喜欢她比我多,你必须要想我、念我,不然我做鬼也来找你,呜呜……”
说着,又痛哭起来,任凭宁夏怎么哄劝也是无用。
后来,哭得累了,便在宁夏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不多时,宁夏也睡了过去,当他睁眼醒来时,虢国夫人已不见了踪影。
只余一缕红绸绑缚的黑发,静静躺在宁夏怀中。
宁夏又是心痛,又是惊诧。
心痛的是佳人芳踪杳杳,此生再会无期。
惊诧的是,虢国夫人的遁走,他竟一点感觉没有。
显然,虢国夫人用了些小手段,刻意不让他发觉。
“也好,真当面分开,也许更不堪。”
宁夏握紧那缕黑发,仿佛还余着虢国夫人的温度。
就在宁夏苏醒之际,虢国夫人已腾身到了三百里外,一座白云观前。
云雾缭绕处,几个粗大的石块,散落在四周。
若有精通阵道的人在,当能注意到这些粗大的石块,明显呈现八卦阵图的方位排列着。
虢国夫人立在白云观前,瞭望远处云海,云霞蒸腾,变幻莫测,怔怔出神处,仿佛看到宁夏那张温暖而深情的脸。
“确实该回去了,倘若再留一阵,说不得你连命都得留在此处。让我侵到如此近前,你却恍然未觉,若我有心害你,你岂能立在此处?”
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虢国夫人转过头去,却见一道身影立在十余丈外,正是和她搭档的影子。
审核了,入裙
这章虽然很谨慎了,但还是被审核了,但改来改去没内味了,加裙,发裙了。鹅号“思旧思吾旧思爸儿吾”。
167章 大宝玺
“既然来了,就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虢国夫人神情冷淡。
影子冷笑道:“怎么,才和小情人告别,难舍难分,心中酸楚?”
“知道还问。”
虢国夫人毫不留情面。
“你。”
影子厉声道,“我觉得你现在该担心的是,回去怎么和大人交待。
吴国国主安平泰这条路子,可以说是绝好的机会了。
整个神州万国世界,只怕再也没有这么高端的位子了。
如此绝好的一条路,在你我手里断掉了,你猜大人会如何责罚你我?”
虢国夫人身子微微发颤,语气依旧强硬:“事发突然,说是天灾人祸亦不为过,人力又能如何?”
影子冷笑道:“天灾人祸?真的是天灾人祸么?依我看,安贞没有说谎,杀安平泰的就是宁夏。
你和那个宁夏黏黏糊糊,别以为我不清楚。
在安平泰身死这件事上,你又充当什么角色?
信不信我将这一切禀告大人后,大人会如何处置你,会不会放过宁夏?”
虢国夫人呼吸都停止了,俏面如罩严霜:“韩三哥,你执意如此?”
影子怔住了,忽地仰天笑道:“韩三哥,多少年了,不听你这样唤我。
而今为了人族的一个下流文人,你竟……哈哈……”
影子笑声悲怆。
和虢国夫人搭档多年,面对如此艳绝天下的丽人,他岂能不会有别念?
即便神魔族多丽人,但虢国夫人如此的姿容,在神魔贵族中也是罕见的。
影子已经不止一次地想等到任务完成,便找大人做主,准他和虢国夫人结为道侣。
未料,斜刺里杀出一个宁夏,这才多久,便将虢国夫人迷得神魂颠倒,让他好不痛心。
虢国夫人道:“韩三哥若想上报,自管报去,温某听凭大人处分便是。”
说罢,她玉袖轻挥,几块大石纷纷炸裂,露出几块古碑来。
虢国夫人法力激荡,几块古碑同时被点亮,刷地一下,光晕激流,在空中绘成法阵。
虢国夫人纵身跃入法阵中,影子随后跃入,不多时,两人齐齐消失不见。
不见了虢国夫人,宁夏心情很差,但他还有一摊子烂事要处理,只能收拾好心情,朝吴都方向疾驰。
临近正午时分,他赶到了丽景山庄。
当日殿上,宁夏没和柳青苑提前招呼一声,就搅动风云。
宁夏料到,柳青苑必定极为不快。
宁夏此来,是为致歉,至于说辞,他已经想好了,料来能挽回柳青苑心意。
未料,他到时,柳青苑不在,连何献也没了踪影。
大管家只将他引入偏房雅室静坐,足足半个多时辰,也无人理会他。
宁夏暗道:“柳青苑这是怒极了?”
他正想着如何求见柳青苑,忽地,大管家急急来见,说柳青苑召见。
宁夏赶到明堂时,柳青苑正一边往明堂来,一边扣着一件白袍的扣子,远远瞧见宁夏,眉开眼笑道:“听见你来,我这才回来,连衣服来不及换,就来见你了,见笑见笑。”
宁夏暗暗好奇,柳青苑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儿。
“还得说你宁兄的手腕高超啊,当日殿上,若不是你宁兄临危不难,折冲樽俎,说不得安贞已经登位了。
现在好了,安贞和六皇子争了起来,我八帝殿的影响力又大了起来。
正好居中调停,左右逢源……”
柳青苑心情着实不错,原来,他才从六皇子的宴会上回来。
自那日殿上大闹一通后,这一段时间,柳青苑先后接到了太后、皇后、熹贵妃、太子、六皇子、三皇子等多人的邀请,说一句门庭若市也不为过。
而这一切,皆是宁夏当日拼死直言带来的。
“还得是你宁兄啊,当时听说安贞要登基,我心都凉了。
安贞登基,连招呼也不和八帝殿打,此事传回去,我这个使臣少不得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你这突如其来地一搅合,打乱了安贞的如意算盘,说一句回天之功也不为过……”
柳青苑没口子赞赏,并再三保证,一定为他叙功。
还说,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宁夏就只需熬资历了,到时候自然而然能从金牌侍者升到使者的位份。
宁夏过来,只是为了纾解和柳青苑的误会,没想到根本不用他多言,柳青苑自己先美得不行。
如此,宁夏便免了口舌。
他陪着柳青苑聊了好一会儿,忽地,柳青苑一拍额头:“你瞧瞧我这记性,险些把大事给忘了。
临走时,六皇子特意再三交代,想要宴请你这个大功臣,我已经替你应承下来。
六皇子正等着呢,说随时候教。”
柳青苑话音方落,忽地一声轰然巨响,仿佛平地里炸响雷霆。
“怎么回事儿?”
柳青苑厉声喝道。
不多时,何献匆匆钻了进来:“是白衣卫,动用了神武灵尊炮,说是奉太后之命,诛杀罪臣元洪。”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
柳青苑道:“原来如此,说来这元洪也是难得的忠臣。
安国主一死,他少不得一个护卫不利的罪名,不管怎样论,都是死罪。
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选择回返来指认凶手,可敬可敬呐。”
何献道:“从昨日开始,就在围捕元洪,不止白衣卫动手了,连十二宿老中也有人出手了。”
柳青苑瞪眼道:“不至于吧,区区一个元洪,怎么会劳动宿老?”
