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凛冬将至
或许是人作妖过后都会陷入贤者时间，又或者是乔菩萨确实有安抚人心的能力，经过周六晚上尴尬到蛋疼的剧情，李知易心情平静许多。
周日租了条游艇一个人跑到曼哈顿旁边的小岛悠哉悠哉玩了整天，周一雷曼兄弟倒闭的大日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2008年9月15日早，雷曼兄弟在市场开盘前拉开轰然倒塌的序幕。
“……根据《破产法》第11条法规，雷曼兄弟正式向纽约州政府提交申请进入破产保护程序……”
出租车电台播报着最新财经新闻，司机满脸不可置信的骂道：“这他妈怎么回事，雷曼兄弟倒闭了！是我听错了？”
“也许吧，你可以重新确认一下。”
李知易说着推门下车，今天华尔街大概会比较乱所以他没开车来参观高盛。
“那他妈可是雷曼，怎么会倒闭，保尔森搞什么鬼！”
出租车司机不可置信地连爆粗口，长期在华尔街跑活的出租车司机对金融行业了解不比很多刚毕业的本科生差，他知道雷曼倒闭意味着什么。
李知易没再理会司机，郑重其事系好衣扣抚平西装下摆褶皱，步履稳健走进面前的华尔街第85号大楼——无数金融从业者梦寐以求进入的高盛总部。
港片《英雄本色》里小马哥说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要争口气；他李知易同样如此，他等了一年就是在等今天，他要亲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美利坚陷入崩溃。
是的，美国。
事实上这场次贷危机虽然重创华尔街但并不致命，反而对美国影响深远。
不管是犹太人也好还是华尔街也罢，它们如同吸血虫般依附在美国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太平盛世吸宿主的血以养己身，灾难来临龟缩进宿主身体内部躲避灾难，一如二战前夕的德国。
所谓的市场自由与道德风险，从始至终都是吸血虫们为更方便吸宿主的血创造出的概念。
十几分钟后，李知易在接待员工的陪同下来到交易楼层。
此时交易楼层无数挂在墙壁柱子上的电视屏幕滚动播放着最新财经新闻，主题不约而同都是雷曼，雷曼，雷曼！
员工们或满脸凝重或兴奋不已做着开盘前最后准备，9:30分整，有人敲响锣声，市场正式开盘。
“哈喽马丁，你们瑞银还要CDS吗，友邦保险发行的。”
“名义价值1.8亿美元，法克，听好了，这不是抛售，只是清场大甩卖，我们不玩了！”
“1500万？你他妈怎么不去抢！3000万……”
交易楼层瞬间如热油炸进沸水般热闹起来，李知易感觉像走进了伊拉克战场，交易呼喊声连续不绝响起，一片兵荒马乱景象。
这会儿市场看上去对雷曼倒闭已有心理准备，墙壁上最大的几块电子屏幕显示着债券、股市、期货等等市场盘口的指数有涨有跌，保持稳定状态。
交易楼层这幅场景仅仅只是日常而已，华尔街之狼那类金融电影演的一点都不夸张，完全是纪实手法。
也不是不夸张，那个盘中时间跑厕所打飞机缓解心理压力的说法就很夸张，实际上盘中时间尿尿都得百米冲刺跑着去，根本没时间撸管。
“那个人在干吗，我觉得他需要心理医生。”李知易躲开迎面飞来的键盘按钮随口说道。
接待员工脸上勉强挤出微笑：“李先生如你所见，今天市场状况有些不同寻常，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参观别的楼层。”
“我觉得这很好，交易就该富有激情。”李知易毫不知趣回道，说着往窗边靠了靠：“看上去市场对雷曼倒闭反应并没有那么剧烈。”
“或许吧。”
接待员工没心情和李知易探讨市场分析，脸上的忧虑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了。
李知易讨了个没趣转头看向窗外，九月中旬的纽约秋意渐浓，从高楼俯视窗外绿植落叶纷纷枯黄颜色。
清晨的凉气在阳光照耀下挥发成雾气笼罩整座城市让人看不真切，颇有点古诗里：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的意味。
“别他妈砸那该死的键盘了，冷静点伙计！现在不是世界末日，就算是世界末日你也得先把交易做完！”接待员工恶狠狠打断李知易的诗意冲砸键盘的黑人交易员骂道。
黑人交易员状若未闻喃喃自语：“我搞砸了，狗娘养的雷曼毁了我的职业生涯，亏损三亿美元。”
“……来个人接手他的工作，立刻把他拖去找心理医生。”
接待员工沉默了几秒后吩咐道，说完转头看向李知易：“抱歉李先生，今天的确很糟糕。”
“没什么，这条街上其他投行大概也是如此。”李知易耸耸肩回了一句。
如果说那个骂骂咧咧的出租车司机代表了美国大众阶层，那么这个黑人交易员就代表了所有华尔街从业者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常态。
“你刚刚说的是中文吗？”接待员工转移话题道。
李知易想了想翻译到：“凛冬将至。”
“你也有看《冰与火之歌》？那是很棒的小说。”
“是的，可作者写的实在太慢了，我想给他寄刀片。”李知易吐槽道。
