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陵妖城
听完老者的话，我不禁皱起眉头，这诗是李白的写的。
而白玉京最早指神仙住的地方，虚无缥缈，根本不存在。
十二楼五城在《史记》中倒是提过那么一笔，说是黄帝时期的事情。
难道说这个怪异的金陵城就是白玉京？又或者是十二楼五城中的其中一城？
“老人家你是说这里是白玉京？”我问他。
老者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牛猛自从进城以来，便显得特别紧张，走路都是紧挨着我。平时呼气都挺大声的他，这会儿像是闭了气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
其实我也是强装镇定，虽然从知道唐惊鸿是九尾妖狐开始，便觉得这个世界隐藏着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可忽然之间来到一座遍地都是妖怪的城池，换谁能淡定？
刚进城的时候，见到的人都还挺像个人样。
越往里走，对我和牛猛指指点点的人就越怪异。
长着三条兔子尾巴的姑娘，狗头人身怪，半人马，独角兽，拥有蝙蝠翅膀的少年……
那些我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妖怪在这里都能见到。
好在手里有姚嘲媚的令牌，这名老者似乎也认识南衙，倒不至于担心他们会对我和牛猛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南衙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老者不再说话，我也不敢多问，和牛猛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看见一座五层高的塔楼，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老者指着这座塔楼，告诉我们，“到了，这便是醉仙楼。”
金陵城的景象到这里也发生了突变。
一路走来，大街小巷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到了醉仙楼这里，热闹的画面像是被一刀剪断，醉仙楼的另一边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些亭台楼阁的影子。
这些影子宛如一只巨大的怪物一样，悄无声息的匍匐在黑暗中。
这个金陵城的布局和应天府差不多，就连街道的分布也大同小异。
如果真是如此的，那么醉仙楼之后便是皇宫所在。
不远处传来流水声，应该是皇宫的内河。
仔细看去，还能看见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整整齐齐排列着。
“走吧，记住，千万不要靠近皇宫。”老者说完，领着我和牛猛往醉仙楼进。
醉仙楼虽说是塔楼，可每一层的规模远比应天最大的酒楼还要大一倍。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建造这么高，还能保证其不坍塌的。
门口站着两排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个身段婀娜，神仙面容。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应天的怡红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姑娘只是安静的站在两旁，面带微笑，并不上来搭话。
哪里像怡红院的姑娘们，“公子，进来玩玩嘛。”
“公子，好久未见，奴家可想死你了呢。”
“…………”
尽是曲意逢迎的谄媚和伪笑，其实那些姑娘只不过是想要你兜里的银子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醉仙楼的这些姑娘们，不仅仅是长的好看。还有一股很妖媚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老者带着我和牛猛从姑娘旁边走过，这些姑娘们便屈身行礼。
老者也并没有任何反应，牛猛倒是红了脸，看起来十分羞涩。
来到醉仙楼门口，大门紧闭。老者敲了三下门，门便被打开了。
走出来一名老婆婆，看起来年近七十，形同枯槁的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老婆婆和老者一样，都是面容显老，头发却是黑的。
老者又问我要了令牌，将令牌递给老婆婆，说道：“南家的人，指明要来醉仙楼。”
老婆婆接过令牌，双眼直勾勾的盯了我，盯的我心里直发毛。
一直看了好久，老婆婆才眯起眼睛对我说：“想必是南衙的弟弟吧？”
我连忙朝她行拱手礼，“晚辈南九，见过前辈。”
老婆婆点点头，将令牌递还与我，而后冲老者摆摆手，“你退下吧。”
老者微微颔首，倏地的化成一团白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和牛猛都是目瞪口呆。
我在心中安抚自己，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这里是妖城，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随我进来吧。”老婆婆示意我和牛猛，然后领着我们进了醉仙楼。
进去之后，里面的景象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偌大的酒楼内坐满了客人，哦……不，确切的说，是妖物。因为有些怪物已经不能用妖怪来形容了。
首先，酒楼内的灯光并不是由蜡烛提供的，也没有灯笼，而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
这种虫子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像蚊子，体格却有巴掌般大小。肚子圆鼓鼓的，胀成圆球，还发着明亮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飘在空中的光球一样。
这些虫子再空中缓慢的移动，照亮了整个酒楼，明亮程度远比蜡烛强的多。
坐在最中间桌子上的，是一只狐狸，体格跟牛猛差不多。明明是一副狐狸的模样，却穿着人类的衣服，拿着筷子吃饭。
我难想象，它是怎么用爪子将筷子用的如此灵活。
长有两颗脑袋的巨型兔子，一颗脑袋喝酒，另一颗脑袋吃肉。
一名虎头人身的客人正在吃火锅，火锅内煮着黑色的虫子。在火锅下面，有一只看起来很像蛤蟆的金色怪物，正不停的吐着火焰为火锅加热。
扫帚自己长了两条腿，在酒楼内奔走。
几只茶壶长着嘴巴和眼睛，往客人面前的碗内，倾倒蓝色的水。
体格一丈多的花蜘蛛竟然在弹古筝，它旁边还有一只红色的猫在吹奏笛子附和。
那些客人们吃的食物也不一样，有还在活动的虫子，有我没见过的奇珍异果，当然也有应天常见的那些美味佳肴。
整个酒楼内，除了我和牛猛以及老婆婆以外，拥有正常人类外面的，只有七个人。
牛猛的震惊并不亚于我，从他凝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这时，老婆婆拿着龙头拐杖在地上磕了三下。
“当当当。”
发出的声音有点儿类型铜器碰撞的声响，而且这股声音就像是钻进了脑子里一般，给人一种訇响的感受。
原本热闹的酒楼，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紧接着，老婆婆露出和蔼可亲的面容，“姑娘们，待客啦。”
一时间，又乱作一团。所有的怪物争先恐后的跑进东面的门内。
片刻功夫，酒楼内便只剩下我、牛猛和老婆婆。
只见老婆婆又用龙头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西面的门内窜出来几十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这些怪物长着八只手，只有一只眼睛，脸型跟黄瓜一样长，没有嘴巴。
它们井然有序又极为迅速的打扫酒楼，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乱七八糟的酒楼便被打扫的干净整齐。
老婆婆带着我和牛猛来到最中间的桌子旁。
“南公子，坐。”老婆婆笑着看着我。
我看着她的面容，有点儿不敢坐。牛猛倒是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我再次朝老婆婆行了拱手礼，“前辈，我是来找唐惊鸿的。”
“少主进宫去了，等少主回来，会来找南公子的。南公子不如先好好享受一番，醉仙楼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前辈，你称呼唐姑娘为少主？敢问，她是什么样的少主？”
老婆婆微笑摇头，“南公子还是自己问少主吧，南公子，请坐。”
老婆婆又一次请我坐下，我只好坐了下来。
刚坐下，一只长有八只手的怪物便端了一个瓷碗过来。这瓷碗足足有我平时用来洗脸的木盆那么大！
我心里一惊，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还没来得及细想，老婆婆露出诡异的笑容，“规矩有人告诉你们了吧？我们只需一碗血，不知两位公子谁愿意捐赠呢？”
第17章 九命猫妖
我看着木盆般大小的碗，心里直发怵。
这么的碗，放一碗血，会死人的吧？
牛猛也不知道咋想的，捋起袖子，“我来！”
我连忙摁住他，“别闹，前辈，还是我来吧。”
老婆婆点点头，“南公子无须多虑，我们所取之血，并不会伤人性命。”
我表面说没事，心里却慌的紧。倒不是怕放血会疼什么的，这么大一个碗，你说不会伤人性命？鬼信啊！
要不是我有异于常人之处，肯定不拦着牛猛！
牛猛倒也毫不客气，“九哥，那就你来吧。”
我看着牛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婆婆让我挽起袖子，然后拿出一个紫色锦盒。
她将锦盒打开，一只拳头般大小的虫子便爬到我手臂上。这只虫子外形很像蚂蟥，又不一样。嘴很长，看起来就像一根很细的竹管一样。
“烦请南公子握拳。”老婆婆吩咐我。
我便握起拳头，手肘处的青色经络凸显起来。
只见这只小虫子，一下子刺进经络内，应该是要吸血了。
除了刚刺进去的时候像被针扎了一下疼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
而这只虫子的肚子也越鼓越大，足足鼓起有之前的一倍大小。
我在想这虫子的肚子会不会撑裂？毕竟那么大一碗，它得吸多少才够啊。
结果，虫子忽然松口，不再吸了。
老婆婆抓起它，往碗内一丢，虫子便将肚内的血全部吐了出来。
紧接着，虫子的身体开始融化在血液内。
而碗内的血也越来越多，并且一只在不断增加，足足涨满了一碗。
我大为惊奇，毕竟就算是加上虫子自己的血，恐怕连碗底都填不满，现在却足足有一整碗的血，多余的血哪里来的？
不过老婆婆并没有解释我的疑惑，只是拿出来一瓶药，洒在我的伤口处，笑着对我说，“多谢南公子，请两位公子稍等片刻。”
说完，她亲自抱着那一大碗血，带着那群八只手的怪物进了东边的门内。
酒楼内只剩下我和牛猛两个人。
牛猛又把烟袋锅拿了出来，点上之后抽了一口，神色凝重，“九哥，这里是妖怪住的地方吧？”
“应该是吧。”我回他。
“我现在忽然有点儿明白佛家说的三千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人类在一个世界，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别的世界。这些世界互相独立，却又有联系。你想啊，如果真的存在别的世界，那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不就解释的通了？”
“你还看过桃花源记？”
牛猛摇头，“没看过，天桥常听说书先生讲。”
牛猛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奇怪的，他总能不经意间悟出一些深刻的道理，然后摆出一副智者先贤的样子，语出惊人。
就像他固执的爱小翠一样，牛猛曾经说过，他爱小翠，跟小翠没关系。不管小翠变成什么样，他都爱。
然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牛猛这个问题。
毕竟今天的经历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如果相信有三千世界一说，那么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和未知。
不过现在我最大的疑惑是唐惊鸿，她到底是什么少主？妖界的少主吗？
牛猛见我不说话，继续吧嗒吧嗒抽烟。
过了一会儿忽然喊我，“九哥。”
“怎么？”
“你说那老头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应该吧。”
“我是说他说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的话。”
“你想玩什么？”
“当然有什么就玩什么啊，不然你的血不是白亏了！”
“一群妖怪，有什么可玩的，你也不怕吓着自己。”
“谁说一群妖怪了？门口不是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嘛……”
我白了牛猛一眼，“瞎想什么呢你，真不怕没命回去。”
牛猛撇撇嘴，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东门内走出来两排姑娘。这些姑娘们全都如花似玉，丰肌秀骨，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牛猛目不转睛的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姑娘们手里端着盘子，将一盘盘珍馐美味放到桌子上。
每放一盘，旁边还有个姑娘高声报出菜名。
“清蒸狐尾。”
“红烧赤鸢头。”
“油炸天牛舌。”
“炙烤幽龙眼。”
“琼浆玉液。”
“…………”
各种美味佳肴满满摆了一桌子，全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尤其是叫做琼浆玉液的酒，是碧绿色的，刚倒入酒杯中，便醇香扑鼻，仿佛闻一下就能醉倒一般。
这些菜品听名字就知道是用妖怪做的，这倒没什么。就像我们人类吃动物一样，妖怪的世界中一定也存在着这种弱肉强食的事情。
不过想起刚才酒楼内的场景，我实在没什么胃口。我甚至怀疑现在这里的姑娘全部都是那群妖物变的。
牛猛倒是放的开，抓起一只不知道烤什么腿，一口便咬了下去。
吃完之后还递给我，“九哥，真香啊，你尝尝。”
我苦笑，“你吃吧，我不饿。”
牛猛便更加肆无忌惮，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接着几名姑娘围了上来，不由分说便开始给我和牛猛捏肩捶背揉腿。
我连忙推开这些姑娘，摆摆手，“姑娘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必了。”
倒不是说我是个正人君子，实在是想到要是这些姑娘的原本模样是那群妖怪，心里犯膈应。
姑娘们便退开，又跑到旁边唱歌跳舞。
歌很动听，舞姿也极为优雅，可我真没心思欣赏。
牛猛一副沉醉的样子，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这时，从东门内又走出来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婀娜有致，穿一身黑裙子，走路的步伐像猫一样轻盈优雅。
她有着很妖娆的面容，而且眼睛很像姚嘲媚的眼睛。
这名姑娘走到我面前，架腿而坐（跷二郎腿），打了个响指。一名丫鬟装扮的女子双手捧着一杆纯黑色的烟袋锅走到她面前，恭敬的将烟袋锅递给她。
姑娘打开香囊，装了紫色的烟丝进去，只是用手指在烟袋锅上轻轻一捻，烟丝便被点燃。
姑娘抽烟的姿势很优雅，轻轻嘬了一口，朝着我缓缓吐出。
一股紫色烟雾扑面而来，却没有任何的烟味，反而是有一股异香。
“我姐姐她还好吗？”姑娘忽然开口问我，神情十分妩媚。
我愣了下，问她，“你姐姐？”
姑娘咯咯笑了两声，“南公子忘的可真快，要不我提醒一下南公子？”
说完，她背后忽然伸出来八条黑色的尾巴，很明显是猫尾。
其中一条尾巴还在我脸庞上扫来扫去，另一条尾巴直接将我腰间的令牌摘下。
姑娘又抽了口烟吐了过来，“这令牌可是我姐姐的呢。”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姑娘，定了定神，问她，“你和姚嘲媚都是九命猫妖？”
九命猫妖是民间传说中的妖怪，并没有被记载过。相传，九命猫妖有九条命，每九年会长出一条尾巴。等到九条尾巴长全，再过九年便能幻化人形。
我爷爷以前说过，传说这种东西一定是有源头的。现在读书人多，识字的人也多，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全部记录。更不用说以前了。
按他老人家的说法就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东西只是沧海一粟。
那些没有被记载过的，便口口相传，成为传说流传下来。
姚嘲媚又咯咯笑了起来，“这可真稀奇，你什么都不知道，姐姐她竟然将令牌给你。”
其实我比她还疑惑，姚嘲媚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姑娘，我……”我刚准备说些什么，姑娘忽然用食指抵在我的嘴巴上，“南公子的元气好生精纯，时辰不早了，奴家陪南公子休息可好？”
