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之商盟05(善三.北火)
五年了,他与她没有发生任何的关系。结婚前的那个晚上,他和她被叫过去训话,并且交代了一些事情。
“小希,小缘,这婚可以成,但是你们还是要分房睡,等你们都成年了才能再一起。”
“为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呢?我只是和你说下,抓到一次,加一年时间。晓得不?”
“嗯嗯。”
……
“母亲,好凶哦!”
“嗯嗯,她似乎想打你呢!”
“我那么可爱,她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
“那如果她拿着鸡毛掸子,你跑不跑?”
“不跑,她要是敢打,我就生她一天气,不理她。”
“哦,你要不要转身,看看你后面?”
“你当我傻啊!”火小希站起来,头也不回马上就跑。可是跑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跑到了空中,似乎有一双大手托着自己的腰,将他举了起来。
小希转头看了眼背后的身影,翻了翻白眼,然后对着小缘道:“啊,老婆救命,媳妇快救我。”
火小缘无语了,这与我何干?但是想了下,夫妻本要共患难,要打也要一起受,想完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火夫人,不让她向前走。
“既然你们这样,那我就只能先打小缘了。”说着火夫人就作势将鸡毛掸子挥向了小缘,一副很用力,其实就是轻轻的触碰了下小缘的衣服。
看着小缘一副轻咬嘴唇的样子,小希泪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舍不得小缘姐了,原来自己已经坠情已深。
“小希,别哭啊,我这没打呢,你就开始心疼你老婆了?那万一我真打了,你还不是要咬我了?”
“母亲,你明明打的那么用力,你还说没打,你骗我的吧!”
“没骗你,你自己问小缘。”
“小缘姐,你说,到底咱妈打没打你,我给你主持公道。”
“没有啊,我不是忍着痛,而是忍着笑。”
“哼,不理你们了。你们一个个,都合起来骗我。”
有时候就是这样,得之不惜,失之又悔。
有时,世事难料,眼见并非为实,有可能是虚。
有时,得到了就要珍惜,莫悔了凡尘,泪了伊人。
打,又有几个父母,真的舍得动手呢?
都是无奈,都是没办法了。
打在皮,疼在肉。打在肉,疼在心。
家家皆有一本难念的经,家家皆有一缸难语的泪。
平平淡淡是最真的情缘,哭哭笑笑是最迷的情绪。
“我们终于学完了,以后可以好好的玩喽!”
“你想啥呢?还想玩?哪时候把书房里桌子上的书看完,你可以玩一天。”
“这,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半天?”
“额……行,马上就去。”
“妈,你这样,真的好吗?”
“放心吧!小希皮着呢!就算是给他一个时辰,他也能开心半天。”
“额,你真了解他。”
“难道你就不了解他了吗?”
“我记得给他半个时辰就够了,一个时辰有点久了哦!”
“那我大意了,居然便宜他那么长时间了。”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子。”
“下次,先半天,然后是一个时辰,然后再减半。”
疫之商盟06(善三.北火)
“你们也长大了,是该管理家族的生意了,以后那个酒楼就交给你小希了,那个布庄就交给你小缘了。”
“可是我们还不会啊!我……我没做过,我怕……”
“任何的事情都有接触、熟悉、适应的过程,不可能一下就懂,一眼就会。错不可怕,怕的是认识不了自己的错误。能知错能改,会自我反省,能不耻下问,会虚心请教,掌柜们都会教你们的,你们不要怕,事要一步一步来,我们不急,还有的是时间。”
“那……那我们试试。”
“走吧!我带你们去,以后就要你们自己去了。”
“嗯。”
尝试,可能是最勇敢的行为,也可能是最错误的决定。
一份尝试,需要的是一颗勇敢的心,需要的是一丝欲望的尘。
人生中需要有许许多多的尝试,为了生,为了钱,为了爱,为了情,为了梦,为了缘分,为了远方,为了伊人,为了父母,为了朋友,为了工作,为了好好的活下去。
活着难吗?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这就要看本心了!
爱恨只在一瞬间,情怨只在一念中,是非很多很多,欲望很广很广,梦想可以无限大,也可以苟于一地,淡淡余生。
“小希,我已经和掌柜说好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带小缘去布庄。”
“嗯,那你们一路小心。”
“嗯。”
也许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是一次成功。
但是也有可能在跨出一步后,便难以逃脱。
人生可以给我们很多选择,但有时候一旦选择了,便是唯一。
唯一与唯二间,是一与二的差别,是善与恶的交锋。
唯一,一是一,也许会改,但大概率不会改。
唯二,二是二,一可定,可二是谁呢?
如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到底明天会到来吗?还是我们永远与明天隔着一尺,可见却不可触。
明天是梦起,明天亦是如今。昨日之明,今日之梦。
“小缘,这布庄就交给你了。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问问掌柜,要记得谦虚一点。”
“嗯,放心吧,爸。”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
看着远去的背影,火小缘感觉此恩,自己这辈子是还不完了。火家、爸妈、还有小希,此生已足,此生已足。
理论有很多,可是理论终究是理论,实际却一直在改变,需要的是理论结合实际,然后和社会共同进步。
尘世中,人有所思,聚而成书,传之他人。
人观之,结合实际,又有所思,又是一书。
一书一书后,是一代一代人的总结与心血。
一次一次后,是一步一步实的成长和进步。
理论,道之所存,思之所记,成可传世,覆可垫桌。
实践,理之所聚,世之所极,进可触辰,退可抚尘。
人在进步,社会也在进步,如同两种颜色的许多列车并列而行,必然存在速度差距。快的还跟随着社会的脚步,而慢的就脱离了社会。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规律,也许人生路上,就是那么血雨腥风吧!