何献道:“大人有所不知,安国主的大宝玺,可一直是元洪负责管理的。
元洪不认安贞为主,这大宝玺肯定是不愿上缴给他,安贞正好顺水推舟,诛杀元洪,抢夺大宝玺。”
柳青苑深吸一口气道:“若真是为大宝玺,闹出这么大动静儿,倒也不算什么。”
宁夏道:“不知这大宝玺有何名目。”
何献卖弄道:“宁大人有所不知,各国国主一般都有多块宝玺,用之于不同的场合。
而其中,尤以大宝玺最为重要。
这大宝玺吸附了真龙气,不仅本身就是一件镇压气运的法器,也是正统的象征。”
何献话音方落,便有何献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下人来报:“元洪被诛杀于长街,身死当场,临死还在高呼为安国主报仇,诛杀乱臣贼子。”
第168章 会见
宁夏心情复杂,安平泰固然是无道昏君,死不足惜,元洪却是忠义之辈,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看出宁夏面色不对,柳青苑宽慰道:“宁兄勿忧,我已经和安贞交涉过了,他保证不会再和你为难。
你好歹是八帝殿的金牌侍者,安贞再是张狂,也不能全无顾忌。”
宁夏谢过柳青苑后,便即告辞,才转出丽景庄园,宁夏取出腰囊中元洪当时交给的讯珏,便要捏碎。
元洪人都没了,留着这块讯珏,自然无用。
忽地,念头一动,神识探入其中,竟有一条消息:“速去八丈河,小石桥西南第八家。”
显然,这是元洪给他的留言,因为留言是不会触发讯珏禁制。
他猜测这条留言,多半是元洪在遁走途中,发现情势不对,逃不出去,这才给自己传的消息。
紧接着,宁夏想到了“大宝玺”,元洪给他传讯留下的地点,极有可能是藏匿大宝玺的地点。
对于吴国国主的大宝玺,宁夏没什么兴趣,但只要不让安贞得逞,他就很有必要去掺和一把。
当下,他急急朝八丈河赶去。
一路上,大量的白衣卫士随处出没,即便不放出神识,宁夏也能感知到各处弥漫着杂乱的神识,显然这些白衣卫在应用神识的感知能力,寻觅着什么。
为不引人注意,宁夏只能压下脚步,缓步在街市中走着。
足足半个时辰,宁夏才赶到八丈河。
远远便瞧见,八丈河上,上千白衣卫分散在大河沿岸,河道中央,有的神识潜于水下,分明是搜天罗地一般,在寻找着什么。
宁夏暗道元洪老辣,所有人都以为他将大宝玺扔进了八丈河,谁知道竟是在八丈河西南岸边。
宁夏找到了小石桥,也找到了西南第八家,那是一个窄门小户,神识透入,里面竟空空荡荡,主人家竟然不在,继续探查左邻右舍,竟都无人。
宁夏立时猜到,必是被白衣卫拿了去,详细询问当时情况。
宁夏暗道,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以元洪的手段,要藏匿什么,岂能让几个凡夫俗子发现。
他放开神识,在第八家宅院中,细细搜罗,连墙角缝隙也不放过。
然而,一番忙碌后,宁夏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虽然,他不知大宝玺的模样,但能想象必定是个方形的物什。
这一番搜寻,他连一块方形的石块也没找到。
“这是怎么回事?”
宁夏茫然无解。
若说东西被白衣卫提前弄走,这显然不可能,要不然那帮家伙也不用满城轰动。
若说还在,可怎么探查无迹?
宁夏定下心来,再度放开神识,这次他催动并关八锁,将神识极度强化,任何细微处也不放过。
这一强化神识,宁夏很快有了回报。
答案就在院落中央,那里竟有一块颇为厚实的青石盖板。
神识未加强前,并不能穿透青石盖板。
这一加强,穿透了青石盖板,盖板之下,竟是一口井。
即便是强化了神识,穿透青石盖板已是极限,神识并不能继续下探,探出井下的状况。
宁夏闪身跃入院中,掀开青石板,神识探入,直射入五丈深的井底,果然找到一个方匣。
他挥手扫出一道法力,气流激射,顿时一个半尺见方的方匣便落入掌中。
他来不及细细探查,便将方匣收入识海空间,闪身离开。
他就近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才隐入房间,便挥手布下一道结界。
这才取出那方匣打开,便见一块明黄色的绸子包裹着一方玺印。
他解开黄绸,顿时便有淡淡龙息弥散而出,这股气息,他感受过,很是熟悉。
龙气在周身盘旋数息,竟显得很恭顺,便又收回到了宝玺之中。
他仔细把玩宝玺,便见金色的宝玺上方,一条青龙交错,活灵活现,龙目炯炯,如有神采。
把玩了半个多时辰,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神异的地方。
但既然自己得了,总比落在安贞手里要好。
当下,他出了客栈,径自朝六皇子的府邸行去,现在六皇子已经成了对抗安贞的排头兵,于公于私,宁夏都有必要向六皇子靠拢。
听说宁夏到了,六皇子竟亲自迎出府来,满面喜色。
才见宁夏,六皇子竟深深一躬到地,做足了礼贤下士的范儿。
宁夏赶忙将六皇子扶住,连道“不敢”。
六皇子道:“若非先生,安然已北面称臣,性命能不能保全,尚且不知。
如此大恩,区区一礼,如何受不得……”
六皇子客气得没边,双方一番揖让后,六皇子替宁夏引荐了立在他身后的葛袍中年,名唤陈到,乃是六皇子府的从事。
能被六皇子亲自介绍,无须说,必是六皇子的心腹谋臣。
六皇子殷勤将宁夏请入府中,才进入一间雅室,陈到打开了一个硕大的箱子,霎时,满满当当的中品引灵丹显露出来。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六皇子拱手道。
宁夏站起身道:“太客气了,殿下实在太客气了,这如何敢当。”
口上说着不敢当,心里已经激动坏了。
这连续的折腾,他口袋里的中品引灵丹,基本全换了疾风符来跑路保命。
现如今,疾风符也消耗空了,正穷得叮当山响。
六皇子又客气一番,宁夏道:“既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惭愧惭愧。”
口上说着惭愧,收箱子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见宁夏收下了中品引灵丹,六皇子的神情也放松不少:“宁兄,敢问你对我那七弟如何看?”
宁夏料到六皇子必有后话,反正目下双方的目标一致,他也不用担心被阴,索性敞开道:“安贞此人,鹰视狼顾,弑杀君父,实乃虎狼禽兽。不知殿下以为宁某所言在理否?”
六皇子一脸凝重地道:“虽说安贞是我兄弟,但我也不讳言,此人真是虎狼之性。若不是担心国家落到此等人眼中,害苦万千黎庶,我又何必和他相争。找一处桃花源地,过轻松自在的生活,不痛苦么?”
