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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奶茶甜     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txt下载     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想象力丰富

    张怀月进了太学,回来不能太频繁,十天半个月请次假,回家几个时辰,多数是为了陪伴谢山风,要不是谢山风,他就专心在太学念书了,惠王今年十一岁,跟他不是在一个夫子门下,他从书院里出去,到了鱼池那边,惠王跟几个同学在鱼池那钓鱼,这鱼池里的鱼都是沈夫子养的,其中有条半长不到的银红白的锦鲤,是沈夫子的最爱,这条锦鲤叫西西,一条鱼也有名字,让人叹为观止,沈夫子十分喜欢西西,每天定时喂食,站在鱼池上方,嘴里唤西西过来,西西过来,没一会这条鱼优哉优哉的就过来了。

    大概是真的能听懂沈夫子的话,书院里别人喊西西,这鱼不会过来,只有撒了鱼食,才会过来,张怀月想估计不叫西西,因为大家都喊的西西,只有沈夫子喊的西西过来,因此这鱼的名字是四个字,叫,西西过来,只是冒出的想法,他没试过。

    除去这一条叫西西的锦鲤,还有其余几十尾五颜六色的锦鲤,但都没有西西长的威风,惠王这会趴在鱼池边,同学在后拉着他的衣带,他手中抓了一根竹竿,杆子顶端做了个圈,试图去用圈套住西西,估计是没有找到鱼篓,自己做的这个工具。

    张怀月睨了眼,惠王这是闲到蛋疼了么,捉什么不好,要捉沈夫子的心肝宝贝,走到池边,往池子里落了眼,西西的鱼脑袋已经贴到圈子里,真要是被捉住了,不知道是什么命运,按着惠王上天窜地的德性,这鱼估计得去投胎,沈夫子大悲大惊下,难道不会给他们布置更多的课业?

    “殿下。”

    惠王跟他的一众爪牙屏气凝神四双眼睛盯着水下的大鱼,身后突然有喊他,惠王吓了一跳,手上的竹竿掉进了水里,他啊的一声转头。

    “做什么!吓坏本王的大鱼。”

    张怀月拱手:“沈夫子过来了。”他不是瞎说,沈夫子真的过来了,因着看到鱼池边趴着惠王这个魔王,走的飞快,袍子都飞起来。

    惠王瞪着眼:“夫子这会在上课,怎会过来,你吓唬我。”张怀月默默无声让到一边,沈夫子怒声喝骂:“惠王殿下课业已经完成了吗?怎地有空在鱼池玩耍?”

    惠王看到夫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束手站好:“见过夫子,”一面朝池子看,竹竿往水中间飘去了,“回夫子话,学生们正要去书院看书,刚好经过这里。”

    夫子手朝东一指:“书院看书?书院在那边,你们在这边!回去,春秋繁露效祭会背了吗?”

    惠王几人偷偷互看,散了学,书都没翻,就跑到了这里抓鱼了,哪里会背啊,效祭在哪一页都不知道,可不能说不会背,要说不会被背,就不是背出来这么简单了,罚抄是十几二十遍的,觉都别想睡了。

    惠王的陪读立刻说:“回夫子话,散学后我们就在宿舍里读书,刚出门就碰到了夫子,学生们这就回去读书,不叫夫子失望。”说完,一拉惠王的袖子,四人对着沈夫子鞠了个躬,不等夫子开口一溜烟的跑了。

    惠王几人走了,锦鲤西西得了救,沈夫子弯腰朝鱼池里看,看到他的宝贝锦鲤安然无恙,摸着胡须大忪口气,真是半点不能懈怠,这些个熊孩子,精力过于旺盛,读书的耐性没有,闯祸的本事多的是。

    “夫子,学生回去了。”没了热闹可瞧,张怀月打道回府,躺在榻上端着茶盏饮了几口,不知道谢山风这会在做什么,有没想着他,估摸也是会想他的吧,再过几天是立夏,想回去,立夏得吃立夏饭,立夏豆,他们可以出去游湖,那天晚上划船的事,太失策了,近来在书院,他跟同学们泛舟鱼池,已经学会了划船,不会再丢那样的人。

    手枕在脑后,对七天之后的立夏计划充满了憧憬及希望,他觉得这次肯定能成功,谢山风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暗暗对自己首肯,休息了会,起身念书,像他这样的侯位,没有实权,坐吃只能山空,不为自己,就算为谢山风,他也要读书考取功名,争取将来,提笔写了几个字,想到鱼池边的惠王,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都恨不得栽进去。

    惠王与靖王同母,他进太学前,靖王让他多多照顾惠王,张怀月牵了牵嘴角,身份尊贵,哪需要别人照顾,靖王的意思是希望他多跟惠王亲近吧,这对兄弟是一个阵营的,由来便是一池子浑水,这下更浊了,谁都没这个本事去搅动几圈,他一个闲散的小侯爷,没什么大志气,只想跟着心爱的人守着一亩三分过日子,其余的么,他不想掺和,也不愿意掺和。

    圣帝开国,龙潜之时身边有五大谋士,圣帝起兵后,这五人或为圣帝出谋划策,或踏平四方为圣地征讨天下,结果呢,圣帝初登位,这五人封侯封将,初初还是很好的,后来就不行了,压根不放心啊,缴了兵权分配到苦寒边疆,人没到驻扎点,就死在半道上了,帝心难测,识趣的自己卸权,倒是想归隐,可惜声望过高,门生三千,竟比圣帝的臣子还要多,圣帝震怒,抄家灭三族,如此惨淡下场,谁还敢居功自傲。

    张怀月的老祖父是个淡性的人,圣帝御极,君臣关系还能维持住的时候,就告了病回了老家吴州,到了张怀月的爹这一辈,他爹既没出息也没远见,更不是块读书的料,祖产已然败的差不多了,到了他这里,万不能再如此下去,考取功名发扬门楣尤为重要。

    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这是生为人臣应尽的本分,但要是跟着亲王一道玩弄权术,这就免了吧。

    从枕头下面翻出本书来,上写金莲夜奔,张怀月翻动几页,哈哈大笑,这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这种东西也能写的出来,半点不像一个姑娘该写的东西,大郎挑灯,夜读金莲,呃……亏她想的出来,在脑中试想一番,貌似有趣。

第七十七章 纠缠

    黄府制香设备齐全,远不是谢山风的简陋装备能比拟的,按着谢山风给的方法,黄婉蝶很快就蒸出了第一道精油,但,量是真的少,几十斤的玫瑰花,就蒸了一个瓷瓶,少,也就显得珍贵了,谢山风对这个蒸馏技术不精,只是听说,黄婉蝶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出来,她看了下,气息还算纯真,擦了一点在脖子后面,气息停留不散好几天。

    黄婉蝶高兴说:“真比熬煮的要纯正多了,山风,咱们改日去城外,早早的就去,多买些花回来。”

    闺中小姐,不要劳作,有的是时间跟闲心侍香,谢山风将瓷瓶用力拧好,叮嘱她:“你要放好了,这东西见了风,会挥发掉的。”

    “放心,我用塞子塞住了。”黄婉蝶拉开拔步床边小抽屉,将东西放进去,歪着脑袋看谢山风笑吟吟说,“山风今日就不回去了,宿在我这?”

    她出行都有人跟着,彻夜未归,要是被张怀月知道了,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摇头说:“我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我打算做栀子香,咱们可以一起做,天刚亮的时候咱们去摘花。”

    谢山风呃了声,她原是想去相国寺那购置东西顺便送书稿,遇到了黄府的下人,她没认出来,那小丫环认出了她,硬是拉着她到了黄府,黄婉蝶远远相迎,牵着她的手进了她的闺房,一直坐到现在,谢山风看了眼天光,稿子还在怀里放着呢,她得去办事,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况且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没那么多拘束。

    站起身歉然说:“我要去书局一趟,还要去笔墨店里买纸笔,今日怕是没空,改日再跟你一道制香。”见黄婉蝶脸色黯然,柳眉耷了下来,她有些于心不忍,又说,“你要制什么香?我给你做茉莉香吧,茉莉花的香味很甜,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上一些?”

    黄婉蝶得只想跟她在一块,哪怕就是不说话,什么也不做,坐在一块,她也乐意,搅着帕子咬着下唇,她不想要什么香,又觉得自己十分的孤单,没有人可以跟她说上话,家中的姐妹,嫡庶有别,没有知心话可言,唯有谢山风让她如沐春风,见之还想见见,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投缘吧。

    帕子拧在指尖,她黄婉蝶小声问:“你明天还来我家吗?”