疫之商盟07(善三.北火)
一年,两年,三年,花开花又谢,叶长叶又落,而人却长大了。
长大是什么?
是懂事了?是明白了?还是生情了?
是何?语之语何?言之言谁?
情,生情,浓情,一生情,一世醉,脱之难脱,离之不离。
懂,粗懂,细懂,一眼懂,一言清,知之越多,思之越杂。
明,略明,皆明,一语明,一心随,明之欲何,生之难脱。
刚到酒楼的时候,火小希看着那永远都不会坐满客人的桌椅,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观察了一天,吃了一天,吃遍了所有的菜,喝遍了所有的汤,尝遍了所有的酒。都是小份的小份,可是还是吃撑了肚子。
“味道都不差,为什么没人来吃呢?是不合口味,还是不喜之食?”
“不是不合口,不是不喜食,而是天下之民皆贫,本就难以生计,何来多余的钱财,来吃喝享受呢?”
“哦,那我们的剩菜剩饭,是如何处理的呢?”
“弃之可惜,分于乞讨之人。”
“哦。”
“酒楼盈利多少?”
“日盈利几十两,旺则几百两,淡则十两上下。”
“那为何不降价,来拉客呢?”
“降时,有人疑,多惑。人只会在前几天有所增加,之后又会如初,求那几天的人流,而失那本该有的利润,不值得。再者,如果一家店铺是靠人们怜悯度日,如若无所变,无所改,那亏是早晚的事,关是必然之态。”
“那如何正确处理好商与民,货与财的关系呢?”
“商不可欺民,不可因熟而杀熟。多赚一分钱,却失一人心,不值。货不能因供需而价格飞涨,不亏便是赚,赚一时钱,亏一世名,不值。于钱,于货,于商,于人,不亏便赚。”
“是如那般,十年不涨,百年不倒吗?”
“于国,民心可平世,亦可乱政。于官,民心可载舟,亦可覆舟。于商,民心可推波,亦可助燃。被厌,便难成,倒只在瞬间。”
“多谢掌柜。”
“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愿世间再多一悲,不愿火家坠于你之手罢了!”
“那谢我便不再言了,我们来谈谈酒楼之事吧!”
“可。”
“一改菜式,量足而价廉,色香味偏中。二改汤料,制老汤,年久而味香,寻常之物配之以岁月印痕。三改酒水,以蒸馏之法,去酒之杂质,提酒之精华,增味减伤。四改座椅,桌椅腿摇腿断的换了,万一客人摔了就不好了。五改宣传,在门口可以张贴特色菜式,以图以文诱之。”
“嗯,一二三五都行,四就不行了。”
“为何?”
“因为都换了,没得换了,你今天坐的那桌是特意加的,所以用了换下的座椅,不摇才怪。”
“你们……你们居然这样对我。我要和我爹说起来,让他们好好的训你们。”
“你知道为什么老爷不进来吗?因为他摔多了,怕了。他说:“摔倒可以,可是要能站起来。摔的多了,就怕不愿再起身。桌椅留着,以后我来就用这些。商路就如这般,既要防着摔,又要防着倒。””
疫之商盟08(善三.北火)
“然后,我也要这样?”
“老爷安排的。”
“那,还有其它的惊喜吗?”
“不可说,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惊喜是什么?
不知,不明,一次惊喜,一次惊吓。
人生存在着太多的太多,也许此之后的是太多的无奈与无求。
岁月往复,人生往复,时间似水流,逝失东流坠。
“北域王城大疫,请各城加强防卫。”
“疫那是什么?”
“疫就是病,就是灾,就是祸,是我们所厌恶,所不愿看到和遇到的事。”
“那它可怕吗?”
“疫之不同,亦不同。小疫,困于一村,一镇。再之,阻于一城,一域。再之,拦于一国,一洲。若难控,海陆空皆难逃,便是大疫了。”
“那,这?”
“难言,若此能阻于一域,便是最优的结果了。”
“但愿,一切皆如愿,世事无愁忧。”
……
“似乎要变天了!”
“平淡很难,和平不易。一物不会一直保持不变,一地不会永远都是那样,一生不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因为有太多太多的未知了。”
“天武大疫已月余,咱歇了吧!放一时,总比悔一世要好。明,关门歇业,等通知。薪酬减半,在家也有。”
“少爷,这疫不知岁月,要搭多少?这薪酬,不必吧?”
“无钱,便有忧。无财,便有愁。若疫,皆慌,再无钱财何以生?”
“该何生,便何生。该如何,便如何。”
“皆为人,怎无情?皆在尘,怎能免?”
“善难以为商,善难以生行。”
“为善,便知早已难脱尘,早已难入生。钱财本是身外之物,舍之亦足,失之亦可。”
“无钱,何以生?”
“有粮,有情,有伊,有梦,有远方。”
“人世情最难懂,最难知,最难明。你永远不知情与心是否同一,心是否还有良善。”
“我不求其他如何如何,我不欠他们便可。我只知道,她一直对我唯一。同甘时,共苦后,也许才能知道,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份情吧!”
“可同甘,便不一定能共苦。”
火小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将门轻轻锁上,然后看着那些人略带疲惫的离开,火小希自言自语道:“但愿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吧!”
一天两天还行,一月两月便是万钱,这真的对吗?
略带疲惫的回到家,和父母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事。父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咱也不差那点钱。那你明天去管粮仓吧!记得最近多进些粮,最好能把粮仓填满。”
“知道了,爸。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一下。”
“嗯,等下别忘了吃晚饭。”
“晓得。”
晚饭,饭,一日三餐?