一听这话,宁夏就头皮发麻,感情又遇上政直家了。
169章 大还丹
宁夏最不喜和政直家打交道,可此刻也只能虚与委蛇。
一番言不由衷地互捧后,六皇子终于转上正题:“自从那日安贞登基失败,宫中、朝中,无一刻安宁。
满朝衮衮诸公都对安贞这弑君之贼,忍无可忍,奈何真空佛主为安贞诡计所惑,为他作保。
佛主既然说了,要诸位皇子入皇极之地,接受真龙气传承,得传承者为新一任吴国国主,我等只能尊重佛主。
经过两日的磋磨,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有劳诸位皇兄皇弟的厚爱,他们自愿放弃继承之权,嘱托我代他们同安贞这弑君之贼竞争。”
宁夏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由此可见,什么叫众望所归,什么叫名正言顺……”六皇子成为最后和安贞竞争之人,宁夏已从柳青苑处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很清楚,这是必然结果。
倒不是吴国的其他皇子真的兄友弟恭,亲爱非常。
而是安贞的实力太强大了,担任太子这几年,安贞获得了很多世家的效忠,在朝野的力量极大。
如今,安贞又成就了结丹境,还得到了太后的全力支持。
若不是宁夏强行给安贞裤裆里糊了一坨“弑君”的黄泥巴,安贞早就登基了。
如今,要诸位皇子和安贞争竞,若不众力合一,安贞胜利简直是一定的。
这个时候,六皇子作为众皇子代表,出来和安贞竞争。
输了,六皇子一人万劫不复,赢了,其他众皇子也不至于在新任国主面前没了下场。
六皇子并无丝毫欣喜,摆手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若不是安贞实在不成器,我和他又素来不和,安某也实在不愿蹚这趟浑水。
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安某只能竭尽全力了。
安某自知论修为,论对真龙气的熟悉,安贞远在我之上。
若是我和安贞同入皇极之地,最后接引到真龙气的一定是他。
好在朝中诸多有识之士也意识到此点,最后给出的办法是,由我和安贞分别组队,队伍成员各准选七名结丹中境以下,三百以下亲卫,分别持引龙瓶,瓶中分别盛放我和安贞的命血,各以命血引动真龙。
如此,安某才有了一线和安贞争竞的机会。”
对安然的这番说辞,宁夏深以为然。
以安贞的实力,和对真龙气的掌握程度,其他皇子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而换了这样的比斗之法,便将安贞和安然之间的差距,给最大程度异化成了两只战队的比拼,大大增加了安然的胜算。
宁夏道:“朝野共助殿下,足见安贞是何等的不得人心。
只是如此苛刻的条件,安贞为何要答应?”六皇子道:“他当然不想答应,奈何朝中证人极多,断不可能坐视他倒行逆施。
再者,他也是极度自信,妄图用所谓无可争议之胜利来掩盖他弑君篡位的罪行。”
宁夏点点头:“正义终究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如此,宁某就祝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六皇子怔了怔,朝一旁静坐饮茶的陈到扫了一眼,陈到起身,冲宁夏一礼道:“天命虽在殿下,但安贞势大,能压制此獠的,唯有宁兄,还请宁兄不吝一臂之力,襄助殿下。”
宁夏脸上堆出惊疑,连连摆手:“不可的,不可的,万万不可的,宁某何等何能,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殿下和陈兄太高看宁某了。”
嘴上虽这样说,宁夏心里却早已千肯万肯。
他此番入吴都,折腾来折腾去,弄出这么多故事,为的就是进入皇极之地,希望弄到皇元寺的重宝元祖佛塔,以此来交换秦可清。
而事到如今,又多了个苏冰云。
那日,在清风别苑,苏冰云乘龙而去,生死未卜。
宁夏怀疑苏冰云前去之地,就是皇极之地,他必须要办法入内一探。
即便六皇子不来找他,他也打算想办法混进皇极之地。
何况眼下有这名正言顺的机会,宁夏自然没有不把握的道理。
但从来上赶着不是买卖,六皇子也绝非他表现出的那般礼贤下士,对付这样的心机boy,宁夏自然得上套路。
陈到慨然道:“宁兄何必妄自菲薄,谁人不知宁兄之才。
虢国夫人府上得获诗仙之名,隆法盛会上又独占鳌头。
如此横溢的才华,冠绝当世,岂是凡俗可比。”
六皇子亦拉着宁夏的衣袖,眼中泫然,仿佛玄德公附体:“非先生,我不能成大业,还盼先生千万助我。”
宁夏手足无措:“殿下,陈兄,你,你们叫我好生为难。
适才殿下也说了,组队的成员有七人,既然限定了结丹中境以下,窃以为还是都选结丹中境为好,宁某的微末实力,远不到结丹中境,若是进入,岂不是耽误殿下大事。
莫非,陈兄的意思是希望宁某加入亲卫,以亲卫的身份相助殿下?”
六皇子连连摆手:“先生之贵,岂可为亲卫。何况此次的亲卫都中枢选定的,人员早就定格。
安某想让先生加入七人组,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
我若得继大统,便有权开启秘藏,当送一枚先天大还丹给先生,以助先生达成结丹之境。”
若非宁夏定力炼成,此刻非惊呼出声不可。
先天大还丹,可以说是他现在梦寐以求的宝物。
如今,宁夏已成就筑基圆满之境,再往上走就是结丹。
筑基圆满修士结丹,关键要点有二,一是除杂,二是平衡阴阳。
在真元环抱元魂,不停洗练抱丹之际,会产生大量杂质。
堵塞穴窍,蒙蔽慧心,若不能快速有效除杂,极有可能因为穴窍封死,丹元引发内火,以至修士焚身而死。
即便是渡过了除杂这一难关,还有抱丹成功之际,阴阳会处在剧烈波动中,若不能有效平衡阴阳,便有碎丹之奇祸。
正因有此两大难点,不知卡住了多少筑基圆满修士。
感悟不到,机缘不到,而强行结丹者,十个便有十个身死。
即便感悟到了,机缘也到了,结丹过程中,出现丁点儿问题,也会万劫不复。
第170章 下不来台
这就导致了筑基圆满修士中达成结丹者,简直万中无一。
大量的筑基圆满修士,都会停留在此境内,等候多年。
有不少等到最后,以至于失去了结丹的勇气,终身停止在筑基境。
有那身怀血勇的,奋力一搏,成功者也是百中无一。
极低的成功率,让人对结丹境望而生畏。
宁夏即便有凤凰胆在身,也不敢瞎折腾,毕竟他身怀一人一妖两道元魂,抱丹的难度更是急剧放大。
除杂也就罢了,平衡阴阳时,两个元魂互相作用,想要阴阳调和,简直难如登天。
而先天大还丹,则是平衡阴阳的圣药,宁夏已经知会玄霆京那边的张彻,让他着歃血盟全力打听,至今无有音讯。
此刻,六皇子用先天大还丹来诱他,宁夏不能不动心。
“殿下待宁某以诚,宁某敢不竭诚以报,但宁某在柳大人麾下听差,不敢自专。
此事,待我问过柳大人,再给殿下回复如何?”
六皇子眼皮轻跳,陈到先回话了:“此是正理,正该如此行事。”
谈罢正事儿,三人开始扯闲篇,话题转到诗词上,茶过三巡,宁夏起身告辞。
六皇子挽留再三,将宁夏送至门外,目视宁夏离开,方才转回府中。
“中普兄,这宁夏有什么重要么?不过一个诗词客,末流人物,何必如此招待?
看他那意思,分明是不信我的话,还得让柳青苑从中作保,小人,真乃小人也。”
六皇子对陈到开喷道。
此番屈尊招待宁夏,全是陈到的主意。
他身为皇族,向来骄矜自负,还从不曾有过这般屈己待人的先例。
陈到拈须道:“殿下休要小看此人,不说别的,单看此人是真墟宗传人,就该知道此人是何等不俗。
真墟宗门下,何曾出过庸人。
且此番入皇极之地继承真龙气,殿下所请虽都是当世高士,可论及诚心,无人能胜过宁夏。
毕竟,太子登基,对这些人没多少影响,而对宁夏,就是灭顶之灾,他焉能不竭尽全力。”
六皇子颔首道:“反正我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得,既然中普兄说了,我便给他这个面子就是。
但有一点,先天大还丹,万万不能相与。
皇家秘藏总共才得了两枚先天大还丹,安贞用掉一枚,剩下那枚,我和老三向父皇求了多次,他都不肯。
若我用了这枚先天大还丹,未必不能突破结丹境,焉能便宜外人?”陈到暗暗叹息,尚未登基正位,秘藏谁属还不一定,怎么现在就疼惜起来。
他心中暗暗摇头,也只能规劝,六皇子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出了六皇子府,宁夏直接去了洪崖商会。
前番,他便是在此处采买的疾风符,大量中品引灵丹,就是在此间耗空的。
如今即将进入皇极之地,宁夏自然还要做些准备。
别的不说,疾风符至少备上一些,这玩意儿关键时刻,是真能保命。
“涨价了,贵客也知道这一段京中不太平,兼之皇极之地震动,有的是人想要浑水摸鱼,我们也没办法,就这个价钱,贵客要,就拿下。
不要,咱也不能勉强。
实不相瞒,这应该是最近半年最后一批摆上货架的疾风符了,已经没有存货了。”
潘掌事轻轻捋动着八字须,笑吟吟望着斗篷遮身的宁夏,一脸的志在必得。谷
宁夏心中无语,盘算一番,只好道:“也罢,就来三张。”
前次才买的,八十中品引灵丹,便可换购一张疾风符,现在好了,直接涨到了一百。
“抱歉,五张起卖。”
潘掌事依旧含笑。
“那就来五张。”
宁夏心中越发不痛快。
交割完毕,他兜里就剩了五百中品引灵丹。
“有没有攻击类奇符,最好是四品符。”
宁夏打算将兜里的中品引灵丹清空。
按本心来说,他其实瞧不上奇符的效用,除非达到三品,形成场域,能禁锢敌人。
否则,攻击类奇符,除非是突袭,否则很难建奇功。
但在这个修士普遍怀有极高警惕性的当下,任何人都不会有多少突袭的良机。
但宁夏还是选择攻击类奇符,主要是此物攻击半径极大,有时候以攻代守,也是一种策略。
很快,潘掌事掌中现出一块玉珏,催动禁制,光影浮动,大量的奇符目录,现在光影中。
上面不只有四品奇符,甚至还有三品奇符,只是价钱高得让宁夏呼吸都要凝滞了。
他看得出潘掌事故意在炫耀,不停地挥手,光影中的目录不停变化,甚至还出现了二品奇符。
宁夏懒得理会,乐得看洪崖商会的货底子,也不喊停,任由潘掌事卖弄。
没等到宁夏惊诧的反应,潘掌事也觉索然无味,索性停止了划动。
“等等,潘掌事,此地雷珠可是成品?”