我听着话不大对劲，意思是想要把我的元气给吸走？
我心下慌张，正想着要怎么办，姑娘的模样忽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唐惊鸿的样子。
黑色的长裙也换成了青绿色，身后的尾巴，变成了九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唐……唐姑娘……”我有些失神的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感觉脸上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姑娘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神情显的有些愤怒，“哼，你知道爱上妖的后果吗？”
第18章 梦幻般的金陵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唐惊鸿。
虽然我对唐惊鸿有好感，但是我们俩刚刚认识，是决谈不上爱的。
退一步讲，即便是我爱唐惊鸿，与姚嘲媚的妹妹有何干系？
她倒平白无故的生气，并非因为人类和妖怪之间的感情生气，倒像是吃了醋一般。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她。
她轻哼一声，再次架腿而坐，干净利索的磕出烟袋锅内的紫色烟丝，又重新填入正常的烟丝。
这次吐出来的烟雾总归是正常了。
现在我可以肯定方才那股紫色的烟雾，应该有迷幻作用，要不然我怎么会将她看成唐惊鸿呢？
姑娘显得有些不高兴，眉头轻蹙，“一口一个姑娘的，我没有名字吗？”
“敢问姑娘芳名？”我只好拱手问她。
“姚有容。”
这名字起的，还真挺符合她的相貌，确实有容。虽然跟姚嘲媚名字的含义相去甚远，不过都是姓姚。也不知道她们妖怪的姓名是按照怎样的方式来起的。
又或者说四大妖捕的名字本身就是那样，逢妖必杀，魑魅魍魉仅仅是巧合？
“姚姑娘，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来找唐姑娘是因为唐姑娘之前求我办事，我答应了她。君子当以承诺为重，并非像姚姑娘所说，牵扯到儿女情长上面。”
姚有容咯咯笑着，“鬼话连篇，你自己信吗？”
“我自己的事我当然清楚。”
“哦？是吗？那南公子倒是说说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姚有容一直盯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绝大部分人根本不了解自己，也包括我在内。
我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人要找到自己心中所想，你活着是为了什么？想要追求什么？
然而一直到现在，我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罢了。
正当我思索着要如何回答时，姚有容继续摆出咄咄逼人的口气，“南公子天生力气就比普通人大，喝完酒可以在夜晚看见东西，伤口愈合速度也快的惊人，嗅觉也异于常人。南公子倒是说说看，你这些异常从何而来？
你了解你爷爷吗？你知道南衙有多大本事吗？你追问过你父母是谁吗？”
“我……”面对姚有容的质问，我哑口无言。
她似乎很了解我们南家，也很了解我。
姚有容所有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我爷爷不仅仅是对于我来说，对所有人来说他都是谜一般的存在。
爷爷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肯告诉我。
而南衙的本事我都是听说来的，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展示过。
至于我父母，我身边所有人对这个话题都是避而不谈。
我自己也怀疑过我这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可爷爷说这就是天生的，在娘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异。
嗯，变异，就像有极少数的人生下来会多长出一条手臂一样。
我至今对这样的说法笃信不疑。
可姚有容今天这么一问，又让我起了疑虑。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和南衙异于常人，会不会跟父母有关？
如果我父母是正常人，为什么身边的人都避而不谈呢？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牛猛，发现在正沉醉于酒色之中，丝毫没有关注我和秦有容。
秦有容估计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又说道：“放心，他现在正在好梦当中呢。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很多秘密，他都不知道吧？”
我微微点头，回她，“如此说来，姚姑娘知道我父母是谁喽？”
“南公子，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着。既然南公子血都已经献了，还是在这里好好玩玩吧。我刚刚说的话，南公子权当没有听过。
反正，你明天也不会记得。”姚有容说完，拍了拍手掌继续喊道：“姑娘们，都站过来让南公子好好挑挑，挑中哪个了，给我好生伺候。”
说完，一群姑娘便整整齐齐站在我面前。
说实话，我这会儿真没心思想其他事情。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知道我要是真的挑一个姑娘，她会不会忽然现出原形，啃我一口什么的。
我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醉仙楼的大门忽然被推开，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姑娘们竟然齐齐跪下，高呼“参见少主。”
只有姚有容坐在那里抽烟，一副淡定的样子。
我转过身才看到唐惊鸿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纱裙，走路极为优雅，从气质上判断，应该是那个温软如水的唐惊鸿。只不过，她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只见唐惊鸿笑着冲所有点点头，“都起来吧。”
所有姑娘们便都又站了起来。
唐惊鸿一路小跑到我面前，笑的很腼腆，“南公子，你来啦。”说着，竟低下脑袋，脸上出现一抹嫣红。
姚有容露出很不满的神态，“回来了？皇上怎么说？”
唐惊鸿微微摇头，“没说什么，会派人去查的。”
“算你运气好，这小子误打误撞跑了进来。龙婆，端上来吧。”姚有容说完，方才那名老婆婆亲自端着一大碗血呈给唐惊鸿。
这碗血正是刚刚抽我的。
唐惊鸿只是看了我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便抱着碗喝了起来。
我惊讶于，她这么小的身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之后，肚子竟然没有鼓起来。
不过唐惊鸿的脸色倒是发生了变化，原本憔悴的脸庞在喝完血之后显的精气神十足。
唐惊鸿将碗递给龙婆，微笑起来，“婆婆，我想和南公子到湖上转转。”
龙婆很恭敬的点了点头，“老身这就安排。”
一旁的姚有容叹了口气，“惊鸿，何必呢，他早晚会忘记的。”
唐惊鸿抿嘴笑了起来，摇摇头，“我记得就好了。”
结果姚有容叹息声更重了。
我完全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讲什么。
牛猛此时已经抱着姑娘们去二楼了，姚有容说他不会有事的，我便不再去管他，跟着唐惊鸿出了酒楼。姚有容也跟了出来。
出了酒楼，朝北走了几十丈远，周围彻底陷入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感觉有人牵起我的手，应该是唐惊鸿，毕竟姚有容在我后面。
唐惊鸿就这么牵着我的手又朝前走了一会儿，我便听见了流水声。
接着听见唐惊鸿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感觉像是咒语一样。
豁然间，周围亮了起来。
原来我们正站在湖边，湖中开满了白色的莲花，熠熠生辉。湖旁边也的树上，也挂满了发白光的葫芦。
湖对岸便是皇宫，和应天的皇宫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侍卫们穿的衣服很怪异，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服饰，反正不是大明的。
紧接着，周围忽然飞过来一大群金色的喜鹊。
这群喜鹊从湖边开始，堆积在一起，蔓延至湖对岸，形成了一座桥。
周围的景色宛若环境一般。
唐惊鸿牵起我的手，“来呀，南公子。”
说着，便把我拽上了这座金色鹊桥。
我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生怕自己把喜鹊给踩下去，毕竟这群喜鹊还是活的，不停扇动着翅膀。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虽然踩上去软绵绵的，倒是完全没有掉下去。
唐惊鸿拉着我走到桥中间，姚有容在后面跟着。
只见唐惊鸿挥了挥手，这群金色喜鹊再次变幻，形成了一条船。
此时，湖中那些白色莲花，全部睁开了眼睛，冲着唐惊鸿微笑。
唐惊鸿又拉着我坐到船头，她便把鞋袜褪去，双脚放进湖中。
程澈见底的湖水中，即刻游过来一群五颜六色的鱼，围绕着唐惊鸿的双脚。
姚有容就坐在我们俩不远处，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一坛酒，一个人在喝闷酒。
船开始慢慢前行，前面还有几只白色的鱼开道。
这几条鱼体长一丈多，看起来十分温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唐惊鸿指着天空，“南公子，你看。”
我抬头看去，看得有些痴迷。
一轮圆月挂着空中，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这里的月亮比我平时见的月亮大了五倍，而且丝毫看不到阴影，像一颗巨大的珍珠一样。
天空中的星星也比我平时见到的多了数倍。
“我有姐妹就住在月亮上呢，不过她们今天出去了，要不然还能带南公子上去看看。”唐惊鸿笑的天真无邪。
我不禁愕然，不怎么该怎么接话。住在月亮上的人，应该是嫦娥仙子吧？哦，还有一只兔子。
接着唐惊鸿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金陵城的趣事，大多是关于她小时候的。
她说她小时是个很顽劣的小姑娘，经常捉弄那些小妖怪，还在金陵城闹出不小的乱子。
好在母亲宠她，倒也没怎么责罚她。
关于妖界唐惊鸿也提了几句，不过说的不多。
她说，她和姐姐以及姚嘲媚姐妹都是金陵的公主。
我虽然很好奇，猫和狐狸是怎么同父异母的，不过也不敢多问。
唐惊鸿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正讲到兴头上，她忽然停下来深情的看着我。
嗯，那种眼神绝对是深情的眼神。
“南公子，你小时候还救过我呢。”
第19章 密谈
说句实话，关于我救过唐惊鸿的事情，我没有太多的印象。
按她的说法，我那个时候是个小孩，多少岁她也不知道。
而她当时也只有一条尾巴，实力还很弱。值得一提的是，唐惊鸿说她和别的九尾妖狐不同，她们这种的，生下来就能够幻化人形。
其他的九尾妖狐，要慢慢修炼，修炼出九条尾巴以后才可以。
唐惊鸿说，那年她跑去昆仑山游玩，而我跟着爷爷也确实在昆仑山住过两年。
那天下着大雪，她误入我爷爷布置的陷阱，被我爷爷给抓了回来。
我到了晚上，为她包扎了伤口，悄悄的把她放了。
这件事我是记不清了，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反正我当时见到我爷爷抓一些生的比较可爱的小动物，我经常偷放掉，为此没少挨爷爷的责骂。
因此，我只能顺着唐惊鸿说，告诉她当时并不知道那只狐狸是她。
之后，我们俩就陷入了很长一段的沉默当中。
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和姑娘们聊天。更不用说在这种如梦如幻的环境下，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又是幻觉？
而且唐惊鸿告诉我这么多妖怪的事情，让我怎么接话？
为了打破沉默的局面，我只好问唐惊鸿为什么我离开以后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唐惊鸿说，想要回到人间，必须要经过一条特殊的路。
这条路可以抹去人类留在妖界的所有记忆。
我又问她，有没有没有忘记的？
唐惊鸿摇摇头，“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情忘记挺好的。”唐惊鸿的神情有些失落，双脚在湖面上踢了两下。
“南公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怕你知道以后会害怕我。”唐惊鸿忽然低下了头。
“唐姑娘这么好看，我怎么会怕呢？”我宽慰她。
“我……我要喝人血才能活下去。”
“这……很多妖怪都喝人血吧？”
“南公子觉得我是妖怪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解释。
唐惊鸿噗嗤笑了笑，“傻瓜。”
其实我对妖怪的认知，也停留在妖怪会吃人的印象上。而且如果金陵城内的妖怪想害我，岂不是早就动手了？
“我带你看看金陵城吧。”唐惊鸿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
金色喜鹊再次变幻，变化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载着我们三个人腾空而起。
和煦的晚风迎面吹来，整个金陵的夜景尽收眼底。
月亮离的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一样。
唐惊鸿将双手放在嘴巴前，冲着天空大喊。
一时间周围便涌过来无数飞鸟。
或许这便是当神仙的滋味吧，我想。
唐惊鸿将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周围的一切忽然之间暗了下去，就连月亮也被遮住了。
我下意识的揽住唐惊鸿的肩膀，紧接着感觉到她好像亲了我一口。
忽然后脑勺一疼，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一样。
砸的我头晕眼花，几欲晕倒。
接下来我听见唐惊鸿和姚有容在争吵。
“姚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惊鸿，你忘了南衙来这里闹了什么事吗？”
“南衙是南衙，他是他。”
“人类没几个好东西！尽是些负心汉！我这就送他走！”
“姚姐姐…………”
再后来我就听不到了，不过我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浑身动弹不得，眼睛也睁不开。
我又听见牛猛喊我的名字，接着便是和来之前一样的感觉，似乎是躺在船上，船在飞快的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我，“九哥九哥？大白天的，做白日梦呢你？”
我睁开眼睛，见牛猛抽着烟袋锅看着我。
我和他还坐在码头上，夕阳即将沉入涌泉湖底。
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
“猛子，咱们俩一直在这儿坐着？”我问牛猛。
牛猛很奇怪的看着我，“不然呢？不是你让我跟你一块去湖心岛找醉仙楼的吗？”
“去了吗？”
牛猛赶紧抚了抚额头，“不烧啊，怎么净说胡话，你不是说等晚上偷一条船过去。”
“走吧，不去了。”
牛猛点点头，“也行，没准儿唐姑娘已经回去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上的令牌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不对劲！
为什么牛猛忘了，我却什么都记得？
我可以肯定的是，在金陵城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有人打了我后脑勺一下，到现在还有些疼。我跟牛猛身上都有一股香味，这股香味正是醉仙楼里的香味。
难道是因为我异于常人的体质，才导致我没有忘记？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牛猛去金陵城了那么久，回来时却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我现在很想去找姚嘲媚问问，可是又不敢问。
按照唐惊鸿的说法，没有人可以记得金陵城的事情。虽然她那个除非没有说出来，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姚嘲媚知道我记得金陵城的事，会不会把我怎么样都很难说。
不管怎么样，我记得金陵城的事还是要先保密。
当下之计，要先确认姚嘲媚是不是九命猫妖。如果是的话，那么程府命案背后绝对隐藏着大秘密。