    谢山风摇头,她会到这里,是黄府的丫环硬拉过来的,明天更不愿意出门了,天气一天天的热,晒的不行,她这人本来就宅,不愁吃喝的情况下,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黄婉蝶眼中神色转换:“如果你给我制香,那你会不会来见我?”

    谢山风点头:“我做好了,就给你送来。”

    她忪口气,重新笑起拉着谢山风的手:“我送你。”

    天怪热的,别把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晒坏了,谢山风摆手:“我自己回去,你进去吧。”

    她走到垂花门那,黄婉蝶站在海棠树下,豆绿的软烟罗窄袖对襟,衬的小脸玉似的白,谢山风挥挥手大步出了月洞门。

    看着那道纤长笔直的身影消失在凌霄花掩映的洞门外,黄婉蝶怔怔出神,丫环上前小声问:“小姐,厨房里做酸梅凉茶,我去给您端来?”

    她回神,一甩手帕懒懒说:“不想吃。”

    “小姐,您都瘦了,不能这样呢,”丫环小心看她脸色,“是因为许二郎惹您生气了吗?”

    “他?呵,”黄婉蝶懒睨了丫环眼,“他算什么?去厨房端凉茶,我想喝了。”

    丫环一溜烟跑了,她回到屋里托腮坐在花凳上,男人有什么好,生的那样粗糙,还会长胡子,胳膊,腿都那么粗,一点都不好看,小的时候,她看哥哥们,总是容易出汗,明明不是特别热,也是满头大汗,出了汗就是汗味,难闻。

    她才不想跟粗糙的男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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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山风走的匆匆,她没让管事的跟着,但是答应了管事要在三个时辰内回到别业,在黄府都耽搁了个把时辰,擦了把汗,书局就在前面,紧走几步到了门口,伙计看到她,笑靥如花,从柜台后面绕了过来,笑嘻嘻说:“谢相公来啦。”她的本子卖的不错,虽说之前惹了事,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陈三回家后惶恐了几天,唯恐再有殿前司的人上门,等了七八天,一切照旧,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相国寺的人还是多的跟蚂蚁一样,他被抓进牢里,就像做了场梦,醒了梦,照样开门做生意。

    伙计对她十分殷勤,谢山风唔了声从怀里拿出纸稿:“掌柜的不在?”

    “刚出去了,我给您放着,回头给掌柜的。”伙计拍她马屁,“谢相公是我们这交稿子最快,卖的最好的!咱们书局多亏有了谢相公。”

    谢山风低头整理纸张,这个小伙计,年纪不大,嘴巴十分灵活,明明之前受她牵连,书局的人都被抓了,这伙计在牢里哭天抹泪的骂哪个失心疯写话本子害人。

    “我下次大概要十天会来,你跟掌柜说声。”

    伙计又是倒茶又是给她擦汗,谢山风让开伙计的触碰,她是个假男人,不能让人近身,伙计的汗巾没擦到她脸上,也不尴尬,转身给她加茶水,她真是渴了,从袖袋里掏出帕子擦汗,喝了大半杯茶水下去,歇了会起身回去,今天掌柜的不在,银钱等下次来结,都是熟稔的,不怕书局赖账,还想互相依靠赚钱呢。

    放下杯子,伙计上前:“谢相公要走了吗?慢走啊。”

    她嗯了声,将袍子卷进腰带里,抬脚往外走,有人在柜台那问:“探案疑志出了吗?”

    探案疑志是谢山风眼下写着的,她今天来交的就是这个话本子,有人问她的话本子,她肯定要看看是谁在问,抬起头,瞧见一个葛布小厮,再看一眼,她就怔住了,小厮身后立着个人,身段颀长,穿绀青雨丝锦回字暗纹斓袍,鸦青纱帽,凤眼竹洒金折扇,因着天热,不耐烦的薄唇微抿眯着凤眸朝书架上巡视。

    谢山风心里咯噔一跳,这不是靖王么,怎么会在这?靖王在她眼中跟阎王差不多,正想埋头疾走,当做没瞧见,不认识,溜之大吉。

    伙计不认识靖王,只当是城中富贵人家的公子,搓手哈腰的上前:“来的巧呢,有的,”他将手往谢山风身上一指,“谢相公刚送来的稿子,晚点就能印出了。”

    谢山风身子一僵,抬脚就走,靖王出声:“站住。”

    这两字如杵敲大磬,谢山风脑后发凉,伸出的腿僵在那,脑中乱想,我要不要转头?还是直接溜走,他没瞧见我的脸,不知道我是谁,一定认不出我来。

    她没动,靖王却动了,踱到她跟前,啪的声合上扇子,居高临下凉声说:“抬起脸来。”

第七十八章 好像在喊一条狗

    那模样好像在喊一条狗,自己要真是一条狗就好了,拔脚就跑,可她现在是个人,还是受身份压制的平民,谢山风牙根错了错,转身抬眼,拱手弯腰,笑呵呵说:“小的见过殿下。”

    靖王眯了眼虚虚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饷开口说:“探案疑志是你写的?”

    谢山风越发的谦逊了:“回殿下话,真是小人所写。”

    靖王长哦了声:“你会说番语。”

    番语?

    见她面露疑惑,靖王好心解释:“前日,你在行街给一个欧巴罗人解围。”

    谢山风一惊,心说,他连这个都知道,这满城都有靖王的眼线?要有个什么坏心思,哪里藏的住?

    “回殿下话,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认了这事,靖王扇子敲在手心里,看她的眼神来了十分的兴致,挑着修眉说:“你是从哪学来的?吴城也有欧巴罗人?”

    吴城当然没有外国人,谢山风轻抽了口气,靖王显然不是个能糊弄过去的,他连她的来历,在城中做了什么事都知道,自己想隐瞒瞒不住不说,惹怒了靖王,又得去殿前司一趟,她可受不了那样,真话么,太匪夷所思,真犹豫着怎么开口,靖王扇子朝街边茶楼一指。

    “本王请你吃茶。”

    谢山风大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摆手说:“怕是要得罪殿下了,小的跟府上管事的约好了,三个时辰内必须归家,要是不见人影,管事的会出来找我。”

    “是吗?无妨,你去张家别业说一声,谢相公被我留住了喝茶。”侍从回了个是,一溜烟的跑了,谢山风眼睁睁看人走远了,心里急,她哪敢跟靖王喝茶,还不知道是什么茶。

    “谢相公,请吧?怎地?我叫不动你?”

    谢山风苦笑,喏喏说:“小的胆小,殿下,您请。”

    靖王生的俊俏,很有风雅细致的况味,谢山风暗暗拿他跟张怀月比对,比来比去发现还是张怀月更盛一筹,两人容貌不相上下,身段也相似,至少她能看透张怀月,却不能看明白靖王,人的第一好感很重要,无法让人参透的靖王在她眼底就是阎王,此刻跟在这位大神后面,谢山风心惊胆战,脑袋里面交叉闪过的全是殿前司大牢里的境况,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又把她给抓起来,再特么的关上十天半月的,她还活不活了?

    靖王走的慢,梢金银线的笏头履踩过滚热的石砖地面,蹀踥带上玉佩穗子轻晃,谢山风跟在后面魂不守舍,靖王停了下来,她一头撞在靖王后背,靖王被她撞的晃了一步,恼怒的瞪着她,她吓坏了,差点跪下来,好在只是瞪了她眼转身往前,旁的没说什么。

    一行人上了搂上的阁子,进了阁子,四面粉墙一围,就是一方小天地,楼下是堂厅,随便坐,谁都能进去叫上一壶茶,喊来几个赶趁来,听曲吃茶,这楼上的阁子则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得给入阁的钱,靖王是尊贵人,扇子挑来藤帘,烊烊进了阁子,乌木茶案油润发亮,泛着隐隐的光泽,靖王叫了茶在圈椅内坐下,眼风扫到谢山风仍站着,一指对面圈椅:“坐。”

    她哪敢坐,谁知道这是不是老虎凳,陪着笑说:“我站着就好。”

    靖王手撑着圈椅斜了脸看她:“热成这样,还是坐着吧。”

    谢山风汗颜,掏出帕子擦了汗,茶室伙计送来净手的凉水,靖王十指如葱,沾了水擦了手,抬了抬下巴:“你也洗下手。”

    这茶室内没有旁人,就他们两个,靖王身边的侍从都在外面候着,隔着一道湘妃竹帘看到隐隐的人影。

    谢山风意思意思洗了手,坐着便不动了,茶童送上烘茶炉、木茶桶、碾茶槽、石磨、茶葫芦等一应茶具。

    靖王抬眼说:“咱们今天喝小龙图,改日本王请谢相公去本王府上喝茶。”

    谢山风眼见不成,靖王来者不善,再纠缠下去,怕要出事,战战摆手:“这,这就不必了。”

    靖王是烹茶的老手,伺弄茶具来得心应手,本朝人爱喝茶,会喝茶,谢山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琳琅满目的茶具唯有鼓眼的份。

    滚水过了茶盏,银汤瓶里装着冬日搜集的雪水,靖王手指纤而有力,捏住汤瓶上方,水声淙淙进了泥炉。

    这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养眼,谢山风呆看着,靖王问她两声,她忙回神:“殿下说什么?”