宁夏指着光影上的一颗赤红色的珠子,沉声问道。
潘掌事道?“自然是成品,怎的,尊客要买?”他待人接物有些年头了,哪种层次的客人,潘掌事甚至不用看穿着打扮,听呼吸声都能判明白。
在他眼中,宁夏的身家也就比寒酸客好一些。
买几张疾风符,都能心疼成这样,至少在潘掌事看来,这个级数的客人,不必由他来接待。
只是柜台前正好忙碌,他只能过来顶个班。
宁夏连买疾风符都能心疼得直抽气,还想打地雷珠的主意,这不是开玩笑么?“潘掌事报价便是。”
宁夏含笑道。
“一万中品引灵丹,尊客可有。”
潘掌事的声音终于带了情绪。
宁夏沉吟片刻:“贵了点,八千如何?”潘掌事倒吸一口凉气:“尊客不是玩笑吧。”
宁夏道:“旁的可以玩笑,交易不可玩笑,八千如何?”潘掌事暗自凛然,摆手道:“不能少,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宁夏道:“也罢,那就一万。
请潘掌事请出大掌柜,我立时着人带来引灵丹。”
潘掌事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宁夏竟然会应下,看这架势,不似在作伪。
可他哪里有成品地雷珠,若有成品也不可能在此间叫卖了。
他不过是顺口应了一句,没想到被宁夏连续引导,架到如今,下不来台了。
171章 成交
潘掌事哪里知晓宁夏会有这样的见识,只一眼就瞧出了潘掌事的虚实。
因为地雷珠乃是地脉勾引天雷,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火焚雷击方才能孕育。
即便是用阵法祭炼,也须百载之功。
即便孕育成功,此物也是消耗品。
这就意味着这颗地雷珠上孕育了三种特性:威力极大,得之极难,一次性。
就因为得之极难,一次性,意味着此物,几乎罕有人去炼制,存世的基本是天然地雷珠。
而天然地雷珠,几乎就没有成品,都带着极大的残缺。
故而,宁夏料准潘掌事是在随口胡诌,他才步步诱导。
“这个,这个大掌柜现在不在,尊客不如稍待片刻。
要不我去帮尊客找找。”
潘掌事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宁夏摆手:“不必麻烦了,先取地雷珠一观吧,这个不会有问题吧?”
潘掌事面上笑容一僵:“这个,也罢,我去去就回。”
宁夏道:“我希望潘掌事稍后归来,不会告诉我地雷珠已经出售了。”说着,他掌中多出一枚影音珠。
刷地一下,潘掌事变了脸色,面沉如水:“你这是何意?”宁夏道:“事涉上百上千中品引灵丹的交易,我不能不谨慎。
再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潘掌事何必激动?”
潘掌事无言以对,才知道这回真个是踢到铁板了。
正如宁夏所料,潘掌事现在要使的就是遁字诀,先遁走,稍后归来,只需一句“不巧,地雷珠恰好被旁的掌事出售了。”
此刻,宁夏拿出了影音珠,留存了交谈证据,就封堵了潘掌事准备的说辞。
如此一来,潘掌事彻底无计可施了。
“洪崖商会数百年的商誉,不至于此吧。
潘掌事到底是去找大掌柜,还是去拿地雷珠?或者说要某亲自去请了大掌柜,或者再叫上在场的诸位客人,一起评评道理?”
宁夏步步紧逼,一点点敲掉潘掌事的心理防线。
忽地,潘掌事冲宁夏深深一躬:“尊客了不起,是潘某小看天下英雄了,实不相瞒,鄙会没有成品的地雷珠。”
他服软了。
因为不服软也不行了。
一旦宁夏闹大,大掌柜为平息事端,他是必然的替罪羔羊。
和洪崖商会数百年商誉比起来,漫说是他区区一个掌事,必要时候,便是大掌柜也得当炮灰。
“残品地雷珠,售价多少,我需要你权限范围内的最低价。”
宁夏沉声道。
潘掌事道:“没有售价,因为无人问津。
我奉劝尊客,也无须为此物多耗精神。
众所周知,成品地雷珠威力之强,几能摧山填海。
正是因其稳定,才能多番应用。
而残品地雷珠,太不稳定,几乎没有任何实效。
用之炸山,有暴殄天物之嫌。
用之作战,几同鸡肋,尊客若实在要,我去上面申请,尽量压在两千中品引灵丹以内。”
“我只能出五百,反正你们留着残品也是无用,不如与我,拿去炸山。”
宁夏当然知道残品地雷珠的鸡肋所在。
按道理说,即便残品的地雷珠威力绝伦,用作大战,当有奇效。
但此物要快速引爆,只能短距离,激发血脉内的烈阳,透入地雷珠内。
而烈阳之气,既非神识,又非法力,难以致远。
这就导致引爆地雷珠时,先将引爆者至于爆炸半径之内。
但残品地雷珠的危害,对宁夏而言,又算不得什么了。
“五百,阁下不如去抢。”
潘掌事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宁夏道:“不过是个残品,卖则无人问津,存则还占库存,这又是何苦?事关贵会商誉,我认为潘兄还是顾全大局为好。”
“你!”
潘掌事没想到宁夏如此肆无忌惮,几乎将威胁明晃晃刻在脑门上。
宁夏道:“犯了错,就要受罚,绝不是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抹杀的。
对此,潘兄不会有异议吧”
潘掌事恨极,只能耐着性子道:“我的权限,最低只能做到一千。”
宁夏点点头:“这样吧,我加一物相抵。”
说着,他双手一摊,左手现出一枚金锭,右手现出一枚银锭。
便将他双手交叠在一处,用力搓揉两下,金锭和银锭宛若两个泥团,在他掌中搓出一个金包银,银包金的圆球来。
随即,他将圆球朝潘掌事递去。
潘掌事懵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宁夏道:“你,你,你要用此物抵五百中品引灵丹?”