当然，这中间还存在着一个问题，如果姚嘲媚是九命猫妖，朝廷知不知道？
要知道，金陵城可是也有一个皇上的。
回去的路上，我想好了对策，一到易水阁便准备好东西打算出门。
牛猛问我去哪？
我说去见姚嘲媚，如果唐惊鸿回来，你让她住店里等着我。
牛猛也没多问什么。
关于如何让妖怪现行的方法，我倒是跟爷爷学过一些，并非那些高深法术之类的。
只需要找那些动物讨厌的气味和声音，就足够可以让妖怪现行。
之前我也对一些人试验过，没有一个管用的。
至于法术之流，不仅需要用到符咒，还需讲究奇门遁甲，五行相克，爷爷说我道行尚浅，不可滥用，否则会危及自己性命。
我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来到六扇门，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让守卫进去通知姚嘲媚，守卫竟然直接放我进去了。
进入府内，我特意回头看了看，守卫并没有跟进来，这才放下心来。
府内很安静，偶尔听见几声蛐蛐的叫。正堂的门关着，里面黑漆漆的。
我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细微的香味，这股香味和姚有容身上的香味差不多。
便蹑手蹑脚的循着香味，找了过去。
来到偏院，见一间房子里亮着灯。
为了不让姚嘲媚有任何察觉，我往身上洒了用蝎毒做成的粉末，而后又把双脚用步包裹起来。
小心翼翼来到房间附近，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放着一扇屏风，屏风上似乎还搭着衣服。
房间内传来撩水的声音，想来姚嘲媚应该在沐浴。
一个人在沐浴的时候，是会放松警惕的，刚好能给我可乘之机。
于是我将包袱打开，把大蒜一个个切成碎块，围着房间铺了一圈。
在铺大蒜的同时，又洒了醋。
猫是很怕大蒜和醋味儿的。
做完这一切，我蹲在门口，就等着姚嘲媚现行了。
当然我也想到了，这样的方法对她可能不管用，毕竟是九条尾巴的猫妖，哪里会怕这种东西。
不过先试试也无妨，实在不行只能用法术。
结果我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还是不断有撩水的声音传来。
就在我准备画符咒的时候，房间内传来了对话声。
“少主，二小姐差人传话过来，说皇上也派人查程府命案的事情了。”
“无妨，南九去金陵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唐姐姐带着她游玩了一番。”
“照影有下落吗？”
“还没有，我觉得照影姐姐肯定是被南衙藏了起来，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要是被南衙藏起来还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继续派人找。”
“知道了，少主……”
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了能够听清楚，我将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
我正仔细听呢，门忽然之间被打开，我一个没注意，一头栽了进去。
第20章 又发命案
天知道姚嘲媚为什么不在正门口放屏风。
通常情况下，沐浴的房间不都是正门口和窗户附近都放上屏风遮挡住浴桶吗？
可她没有。
我坐在地上，看见姚嘲媚坐在浴桶内，眉头紧蹙，死死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杀意。
一名丫鬟装束的姑娘手里拿着手巾站在浴桶旁。
就在我思考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姚嘲媚的面容开始发生变化。
在短短一息的时间内，姚嘲媚的面部先是扭曲，而后变黑，长出黑色的毛发。
顷刻间便化作一只长有九条尾巴的巨大黑猫，整个浴桶也直接裂开。
好吧，这下不必用法术了，她确实是一只九命猫妖。
姚嘲媚浑身湿漉漉的，个头差不多跟我站起来一般高。
她原地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毛发便蓬松起来，一点儿水渍也看不到。
接着姚嘲媚朝我走了过来，她步伐很优雅，紫色的瞳仁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将脸庞凑到我面前，虽说这只大黑猫乍一看还挺可爱的，但是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我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很清楚听到自己喉部咕咚的声音。
“姚……姚大人，你听我解释……”
姚嘲媚抖了抖左边的胡须，“解释什么？你小子胆子倒是挺大的。”
说完，抬起毛茸茸的右前爪，一巴掌朝我呼了过来。
我清楚的看到这只巴掌上有五只锋利的白色爪子，就在姚嘲媚的巴掌即将呼到我脸上时，那五只锋利的爪子忽然缩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手掌。
而后，这只毛茸茸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脸肿了。
整个人朝后飞出，撞破了身后的木门，又继续飞，一直撞到院子里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无比。
“影儿，把他带到正堂等我。”姚嘲媚留下这句话，便跃过墙壁跳走了。
这时我才直到，这名丫鬟就是那只月影乌瞳金丝虎。
影儿倒是没有现出原形，走到我面前轻哼一声，重重的给我胳膊上踹了一脚，“龌龊贼子！若不是我家少主心善，你这会儿早死一百次了！”
说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颗药丸，塞进我嘴里。
我自知理亏，也不去辩解。且不说偷看她沐浴这事，私闯六扇门，在府内鬼鬼祟祟，就足够治我的罪了。
如果是偷看沐浴，这种行径在某些村族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当然大明律对这方面的规定倒是没有那么严格，那也少不了二十大板的责罚。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地方，顶多就是看到了她的脸，再多的话，也就肩膀了，她在浴桶内坐着，能看见哪里嘛。
不过姚嘲媚的面容确实好看，给人很惊艳的感觉。她的美不同于唐惊鸿，两个人没有办法比较谁长的更好看。
对于影儿喂我的药，我也没有担心，直接吞了下去。
要是姚嘲媚想害我，刚刚就没必要缩回爪子了，她那一巴掌要是认真打下来，估计能把我骨头都给切断。
吞下药之后，便觉得体内一股暖流在四处流窜，原本疼痛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虽然脸上倒是没肿，可能是由于心理原因，我觉得我脸部肿的厉害。
这也得亏我异于常人，换做常人，早被她一巴掌打死了。
影儿给我喂了药，也走了。
我简单整理下衣衫，朝正堂走去。
来到正堂的时候，姚嘲媚在里面坐着，穿着黑色的长裙，又将面纱给戴上。
“坐吧。”她朝我示意。
我点头坐了下来。
影儿此时变成一只黑猫，蹲在她腿上。
“亏你想的出来，用大蒜和醋？”
“额……我就是想试试。”
“想看我变成猫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拿手蹭蹭鼻子，“姚大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姚嘲媚冷笑一声，“只要有人信，你随便说。你刚刚都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都没看到。”
“哦？什么都没看到？”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真的就只看到了肩膀……”
“你还说！”姚嘲媚重重拍了下桌子。
我撇撇嘴不再说话，大明不像唐朝，民风开放。唐朝的姑娘们，穿什么什么的，露的多一点，倒也没什么。
可大明不一样啊，脖子，脚踝，手腕什么的，都裹的严严实实的。
你要是看了人家肩膀，非寻死觅活的，让你负责不可。
不过，姚嘲媚是妖，应该不讲究这个吧？
“唐惊鸿回去了吗？”姚嘲媚又岔开话题。
我点点头，“说是晚上会回来，这会儿应该回去了吧。”
“行了，你回去吧，晚上子时到程府找我，下井里看看。”
“今晚吗？你不说要等南衙？”
“不等了，下午城西发生命案，妖兽伤人。尸体所带尸毒，正是程府内发现的。不管怎么说，先查清楚程府下面到底有什么才好。”
“知道了，要带上唐姑娘吗？”
“她会跟着去的。”
“那……我便告辞了。”我刚起身准备走，姚嘲媚忽然喊道，“等等！”
“怎么了？”
“下次来，再偷偷摸摸的，休怪我手下无情。”
“知道了。”我自知理亏，匆忙离开。
姚嘲媚既没有问我醉仙楼的事情，也没有问我令牌的事情，这说明她应该也是觉得我忘记了金陵城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这下我可以完全肯定，金陵城确实存在，在金陵城发生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至于金陵城怎么去，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按照出来的时间算，我和牛猛坐在渡口时候，已经进入了金陵城。
而在渡口我们只接触过那名老渔夫，莫非他便是去金陵城的接引人？看见我带着姚嘲媚的令牌，便把我和牛猛领了进去？
我想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师叔。一来问问城西下午的命案，二来问一下金陵城的事情。现在金陵城内，我能相信的人只有我师叔了。
而师叔也不会因为我说了妖怪的事情，把我当成疯子。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师叔这里，见师叔正在院子里忙活。之前从湖里打捞出来的尸体，想必已经焚烧了。
那么多尸体保存想要完整保存也是件麻烦事，官府通常都是验尸之后，详细记录在案，之后进行掩埋。
只不过程府命案的尸体太多，这种情况通常都会焚烧处理。
“师叔。”我喊了声，跑到师叔旁。
师叔面前放着三具尸体，有两具被白布盖着。
正在验的这一具是名女子，脖子上三道爪痕，死法和我们在程府见到的那名匠人差不多。
师叔没有抬头，拿着小刀将尸体的肚子划开，一股恶臭袭来，我不禁皱起眉头。
“你去哪了？身上这么多妖气？”
“没什么，刚刚去见姚大人了。”
“她打你了？”
我点点头，“是我的不是。”
师叔一边验尸一边回我，“你是不是想问妖气是什么？”
我怔了下，连忙点头。
虽然我嗅觉灵敏，可是对于妖气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能闻出来，姚嘲媚和唐惊鸿身上有一种异香，总不能所有妖怪身上都会发出香味吧？
“妖气是一种气息，并不是味道，等你接触妖怪多了就明白了。怎么样？见到那么大的黑猫，有没有被吓到？”
我摇摇头，“没有。”
又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金陵城的事情告诉师叔。
“师叔，我去过金陵城了。”
师叔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很奇怪的看着我。
第21章 带上牛猛
“你记得你去过金陵城？”师叔问我。
我很肯定的点点头，“他们说出来以后会忘掉，但是我没忘。”
“这倒也正常，南衙也没忘。说起金陵，好久没去过了。”师叔仰天长叹。
“师叔和南衙都去过金陵吗？”
“南衙可不止去过一次，罢了，看来有些事瞒是瞒不住了。不过，我却也不能告诉你，很多事还得是你自己亲自去发现。”
“这是为何？别人告诉我，和我自己去发现，有区别吗？”我十分不解。
师叔摇摇头，“区别大了，其实这么多年来，并非你爷爷什么都不告诉你。而是你没有那份好奇心。你不像南衙，他是个固执的人，凡是都要一探究竟。九儿，想认识这个世界，靠道听途说是没用的，必须要由你亲自去发现和理解。
知道了，也是好事，不说这个了，看看这三具尸体，下午刚被害的。”师叔说完，将另外两具尸体上的白布扯掉。
我很是无语，又是差不多类似的回答。这么大的事情，直接告诉我不好吗？非要让我自己去弄清楚。
不过见师叔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我也不再多问，即便是问了，他老人家一样还是搪塞。
我只好开始检查这三具尸体。
两名男性，一名女性。
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男女是夫妻，另一名是老者。
夫妻两人的伤口都在脖颈处，老者的伤口在背部。
通过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判断，应该是一只猫妖所为，只不过体格上要比姚嘲媚小很多。
女子腹中倒是没什么异常，腐臭的原因是尸毒蔓延至五脏六腑。
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时辰前。
这对夫妻像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而老者身上除了后背的致命伤，胳膊和腿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应该和这只怪物进行过搏斗。
师叔告诉我，官府对这户人家周围进行了走访，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尸体是邻居去接锄头时发现的，这户人家只有他们三个。
“你怎么看？”师叔问我。
“妖兽作案，却留下尸体，尸身完整，本意并非要吃掉他们。要么这户人家和程府有什么联系，要么就是妖兽失控，滥杀无辜。
不过失控的可能性要小一些，如果是失控的话，周围的邻居却安然无恙。所以，我觉得这是一次有目的的攻击。师叔，六扇门那边怎么说的？”
“老样子，遭到野兽袭击，六扇门已经增派人手进行巡逻，从明晚开始实施宵禁。九儿，这案子不简单呐。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这户人家一定跟程府有什么关系。
程府是大户人家，旁支甚多，在京城和江南也有亲戚。此前官府查找程府时，发现书房遭人翻过，虽然不知道丢失了什么书，但是有人猜测是程府的族谱被人拿走了。”
“师叔的意思是说，有人按照程家族谱杀人？”
师叔轻轻晃了晃脑袋，“只是猜测罢了，况且这户人家的身份还没有确认。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八成是有人想在程府找什么东西。”
听师叔这么说，我决定告诉他晚上去程府的事情。
“师父，姚大人说让我晚上跟她一块去程府那个井下看看，你觉得如何？”
师叔捋捋胡子，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井下有墓吧？”
“应该是有的。”
“你爷爷教你的那些本事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去吧，记得带上牛猛。”
我有些不解，因为盗墓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且不说古墓内的机关毒气，万一碰见粽子呢？粽子就是僵尸，以前我是不信这个东西的。
可现在我信了，姚嘲媚都能变成猫，还有啥不可能？
听说一些厉害的粽子，瞪人一眼就可以让人七窍流血而亡，我异于常人，一身本事倒还好说。
可牛猛是个凡人，肉体凡胎，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我可保护不了他。
于是我问师叔，“师叔，带着牛猛，太危险了吧？”
“不是有姚嘲媚么？带上吧，多个人总归是好的。”
我想想也是，姚嘲媚可是九命猫妖，徒手撕粽子什么的，应该是不在话下。
我也不去想姚嘲媚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去。反正我对古墓也挺好奇的，空有一身本事，现在有机会了，自然按耐不住想去的冲动。
至于爷爷定的门规什么的，我可是他亲孙子，偶尔犯犯门规，倒也无伤大雅。
我又跟师叔聊了会儿，便回去找牛猛了。
路上敲了好几家店门，买了盗墓所需的物品。
回到易水阁，见唐惊鸿在正堂坐着，牛猛坐在角落里抽烟，左脸看起来似乎肿了。
我把东西放下，朝唐惊鸿行了拱手礼，“唐姑娘，你回来了。”
唐惊鸿眉头轻蹙，“你这些东西是要去盗墓吗？”
不用猜，另一个高冷的唐惊鸿回来了。
我现在特别好奇，唐惊鸿这种不同的性格到底是怎么转换的？总不能睡一觉起来，换一种性格吧？还是说需要什么事情来刺激一下？
我没有打算隐瞒去盗墓的事，点点头回她，“嗯，姚大人让我子时到程府跟她去井下看看。”
“哪个姚大人？”唐惊鸿眉头紧了紧。
“六扇门妖捕，姚嘲媚啊。”
唐惊鸿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复杂，动了动嘴，又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轻轻“哦”了一声，“我也跟着去，我先去沐浴，敢接近我房间，要你好看。”
我微微耸肩，无奈的摊了摊手，“热水自己烧。”
唐惊鸿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后院走去。