    靖王有些责备扫她眼,茶钤取了茶饼放在茶碾里缓缓碾动。

    “本王问你,会斗茶之技么?”

    唉,这等高雅的事情,她哪里会,但也不好说完全不会,张怀月教过她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她做出的茶汤不起沫。讪笑说:“略微会些。”

    靖王哦了声:“本王想看看谢相公的斗茶之技。”

    谢山风尴尬摆手:“还是算了,浪费了这好茶饼。”

    靖王轻笑声:“你倒是实在。”

    不熟的人相对坐着,强扯了话题想找出一点共同的地方,好将话题继续下去,这氛围只有尴尬二字可言,靖王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炉上雪水沸腾后,就不再说话了,专心手上的事物,斗茶之趣味,谢山风这样粗枝大叶的人,悲哀的想,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参悟了,她想喝奶茶,不想喝不甜的茶汤。

    茶团过筛,选取最细的茶粉,装入茶盏内,一边加水一边用茶匙搅动,靖王手腕灵活,不出片刻,茶花咬盏,他卷了袖子将茶匙搁在茶笼上,伸出两指将釉盏往前推去。

    “谢相公尝尝。”

    谢山风受宠若惊,猜不透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示恭敬站起身双手去捧,唇正要碰到盏沿,湘妃竹掀开,迦南香如丝如缕。

    “三哥。”靖王眼一亮笑吟吟喊了声,襄王挥着扇子坐下,掏出帕子擦了手说:“外面可真热,你怎么约在这里了?叫我一顿好找。”

    “刚巧在这遇到谢相公,三哥,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她,我今天将人给留住了。”

    谢山风脑中急转,官家如今共有八子,靖王喊他三哥,那该是襄王赵帧了,万幸张怀月跟她说过这些,要不然今天要出事,放下茶盏,要转出去下拜,赵帧扶住她双臂,眼中闪着惊异的色彩,直直看着她笑道:“先生与我想象中不同呢。”他朝靖王一笑,“我以为是个比咱们年级都要大的书生,没想到谢相公年级这样小,弱冠了没有?”

    要按男子弱冠年纪算,她确实没有,摇了摇头:“还有两年。”

    襄王见她拘谨站着,十分热情的摆手:“坐,你坐下说话。”他长的跟靖王有几分相似,凤眼长眉,穿了件雪青的宽松斓袍,腰上一圈蹀躞什么也没佩,戴软脚幞帽,看这打扮衣着,比靖王低调朴素不少,可有的人朴素中透着奢华,襄王明显如此,右手尾指掐金丝托蜜黄色猫眼石的戒指,在一身素雅中出挑出炫丽的光泽。

    靖王但笑不语,时不时煮水烹茶,襄王啧了声,一副有话跟谢山风要说的样子,不知为何,吞吞吐吐的又不说。

    谢山风如坐针毡,朝外面看了好几眼,她想回去,等了好一会,襄王终于开口:“先生,我想知道,杀死李户的人是谁?”

    原来是想问她这个,谢山风忪了口气,摇头说:“我今日送了稿子去书局,快的话,七天后就能知道。”

    襄王哦了声:“那还要等七天。”

    靖王笑说:“三哥等不了?等,也是一种趣味,牵心挂肚的滋味。”

    襄王点头:“话是这样,可等的滋味,不好受。”

    兄弟两人有的是话可聊,谢山风觉得自己可以撤了。

    “二位殿下,小的该回去了。”

    襄王唔了声,两眼发亮:“是回去写本子吗?”

    她这会回去是制香,晚上才动笔,入了夜,四周安静,思维发散的快。

    “回殿下的话,正是要回去写本子,方才来的路上,已经在脑中润色细节了,要不是遇到靖王殿下,笔都在手上了。”

    靖王闻言睨她眼,凉声说:“这么说是我的不对了?耽误谢相公的事了?怎么着,是要我给你赔礼道歉么?”

    谢山风是嘴快,肚子里的抱怨之词脱口而出,没想到靖王这么上道,打蛇随棍上追究她了,谢山风哪里敢啊,弓着腰堆笑说:“小的哪敢,殿下多虑了,小的为了丰富襄王殿下的精神世界,这就回去写本子了。”

    “小的告退了。”倒退着出了茶室,吹来的风热烘烘的,发了一身的热汗,谢山风挺直了背脊,长长舒了口气,太阳晃的人睁不开眼,她想扭头看看,一想到这城中靖王的眼线无数,不知道有几双眼睛盯着她,身子一抖,脚下生风回了别业。

第七十九章 不想要的礼物

    回到别业,到了大门口,管事的正着急了,准备出去找她,远远见人从街口那边走来,管事的大忪口气,快步迎上去:“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我就要出去找您了。”

    谢山风走的满头是汗,摆摆手说:“没事。”进了门,让丫环给她打水洗脸,洗手,换了衣裳躺下,眼皮重的厉害,丢开手上东西,躺在塌上打算先睡一会觉,方才在茶楼应付靖王真叫她心力交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她在靖王手下受过罪,对靖王总怀着惧怕。

    襄王还好,看着比靖王好说话,直来直去的,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说靖王亲厚,依她看,完全是瞎掰,这好名声是靖王花钱买的吧?为自己造势。

    一面想着,嘴里咕哝了几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蒙蒙的脸上凉丝丝的,谢山风糊涂着脑子睁开眼,在脸上一抹,湿的,是水?撑着胳膊起身,塌前坐了个人,穿着淡色的薄衫子,头发也散着,往下滴着水,她脸上的湿意就是从他头发上滴落的。

    摸着额头坐起来,身上懒洋洋的,揉着眼睛问:“你今天请假的吗?”朝窗棂外面看,天色微微发暗,她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都不止。

    张怀月回来有一会了,天热,怕她不喜欢他一身汗味,沐浴净身又洗了头发,她都没醒,坐在塌边上细瞧她,越瞧越喜欢,发梢水滴了下来,弄醒了谢山风。

    伸手擦了她脸上水迹,嗯了声:“回来时见你在睡觉,就没扰你,肚子饿不饿。”

    “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过。”

    这时厨娘进来问:“小侯爷,这会用饭吗?”

    “摆上吧。”

    谢山风弯腰找鞋子穿,睡的迷迷糊糊的光脚在地上找鞋子,找了半天,鞋子被她踢到床下去了,张怀月见她迷怔怔的,弯腰给她捡起鞋子,将鞋子套在她脚上,掌心触到温热手心,谢山风脚一缩,他不以为意笑了声,伸手拧她鼻子,轻声说:“睡成傻瓜了。”

    这样亲昵的举止情侣间才会有,谢山风让开脸,诶了声。

    系着软鞋走到天井里,今天是阴历十六,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上,朗朗清辉撒落人间,院子里的草木都笼了白蒙蒙的光,走到大缸前看鱼儿游动,荷叶抽发的很快,锤子样的荷花苞已经冒起几寸高,谢山风手伸进鱼缸里洗手。

    “是跟上次一样,明天早上回太学?”

    张怀月摇头:“明天晚上回去,”他竖起三根手指,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在家呆一整天,吃三顿饭。”

    谢山风哦了声问:“你们没有寒暑假吗?”

    “什么寒暑假?”

    “夏天放假两个月,冬天放假一个月,我们那边都是这样。”

    说到这个,张怀月很有兴趣,跟着问:“学的东西跟这边一样吗?”

