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君子慎独
“嗯。”李知易应声答应。
“我回头找几个人选，你自己也物色物色。”
“好。”
简洁的对话结束又是长时间沉默，好像爷俩这段时间短暂的亲近又被撕扯开来。
老李换了个话题：“书法还练着吗？”
“好久没练了。”
老爷子傲气得很，受不得人笑话没读过书，所以便把私塾先生教的毛笔字当做对抗文化人的骄傲，平常还喜欢掉两句书袋。
李知易自打记事开始过年时村子里挨家挨户都会拿红纸上门请老爷子写对联，于是写毛笔字就这么传了三代。
“别荒废了，你爷爷还指着你传代呐。”老李笑了笑又说道：“现在能写吗？”
“……我试试，写点什么？”李知易摸不着头脑。
老李不答话径直起身磨墨，然后摊开纸笔走游龙写下两行字：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老李的字说不上什么流派，只是从老爷子手里一笔一划学来的，但却很好看，有股子雄浑磅礴力透纸背的气势。
看着纸上的字李知易有些茫然，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考考你，来写下一句。”
李知易被难住了，老李这句话提炼出来的思想“君子慎独”他倒是能接上后半句，原文早随着年岁渐长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抛之脑后。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大意是指所做所行要谨守道德，无论别人知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了你，都不要违法乱纪偷鸡摸狗。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老李念出下半句，然后继续说道：“你爷爷年轻时做生意属于违法，因为卖粮蹲过局子，我年轻时刚到旧金山也没少做见不得光的勾当，再往上数咱们家祖祖辈辈好像都不是什么君子。”
“传到你这辈，爸不跟你讲要做道德君子之类的大道理，只希望你不管做什么都能合乎本心。”
“被人抢劫当然要开枪，打死人你爸我倾家荡产打官司；生意场上的事别管阳谋阴招，能赢就是好方式。”老李话语铿锵有力。
“不过爸不想哪天你因为鸡毛蒜皮点事掏枪杀人，更不想你为了钱什么都不在乎。”
老李和宁女士没问过儿子具体赚了多少钱，关于“垃圾邮件”的事爷俩也没正面聊过，因为夫妻俩知道儿子的性子。
这才有让公司法务明明白白传话的戏码。
看着面前这个腰背不再如往昔般笔挺鬓角以显白色发丝的中年汉子，李知易心中暖流涌动，用力点头应了声嗯。
上辈子他刚参加工作时，和同事出差去上市公司做调研，中午吃饭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小舅子端着个大托盘闯入。
托盘右边堆满现金，左边放着把菜刀。
那是李知易第一次直面人性的“恶”，从那以后他做过许多没法单纯用对错评判的事，他一直以为那不好，不是善恶对错，只是不好。
现在老李认可他说，只要不违本心就好！
“怎么样，爸写的字还行吧？”老李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
李知易笑了起来：“好着呢。”
“那是，过年爸写的福字邻居抢着要。”老李很骄傲，顿了顿想起什么转而问道：“今年寒假回国吗？”
哥大是学期制，差不多十二月中期放寒假，眼下已是十一月中旬。
李知易略微思索回道：“还不确定，年底可能有投资项目要做。”
按照规划好的投资路线，爱彼迎之后应该是高朋网，回国可能会错过投资机会；国内目前好像没有比高朋更好的投资标的。
而且问题是现在还没找到高朋网，他只记得高朋大概是年底上线的，具体什么时间不清楚。
“行，到时候再定，反正今年公司不忙，我和你妈时间自由。”老李看样子想回国。
说话间书房外传来宁女士催促声，老李询问了几句开枪后续法律相关的问题后，俩人结束谈话。
出书房前李知易最后问道：“你怎么猜到我开枪了的？”
“因为我年轻时开枪了。”
…………
事实证明请员工来家里吃饭是很不错的拉拢人心手段，许景感动极了，只不过他委婉表示涮羊肉和打边炉的结合很有创意，下次别做了……
大枣枸杞海米汤底配上花甲和各种丸子委实不怎么好吃。
第二天早上，李知易踩着两周假期最后余额，登上了飞回纽约的航班。
“老板你要是实在累的话就站一会，千万别往后靠，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飞机上许景悠哉悠哉躺倒在宽大的头等舱座椅上提醒道。
李知易斜眼看着他：“这两天假期过得还不错吧？”
“挺好的，昨天下午我和艾莉森去一号公路了，老板你去过吗？”
许景滔滔不绝讲起昨天下午如何如何，丝毫没感受到恶意即将袭来。
李知易听完微微一笑：“假期玩得开心就好，从明天开始去找一家叫Groupon的网站，做的是线上商家优惠券业务。”
“然后下周三之前交给我一份互联网020平台行研报告，除此之外寻找投资项目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知易这个贱人小心眼得很，他自己因为伤口不敢躺下便看不得别人舒服，像旁边的艾莉森一副公务繁忙整理资料的才是好同志。
“……能说说网站的大致信息吗。”许景无语坐起身。
李知易指点道：“推特、脸书、谷歌或者找人问。”
风投主动寻找项目还真就是这样，风投圈子很小，市场出现什么新风口投资人相互问问就能了解的七七八八。
说到工作安排许景很正经：“好的，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吗。”
“寻找投资项目这块重心放在50万美金以下的天使轮。回去告诉马修和乔丝琳，他们有资源也可以介绍。”
李知易不准备按部就班投资注定前景远大的公司，他需要放出风声让人知道纽约有家叫做meta的风投机构。
说白了敞开门接客比主动出击省时省力。
“额，我也可以介绍吗？”旁边装模作样敲电脑的艾莉森接话道。
李知易看向她：“如果是好的项目，为什么不呢？”
“好的，我会联系创业者的！”
风投这行基本不会招应届生，如果按照行业固化的既定规则，艾莉森要在大金融机构工作多年积累资源后才有资格跳槽到风投。
现在有机会从财务助理直接内部转岗完成到分析师的跨越自然不想放过，这可以让她比同龄人快很多。
站在李知易的角度无所谓艾莉森走捷径，人应该有野心，如果艾莉森有能力他不介意成就，如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那对不起……
第四十五章 时代激荡之跑腿费
十一月中旬的纽约以下过初雪，跨越数千公里回到这座城市的李知易来不及感慨又是一年冬，连忙套上羽绒服和许景二人分别后钻进全新的玛莎拉蒂车里。
“你同事去哪里，顺路的话带他们一段呗。”妆容精致的龙祺心情非常美丽笑盈盈说道。
这姑娘有驾照，只不过车技属于马路杀手的水平。
最近可能是想报复社会了，说什么天冷出门不方便然后跑去买了台现车，提前好几天给李知易发消息问行程，撒泼打滚非要让小李同学体验她的驾驶技术。
李知易哈了口冷气：“他们打车。”
“直接走是不是有些不礼貌，我下车跟他们打个招呼？”龙祺启动车子随口说道。
李知易从扶手箱里拿出保温杯：“赶紧走吧，六七个小时飞机坐下来都快累死了，人家哪有心情跟你打招呼。
“也对，那以后再说。”
龙祺点到为止继续说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原本还想说陪我去逛街。”
“求求你饶了我吧，你一个月逛八次街都没够。”
“我表姐闺蜜家的小孩奶粉吃完了，她找我帮忙买几罐寄回去。”龙祺解释道。
李知易吐槽道：“呦，什么时候开始做代购了。”
龙祺噗的笑出声：“代购这个词不错，让你说的跑腿瞬间变洋气了。”
李知易闻言眼睛一亮，他好像又发现条财路。
财经文章里经常会用“时代激荡”之类的语句描写社会发展阶段中特定的机遇，比如眼下正在发生的由房贷证券化引起的次贷危机。
如果不是小布什打定主意要把国会山的歪脖子树留给继任者，死命给房地产业打鸡血，08年的次贷危机未必会发生。
再比如爱彼迎，爱彼迎凭什么用“将你的房子挂到爱彼迎每个月能增加500美元收入”的垃圾邮件从沙发客挖来大量用户？
因为次贷危机导致民众没钱，人们需要尝试任何方式维系生活。
简而言之大时代背景造就历史，不可否认成功的创业者很优秀，但如果抛弃时代神化个人能力纯属耍流氓。
而代购行业也是如此，说起来可能有些离奇，代购的兴起大概源于奶粉。
2008年9月11日，三鹿集团发表声明召回8月6日前生产批次的奶粉。
9月13日，国务院启动国家安全事故I级响应机制处理三鹿奶粉污染事件，至此国产奶粉手牵手躺进行业龙头老大给大家伙挖好的坟圈子。
人们纷纷寻找各种国产奶粉替代品，奶粉代购悄然兴起。
之后国产化妆品行业暴雷、国内消费升级、互联网移动端全面普及，一连串大时代背景让代购行业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甩开脚丫子疯跑进“新兴风口”行列。
到李知易重生那会儿，因为相关法律举起屠龙宝刀，代购行业变成——跨境电商。
其中的龙头天猫国际年营收过百亿大关（注1），所以这还真是条财路。
“喂，到家了，刷卡。”
李知易收回思绪看了看眼前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怎么不回学校？”
“你不是说累了吗，刚刚问你回学校还是回家你也不吭声。”龙祺满脸无辜。
回公寓和逛街没差，都是独处空间嘛，龙祺为自己的机智的脑袋瓜点了个赞。
李知易心里有事没有纠结：“你考虑过兼职代购赚点零花钱吗？”
“……这怎么赚钱，像小时候给妈妈买酱油那样要跑腿费吗？”龙祺无语反问道。
李知易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用社区模式孵化大规模客户群体，然后从中赚取一定的差价、还有跑腿费。”
“听不懂。”
“举个例子，假如你国内的中学同学看中个爱马仕的包包，内地没有现货，原本她要专门飞来纽约买，现在你直接买了寄回去。”
“对她而言只付出往返机票价钱的零头就能拿到包；对你来说也只是逛街顺带手的事，这样说能听懂吗？”
两人说话间做电梯上楼，龙祺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可这太难为情了，顺手帮忙还要钱不好吧。”
“帮一个人买是顺手，帮一百个人则是生意，生意不谈钱谈什么，难不成为爱发电？”
提起生意李知易言语逐渐刻薄：“而且有差价可赚，假设你有10个朋友都想买那款爱马仕包，你一次性买10个包柜姐肯定会送你些围巾之类的小礼物。”
“小礼品就是差价，换做化妆品甚至可以直接砍价要折扣，这个道理懂？”
“嗯，那社区孵化是什么意思？”
龙祺家里就是做小商品的，对零售和供货商拿货的区别没有心理障碍。
“因为税务问题，同款产品国内国外价格有差异或者没货，你逛街的时候拍些好看的商品照片发发QQ空间，有人想买自然会私聊你。”
“有一就有二，慢慢地孵化出客户群体，当然这里面还需要些营销技巧，大致就这些你自己琢磨琢磨。”李知易通俗直白侃侃而谈。
在几年之后留学生群体发展成了代购的中坚力量，尤其是龙祺这样的小富二代。
她们本身的圈子就有消费能力，普通人做代购发许多朋友圈能收到一两单，她们发一条能收到三四单生意，这就是社区。
而且女生审美普遍又都不错，用心做的话能赚到笔小钱。
李知易之所以对代购行业有所了解就是因为他有位学妹大学期间凭借代购赚到近百万。
龙祺眼下要是抓住机会积累经验资源，几年后行业井喷期未尝不可升级做跨境电商平台。
此刻龙祺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光亮，宛若花痴似的肉麻柔声道：“你怎么那么聪明。”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开门。”李知易老脸微红推开龙祺。
自家人知自家事，即使他脸皮厚如城墙面对龙祺崇拜且充满喜欢滴眼神依旧难顶。
话说他一直搞不懂龙祺为什么如此喜欢他的原因其实就在这里。
像龙祺这种富二代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慕强，这里慕强不是贬义；因为她们从小耳读目染父辈们的优秀，所以很难喜欢上比自己弱的男孩子。