我走到牛猛旁边，确认他的脸确实是肿着的，便问他，“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牛猛哼了一声，“别提了，我就是问她了一句，是不是喜欢你。她起手就给我一巴掌，小姑娘家家的，我哪知道她那么大力气。”
“该……谁让你乱说话的，她本来就是九尾妖狐。”
“真的？”
我这才想起来，牛猛是记得不金陵城的事情的，连忙点点头，“我刚去找过师叔，师叔把真相告诉我了，唐姑娘就是九尾妖狐，这事儿你可别乱说啊，谁都不准说！”
“我吃饱撑的说这干啥？再说了，说出去别人指不定把我当疯子呢。”
“行吧，晚上跟我去盗墓，到时候要是看见姚嘲媚变成啥了，你别吃惊就行。”
牛猛瞪着铜铃般的大眼问我，“她还能变成啥？”
“总之……她也不是人，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就好。”
牛猛点点头，“行，不是盗墓我也不会啊。”
“跟着我学嘛。”
“也行，多门手艺也是好事，反正我这前没爹后没娘的，也不怕损阴德遭报应。”
“…………”
牛猛一直这样，神经大条，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惊讶的。一般人听到姚嘲媚和唐惊鸿是妖怪，估计这会儿早吓跑了。
第22章 下墓
盗墓是一件技术活，不仅需要大量的历史知识，也需要懂风水，识墓葬。
最重要还是要有一身好本事，不然就是有命进，没命出。
关于古墓中的各种传闻，单单只是听听，便能吓退不少英雄好汉，更不用提亲自下墓。
僵尸这种东西是否存在，我不清楚。以前跟着师叔去过湘西，见过湘西赶尸，倒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全都是人力所为。
隔行如隔山，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外人不懂，看见了便以讹传讹，最后就成了鬼怪。
就好比，硝石可以用来制冰一样，不懂的人看见了，会以为你在变法术。
这是些都是爷爷教我的认识这个世界的理念，凡是一定会有合理的解释。
金陵城的存在也是，或许真的有很多世界，而我们只是在其中一个世界罢了。
因此，鬼魂僵尸这种东西也许像妖怪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也许是由于其他原因导致人类的产生幻觉，真真假假谁分的清楚。
我和牛猛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整理好，在正堂等了唐惊鸿一个多时辰她才出来。
我心里嘀咕，女人沐浴就是麻烦。
唐惊鸿出了换了身黑色长裙，其他并无变化，还是板着脸，一副高冷的样子。
她手里拿着一柄宝剑，打量我和牛猛，“准备好了，就走吧。”
我点头回应她，“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赶到程府差不多就子时了。”
于是我们三个人便出门往程府赶。
说是明晚开始实行宵禁，今晚很多店铺都已经早早关门。
原本繁华的街道冷清不少，灯光也少了许多。
过了几条街，周围便彻底暗了下来。好在有月光照明，倒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唐惊鸿在前面走着，我和牛猛在她身后跟着，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十分沉闷。
我发现一个细节，唐惊鸿是有影子的，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以前听闻，妖怪是没有影子的，看来纯属胡编乱造。
“九哥，说会儿话呗。”牛猛忽然喊我，我估计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这人喜欢闹，不喜欢静，要是俩人在一块，不说话他便觉得憋得慌。
“说啥。”我回他。
“咱不是去盗墓吗？你给我讲讲呗，这是哪个朝代的墓，墓里都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有粽子啊。”
“这还没到地方呢，我哪知道？”
“不是说古墓这种地方，女人不能下吗，阴气太重，会让粽子醒过来。”牛猛刚说完，唐惊鸿回头瞪了我们一眼。
我轻咳两声，“别瞎说，没有的事儿。行了，聊的别的吧，还是聊你的小翠吧。”
其实牛猛并不是瞎说，男属阳，女属阴。阳气和阴气在某些场合确实能够发生作用。
我爷爷管这叫气场，天地之间是有气场的。有时候人在某些地方某些时刻会变的特别烦躁，浑身哪里都不舒服，焦虑不安。
就是身体受到了周围气场的干扰，气场这个东西在睡觉上也有讲究。
譬如头部朝东，或者朝南，如果头部朝南的话，跟天地之间的气场不顺，睡的不踏实。
在古墓里面自然也有气场的存在，至于女人进古墓，会让粽子醒过来，确实是有这种说法。
可唐惊鸿和姚嘲媚她们两个又不是普通人，这方面基本不用担心。
提起小翠，牛猛便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虽然他和小翠的故事我听了无数遍，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他这个人嘴上漏风，说话没个把门的，指不定在说点儿啥把唐惊鸿得罪了，挨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唐惊鸿倒是没有再回头，一路自顾的走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牛猛讲小翠的故事。
路上我时不时感觉不远处有东西掠过，来回看看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仔细想想，之前见到的那些狐狸，或许并非幻觉。唐惊鸿竟然是金陵城的少主，有妖怪过来保护她也是正常。
牛猛估计是觉得没意思，说了一会儿就不说了。
我们三个就这么一路沉默到程府。
正阳街口，站着一个黑影，我这会儿没喝酒，大晚上的也看不清。
不过估计是姚嘲媚，一般人大晚上谁来这儿。
唐惊鸿带着我们俩刚走过去，就听到姚嘲媚的声音，“想不到你还真来？”
“怎么？我不能来？”
“可以，我哪敢不让你来啊。”
虽然看不清她们两个的面容，不过说话都带着一股火药味儿。
我也不敢吭声，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又挨一巴掌。
“进去吧，我已经派人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会有人打扰。”姚嘲媚说完，我们四个人便进了程府。
来到偏院的水井旁，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来的恐怖氛围。
院内点着灯笼，除了土腥味之外，闻不到其他气味。
姚嘲媚忽然开口，“这两天刚得到线报，有人看见从程府出来的人，用推车将泥土运到涌泉湖倒掉，想必人还在下面。”
我想了一会儿，回她，“这是盗墓贼惯用的手法，通常情况下，挖出来的泥土都会找很隐秘的地方处理。这样以来，别人就不知道他们挖了多深。
而且有些行家是可以根据挖出来泥土，判断古墓的朝代。
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我们要来。如果墓中有人的话，还是小心点儿好。我先下去找找看有没有入口。”
姚嘲媚点头同意，唐惊鸿也没说什么。我便让牛猛帮忙在我身上捆好绳子，准备下井。
我朝井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便拿出酒葫芦喝了几口酒。
姚嘲媚忽然问我，“壮胆？”
“没，我必须喝酒才能在夜间看见东西。”
“哦……倒是比南衙弱了许多。”
我无奈撇撇嘴，南衙确实比我强很多，他什么都不用做，能直接在夜晚看见东西。
简单活动了下身子骨，朝井内扔了块石头，估摸出井的深度，我便开始往下爬。
这口井有年头了，是用青石砌的，井壁上留有下井的凹陷，攀爬起来倒也不难。
只需留意井壁上的青苔，注意打滑便可。
“九哥，没事吧。”牛猛在上面喊话。
“没事。”我大声回他。
下井之前，我跟牛猛说好，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就用力把我拽上去。
越靠下，越觉得寒冷，温度有些不正常。
虽然这井不浅，可大夏天的，也不应该有这么冷。
我朝下面看了看，倒映着月光的水面轻轻晃动，这次并没有看见上次看见的惨白人脸。
即将接近水面时，右脚蹬空了。
我看了看，发现井壁接近水面的地方有一条通道，慢慢爬了下去。
这是一条青石砌筑的通道，差不多一人高，四人宽，水面比地面要低一个台阶。
通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两旁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还有油灯。
不远处通道便朝右拐，看起来是有台阶朝下延伸。
“下来吧，有一条密道。”我冲上面喊。
过了一会儿，牛猛便下来了。我准备接他，谁知道他直接跳进了水里。
“九哥，这水真冷啊。”牛猛说完打了个寒颤。
“你再泡会儿更冷。”我把墙壁上的油灯点亮，转身准备帮牛猛拉上来。
这时候他已经爬上来一半了，只剩下右腿还在水里，忽然间身子朝后一倒，扑通一声便又掉进水里。
第23章 密室
我赶忙过去拉牛猛，双手拽住他的时候，他脑袋已经沉入水里，水面上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
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拉牛猛一样。
尽管使出全身力气，牛猛还是慢慢往下沉。
我心下着急，正打算跳进水里看看。姚嘲媚忽然跳了下来，过来帮忙拽住牛猛的胳膊，看似轻轻一拉，牛猛整个人便被提了上来。
只见牛猛吐了两口水，大口大口喘着气，“有……有东西缠住我了。”
我见牛猛双腿上有许多黑色的黏稠物，味道闻起来像鱼腥味，又和一般的鱼腥味不同，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是古墓藤。”唐惊鸿这时候也跳了下来。
古墓藤我倒是在墓葬学的书籍上见过，如果古墓附近有水，加上墓内掩埋尸体众多的话，便会滋生这种植物。
外形，书上没有描述，有没有毒也不清楚。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牛猛。
牛猛将自己裤腿绾起来，“感觉腿有点儿麻。”
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紫，肿的像个茄子一般，很明显是中毒了。
“不碍事，把毒血放出就好，古墓藤的毒性蔓延很慢。”姚嘲媚显得十分淡定。
“你忍着点。”我对牛猛说，牛猛点点头。
然后我拿出匕首，在牛猛小腿肚上划开一个小口，帮他把血给挤出来。
刚开始流出来的是黑色血液，等到牛猛腿部消肿，血液的颜色才变正常。
切口小，放出来的血也不多，对牛猛并不会产生影响，简单处理伤口之后，他便能行动自如。
“感觉如何？”我又问他。
牛猛站起来简单走了几步，摇摇头，“没啥大事。”
“确定没事吗？”我看着姚嘲媚。
姚嘲媚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耐烦，“没事。”
唐惊鸿没说话，在仔细打量这个密道。
这个时候就轮到我展现技术的时刻了，虽然我没怎么盗过墓，可是历史知识是非常丰富的。
我仔细检查了密道，告诉他们，“墙壁上的油灯造型，是唐朝时期官宦人家常用的。密道的青石表面光滑平整，能凿出这种青石的能工巧匠，绝非等闲之辈。
可见程府是摸金校尉之后所言非虚。唐朝末年，战乱四起，想必程府修这条密道的初衷也是为了躲避战乱。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有可能这条密道在唐朝初期便修筑了。”
“进去看看吧。”姚嘲媚对我说的似乎不感兴趣。
我让牛猛点了火把，跟我走在前面。姚嘲媚和唐惊鸿她们两个，想来不用要灯，也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的。
这次，姚嘲媚和唐惊鸿倒是没有走在我们俩前面。
密道的气温有些低，前面是一条朝下延伸的台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深处隐隐约约传来滴水声，显得有些空旷。
我和牛猛走的很慢，每次朝下走一段距离，我就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
油灯内的油显然是新换的，台阶上有被打扫的痕迹，但还是留下了散落的泥土。
“九哥，你听见啥声音没？”牛猛忽然小声的问我。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会儿，什么都听见，皱起眉头问他，“你听见什么了？”
“没啊，你不是耳朵灵嘛，太安静了我觉得不对劲。”
“…………”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叮嘱牛猛少说话。
朝下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道已经被打开的石门，石门之后是一座石室。
这座室共有四个房间，两间摆放着粮食，其余的房间桌椅板凳应有尽有。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种修建在地下的密室是用来避难用的。
最靠内的石室有两个出口，黑洞洞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在出口斜上方，有一个圆形的洞口，看起来像是刚凿出来的洞，洞口有散落的泥土。
“这个洞应该是盗洞了，另外两个出口，一条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密道，另一条可能连接着某些地下洞窟，用来通风，程府下面有可能藏着一个天然洞窟。如果有墓的话，墓葬结构会结合洞窟的结构来建造。
通常情况下，这种古墓都是多层墓穴结构，主墓室往往都放在最下层。
我们假如盗墓者是葬魂教的人，那么这个盗洞虽然不是进墓的最佳选择，却也没什么危险。
所以，我觉得想进古墓的话，我们直接从这个盗洞进就好了。”
我说完，姚嘲媚点点头，瞬间幻化成一只小黑猫，整个过程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牛猛估计是让吓到了，睁着大眼睛半天不说话。
只见姚嘲媚轻轻一跃，跳进盗洞，回头对我们说，“跟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你可以很清楚看见姚嘲媚的嘴巴动弹，说出来的话却对不上口型。
当然，最奇怪的感觉还是一只猫开口说话。
我扭头看着唐惊鸿，意思是你要不要也要变成九尾狐什么的。
唐惊鸿剜了我一眼，“想什么呢你！”
说完，她蹬在石凳上，轻轻一借力，跳上了盗洞。
盗洞不是很大，即便唐惊鸿这样瘦小的身材，也需要爬行前进。
像牛猛这样的，估计要挤着才能进去。
“跟我保持一丈远的距离！”唐惊鸿在洞口回头瞪了我一眼，这才钻进盗洞。
我无奈耸耸肩，告诉牛猛让他先上去，我负责断后。
牛猛身材魁梧，动作也比较笨拙，还是在我的帮助之下才爬进盗洞。
进入盗洞之后，对他来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手臂紧紧缩在一起，还要拿着蜡烛，几乎是蠕动前行。
我让牛猛先把蜡烛吹了，他那行进速度，就算是想追上唐惊鸿也不可能。
牛猛吹了蜡烛，我爬进盗洞，倒着退了进去。
这样可以防止后面也出现什么意外，例如其他盗墓贼，或者古墓中的虫子怪物什么的。
关于古墓中的怪物，我听说过很多，但是基本上没见过。
有几种比较奇特的动物，我记忆犹新。
一种是外形很像屎壳郎的虫子，这种虫子靠尸体存活，不吃不喝可以存活数百年，繁殖能力也特别强。一口棺材内，如果滋生了这种虫子，用不了几年便会生出成千上万只来。
还有一种蜘蛛，也是靠吸食尸体为生，据说最大可以长大跟老虎那么大。
其他的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动物，墓葬经内都有记载。
当然，记录最多，也最被人们所知道的，便是僵尸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类接吻嘘气，血腥贯鼻。”这样的记载。
出处是哪里已经不得而知，至于民间传闻，将臣，旱魃是僵尸始祖之说，八成也是杜撰而来。
僵尸的形成，大体有两种情况，新尸突变，和葬久不腐。
我爷爷曾经用兔子做过实验，他自己创造了一个类似于养尸地的环境。将死掉的兔子放在那里，数月之后兔子的尸体并没有腐烂掉，身上的毛发反而继续生长。
爷爷说这是气场导致的，如果能够改变天地之间的气场，人的尸体同样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来保存。
至于僵尸到底厉不厉害，我也不清楚。
因为我听到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印象中南衙跟我说起过一次僵尸，按照他的说法，打败一只僵尸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而更多的传闻，都是僵尸十分恐怖，顷刻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不过，这次有姚嘲媚和唐惊鸿跟着，我心里面倒是没什么负担。
我们就这样，慢慢地顺着盗洞往里爬。
大概过了两炷香时间，我听见姚嘲媚在前面喊了句，“到了。”
接着便是双脚落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扑通一声，紧跟着牛猛“哎呦”了一声，估计是直接掉了下去。