    上学总是辛苦的,哪朝哪代都一样,回想高中三年,起早贪黑的读书,那日子让人恐惧又让人怀里,是青春呀。

    “不大一样,学很多东西,然后根据学生的成绩,考中的学校,再选择专业,反正念书辛苦,哪里都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作业要做到半夜,不过,我们那,人人都读书,不管男女,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念书。”

    张怀月若有所思:“竟是这样的制度,可惜我朝无法推广。”

    “嗐,我就说说,吃饭吧,真饿了。”

    摆上饭桌,才吃了几口,管事的从外面奔来,说靖王府的人带了礼物在外面。

    筷子僵在半空,她朝张怀月看,眼底露出惊疑。

    张怀月略一思索:“让人先进来。”

    真是扫兴的,饭也没法吃了,靖王府的人进了院子,托盘罩着浅绸,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

    张怀月上前拱手,让人去备茶,王府的人笑着回礼:“见过小侯爷,咱们几个受王爷差遣,有几样礼物送给谢相公,还望谢相公不要嫌弃,都是薄礼。”

    谢山风皱眉:“你家王爷这样说的。”

    那人回答是,说完转身就走了,带来的托盘放在茶案上,张怀月掀开了浅绸,入目绯红一片,抖起一看,眉心瞬间拧紧了。

    缂丝如意云纹百合裙,谢山风惊疑万分,汗毛直竖:“他什么意思?他怎么送女人的裙子给我。”掀开裙子下面还有东西,珍珠宝钗,玳瑁镶红宝花簪——是一套女人的头面。

    张怀月抿紧了唇,眼底愠色沉浮,靖王这是什么意思?跟他抢女人吗?

    “他早就知道你身份。”

    谢山风有些慌:“啊,那他怎么不说?我今天下午还见到了他。”

    他一怔,目光转到她脸上:“你下午见过他?在哪里?”

    “在相国寺附近书局,我去交书稿的,没成想遇到了靖王。”

    张怀月冷笑了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想了想嘱咐她,“你近来不要出门了,稿子什么的让管事的给你送去。”

    谢山风怔怔点头,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还遇到襄王了,他问我的书,其余没说什么。”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靖王的手伸到了别业里来了,他再次打量谢山风,她有令人难忘的品性,不骄不躁做事有主见,眼下连靖王也盯上了她,这是个强大的对手,不知道她是怎么看靖王的。

    堪琢了用词,他想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靖王此人如何?”

    “靖王?”谢山风抽抽嘴角,她是靖王手下过审的人,靖王于她是个恐怖的存在,“都是靖王亲厚有温和的名声,我看啊,这些好名声都是他故意做出给人瞧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自己清楚,就拿上次的事说,他拿住了殿前司的兵权,让太子无人可用,还说替太子办事,到底给谁办事?还不是给他自己。”

    张怀月颔首,心里忪快不少,万幸,她不喜欢靖王,不但不喜欢,还很讨厌,赞赏的看她:“你这样想?”

    谢山风鼓眼:“我难道说的不对。”

    “你说的对,但这话只能在我跟前说,外面万万不能讲。”

    她点头:“我知道,城里好多靖王的眼线。”

    她能举一反三,让张怀月很欣慰:“不单单是靖王的眼线,其他亲王的眼线都有,就看各人的立场如何了,总之,跟我们没有关系。”

    那是,擅弄权术者,不成功便成仁,她可不想搭这顺风车,既不想成功,也不想成仁。

    “吃饭,吃饭。”

    谢山风自我开解一番,拿了筷子重新吃饭。

    “厨娘的手艺真不错,鱼蒸的又嫩又鲜。”说起蒸鱼,谢山风也做过,“这蒸鱼,时间不能久,半盏茶就可以了,时间过了,肉就老,不好吃。”

    张怀月瞧着她笑:“是么,咱们明天去湖里抓鱼,回来蒸?”怕她不去,又加了句,“我难得在家一天,你也说读书辛苦。”

    这话说的,她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抓条鱼做菜算的了什么,突然想起件事,搁了筷子咄咄跑回屋子,从枕头下取出一件东西。

    “我不会做荷包,不过这玉佩下的穗子是我做的,你看看喜欢吗?这上面是桂圆,荔枝,核桃,他们说这叫连中三圆,你读书么,讨个好话。”

    白玉雕成的玉佩,玉质细腻,闪着水润的光泽,黛蓝的穗子,玉佩上面编的同色的如意结,他左右上下的看,抚摸长长的穗子,胸腔悸动着,笑意荡漾在唇角,抿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你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她朝张怀月腰上看,他腰肢劲韧纤窄,束着蹀踥很显身形,挺拔修长,转念想想,自己这阵子在制香,回头做一个香球,扣在蹀躞上,肯定好看。

    相谈殷殷,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星子漫天,夏虫啾鸣,丫环撤了桌子,摆上茶点,刚吃完饭,点心是吃不下的,坐上竹塌,谢山风闲闲翘着一条腿,张怀月身子一歪突然靠了过来,没等她反应枕在她的大腿上,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谢山风有些脸热,推了他下:“怪重的,下来。”

    “是吗?我很重吗?”

    当然不是很重,但这样枕着她的大腿算什么回事,隔着一层布料,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力,眼神也是热热的盯着她,谢山风心说,这样下去要出事,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丫鬟婆子全不见了踪影,孤男寡女的,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嘿嘿尬笑了声,作势要起来:“该睡觉了。”

    张怀月赖在她腿上咕哝说:“难得回来一次,我就想跟你亲近亲近。”

    “呃……”她指指天,“太晚了,咱们该睡觉了,明天不是要去捉鱼么?”

    张怀月动了下脖子,伸手去够她的脸,夏衫从他胳膊上滑下,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

    “山风,咱们成亲吧,你在这一天就是我的妻子,你要是不在了,我一样会对她好。”

    说实话,张怀月这样的家世人品,宿主要能嫁给他,是烧了八辈子的香了,谢山风考虑过这个事,她要是真走了,宿主见了张怀月怕会动心——帅哥谁不喜欢,谁喜欢赖叽蛤蟆。

    她摸了他手背,将他手放下去,考虑了良久说:“再看看吧。”她心中没底,碰到不靠谱的系统,特么的,给个准话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也好让她准备准备。

    就这四个字,张怀月心中荡起涟漪,他坐起身,拉着她的手,眸光发亮:“那咱们说好了,再过一个月,你要还在,我去你家提亲,去了聘礼,先订婚,年底就成亲,八抬大轿娶你回家,断不会叫你委屈。”

    这也太快了吧,谢山风傻眼,摆手说:“别,别别,这太快了,你会吓到我爹娘的,我前些日子写信回去报了平安,你来的时候,家中都还好吧。”

    说起吴城的事,张怀月哼了声,不屑说:“你可记得同你比射箭的那小子?”

    “记得,出什么事了吗?”

    卷了袖子撑着胳膊侧躺下,张怀月眯起眼说:“那小子找你爹娘的麻烦,被我找人痛揍了一顿,这会大概还趴在床上吧。”谢山风惊然:“都是我不好,唉,我要是不出这个风头哪会有这样的事,还好有你,要不然我跟同谋没区别了。”

    张怀月摆手,不赞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怀壁争强好胜罢了。”

    谢山风揣揣想了会,决定还是再写封信回去问问,她是走的干净利索,留了烂摊子在吴城,教谢家夫妇日子不好过。

    “你别担心,怀壁还在吴城呢,无人敢找谢家的麻烦。”

第八十章 做我的小书童

    谢山风穿上单薄的窄袖青白夏衫,梳好了头发,幞头拿在手上还是没戴,天热,多戴一件东西在身上,就热上一分,穿好软鞋,探头去瞧,东厢房的门关着,张怀月居然没起,这次被她抓到了,还说读书人都清苦,哪有这样贪睡的读书人,蹑手蹑脚走到廊下,正要推开窗冲着里面大喊一声,吓他一跳,身子趴在窗户上,还没看清房内情况,身后有人出声:“做什么呢,爬我的窗户,你既然这么想我,昨夜就应该一起睡。”

    谢山风差点栽在木廊地板上,回头看张怀月穿着牙白薄绸衣裳,滚青边的袖子用缚带绑高,露着紧致的手臂,袍子下摆卷在腰间,清朗朗的笑看着她。

    他一手提着鱼篓鱼竿,还有一手抓了尖顶草帽,自己头上戴了一顶,走到谢山风前面,手一抬,将帽子扣在她头上,歪着头打量一番,点头:“今儿就做我的小书童吧。”说罢手在她头上拍了拍,自己笑的满脸是花。

    谢山风诶了声,歪了歪脑袋,草帽独有的干草味道入了鼻间,这味道不难闻,很是清新,让她联想起风吹滚涌的金色麦田。

    她个子已经算是高挑的,在女子中向来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张怀月比她还高大半头,她跟在后面,真像个书童般。

    早起的风凉丝丝的,太阳还没起床,天边的云彩透着一层橙红色的薄光,再过一会日头上来,气温蒸腾,会变的很热,谢山风瞧他手上物件,伸长脖子去看:“你去挖蚯蚓了?”