上一世两人相处过程中龙祺有意无意引导着李知易成长，而这辈子身份调换，李知易变成占据主动位置的人。
再加上龙祺那奇奇怪怪的“呼吸都是同步的”理论，她便轻而易举喜欢上李知易，并且随着李知易逐渐露出锋芒，越陷越深……
第四十六章 大逼兜
有钱果然能省略很多烦恼，李知易以前每次长时间出差回到家第一件事必然要打扫卫生，如今公寓物业定时派清洁工上门打扫卫生，搞得比他在家还干净。
回到家李知易进卧室换衣服，龙祺熟门熟路脱下外套去厨房拿水喝，顺便还吐槽拖鞋太丑。
“你觉得怎么样？”
李知易换好衣服趴到沙发上，他背后的伤口还得几天才能拆线，在此之前都得以令人蛋疼的姿势休息。
龙祺盘腿坐到侧面沙发：“我觉得蛮好的，但是我怕自己做不好，我们合伙呗？”
“逛街购物是你的强项有什么好怕的，我有很多事要做精力不够。”李知易毫不犹豫拒绝。
他失了智才会闲着没事在跨境电商上浪费时间，等过两年直接投资有前景的平台多省事。
至于龙祺做不做那是她自己的事，要是想做李知易不介意引导她换条人生道路，要是不愿意就算逑，反正这姑娘衣食无忧。
“社区孵化什么的具体操作我又不懂。”龙祺为难道。
李知易随口回道：“这些以后再说，现在你当成赚零花钱；按每单收5%的跑腿费算，每个月逛街顺手的事赚个几百刀不好吗。”
龙祺想了想：“好吧，我试试看，不过有什么问题你要帮我。”
“嗯嗯嗯，以后再说。”李知易没当回事。
龙祺心中窃喜面上一本正经确认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别不耐烦。”
她相信李知易所说代购能赚到钱，但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良好的家境支持她在现阶段可以尽情凭借个人喜好行事。
相比起赚钱，她更多的是想把代购当做和李知易互动的理由，李知易才是她愿意尝试做代购的动力。
“行，那先这样，你去买奶粉吧。”
龙祺做出甚是乏累的样子身体歪倒：“哎呀开车好累，我得休息会儿。”
“你爱干嘛干嘛，别打扰我睡觉。”
李知易无言以对眯起眼睛假寐，打蛇上棍的套路他早就习以为常。
老话说男追女隔山隔海隔她妈，女追男隔重纱是有道理的；男人要是这样赖在女孩家报警都算合理操作，反过来直接把女孩撵出去叫不近人情。
“趴着睡觉不舒服，你躺过来。”龙祺提醒道。
“腰疼。”
“昨晚干坏事啦？”
李知易不想搭理她：“走的时候空调温度调低点。”
女孩子好像普遍比男生怕冷，李知易曾经和某位女性朋友一起洗澡都感觉自己快被炖了，那姑娘还表示水不热呢。
龙祺讨了个没趣也不以为意，颇有点屡败屡战的劲头回了句晚上一起吃饭呀，李知易打定主意装死以对，他晚上有约。
龙祺见李知易像是真的累了没再纠缠，安静蜷缩在沙发上，李知易乐得保持安静身体放松酣然入睡。
龙祺撇撇嘴腰肢转动同样趴到沙发上，动作轻柔将食指伸到他的鼻尖，过了数分钟后才收回。
接着又做起鬼脸，白嫩的小手五指伸开对着李知易的脸好一阵比划，好像在判断从那个角度给他一记大逼兜更合适。
“混蛋。”
最终龙祺只是轻声骂了一句，坐起身给混蛋盖上毯子打开加湿器，穿上外套悄然离去。
…………
有人说一个人住最好别下午睡觉，因为醒来就是黄昏，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朦胧欲黑的天色会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那一刻的孤独让人窒息。
李知易不知道这种描述是真是假，但他觉得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考虑到纽约的冬天。
一觉醒来刚刚下午四点多，窗外天色却乌漆麻黑，压根没有黄昏可言。孤不孤独暂且放下，反正要是不开灯肯定是致盲了。
擦干净嘴角的哈喇子，李知易匆匆忙忙爬起来洗漱换衣服出门，他和乔洋约好晚上吃饭。
当李知易提前出现到教室门口后，乔洋很是惊喜，再拿出事先让艾莉森买好的小礼物，乔姑娘当场给了他个爱滴抱抱。
俩人黏黏糊糊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又去露天餐吧看了表演。
直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各自回家，分别时乔洋笑靥如花记下这是第二次约会，依然比上次多满意点，比下次少满意点……
对此李知易突袭亲了她一口作为回应，下次约会不知道多久以后才有时间，这算利息。
十一月中旬哥大进入考试月，小李同学既要补落下的课程还得兼顾复习，乔洋在找寒假实习比他好不到哪去。
就连龙祺也是一样，纽约大学传媒系的实践课程很不轻松。
总的来说大家都各有学业事情忙顾不上儿女情长，二十来岁的年纪如果只想爱情，那太奢侈了。
所谓的大学生不仅仅指学校名字那块招牌以及毕业时的那个小本本，每一份论文、每一份实习、每一份实践……四年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汇总叫做大学生。
有的人大学四年窝在寝室打游戏、扮演迪士尼在逃公主，临近毕业打开招聘软件随便找份实习工作盖实习证明；有的人目标明确大二进四大实习，大三规划好读研还是参加工作，毕业之前直接校招进企业。
而后前者与后者发生碰撞时义正言辞怒骂大学生不如农民工值钱，内卷严重，老子、姐姐躺平了云云。
这哪是大学生啊，这不是傻逼吗……
不知道该说李知易眼光不错还是运气好，他遇到的两位姑娘都足够优秀且努力，让他得以不用浪费精力在感情戏码上。
回到纽约的第二天开始李知易化身奋斗逼，宛若陀螺般游走于学校与公司之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到十一月底，今年冬季纽约天空第三次飘起雪花的这天，许久不见的亨利在图书馆找到了李知易。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怎么来这里复习。”亨利嫌弃的坐到对面。
李知易耸耸肩：“如果你能在巴特勒找到位置我愿意请你吃饭。”
考试月的巴特勒图书馆跟早上卖便宜鸡蛋的超市差不多，东亚图书馆仗着比较阴冷，学生来得少还能有几个空位置。
“谢特，当代文明你复习到哪里了？”亨利悻悻然拿出电脑。
李知易手指不停敲击键盘回着许景邮件边说道：“《现代君王及其他》。”
小许同志前两天找到了高朋网，可据说高朋网的创始团队情况有点复杂，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进度真慢，要是这样你这学期很难拿到及格分。”
亨利好不容易有些优越感很是得意，李知易瞥了他一眼：“我明年给学校捐栋图书馆怎么样？”
“……暴发户。”
“有屁赶紧放。”
“我父亲明晚生日，邀请你来家里参加趴体。”亨利递上正式邀请函。
第四十七章 勇闯好莱坞
简洁纯黑色的信封看起来平平无奇，开口处印着酒红色的火漆蜡。
拆开信封，一张写有寥寥几语的邀请函躺在其中，落款为亨利父亲的名字，以及一枚图案繁琐的印章标记。
李知易猜那可能是家徽，拆开信封之前他还想叔叔挺潮哇，以为趴体会是去大溪地整个海天盛筵亦或者拉斯维加斯狂欢之类的。
看到内里他才发觉见了鬼的趴体，这特么是正儿八经的酒会，电影里那种常见的各种男频女频小说主角汇聚一堂，霸总狂邪魅狂狷、女王高贵冷艳的场面。
因为除了家徽之外，邀请函角落上还用小字贴心的写了着装要求（dresscode），普遍比较正式的邀请函都会写这玩意。
所以换而言之，酒池肉林啥的不用想了，穿的人模狗样吹牛逼才是正题。
第二天下午，李知易专门去造型设计店梳了个“身价十亿”的发型，而后坐上提前租好的劳斯莱斯前往酒会举办场地。
他拥有的那两辆超跑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梅隆作为金融世家，举办正式酒会必然有纽约金融圈的人脉到场。
李知易来此是为了和同行们混脸熟，没想以富家子弟的身份出席，开跑车显得轻浮。
酒会举办地位于长岛黄金海滩的别墅区，这个地方环境风景很不错，属于传统的富人区，美国所谓的老钱们都喜欢在这里买房代代相传。
不过近些年来自中国的新贵们用钱砸躺下不少日薄西山的美国贵族，接盘贵族们的祖产用来度假。
晚上九点半，李知易穿过装修风格带有各种家族传承意义的别墅厅堂，走进宴会厅。
“你可算来了，我父亲刚刚还跟我确认邀请函有没有亲手送给你。”亨利笑着迎上前招呼道。
李知易小声开玩笑道：“我今天被基佬造型师白摸了好几下，只为能得体的出现。”
“看的出来，胸针很帅气。”亨利表示认可。
李知易别了枚黄金狮子胸针，视觉效果很是骚包，说造型师是基佬属于他能想到对一位造型师手艺赞赏程度的最高评价……
两人寒暄过后亨利做了个请的手势：“先随便看看，我一会找你。”
酒会不会要求具体的几点开始几点结束，大致时间基本都在晚饭后到凌晨之前，所以客人们只要在时间段内到场就可以。
此时正是客人到场高峰期，宴会厅内气氛逐渐热烈，亨利作为主人有的忙。
李知易顺手拿起杯酒：“可以喝酒吗？”
“哈哈，今晚可不会有人扫兴，尽情享用。”
亨利游刃有余说着场面话，画风完全不像平时那副动不动就喊法克的愤怒青年模样。
果然私底下屎尿屁齐出无所谓，在这种场合言行举止装也得装出谦谦君子的风度，上流社会嘛，做样子不丢人。
李知易暗自为刚刚说“基佬”感到抱歉，漫步走进宴会厅中央。
亨利他爹正和几个老头轻声交谈着什么，左边高盛CEO贝兰克梵和几位一眼就能看出华尔街风格的人聊着天，右边同样如此，为首的是摩根史坦利和纽约梅隆银行CEO。
另外花旗CEO潘伟迪与几位贵妇谈笑风生。
花街同行们泾渭分明分成圈子井水不犯河水，李知易看到如此场面心中发笑，他这位印度裔的知名校友——潘伟迪，日子有点不好过。
阿潘刚接过花旗掌门人大权，不等新官上任烧上三把火庆祝庆祝整个市场就都着火了。
下面的人不服他想造反，花街同行说他是“雏”不愿意带他玩，参加个酒会只能和妇女同志探讨瑜伽冥想，简直是倒霉催的……
另一头贝兰克梵好不到哪去，看似众星捧月实则狗不理，金融危机期间高盛虽然成功最大化止损，却把自己搞得臭名昭著。
没人愿意跟这种操作骚断腿的同行玩。
好在贝兰克梵御下有方，关起门来聚集小弟们捧臭脚不成问题。
至于摩根、梅隆那伙，报团取暖共渡难关而已，平时也撕逼严重。
李知易颇有点曹老板煮酒论英雄的感觉，站在角落里默默捋顺花街巨头们错综复杂的关系，思考着先去哪边刷脸。”
“亲爱的，一会能请威尔史密斯来合影吗？”
耳边响起中式英文，李知易闻声转头看去，看到眼前女人的长相愣了愣。
张子怡，想不到这位近几年在国内风头无两的女明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知易去年在国内新闻上看到说张小姐勇闯好莱坞，这是……又来征战华尔街啦？
张小姐一步一台阶转向资本圈，有点厉害。
“嗨，有什么事吗？”
张小姐不愧明星之称，感觉非常敏锐捕捉到面前亚裔小男孩投来的目光。
李知易礼貌微笑用中文说道：“在国内总能从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
“好巧，在这里能遇到老乡太不容易了。”张子怡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白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同胞，他看过我的电影。”
“你好。”中年白人微微点头。
李知易主动伸出手：“叫我hugo就好。”
“艾维·尼沃。”
中年白人好像对他不怎么感冒，礼貌性地握了握手道出名字。
李知易察言观色没再搭话，张子怡也没介绍中年白人，就在三人略作客套准备结束交流时，亨利端着酒杯走到近前。
“嘿，小利亚姆，好久不见。”艾维尼沃很亲近的和亨利打招呼。
亨利歉意道：“艾维叔叔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
“没关系，小利亚姆今天是主角，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会给你添麻烦。”艾维尼沃笑容浮夸。
听着二人对话李知易不动声色判断出此人大概是什么段位。
美国名字格式复杂，一般正式场合要称呼姓氏，以示亲近拉关系的喊教名，至于亨利这种小名不是谁都能叫的，只有父子兄弟之类真正亲近的关系才可以。
这人有点意思……