我退到洞口，发现下面是一间墓室，不算大，墓室中间有一口青石棺椁，棺椁内还有一口小的木质棺材。
棺椁最早指棺上棺，俗称套棺，最为罕见的便是青铜棺椁。
后来大家没那么讲究了，把棺材也称为棺椁。
我跳了下去，将火把点上递给牛猛。
棺材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显然是一口空棺。
因为盗墓贼不可能把骨头也给偷走吧？
一些王公贵族的墓都会设置很多空棺来迷惑盗墓贼，有些甚至不惜专门建造衣冠冢，而把遗体葬在别处。
整间墓室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棺椁的样式也判断不出年代，墙上倒是有一幅石刻的壁画，刻的栩栩如生。
画上是一名羽扇纶巾的男子，手持圆形物体，跪在地上，身后有一群人同样是在跪拜。
不过在拜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壁画像是被人故意毁掉，不想人知道他们在跪拜什么。
牛猛拿着火把在那口木质棺材前看来看去，忽然掏出刀子，削了一块木条下来，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九哥，上等的楠木啊，弄出去能卖不少钱呢。”
“你进来都费事，怎么把棺材弄出去？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别人盗走了。”我摆摆手。
毕竟绝大多数的盗墓贼，盗墓都是为了钱财。
姚嘲媚和唐惊鸿两个人盯着壁画看了半天。
“南公子，这壁画是什么朝代的？”唐惊鸿忽然问我。
“画的内容像是三国时期的，不过雕刻的时期看不出来，至少在三国之后，也有可能是宋朝的。我们可能要白跑一趟了，这个古墓阴气散尽，被盗的次数不止一次。
估计葬魂教的人也是下来碰运气的，走吧去别处看看，找到主墓室再说。”我指了指旁边的石门，走过去将门口的机关摁下，石门便轰隆隆升起。
这说明设计古墓的人，故意想让盗墓贼离开这个墓室，如果不想的话，完全可以把这道石门封死。
石门打开以后，看到外面的景象，我整个人愣在那里。
第24章 有妖气
和一开始的推测相差无几，这是一个建在地下洞窟上的古墓，或者说，建在深渊上的古墓。
我们所在的墓室有一条崎岖的窄石路通向中间，中间是一间大墓室，石门已经被打开。
这间大墓室看起来就像是建造在一座浮空的石岛上一样。
周围连接了八个墓室，有四间墓室是由窄石路连接，剩余的四间由四条巨型铁链连接。
墓室周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建筑物的轮廓。
朝顶部看去，可以看见一条狭窄的裂缝，通过裂缝能够看见夜空。
程府的位置离附近的山不远，因此这里应该是大山的内部。
不仅仅中间石岛那间大墓室的石门被打开了，其余七间的墓室门全部打开着，所能够看见的棺椁也都是被打开的。
我爷爷说过，一座古墓如果没有被盗过，便会不停的聚集阴气，时间越久，聚集的阴气便越重。
即便是被盗，只要主墓室没被盗，阴气便不会完全消散。
因为主墓室的选择，往往是一座古墓中的最容易聚集阴气的地方，俗称九阴绝煞之地。
这座古墓除了冷之外，一点儿阴气也感觉不到，尸气也几乎没有，说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人盗过了。
牛猛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石子扔进旁边的深渊内，半天没有任何声响。
“乖乖，这下面不会是地狱吧？”
他没有夜视能力，只能看见火把周围的东西。
姚嘲媚脸上蒙着面纱，一直盯着下方看，看了一会儿忽然皱眉，“有妖气。”
“妖气吗？你是说下面有妖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妖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气这个东西很难说，全凭感觉，就像阴气和尸气一样，你接触过感受过就会明白。
可能我跟妖怪接触的还少，并不能感受妖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息。
姚嘲媚微微摇头，“很弱，还不能确定，需要到下面看看。”
唐惊鸿同样也是蹙眉盯着下面，不过她一直没有说话。
“虽然这些墓室都被盗过了，还是去看看吧。单从这一层的墓葬结构来看，像是八门金锁阵的布局。不过八门金锁阵也是从奇门遁甲之术中演变而来，无法确定朝代。
想知道墓室的主人到底是谁，需要仔细查看才行。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此大规模的墓葬，说明墓室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只要弄清楚了墓室主人，我们就知道葬魂教到底在找跟什么有关的东西了。”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姚嘲媚她们只是点点头，同意我的说法。
虽然下墓前的新奇感和热情，在确定是被盗过的空墓以后，已经变的索然无味。不过只要能找到线索，还是值得继续下去的。
确定之后，我便走在最前面，牛猛跟在我后面，之后是唐惊鸿，姚嘲媚走在最后面。
通往中间墓室的石路宽度只有一人，我便用绳子把我和牛猛捆起来，以防有人失足掉下去。
唐惊鸿和姚嘲媚倒是无所谓，没有互相绑绳子。而且我也不好意思跟她们说，我跟牛猛要是掉下去了，你们俩拉我们一把吧？
这样的话，多没男子气概。
即便是明知道墓被盗过，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试图摸索古墓中可能存在的机关。
石路上倒是没特别之处，我们四个轻而易举便来到中间的大墓室。
这间大墓室的规模比周围八个小墓室加起来都要大。
只有一间，是圆顶结构。墓室内有八根顶梁柱，这八根顶梁柱也是按照八卦的方位建设的。
中间的石头上放着被打开的青石棺椁，棺椁内没有东西，只有一条近乎垂直的台阶。
墓顶周围雕刻着八幅壁画。
“九哥，这壁画刻的是进贡的场面吧？”牛猛指着其中一幅壁画问我。
我微微摇头，“我说说我的看法吧，这八幅壁画讲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故事。这名中年男子一开始在祭拜神灵，然后从神灵那里得到了一个圆形物品。
你们看这里，意思应该是他利用圆形物品打了胜仗。接下来，中年男子将圆形物品封存，圆形物品被盗，而后又找了回来。
你刚刚说的进贡的画面，应该是单独的是件。这幅壁画看起来像秦朝时期，有人把圆形物品进献给秦始皇。八幅画只有这幅写了字，“书同文”“车同轨”，这是《史记》里面记载秦始皇原话。其余七幅看起来都像是三国时期。
圆形物品被找回之后，中年男子又举行了祭祀仪式，最后将圆形物品陪葬到自己墓中。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对。”
“能猜出画上的男子是谁吗”姚嘲媚问我。
“大概有想法，可能是诸葛孔明，不过不确定。”我回她。
“那如果是诸葛孔明，这个墓会是他的吗？”姚嘲媚又问我。
我摇摇头，“难说，史料记载诸葛孔明的墓在汉中定军山，野史的说法是，诸葛亮下葬时，有四人抬着他的棺木一直往南走，什么时候绳子断了，什么时候便下葬。
这四人只抬了一天，不想抬了，便把绳子锯断，葬了诸葛亮。刘禅知道后，认为他们四个偷懒便杀了他们四个。
即便是野史，这中间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这四人到底抬了多久，走了几天。
而且诸葛亮的墓在金陵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这个墓即便不是诸葛亮的，也跟他有关。
东西都被盗走了，还是很难准确判断古墓的朝代，下去看看吧，你不是说下面有妖气吗？
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你手下的人看见有人往涌泉湖运土，可我们进来只有那一个盗洞，即便是再多几个盗洞，也没必要费尽心机将土运出去啊。
所以，他们运的土是在哪里挖的？”
姚嘲媚微微颔首：“下去看看吧，程府命案都过去半年之久了，说不定这整座墓都已经被搬空了。”
唐惊鸿一直没有说话，始终在看壁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我讲那些。不过唐惊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去外面捡了块石头，绑在石头上，丢进棺椁中的洞口。
绳子的长度刚好够石头落在地上，于是我便把绳子绑在棺椁上，准备和牛猛拉着绳子下去。
至于姚嘲媚和唐惊鸿，我倒不必担心，她们两个有的是办法下去。
过程还是老规矩，我先下，牛猛在后面跟着。
这条石道不算窄，又有台阶可以攀爬，身上也绑着绳子，朝下行进并不是很难。
每过多久，我和牛猛便下到底部，姚嘲媚和唐惊鸿紧随其后，她们两个也是拉着绳子下来的。
下面又是一间大墓室，规模和上面的差不多。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条通道，墓室内没有棺材。地上散落着十几具白骨，墙壁上有两块凸起来的石头。
从白骨风化的程度来看，至少有十年以上，这些尸骨肋骨处发黑，应该是中毒而死。
墓室内又没有其他东西，可能是触发了墙壁上的机关，释放毒雾，又或者其他毒虫之类的。
暗器也有可能，如果是前朝的东西，即便是暗器之类，拿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我站在各个石门处嗅了嗅，闻不到任何特殊气味，正琢磨着该往哪里走，姚嘲媚和唐惊鸿两个人盯着东方的通道，都是眉头紧皱。
“那边怎么了？”我问。
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妖气。”
第25章 怪物
东边的通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台阶依旧是朝下延伸。
从墓葬风水学的方位上来讲，确实应该从东边走才能找到主墓室。
盗墓一行关于方位的判断的是不容有失的，一旦判断错误，找不到主墓室不说，极有可能命丧黄泉。因为墓室的很多机关布置，也是根据方位来设置的。
好的盗墓贼对于方位的把握极其精准，从进盗洞开始，便一直记着方位，中间拐了几次，换了几个方位都一清二楚。
更有甚者，在墓中碰到迷惑方位的机关，依旧能靠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来记住方位。
因为一旦进了古墓，你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判断方位的。
至于用司南（指南针）来判别方位，基本没可能，一些大型古墓是有磁力干扰的，司南会完全失去作用。
因此，从进盗洞开始，我便牢牢记住方位。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便又赶忙喝了两口酒，一旦酒劲下去，我的夜视能力也会跟着消失。
而牛猛一路上也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或许跟墓已经被盗过有关。
姚嘲媚和唐惊鸿两个人也没有等我分析，直接进了东边那条通道，并且让我和牛猛赶紧跟上。
我们俩也没有犹豫，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一直在往下走，除了已经被触发的机关和尸骨以外，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中间经过了三间墓室，虽然都有棺椁，但也被打开了。
棺椁内仅剩一堆白骨，连衣服都被人盗了去，而这三间墓室一间比一间深，壁画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墓室里面的壁灯都被人给凿了去，实在是判断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墓。
从第三间墓室出来，通道继续朝下，又往下走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下面传来了流水声。
下到底之后，周围豁然开朗，又是一处地下洞窟。
洞窟内有一座天然石桥，地下河从石桥下流过，水流不是很急。河岸两边架着许多火盆，洛阳铲、锄头、锯子、箩筐……这些工具散落一地。
火盆内的火油是新添的，我和牛猛便将所有火盆都点了起来。
这时候才发现地下水的颜色是黑的，为了确认，我还掬了一捧，确实是黑色的水。
牛猛忽然拍拍我肩膀，“九哥……你看那边……”，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我顺着牛猛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河对岸的石壁上挂满了骷髅头，这些骷髅头都是被钉在石壁上的。
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少说几千颗。
“都是陪葬吗？”半天没有说话的唐惊鸿，总算是主动问了一句。
我也是怔了半天，才回她，“嗯，以前王公贵族的墓葬方式及其残忍。战国时期，便有人殉制度，到秦国秦献公时期，废除人殉。
直到秦始皇一统天下，又再次调用人殉制度，史上有载，单单是为秦始皇殉葬的女子便有上万之众。
后来各朝各代，也都有人殉，有些史料上有载，有些史料上没有记载。
这种规模的人殉虽不常见，倒是也不稀奇。不过，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祭祀。”
“祭祀？”唐惊鸿疑惑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嗯，既然这个墓跟三国时期有关，方才壁画中的人又像诸葛亮，让我想起三国时期的一件事。当时，蜀国经常遭到南蛮洞主孟获的滋扰，诸葛亮为了平定南蛮，便亲率大军出征。横渡泸水时，遭遇瘴气。
孟获说这是泸水河神发怒，只要用活人祭祀，便可平定。
诸葛亮于心不忍，便想了一个方法，用面做成脑袋的模样，里面包裹牛羊肉，再刻上五官，最后拿来祭祀河神。当时南方民族被称为南蛮，这个习俗保留下来之后，又慢慢传到北方。
后来大家觉得蛮头听起来有些怕人，便改了名字，叫做馒头。
事情真伪暂且不论，不过当时南方部落众多，确实有很多祭祀仪式。而祭祀最早起源于巫术，巫术的起源也是由部落而起。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地底下需要祭祀？这里已经没有墓了，却遗落这么多盗墓的工具，周围也没有开凿的痕迹，莫非墓在水下吗？”
“墓在水下，他们怎么挖土？”牛猛忽然提出来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想了想回他，“或许那些土是从其他三条通道里挖的。如果是水下挖的，完全没有必要运上去，直接扔到地下河飘走不好吗？”
“盗墓的会不会不止葬魂教一方面人呢？”唐惊鸿捏着下巴凝神思考。
“有可能，我甚至觉得那些挖土的人被集中带到这里，用来祭祀了。按照师叔所说，葬魂教的人实力高强，想办到这一点，易如反掌。”
姚嘲媚走到河边盯着黑漆漆的河面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的问道，：“水下建墓，有可能吗？”
“有是有……不过……”我说的有些犹豫，因为水下建墓会牵扯到妖怪。
“不过什么？”姚嘲媚扭头盯着我。
“关于墓葬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说法，神山妖水魔半空。意思是，神灵的墓穴，往往选择建在大山。妖怪的墓穴，选择水下。而魔的墓穴，建在半空。关于魔，我爷爷跟我提的很少，我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不得而知。也有可能这里原本没有水，后来地下水位上升，将原本的古墓淹没了。”
我说完，姚嘲媚眉头蹙起，“神山妖水魔半空，确实有不少部落将妖族供奉为神灵。如果墙壁上的这些骷髅真的是用来祭祀的，那么这水下恐怕真的是妖怪的墓穴，而且妖气就是从水下散发出来的。妖怪的墓，你能盗吗？”
我捏捏自己的鼻子，勉强点点头，这个时候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不是。反正都是古墓，妖怪的墓能危险到哪里去？棺材里放一只九尾妖狐僵尸？不至于……
但是这中间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水下的古墓我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很少，不清楚古墓里面有没有空气。
“我把水分开看看吧。”姚嘲媚说道。
“哈？”我有些惊讶。
转念一想，唐惊鸿在金陵城随手一挥，就能让喜鹊来回变幻，分水什么的对她们来说不算难事吧？
姚嘲媚说完，蹲下身子，将双手伸进黑色的河内。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只见河水骤然之间被分为两半，缓缓向两边分离。
唐惊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光球，丢进河里。
这颗光球缓缓下落，将河下的情景全部照亮。
我和牛猛目瞪口呆，她们有这等搬山移海之术，还费这么大功夫干啥？直接把程府平地移走不就好了么……
水幕拉开之后，出现的场景更让我震惊。