粮食,米,已不可缺。
粮储,为生,不知是行善,还是积财?
但愿是前者,不然又该换地了。
“小希,我听爸说,你要调去粮仓,是不是惹爸生气了?”
“没有呢,小缘姐。这不是最近不太平嘛!爸叫我去粮仓管管,图个心安。”
“哦,那你多注意安全。人还在,粮还能买。可是如果人没了,那粮何用?”
疫之商盟09(善三.北火)
“嗯嗯。”
原本热闹的晚饭,似乎因为天武疫情,而变得沉闷了许多。在大灾大难前,人是脆弱的,俗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怎能不思考一下呢?
夜似乎变得冷清,尘似乎变得安静,城似乎不再热闹,人似乎不再夜行。
天亮了,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心扉,抚去了那一点尘。在那一刻心似乎得到了升华,然后又被迷雾所笼罩。
火小希匆匆赶往粮仓,翻了账本,看了粮仓内的情况,还有粮食半仓。仅仅是一个晚上,城第一次那么安静,出城变得困难,进城变得繁琐,粮应该是来不及进了,能考虑的也就是在灾难来临前后,价不变。
“尽量满足供应,其它粮铺就不要供应了,主要供应自家粮铺,通知粮铺掌柜,每人限量,尽量避免出现二次转手。若条件允许,每人每天限量供应。粮价不改,按照当前这个价卖。”
“行,我马上安排伙计去告知各个掌柜。”
……
“火家的粮铺还有粮,我们快过去,等下卖完就没了。”
“走走走,多叫几个人,那里每人每天限量,一个人也买不了多少,多一个人就多几斤粮食。”
“嗯,我去叫我妻儿和父母,顺便带点钱。”
“行,那我也先回一趟家,我们到时候粮铺边碰面。”
“行。”
也许在灾难来临时,人是最清醒的,他们害怕死,想要活。
也许在灾难来临时,人是最糊涂的,他们心已乱,欲难阻。
也许有人还清醒,可仅仅只是少数,也难脱尘。
灾之时,最难控的便是欲,欲生可乱人心,可失人性,可无人情,成魔只在瞬间。
欲是什么?
心之所向,心之所想吧!只是思之所极,便失去了原本的性质,成了“物极必反”的案例。
“少爷,我们粮仓被官兵包围了,怎么办?”
“他们想干嘛?”
“借粮。”
“有钱吗?”
“他们说,给无事,不给便杀。”
“呵呵,人性难知,人欲难止啊!”
“把他们围起来,投则绑,不投就杀。”
“是。”
……
“火家和官兵打起来了。”
“这还不是钱惹祸,火家富可敌城,而且他们后面也没有靠山,这总要被人惦记上。”
“可是,有钱错了吗?火家与官兵相比,多了一丝人情味。”
“世间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强弱之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尘世可悲,难言。”
……
在粮仓里的密道中,有着一群人在转运粮食,这总要以防万一。火小缘看了眼身后成山的粮食,有的只是一声无奈。
“快快,都快点,注意脚下。”
“快走,快走,官兵冲进来了。”
……
“火家杀上城主府了,快看,城主府着火了。”
“他们忍了那么多年,被剥削了那么多回,是人都会急,都会杀人。”
……
“火家开仓放粮了,快走,去晚了就没了。”
“城主不是说,没粮了吗?满满一粮仓的粮,他们可真会藏。”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成啥了,他们的话能信?”
“以猪论,辱之猪,难言兮。”
疫之商盟10(善三.北火)
商,何为之商?
是善,还是伤?
心存善,便是善,何需言他人?
心存恶,便是伤,怎管他人心。
商经历初生,初长,初成,商萌,商起,商盛,疫生,散财,清污,济世。有时这不是巧合,而是本就注定。从生便决定了,善不变,善难改。
初生,经历了家起家落,奔走他乡。说不知,其实早已知。也许无忆,可是环境改变,心却早已知晓。
梦也许很近,但也不会很远。
要不是无奈,谁又愿意离家呢?
要不是无法,谁又愿意远行呢?
家在这,心就在这,离之,心变,情亦变。
初长、初成后是情的萌发,是钱的知之。
钱是什么?是粪土,还是无值之物?
其实钱也就是钱,我现在,早已可舍。
与情比,钱给不了我陪伴,给不了我温暖,有的只是那粗糙的触感,还有冰冷的感觉。
情失之便悔,钱弃之可回。
商萌、商起、商盛中,是那一份存善的心,是那一双多泪的眼,是那一对多梦的尘。
商随众,不亏便是赚。赚便是赚,不要问心,不要生惑。
商,依尘而存,因尘而生,乱尘而隐,迷尘而藏。
疫生、散财、清污、济世,是疫的无奈,是灾的无情。
疫生,存心不失心最难。
散财,无钱有钱间难选。
清污,污里污外皆是迷。
济世,善心善意皆无尘。
商因缘而生,因缘而灭。
缘起缘灭间,只在瞬息。
商,有多少人因情而迷,难脱其中,难逃世俗红尘?
商,有多少人难离钱醉,难舍奢华,难逃世俗凡心。
欲生,便是钱海迷醉,便是情网之内。
无欲难,那为何而商?
无钱财之幻想,无情缘之迷休,那早已脱俗,早已不存世。
俗人本俗,俗一字言百态,俗一字语万心,俗一字集万物。
欲而为商,为家存,为温饱,为伊安,为孩生。
怎能无欲?只是无奈罢了!