    他嗯了声,手伸到荷花缸里洗手,别业外的路都铺着青石,他朝外走了好一段才找了一点泥巴地,不知道是谁家的菜畦,不敢动静太大,偷摸挖了几条蚯蚓装在盒子里。

    谢山风打开盒子看,咦了声:“你这不对,得要红蚯蚓,你挖的大蚯蚓,用不了。”

    张怀月不懂这些,有些傻眼:“蚯蚓还分好几种?”

    谢山风哈哈大笑指着他:“还说你读万卷书,知天下事,我对这个认识也不多,但我知道钓鱼肯定不是用青黑色的蚯蚓,你看它们,比你手指都粗,鱼怎么吃呢?”临了鄙视他,没有生活常识。

    张怀月咕哝了声,我去倒掉,倒了没用的蚯蚓,两人戴好草帽步行前往荷塘,上次去的时候是晚上,影影绰绰的就见满湖荷叶亭亭如盖,今日这一去,荷叶比上次大了几圈不止,湖风吹来,满湖翠碟似的荷叶摇摇曳曳,一片叠一片的,荷花的香气淡雅,没有媚俗的浓烈气息,即便满湖铺满,花的香味也不会因此变的浓稠,淡雅的气息很有消暑的况味。

    张怀月绕着湖边找位置,寻个最好的垂钓地方,船坞那边倒是有人站的地方,可惜船荡来荡去,总有人上船要么洗东西,要么摘荷花的,容易惊着鱼。

    终于在偏东的位置寻到一处有树荫的空隙,将湖边杂草踩实了,钓鱼的工具摆放好,谢山风在湖边挖了蚯蚓,用盒子装好,他们上次踏春的时候,在城外本想钓鱼的,半路杀出靖王这个程咬金,鱼没钓上,还弄了心思。

    湖边有房子,茅草屋顶,圈了一圈竹栅栏,船坞那边的小船就是他家的,谢山风手搭成凉棚,吹了会湖风,坐了下来。

    张怀月装了鱼饵,将鱼线甩了出去,他不是个钓鱼的行家,钓鱼这事考验耐性,他们两人都是没耐性的人,盯着湖面上的鱼胡子,都快睡着了。

    “我说,这满湖都是荷花,有鱼吗?”谢山风摘了草帽,靠在树干上,半天了也不见钓上一条鱼,连个鳑鲏都没看到。

    张怀月重新装上鱼饵,叹了声说:“有,你看那边。”

    荷叶阴影下,一群大鲫鱼甩着水花一出即没,优哉游哉游来游去。

    谢山风掂脚看的心痒,卷起裤子:“咱们下去抓吧,钓的太慢了。”露出的小腿白皙纤长,脚踝细的几乎一手可握,张怀月在她脚踝上慢慢瞧了眼,唔了声说:“我再钓会。”那群鱼狡猾的很,像是知道他在钓鱼,非要在跟前游来游去,又不上钩,装了鱼饵再次将钩甩了出去,这一次,有了动静。

    鱼线沉沉浮浮,显然有鱼在下面吃食,瞧着鱼线猛的下沉,张怀月一提鱼竿,鱼泼水而出,在空中弹跳几下甩到后面草地上,谢山风欢呼一声,提着鱼篓捡起,这一开始不得了,后面个把时辰内,大大小小钓了七八条。

    “哈,咱们可以红烧,也可以蒸着吃。”

    张怀月的脸热的发红,眼尾下都是胭脂色,好像上了面靥妆,他擦了擦鼻尖汗珠,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他们钓鱼的这个位置是在一排葱郁李子树下,上午时候还好,这会到了中午阳光直直照下来,树冠挡不住炙热的阳光,被晒着了两人说话都眯着眼睛。

    提着鱼篓晃了晃,鱼儿在里面扑腾。

    “咱们回去吧。”实在是热,再热下去怕发痧,见她热的不住擦汗,张怀月抽了汗巾打湿了给她擦脸,又探身摘了枝半开的芙蕖给她,笑说,“劳你陪我一趟,没有工钱,就拿这花做回报吧。”

    谢山风收了花放在鼻前轻嗅,他又说:“既收了我的花,那就是本公子的人,日后心底再不能有其他人了,嫁了我相夫教子,多多的开枝散叶,安宁内宅。”

    见他越说越来劲,谢山风跳起捶他:“瞎说什么,谁给你开枝散叶。”

    他心底一痛,勉强笑着:“反正不能跟别人。”说罢低下脸不去看她忿忿的神色,装作手上忙碌,将鱼竿收起,鱼篓盖子扣好。

    “啊!!蛇!!”谢山风发出一声尖叫,慌不择路跳起紧紧抱着他,湖边土地松软,两人身子一歪滚成一团,杂草被压推不少,水蛇被吓到扭着细长身子进了水,正闹着,有人喊:“谁在那里?”

    抬起脑袋一瞧,是船坞的主人,一个老叟朝这边看,两人忙站起,红着脸理好衣裳,谢山风狠狠瞪了他眼,张怀月挤眼冲她笑,她翻了个大白眼,背着鱼篓往岸上走。

    走出这一片,热辣辣的太阳晒的很,两人挑着阴凉地走,前面有凉水铺子,张怀月说去买凉水给她吃,谢山风要跟去,张怀月让她止步,待在阴凉地等他,不叫她在烈日下行走,谢山风心中一暖,心说到底是长大了,还知道疼人了。

    在屋檐下面等着,看他步履匆匆进了糖水铺子,旁边过来一人低着头匆匆而来,谢山风本没在意这人,也没看他打扮长相,这人走到她跟前突然说:“王爷托我给姑娘带话,问姑娘那些衣裳头面可喜欢,若是不喜欢,就请姑娘送还到王府,若是喜欢,就留着用,改日殿下再送新的,总有相见的时候。”

    哪里说的上喜欢不喜欢,跟烫手山芋似的放在那,她都想送回去,又怕看到靖王,正要说话,这人手一敛,话带到了径直往西边去了,谢山风根本没反应过来,呆了一呆后脑后发凉,靖王怎么知道她这的?难道是一路叫人跟着?这也太可怕了,这以后谁还敢出门,这靖王是搞特务的吧,整天监视别人。

    总有相见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他要来找她?微微抿了唇,以后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张怀月去了太学,没人护着她,要再被捉到牢里去,那就完蛋了。

    张怀月捧着两碗荔枝膏来,见她神色怔怔的,问她怎么了?

    谢山风回神,不敢告诉张怀月方才遇到了靖王的人,看他手上东西,长叹声:“渴死我了。”两人吃完荔枝膏,又走了会到了别业,将鱼篓给了厨娘,让厨娘打水先养着。

    谢山风回到屋里换衣裳,洗脸洗手,歇了会觉得凉快舒服不少,坐在窗前看外面,芭蕉叶晒的恹恹的,全都往下挂着,好像再重几分,这些叶子都要掉下来了,天井里的两口大缸,荷叶片耷拉下来,就连水里的锦鲤也跟热的游不动似的,悬在浮萍下面一动不动。

    又想到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靖王送来的那些东西,张怀月收起来了,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她当然不喜欢靖王的礼物,但她也不可能跑到靖王府上去,不知道这靖王卖的什么药,真叫她害怕又莫名。

第八十一章 难得的手艺

    歇息了个把时辰,身上的热气散了,走到天井里伸了懒腰,张怀月坐在廊下,胳膊搭在扶手上,笑吟吟看她,眸光流转看向她满头蓬发,谢山风不好意思说:“我梳下头。”梳完头发出来,厨娘过来问:“小侯爷,鱼要怎么料理?”

    谢山风忙说:“你放着吧,我来弄,我要蒸着吃。”

    厨娘笑笑,领她进厨房说:“案板菜刀都在那,仔细手里。”

    “嗯。”谢山风会做饭,不至于能把自己饿死,蹲在木盆前,拿了最大的一条,往地上一摔,鱼摔晕了脑袋就安静下来,张怀月袖手进来,哎呀声,你可真残忍。

    “你一会别吃了,太残忍了。”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我吃了这鱼,是我跟它的缘分。”

    谢山风开始刮鱼鳞,笑哼了声:“大概吧,这条鱼上辈子八成是你老婆。”

    “什么老婆?”