水下的墙壁上有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虽然无法确定材质，不过看起来像是青铜门，门上长着黑色的水藻，看起来像是被人给刮过。
最让我震惊的是，青铜门上的图案是一只九尾妖狐。这只九尾妖狐雕刻的栩栩如生，目光凶狠，九条尾巴肆意屈卷在身后。
仿佛就像是一只活的九尾妖狐直接被烙印在青铜门上一样。
青铜门的最中间还有一行文字，像是什么符咒，上面写的文字我从来没有见过。
整扇青铜门差不多三丈高，一丈宽，镶嵌在石壁上，严丝合缝。
看见这扇巨大的青铜门，便会不自觉得产生一股压迫感。
青铜门下方，是累累的白骨，一眼望去全部都是，说这里是万人坑都不为过。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打开这扇青铜门时，唐惊鸿重重叹了口气，“回去吧，等南衙来。”
姚嘲媚“嗯”了声，断开的河水又开始慢慢聚拢，那颗光球也渐渐飞回唐惊鸿手中。
随着河水彻底合在一起，方才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
牛猛估计承受能力太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见唐惊鸿的神情不大对劲，问她，“唐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毕竟青铜门上刻的是九尾妖狐。
唐惊鸿点点头，“门上刻的是我们九尾一族的文字，天罡罗盘，改命逆天。想要打开这扇青铜门，必须要天罡罗盘才行。
天罡罗盘也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说是找到天罡罗盘，就能知道我们九尾妖狐的起源。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天罡罗盘，改命逆天。”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再问唐惊鸿些什么。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双腿，用力一扯，我整个人腾空而起。
紧接着就是姚嘲媚的喊声，“惊鸿，别动。”
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吊在半空中，头朝下，距离黑水水面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缠着我的正是古墓藤，它们从黑水河内伸出来，将我整个下半身牢牢缠住。
水下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看着我，眼珠子有拳头那么大，似乎是个庞然大物。
“南公子，不要呼气。”姚嘲媚嘱咐我，我连忙屏住呼吸。
那双眼睛离我越来越近，我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我试图去拿腰间的匕首，想切断缠在我身上的古墓藤，结果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水中忽然窜出来一张血盆大口，吓的我赶紧闭上眼，甚至来不及看窜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心中暗自喊着，完了完了，这下要死在这里了。
第26章 主墓室
我闭着眼睛不敢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忽然感觉双腿上缠绕的古墓藤猛地松开。
接着背部像是被什么尾巴重重拍了一下，整个人飞了起来。
待我睁开眼睛时，已经要撞到洞壁上的骷髅了。
可惜拍我的大家伙力道太猛，在空中想要翻身都来不及，我直挺挺朝着那堆骷髅头撞了过去，还是脸朝前。
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疼痛，鼻梁骨似乎都被撞断了。
这面墙壁也被我撞开一个口子，落地之后我嘴里刚好啃到一颗骷髅头的鼻骨上，一股苦味。
我呸了一声，赶紧站起来，背部疼痛欲裂，鼻子不停流着血，额头也被磕破了。
“九哥，你没事吧？”牛猛在我身后大喊。
我转过身去，看见他从河里游过来。
唐惊鸿倒是直接从对岸跳了过来，姚嘲媚也是，不过她跳的过程中，顺手拽起在河中的牛猛，跟拎小鸡子似的，把牛猛也给拎了过来。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大蟒，这么粗呢。”牛猛双手比划了一下。
“跑了？”
“受伤了，姚大人一爪子下去，好家伙，黑血都溅了出来。”牛猛似乎也开始习惯姚嘲媚她们是妖怪的事实，在她们面前变的不那么紧张。
“你没事吧？”唐惊鸿看着我，眼神内有一丝担忧。
我擦擦脸上的血，摇摇头，“小伤，没什么大碍。”
其实我平时受伤，愈合的速度本身就比常人快。但是绝对没有快到一天之内就完全愈合的地步，所以上次受伤，唐惊鸿给我用了她的血，让我伤口完好如初我还是很惊讶的。
唐惊鸿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到外面捡了几个火把，分给我们，“点火把吧，看不见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夜视能力在这个洞窟内失效了。
让我没想到的，姚嘲媚和唐惊鸿她们两个在这里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一个由骷髅头砌成的洞窟，除了地面是岩石地面，上部和两边堆满了骷髅头。
洞穴差不多一人多高，宽度可以同时并行四五个人。
而被我撞破的那堵骷髅墙，至少有一丈厚。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撞破那堵窟窿墙，换做谁可能都想不到这后面别有洞天。
洞内的阴气十分浓重，前方黑幽幽的，透露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姚嘲媚忽然幻化成一只小黑猫，紫色的瞳仁散发着微光，灵巧的跳到我左肩膀上，蹲在上面。
唐惊鸿又拿出那颗光球，装在火把上。
我心里挺好奇，为什么唐惊鸿不幻化人形，姚嘲媚倒是很无所谓，想变化就变化，不过我也不敢问。
我又喝了几口酒，想着让酒劲大一些，看看能不能恢复夜视，不过这会儿洞内被唐惊鸿那颗光球照亮，也感觉不出来有啥变化。
“猛子，你带着火把，先别点，留着备用。”我叮嘱牛猛。
牛猛点点头，又回去捡了两个火把，塞进背后的包袱内。
这种火把上缠了厚厚的麻布，再浇上火油，正常情况下可以持续燃烧一炷香时间。
多备几个总归是好的，毕竟火这种东西，在古墓内是十分必要的。
洞窟很直，没有朝下延伸，地面像是被打磨过一样，十分平整。
洞壁上的骷髅头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我走在最前面，唐惊鸿在我身后，紧紧挨着我，牛猛在最后面。
我觉得唐惊鸿应该是有些害怕……
害怕这种事，说不准的，并不是说你实力很强，就不会害怕，恐惧来源于未知嘛，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
我这会儿心里面也挺害怕的，因为越往里走，阴气便愈加的浓郁。
好在这里面的空气倒是挺充足，并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又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一大群虫子在来回爬动。
我停下脚步，小声说道，“嘘……前面有东西。”
话音刚落，前面便爬过来一群虫子。
爬近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群大型蜈蚣，模样和平时所见的蜈蚣差不多。通体红色，大小差不多有半条手臂。
唐惊鸿忽然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身体几乎完全贴到我身上。
难道说……狐狸怕蜈蚣？
姚嘲媚从我肩头跳了下去，站在这群蜈蚣面前，发出嘶嘶的叫声。
虽然我看不到她正面，不过这种声音一般都是猫收到威胁，向对方发出警示的声音。
事实证明，这群蜈蚣并没有被姚嘲媚吓到，依然继续往前爬。
按照我的想象，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喷出一大口火焰或者什么的，把这群蜈蚣都给整死吗？
妖怪嘛，总得会一些惊人的法术才有妖怪的样子。
可惜，姚嘲媚直接又跳回我肩膀，“交给你了。”
我微微皱眉，你可是九命猫妖啊大姐，就这么把包袱甩给我了？
“猛子，撒些雄黄试试吧。”我对于毒虫之类的倒是不害怕，以前也经常抓五毒做药材。
牛猛将火把点上，走到前面，“九哥，你看见最大的那一只没？”
我瞅了瞅，发现蜈蚣群内有一只比其他的体格都要大，而是是黑色的。
“看到了。”
“我觉得，擒贼先擒王，把这条给制服了，其它的估计就都跑了。”牛猛说完，将别在腰间的杀猪刀拿在手上。
这把刀是他杀猪的时候用的，后来虽然不杀猪了，却也一直带着身边用。
只见牛猛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拿着刀，猫着腰便朝这群蜈蚣走了过去。
牛猛把火把放低，离火把近的几天蜈蚣便朝两边散开，很多毒虫都怕火。
有几条蜈蚣顺着牛猛的双脚爬到他身上。
他也不怕，由着蜈蚣向上爬，自己继续慢慢向前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牛猛身上已经爬满了蜈蚣。
不得不说，牛猛的胆子是真大，这种情况换一般人早就喊叫起来了。
不过，牛猛这样做也是对的，蜈蚣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咬人的，除非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
比如你突然去拨它的身体，或者猜到它尾巴之类的举动。
正常情况下，蜈蚣会找洞钻进去，诸如耳朵鼻孔什么的。
可这些蜈蚣这么大个头，怎么可能钻进牛猛身体里，就在他身上来回爬动。
牛猛不慌不忙的走到那条黑蜈蚣面前，用火把逼开其他蜈蚣，那条黑蜈蚣也挺了下来，爬到牛猛左脚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只见牛猛手起刀落，刷刷刷连砍三下，这条黑蜈蚣瞬间被切成好几段，断掉的肢体抖动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黑色的血液从断肢处汩汩流出。
这时，其他蜈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爬到两边的墙壁上，钻进骷髅头内，消失不见。
爬在牛猛身上的蜈蚣也快速退了下来，四散而逃，消失在黑暗中。
我暗自松了口气，唐惊鸿抓着我的肩膀的手也松开了。
牛猛将黑蜈蚣的躯体踢到一旁，“我就说嘛，这东西跟蚂蚁一样，把最大个的给摁了，其他的就不知道该干啥了。”
“还是小心点吧，能在这种地方存活的动物，绝不一般，阴气越来越重，我觉得这洞窟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我说完，接过唐惊鸿的火把，走在最前面。
唐惊鸿也没说什么，虽然她还是板着脸，不过几乎是靠着我往前走的。
牛猛的判断是很有道理，不单单是动物界，我们人类行军打仗也是如此。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头目斩杀了，剩下的人便是一盘散沙，大部分都会溃散而逃。
短暂的波折并没有影响牛猛的兴致，反而让他变的更积极，竟然哼起了小曲儿。
也没人去管他，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闹出点儿声音来是能够缓解大家的紧张感的。
又往前走了一阵，虽然也有听到异响，不过却没有见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我估计这可能和姚嘲媚有关，她身上肯定有妖气，我感受不到，其他那些毒虫可就难说了。
差不多走了一炷香时间，总算是到了尽头。
一道青铜门竖在我们面前。
这道青铜门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我用火把将蜘蛛网撇到一旁，见青铜门上刻着一道符咒。
这道符咒我印象特别深刻，是道家中最顶级的镇妖符。
我爷爷说，符咒最早起源于巫祝，巫祝在以前就是指懂占卜祭祀的人，和我们方士起源的年代差不多。
后来的道家，继承了很多方士和巫祝的东西，而捉妖道又吸收了其他教派的东西，成为专门的道家分支。
可不管怎么发展，有些东西的继承是一成不变的。
我们方士所用的一些符咒，据说从黄帝时期便开始用了，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巫祝太过于久远，我爷爷了解的也不多。可是他老人家对捉妖道是很了解的。
在我学捉妖本领时，爷爷告诉我其他的镇妖符都不用记，只用记住三道符咒即可。
这三道符咒，需以人血用引，夺地势之造化，得天时之机方可生效，是捉妖道至高无上的密门法诀。
而青铜门上刻的镇妖符，正是其中之一，五行镇天符。
门上除了五行镇天符之外，还刻一大段有钟鼎文。
钟鼎文是商朝时期的文字，也叫铭文，多为象形文字。不过想要认识钟鼎文，基本上是没可能。我爷爷曾经找到过一些刻在甲骨上的文字，研究了大半辈子也没弄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也只能根据自己现有的学识来判断这门上记载了什么。
遗憾的是，我只认得十几个字，还不知道对不对。
“上面写了什么？”姚嘲媚问我。
“大概意思就是，这是一个诸侯子爵的墓，叫什么我不认识。不过，这墓像是周朝的，商周时期青铜器被广泛使用，而且子爵也是周天子当年分封诸侯的第二等爵位。爵位总共有五等，公侯伯子男。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是有些头绪。诸葛姓氏的起源有一种说法，便是起源于商周时期的葛姓，周武王灭掉商朝以后，将葛伯的后人封为子爵，赐封葛国。
后来葛国被灭，葛姓的人便迁徙到阳都，而阳都已经有葛姓之人，便把后来迁过来的葛姓成为诸葛氏。
这样的话，便能对上了。”
“这符咒呢？”
“五行镇天符。”
姚嘲媚眉头一挑，“五行镇天符？”
我点点头，“你知道？”
“听过，没见过，说是最厉害的镇妖符，这墓内又没有妖气，画镇妖符做什么？”
“这个……说是五行镇天符可镇一切，不单单是妖怪。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诸葛家的墓跟九尾妖狐有什么关系？
上面八卦墓的作用并不是疑冢，而是为了镇邪。难道诸葛家的先祖也是九尾妖狐？”
第27章 开棺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里面要是真的有什么妖怪，倒也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姚嘲媚说完，从我肩膀上跳了下去，又化成人形。
想来也对，姚嘲媚都是九命猫妖了，她在妖怪里面应该算很厉害的了吧？
至于唐惊鸿我不太清楚，她告诉我她们属于生下来就是九条尾巴那种，不像九命猫妖，要一条尾巴一条尾巴的修炼。
整扇青铜门凹嵌在石壁当中，左右两边看不到任何缝隙，连下面都严丝合缝。我拿出匕首试了试，下面的缝隙连匕首都刺不进去。
如果这个墓真的是周朝时期，可见当时的工艺有多高超。
青铜门附近找不到任何机关，主墓室的门一般都是那种关了便不会打开的门。
想要进入主墓室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强行将门破坏掉，另一种就是从其他地方挖进去。
这个洞窟都是岩石，我们又没工具，只能用第一种。
“姚大人，这门需要强行破坏掉，你能做到吗？”我问她。
姚嘲媚点点头，“你们退后一点。”
我们三个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姚嘲媚右手掌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掌拍在青铜门上。
“咣”的一声，青铜门发出沉闷又厚重的声响，紧接着便迎面朝后倒去，轰隆一下砸到地上，四周的石壁基本上也被破坏的七零八落。
青铜门刚一倒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将火把点上，扔了进去，火把瞬间熄灭，说明里面是没有空气的。
“这墓之前没有被打开过，等一下再进。”说完，我捂着鼻子，小心翼翼走到青铜门附近，拿出纸笔打算把青铜门上的钟鼎文抄下来。
青铜门上多了一个猫掌印，看起来挺可爱的，足足凹进去两寸多深。
我把钟鼎文抄好之后，又点了火把扔进墓室，这次火把没有熄灭，不过血腥味依然浓重。
我拿着带有光球的火把进去，把四周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机关，才招呼他们三个进来。
这间墓室不算大，四四方方，整间墓室包括地面都是青铜构成的。
墓室中间放着一口青铜棺材，这口棺材和平时的棺材也不大一样。
一般的棺材都是前宽后窄，它是很规矩的长方形。
棺材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上面刻着一个符咒。
我指了指墓顶，告诉他们，“看见顶上那个符咒了吗？八卦御魂，棺材上的是九转锁魄，加上青铜门上的五行镇天，捉妖道派三大顶级镇妖符，在这里全齐了。”
牛猛拿着火把在青铜棺上敲了两下，“乖乖，这里头装的是玉皇大帝不成？”