宁夏道:“此乃我秘制的金银球,世上仅此一份,物以稀为贵,潘兄不会以为此物不值五百中品引灵丹吧。
我想,潘掌事是有这个权限收购的。”
潘掌事想死,因为他的确有这个收购的权限。
这一买一卖,自己手中的权限,竟被一个客商玩弄到了极致,传出去这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如此机心的家伙,必是积年邪魔,这个亏算是吃定了,罢了罢了……”
念头到此,潘掌事多一刻也不想与宁夏纠缠,亲自操刀,迅速和宁夏完成了结算。
为了让那金包银卖相好一点,他还费了番辛苦,在上面布置了一套套小小法阵。
在他的腾挪下,那个金包银还真就顺利的进入了洪崖商会的库房。
得了那枚残品地雷珠,宁夏赶忙将之挪入识海空间。
甚至隔着封印盒,宁夏都能感受到那枚残品地雷珠的能量极其不稳定。
识海空间,基本是真空环境,极其稳定,能有效避免残品天雷珠受外界环境干扰,而发生爆炸。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爆了,爆在识海空间,也不会有多坏的影响,顶多消耗一道纹路。
出了洪崖商会,宁夏快速钻入人流,连续变向后,确认无人跟踪,他进了西街的一家商会,那处经营炼房、静室出租。
宁夏取出五枚下品引灵丹,租赁下一间。
入得炼房,宁夏当先取出那枚大宝玺,仔细把玩,大宝玺上交纽的青龙,仿佛活物,冲他喷吐着龙气,龙气在他身上缭绕一圈,又钻回青龙体内。
宁夏盘算片刻,催动体内人族元魂,放出一丝魂力,那魂力才接触到大宝玺上的青龙。
刷的一下,那青龙陡然放大。
第172章 队伍
瞬间,那条青龙庞然的身子就要充斥整个炼房,宁夏赶忙收敛了魂力。
和他预料中的一般无二。
大宝玺,乃吴国最重要的国玺,绝不是任何人持拿,都可安然无恙的。
这一点,宁夏很容易就想到。
而大宝玺上方交纽的那条青龙,喷吐的龙气,明显有辨识效果。
若不得龙气认可,那龙气只怕要迅速转化为暴虐的攻击。
一如当初,宁夏被安平泰体内的真龙气穿透身体。
而青龙喷出的龙气,并未对他发动攻击,宁夏也绝不会认为这是意外和例外,必定和他曾经被真龙气入体侵蚀,有很大关联。
彼时,他借助地火龙珠,引诱真龙气固形,再催动百无一用剑,斩杀真龙。
真龙气四散,一部分扑入他体内,若非有凤凰胆,当时他就了账了。
借着这真龙气,一来他催壮了筋络,二来,真龙气和元魂淬炼,也壮大了两条元魂。
此刻,宁夏分出一缕魂力,就是笃定魂力中沾染了真龙气,应当能呼应大宝玺上的青龙。
一试之下,果不其然。
当下,他收了大宝玺,又取出那件从法净手中抢来的伏魔袈裟。
当时,法明、法净率八傩佛士围攻虢国夫人时,他可是听元长和尚惊呼过,这件伏魔袈裟乃是得自真空佛主。
见过真空佛主两次,即便每次见到的都不是真手,但就凭真空佛主弄出的动静儿,宁夏用脚趾头也能知道这真空和尚绝对当得起一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评语。
宁夏打量伏魔袈裟片刻,便加持法力其上,那伏魔袈裟如一块寻常衣物一般,静静躺在地上,毫无动静儿。
宁夏并不意外,又取出那半瓣金蝉子舍利,他朝着金蝉子舍利,打出真元。
嗖地一下,那半瓣金蝉子舍利,竟一个跳跃,再度钻入他手臂弯处。
当初,这半瓣金蝉子舍利,正是在他手臂弯处被法空和尚斩成两瓣的。
此番,这半瓣金蝉子舍利再入体内,竟不再有撕心裂肺的感觉传来。
他打出的法力,竟也沾染了宏大佛力,刷地一下,地上的伏魔袈裟如装了弹簧一般,飞了起来。
操控十余息后,宁夏偃旗息鼓,任凭那伏魔袈裟跌落在地。
尽管借助金蝉子舍利,他可以无视佛魔袈裟内设的禁法,奈何他法力实在低微。
不入结丹境,真元远不如丹元,撑不起整个佛魔袈裟,自然不能让这佛魔袈裟发挥出在法净手中时,那般广大的威力。
做完试验,宁夏也就死心了,想着明日便要组队前往皇极之地,饱餐一顿后,他便在炼房睡了下来。
次日一早,宁夏火速赶往六皇子府,他到时,六皇子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不多时,六皇子将他接入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丈许阔的朱漆大门。
“宁兄,在内中等候便可,安某暂去,立时就回。”
六皇子说罢,便即离开。
宁夏阔步向前,推开朱漆大门,已有七人在内中等候了。
这七人,竟有三人穿着斗篷,一人脸上仿佛蒙了一团雾气,就像打上了马赛克,只有一白发老者,一位金甲壮汉,一位书生气中年,以面目示人。
至于是不是本来面目,宁夏也不能断定。
瞧见宁夏进来,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宁夏亦好奇,昨日六皇子说的是七人组队,外加三百亲卫。
如今厅中就立着七人,算上他,已经是八人了。
宁夏不会认为一夜之间,内廷、外廷又达成了新的协议,同意增补一人。
“想必来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诗仙宁夏吧,真不知宁兄有什么本事,也配入皇极之地。”
金甲壮汉忽然开喷。
宁夏微微皱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金甲壮汉道,“本将乃玄铁卫卫长孟超,此次便是本将率领三百亲卫随诸位贤达,入皇极之地,为殿下取回真龙气。
此番,真龙身死,龙气溃散,谁也不知皇极之地内到底生出怎样的异变,何况还有太子的人马参与争竞。
一入其中,凶险万端,孟某可没把握能保护好宁诗仙呀。
宁诗仙,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再做定夺。”
宁夏暗暗好奇,自己何时惹着这位孟卫长了:“既蒙殿下再三邀约,如此深恩,宁夏岂能辜负。
孟卫长若是气不顺,拿脑袋撞墙去,用不着在宁某这里阴阳怪气。”
孟超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宁夏的反击这么激烈,丝毫不留余地。
说来,他反感宁夏,倒不是因为宁夏是什么诗仙的原因,而是本来他在七人组占一个名额。
现在宁夏的加入,将他挤到了亲卫中。
虽说都是进入皇极之地,都是为六皇子效力,但加不加入七人组,完全是两个概念。
由是,孟超对宁夏完全是虽未谋面,心实厌之。
他原以为宁夏修为最低,应当心怀顾虑,没想到竟是一点就炸。
“好好好,不愧是在殿上敢大放厥词之辈,你须记得入了皇极之地,是生是死,你自己把握。”
宁夏含笑道:“孟卫长说宁某彼时在殿上是大放厥词,莫非在孟卫长眼中,我直斥其非的太子才是正统,六皇子殿下就该北面称臣,合不该和安贞竞争喽?”
“你!”
孟超满面胀红,被宁夏抓住痛脚,竟辩无可辩。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在陈到的陪同下,安然阔步而入。
他远远拱手道:“为了小子烦扰之事,劳动诸位贤达前后奔走,实在是小子的罪过……”
安然是一如既往地夸张地表演着礼贤下士。
一番揖让后,安然介绍了场中众人,此番领队正是那个白发老者,名唤江潮,气度不凡,的确有股领袖群伦的风采。
除了江潮外,其余诸人,都没通姓名,只通了姓氏。
介绍完诸人后,安然取出几个一尺长的瘦梅瓶道:“此乃引龙瓶,诸君每人一个,不管诸君谁引得真龙气,都会记全功。
此引龙瓶中,内含安某的血脉,一旦得引真龙气,便能自动和血脉契合。
诸君,安然和天下苍生,就都托付给你们了。”
说完,安然深深一躬到地。
…………
第173章 琴声
临到正午,众人在皇宫正东三百丈外的祭天台上站定。
除了六皇子的队伍,安贞的队伍也阵列在侧。
伴随着钦天监监正的一番繁复操作,半空中天门再现,其异象和那日苏冰云破空而去时的场景一般无二。
只是在钦天监监正的操作下,没有地动山摇的灾象发生。
伴随着一道盛大清光,将祭天台上众人全部笼罩。
嗖地一下,众人消失无踪。
宁夏只觉置身于一片浩浩茫茫,口耳鼻舌,周身毛孔,都传来淡淡的清气,虽无色味,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充盈之感。
这种感觉和乘坐传送阵,又有明显的不同,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各人的面目。
他正沉浸式地体验这种被清气包裹的感觉时,忽地一阵剧烈震颤传来,他身子险些无法站稳,歪歪扭扭好一会儿,才定住身子。
三百亲卫中,几乎全歪倒,又迅速爬起身来。
“这,这不可能,皇极之地是锻造的天桥,非比寻常传送阵,如何会有这样的异变?”
孟超高声道,“这,这一定是有人在攻打天桥,一定是这样,莫非还有谁想进来?”