存于世,总要争,只是多留了一分善心。
无求难,那为何而存?
存为生,求为温,安之与何?安之语何?
一尘一心一人醉,一迷一思一点泪。
一语一非一梦迷,一哭一笑一凡尘。
一言一事一丝随,一生一死一方碎。
一情一钱一善存,一温一饱一家生。
诚信为本,诚心辅尘,不求敌国,只求凡生。
坠一时坠,醉一世醉,不求荣华,只愿温饱。
一个个家,一对对平凡人,一次次平凡生。
一泪泪言,一件件凡尘事,一幕幕碎心影。
尘世本悲,存丝善,清些悲。
尘世易泪,存丝情,少些泪。
红尘难言伤心事,凡尘难语醉事悲。
伊人一笑坠于尘,不语今明世事休。
花开与果,花落几何?
迷梦尘心泪,花叶相思水。
云下是凡尘,云上是棋生。
众生似蝼蚁,天灾最无情。
人命如草芥,人祸何时休?
出现是必然,但不是理所当然。
事如何?人如何?结果又如何?
命可改,事可谋,情可迷,人不负。
醉于凡尘,不知梦中三千泪。
迷于尘世,不解情里三千丝。
情缘,始于脚下,行至远方。
一见钟情,二见迷思。
疫之役奔01(善四.北兵)
役之奔忙,疫之去去。
原为门下生,终成官中人。
服之劳役,成之兵役,终成差役。
役者,为民之兵,役奔行街巷,远走在他乡。
役之语何?
语八方之言,不伤民心,不负民情。
言百味之情,坠一方域,护一城人。
讲千思之梦,以诚视人,以心思尘。
役之欲何?
为民?民心吾心,民意吾意,民情吾情。
为名?身前身后,名与名非,情欲情随。
为钱?钱欲钱海,钱迷钱眼,钱事钱非。
役,是官不是官,是民不是民,在其内,却难寻其人。
棋子落,棋魂生,棋中局,棋中人。
无悔于落子,无迷之役生。
役本凡人,怎能无烦、无忧、无恼、无悲、无愁、无喜,无如今百态呢?
役本凡生,总难免存一些本心,为人怎会一模一样呢?
役本凡尘,心覆尘,手抚尘,尘扬亦迷眼。
役,何为之役?
役多义,难言其意。
役,于役,是老苦之人,亦或是默默无闻之人。
为役,行役事。
有罪,我怎能放?我怎能用钱遮眼?我怎能无愧于心?
我尽应尽之事,抓应抓之人,愿世间少一分罪,愿世人少一点惑。
也许我能做的很少,也许我做的微不足道,也许我本不该如此,也许世间就是这样,也许梦还在远方,也许墨早已入水,也许尘早已扬空,也许事本就简简单单,也许人本该平平凡凡,也许我早该醒来。
可是醒了又能如何,难道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吗?
有的可能是更迷,更醉,更愁了吧!
不是醒不来,而是不想醒来。
做点平平凡凡事,等着机机缘缘时。
也许缘来,挡也挡不住,可是也需要把控,也需要伸手握紧。
缘,何为缘?
有缘时,有缘便是缘。
无缘刻,无缘便是缘。
缘里缘外,缘事缘非,皆是缘。
缘无处不在,可是缘并非都是你,需知,需明,需懂,需辨。
役不分日夜,日出而作那是羡,日落而息那是慕。
夜,也许是役最忙碌的时候,鸡鸣狗盗,暗巷夺财,等等。
他们忙前忙后,可是最后呢?
功劳不在己,功名不在身。
也许最后的感觉是“事了,拂衣去。”
可是,这是他们想要的吗?
然而并不是,他们也想要功,他们也需要奖,他们也需要俸。
他们有一个家,他们一家人,他们需要生,他们还想存。
温饱后,谁又不想更近一步呢?
欲,少则是追求,多则是迷眼。
有欲,错了吗?
没错,错的是那颗会放大的尘,那颗会迷醉的心。
事了,拂衣去,他们也想,可是有太多的因因果果,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有太多的恩恩怨怨,有太多的人与事牵扯其中,还要防止上头。
也许世间就是这般,情丝丝缕缕交错,钱点点滴滴难辨。
想那么多干嘛?
他只想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守好这个家,护好一家人。
于权,他迷,但不醉,他懂,他不触。
于财,他欲,但不贪,他明,他不碰。
役平凡,亦不平凡。
国,因役而转。无役便无国,无役便无家,无役便无平。
疫之役奔02(善四.北兵)
北兵城以兵而名,一曰铸兵,二曰从军。
兵者不知数,将牌三千余,帅牌三十余,亦有成王人。
可是这些都是过去了,如今的北兵城早已没了以前的繁华。
“张小翼,你跑快点,没吃饭呢?”
“嗯?”张小翼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你没看到我都腿软了吗?还叫我跑,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再跑最后一名,小心我抽你,天天给我丢脸。”
“嗯。”张小翼心想:“尽量不垫底,尽量吧!”
……
“恭喜小翼子第一百次保住第一不失,后生可畏啊!”
“……,刚刚那个人不是在喊不要垫底吗?怎么就第一了?”
“哦,他呀!每次都在那喊,习惯就好。”
“我习惯不了,都超别人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了,居然还说快跑,这对其他人是多大的伤害啊?”
“这不都习惯了,第一已无望,第二犹可追。你看他们,一个个有影响吗?”
“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时欲是什么?
一个追求,一个梦想,一个可触可及之事,而非可望而不可及之云。
当欲在天边,在万里之遥,在触之不可及之地,那追它干嘛呢?