“艾维叔叔，你见过我父亲了吗？”亨利不是很想和他亲爱的艾维叔叔聊天。
艾维转头冲李知易笑了笑：“还没，这位小伙子是我女朋友的同胞，我们刚刚在聊天。”
“那还蛮巧的，他是我的同学。”亨利介绍道。
“好，你们先聊吧，我得去和你的父亲打招呼。”
艾维很有分寸，说罢带着张子怡转身离去。
“你认识他女朋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亨利好奇问道。
“我们国家的明星，有些意外她会来这里，所以就搭了句话。”
“给投资者展示江山太平的舞台剧，自然观众越多越好，今天到场宾客一大半我都不认识是谁，他们也只认识梅隆这个姓氏。”亨利耿直道出生日酒会本质。
李知易莞尔一笑：“那人是干嘛的？”
“你说艾维？谁知道他是干嘛的，神秘富商。”
李知易心中了然，神秘富商啊，华尔街总是不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神秘富商。
这些人大多朋友遍布政商两界，花起钱比阎王爷都猛，常常顶着“投资人”标签，名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很多资产股权。
相比起商人他们更像名流。
第四十八章 挨枪子
室外夜凉如水室内热闹非凡，宾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名流与交际花长袖善舞穿梭于宴会厅中，走到哪都能引起阵阵愉快笑声。
亨利尽心尽力带着李知易与众多好友刷脸认人，直到老梅隆站上高台准备讲话才停下：“我得先过去了，你别急着走，有隐藏活动。”
李知易盯着不远处形单影只的潘伟迪随口问道：“隐藏活动？”
“一会就知道了，会有人叫你的。”
亨利神秘兮兮笑了笑朝宴会厅中央走去，这场酒会是他自成人礼以来第二次以梅隆家第五代继承人的身份出席正式场合，艾维说他今天是主角不是吹捧。
老梅隆那辈加上私生子共有兄弟姊妹五人，并非铁板一块，向外界强调谁是正统很重要。
“……在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去蒙大拿州打猎锻炼，用那种传统的狩猎弓……”
亨利站在高台上姿态从容抑扬顿挫，以祝福父亲生日开头回首往昔展望未来，一副重铸梅隆家荣光吾辈义不容辞的模样。
宾客们皆是认真聆听，时不时点头以示赞扬。
“你认为十来岁的小孩能拉开狩猎弓吗？”李知易悄然踱步到潘伟迪身边搭话道。
来自高贵的婆罗门种姓，长相却像首陀罗的潘伟迪微微偏过头打量了他一眼：“谁知道呢，也许是特制弓。”
婆罗门是雅利安人支脉，和首陀罗人种不一样，所以长相有很大区别。
李知易开玩笑道：“射兔子的吗？”
“先生，我得说你这样可不礼貌。”
“学长，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微不足道的调侃。”李知易腆着大脸硬蹭。
潘伟迪无语：“……你是哥大学生？”
“哥伦比亚学院二年级生，李知易，我和利亚姆是同学。”
潘伟迪闻言目露思索：“梅隆提前抢跑是你的手笔对吧？”
李知易有些意外：“您怎么知道的？”
“作为花旗银行的CEO我当然需要知道是谁让我的公司多亏了20亿美元。”
潘伟迪言辞不善，神色却很平静依旧认真看着高台上的亨利：“原本我只知道他们叫你‘Z’，没想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李知易嘴角抽搐说起烂话：“我今晚回家不会挨枪子吧？”
他才不信花街巨头们找他算账，只不过面对事主的滋味着实蛋疼。
梅隆抢跑顶多算催化剂加速了市场踩踏程度，而不是最终导致市场崩盘的主因。
华尔街不会那么无聊因为这种屁事报复，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华尔街早特么血流成河了。
谁家都有过为自保坑同行的操作，大难临头各自飞全凭本事，凭什么就能认定梅隆不抢跑花旗就能少亏二十亿？
要知道不管亏多少都是投资者的钱，赚到钱则进自己腰包。
这是华尔街同行疯狂互相捅刀子但在关键时刻总能保持步调一致的默契，用人民日报官方用语解释叫做‘斗而不破’。
“如果你愿意来花旗上班，我会考虑把保镖借给你。”潘伟迪不知真假的说着冷笑话。
李知易使出杨氏太极：“寒假实习我会首先考虑花旗，说起来我的第一张信用卡就是在花期办理的，我对花旗印象很好。”
“回头我把美洲高校资源（关系）主管的邮箱发给你。”潘伟迪随口说道。
哥大有一套独立的校友邮箱系统，潘伟迪言下之意算是和李知易交换联系方式。
整个次贷危机中只有梅隆提前抢跑成功，高盛属于事先预防的好，所以潘伟迪很乐意对李知易随手为之结个善缘，况且天下校友一家亲嘛。
名校校友资源这种东西没必要过度夸大，反过来也不能太过轻视。
人们都知道财阀、军阀是狠角色，除了两者之外还有个学阀。
魔都西南某高校凭借一位校友在短短十数年间发展到可以对五角广场文秘学院重拳出击；换做出过三位大总统，多位大法官的哥大具有何种校友资源可想而知。
如果个人不行全当没说过，但凡能展现出点潜力，挥挥手这些资源便会自然而然加持上身。
李知易同样回以善意：“好的，我会给您发邮件的。”
两人说话间台上演讲也进入尾声，随着老梅隆一句吃好喝好之类的结束语，掌声响起舞台剧落下帷幕。
“小家伙继续加油，代我向你的老师问好。”
潘伟迪举起酒杯示意，而后迈步离去走向别墅二楼。
李知易松了口气，混脸熟+1，接下来该去高盛那边刷刷脸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无名之辈，可现在看来已经晋升到小卒子段位了嘛，和花旗刷脸有校友关系，和高盛刷脸效果应该应该不会太差吧。
毕竟他小李老板可是高盛的大客户，他的TRS做空股指投资如今已经盈利颇丰，前两天裴琳还给他打电话问要不要止盈。
不过贝兰克梵却没没给他刷脸的机会，一个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李知易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贝兰克梵那颗闪亮的大光头，一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适时出现请他上楼。
李知易心知应该是亨利所说的隐藏活动，弯弯绕绕走过足够跑两百米体测的走廊，最终进入到一间硕大的书房。
书房内大约有十来号人散乱围坐，刚刚刷过脸的潘伟迪还有贝兰克梵为首的花街CEO都在场，除此之外就是些穿着古板叼着雪茄的老头。
“纽约的妓女都能贷款买三套房子，这他妈简直就是开玩笑，我年轻那会儿晚上要做三份兼职银行才肯审批贷款。”
“除非你卖屁股，不然人家一晚上要比你打三份工赚的都多，怎么就不能贷款买房。”
“法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同性，我可听人说你找了个刚成年的小北鼻，怎么样，小北鼻能让你快乐吗？”
“法克鱿……”
两个老头言语粗俗互喷，众人皆是哄笑着看热闹，另一位坐在中央的老头看不过眼敲了敲桌子示意别跑题，我们聊的是监管是否太过松懈，要不要让渡部分监管权给政府。
李知易默不作声找位置坐下旁听，涉及整个行业走向的话题没他说话的份，哪怕这些人只是随便聊聊。
有资格走进这间书房已经是梅隆青眼有加，他自己都没想过隐藏活动居然如此紧要。
不夸张的说，书房里任何一个人随口讲出的消息都是普通金融民工花费无数精力才能探听到的。
“感觉怎么样？”潘伟迪对他能进来同样颇为意外。
李知易低声道：“他们怕了。”
华尔街常年用“自由市场”游说国会老爷们牢牢掌握着自检自察权，使得政府监察机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而现在居然想主动放开口子，的确是被次贷危机搞怕了。
第四十九章 你们怕了
李知易正和潘伟迪交头接耳说着小话，老梅隆拎着瓶酒坐到他身边。
麦卡伦1951年单一麦芽，零二年装瓶，五十七年酒龄。
李知易曾帮朋友在保利香港拍卖会上拍下一瓶1979年的麦卡伦，加上税花费13万港元。眼前这瓶比他两辈子加起来还要年长的酒好不好喝另说，价格绝对超乎想象。
他很奇怪为什么真会有人把这种藏酒拿出来喝，藏酒藏酒，收藏价值优先级肯定高于饮用价值。
“这批麦卡伦装瓶数是348瓶，别墅地下藏酒室有20瓶，在这间书房里，它不属于藏酒。”
老梅隆嘴里叼雪茄含糊不清说道，衬衫袖子挽到肘部，手上动作粗犷打开酒瓶。
李知易闻言忽然觉得人们常说的气势大抵十有八九来自外部物质条件的延展，此刻梅隆明明是在装逼，可配上他吞云吐雾宛若鸿钧传道般的语气，讲出的话莫名意味深长。
哗啦啦，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流淌于冰块之间填满酒杯，暖黄色灯光照耀下如黄金闪耀。
潘伟迪扬了扬手中红酒杯示意不用给他倒：“这味道真够有劲儿的。”
“你老了，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威士忌，得适应新时代。”梅隆很给李知易面子。
李知易淡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表示感谢：“叔叔生日快乐，祝您的特殊日子里一切顺利！”
“谢谢，很高兴你能来，最近怎么样。”亨利的愣头青属性完全随他爹，老梅隆毫不客套直不楞登道：“听亨利说你在做天使轮风险投资？”
李知易心思电转点头称是：“前段时间刚刚投资了一家创新型互联网企业。”
“创新？”
“是的，共享经济的O2O平台。”
李知易章口就来新名词，这对梅隆叔叔不怎么友好。
梅隆端着酒杯略微沉默道：“不打算做证券市场了吗，你的天赋好像更适合离‘钱’更近点。”
“我做空了道琼斯指数，等待获利之前总得找点事情做，明年我准备成立对冲基金。”李知易真假参半第二次拒绝梅隆家抛出的橄榄枝。
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咔嚓扯着蛋。
事分轻重缓急，不同时段有不同时段的玩法，他现在要做的是连滚带爬追着时间跑将金子都呼噜到口袋里，没精力思虑和巨头合作的好坏。
等这些金子发光之后想的才该是如何搞菜刀猎枪防身，干死那些胆敢抢劫他的王八蛋。
梅隆对此表示认可，没再纠结转而聊起对证券市场走势的看法。
他是楞逼但不是傻X，有些话非要说破除了尴尬没有任何好处，亨利已经和李知易直白的表示过想合作，他点到为止即可。
如今李知易在他心里的形象就相当于这瓶麦卡伦，好虽好，却还不至于让他以势压人或者热脸贴冷屁股。
今天将李知易引入书房中已经是对小李同学最大的重视，其他的慢慢来，传承了五代的家族对“温养”二字很熟悉。
“高盛、摩根、还有你的花旗以及BK等等机构，从政府手里拿到数以千亿的援助资金，可这些钱一分都没流动到市场上，所以你问我为什么看跌市场，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书房中几个老头子话题中心还围绕着监管权里，角落里李知易和梅隆、潘伟迪二人边品酒边各自表达观点分析市场。
潘伟迪很有点考教小学弟的意思，刨根问题连续追问，李知易不得已掏出改锥照准他的心窝来了下狠得，一锥见血。
这一改锥何止扎心，简直捅到潘伟迪肺管子：“不不不，你的结论是错误的，因为市场下跌我们才不想用政府给的援助资金冒险！”
“耶，市场自有运作规律，如果市场景气谁会跟赚钱过不去呢。”
“小朋友你得搞清楚我们可没义务烘托市场，政府给予的救助资金只是期望我们自救！”
……
三人聊得话题不知不觉吸引到数位华尔街boss们的注意，听到李知易想要扣锅纷纷跳出来反驳。
“7000亿美元救助法案”名义上只是七千亿，但后续陆续投入的救市资金远不止七千亿，光是花旗、高盛、摩根三家共计拿到超3000亿。
这些钱全被收入自家荷包，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至于市场死不死谁儿子！
酒意上头嘈杂声四起，李知易忽然笑了出来，面色红润翘着二郎腿点燃根烟：“好吧，看来我分析错了。”
众人吵闹声打断了另一边老头子们的话题，其中据说包养小鲜肉的老头看到李知易点烟，毫不掩饰皱起眉头。
低级的烟草令人厌恶，贵族理应品尝雪茄……
“不过你们怕了。”
李知易语调平缓用陈述句道：“我以为华尔街之狼们会直面危机，而事实恰恰相反，危机来过之后你们讨论的居然是让渡监管权、捏着庞大的现金流什么都不做。”