两人说话间由人力资源总监带队的工作小组来到交易楼层，先是和各组老板聊了几分钟，然后每两位HR配一位身形壮硕的安保组队，分别一个个找上员工谈话。
李知易听不到具体谈了什么，不过也没什么好听的，疯狂裁员大概是所有巨头企业面临财务危机的传统艺能。
整个谈话过程非常简短，被谈话的员工当场收拾办公用品办辞职，连工作都不需要交接，全程由安保人员监督。
接待员工看到眼前这一幕直言道：“李先生我很想和你讨论中文或者小说什么的，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现在这里不适合参观了。”
“好的，麻烦你了。”李知易遗憾的点点头。
参观解释权最终归人家公司所有，他也不能强行赖着不走。
“滴、滴、滴。”
李知易话音刚刚落下，工位上的电脑同时响起市场指数监测系统报警声，紧接着标普指数瞬间闪崩。
纳斯达克指数、债券指数、期权指数、外汇指数集体下挫，这一刻雷曼破产引发的恐惧横扫资本市场。
整个交易楼层嘈杂声一滞，过了几秒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第十五章 三千万
9月15日10:40分，道琼斯指数闪崩近百点，美股瞬间蒸发数千亿美元。
从贝尔斯登倒闭到如今的雷曼，次贷危机前前后后拉扯十几个月，终于在今天被引爆，人们心中紧绷着被称之为侥幸的那根弦断了，雷曼死后洪水滔天！
贝尔斯登倒闭、雷曼兄弟破产、美林证券被收购，眨眼间华尔街五大投行只剩摩根士丹利与高盛两者。
在此之前所有华尔街巨头金融机构们像是在和“恐慌”情绪玩黑熊吃人游戏，不需要比黑熊跑得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有逃命机会。
可在眼下，9月15号这天，恐慌情绪无差别吞噬一切，谁都别想跑！
三大信用评级公司集体调降AIG、华盛顿互惠银行信用评级；以摩根士丹利、高盛为标的的CDS合约价格飙升，无数债权人陷入恐慌性挤兑。
华尔街所有金融机构们以分钟、million（亿美元）为单位急速流失现金，要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而亡。
纽约梅隆银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劫来的后手失效，三菱财团紧急停止入股计划；高盛准备的后手也失效，李知易老东家组成的谈判团队包机飞来纽约，刚进高盛会议室不到一小时，就扛着飞机连夜跑路回国。
收购美林证券的美国银行自身难保，自CEO以下及众多财政系统官员轮番电话轰炸沃伦巴菲特，希望掌握巨额现金流的伯克希尔哈撒韦搭救美国银行，结果巴菲特带着老婆孩子蒸发人间不见踪影。
其余无数小型机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在9月15日中午休盘阶段便同时暴毙。
这一切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从上帝视角叙述起来风云变幻。带入到局中人视角，李知易更是深刻感受到雷曼倒闭不是烟消云散，而是雷霆万钧…………
11:10分李知易参观结束，因为接待他参观的工作人员要被裁了，就当着他的面。
“你是约翰伍德吗，市场部员工？”
李知易正和接待人员在一楼大堂数着离职员工人数，两位HR和一位安保组成的裁员小组找了过来。
接待员工明白被叫出名字意味着什么：“我在接待客户，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不能，就现在。”hr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我的同事会送客户离开。”
接待员工抿着嘴唇看了看李知易，其中一位hr冲李知易开口说道：“先生，很遗憾今天只能参观到这里了。如果你还想参观高盛可以重新约时间。”
“好吧……能让我和他一起离开吗。”李知易斟酌着说了个不礼貌的请求。
十分钟之前这位接待员工还像练轮子的信徒般对高盛抱有极强的归属感和自豪之情，边同情被裁同事边坚定地对他表示高盛能撑过这次危机，所以他很想看看这位员工眼下作何反应。
“您必须现在离开，并且要签署承诺确保不能将今天在高盛的所见所闻公布给媒体。”hr丝毫没有情面可讲。
俩人说话间接待员工也被另外一名hr随便拉到条待客沙发坐下，迅速上交手机签署协议办理裁员手续。
李知易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依言照做签起保密承诺，只是他心里理解hr如此举动嘴上却吐槽道：“事实上我在你们公司有两千多万美元的生意，你可以对我客气点的，不然我会考虑投诉你。”
“这里也有我一份，今天下班之前我会给自己办理裁员手续。”hr挥了挥手中厚厚一沓保密承诺。
仔细阅读保密承诺是否合理的李知易闻言顿时抬头看向hr，这是一位年轻的白人姑娘，脸上妆容有些花乱嘴唇毫无血色，被他注视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很红，大概是哭过。
“我去年毕业刚进入高盛，来这里是我的梦想，可从今天以后我得离开金融行业了。”hr轻声说道。