徒增烦罢了!
有时欲之,是它就在眼前。有时不欲,是它远在天边。
有时追之,是它就在前方。有时不追,是它远在天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
欲存智,是为欲。无智,是为魔。
“小翼,你长大想做什么?”
“行侠与从军,二选一吧!”
“那家呢?”
“家财不缺,温饱无忧,国无兵役,便行侠,走四方,除恶行善。若有兵役,父已老,弟尚幼,只能是我。”
“你,不怕吗?”
“不知怕是何物?我只知,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还早呢,离下次兵役还有好几年,多学学,多一份武,多一丝生。”
“嗯。”
从小就有成侠梦,从小就有护家心。
家国皆安,无事愁,便携剑走四方。
家国不安,兵事急,便着甲上战场。
世事难谋,就看尘世了。
“兵役,凡年满十六岁男子,到校场报备,优胜劣汰。”
“这淘汰了,是不是就不用服兵役了?”
“这要看人,如果人多的话,末尾的就不用上战场了。要是人少了,排在后面的不是运送粮草,就是运送物资,有时候比正面战场还危险。”
“那么重要的物资让最弱的一批来运,这万一,那前方不就崩了。”
“上面就是要他们来运,这不单单是运粮草,还在防敌军。”
“敌军?”
“以粮草为诱饵,以弱兵而诱之,最终诱敌,以求歼之。”
“人命若草芥,这将非好将,帅非好帅。”
“一将功成万骨枯,血海尸山后,将帅成。战场难言善恶,难分好坏,难语是非。胜皆欲,生皆往,用最小的伤亡来反转战局,难言对错,但至少救了很多人。”
“那成绩前列的,是做什么?”
“看天赋,再分配。伍长,什长,佰长,皆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弓手,骑兵,步兵,枪兵,盾兵,侦察兵,暗杀者。”
疫之役奔03(善四.北兵)
“这……”
“这是最公平的了,如果随机分配,那会有多少兵,因不适而逝去?”
为兵,冲锋陷阵是责,战死沙场是悲。
兵者,杂多,有文有武,有谋有暗,有重有轻,有前有后,多之难理清。
为骑,安于马上,马是战友,冲锋陷阵中,与之心意合,多一份生,少一丝悲。
为弓,安于后方,持弓射箭,箭雨无准头,独射需百中,敌丧一分,友生一份。
为盾,冲锋在前,举盾阻敌,巨盾之后生,便是己护人,盾挡一分,便护一人。
为枪,列于盾后,举枪刺击,枪间所指后,留下一残身,扎一枪血,护一方生。
为哨,行于军前,散于军侧,传敌军情事,观敌动向明,料敌一分,多胜一筹。
为暗,行于黑夜,止于黎明,藏于敌军中,待时刺君谋,将之一倒,军之一乱。
为谋,行于世间,谋于帐前,指料敌先机,扇淡清浮尘,一谋,胜负一定。
为将,行于帐前,止于战后,镇得一方军,定得一城生,长剑一挥,生死一瞬。
知前知后知人心,却难料战场生死缘。
谋胜谋负谋生死,却难知战场瞬息变。
“张小翼,过。速度优,力量优,耐力优,敏捷优,柔韧优,……”
……
“真羡慕,张小翼那天赋也没谁了,样样都优,这真的是太强了。”
“别太羡慕,有时候过于突出也不是好事,学会苟,才是王道。”
“的确,有资本骄傲,没资本存生的天才,在岁月长河中数不胜数,能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战场凶于江湖,存难……”
……
“张小翼。”
“到。”
“你被分到前军一营,拿着这份文书前去报告吧!”
“收到。”
张小翼从文官手中接过文书,然后匆匆赶往前军。
战场中,天才与平凡人没有多大的区别,要么生,要么死。
战场,天才的葬场,它都不知埋了多少天才,叹过多少次,可是最终却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似乎累了,似乎也泪了。
貌似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棋中人,不言棋中事,只语棋外尘,只讲棋外生。
一眼三千问明月,一言三千止若何。
一醉方休聊情雨,一醉三年梦终醒。
“用力,刺。没吃过饭吗?一个个的像娘们一样,都给我提起精神来。战场一瞬便分生死,你不尽全力,难道还要别人送上门吗?”
“用力顶着,要运用技巧,拄地转角散力,一力降十会,一盾阻万敌,又有何不可?”
“你找死呢?骑着马半路急停,你要知道骑兵可迂回,可冲锋,但是不能停。一旦停了,那就是一个活靶子,难以再行。”
“你这是在纸上谈兵,晓得不?战场百变,苟于一书一帐,败只是早晚。你不要命,可是他们呢?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怎么办?你想过吗?”
每天都能听到将军在骂,从早骂到晚,可是没有厌烦,因为那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活着,为了让他们不成为拖累。
生本不易,多懂一分,多明一点,多知一丝,才能长存。
疫之役奔04(善四.北兵)
“明日北上,新兵取部分补天武城卫,其余分多路,巡北域,杀贼击寇,平世。”
“诺。”
“起征。”
……
“不是要打仗吗?怎么就只是击杀贼寇呢?”
“战?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无战已是最好的选择。北域贼寇清,也许就要北上扩土了。”
“扩土?”
“君怎能无欲?有欲怎能无求?其实兵令早已下,只是将军一直压着,先以贼寇练兵,然后天武城外合拢北上。”
“北上,难道就不能改了吗?”