书生中年道:“魏某也听闻,自那日国主殡天,大龙身死,天下龙脉震荡,皇极之地也现出异变。
甚至在别处有隐现过吴国皇极之地的天门入口。
莫非是有其他人在全力攻打入口,妄图从别处,进入吴国的皇极之地。”
“休要胡言乱语,皇极之地非同小可,岂能轻易为人所趁,我等只需专心完成任务,获得奇赏便是。”
江潮发言稳定军心。
好在那剧烈震颤,也就是一瞬,接下来,便再没发生。
大约百余息后,众人周身的浩浩茫茫消失无踪,定睛看去,双足已落在一片如茵的草地上。
孟超又怪叫起来:“不对,这不对啊,这里不是红枫峡谷,这是小荒原,不对,小荒原也不对,龙波树没了,连湖水也干涸了,这,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怪叫,众人心情都跟着抽紧。
江潮朗声道:“诸君小心,大龙身死,真龙气逆乱,诸位宿老早就推测到皇极之地可能发生异变。
故而,此次过天桥而至此时,给我们和太子队伍的令牌并不相同。
其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不同的令牌,来测试皇极之地异变的程度。
现在看来,皇极之地,异变极多,连地理都发生了变化,诸君当小心。”
江潮这一说,不少人才意识到太子的队伍,竟然不在此处。
显然,是因为不同的令牌,而被传导到了别处。
“吴某可以理解皇极之地异变,导致令牌不同,而传送不同。
却无法理解孟卫长所言,怎么此间的地理,也会发生变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说话的是三个斗篷客中的吴姓斗篷客。
江潮道:“诸君有所不知,这皇极之地,乃是龙脉所在,一切皆是龙气显化而成。
龙气变时,漫说地理会变,就连此间的天气也会变化。
总之,此次大龙身死,龙气崩裂,变化实在诡异,我等务必小心,全力寻找天龙棺。”
所谓天龙墓,乃是前任国主身死,龙气自动回归,而形成的棺椁。
安平泰身死,真龙离体,龙气也会回归皇极之地,并自动团聚,回归空置的龙棺,便是天龙棺。
虽说,此番不仅安平泰死,连真龙也被打散,但散去的龙气最终也会回归,形成新的天龙棺。谷
此番,两拨队伍进入皇极之地,便是要找到天龙棺,用引龙瓶导引其中的真龙气。
才入这皇极之地,宁夏便敏锐地发现感知根本送不出去,若要单靠眼睛去找天龙棺,必然是件辛苦差事。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看来只有分兵,四散去找天龙棺,倘若让太子的人抢了先,咱们今次的任务可就完蛋了。”
孟超忧心忡忡地道。
“孟兄所言有理,只能如此了,天龙棺短时内只能开启一次,若是让太子的人抢先,咱们就不必折腾了。”
“是这个道理。”
一时间,众人皆符合孟超之言。
江潮摆手道:“天龙棺没那么好找,先弄清异变的程度,再讨论是不是分头行动。”
孟超冷哼一声,显然对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而心怀不满,忽地一眼瞥到宁夏,却见宁夏盘膝坐地,五心向天,不由心头一阵火起:“啧啧,不愧是诗仙,怎的,到了此间,还在找灵感,又要有大作诞生?”
宁夏不理会孟超,江潮道:“宁兄,此地不是……”宁夏打断道,“江兄不妨看头上的树叶。”
众人皆朝头顶树叶看去。
孟超冷喝道,“树叶怎的了?装神弄鬼的。”
“不对,树叶怎么朝两边飘动。”
书生中年高声喝道。
众人都醒悟过来,如果有风,树叶应当向一个方向吹动。
现在南边的树叶朝北吹动,北面的树叶朝南吹动,这也太诡异了。
众人正惊疑之际,南面、北面分别涌来两道洪流。
定睛看去,那些洪流,竟然由一片片的动物、植物组成。
只是这些动物、植物,都是半透明的身躯,一个个奔涌极快,一南一北朝众人夹击而来。
“龙气赋形?这是龙气赋形,是异龙兽,大家小心。”
江潮惊声喝道。
“聚阵,聚阵……”
孟超魂飞魄散,惊恐大喝,他深知龙气的厉害。
霎时,众亲卫聚成大阵,其余人等皆聚出丹元护罩。
唯独宁夏聚出的真元护罩,显得那样单薄。
几乎防御护罩才聚成,滚滚如洪流般的异龙兽大军便杀到。
便听一阵激烈的扑簌声,异龙兽大军贯穿而过,众人聚出的防御被消弭掉不少。
尤其是宁夏聚出的真元护罩只剩了薄薄一层。
“孟卫长,速让宁夏进入你的护阵。”
江潮朗声喝道。
孟超大笑:“队长吩咐,我照办。
只是宁诗仙可有大作,记录此时此刻?”
他早就等着看宁夏的笑话。
宁夏根本不理会孟超,大手一挥,天涯琴入手,琴声动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股沉郁的情绪,同时侵入众人心神。
第174章 斩获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老夫神识稳固,已绝外扰,竟还是被宁兄引动了情绪,了不得。”
江潮朗声说道。
孟超冷笑,“这个档口,谁有心思听你抚琴?”
他话音方落,吴斗篷惊声道,“快看,洪流的速度减弱了,琴声能干扰到这些异龙兽。”
江潮大喜,“速杀,这些异龙兽蕴含的龙气稀薄,只是异变体,斩杀起来不难。”
他喝声落定,众人迅速展开了攻击。
龙气缥缈,难以捕捉,异龙兽也是如此。
此刻,在琴声的干扰下,异龙兽的遁速急剧降低,则给了众人最佳的攻杀良机。
不消片刻,一众异龙兽便被攻灭。
江潮道,“若非宁兄,此番还真就麻烦了,不知宁夏这琴可有何名目?”宁夏道,“一件不起眼的物什,不值一提。”
江潮拱手,“是某孟浪了。”
当今之世,修士之间,各怀隐秘,随意打听旁人的机密,往往会引发杀机。
“敢问宁兄,如何知晓,神识攻击,能安定这些异龙兽?”此番发话的是中年书生。
宁夏道,“龙气赋形,因气而聚,因灵而生。
虽是龙气异变,但少不得一点真灵,只要有灵,我这把琴就能引动。”
宁夏没有胡诌,他和真龙打过交道,直到真龙是蕴含灵智的。
如今龙气万化,引动皇极之地的动物、之辈异形,但真灵必存。
且此物灵智极低,用天涯琴惑之,自能起到干扰效果。
“瞎猫撞上死耗子,江队长,现在似乎不是开表彰大会的时候吧。”
孟超朗声喝道。
宁夏道,“眼下的确是紧要时刻,异龙兽星散,皆向北而行,彼处必有究竟……”
不待宁夏话落,众人皆朝龙气星散的方向追去。
果然,行不过三十余里,便在一处山坳中,寻见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碑身,暗金色的碑身不知是何材质锻成,其上遍布龙纹。
碑文正中还有篆书文字,“大行皇考至诚大德圣慈……文国主,这是文宗墓。
天呐,竟然是文宗墓,本来在形胜之地,怎么转到这山坳中来了,连碑底都还有大片裸露在外,来啊,还不给文宗国主培土。”
孟超一脸的痛心疾首,做足了忠孝臣子的范儿,在他身后还有心腹正持拿影音珠,记录着孟超的言行。
显然,等出了此间,孟超少不得要在“无意”中将这些影像泄露于外。
“此间情势未明,又是故国主龙碑,不可轻动。”
宁夏叫停。
孟超冷笑,“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之臣,自然能坐视文宗国主碑体裸露,陵寝不安。