“可真是太糟糕了，21岁的巴菲特说别人恐惧时他贪婪，78岁的巴菲特别人恐惧时他掉头就跑。我想你们年轻时比他还要大胆吧？华尔街不该是这幅德行。”
李知易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先生们，尝尝威士忌吧，同样很好喝。”
说罢不待众人回话，步履从容扬长而去。
他没胆子和一屋子的老家伙正面硬钢把市场下跌的大锅扣给这群人，但酒意上头不说点什么又憋得慌，那不如开嘲讽装个逼。
老家伙们，时代不属于你们了……
经过此遭李知易觉得找保镖得提上日程了，要不然真容易挨枪子。
“法克，这个黄皮猴子哪里来的？别让他走！”
“年轻人总是这样意气风发，也许我们是该投入市场当中。”潘伟迪无奈地耸耸肩。
“原来是雏领来的崽子……”
梅隆敲敲桌子止住吵嚷：“是我请来的客人，很抱歉他冲动了，但你们说话最好客气点，我很要面子。”
两人出于不同的理由维护了李知易，潘伟迪暗暗记住李知易的“天使轮风险投资机构”。
…………
装完逼就跑的感觉很是刺激，李知易浑身通透走下楼径直离开别墅。
在门口等车时恰巧遇到了艾维和张子怡，这次见到他艾维热情地迎上前主动招呼道：“嘿，李，你在等车吗？要不要一起，子怡和我说遇到同胞很开心，很想和你聊聊天。”
李知易依旧保持着嘲讽地笑容：“媒体说你是华纳时代最大的个人投资人？”
“没有，你知道的，媒体总是喜欢捕风捉影。”艾维同样是装逼好手，笑容矜持回道。
李知易吐掉最后一口烟踩灭烟头：“我想也是，毕竟有些媒体不知道泰特透纳（TedTurner），他们还说你是高盛最大的个人投资者，需要我请贝兰克梵（高盛CEO）帮你澄清吗，他就在楼上。”
此言一出艾维笑容微滞，刚想说点什么李知易抢先道：“我也很高兴遇到同胞，不过我的车来了，能给我张你的名片吗，改天请你和张小姐吃饭。”
“……好的，改天见。”艾维修养很好，没有跟小崽子一般见识，他是个在乎女朋友感受滴绅士。
李知易拿到名片轻浮的弹了弹，而后告辞上车离去。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做金融不能光盯着上三流，下九流也得沾吧沾吧，艾维这种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干脏活累活还挺好的，只是要敲打。
第五十章 都很硬
事实证明1951年的麦卡伦不仅价钱贵味道也很不错，李知易昨晚在书房里吹牛时一个人喝掉大半瓶，这导致他不出意外错过了翌日清晨的经济学课程。
等他顶着宿醉后的发型赶到学校时，约瑟夫教授正捧着文件准备回办公室。
“看起来你昨晚没休息好？”约瑟夫板着脸问道。
李知易讪笑着解释道：“抱歉老师，昨晚参加应酬睡得比较晚，您的课件能发给我自学吗。”
“一会来办公室找我。”约瑟夫丢下句话转身离去。
看到老师离去的背影李知易思考起有什么事，亨利突地从斜里杀出揽住他肩膀：“谢特，你这家伙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李知易被勒的难受连忙挣扎开：“你说在书房里吗，随便聊了聊市场分析什么的。”
“聊市场就聊呗，你嘲笑他干什么啊，还有那么多老头子！”亨利拍着墙上巴菲特的照片很是费解。
巴菲特是哥大校友，那句别人恐惧时他贪婪就是在哥大演讲时说得，所以还活着就被挂到了墙上。
“抱歉，我说当时喝醉了你信吗？”
李知易酒醒之后也感觉有点头疼，不过做都做了还能怎么着，要杀要剐随便，了不起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呗。
他不知道梅隆和潘伟迪挺了他一把，亨利也没提：“你喝没喝醉我不知道，但你很快会在华尔街出名。”
卖好这种事说出口便落了下成，让人主动感受到才是高明。
“倒也算因祸得福，昨晚给我的风投机构打广告好了。”李知易苦中作乐。
亨利表示佩服：“牛逼，你这种打死都要装逼的心态我是很敬佩的。”
“是吧，他们确实老了。”
李知易双手抱胸看着墙上的照片淡然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教室，前往办公楼去找约瑟夫。
通过昨晚的事李知易的心态微不可查渐渐转变，当透过种种市井传闻与雾里看花般的猜测，亲身经历过那个圈子之后。
他发现所谓的华尔街大佬也是人，他们会害怕、会老去，被戳到痛处时跳起脚骂娘，喝了酒讲着粗俗的话语装逼；面对他们需要保持适度的敬畏，可同样的，没必要太过战战兢兢。
亨利追上李知易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参加趴体，他有很多小伙伴想瞻仰瞻仰敢嘲讽老家伙们的勇士的“音容笑貌”，李知易对此毫不犹豫拒绝。
他下午约了许景开会，高朋网投资项目得提上日程。
…………
十几分钟后，李知易敲响办公室门时约瑟夫正在打电话，聊的话题就是他。
约瑟夫抬手示意他先坐下，而后对着电话嗯嗯啊啊应付了几句挂断电话：“有人给我打电话投诉，说我的爱徒昨晚对待前辈们很不礼貌，还大肆嘲讽巴菲特？”
“没有不礼貌，我只是阐述了事实。”李知易呲着牙嘿嘿傻笑。
私下里约瑟夫相处起来很和蔼，轻笑着摇头调侃道：“好吧，但愿明年学校负责拉巴菲特捐款的行政人员找你算账时，你也能这样辩解。”
美国私立大学有部分财政来源是校友捐款，知名校友又是校友捐款里的大头，约瑟夫言外之意巴菲特如果不给学校捐款就是他的锅。
李知易闻言很是豪气的回道：“明年我想给您的课题组以及学院无偿捐献一笔资金，您觉得怎么样？”
约瑟夫没问具体捐多少钱：“看来你的公司发展不错。”
“是的，眼下正在寻求第二个投资项目。”李知易也没直接报价。
老话讲得好，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反过来也是如此，作为投资人他不介意下注1000万还是2000万，前提是母校能给他合理的回报。
约瑟夫闻言点点头：“既然公司发展良好，那么也该聊聊你之前想聘请顾问的事情了。”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张手写名单，今天他找李知易就是为了聊这件事。
格伦哈伯特、阿尔克洛夫、乔治·保陶基。
看到名单上三个人名和简单的个人资料李知易被震的目瞪狗呆，约瑟夫对他的用心程度照比关门弟子都不差啥了。
格伦哈伯特，哥大商学院院长，他编写的《经济学（微观、宏观）》在美国大学属于教材级别，曾经担任过布什政府经济顾问扛把子。
可以说是学术、政治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如今即便放弃仕途，也属于meta资本需要打个牌位供起来的大佛。
第二位阿尔克洛夫，此人是约瑟夫同届的诺奖获得者，他个人醉心学术没什么出奇，但他老婆很厉害——华尔街女王珍妮特·露意丝·耶伦。
是的，就是那个阿登政府的财长，如今在旧金山政府金融部门掌控雷电。
第三位乔治·保陶基是彻头彻尾的政治家，纽约前任州长，现在退休颐养天年，哥大校友。
“你倾向谁？”约瑟夫任由李知易安静思考了一会后出声问道。
李知易有些纠结：“这三位都很适配我的公司，老师你有什么意见吗？”
“只有你自己才清楚你需要什么人，我没法帮你做选择。”约瑟夫擦着眼镜头也不抬道。
李知易察言观色感觉有点不对劲脑筋飞速转动，约瑟夫老神在在保持沉默。
几分钟后李知易试探道：“……我觉得格伦哈伯特更适合，自家人很亲切。”
约瑟夫露出孺子可教地满意笑容：“这个理由还算不错，我和哈伯特打过招呼了，回头你和他约时间谈谈。”
“好的，谢谢老师。”
李知易压抑着快速跳动的心跳表示感谢，约瑟夫点点头戴上眼镜看向电脑，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李知易没再多言起身快步离去，走出办公室后心有余悸长呼口气，比被抢劫时还后怕。
事实上哈伯特应该是约瑟夫圈定的唯一人选，其他两个人是考题。
美国的政治体系宛若参天大树般根植进整个国家的血液，党派、宗教、私人团体，无数复杂关系盘根错节包围着每一个人。
以上三位人选看似都远离政治，但乔治·保陶基是象党政治世家，他的儿子正在琢磨纽约市长职位；而耶伦除了党派神之外之外更值得划重点的是“犹太裔”。
所以格伦哈伯特相对而言最为清白，再加上学校关系庇护，李知易不至于牵扯进党派派别。
他现在的小身板和华尔街之狼们开开嘲讽还能头铁装横，卷进政治立场、倾向的问题纯粹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不仅企业顾问人选要尽量避免政治，约瑟夫也是借机提醒他以后都得尽量避开政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站队。
如今他以小卒子的身份站队没人关注，以后发展起来都是历史疑难杂症…………
第五十一章 挚爱亲朋
MetaCapital，灰色背景墙上印着白色字体的公司名称，后面还缀着一片枫叶，那是meta资本的公司logo……
下午两点，李知易来到公司开会，一个多月时间不见三百多平的办公室装修焕然一新，茶水间、会客区、会议室，林林种种都显示着艾莉森工作很是得力。
至于小许同志，他搞出的枫叶logo让李知易有些怀疑人生。用树叶做logo没什么出奇，但这片树叶要特么花了三万美元那就离谱至极！
小米花100万做logo好歹还有个M字母，他这个玩意……报警都得算诈骗。
“商标设计费用是35200刀。”
许景非常严谨地纠正道，接着拿出枚精巧的logo徽章示意：“老板你看，上面有我们公司独特的标识。”
李知易拿到手里仔细观看，不知什么材质的徽章质感很不错，树叶中心多个M字符层层交叠延伸出树叶脉络。
如此看来李知易稍有慰藉，至少比小米花钱少还比小米M多不是：“行吧，这玩意做了多少枚？材质可以换成值钱的，当做员工入职一年纪念品。”
企业文化需要早早培养，李知易这段时间复习当代文明史有所启发。
“额……第一批制作了五枚，已经下发到个人手里了。”
许景没想到老板会一时兴起在意这种小事，这段时间李知易泡在学校里当甩手掌柜，公司的日常琐碎事情都是他负责。
他一个打工人愣是做出了合伙人的错觉，完全不像个分析师。
李知易也清楚小许同志付出颇多：“这段时间辛苦了，再坚持坚持，年底前做完项目给你带薪假。”
两人说话间走进会议室，艾莉森和财务乔丝琳也紧随其后，另外的法务马修出差看项目去了。
自从半个月前李知易放权所有人都可以提项目，几位员工积极性都很高，如今已经有项目到约见创业者的进度了。
具体是什么项目李知易没过问，他不知道所有未来都能赚到钱的项目，开展常规工作是理所应当之事，等到内部决议时他做决定投还不投就好。
“高朋网那边进展怎么样？”几人落座后会议正式开始。
许景准备起身，李知易摆手示意坐着说，风投对内不注重乱七八糟的职场规矩，效率为王。
“高朋网平台上每天仅发起一笔交易，提供当地商家的优惠券，不限类型，可以是商品也可以是服务。价格通常比原价第2——3层，购买优惠券的人数达到预期数量，交易便会生效。”
许景简单带过业务模式后介绍起公司情况：“根据了解到的信息我们得知，高朋网不是创业型企业，它是埃文斯顿市当地一家叫做ThePoint公司开展的项目。”
“高朋网项目的负责人叫做安德鲁·梅森，ThePoint的老板是埃里克·莱夫科夫斯基。”
“这家企业的主营业务是一个芝加哥地区性的社交平台网站，可以通过线上平台发布任务，然后召集人们在规定期限内完成。”
“然后侧面了解到的消息这家网站并不成功，最近经济形势下行，公司财务状况步履维艰决定依托之前的资源积累尝试新业务模式。”
“三天前我联系到安德鲁·梅森，他接受投资的意愿不大，梅森和老板关于投资问题产生了分歧，目前还没给回复。”
李知易频频点头对许景的工作能力表示认可，“侧面消息”是个好办法：“整体进度还不错，既然有分歧就证明还有谈的可能，不用等他回复，你安排下手里的工作和乔丝琳出差去当地了解了解情况。”
“这个项目……初步500万估值，给你150万额度最低20%股权，能谈吗？”
500万是ThePoint整体的估值，人家不可能单独把高朋拆出来接受投资，所以金额可以预见要比爱彼迎多很多。
而且有分歧这个事挺烦人，具体因为什么分歧不想接受投资还没搞清楚，万一人家要是有“挚爱亲朋”之类的理由，那就得加钱……
“我和乔丝琳去直接谈吗？”许景确认道。
这一问让李知易醒悟过来许景还是个初哥，乔丝琳也只是有工作经验的财务。