“国由民滋,因民而聚成国。国之民,国之土,国之生,国之繁华,聚而知国之强弱。无争,只会让别人觉得懦弱,然后会被挨打。相较于后者,前者以战止战是最优的选择。”
皆无奈,无奈语何?
战,为生而存,护国护家,驱侵略者。
战,为土而争,开疆扩土,君命难违。
战,为休而战,以战止战,以命换存。
于战,皆无奈,但又只能,迎之而上。
一战,生是幸,亡是碑,血染地,革裹尸。
一战,生是民,亡是民,民皆苦,官怎知?
一战,信归家,亡生悲,家虽存,却已伤。
一战,血成河,骨成堆,鸟飞绝,人迹灭。
“新兵二营、三营补天武,其余各部以营为单位,沿东西两向边城而下,止于东西两域边城相交。营以奇偶分,奇数向东,偶数向西。”
“诺。”
……
“这大山里真的有山贼吗?不会是那村民骗我们的吧!”
“嘘,你听,你看那边。”
不远处藏着两个人,似乎在打着瞌睡,也许是早上还没睡醒,也许是一晚值班换的人还未来,具体是如何就不得知了。
张小翼和战友轻轻地摸了上去,然后将两人敲晕,用绳子绑了起来。张小翼拿起山贼腰间的水袋,狠狠的打向了山贼的脸颊,没两下他们就醒了。
“大侠,我们只是刚来的,没做过坏事。真的,我们连下山收保护费都轮不到,我们……我们也就是来混口饭吃。”
“那你们讲讲,你们知道的东西吧!你和我讲,他和他讲,你们要是敢骗我们,那我们也就只能那样喽!”
……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降者不杀。”
“我们投降,快开门,开门。”
“……”
“第一次发现乌鸦也能刷屏,是奇迹吧!”
能生,谁又愿死呢?
看似土匪,其实却是个猎人窝,他们为了生存,以山而居,藏于山内,捉野兽养殖,植野果成林,自给自足,顺带做做兼职,收点保护费,为吓山边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下一处。”营长无奈道。
半年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天武,与半年前离去之时相比,成熟了好多,也有了一丝的热血。
“北上,扩疆。”
“诺。”
与北国一样,他们是为了生而战,而非侵略。
而他们呢?是为了君令而战,扩国之疆,淡国之患。
虽因不同,果不同,可是本质都一样,都是侵略之战。
强言之扩土,弱语之侵略。
强,兵越疆而战。弱,将依城而阻。
无奈却难言,无语看凡生。
疫之役奔05(善四.北兵)
扩疆路,生死是常事,埋骨异国他乡谁人知?
“一月,攻占北国两城,伤八千,亡三千。”
“半年,攻占北国十城,伤六万,亡三万。”
攻城,对吗?
扩土,善吗?
攻城扩土,难言善恶,难分对错,弱国无人权,强国定秩序。
生者还可语,逝者难以言。
开疆扩土是功臣,侵略家园是何人?
人都是那个人,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从军是为了什么?
服兵役,还是挣功名?
为之家,还是为国民?
“你这双腿骨头已断,就算幸运能接上,三月难下地,半年难行路,五年只能慢行。”
“那……,能接上吗?”
“能是能,不过那痛你忍得了吗?”
“于死相比,活着本就是幸运,一点痛又有什么忍不住的呢?”
“那……我开始了?”
“嗯。”
痛一时,才明生之不易,才懂活着需惜,才知不舍家亲。
痛一世,是苍天无眼,是命运无情,看清了世间的百态。
痛,由无到有,由间歇到持续,无药能忍吗?
咬牙切齿后,是生的可贵。
汗落如雨时,是生的不易。
当痛入心肺,当痛入魂骨,却还在咬牙坚持,为了那一丝生,只为余生不残。
残,这是一个多么伤人的字。
谁又想呢?都是无奈啊!
“好……好了。”
“是好了吗?”
“嗯,是好了。”
“哦~”张小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晕了过去。
“军医,这没事吧?”
“只是痛晕了,休息一下就会醒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
“没有其它的事,那我先走了?”
“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说吧!如果我知道,也能说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如果不能说,那你知道的吧!”
“嗯,我就想知道他这腿,是人为吗?”
“可能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吧!”
“哦哦,谢谢军医。”
欲无穷,妒无尽,谁也不知,背后是否有人盯着。
飞来之祸,天降之锅,谁又清楚呢?
谋可知一点一线,却难知一面一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力越大,想的就要越多。
计划要跟的上变化,变化又要接的上计划。
一变万物变,一知天下知。
“嗯,我怎么睡着了?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的余生。可是余生,谁又说的准呢?那只是一种情况罢了!那只是一条路罢了!那只是一个梦罢了!”
“醒了,就不要再伤感了,等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嗯~,该回去了。本以为回不去了,至少现在还能回去。”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回去的是人,而他们呢?回去的却是一份家书,一个魂。”
“战场就是这样,君令如天,军令如山。他们只知死了多少,伤了多少,此战胜率几何。他们不会去看,死了什么人,伤了什么身。”
“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也挺好。至少手里不会,多那么多的无辜之魂,至少夜眠无忧,夜梦无愁。”
“你,本可争,却不去争,为何?”
“也许累了。”
疫之役奔06(善四.北兵)
一别几年月,早不知是何人。
刀伤点缀,箭雨留孔,马蹄碎骨,剑落身残。
完完整整去,伤伤残残归。
一离便是数载,国变家变人亦变。
一别就是数年,心伤人伤魂亦伤。
战,苦之百姓。
生与死,离与归,碑若悲。
一言生,一语死,一令存。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是啊!不易,真不易啊!”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这腿脚,暂时也只能摆个摊,卖点货,赚点钱了。”
“要不,去当个差役?”