    她站起身,大声说:“老婆就是夫人,就是娘子,这条鱼上辈子是你娘子,你跟它开枝散叶。”

    他皱眉去看那条翻了眼珠的鱼,嫌弃的不行。

    谢山风将一块姜塞到他手里:“切姜丝会吗?”

    张怀月嫌弃的抽手:“我不喜欢吃这东西。”

    蒸鱼不放姜葱,就没有灵魂。

    “小侯爷,你不是说要咱们一起料理这鱼的吗?你切姜丝,切葱段,要求不高,算我求你。”

    他双眼一亮,蹲下来平视她:“你亲我下,我就干活。”

    谢山风大翻白眼:“你闭上眼。”

    不知道她要做什,迟疑的闭上眼,额上一凉,伸手去摸,摸了一片鱼鳞下来,她竟在他眉心贴花钿似的贴了片鱼鳞。

    手上一股腥味,他真是嫌弃的皱眉,长叹了声哀怨的看着她:“没有情趣。”

    谢山风嘿嘿笑了声,不理他,这个话题太危险,她不敢继续下去,生火架锅,水滚后,放上鱼,估摸着时间到了,将鱼取出,洗了筷子给他。

    “尝尝。”

    张怀月不怀疑她的厨艺,戳了鱼肚子,尝了一口,点头:“很不错,不逊色于厨娘。”

    谢山风咧着嘴洋洋得意:“是吧,我厨艺还可以的。”

    张怀月称那是,恭维她,是三生有幸尝到这等好厨艺,这时候厨娘进来,笑着说,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他们两人端着这盘鱼出去,买了黄酒来,吃了这条鱼。

    “我以前住在外面,就要自己做饭,简单的家常菜还是可以的,硬菜不会。”

    “什么是硬菜?”

    “就是大菜,宴席上用的,水晶肘子之类的。”

    张怀月抿了口酒,好奇问:“你一个姑娘家住在外面,家里人放心吗?”

    “这有什么,都要在外奔波的,只有最无用的人才会躲在家里呢。”

    他长哦了声,表示理解。

    晚饭过后,洗漱完毕进了厢房,换了寝衣,将外衫搭在屏风上,房内烛火幽幽,张怀月手放在茶案上,神色凝然,别业管事站在他下方,垂手静听他沉声吩咐。

    “她被靖王盯上,王府的人若是再来,能推脱就推脱不见,若是不能,执意要她出去,你带着人跟着一道出去,仔细,言语间不要冲撞了靖王,以退为进,万万不要让他抓了把柄。”

    管事点头:“小的记得。”

    “出去吧。”

    管事倒退出去,合上房门,他走到窗前透过明瓦看到她屋子灯已经灭了,今天有些累,早早的就睡了,转身回到床边,手撑着额前,长长叹了声,万想不到会招惹到靖王,又庆幸他来了京畿,要是他不在,谢山风在靖王这,就是砧板上的肉,只有待宰的份,都是男人,那点心思,心底在想什么,太能明白了。

    她是个奇特的姑娘,有男子的豁达干脆利落,偏又生的纤长柔韧眉眼细长上挑,英气妩媚并存,满京畿也找不出这样的姑娘,靖王对她念念不忘,他又何尝不是,只是眼下他在太学念书,不能时常陪伴,真是担心她,看她样子,对靖王并无心思,这让他心中宽慰,又将杜烨在心中比对了几番,看来看去,还是他在她心中位置最重,今晚还给他蒸鱼了呢。

    0000

    张怀月人不在别业,他的东厢房并未上锁,谢山风在他屋里找到那些个衣裳头面,手撑在腿上坐看半天,一咬牙,这东西还是还回去的好,她就不去,找别人帮忙送去,总之是赶紧撇清的好,正兀自在东厢房里将这东西按原本样子放好,门子进来喊,说靖王府的人又来了。

    谢山风手一抖,差点没把金钗掉在地上,她啊了声说怎么又来了,又带东西来的吗?

    门子点头:“看着是呢,带了礼物。”

    “人进来了吗?”

    “进来了,在倒亭房那候着呢。”

    谢山风脸皱成了苦瓜,摸着额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如此,只好自己出去了,整理好衣裳,从廊下进了倒亭房,王府共来了四人,看到她出现,笑呵呵行了礼,后面一人手上捧着东西就要上前,跟上次一样,谢山风一阵心惊肉跳,忙摆手说:“诸位天热暑燥,先喝茶。”

    这一行人十分干脆:“我等是来给谢相公送礼物的,送完就走不耽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山风隐隐的想,难道是这靖王看上她了?不对啊,靖王府里有通房有妾室,也有正妃,侧妃,不是缺女人的主,这是弄的哪一出,难道要强抢民女?天子脚下还能这样?

    这样下去不行,轻抽了口气一咬牙说:“罢了,我也有话想跟殿下说。”她转身回了屋,将那些东西拿出来,管事过来问:“姑娘是想去王府吗?”

    谢山风点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靖王到底要做什么,问清楚。

    管事颔首,伸手唤来三人,躬身说:“既这样,小的们与姑娘一同去吧。”

    有人壮胆是最好的了,谢山风一行人到了外面,没等她赏钱,管事上前拱手对为首的人说:“小的们愿同往。”

    那人笑了声,转身出去,马车就在外面,谢山风让人拉来别业的马车,上了马车面色凝重,心底揣揣的,到了王府外面,下了马车,王府门前放了两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口露獠牙,怒目圆睁。

    她跟着人进去了,管事几人被拦在二门那,王府内庭院深深,走廊抄手走的头晕,领她进来的是个穿绿衣的丫环,领她进了一座亭子后,欠身退出去了,谢山风站在四面临风的亭子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下人不见,主子也不见,她皱眉后悔冒冒失失的过来,这靖王晾着她是什么意思?

    时间缓缓过去,她开始还站着,站的脚酸,索性坐了下来,欣赏起白墙黛瓦上的凌霄花来,这花开的好,一丛丛爬了大半的院墙,花开的盛,如火如荼的,欣赏完院墙上的凌霄花,换了方向看假山池子,这假山也很不错,又透又漏,水池子里养着浮萍,锦鲤肥大。

    远处的高高楼亭站了两个人,正朝这里眺望。

    “她还真沉的住气,还趴下来睡觉了。”

    靖王勾了唇角,觉得晾的差不多了,一合扇子从楼亭缓缓下来,进了假山后处的听风亭。

第八十二章 美事一桩

    女人么,花点钱就能得到了,要是花了钱不行的,那就花些心思,好女怕缠郎,靖王自诩相貌俊美,身份又是极尊贵的,他要是看上哪个女人,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更何况亭子里的女人跟别的女人还一样,她会多罗话,能做翻译,跟多罗人谈商贸的时候,都可以带去,缙国跟多罗贸易往来频繁,每年都有商船过海去多罗,两国来往频繁,有个本国善多罗话的能跟随船只一同前行,那是最好不过的,要这人是他门下的,举荐上去,在父皇面前,岂不是美事一桩?

    谢山风看假山,看花,看草,看树,看的眼皮发沉,趴在桌上,撑着脸颊,不知不觉闭上眼睡着了,靖王走进亭子到她身边都没发现,还是靖王轻咳了声,她才醒了,忙站起拱手行礼:“小的见过殿下。”

    靖王俊脸温笑,头戴碧玉冠穿着缂丝绡金丝对襟长衫白色交领白色中衣,身形修长俊朗,双臂缠绣暗色卷草纹,衣料绣线捻了金丝线,举止间莹莹烁烁。

    “想不到名满京畿的山有岚风是个姑娘呢,连本王也被姑娘给瞒住了。”

    谢山风脸色一噤,干笑声:“女孩身份走动不方便,便穿成男子模样,大概是小人长的像个男人,没人认出来。”

    靖王莞尔,绕她走了半步,斜睨了眼说:“谢姑娘竟这样认为?本王觉得姑娘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姑娘品貌神清,本王……想与姑娘攀交?谢姑娘不会责备本王唐突吧?”说完他微微颔首,两眼看着谢山风,眼波似水。

    谢山风垂眼观心,心说,我当然要责备你唐突,这话说的,以退为进,好像她要是拒绝了,就是不知好歹,略思索了下,也不急着说话,故作一脸茫然的朝四周看:“我带的那些人……”

    靖王立刻说:“在花厅那边休息,姑娘不要担心。”

    谢山风皱眉十分担忧:“倒不是我担心,是我有病,每到中午就要吃药,要是不吃药,就会晕倒,我本来随身带着药,今天因为来见殿下,怕给殿下晦气,药放在管事的身上。”

    靖王眉风一动,不着声色打量她,看她个子高高,纤长笔直,脸色也不差,嘴唇红润,看不出哪里有病。

    谢山风捧着头说:“我从小就有病,娘胎里带出的病,本来都要死了,是小侯爷好心给我治病,这才保住了命,不过大夫也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病,眼下的药是拖着,活一天算一天。”她摇摇欲坠,支撑不住一下坐在石凳上,脸色煞白,捂着心口不住的喘,指着外面说:“还望殿下慈悲,快让我那管事的进来,再不吃药,一口上不来,我怕就要耽搁在这了。”

    靖王狐疑问:“先前几次见到姑娘,姑娘看着还好,怎么进了本王的府门,就犯病了?”