想了想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往回找补：“你们俩去别着急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说，如果顺利的话发投资意向书，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
毕竟十几倍的收益率，他碍于毕业考试不得不把项目交给员工，但最终还是想自己做决定才安心。
“好的，现在手里还有两个项目在评估，后天可以出差。”许景精神振奋接下任务。
试问全美风投圈里有几个应届毕生只跟过一个项目之后就能主要负责重点项目？他介是嘛，介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乔丝琳同样也很兴奋，如此轻而易举从财务转岗分析师换做常规风投机构想都不要想。
聊完重点项目李知易顺着话题继续问道：“现在你们看的是什么项目？”
“这两个案子分别由乔丝琳和艾莉森负责。”许景给两位同事表现余地。
乔丝琳率先介绍道：“我目前跟进的案子是互联网家装平台，兼具网上市场和社交网站的功能……”
“还不错，继续跟进。”
李知易丝毫不了解什么叫互联网家装，倒是清楚线下室内装修，他还想让老李去干包工头呢。
湾区自08年以后国人激增，好多靠给国人装修的包工头都发了财。
他有个高中同学读书时因为父母在湾区打工搞装修被人起外号叫锤子，毕业聚会当那位同学把迈巴赫车钥匙拍在酒桌上，锤子二字莫名变得亲近好多。
李知易漫无边际瞎想着，好不容易得到表现机会的艾莉森昂首挺胸声音清脆：“很高兴今天能给您……”
“说重点。”李知易打断道。
“这是给企业提供互联网基础建设的云计算公司，目前处于A轮融资阶段，企业数据增幅非常亮眼，A轮次融资预计由红杉领投，我个人觉得适合跟投。”
云计算很有搞头，李知易提起兴趣：“你确定有跟进机会吗？”
到A轮次融资还是红杉领头的情况下，风投机构十有八九需要掰头，公司账面上的钱可能不太够。
“这家公司创始人非常注重实控权，且融资金额较大，我和圈子里的同行聊过，他们不认可创始人。所以如果我们下定决定可以争取。”
艾莉森像模像样地回道，还知道去找同行聊，这点很不错。
李知易抿了口咖啡集中精神：“详细说说这家企业的情况。”
云计算整个领域的前景无需多言，而能走到A轮阶段的云计算企业值得关注。
这个项目好不好暂且不谈，丢给艾莉森和他自己这个风投行业的菜鸡练手很合适。
第五十二章 把钱花在刀把儿上
会议从下午两点一直开到下班时间，分别敲定了工作分配，艾莉森和出差不在马修负责云计算项目，乔丝琳那个互联网装修项目还处于想法状态，不会占用她很多精力。
开完会李知易又拉着几位同事在办公室转了转，组织团建吃了顿晚餐才算罢休。
成立公司这么久以来他少有和同事们交流的机会，好不容易挤出次机会当然得多沟通，体恤下属联络感情。
对于李知易占用下班时间收买人心的不当人行为，三位员工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没办法，小李老板太平亿近人了。
五百刀的咖啡机好不好用啊？不行换个好点的。
办工桌椅还舒服吗？回头采购批贵的。
晚上大家想吃什么？米其林二星？那怎么行，诸位可都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工作辛苦要吃好点补补。
来呀，小二儿把德国老冯家御用的厨子给我喊来做个猪肘子……
李知易装模作样过足了老板施恩被员工奉承的瘾，又吃到他自己想吃的猪肘子后，心满意足宣布团建完美结束，施施然迈着四方步上车离去。
也就是眼下微博还没问世，要不然他非拍照配文发动态晒晒和兄弟们一起奋斗到深夜滴感人动态不可，大强子看了都要流泪自叹不如那种的。
回到家李知易躺在床上算起账，首先是做空道琼斯指数TRS的盈利情况。
目前道指下跌接近20%左右，三倍道琼斯指数跌幅高达60%+，加上TRS自带的五倍杠杆，粗略估算盈利三亿左右。
这部分钱短期不能动用。
接着是流动资金方面，公司账面上剩余四百多万，他个人手里还有一百万出头。
钱看似挺多实际划吧划吧就没了，高朋网那边需要预留出两百万，艾莉森提的云计算项目就算跟投，A轮阶段融资怎么也要百八十万，再加上其他零敲碎打的小投资项目等着掏钱。
五百多万眨眼间没掉大半，这还没算高盛之后他需要主导投资的重点项目。
他原本计划这笔钱撑到明年六月前，等到股市彻底跌至低位获利了结刚刚好，如今看来太理想化了。
这点从项目跟进的人员分配也明显能感觉到，倒不是人数，主要这些人都没正儿八经的的风投分析师工作经验。
他之前想着自己和许景足矣，眼下摊子稍稍铺开就捉襟见肘，招聘员工要提上日程了。
赚钱机会太多也是一种烦恼，李知易思索着各种取舍如何把钱花到刀把上酣然入睡。
…………
经过短暂的工作时间，李知易重新投入到考试月当中与知识展开斗争。
在这期间许景和乔丝琳出差去到高朋网，项目推进不温不火没聊出个所以然，眼瞅着得等他亲自去他。
龙祺时不时忙里偷闲跑来哥大找他拌两句嘴，乔洋则为麦肯锡寒假实习忙的不见踪影，乔姑娘读的工商管理专业，实习不好找。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来到十二月中旬，李知易终于熬到了考试日子。
“哭一个，让我乐呵乐呵。”
57大道的公寓里，考完最后一科的李知易心情大好开始犯贱。
龙祺躺在沙发上摆弄手机不想理他：“烦人，你怎么那么无聊。”
这姑娘比李知易放寒假早几天没直接回国，她边等李知易放假边做起代购生意，准备人肉背回去干票大的。
然后发QQ空间打广告高中时一位因爱生恨的舔狗羞辱她掉进钱眼里云云，经过一番友好问候对方全家新年好后，小姑娘被气哭了。
“接到多少订单了啊？”李知易笑嘻嘻问道。
龙祺很是骄傲小脚丫一翘一翘的：“足够覆盖机票钱，公务舱。”
“你都接了什么单，别刚下飞机就被海关带走了。”
李知易有些不放心这娘们接了什么单子，做代购被坑进监狱的情况时有发生，尤其象牙塔里不韵世事的学生最容易遭殃。
龙祺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堂叔请我代购一块手表，按照你说的5%跑腿费能赚6000刀。”
“……挺好的，做高端客户是条路子。”李知易无言以对。
普通人做代购低三下四为1000块的化妆品跟客户解释半天，完事还得录购物视频带购物小票；她红口白牙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是近百万的名表，世界的参差让人无语。
最关键的是，这么贵的手表能代购挺离谱，或者说有能力代购这种手表的人居然会做代购挺离谱。
龙祺闻言有些不高兴将手机戳到李知易面前：“我也有其他单子！”
闺蜜要一只LV手提袋，邻居家发小要两件范思哲衬衫。
08年底苹果出了3G、诺基亚N96面世、谷歌进军手机界；智能移动终端时代初露峥嵘，在手机上聊QQ刷脸书已然实现。
“嗯，之前说赚零花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加油争取把大学四年学费赚出来吧。”李知易鼓励道。
龙祺闻言娇俏的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以后跟姐姐混吧，前途大大滴有！”
“如果你能在大学期间积累足够的客户体量，毕业后我们合伙创业。”李知易宛若拿棒棒糖的猥琐大叔循序善诱引导着。
可惜傻姑娘对搞事业不感兴趣，满脑子都是搞他：“你先想好要准备什么新年礼物吧，别耍赖哦，生意人要遵守对赌协议。”
“离过年还早呢，再说你现在只有三单。”
美国大学寒假只有三、四周时间，所以过年要在纽约，李知易便顺口许诺说如果他这次回国能做五单代购生意送一份新年礼物。
“反正我肯定能做到，礼物我要是不喜欢的话不算数。”龙祺很有自信。
李知易心想屁事真多，逼急了他直接送一针美容养颜针：“那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新年礼物换成你答应我三件事吧，我想好了跟你说。”
“去去去，你又不是赵敏，别跟我演倚天屠龙记。”李知易说着看看手表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吧，差不多要出门了。”
前几天张子怡不知道从哪淘换到他的联系方式，主动打电话说月底要回国，在纽约遇到同胞不容易，临走前惦记着他在酒会那天说的请吃饭。
这套话和李知易腆着脸用校友关系硬蹭潘伟迪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见章小姐也是个妙人，便约了今晚吃饭。
不过相比于张小姐他对艾维更感兴趣，于是就想着带龙祺一起去。
这不是李知易自我感觉良好，主要是他一个土鳖暴发户，初次跟明星打交道怕人误会，毕竟听说贵圈挺乱的嘛……
第五十三章 羊蝎子
望京小腰、卤味大肠、还有软烂入味的羊蝎子锅和二两温热白酒，喝完再来碗面疙瘩汤垫肚；数九寒天的夜晚能吃上这么一口人生圆满。
吃饱喝足转头望向临街窗外的纽约时代广场，空中雪花飘飘飘洒洒，行人脚步匆匆行走于街头巷尾，惬意之感油然而生。
不得不说精明功利这种词语虽然不好听但很好用，至少饭局上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的张子怡让人很舒服。
一顿饭的功夫张子怡和龙祺一见如故形同闺中好友，李知易再三感慨张小姐真是妙人，果然在当今流量未兴的年月能做明星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也不知道知易你和祺祺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跟艾维商量说要不然请你们尝尝正宗的京菜吧，吃着还合口吗？”张子怡言语亲切活跃气氛。
李知易淡笑着点头道：“蛮好的，在纽约想吃正宗羊蝎子可不容易，祺祺前两天还念叨说要吃中餐。”
“那算是歪打正着了，祺祺以后想吃什么跟姐说，姐来纽约大半年别的不熟，要说有什么好吃的餐厅门儿清。”
那天酒会上的事后续如亨利所预料的在小圈子里大肆传开，经过好事者各种雾里看花捕风捉影夸大，李知易成了从金融危机获利颇丰的真——神秘富豪贵公子。
因此艾维和张子怡对李知易不由得重视几分，要不然也不至于上赶着到打听联系方式硬蹭，她再怎么说也是影后，煤老板花钱请吃饭都得捧着。
龙祺笑盈盈回道：“谢谢姐。”
“文迪姐家有个手艺很好的大厨，回头姐带你去蹭饭。”
张子怡故作说悄悄话的模样拉近关系，龙祺只是保持满脸傻白甜笑容嗯嗯啊啊答应着。
龙祺小时候过年上门拜年的亲戚络绎不绝，那些亲戚对她也如张子怡般和蔼可亲，往往父亲都会和亲戚单独进书房聊聊，有的亲戚开心告辞还有的板着脸离去；于是她便学会在某些场合多听少言保持微笑。
两位女士聊起私密小话，李知易和艾维也喝酒闲谈：“她说的是邓文迪吗？”
“耶，我和子怡相识于默克多举办的酒会。”
艾维被打脸还不长记性，话里话外彰显他强大滴人脉。
詹姆斯说得好，人也许不认识人但灵魂认识灵魂，这货一开口李知易就知道他同样也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老装逼犯。
只可惜小李同学兴致不高，要不然非给他一肘子切磋切磋技术。
“犹太人果然都很优秀且团结。”李知易吹捧了一句。
艾维是以色列犹太人，这层皮给他游走在各种上流圈层提供了很大帮助。
“哈哈，优秀的人即使不关注他的种族依然很优秀，我们都是如此。”艾维嘴角微微上扬矜持道。
李知易客套道：“不，我要学习的还很多，以后得多跟你交流。”
“别谦虚，可不是谁都能年纪轻轻赚取惊人的财富。”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全世界通用。
李知易无奈摊手：“我可没有赚几十亿，那些谣言搞得我害怕极了，最近都在考虑要不要找保镖。”
“所以说只是金额不对？”艾维笑容暧昧。
李知易装腔作势低头夹菜没回答，既然愿意猜那就去猜好了，神秘感是个好东西。
只要不给他扣上挖“美利坚”墙角之类的帽子，他不介意自己小范围出名。
“自由市场”的政治正确就是个人有权利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进行任何交易，别说风传只是他从金融危机中获利几十亿，就是他真获利那么多又如何。
把他绑上法庭当庭枪毙？能凭借小命一条撬动政府金融业公信力他也算死得其所。