“差役?会要我吗?我又能干什么?跑,跑不动;跳,跳不起。”
“可以去试试,也许就聘用你了呢?”
“嗯,也行。我先回趟家,去看看亲人。等明天,我再去县衙看看。”
“随你,随你。那我先走一步了。”
“嗯,回见。”
……
他想起了那天的对话。
“你真的决定回去了吗?在这,不能上战场,至少还能当谋士啊!”
“谋?你看我这脚,再看我这人,我不适合。累了,也乏了。”
“那,也可以当个教官啊!何必着急回家呢?”
“处于此,有人不心安。居于此,有人总难安。离是早晚的事,归其实早已想好。”
“你,我……,算了,算了。”
“有些事知便好,不必多言。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识尘。”
“希望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愿不见,徒生烦,徒增忧。”
我已早知事不可为,我已早明事不可追。
我不愿多愁善感心,我不想迷迷茫茫生。
心之如何?情之如何?梦之如何?
我其实早已知,只是不愿语罢了!
有人处,便有江湖,便是争夺不休。
江湖,岁月,人生,迷醉,忘尘。
人性,欲求,凡尘,依旧,迷心。
张小翼看着远处的家,有着一种难言的泪,说是归家情,却是乏尘心。他轻轻的挪着那双僵硬的腿脚,一步,两步,……,五步,……,十步。然后站在那歇了一会,又向家走去。
不知从何时起,才发现家离自己那么的远,十步一歇,百步已累,而家门离自己只有一尺之距。他举起手,愣在了门前,敲与不敲间,他犹豫了好久。
“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
“我……我回来了。”一个我字,他结巴了好久。
“是……是翼儿回来了?”
“嗯,嗯~”
他似乎在门外听到了有人摔倒,然后又匆匆站起,往他这跑来。
门打开了,他的心封了那段尘。在家,只言家,不语其它事。
“哥,你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嗯。”
“翼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母轻轻的用衣袖擦了下眼,看着张小翼,总有难言的语。
“哥,快进来,东西我来帮你拿。”
“行,给你。”
看着张小翼慢慢的抬起腿,然后跨过门坎,之后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他的父母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跑向了张小翼。
有时有些不言,是不想增泪,疼一人便可,何必再多一人泪呢?
有时不想多说,是不知怎语,多一言又能如何呢?岁月,总伤离人泪。
疫之役奔07(善四.北兵)
“慢点,不急,不急。”说着说着,张母便泪出了眶,有时总难忍耐那悲,不是不想忍,而是一波一波的悲,一点一点的情绪在聚集,在冲刷那观世的眼。
张父站在边上,只是看着张小翼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不能哭,他早已没了泪。战场生死难料,能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如今,挺好。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原来不过一分钟的路,走了好久好久,他歇了一会,停了一会。
“哥,你坐。”张小翼的弟弟将凳子往外拉了一点,招呼着张小翼坐下。
“嗯,谢谢。”
一句谢谢,他再也忍不住了。
以前情与情不需语,早已知。
而如今,却是这般,累了、伤了、乏了吗?
也许是见惯了生死,早已忘了情。
也许是离开的太久,早已淡了情。
也许是受伤的太深,早已无了心。
也许是醉梦的太沉,早已迷了心。
一句谢谢,有太多的想言不想言,有太多的想语不敢语。
可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心也不再是以前那颗心了。
张小翼吃着碗里的饭,看着桌上的菜,看着才刚刚成年的弟弟,看着不再年轻的父母,有太多的话在心中,沉于心中,语之不愿言。
吃完饭,四人静坐,都在等着对方先说,就这么坐了好久,好久。
“爸妈,这些年,家还好吗?”
“挺好,虽食未无忧,但一日三餐半饱不愁。虽衣未无忧,但一年四季衣暖不愁。一家皆安,无病无灾。”
“哦,那挺好的。”
“翼儿,那你呢?”
“这些年,走过山川,进过丛林,爬过草地,行过荒漠,但不及战场万一。至少活着,其它都忘了,忘了。”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离,不知归期。
回,不知云余。
在外寄家书,是为家无忧。
孩都是父母心头肉,怎能无思,无愁呢?
在外,言喜不言悲,不想家中多分担忧,多分愁。
在家等书信,怕的是那一纸文书。
去时是身,归来是魂,一摸身前无一物,只在异乡埋一骨。
是逝,还是失?
想要失,而非逝,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心,为自己留一点思。
想要逝,而非失,是为了给他正一个名,为他留一分念。
至少他来过,至少他战过,至少他为国流过血,至少他的血没白留。
可是没有也许,也许。
有的只是这般,这般。
“我想去官府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差事做做。”
“都随你,明天叫上你弟一起去。几年了,城中路也变化了不少。”
“哦,行啊!”
……
“你看那是谁?”
“好像是去参军的小翼吧!他怎么会退伍呢?”
“你看他脚,伤到了吧!”
“至少只伤了脚,而不是失了命。”
“那他,真幸运啊!不像北城的那几户,都死绝了。跑的快,就是好啊!”
“哥,你别拉着我,让我……让我……”
“忍一时,是为了一世存。嘴在别人身上,我们又没法去管,去理。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是一耳进,一心记,一印封,一耳出,一愁无。”
疫之役奔08(善四.北兵)
“嗯,听哥的。”
……
“小翼,不是叔不帮你。这差役文职的没有了,有的只有跑腿的,你这,可以吗?”