    谢山风闭了闭眼,心说屁话可真多,蹙着眉心说:“说起来让殿下笑话,在牢里半个月,都是因为随身带着药丸,要是再被关着,早就死了,我这病生来特殊,有肺痨之症,虽说没有过人,但总不能轻视了,说不定哪天就过给别人了,好在我一直坚持吃药,才没发生这样的惨事。”

    靖王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就差出了亭子了,开玩笑,他还要入主东宫,要是染上了肺痨,还能有命?老四,老五都盯着他,要被知道他染了肺痨,一人一脚就能踩死他。

    勉强笑着说:“本王还不知道姑娘身子这样孱弱呢。”

    谢山风林黛玉似的站起,风吹弱柳般茫着眼张望:“管事的在哪啊……”

    她一动,靖王就往后退,谢山风走了几步,靖王已经出了亭子,走到了回廊那边,隔得远远的说:“来人啊,去叫那个管事的过来。”说着脚下生风,人影晃进树荫里很快就不见了。

    谢山风松了口气,兀自想着,原来靖王是真对她有意思,是没见过她这个类型的?果然,外面的SHI没吃过,都是好吃的,要是靖王没结婚,她说不定还有点心动,靖王的姿色不比张怀月差,男女关系这方面就差远了,至少目前为止,她没见到张怀月屋里有通房,姨娘之类的,这靖王么,通房,姨娘,侍婢,侧妃,正妃一个不少。

    她砸砸嘴,由衷佩服靖王的体力,养了这么多女人,看着精神居然不错,都说纵欲过度,会早衰,靖王这样的精神气,大概是年纪没到吧,二十几岁,身体大好的时候,反正,她对种猪是没兴趣的,哪怕是头眉清目秀的种猪。

    管事的正急的不行,小侯爷出门前交待他们要照顾好姑娘,这人进了内宅两个时辰了都没出来,要再不出来,他们就要闯进去了,随行来的两人都有功夫,是别业的守卫,正商议着如何处理时,月牙门那走出个人,仔细一看,是谢姑娘,管事的一张老脸舒展开,往前几步问:“姑娘,咱们回去吧?王爷为难您没有?”

    谢山风知道靖王人是被她吓走了,保不齐没让人盯着她,这人满城的眼线,还是稳妥些的好。

    大声说:“管事的,我那药快拿我吃了,我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管事的先是一呆,跟着从善如流,从袖口里掏了掏。

    谢山风一瞧,是颗松子糖,管事家里有孙子,这大概是他孙子的零嘴,抚着心口将糖吞了下去,默不作声装作步伐轻浮往外走,上马车的时候,手都扶不住车壁,左右的丫环撑着她,狼狈的不行才爬进了马车。3.

    进了马车内,她就正常了,抿紧了唇眉心皱起,舒了口气,这样一来,靖王不会再送东西过去了吧?要是靖王还不死心,那她真是佩服了,一个得了传染病的女人,靖王都不放过,真特么的是个牲口。

    回到别业,谢山风紧写手上的本子,又过几天,果然安静下来了,靖王府的人没再出现,她也不敢到处乱跑了,就怕被靖王抓到把柄,治她的罪,关到大牢里,就连话本子都是让刘管事送到书局去的,谢山风连着七八天都没出门,这天下午,天气实在闷热,铁灰色的乌云厚厚堆在头顶,一点风气都没有,人坐在那,什么也不干,汗直往下淌,谢山风卷了裤腿坐在木廊上,纤细的两条小腿挂在下面晃来晃去,她屋里的丫环秋叶过来说:“姑娘,这叫人看见多不好,还是将裤子放下吧。”

    谢山风也知道这和礼数,可她热啊,她摆摆手,站起身说:“我进屋去。”摇着蒲扇进了屋子,坐到窗户下面,更热了,这窗棂下面的芭蕉树,原本是瞧着好看,这会硕大无朋的叶片挡住了为数不多的凉气,谢山风叹了口气,四脚朝天在席子上躺下,半眯着眼,脑子里空荡荡的,太热了,热的脑子都成浆糊了,扇子挥出的风也是热的,翻了个身,等着外面起风,等起了大风,痛快下一场大雨,就会凉快了。

    耳畔突然起了凉风,谢山风一喜,撑起身子去看,却见张怀月捡了她丢在桌上的蒲扇给她扇风,他也是热的满头是汗,谢山风啊了声朝外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休息吗?”

    张怀月笑看她:“只有休息才能回来吗?”

    “那是……偷溜?”

    蒲扇轻轻敲在她脑袋上:“我是那样的人么,夫子今天有事,我们就休息半天,过来。”说着拉起她的手,将她拖起来,打开书案上四角包金的红漆盒子。

    “给你买的,看看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

    开了盒子,上面一层是一套藕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再往下看,绦带流苏玉佩香囊都备齐了,谢山风怔住:“给我穿?”

    张怀月莞尔:“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特别羡慕穿着漂亮裙子的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哪有,我是看人,哪是看衣裳。”

    他笑笑,箱子下面还有个小抽屉拉了出来,里面一对沁碧的玉镯子,金镶玉的华盛,玳瑁蝴蝶簪,细金丝绞成的蝴蝶锤角,伸手一拨,颤巍巍的晃,还有一对红宝缀金珠的耳坠子。

    张怀月很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靖王能送你裙裳头面,我却没有送给,你瞧瞧可喜欢?”

    衣料触手凉而丝滑,夏天穿着凉快,谢山风当然很喜欢,她是个女人,天生对这些鲜艳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诶了声咕哝:“还好,还好。”

    知道她面薄,不喜欢放在嘴上说,张怀月也就不追问了,瞧了眼外面沉闷的天气:“过会洗完澡,秋叶帮你梳个头,咱们出去转转。”

    谢山风一听要出去,就警铃大作:“出去?这不好吧,靖王会不会盯着我?”

    张怀月笑了声:“你跟靖王说你有肺痨?也亏你想的出来,管事告诉我,我要笑死了。”

    “没办法,下下策。”

    也好,省的靖王惦记,晚点带着谢山风出去逛逛,也叫靖王看看,谢山风喜欢他送的裙裳,是他的女人。

    “得亏不是城中的姑娘,要是肺痨的名声传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尼姑庵都不敢要你。”

第八十三章 就这样吧

    谢山风最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好像女人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她不服气说:“我们那,不结婚的女人多的是,女人能顶半边天,谁也不比谁差,知道男女公平吗?”

    这样的话,她时常说,张怀月也不恼,知道她的想法与这里的人多有背离,她自己也没将嫁人当作最终的要求,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时代,她的想法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这样的念头,最好是打消了,扶着她的肩轻声问:“你要是不结婚,你做什么为生呢?等老了,没了丈夫子女的庇护,你难道真要去做姑子?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你要是这样子,叫我多心疼?”轻笑了声,嗓音放的更缓,“既说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我认同,男人在朝做官,或在外面做买卖行走,女子就是家中的主人,哪是顶了半边天,是顶了整片天,别说普通门户,就说掖庭,也是皇后掌管。”

    他说的字字在理,引经据典的,谢山风颔首:“你说的很对,口才很好。”她不说了,道理当然都懂,可眼下真不是能嫁人的时候,外面突然起了风,平地卷起,吹的树叶哗啦啦响,窗棂下的芭蕉叶被吹的鼓起,管事的忙将天井里的零碎物件收拾进了屋子,也就这一时半刻的功夫,飞沙走石风卷的天昏地暗,天整个的黑了下来,好像有神人在天上遮住了天,不过才下午,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云层里雷神隆隆从西边天空传来,闪灯在云层里窜,噼里啪啦的火光时不时炸起,怪吓人的。

    张怀月探身将窗棂格子放下,见她要外面走,拉住她手臂叮嘱说:“闪电的时候不要站在外面。”忽地想起要带她出去的,这外面飞沙走石的,眼看着一场暴雨要落,哪能出门。

    狂风席卷,吹的人浑身舒畅,毛孔里的每一丝燥气都被带走了,谢山风双手叉腰,仰着脸享受凉风的洗礼,发带被吹的卷起落下,风吹的急,雨掉的也快,先是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跟着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伴随时不时的雷声雨下的急猛,溅起好大的水花,缸里的荷叶被砸的歪了脑袋,谢山风看这狂猛的雷阵雨,想起那年她去给张怀月送樱桃,结果被赶出来,半道上下了雨,她躲在山门下一处闲屋里,等了好半天,雨不下了才回去,等回到庄子,天都黑了。

    两人站在窗前看外面银河倒泻,张怀月突地笑了声:“你还记得,你那时候在庄子,巴巴的讨好的我事情吗?”