别觉得公信力很虚无，对比国内为引入外资流入市场使多大劲就知道这玩意的重要性。
艾维没纠缠转而说起保镖：“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保镖，我和ADT（安保公司）的董事相熟，听说他们刚刚搞到批保护意大利政要的退伍安保团队。”
李知易漫不经心地回道：“真是太谢谢了，其实我前段时间见过一位和拉灯近卫队交过手的退伍兵，他的近战格斗术很强。”
艾维心道还特么拉丁近卫队，拉灯都死了，你怎么不说和卡大佐的童子军交过手：“是吗，那可太厉害了，是伽马格斗术吗？”
李知易吃着羊蝎子鬼扯说不知道，反正长得跟史泰龙似的，艾维开玩笑问他也扛加特林吗。
此言引起两位女士阵阵笑声，饭局气氛渐渐热络，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天南地北边闲聊边吃饭。
今天的饭局基调便是如此，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硬要说的话算是为以后真正打交道做铺垫。
话说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玩意儿很喜欢宣传美国遵守规矩、崇尚契约精神，不像国内人情社会云云；这挺没道理的。
美国讲人情不比国内差，只不过大部分美国空气香甜的主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而已，你刷盘子、当程序猿、留个学人家当然一切照章办事，没必要讲人情。
可其他的，利益团体常年驻扎国会山的游说集团怎么可能不讲人情，他们的行事手段总不能是见人就扑上去硬蹭吧？
有些人边神化以共济会为首的各种私人俱乐部的优越性，边说美国不讲人情，这形容起来属于自己拉的屎然后再微笑着吃下去。
人类群居是天性，人情与社会文明共生，永远不可能择干净。
李知易有什么脏活累活想找艾维办自然需要利益驱动，但两人如果素不相识艾维凭什么接他的活儿。
今天这顿饭双方算拉关系局，以后见面好说话。
“白酒实在太辣，改天带你去我朋友家试试希特勒收藏过的红酒。”
一个多小时后饭局结束，几人走出酒店艾维面色红润满口酒气比划着手势乱吹。
李知易靠着龙祺肩膀脚步飘忽：“行，你等我回家找两个溥仪用过的酒杯，宝马配好鞍，美酒装好杯。”
听这货吹了一晚上，最后到拿破仑这里他终于忍不住了。
“溥仪，溥仪是谁？”
“皇帝，king，他和希特勒多少沾点关系，可以说他皇位被整没了希特勒要承担连带责任……”
“行了行了，赶紧上车吧。”龙祺接过门童递来的车钥匙转头对张子怡说道：“子怡姐见笑了哈，他一喝多就话多。”
张子怡扶着艾维吐槽说男人都是这幅鬼样子，几人略微寒暄几句上车离去。
……
回家的路上李知易坐在副驾驶神色清明双手紧握安全带，全然没有半点喝多的感觉。
龙祺努力保持车子不横着走：“你这破车怎么这么难开！”
第五十四章 尽君今日欢
“今天表现不错，见到明星居然没星星眼。”李知易夸赞道。
他酒量勉强还算可以，刚刚只是装样子。喝酒不喝多怎么证明感情深，他相信艾维同样是装蒜……
龙祺终于适应了方向盘的重量，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又不是喜欢的明星有什么好激动地，倒是邓文迪我还蛮想见见的。”
“怎么着，学习怎么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李知易点燃根烟没正经道。
龙祺撇撇嘴将车窗降下条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把期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不如自己实现来的直接。”
李知易闻言笑嘻嘻表示新时代独立女性佩服佩服，龙祺不爽地哼哼唧唧说着靠山山会倒之类的话语。
其实龙祺对邓文迪并不感冒，她只是想听李知易说想见就和张子怡去见好了，本来这次跟着来应酬挺开心的，可惜李某人提上裤子不认人装傻充愣完全不接话茬很扫兴。
李知易这段时间走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定好回国机票了吗？我后天出差，你也早点回家吧，假期时间本来就短，多陪父母待几天。”李知易终于说了句人话安抚道。
高朋网那边进展不顺他得赶紧过去，再拖下去要疲掉没法谈了，融资这种事新鲜感很重要。
龙祺耍起小性子：“我什么时候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在赚钱。”
对此李知易没办法只能嘿嘿笑着好言哄劝，谁让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理亏心虚呢，而且以后可能还得求龙祺帮忙陪他参加应酬。
家庭社交不管在哪都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技巧之一，以他的年纪参加正式酒会带不带女伴都无所谓，但某些特定的私人聚会总是光棍一条比较违和。
别人把他当个人物平等相对，他也得接得住不能办小孩的事。
俩人腻腻歪歪一路缓行回到李知易家时间以晚，龙祺下车后直接转身摁响她自己那台玛莎拉蒂的车钥匙。
李知易略微犹豫挽留道：“那个……要不你别走了，外面雪挺大的。”
龙祺住的地方离这里要半个多小时车程，凭她的车技大晚上一个人开回去不怎么能让人放心。
“住在你家里算怎么回事，孤男寡女多让人误会。”龙祺还没消气。
李知易砸吧了下嘴拽住她胳膊：“赶紧上楼吧，你又没有男朋友谁管你睡哪。”
“呵，我无所谓，主要你不一样啊……”
龙祺意有所指，李知易轻而易举抢过车钥匙：“就你怪话多，我要是怕误会还带你去吃饭？”
这话让龙祺心里舒服几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跟在李知易身后上楼。
回到家里李知易翻找出洗漱备品，龙祺宛若几百年前的贵妃似的挑挑拣拣嫌弃没品味，不是这个牌子的浴袍布料容易过敏就是那家的沐浴露香味难闻。
一番折腾过后终于安顿妥当选了间离李知易最远的客房做足姿态，然后挥挥袖手示意小易子可以退下了，龙贵妃要更衣沐浴。
“当当当。”
大半个小时后李知易处理完工作邮件刚准备上床睡觉，卧室房门被敲响，接着身着齐膝浴袍的龙祺径直走了进来。
“你干啥，能不能有点素质。”
李知易上半身赤裸，双手拉着睡裤裤腰急头白脸呵斥道。
龙骑没想到他居然裸睡，别过脸漏出颈部大片白皙皮肤：“……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有没有吃的你不知道吗，一个月来八趟还把自己当客人呗？”李知易斜眼回道。
还别说，身材还挺好细腰长腿皮肤嫩，美中不足有点太年轻了……
龙祺对李知易的眼神很满意：“我说的不是零食水果，我想吃正餐，晚饭没吃饱。”
“别作妖昂，赶紧回屋睡觉，明天我还有事。”
李知易都不好意思点破，深更半夜洗完澡哪是想吃正餐。
“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为了帮你应酬饿的睡不着，你还说我作妖？”龙祺泫然欲泣满脸失望：“行，不麻烦你，我出去吃。”
“吃完回来的早帮我带份披萨，要是太晚就不用了。”
“我生气了。”
李知易自顾自上床躺下，龙祺板着脸走到近前重复道：“李知易我生气了，没跟你开玩笑。”
女孩子就是如此，最开始只是想作一作，结果作着作着弄假成真。
“嫌我烦是吧，行，那我走。”龙祺转身便走。
“你可真是个事逼。”
李知易恶狠狠骂着猛地坐起身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两人紧贴着躺倒床上。
“你居然骂我！别碰我……”龙祺挥舞着小手胡乱挣扎。
李知易置若未闻咧着大嘴宛若狗啃骨头般瞄准红润的小嘴就是一下，然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只留淡淡呼吸声。
足足过了有十几秒李知易问道：“还饿吗？”
怀中佳人双眸紧闭脸蛋粉红，搭在他肩膀上的纤细手臂能感觉到微微颤抖，淡淡柑橘香味穿过穿过鼻尖。
纤手，漾眸，柔腰肢，橘子香气。
“老实睡觉行不？”李知易继续问道。
“嗯。”
龙祺轻轻回了一声，脸蛋埋在李知易胸前。
李知易暗道他娘的女频小说霸总盛行不无道理，随手关掉卧室灯闭眼躺下，再看下去他要抬头敬礼了，锁骨什么的狗看了都淌哈喇子。
十几分钟李知易动作轻柔试探着想要移开身子，龙祺揽着他的小手紧了紧。
李知易苦逼的叹了口气，情侣抱着睡觉这事在各种文艺作品里被描绘的非常浪漫美好，可现实中有多难受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那可真真是高压电网细铁丝，谁试谁懵逼。
齐耳短发扎脸，胳膊枕久了会麻，抱着又热又硌得慌，当然，最后这点如果是丰润型姑娘会好很多。
还有最最重要的，他没圣人那两下子还得干圣人的事，冲还是不冲，是个问题。
“难受吗？”不知过了多久龙祺忽然出声问道。
李知易此刻与柳下惠同在：“快睡吧，我都要睡着了。”
龙祺再次抱紧他，有意无意贴着耳垂轻声说道：“硌得慌”
耳边香甜热气让小李气势更胜三分：“这个被子质量太次，里面棉花都聚堆了，硬的厉害。”
“散开就好了。”龙祺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李知易感受着怀中紧绷着的娇躯心中暖流涌动，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是他的幸运：“……明天买床新的，今晚将就将就，赶紧睡吧。”
龙祺没再回话，李知易很想抽根烟，俩人各怀心思保持沉默皆难以入眠。
…………
“要不……还是散开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知易出声说道，龙祺娇躯缓缓缩进被子。
第五十五章 皇帝及御驾亲征
风雪漫天，云朝雨暮。
一夜春色过后，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床上佳人玉体横陈。
李知易做贼心虚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捧着睡衣溜出卧室，昨晚事情展开颇为稀里糊涂，即使以他那能防弹的脸皮厚度也不知道事后如何在作案现场应对自如。
装睡的龙祺也是一样，偷瞄夹着裆跑路的李知易好气又好笑，直到两瓣光溜溜地屁股消失在视野里才睁开眼睛。
扪心自问她昨晚洗完澡穿浴袍进李知易房间确实没安好心，但着实低估了李知易的色胆。
起初还在预期范围内，后续则变成激情作案。
现在该怎么办，逼李知易确定关系，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龙祺思绪一团乱麻背靠床头发怅然若失呆愣许久，而后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洗澡。
淋浴水流喷洒而出，热气随之弥漫与浴室间，龙祺对着沾满水雾朦胧不清的镜子看了好一会，先是用力呸了几口，接着又傻傻地无声轻笑。
少女怀春总是会有些天马行空奇思妙想……
另一边做早餐的李知易就想的就很贴切实际，不好弄啊不好弄，虽然早已做好做王八蛋的心理准备，可真当迈出这一步时依旧感到略微蛋疼。
如今只能期望别翻车，确定关系肯定是不能确定滴，那么只好用拖字诀大法了。
“小老弟你先委屈委屈，你以为的神仙洞实则是棺材缝哇，你这会儿要是爽了那爷们儿我就要凉凉。”李知易低头看着小小李自言自语道。
“念叨什么呢？”龙祺洗完澡穿戴整齐来到厨房。
李知易笑容殷勤：“我说你今天要去逛街吗？我陪你去。”
“噢，你不是有事吗？”龙祺面无表情瞥了眼他。
李知易摆好早餐主动拉开椅子：“嗨，都是小事，昨天刚考完试我想休息休息。”
“所以只是想休息宅在家里多好。”
“……大好的天不出去逛逛太可惜了。”
雪后的纽约凭添一层银白，透过落地窗俯瞰纽约公园冷冽中带着些许静谧，偶有寒风吹过不远处的洛克菲勒大楼顶端积雪卷成雪沫飘舞空中，很适合逛街。
龙祺勉强饶过李知易坐到引导台旁欣赏起雪景漫不经心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特别好，尝尝春卷，刚炸好还热乎着呢。”李知易小脑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运转，商业谈判时都没如此专注。