牛猛平时挺爱开玩笑，我也懒得搭理他，继续解释道：“青铜棺最早就是用来装邪物，因为铜器有镇邪的作用。这个墓室都是由青铜构成，估计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善类。
我现在想明白一件事，黑河下的那道青铜门，应该是最早的墓，是不是墓都很难说，或许是一个入口也说不定。
这个墓修建的时期是周朝，上面那个八卦墓是三国时期。不管黑河下是不是古墓，这种错层格局，通常都是用来布阵的。
利用龙脉的风水，在阴、幽、煞三处地方建造可以改变气场的建筑，便会形成聚灵阵。
不过，我爷爷说聚灵阵根本不存在。因为聚灵阵不是用来镇压妖魔，而是用来养妖魔的。
所以说……”
我还没说完，姚嘲媚挑起眉毛说道：“所以说，黑河下养着一只强大的妖怪？”
我点点头，回她：“这都是我的猜测，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下这么大的墓，很多知识都是从书上看的，有些也是道听途说。要想确定的话，等南衙过来了问问他，他应该知道。”
“血腥味是从这青铜棺里传来的吧？”姚嘲媚又问。
“嗯，这一点也很奇怪。血腥味能够传出来，说明这口青铜棺并不是彻底的封死。这就跟封酒一样，酒封的好，可是放几十年，只要不打开，你是闻不到酒气的。
但凡能闻到酒气的，说明密封不够好，放不了多久便会风干。
这墓少说上千年了，却有这么重的血腥味……”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连忙问她，“等等，妖怪不吃东西会饿死吗？”
姚嘲媚点点头，“又不是神仙，不吃东西当然会饿死，只不过有些妖怪吃很少一点儿东西，便能存活好久。”
“那我就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就算是有尸体，气味能传出来，上千年的时间早该风干了。”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们站远一点。”姚嘲媚又准备开棺。
你还别说，跟妖怪一起盗墓挺方便的。一般盗墓贼，下个墓都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
姚嘲媚倒好，说开棺就开棺，一点儿也不担心棺材里面是否有粽子这个问题。
现在我跟姚嘲媚和唐惊鸿还不算熟，等以后混熟了，带着她们两个去盗秦始皇陵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们三个朝后退了些，唐惊鸿又站到我身后，伸出手抓住我肩膀，显然是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十分镇定，但是紧张这种感觉是掩饰不了的。
难道跟青铜门上的九尾妖狐有关吗？不过这会儿我也不好去问她些什么，等出去以后再说吧。
只见姚嘲媚一脚踹在青铜棺的上边缘，整个棺材朝后方滑出，咣当的一声撞在铜墙上，青铜棺毫发无损，并没有被打开。
“这么结实吗？”姚嘲媚皱了皱眉头。
她似乎有些生气，走到青铜棺旁边，右手抓住青铜棺的边缘，用力朝上一掀。
青铜棺盖在空中翻滚着朝上飞去，刚巧不巧的侧面砸到墓顶上，直接刺进去半个棺身。
这样的力道足够移山倒海了……
看来女人一旦生气，后果确实很严重，尤其是妖怪变的女人。
青铜棺被打开，血腥味变的更加浓郁，就好像泡在盛满血的浴桶里一样。
姚嘲媚紧紧皱着眉头，盯着青铜棺，“南公子，你过来看看，惊鸿你先别过来。”
唐惊鸿点点头，没有回话，将手从我肩膀上撤去。
我和牛猛两个人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其实我心里蛮慌的，姚嘲媚不让唐惊鸿过去看，明摆着里面有很恶心的东西。
我走到青铜棺旁边，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禁皱起眉头，心脏像是被人猛的揪了一下一样。
棺内躺着一具尸体，分不清男女，尸体并没有腐烂，反而完好无损，皮肤有血色。
尸体的双眼被挖去，嘴巴被金色的线缝合，泡在血液中。
头发特别长，几乎覆盖了整个青铜棺，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死肯定是死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不懂这个，有这种葬法吗？”姚嘲媚问我。
我摇摇头，“死后将嘴巴缝合这种做法以前倒是有，不过却没有挖双眼的，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酷刑？
葬法倒是有记载，将青铜棺内变成一个养尸地，尸体便不会腐烂，身体的毛发也会继续生长。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么久了，这些血竟然没有风干。”
“管他娘的那么多作甚，找找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然不是白来了。”牛猛说着，便把手伸进血液里开始摸索。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只怪自己盗墓方面的知识太少，而且大部分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没有实践过。
对于粽子这类奇异的“生物”更是不了解，也不知道真正的粽子长啥样。
书上记载僵尸“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类接吻嘘气，血腥贯鼻。”
这口青铜棺内的尸体，除了血腥贯鼻之外，其他没有一项符合的，而且书上也没说僵尸会攻击人啊。
我准备提醒牛猛的时候，发现棺材内的尸体脑袋朝旁边侧了下，幅度很小，但是很明显动了下。
我盯着看时，它又不动了。
“你们刚刚看见它动了吗？”我问道。
姚嘲媚摇摇头，“动了吗？”
“九哥，你是不是眼花了。”牛猛没抬头，继续在血液里摸索。
过了一会儿，牛猛从血液里捞出来一个东西，问我，“九哥，你看这是什么？挺沉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盒子上全是血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你先拿着，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牛猛说着把盒子递给我。
我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布，接过这个方盒，确实蛮沉的，应该也是用青铜做的盒子。
当下也没想着仔细看，用布一裹，重新塞进包袱内。
牛猛还在那儿摸索，而且还把尸体给翻了个身。整个尸体被黑色的头发包裹住，至于脑袋露在外面，看起来像个黑粽子一样。
嗯，确实像粽子，吃的那种粽子，不是墓里那种粽子。
姚嘲媚眉头紧皱，说了一句和我想法一样的话，“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呢……”
话音刚落，牛猛的双手上便缠满了头发丝。
第28章 跑
这时，青铜棺内的那具尸体竟然坐了起来。
虽然双眼被挖去，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窟窿，可它面朝着我，就好像在盯着我看一样。
嘴巴上缝着金线，似乎动了两下。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干瘪，却有血色。
如果不是没有双眼，这尸体就跟活人一模一样了。
牛猛忽然间怔住，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双手被尸体的头发给缠住，颤颤巍巍说道：“九……九哥……它动了……这……这是不是就是粽子？”
我一时间也楞了神，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僵尸和唐惊鸿、姚嘲媚可不一样，她们两个虽然是妖怪，可长的漂亮啊……
况且对于妖怪我还算了解，对于僵尸只能算略懂皮毛。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姚嘲媚喊了句，“跑……”然后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
身后也传来一声“扑通”声。
我转过身看去，唐惊鸿已经是一只白狐了，大小和正常狐狸差不多，只不过长了九条尾巴。
她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昏了过去，裙子还套在身上。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唐惊鸿一路上都没有变化成狐狸。
姚嘲媚的衣服好像是直接变的，而唐惊鸿的衣服并不是……
等我回过头来看姚嘲媚时，她也成了一只小黑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我和牛猛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这具尸体就那么坐在青铜棺里看着我，缠在牛猛双手上的头发也没有更进一步，它嘴唇不停的蠕动，似乎是想说话，但是被缝合了。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我暗自平复心情，想了一会儿对牛猛说道：“猛子，我觉得它应该是想要回咱们拿他的东西。”
“那……要不还给它？”
“别急，我先试试。”
我说完，从包袱里拿出那个方盒，慢慢将方盒靠近青铜棺。
“你试试双手能挣脱不？”
牛猛双手往后缩了一下，缠在他手上的头发便褪了下去。
“猛子，准备好，等会儿可能有一场恶战。”
牛猛显得有些吃惊，“不是说还回去就没事了吗？”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主墓室被破，棺材也开了，姚嘲媚她们现在也昏了过去，凭咱们两个是没办法封棺的。这东西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等会儿我吸引它的注意，你把唐惊鸿和姚嘲媚捡起来就往外跑，不用管我，我有办法脱身。”
牛猛点点头，“行，你喊一二三，我就开始跑。”
其实我心里面是不怎么害怕的，相对于牛猛来说，我并不是个普通人，伤口愈合快，力大无穷，嗅觉灵敏，其他各方面也超出常人数倍，等会儿要是真的跟这只粽子打起来，未必就逃不掉。
至于把方盒子放回去，它还会不会攻击我和牛猛，这个很难说，但是在盗墓这一行当中确实有这种说法。
另一方面，我确实想把这方盒子带出去，如果有可能，把这只粽子也给带出去最好。
送到师叔那里，让师叔给解剖掉，好好研究研究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打定主意，我便左手拿着方盒子，将整个手伸进青铜棺的血液内，不过并没有松开，同时右手摸出匕首，拿在手上。
“准备好没？”我问牛猛。
牛猛点点头。
“一，二，三，跑！”
我刚一喊完，从青铜棺内捞出方盒子，直接扔到一旁的地上，右手拿着匕首便朝粽子的心脏部位刺去。
整把匕首没入粽子的体内，但是好像只刺到了它的头发一样，软绵绵的。
紧接着，粽子便伸出一只白森森的爪子抓住了我的手腕，开始使劲拉我，似乎是想把我拽进青铜棺里。
这粽子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我使出浑身力气，胳膊还是慢慢地被他拽着往青铜棺内靠近。
牛猛这个时候，已经跑了门口，左肩膀上扛着白狐和黑猫，右手拿着菜刀。
“九哥……跑！”牛猛冲我大喊。
我这会儿被粽子拽的手腕生疼，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将刺在它身上的匕首拽出来。
右手变掌，一掌打在青铜棺。
“嘭”的一声，青铜棺发出一声闷响，被打的地方凹下去一个手印，这一掌打的太用力，我感觉整个手掌的骨头都被震碎了一样，整条右臂也都是麻的。
不过确实起到了效果，青铜棺内的血液剧烈晃动了两下，粽子也松开了我的手。
与此同时，我赶紧捡了那个方盒，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火把了，我便拽着牛猛的衣服，摸黑拼命跑，因为进来的那条通道地面很平整，而且也是一条直线，倒不至于多难跑。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主墓室再说。
身后有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像是有一大群东西在追我和牛猛。
我也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担心牛猛会不会跟丢，“猛子，跟紧了。”
“你拽着我呢，丢不了。”
牛猛说完，我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几个火把，心下一惊，有人？
按理说，姚嘲媚派人守在程府，外人是进不来的，莫非是葬魂教的？
正想着，这三根火把快速朝我们靠了过来，等到他们走近，我才看清楚确实是三个人。
三个人都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手里举着火把。
中间那个年纪大一些，眉毛都已经白了，两边的黑衣人从双眼看起来也差不多三四十那样子。
“你们是谁？”由于火把的亮度不高，他们又都蒙着面，我判断不出来是哪个在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你们又是谁？”我反问他，心里面却焦急的很，生怕那只粽子追上来。
这时，中间那名黑衣人忽然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跑……跑……快跑……”
他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三名黑衣人同时转身，还没来得及跑，我感觉有一阵风从我身旁掠过。
三名黑衣人瞬间被黑头发完全包裹，连火把都裹了进去，硬生生被扯到我和牛猛身后，接着便是惨绝人寰的喊叫声。
惨叫之后，后面噼里啪啦作响，像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跑！”
我拽起牛猛就跑。
一直跑出这个长洞窟，我才看清楚周围，刚准备告诉牛猛让他先游过去，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左脚。
第29章 宋照影
外面的火盆此时已经被尽数点燃，火光照映着整个洞窟。
那些黑色的头发顺着我的左脚朝腿上蔓延，瞬间将我的整条左腿缠上。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整个人拉飞起来。
就在我飞起来的同时，我将那个方盒子扔给了牛猛，大喊：“猛子！跑，别管我！带着她们两个出去。”
我们下来了这么久，现在外面已经是黎明时分，夏天的太阳升起的早。
古墓中的东西再厉害，都是不敢见太阳的。
我甚至都没看见牛猛接没接住盒子，就被这只粽子拉到了它面前。
它用头发缠着我的昨天，将我整个人倒吊在它面前，脑袋朝下。
这时我才看仔细，原来裹在它身上的并不是头发，而是它身上的毫毛。
鬼知道它的毫毛是怎么长这么长的！
这会儿整个地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色的毛发，这些毛发甚至都蔓延到周围的洞壁上。
粽子的心脏位置还刺着那把匕首，这会儿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如何脱身。
干脆用力弯腰，让自己身子挺起来，抓住匕首便拽了出来。
没有血液溅出来，粽子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发生任何异常，它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一双黑洞洞的眼窟看着我，嘴巴轻微蠕动。
我拿着匕首，打算将它的脑袋给切掉，刚准备动手时，浑身忽然失去了力气。
身子再一次倒垂下来，手上连握住匕首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忽然感觉脑子里面像是有被什么虫子在咬一样，特别疼。
紧接着耳朵里面流出了液体，眼角也开始疼了起来，红色的血液顺着眼角倒流在额头上。
我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胸口无比沉闷，忽然咳嗽两声，血液便从口鼻内呕了出来。
“九哥……他娘的，老子跟你拼了……”
我听见牛猛在后面喊叫，用尽全力转过头，看见一幅被染红的画面。牛猛拿着菜刀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画面似乎定住了一般，耳朵内开始响声嗡嗡的耳鸣声。
我能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猛子……跑……”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这句话。
疼痛感渐渐消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周围慢慢陷入黑暗，嗡嗡的耳鸣声也逐渐消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小，然后世界彻底静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好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接着又有什么东西穿过我的腹部，可是一点儿疼痛有没有。