    谢山风当然记得,很丢脸,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她干笑了声:“都是任务。”

    “任务?不是真心的吗?”

    “都还是孩子,哪里懂那些啊。”

    还不承认呢,张怀月挑起一边眉毛:“你到庙中给我送樱桃,我那时看着,觉得你这丫头真是烦人,赶都赶不走。”

    谢山风翻了个白眼,这是秋后算账?

    “是啊,某人还不领情。”

    张怀月侧了脸问:“我一直想知道,那天的雨跟今天一样大,你淋着雨了吗?我拿了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是冒雨回去了吗?”

    谢山风微有惊愕,他还回头给她送伞了?

    “没有淋到雨,我在山门下躲了雨才走的,干嘛给我送伞,良心发现了?”还以为是她一厢情愿,没想到他也不是全没反应的嘛,谢山风有些得意。

    张怀月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嗯了声:“你那么瘦小,要是淋了雨,生病死掉就是我的错了,我不想造孽。”

    “只是这样?”她哼哼两声,“不止吧,你肯定是喜欢上我了。”

    原以为他会反驳,张怀月喟叹声,点头:“大概吧,反正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还跑到我家找我,趴在我家窗户上,说那么些话,一点都知道羞。”

    想到这个,谢山风龇牙:“福子的拳头打人真是疼,弄的我好是登徒子似的。”

    张怀月哈哈大笑,挽着她两人转了一圈倒在席子上。

    “你不走了吧?我们成亲吧,我去你家提亲,下聘。”

    谢山风瞌着眼沉默,她真没底,低低道:“承诺不能随便给出,我不知道答应了你,以后会怎样。”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可以后的事,真难说,这个时代对她来说是虚拟的,换个说话,她对这个时代来说,也是不存在的。

    “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反正咱们这样,也是每天在一起,你不在意名分,我在意,我好歹是个男人,哪能让你这么委屈,再说要是不成亲,再来个什么靖王,什么襄王的,我心眼小,到时候会发疯。”说完他乜斜着看她,就等她开口了。

    想前想后的,不是她的作风,张怀月等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谢山风终于一咬牙点头。

    “那就去下聘吧,我得先回吴城,你人在太学怎么下聘?”

    他笑,搂着她心里美成了花:“我要成亲,总不能不让我回去吧,人生大事,总不能不办吧,放心吧,乖乖在家等着我娶你。”

    八月十一,谢山风回到吴城,谢家夫妇又惊又喜,看女儿似乎不一样了,又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人总算是回了家,万万不能再出去乱跑了,谢家正琢磨着给她找门亲事定下来,省的她不安分,八月二十这天早上,侯府来下聘,小侯爷金冠锦服进了谢家门楣,胡同一圈的邻居都来瞧热闹,谢屠夫虽心底疑惑,但这个女婿十分的让他有面子。

    如此顺遂,只等开年打春了八抬大轿前来娶亲,时间过的飞快,谢山风着实安分了好几个月,只在家中写写画画,张怀月重回太学读书,到十二月归家准备婚事,侯府上下红绸扎花,灯孔高挂,喜庆红色装点阖府上下,就等新娘子进府。

    正月初八,宜嫁娶,迁所,热烈的大红衬的人面色如玉,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怀月背脊笔直身骑大马,笑意漾满俊脸,结婚这件事,谢山风是头一回,她胆子再大,脸皮再厚,也是会羞的,好在脸上的脂粉够厚,红了脸也看不出。

    “娘子。”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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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绩不好,这篇文失败了,草草结束,希望下本可以爆一把,谢谢每个追文的小可爱~~~

第八十四章 最终章

    八月十一,谢山风回到吴城,谢家夫妇又惊又喜,看女儿似乎不一样了,又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人总算是回了家,万万不能再出去乱跑了,谢家正琢磨着给她找门亲事定下来,省的她不安分,八月二十这天早上,侯府来下聘,小侯爷金冠锦服进了谢家门楣,胡同一圈的邻居都来瞧热闹,谢屠夫虽心底疑惑,但这个女婿十分的让他有面子。如此顺遂,只等开年打春了八抬大轿前来娶亲,时间过的飞快,谢山风着实安分了好几个月,只在家中写写画画,张怀月重回太学读书,到十二月归家准备婚事,侯府上下红绸扎花,灯孔高挂,喜庆红色装点阖府上下,就等新娘子进府。

    正月初八,宜嫁娶,迁所,热烈的大红衬的人面色如玉,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怀月背脊笔直身骑大马,笑意漾满俊脸,结婚这件事,谢山风是头一回,她胆子再大,脸皮再厚,也是会羞的,好在脸上的脂粉够厚,红了脸也看不出。

    “娘子。”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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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这样?’

    谢山风当然确定,点头。

    666咂嘴咕哝了声,真没出息,我可是给你设置了绝无仅有的任务,好玩的不行。

    谢山风斜眼他:‘是你自己要觉得好玩吧,别人未必觉得好玩。’她想起件事,‘007升职了吗?变成彩色的没有?’拥有彩色的人生,这可是007一直以来谢山风听了无数遍的愿望,她的出现完成任务就是能有彩色人生。

    666唔了声,爬了爬漂染成蓝色的中分,摇头叹:‘八成没希望,喂,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在这里过下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谢山风翻白眼:‘我特么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你来问我,早干嘛去了你。’

    ‘哦,那他挺能干的。’

    谢山风无语,切了跟666的联系,窗外起了风,张怀月快步进来卸下窗棂,回头搂着她坐下,坐了没一会,似乎觉得屋子里冷的不行,又出去端了火盆进来,放在软塌前,仔细的问:“你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吃枣泥糕?”

    谢山风摇头,她不冷也不饿,刚吃完午饭,哪有那么快就饿,她又不是猪,张怀月伸手摸她肚子,满足的喟叹:“我也是要做爹爹的人了。”谢山风笑他矫情,一个正常的人,功能齐全的,谁不得做爹,做娘的,到他这就稀奇起来,她大咧咧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转念想,如今的日子安稳,也是他们运气好,谁也想不到,斗鸡遛狗的留恋瓦舍的襄王会做了皇帝,扮猪吃老虎装了这么多年,谢山风回想跟襄王偶然见的那一面,那时候的印象,襄王对于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很感兴趣,其余的亲王都没对他设防,太子最设防的是靖王,铆足了劲对绊倒了靖王没想到后院起火,看似不着五六的襄王反了水,来了个回马枪。

    靠在丈夫怀里,谢山风感叹颇多,张怀月却说,他们这些人生来就在权利中心,太子能对付靖王,有一天也会对付襄王,心底的想法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争权夺势,一旦输了,就是粉身碎骨,性命全无。

    谢山风诶了声,从案几上抽了封信出来晃了晃,曾经的襄王,如今的太子,让她写些新的话本子出来,寄到京畿给他看呢。

    张怀月面色一凛,抽了信看,低低道:“你如今有身孕,这样伤神的事就算了,再有,京畿咱们还是远离的好,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身子不好的时候,他只想身体变好了,去更多的地方,身体变好了,他又想去去太学念书,考取功名,有了功名,他会想去做官,做了官要往上爬,在官场汲汲营营,可见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不过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守着妻子孩子,生活安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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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本见,努力存稿中,古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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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介绍:
没事不要往庙里跑,封建迷信不可取,更不要对着菩萨吐槽,万一实现了呢?
被丢到空间,再遇到废材系统,谢山风的攻略任务一波三折。
少爷,我来了~~
滚。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