龙祺贝齿轻咬春卷一分两段笑盈盈道：“蛮好吃的。”
李知易菊花一紧：“好吃就多吃点，知道你喜欢吃才做的。”
吃东西技术动作忒生涩，明显没实践过。
“人家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那种呀？”龙祺敲敲打打颇有甄嬛传的劲儿。
李知易暗骂小娘皮得理不饶人：“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俩谁跟谁，以后想吃什么都跟我说。”
龙祺闻言嘴角噙着笑意：“我想吃的可多了。”
“比如呢，你说说看。”
“我想喝酸奶。”龙祺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这不太好吧。”
“你反悔了？”
“倒也没有，光天化日之下……”
“不喜欢算了。”
“喜欢！”
有喝酒经验的人都知道，喝啤酒不能挪窝，但凡上过一次厕所就停不下来；尤其二十来岁年纪的早晨……
一杯满满登登的中央公园牌饭后酸奶下肚，龙祺心满意足回房重新刷牙洗脸。
“李知易，老娘脸都不要了，要是敢反悔你死定了。”卫生间里龙祺眼圈湿润轻声道。
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未经人事二十来岁的人，在称之为一生会引人发笑的年纪，只有李知易能让她委屈。
不急，慢慢来，她才读大二还有很多时间，有人要毕业回国了。
龙祺在心底对自己如是告诉自己。
“阿欠。”
客厅里李知易没心没肺的抽着事后烟，莫名感觉腰后一凉，狠狠打了个喷嚏。
…………
暧昧清晨过后梳洗打扮出门逛街，李知易姿态照比之前托马斯回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哄着身旁姑娘，两人与街道上一对对小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可惜龙祺只享受了一上午约会时间，便被没眼色的家伙打断中午吃饭的计划。
艾维打来电话说雇保镖的事进展很顺利，他约ADT安保公司的董事共进午餐帮忙物色保镖，如果李知易有时间的话最好也到场。
对于如此强烈示好的行为，李知易自然不太好拒绝只能赴约面谈。
不过与其说示好倒不如说展现实力更贴切，昨天随口说的事今天就办到了，小伙子你看老哥哥我厉不厉害。
见面后艾维言谈举止也确实如李知易所想，吃完饭径直拉着他到ADT分公司临时召集所有安保人员，宛若牙行挑牲畜似的挑选个遍。
陪同的ADT董事非但不生气，反倒安排两人进训练基地观摩格斗训练。
艾维叼着雪茄谈笑风生间掏出小费塞到满脸血迹的黑人保镖手里，因为他和ADT董事赌1V1格斗输赢，赌注是一只手枪。
经此一遭李知易大开眼界真正认知到什么叫“人上人”，他忽然理解了古代皇帝为什么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后宫三千，活埋万人陪葬。
在皇帝心里人与人之间大抵是没有生殖隔离的两个物种，想来艾维和那位ADT的董事也是这种认知，人当然不会对猴子有同理心。
李知易心中恶寒。
但他确实对艾维有了新的认识，起初以为此人是白手套或者骗子，如今看来应该是掮客，犹太裔惯出此类货色。
至于网上他那些传到神乎其神的背景，也许是张小姐的注视为爱人铸成了金身。
最终李知易投桃报李与ADT签订短期安保合同，ADT将派出两位有持枪资格的白人保镖负责他出差行程。
这俩白人保镖据说还真出自军迷圈里知名的意大利特殊部队，价格按小时收费，关键时刻有权呼叫ADT空中支援。
芝加哥不比旧金山湾区和纽约，那个鬼地方有冒蓝火的加特林（传统帮派势力），用艾维的说法就是贱民，该派国民警卫队把城市推平。
…………
搞定保镖李知易了却心事一桩，龙祺却心事重重幽怨不以，既担心渣男的安全又不舍离别。
第二天早上李知易脚步虚浮扶腰登机御驾亲征埃文斯顿市，当天下午龙贵妃返回国内休养……
第五十六章 防你爹呢
众所周知美国地广人稀，除了少数几座国际性一线城市余下皆以小城镇形态分布，埃文斯顿市便属于个中代表。
埃文斯顿早先是依托于西北大学建立的生活区，后来逐渐形成白人小镇，由于政治正确又专门引进了一批黑人。
到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埃文斯顿市常驻人口不过七万，教堂、医院等公共基础设施基本完备，更高层次的生活享受主要倚靠二十公里外的芝加哥。
因此高朋网公司在埃文斯顿，线下业务发展芝加哥才是主要战场，许景和乔丝琳便将出差酒店选定在芝加哥。
“正好今天高朋网站的创始人安德鲁梅森在芝加哥带领团队做地推，老板您要见他吗？”
从机场返回酒店的路上，许景透过后视镜好奇地观望跟在后面的保镖车辆挑起话头。
李知易翻看最新的相关资料随口回道：“不急，先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网站方面跟之前掌握的基本没差，投资意向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两次约见老板埃里克他都摇摆不定，态度到很热情，倾向于和我们谈。”
许景略有惭愧的说道：“我侧面了解得知并没有其他风投机构介入，他们核心团队关于是否融资杂音很多。”
李知易点点头表示了解，乔丝琳接话道：“有一点需要补充，由于公司有其他业务的积累高鹏网站用户增长速度很可观。”
李知易闻言若有所思看了看乔丝琳，许景还没反应过来跟着说他和乔丝琳实地蹲点统计发现网站用户粘性很高，一位用户连续三天使用高朋网的优惠券买汉堡、加油、理发。
“我记得你之前提到梅森是反对融资的对吧？”李知易没提醒他。
许景应声道：“原本是的，但约见过后梅森就不发表意见了，我们可以随时约他见面聊业务，融资问题一律避而不谈。”
三人说话间回到酒店，两位保镖亦步亦趋跟在身旁，许景与乔丝琳略微落后半步一左一右簇拥着李知易。
一行人快速通过酒店大堂乘坐专用电梯上楼，引来无数旁观者侧目，李知易步履从容气定神闲走在前头。
相比上次投资爱彼迎时的随意，如今李知易有模有样颇具上位者气势，来似象王出行，虎步龙翔。
走进预定好的套房，保镖训练有素掏出防窃听之类的安保设备检查房间，李知易三人围绕沙发坐定继续聊起工作。
风投出差做项目条件有限办公大多都是在酒店房间里，李知易听人说娱乐圈剧组选角也这么干……
“怎么不关门。”李知易随口说道。
许景应声起身去关房门笑着解释道：“习惯了，这酒店供热还蛮好的。”
李知易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瞥了眼乔丝琳，乔丝琳双腿交叠侧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给他倒水。
芝加哥也在东海岸，这个季节天气比纽约还要冷上几分，见鬼的供热好。
在酒店房间办公敞开门的事李知易也做过，那是和女性下属单独相处的情况下，毕竟“平权思潮”越发席卷呼啸。
换做平级同事这么做略微有点多此一举，防谁呢，防你爹呢。
难怪乔丝琳任由许景无头苍蝇似的瞎忙活找不准关键所在，不知道该说小许同志挨过社会太多毒打有应激反应，还是涉世未深图样图森破。
理解归理解，因为个人情绪影响项目进展李知易很不爽：“乔丝琳，你来说说情况。”
“事实上我认为埃里克并非摇摆不定，他是想拖下去，目前高朋网站用户量增幅良好，多一天发展时间谈判资本便多一分。”乔丝琳言辞肯定回道。
此言一出许景瞬间懵逼，他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考虑，思虑良久还是觉得埃里克因为项目核心员工反对融资所以摇摆不定的可能更大。
这点他和乔丝琳有过争议，但最终在如何给老板汇报上是达成了一致的。
李知易合上资料：“那么你有做过什么有效工作佐证你的判断吗？”
“我和许做了很多判断，尝试了很多方式与埃里克谈判，目前正在推进中。”
李知易心道他这个小破公司还真卧虎藏龙：“显然这不该是十几天的工作成果，你们做的很差劲，我不是让你们来度假的！”
“很抱歉，是我办事不力。”乔丝琳低头致歉。
“现在去联系埃里克，我明天要见到他。”
李知易轻轻揭过，乔丝琳道了声好起身退出房间。
乔丝琳回应看似很无力实则交代清楚，她没带个人情绪，她能做的仅有这些。
这跟打投诉电话客服除了翻来覆去说套话吊用没有一个道理，难道客服不知道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吗，关键客服没权限。
放到乔丝琳身上同样如此，李知易得出判断可以大骂埃里克你妈妈的跟老子玩心眼嫩死你、可以让许景滚一边去别碍眼，不管怎么做都对。
乔丝琳不能，她得跟许景商量着来，得询问李知易的态度，如此能产生有效工作反倒不正常。
这是无数企业都会出现的所谓“无能”、“不作为”，这种问题除非彻底放权不然无解，久经职场的老油条对此心照不宣。
所以李知易哪怕明知她顺便坑了许景一手也不可能因此来个发配尼泊尔种红龙果之类的惩罚，最多不痛不痒骂几句。
显然这位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员工是位宫斗好手。
“我亲自选的项目，让乔丝琳以你为主，结果你就这么把我的脸摔地上？”李知易点燃根烟转头开喷许景。
小许同志很是羞愧：“抱歉老板，是我判断有误。”
“你不是判断有误，你是思想出了问题，知道哪错了吗？”李知易毫不留情训斥道。
“……不该轻信侧面消息说的核心团队反对融资，我有考虑过埃里克是想拖延的可能，没想到是演给我看的。”小许同志脑袋都快垂到裤裆里了。
李知易宛若大狼狗似的吐沫星子狂喷：“要说玩不过埃里克情有可原，你凭什么对侧面消息蜜汁自信，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侧面消息？！”
“通过关系与普通员工联系，得知外部收集……”
“我让你解释什么踏马的叫踏马的侧面消息！”
“我花钱买通了高朋网的公司员工。”
许景被喷的有点上头，大声回了一句，两位保镖面色异样。
李知易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知道错哪了还不算太蠢，以后别老搞些有的没的，我侄女都知道许攸盗书，亏你还家学渊源。”
“以后不会了。”
“买通员工花了多少钱呐？”李知易放缓语气。
许景心中感动，老板还是爱他的：“2000刀。”
“这个钱不报销，长长记性。”
“……老板，盗书的蒋干。”许景决定小小纠正下老板的用词不准。
老板没错，老板只是用词不准……
第五十七章 理想主义者
“不是不可以另辟蹊跷，问题关键在于不能把它当成路径依赖，你还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本事，懂我的意思吗？”李知易意味深长劝诫道。
买通员工这种事他也做过，有段时间世界最大铁矿石生产商问题频出，导致铁矿石期货市场价格巨幅波动。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其公司的一线生产员工，每天给他汇报干没干活，各种工作设备开动的比平时多还是少。
这是简单有效利用侧面消息的办法，许景能想到利用侧面消息本质上没错，只不过他还没学会该如何正确使用，对侧面消息太过依赖。
小许同志暗暗琢磨着老板的话点头称是：“我懂了，以后会引以为戒。”
“行，那先去忙吧，整理好明天谈判的思路。”
李知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亲近：“我们这个小破公司掰着手指头算过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真希望咱们能一起干点事业。”
老话说得好，萝卜加大棒味道好极了，一番连消带打许景恍恍惚惚再三露胆披诚表明忠心然后退出房间。
李知易掐灭烟头长出口气，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许景的工作失误有多离谱，但又必须得展现出态度，这种虚头巴脑的御下手腕让他感到厌倦。
埃里克此人经营过多家公司，第一家因为肆意撬动金融杠杆而破产，第二家互联网公司恰逢世纪初互联网泡沫，通过各种金融手段成功套现跑路，接盘侠巨亏数千万美元。