不知道是谁将我抱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全是血红色。
血红色的画面之下，看见一张蒙着黑布的脸。
那双眼睛坚毅深邃，左眼有一道伤疤。
“南……南……”
我动了动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然后世界消失了……
………………………………………………………………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不然被我爷爷发现，又要把你抓起来了。”我将怀中的白狐放在地上。
她左腿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被我包扎好。
白狐看起来像只幼年白狐，有九条尾巴，长的十分可爱。
天空中飘着雪花，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小白狐跳进雪地里，朝前跑了几步，回头看着我，然后消失在雪地中。
我感觉腹部一阵刺痛，用力咳嗽出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刚刚是在做梦吗？
唐惊鸿坐在我旁边，手中拿着勺子和碗，碗内是黑色的药液，冒着难闻的热气。
牛猛站在旁边，左胳膊吊着木板，像是受伤了。
“南公子，你醒了？”唐惊鸿问我，语气十分关切。
我微微点头，感觉腹部还是很疼。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了，南衙和姚嘲媚两个人走了进来。
南衙穿着深红色的飞鱼服，身上挂满了剑鞘，他一直这样，从来剑不离身。
我打算坐起来，唐惊鸿连忙扶起我，“南公子别乱动，伤口还没好。”
我微微摆手，坚持着坐了起来，“无碍，多谢唐姑娘，我是怎么出来的。”
南衙走到我面前，微微皱眉，“为什么不听爷爷的话？”言语之间颇有责怪的意味。
我自知理亏，没有回话。
南衙便抓起我的手腕，替我把脉。
“体内还有尸毒没拍出来，忍者。”南衙说完，将我衣服扯开，露出左胳膊。
然后，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通体乌黑，匕刃差不多有五寸多长，形状是弯曲的，像蛇一样。
只见南衙以极快的速度在我左肩膀处划开一道口子，我甚至都没感觉到疼，伤口便开始出血。
接着南衙让我张开嘴，让我咬住匕首柄，“猛子，摁住他。”
牛猛点点头，走过来，摁住我的肩膀。
“忍住，昏过去就没用了。”南衙说完，左手剥开我胳膊上的伤口。
我亲眼看见他从伤口里捏出一撮头发。
紧接着南衙“唰”的一下，将头发扯了出来。
顿时一股痛彻心扉的疼，就好像整个人被抽筋剥皮了一样。
要不是牛猛死死摁住我，我估计我能疼的跳起来。
好在南衙动作很快，短短一息的时间，就将我体内的头发抽了出来。
我额头上全是汗，松开匕首，长舒了一口气。
抽出来的头发差不多有一丈多长，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么长的头发是怎么长在我体内的。
南衙将这堆头发仍在阳光下，头发便开始冒黑烟，发出滋滋的响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为一堆灰烬。
接着南衙又拿出瓷瓶，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药粉，撒上之后也不包扎，就将我衣服给穿好了。
“把衣服穿好，吃些东西，有事跟你是说。”南衙说完，带着姚嘲媚出去了。
他一直都这样，即便是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冷淡。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南衙笑。
“南公子，你没事吧？”唐惊鸿忽然看着我问道。
我看着她，摇摇头。
她忽然就羞赧下来，低下头，“我去给南公子端些吃的来。”
“多谢唐姑娘。”
我就特比纳闷，你说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呢。
“猛子，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南衙。
南衙就把我昏迷之后的事情告诉了我。
其实就在我被那只粽子抓到的时候，南衙就已经赶来了。
他穿着夜行人，脸上同样蒙着黑面。
牛猛说，他亲眼看见南衙用一只手，就把那只粽子的脑袋给捏碎。不过即便是这样，粽子还是没死。
南衙就抽出宝剑，将粽子砍的七零八落，这才彻底结果了它。
之后，牛猛背着我，南衙手里拎着姚嘲媚和唐惊鸿，就这样出了古墓。
牛猛说他一路上都不敢吭声，南衙的气场太强大，他很有压迫感。
牛猛的胳膊是摔骨折的，他拿着砍刀去找粽子拼命时，被粽子一头发甩到了旁边的洞壁上。
我回来之后整整昏睡了一天半，现在刚好是第二天中午。
至于其他的事情，牛猛也不知道。不知道那个粽子是啥，也不知道古墓是谁古墓，更加不知道我身体里面竟然会有头发。
我洗漱完，唐惊鸿便把饭端了过来，说是她亲手做的。
饭菜倒是常见的家常菜，口味也蛮好的。
我倒是很奇怪这个温柔唐惊鸿对我的态度，未免也太过于热情了。
就算是为了报答小时候我救过她一次，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就好像是我的小娘子一样。
牛猛也跟着我们一块吃饭，吃完饭一起来到正堂，南衙和姚嘲媚在桌子旁边坐着。
易水阁的大门关着，通过窗户，我看见有两个人站在门口，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想来应该是六扇门或者锦衣卫的守卫？
南衙手里拿着一个方盒，四四方方，看起来像是青铜做的。
而且这个方盒很奇怪，像是能够被拆解一样，南衙这会儿正在从方盒上抽出条状方块，不过并不能完全抽出来。
“这是我们从青铜棺里带出来的方盒吗？”我走过去问道。
南衙点点头，“周朝时期的，类似于鲁班锁，不过比鲁班锁还巧妙，我还得再研究一会儿。”
他皱着眉头，继续鼓捣这个青铜方盒。
“那个粽子，到底是什么？”我又问他。
“赤发妖猴，喜吞金。主墓室被巫术所封，下葬的方法又利用了强大的妖术。所以青铜棺被打开以后，妖怪会遭到妖术的反噬，所以嘲媚和惊鸿才会昏倒。
你倒是胆大，什么都不知道都敢下墓。程府下面的古墓不止一座，你们下去刚碰到的，是三国时期建造的古墓。传闻是诸葛亮建造的，只是一座疑冢。除此之外，还有元朝和宋朝两座古墓，埋葬的都是程家先祖。
不过这两座墓也被人盗空了，除了葬魂教，还有别的势力也在找赤发妖猴的墓室。
没想到倒是被你们误打误撞找到了。”
南衙说完，姚嘲媚又补充道“程府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死掉的匠人是葬魂教的，水井下的鬼脸，和周围的香薰都是葬魂教所为。
半夜的惨叫声，是宋照影所为，最初的目的是想让程府搬离，也是为了不让别人靠近程府。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程府的人到底是被谁杀的？”
“等等……宋照影是谁？”我连忙问道，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第30章 暴雨
“唐惊鸿的姐姐，她没告诉你吗？”姚嘲媚回我。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唐惊鸿，她点点头。
“为什么，一个姓唐，一个姓宋？姚大人的妹妹不是也姓姚吗？”我问她。
姚嘲媚告诉我，妖怪是没有姓氏的，取名字很随意，改名字也很随意。不像我们人类，还要讲究族谱姓氏什么的。
“那……宋照影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看着南衙问他。
南衙始终在鼓捣那个青铜方盒，看起来似乎挺难拆解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说道：“暂时消失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她的。”
我记得之前在那个幻象里，南衙说让唐惊鸿不用担心她姐姐，不过那个毕竟是幻象。
接着南衙又把姚嘲媚没有说到的地方讲了一遍，现在整个事情的脉络，基本上算是捋清楚了。
葬魂教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赤发妖猴的墓室。他们在程府命案没有发生之前，便已经开始在程府地下盗墓。由于地下古墓错综复杂，葬魂教的盗墓过程长达两年之久。
而程府命案的凶手，至今还不知道。
命案发生以后，葬魂教的人怕别人知道自己在盗墓，便用了各种吓人的手段，防止对方靠近程府。
唐惊鸿找的那八个人，也是被别人所杀。
而南衙也找葬魂教的人问过，在古墓内确实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但是始终没有看见过。
我们在程府发现那名工匠，也是葬魂教找的人，他的死葬魂教并不知情，还以为失踪了。
这中间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造成尸体上爪伤的凶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之前的尸体没有尸毒，唐惊鸿找的那八名武林高手，尸体上却有尸毒呢？
南衙说，他已经加派人手去查这件事了。
刚说完，他便把手中的青铜方盒就拆解开。
盒子内装的是一个金色罗盘，很像我见过的八卦罗盘，罗盘上的文字我也没见过。
“这是罗盘吗？”我问。
南衙点点头，“天罡罗盘。”
“说起来，我们在那条黑河下面发现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唐姑娘说青铜门上刻的是她们九尾一族的文字，写着天罡罗盘，改命逆天。”我看着唐惊鸿。
她摇摇头，显然是不知道在古墓里面发生的事情。
“不用看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知道天罡罗盘秘密的人，屈指可数。葬魂教的人说，一年前，传出消息，天罡罗盘里面隐藏着打开秦陵地宫的秘密。
传说当年秦始皇确实找到了长生不老药，只不过死后带着长生不老药一起葬进了秦陵地宫。这一年内又有无数盗墓贼对秦始皇陵动了心思，不过都死在哪里。
更多的人则是在四处寻找天罡罗盘的下落。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种消息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散播开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的消息。
所以，藏着打开秦陵地宫秘密是假，让人帮他们寻找天罡罗盘才是真。”南衙说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忽然开口喊道，“追风、猎影！”
大门瞬间被推开，走进来两名传黑色飞鱼服的侍卫，同时下跪朝南衙参拜，“属下在！”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天罡罗盘在我手上，想要的，来应天锦衣卫找我！另外，三天之内将程府及周围宅邸全部整理修建，以后那里就是锦衣卫的了。”
“属下遵命！”
说完，这两名侍卫，起身离开，又随手把门给关上。
不得不说，南衙还是很有大将风范的。和上次见他相比，南衙身上更添了一份稳重和魄力。
“这两天，你好好休息，等伤势好了，来锦衣卫找我。”南衙说着，将天罡罗盘装好，带着姚嘲媚离开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他去金陵城的事，他和爷爷在帮朝廷做什么？姚嘲媚一个妖怪是怎么混进六扇门的？
剩下三个是不是也是妖怪？等等等等……
最近发生了太多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问，好在这次南衙看起来像是要长呆在金陵的，我也不着急这一时。
南衙出门离开，我也不去送。我们俩之间的关系，陌生又熟悉，在外人看来，一点儿也不像亲兄弟的样子。
不过，南衙却救过我好几次，也包括这次把我和牛猛从古墓里带出来。
南衙走以后，我让牛猛和唐惊鸿在铺子里看着，自己去找了师叔。
刚到师叔这里，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最近金陵的天气越来越古怪。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大黄狗，冲着天空汪汪汪叫个不停。
以至于我从它身旁经过，它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冲着天空叫。
师叔坐在房檐下的摇椅上抽烟，也不管大黄狗。
我走过问他老人家，“师叔，这狗哪来的啊？”
“捡的野狗，见它可怜，便带回来养了。”
“南衙回来了，师叔知道吗？”
“他回金陵的第一件事敢不来拜见我？我能不知道。倒是你小子，把你爷爷教的东西全给忘了。”
我觉得纳闷，问师叔，“不是师叔让我去的吗？”
“那也没让你胡来啊，看见三大镇妖符你不跑，还去开棺？怎么想的？”师叔说着，拿烟袋锅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撇撇嘴，“您都知道了啊。”
其实，我当时是觉得，姚嘲媚和唐惊鸿都在，她们两个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我哪儿知道她们会昏过去。
“傻小子，你要知道，古墓里的东西，可比妖怪厉害多了。行了，你小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师叔又有什么事？”
我嘿嘿一笑，回师叔，“师叔，我知道您有几本关于僵尸和妖怪的书，给我看看呗。”
经过这次盗墓，我才意识到自己学的东西，远远不够。我爷爷也曾经说过，书看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以前不怎么理解，现在忽然好像懂了一些。
你像南衙说的赤发妖猴，很明显是一种妖怪，但是我没听过。还有那个什么下葬时候用的妖术，我更是前所未闻。
以前我也跟我师叔闹过几次，想要看这方面的书，我师叔总是说我还小，不适合看。
现在这种事情发生了，他老人家估计就不会再藏着掖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师叔让我等着，就去房间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他告诉我这箱子里面的书都是一些秘学，让我带回去看，不准抄录，只能用脑子记。看完以后还要原封不动的给他老人家送回来。
我自然很高兴了，说改天请师叔喝好酒，便搬着箱子兴冲冲的离开。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跑回易水阁，刚一回来，外面就吧嗒吧嗒下起雨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哗啦啦又下起暴雨来。
牛猛正在柜台那边数银子，说这些钱是南衙派人送过来。
我问他唐惊鸿呢，他说回房间睡了。
我也不敢去唐惊鸿房间看，万一把她吵醒，醒过来性格变了，岂不是又要闹什么不愉快。
我跟牛猛说，晚上不吃饭了，唐惊鸿要是醒了，他们两个去吃就行，不要打扰我看书。
牛猛说好，头也没抬，继续数银子。他这个人还有一毛病，喜欢钱。
我回到房间以后，便将箱子打开，认真看起书来。
我还有一个异于常人之处，便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其实这个也不能算特别厉害的本事，历史上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人物。比如符融、张衡、王充、李清照等等……
最厉害的还是南衙，他的记忆力极其惊人。他不仅看一遍书，就能记住所有内容，看人也是。
我的意思是，在市集上，如果南衙将所有人打量一遍，你过几个月问他，他能将那天市集上所有人的相貌、服饰丝毫不差的画出来。
这种事情，反正我是做不到的，我就是看书能记住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窝在房间里面看书。
吃饭也是牛猛和唐惊鸿分别送进来的，主要这些书不像其他书，你看一遍记住就行了。
师叔这箱书里面还有道术、妖术什么的，都需要认真研究才行。
唐惊鸿有时候进来陪着我看书，她也不怎么说话，就是盯着我看书。
起初我还特别不好意思，她来两次我就习惯了。
至于那个高冷的唐惊鸿，一次也没来找过我。听牛猛说，她每天就站在门口看外面下暴雨，跟灵魂出窍一样，一动也不动。
暴雨一直下个不停，没日没夜的下，整整下了六天，第七天还在下。
牛猛说官府已经去加固堤坝了，涌泉湖的湖水也涨了不少，有不少富贵人家已经搬离了金陵城。要是在这么下下去，非要发洪灾不可。
这个时候我把书上的知识也学的差不多了，就决定去找南衙。
现在金陵被六扇门管理，锦衣卫来了必然也会掺和。
下这么大的雨，首要解决的就是即将面临洪灾的问题。一旦爆发洪灾，受苦的可是金陵城无辜的百姓们。
唐惊鸿还在房间里睡觉，我叮嘱牛猛看好铺子，披上雨衣急匆匆往锦衣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