孟某无论如何,不能坐视。”
数名亲卫立时围到碑体前,才要动手,宁夏先遁开去。
“如此胆小,孟某羞于此獠同列。”
孟超讥讽。
本来有人想随宁夏一道退后,此刻也不好再动。
数名亲卫麻利地培土,不消片刻,便将裸露的碑底盖住。
孟超淡淡瞥了宁夏一眼,郑重其事地向文宗墓碑叩拜道,“小臣孟超,叩拜文宗陛下,愿陛下在天有灵,保佑我吴国风调雨顺,国泰民……”谷
孟超话音未落,碑身剧烈震颤,忽的碑体上的青龙纹饰,顿时活了过来,在碑体上游走起来。
“啊……”
孟超飞退,江潮等人亦退,一干亲卫更是急速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碑体上的青龙纹,尽数脱碑而出,身形迎风胀大。
霎时,分出十余条青龙,狂射众人。
一干亲卫慌忙结阵,转瞬便有十余人来不及纳入大阵之中,被青龙卷中,各个身体裂开巨大的孔洞,死在当场。
“乌鸦嘴,该死的乌鸦嘴……”孟超一边躲在众亲卫仓促结成的护阵中指挥众亲卫对抗两条疯狂扑来的青龙,一边指着宁夏喝骂。
宁夏和一条青龙周旋,正盘算着要不要使动手段,闻听孟超喝骂,竟折身朝孟超扑来。
霎时,那条青龙也被引动,急扑而来。
原本是两条青龙,孟超已经被攻得手忙脚乱,现在又加了一条,孟超怒骂不绝。
宁夏眉头越皱越紧,身形晃动,调开那条青龙,盾至远处,忽地,摄出地火龙珠。
经过龙气的晕染,那枚地火龙珠已变成了明黄色,但明显熔炼还未完成,地火龙珠并不能放出焰火。
但此刻宁夏用的非是地火龙珠的焰火,而是要利用地火龙珠对龙气的吸引之力。
果然,地火龙珠才现,青龙便弃了宁夏,奔向地火龙珠。
百无一用剑恰在此时发动,剑光扑闪,青龙瞬间被斩作两截。
彼时,护佑安平泰的真龙尚且经不起百无一用剑,更遑论此刻吸附在龙碑上的一缕青龙浮纹。
出乎意料,那青龙被斩,一小部分化作流光溢走,绝大部分氤氲,凝聚成一枚圆珠。
宁夏才摄过龙珠,好多双眼睛都红了。
“宁兄,助我。”
江潮高声喊道。
宁夏洒出地火龙珠,霎时,江潮的那条青龙也被引动,江潮抓住时机,攻灭青龙,也斩获一枚龙珠。
见江潮得济,众人纷纷呼救,宁夏如法炮制。
不多时,青龙尽数被斩杀,落下大量龙珠,各人均有斩获。
唯独孟超缩在护阵之中,围攻他和亲卫的两条青龙,也被旁人斩杀,落下的龙珠,自然没有他的份。
转瞬,青龙被尽数斩杀,孟超冷声道,“姓宁的,既有此宝,缘何不早些拿出,害我等历险,害了我多少亲卫的性命。
这笔账,且容后找你算。
但你这件奇宝,孟某以为暂时归公中使用,由我掌管或者江队长掌管皆可。
诸君以为如何?”
众皆默然。
默然实际就是赞同,不过在等旁人先开口。
孟超暗自得意,盯着宁夏道,“事关大家的福利,你不会有问题吧。”
宁夏微微一笑,轻声道,“一而再,再而三,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笑容还在脸上,匹练划空,孟超人头冲天而起。
突如其来,场中众人都惊呆了。
一众亲卫反应过来,迅速结阵,眼见便要冲宁夏发动攻击,江潮连忙道,“住手,都住手,此行是为六皇子求取真龙气。
切不可内讧,孟超既死,他和宁夏的过节,待我等出了此间,由六皇子亲自定夺。”
第175章 悬天棺
NX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还是无人站出来,指摘NX。
孟超的提议,虽然让人心动,但NX展现出的实力,也足以让人按捺住心头的躁动。
“时间不早了,继续前行,方向正东。”
江潮强行终止了混乱。
选择正东方向,也是根据前面NX总结出的经验:跟着龙气溢散的方向。
适才青龙被斩杀,一部分化作龙珠,落入各人之手,一部分溢散。
溢散的这部分,又分了两处,一处重新聚回龙碑,一处正朝正东方向流散。
行不出二十里,天空上压着一座青色的棺材。
“葬龙地,悬天棺,这,这就是悬天棺,诸宝便在此间蕴养……”
中年书生惊呼一声,当先朝那悬天棺抢去。
霎时,众人都朝那悬天棺飞腾而去,有了先前在文宗墓前的教训,众人没敢逼近,皆隔着十余丈,打望悬天棺内的景象。
便见一块青铜镜静静躺在悬天棺正中,每一次眨眼,青铜镜就会变化一次形态,让人始终捕捉不到这块青铜镜的本来面目。
“青铜八分镜,古地莫家的至宝,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得见。”
“皇极之地,果然是洞天福地,龙气氤氲,道蕴悠长,最适合蕴养这种异宝。
若非进得此地,如此奇宝,我等何处去看?”
“相传这青铜八分镜,乃是一枚古镜,亦是莫家先祖从秘地得来。
这青铜八分镜威力之强,持之足以令元婴强者低眉,若得此镜,岂不纵横天下?”
“……”
眼见说着说,就歪了楼,有人眼神中已流露出了渴望。
江潮赶忙道:“此镜与我等无关,乃是古地莫家之物,便是得了,难道还能带出去不成?
何况,悬天棺内藏双重禁制,一是禁龙深锁大阵,一为各家藏宝时刻画的本阵。
便是十二宿老亲至,也绝打不开悬天棺。
否则,各家岂会安心将如此重宝,秘藏于此地。
诸位,办正事要紧。”
江潮此语,按捺住了不少躁动的心。
当下,众人便随江潮离开,唯有一位斗篷客钉在半空不动。
“苏兄,你待如何?”
江潮拉下脸来,冷声喝道。
便在这时,苏姓斗篷客忽地取出龙珠,朝那悬天棺砸去。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悬天棺开始剧烈震颤,流动着异彩,大量阵纹显现,又飞速瓦解。
“龙气异变,悬天棺也变了,阵法不稳,此刻龙珠加持,龙气越发驳杂,竟要破阵了。”
书生中年高声道。
这下,场面彻底乱了,江潮也止不住了,众人纷纷朝悬天棺迫去。
那苏姓斗篷客猛地转过身来,掌中现出一枚三品奇符,冷喝道:“诸君要吃鱼,自己去捕,想从苏某碗中夺食,苏某必不死不休。”
霎时,逼近的人群怔住了。
苏姓斗篷客接道:“此间悬天棺又何止这一处,破棺之法,苏某已经教给了诸位,诸位不去寻宝,反在此间和苏某打生打死,便宜别人,这又是何苦来哉。”
显然,是这个道理,立时众人便要四散遁走。
眼见队伍要散,江潮急了,厉声喝道:“便是得了宝物,能带得出去么?诸君可是六皇子亲选,也代表了中枢。
此番乱法,乃是自绝于六皇子,自绝于中枢,自绝于吴国,诸位可想好这后果?”
苏姓斗篷客道:“我等参修性命,历经百劫,方才达成结丹之境。
有道是,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世俗中的国家,对我等又能有多少约束呢?
江兄,你也是一方豪杰,难得如此宝山,难道要空回么?即便功成,六皇子能给你何赏?不过是几百中品引灵丹,和几块无用的勋章……”
苏姓斗篷客太能蛊惑了,他明显是抓住了众人的心理,一番话没说完,场中就只剩了江潮和一干亲卫,还有NX。
“姓苏的,你竟敢兴风作浪,江某就是拼了不完成任务,也要结果了你。”
江潮怒喝,一枚银色三尖刀已持拿在手。
苏姓斗篷客道:“江兄若自己都不顾六皇子的任务,反来与苏某空耗时间。
却不知如此行径,和苏某这卑鄙小人有何两样?”