到如今他手里有两家上市公司，以及高朋网，而高朋在飞速成长上市后同样一地鸡毛，无数投资者成为接盘侠。
所以可想而知这家伙是什么货色，许景还嫩着呢，被耍得团团转很正常。即使是他也难说能撕吧过人家。
看着手里的资料李知易有些犯难，不住盘算起切入点，商人，创始人……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打断李知易思绪，乔丝琳神情犯难走了进来：“老板，埃里克的秘书表示非常遗憾埃里克目前正在德国出差，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所以我又联系了梅森，我们明天可以约见他。”
李知易没再骂人：“那就先见梅森，和埃里克确定好时间，不管你怎么做三天后必须见到他。”
既然想拖那就拖好了，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非谁莫属，惹急了他就把梅森撬走，创始人才是企业的灵魂，埃里克充其量算经营者。
而且他很好奇埃里克是怎么摆平梅森的，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翌日下午，李知易在一间装修简陋的咖啡店里见到了梅森，这位来自西北大学音乐系的年轻白人戴着副黑框眼镜其貌不扬，讲话幽默喜欢微笑，很符合艺术人儿该有的气质。
“它们家的澳白一直不错，我推荐你尝尝看。”梅森脱掉羽绒服显露出略有裂痕的皮夹克。
李知易恭敬不如从命依言点了杯澳白：“今天地推工作顺利吗？”
“当然，我们可是为商家带去金钱的天使。”梅森说着掏出手机给服务员看优惠券：“在高朋网站上买它们家的优惠券可以打八折。”
李知易笑了笑：“我应该在网站上找找有没有酒店优惠券。”
梅森笑说接受建议，明天就去酒店行业进行推广。
团购平台最核心的地方就在于此，团购平台看似属于线上业务，可核心需要强有力的线下团队提供支撑。
找到商户推广，帮忙制定优惠方案，引导用户成交，直至到店交易彻底完成；这一整套流程不光是客服和程序员敲键盘的努力。
阿里中供铁军之所以那么出名就是因为他们完成的工作的确厉害。
由线上转到线下既是美团、爱彼迎、阿里等等人们所熟知的企业商务模式。
李知易虽然不喜欢埃里克那只老狐狸，但必须得承认他在芝加哥的地头蛇属性对高朋网很重要，而他欠缺的恰恰也是线下资源。
寒暄过后李知易切入正题：“说到建议我有一点疑惑，为什么网站每天只推出一种优惠券呢，据我所知高朋的用户粘性很不错。”
“纯粹，在我的设想里高朋不会有各种各样的广告，用户不需要花费精力挑选优惠券之间的性价比……”梅森早有腹稿，侃侃而谈分享起他的理念。
简而言之这人很理想主义，他之前的创业项目也是如此，不太形象的比喻有点类似水滴筹。
李知易揣测他之前抵触融资的原因便是因为理想主义，随即转变思路探讨起具体的业务模式，他不了解高朋的发展历史但了解美团啊，即使招抄作业可能水土不服，可总归能聊上几句。
梅森对于他的战略眼光很惊讶，一时间俩人滔滔不绝相谈甚欢。
直到梅森第三次从卫生间回来，乔丝琳附到李知易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李知易闻言非常遗憾地表示今天只能先聊到这里了，梅森也大感遗憾邀请他明天如果有时间可以亲自体验地推业务，李知易欣然应允。
“我想说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三人走出咖啡厅李知易赞赏道。
梅森呲着两排大白牙笑容真诚：“我也想对你说同样的话，事实上尽管许多次跟我提到你是天才，可见到后我依然很惊讶。”
“这个世界属于年轻人，我们将改变世界。”李知易语气坚定喊着他自己都不信的口号。
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金融从业者传统艺能，爱彼迎那哥仨都快饿死了自然要务实，梅森这种死理想主义务虚很管用。
李知易最后状若无意的问道：“能说说你之前为什么反对融资吗？”
“……事实上高朋是我去年提出的项目，一个月前埃里克重新要求做高朋网站我并不认同，因为政策树（前一个项目）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梅森话未说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一个打工仔的理想精神全盘被老板掌控，他想做的时候老板不让做，不想做老板又强逼他做。
李知易暗道原来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差：“老实说我能理解你的老板，他毕竟是商人，要赚钱养家。”
“那你呢？”
“我，我是造梦者。”
李知易风轻云淡回了一句，说罢钻进车内离去，装逼同样是金融从业者传统艺能……
车子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梅森嘴角微微翘起轻笑起来。
事实上他早就受够了埃里克，高朋是埃里克不断催促他该为公司盈利诞生的产物，如果李知易真能入股高朋，他辗转腾挪的余地便多几分。
至少这人看起来比埃里克好忽悠……
第五十八章 王八拳
接下来两天李知易与梅森出同行，食同席，就差来个抵足而眠什么的。
李知易疯狂输出公司发展战略相关的理念，梅森同样展现出配得上未来高朋网成就的个人能力，除了他那见鬼的理想主义。
于是乎各有所图的俩人关系迅速升温。
直至12月20号的这天，李知易平心静气前往位于埃文斯顿市的高朋网总部，与埃里克会面详谈。
“李先生久等，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你，最近临近年底业务繁忙。”埃里克满面笑容主动握手招呼道。
李知易回以微笑：“我能理解，最近meta的很投资项目也总是反馈到各种各样问题，搞得我不胜其烦。”
“哈哈，今年是不寻常的一年。”埃里克没接话茬：“请坐，我们坐下聊。”
这家伙满脸胡茬身材高瘦，一笑起来鹰钩鼻微微耸动简直像极了老狐狸。
高朋网方面埃里克、董事会代表、ceo梅森、员工代表（工会），李知易带着许景和乔丝琳，双方共计七人出席会议。
从正式程度可以看出，这次会议名义上属于正儿八经的签署投资协议谈判，至于具体能谈到什么程度就不一定了。
各自坐定后乔丝琳率先发言：“相信经过数轮沟通ThePoint能感觉到元资本对高朋网站的看好，所以今天我们希望能与贵司就投资意向达成一致。”
“很荣幸能得到贵公司青睐，我们也同样希望此轮融资计划的最终结果能让双方都满意。”
名字拗口的董事会代表说了句套话，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们得详细聊聊投资意向书中的协议条款。”
李某人置若未闻翻看着各种资料，心知肚明谈不出结果的事说多了浪费口舌。
在受儒家侵染上千年的文化里，大boss讲究的是不管暗地里使多少劲，明面上都不能轻易表态，但凡下场必然一锤定音。
他谢将军，呸，他李大老板安坐定气，静观小儿辈破大贼，铺垫起谈判氛围即可。
与之相对而坐的埃里克同样老神在在一言不发，他今天负责唱红脸，等谈判陷入僵局跳出来打圆场。
“……全面且详尽的调查是融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有权利知道钱花在哪里……”
“ThePoint不只有高朋网站一个项目，其他业务的核心团队没有义务配合调查，我们得照顾员工的感受。”
“这简直是开玩笑，我们投资的是整个ThePoint，每一位员工都有义务配合调查；难道你们会答应把高朋拆分单独接受融资？”
“……好吧，关于这点还请给我们点时间说服员工，继续看下一条款……”工会代表面色无奈地回道。
谈判到此以耗时颇久，会议室内气氛逐渐升温，双方扣着条款细节争论不休，高朋的工会代表和董事会代表核心就一个“拖”字，不管说什么绕来绕去都会回到时间上。
许景二人为了能将谈判继续下去，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妥协良多。
李知易见火候差不多了翻手腕看时间，许景见状板起脸扣了扣桌子打断对方的话，正戏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我们不能在继续下去了，今天的会议到现在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你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出现，恕我直言，我方丝毫没有感受到诚意所在。”
许景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尽调必须在签订投资意向后第一时间进行！”
“不，许你们不能这样强势，请你尊重我们，如果谈判建立在不平等前提下，那么融资没必要进行。”董事会代表威胁道。
许景微微颔首毫不示弱：“我也这样认为，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宣布元资本对高朋网站的天使轮投资计划到此终止，告辞。”
说罢作势要走，李知易配合地收拾起各种谈判资料，埃里克依然保持沉默。
“嘿李，别冲动，我们之前聊得很愉快不是吗？”
“耶，但很抱歉梅森，我无法接受傲慢。”
“那只是一点点小小的麻烦，能很快解决的麻烦。”
梅森连连挽留得不到回应，要说在场谁不想谈崩他肯定算一个。
李知易打定主意不想受气的话最多少赚点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还能让一个混了大半辈子还需要玩下三滥的老王八蛋欺负死了？
埃里克同样如此，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他游走与金融行业灰色地带多年还找不到风投？
之所以和李知易磨蹭这么久只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罢了。
引入李知易天使轮投资，最大限度抬高高朋估值，等A轮融资踢出局是他的真实打算。
双方都在极限拉扯，都想杀人诛心。
李知易要是抻不住即便眼下投资成功以后也永远会被牵着鼻子走，埃里克要是抻不住那就别想赚到更多便宜。
会议室里气氛转瞬变得微妙，短短几分钟李知易一行三人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席。
“抻，抻住劲儿，现在回头是孙子，抻到埃里克先开口以后他让老王八蛋跪着说话。”
李知易在心底咬牙切齿，面上神色平静一步步向外走去。
“咔哒、咔哒。”
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响，好似跨年倒计时钟声压抑着人们等待最终的欢呼。
“李先生，我想我们还有机会谈谈。”
到底埃里克贪婪更重，李知易小胜一局，两位boss亲自下场。
李知易松开门把手转过身：“怎么谈？”
“咖啡凉了，去给李先生重新泡一杯。”埃里克微笑着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李知易心中暗道老王八蛋步步都想占便宜：“我们已经在谈判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我来不是为了解决你们公司内部麻烦，现在能聊的只有一个问题，投资协议拒绝或者签字。”
想通过细微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抢占心理优势和对话节奏他不行，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王八拳挥起来，你有什么绝世武艺随便招呼，打不死你我死。
“沃特，投资协议？”
“让投资意向去死吧，正式协议条款，200万美元我要20%股份，现在签字钱马上到账。”李知易说着一屁股坐到会议桌上居高临下直视埃里克。
埃里克不动声色蹭着凳子往后不至于仰视他：“抱歉，我年纪大了，反应比较慢，请让我整理下思路。”
李知易一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混不吝气势超出他的掌控，小王八蛋有点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