“可以的,叔。”
“那你先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再给你找找。”
“谢谢,叔。”
“这,不必谢我,上面有过交代。”
“哦。”
有时不该问的不问,是已知不想明。
有时不想说的不说,是已清不想语。
有时纠结这,纠结那,纠结往复,早已迷入其中。
有时的有时,事不理事,情不知情,然后在无忧无愁中发呆。
世界那么大,理不清全部,理不明所有,理不懂世俗,理不断红尘。
人命那么轻,走不遍尘世,看不完风景,逃不出凡尘,避不了情愁。
“那不是,轮椅翼吗?”
“是轮椅役吧!”
有的是嘲笑,是讥讽,是看戏,是从众。
而自己呢?
忍,是一个字,而语下是千尘,是万语不想言。
有言,怎能无愁?
有语,怎能无忧?
茫茫之尘世,醉醉之凡休。
不知梦几何,不知累几休。
“小翼,城北出现命案,你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通知我们。”
“行。”
张小翼手握木轮,旋转、加速、减速、停止、跳跃,似乎在那一刻轮椅成了他的脚,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因为是轮椅,他可以带别人更多的东西,他可以比别人更快到达现场,让他最感动的是城里的路都是平路,不是上下坡。
一年,他走遍了北兵城的大街小巷,在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轮印,虽然已经消失,但抹不去他来过的痕迹。他处理了大大小小的案子几百件,有大到灭门,有小到争一文钱,看多了,他的心也就很难再起风波。法内无情,法外有情,法依法而判,情依情而论,法加情是最终的结论。
那一年,他的腿有了好转,能如常人那般行走,速度也差不多。但是还要修养,跑对他来说,还是个幻想。有时腿在,却似无。有时不惜,无时却悔,可是时间早已难回溯。
那一年,他看到了很多的官场事,听到了很多的身后议,晓得了很多的人情理,明白了很多的不该问,知道了很多的不该语。
然后他无了晋升之心,他不会说官话,只想做个小差役,娶个媳妇,过个平凡生。
那一年,他救出了一个火场里的女孩,那时他又一次站了起来。可是他不能跑,会摔。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火扑面而来,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尽他所能为她多挡一份热浪。
“没事了。”这是他走出火海说的第一句话,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一句。
他将她交到了她的父母手中,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坐上轮椅,慢慢的向远处驶去。
火浪扑面,扑灭了我心中的希望。
在那一刻,我双手合十,祈求着英雄的到来,也为自己多保持一分清醒。
他从火里来,带着我离开了那呛人的烟火。
在那一时,我在想,这就是我的英雄吧!
火海难料生死事,却为一生舍命行。
为一生,值得吗?
生命本无价,怎语值不值?
疫之役奔09(善四.北兵)
从那时起,张小翼的背后总跟随着一个小尾巴,她的名字叫做何小菲。慢慢地,张小翼抛开了轮椅,再一次接触到了地面。
“小菲,你好过分啊!我明明可以用轮椅赶路,你却偏偏要拉着我,你这样有点……有点不厚道啊!”
“小翼哥,既然脚好了,就要多锻炼锻炼,不能那样一直坐着,不然对身体不好。”
“不,你不懂那轮椅的快乐,明明可以不用脚走路,明明可以快三倍,明明可以节约更多的力气。”
“小翼哥,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哦!你这样是要变懒的啊!以后,万一找不到媳妇怎么办呢?”
“找不到?那就不找喽!”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伯父伯母多伤心呀!”
“不然呢?要不娶你吧?”
“也……也不是不可以。”
“那……快躲开。”
“嘭”的一声,张小翼被撞倒在地。马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脚踩在了张小翼的小腿上,“咔嚓”一声,又折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张小翼一把拉过何小菲,避免她被撞到。
“小翼哥,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就小腿又骨折了。”
“那……那……”
……
“你这腿,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这,没有一两年修养,很难下地。”
“能好就行,一两年,不就是一两年吗?”
一两年,至少只是一两年,而不是余生。
余生那么长,为她,护她,舍那一两年,佑她无伤,不是挺好的吗?
情之深,早已难脱,难离。
缘之根,早已难解,难分。
护一时,是一时。
护一世,是一世。
又有什么悔与怨呢?
“小翼,城内的疫情防控就交给你了。这令牌给你,希望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行,叔,你就放心吧!”
“记住,守住了,才能让更多人生。要记得自我防护,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嗯,晓得,晓得。我惜命着呢!”
他看着张小翼远去的身影,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孤独,似乎在其中看到了无奈,似乎还看到了些许的求生意志。
“城东一号街三号巷,封。”
“诺。”
“西城二号街一号巷,封。”
“诺。”
“西城一号街二号巷,封。”
“诺。”
……
“城北已阻,城西已阻,城南已阻,城东已阻,疫已控。全城非必要,皆已居家,不出门。粮已按街按巷配送,保民不饥。”
“干的不错啊,小翼。”
“保民不饥,保民无忧,皆是我本职工作。拿人钱财,问心无愧吧!”
“你这,真的是,没法好好说话了呀!”
“累了,乏了,心伤了。”
一疫生,万役忙,为生存,为病阻。
一人病,一巷封,为民安,为城平。
一人一语一凡尘,一役一程一愁忧。
为生,皆在忙碌。
为存,皆在奔波。
事之平平无常,职之忙忙一休。
忧病散,愁民饥,奔于途,止于求。
问世间有何物?
岁月之后,早已不知,物是否还存?
岁月印痕,岁月侵蚀,物已早腐朽。
问世间有何人?
人难逃生死,难离情愁,难断欲休,然后是适者存,不适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