江潮最后一丝心气也没了,NX道,“事已如此,强求何益?我等还是专心殿下的大事为好,切不可在此处耽搁。”
江潮感慨道:“国难思良将,板荡见忠臣。
关键时刻,还得是宁兄你啊。”
NX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他不介意替六皇子弄回真龙气,但在此之前,他的最根本任务,是先寻到苏冰云,再看看能不能入手元祖佛塔。
他跟江潮并作一路,就是相信江潮必定掌握了什么关节窍门。
不然,这个队长的重任,没道理由他来承担。
就在江潮和NX奔走之际,吴国外朝议事的亲民殿外,已经成了闹哄哄的茶馆。
到来的全是有重宝存于皇极之地的高门世家、古地禁地传人。
其实当日安平泰身死,吴国大龙消散,天下龙脉震荡,皇极之地大门无故洞开,已经惊动了天下。
不少有秘宝存放于皇极之地的高门世家、古地禁地传人,都已经躁动不安,纷纷派出说客,想要取回各家存于皇极之地的秘宝。
而吴国中枢皆以须得等大位定夺,新君入皇极之地继承真龙之气时,才能开启天门。
此番,六皇子和太子分别派出队伍,入皇极之地继承真龙之气,并不是什么秘密。
各家都派人在吴都等着,只等这边尘埃落定,他们便要进入皇极之地取回自家重宝。
未料,苏姓斗篷客用龙珠炸动存放青铜八分镜的悬天棺之举,惊动了古地莫家。
莫家当初设置悬天棺禁制,就有悬天棺遭遇暴力开启,会生出感应的设置。
设置才被激发,整个莫家都疯了,派出强力人马纷纷朝吴都赶来。
在吴都的莫家子弟,更是第一时间将此事嚷嚷开了。
如此一来,彻底炸了锅了,各家人马迅速汇聚,一道风风火火闹上这亲民殿来。
第176章 接引
“我古地楚家,三千年高门,稚尾剑就是我楚家的象征,若稚尾剑丢失,我楚家颜面何存?
程阁老,我楚家向来敬重你,但此事,绝不能通融。”
“速开皇极之地,我等尊奉吴国皇室,但皇室决不能损公肥私。”
“皇极之地再是禁地,若我等重宝有失,谁还尊奉皇室。
若我等皆不尊奉皇室,那皇室还能是皇室么?吴国还能存在么?”
“我等在此,还能好声好气说话,唤作我等家主、长老前来,只怕要合力强开天门,待到那时,中枢颜面何存?”
“薛某早就听闻,龙脉大乱时,皇极之地的天门已在多处显现。
已经有不少隐藏的力量,正全力从他处轰开天门,一旦让彼等得逞,我等重宝恐难幸免啊。”
本就混乱的场面,因为此句的渲染,顿时混乱到了极致。
今日轮值主持中枢的程阁老被吵吵得一个头来两个大,正无计可施,忽听一声佛号高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过法空大士。”
“薛明见过大士。”
“……”
一时间,诸人皆向到来的胖大和尚行礼。
程阁老亦拱手一礼:“大士此来,必有教我。”
法空大士道:“事已至此,当弃旧俗,以全大局。
即便皇极之地不存,各家仍心向皇室,天下自安。”
法空大士堪称吴国镇国之宝,他的话分量极重。
程阁老沉吟片刻:“也罢,便听大士之言。
但老夫有言在先,会在天门处布下重兵,各家只能选数人入内取宝,若敢在皇极之地肆掠,休怪王法无情。”
殿中人群顿时如潮水一般退散。
………………
“如此奇宝,真是难得,跟着宁兄,江某算是生受了,等回了吴都,江某一定厚礼答谢。”
又灭掉一股异龙兽,江潮由衷赞叹。
NX的天涯琴和地火龙珠,在此间简直有奇效。
遇上大股的异龙兽,往往此类单个虚弱,微弱的灵智不坚,很容易被天涯琴感染情绪,灭之不难。
而遇上大个儿的异龙兽,此类实力不在文宗碑体扑出的青龙之下,但同样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对地火龙珠的极致痴迷。
在地火龙珠的引导下,消灭大个儿的单体异龙兽也不难。
一路走走停停,灭掉了好几拨异龙兽,和五个单体的异龙兽,得五个龙珠,NX取三,江潮取二。
如此收获,江潮已是极为满意的。
伴随着这一拨异龙兽被消灭,NX和江潮率领残余的亲卫,继续沿着龙气溢散的方向行进。
行不过半柱香,便见一个格外巨大的碑体前,数百人耸立。
“糟糕,来迟一步。”
江潮沉声道。
甚至不用细瞧,江潮也能断定,那格外巨大的碑体,必定就是他们此番要找的天龙棺。
而立在天龙棺前的数百人,显然就是代表太子的队伍。谷
令江潮和NX意外的是,代表太子的队伍,人头齐整,除了亲卫有所凋零外,组队的七人俱在。
显然,人家的队伍并没有因为觊觎悬天棺中的宝物,而星流云散。
这对江潮和NX而言,显然不是好消息。
“江兄,来之何迟。”
太子队伍的领队熊北云朗声道。
江潮冷声道:“晚到总比不到好,总算没耽误事儿。”
“没耽误事儿,那可不一定。”
“怎的,莫非熊兄还想用强,咱们此番入内,比的可不是战队之间的攻杀,若是如此中枢就该让我们在外面打完了再进来。”
“江兄说的极是,熊某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江兄何必心虚。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看看真龙气最后到底是认可太子殿下还是六皇子殿下。”
熊北云的反应很平静。
NX传音道:“江兄,我怎么觉得姓熊的,是专门在等我们。
他既然先到,为何不抓紧时间展开行动?”
江潮传音道:“不管他做何想,既然来了,咱们也只能一试。”
江潮的回答,显然不能让NX满意,“只能一试”和“处心积虑”撞在一处,焉能有好果子吃。
江潮阔步上前,NX率队跟随。
到得近前,刷地一下,江潮的脸色拉了下来。
NX凝眸瞧去,便见巨大的碑体中,一片混沌,什么也瞧不清楚。
江潮冷声道:“我就说熊兄为何好心等我,原来是天龙棺中龙气淤杂,天龙不显,等着江某陪你一道除杂呢。”
熊北云哈哈大笑:“怎的,江兄不愿意?至少熊某给了江兄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那就开始吧。”
江潮一挥手,掌中现出一块玉珏,内中有青龙盘踞,熊北云掌中也现出一枚同样的玉珏。
两人同时用秘法催动玉珏,玉珏中迢迢分出两道清气,天龙碑碑体消解,现出一块巨棺,显然就是众人此行的目的——天龙棺。
而那两枚玉珏,分别由两位队长掌握,两位队长不到,即便寻到了天龙碑也解不开天龙棺。
此刻,天龙碑消解,天龙棺显露而出,但天龙棺内一切一片混沌。
然,熊北云和江潮相视一眼,同时取出一个引龙瓶,两人催动秘法,天龙棺忽然朝外弥漫着龙气,尽数被吸入引龙瓶中,不消片刻,引龙瓶竟然炸裂,瓶中竟现出昏黄的水渍,转瞬没入地下。
如此,两人分别连续消耗数枚引龙瓶,天龙棺终于从模糊,变得朦胧,渐渐显露出迢迢清气。
便在这时,熊北云、江潮同时停止了吸收,捏碎了引龙瓶,任由昏黄的水渍没入地下。
“国运龙脉交相康,引得真龙动四方,熊兄,你我各凭气运吧。”
江潮说完,又取出一枚引龙瓶。
这枚引龙瓶一出,NX就认出来了,和他自己持有的引龙瓶一般无二,内里盛有六皇子的血脉。
显然,这是要真的引动真龙气了。
熊北云笑道:“江兄要显露神威,本来熊某应当奉陪的,奈何熊某年老力衰,换人来陪江兄。”
江潮眸光闪动:“哦?不知换了谁人?”
他心中万分好奇,因为接引真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不曾亲附龙气,或者掌握御龙气之法,休想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