李知易不知该怎么回应：“……抱歉，祝你好运。”
“谢谢你先生，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做完今天的工作我可以拿到N+6赔偿，那不是笔小钱。”
hr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李知易没再言语，由安保陪同径直走出雷曼大楼。
“咔嚓、咔嚓。”
刚走出门李知易差点被照相机晃瞎眼睛，数不清的记者朝他一拥而上：“先生，现在感觉如何？”
“先生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里面发生了什么？”
“请问事到如今你们有没有对华尔街超高的薪水赶到有所愧疚？”
“我不是高盛员工什么都不知道，别围着我，后面那个是宣传部发言人。”李知易胡乱指了指身后走出来被裁掉的员工溜之大吉。
傻跑出几十米后李知易放缓脚步，此时华尔街道路两旁遍布警察、记者，成百上千被裁员或遣散的从业人员抱着小纸箱离开这条被誉为世界金融中心的街道，同时也基本告别金融行业。
正在直播的电视台记者用镜头记录下一组组压抑的镜头，两位年轻人哭着抬走了写有“LEHMANBROTHERS”字样的招牌，这一幕在后世成为金融危机很经典的照片。
这家历史长达158年的华尔街巨头，经历过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经历过80年代强监管，到最后却落得连招牌都被搬上拍卖会的境地。
曾几何时房地产行业烈火烹油花团锦簇，雷曼作为投入CDO业务最重的投行享受到无上荣光；而今房地产爆炸它也同样万劫不复，好一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当啷当啷。”
11:25分，中午休盘倒数五分钟，李知易接到了来自高盛的电话。
“李先生您好，您购买的AIG股票截止目前以获利30%，请问是继续持有还是获利了结？”
李知易用300万美金8倍杠杆做空AIG不是他直接买卖交易，而是通过衍生品高盛进行买卖操作，他决定如何操作。
“继续持有。”
李知易想都不想便回绝到，虽然他不知道AIG股票最终跌多少，但30%是肯定不够的。
“好的，另外您还有一笔交易，您所持有的CDS合约我们希望以2100万美元回购，不知您是否愿意？”交易员声音低沉问道。
这个时候高盛想回购发行的CDS血亏，但血亏总比亏死好一些。
李知易同样毫不犹豫拒绝道：“我不卖。”
“2300万，市场最高价格。”
“不，我想拿到赔付价格。”
“好吧，祝您生活愉快。”交易员无奈回了一句。
挂断电话后李知易长舒口气，轻声爆了句粗口发泄兴奋，而后打车返回学校。
300万的八倍满仓是2400万，2400万盈利30%就是720万，在加上CDS合约的2300万，他现在账面盈利高达三千万。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还可以低吸CDS，等待小布什政府通过救市法案后卖掉CDS转而做空美股股指。
如此操作下来他真有可能像和乔洋说得那样，赚到几个亿。
第十六章 求活
美东时间9月15日16:00，股市收盘，道琼斯指数大跌4%，国际金融市场血流成河。
其中资产过万亿美元的庞然大物AIG集团只用一个交易日就陷入濒死，曾经引以为傲的CDS业务化作最锋利的匕首切开了AIG的大动脉，恐慌情绪如闻到鲜血味的鲨鱼游猎而来。
挤兑、赎回、赔付一系列的“市场自由”行为让AIG无力挣扎，股价单日暴跌60%+。
李知易300万8倍杠杆做空成为无数游猎庞然大物中不起眼的一条小虾米，日内超短线操作盈利1440万完美平仓退场。
而且他其实并不想这么早获利了结，但高盛那边扛不住了，他杠杆撬动的资金并不是高盛自有资金，那笔钱也是高盛从市场上借来的。
华尔街的金融机构们日常运营全都靠隔夜拆借、短期融资维持，眼下没有人愿意借钱给高盛，流动资金陷入困境高盛只能不讲信誉强制平掉他的持仓。
“1440万，你真的是个天才。”
哥伦比亚大学宿舍里，亨利听完李知易和高盛交易员的通话后发自内心感慨了一句。
李知易风轻云淡轻笑着回道：“天才可没有如此廉价，这只是开始。”
“所以……你接下来会怎样操作？满仓低吸CDS？”亨利情绪低沉的看着窗外问道。
这会儿校园内正在进行大规模抗议，校园外也是如此，某些极端党派组织已经喊出要把华尔街烧成白地，贝兰克梵（高盛CEO）那帮人都该绞刑的口号了。
可以预见晚上还会出现尼哥零元购，烧车当篝火等街头大“趴体”活动。亨利作为爱国热血小青年看到这些着实有点难顶。
“不急，再过一周CDS价格会比卫生纸还要廉价，那时候便可以满仓梭哈了。”李知易没有保留讲出自己的想法。
亨利叹了口气：“虽然你的分析到目前为止全对，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可以笃定美国经济不会彻底完蛋。”
“是赌定不是笃定，我相信天佑美利坚且愿意与美利坚经济共存亡。”李知易说了个冷笑话。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你从来都是敌视美国的。”
李知易闻言嗤笑着点了根烟：“因为你的国家将会把这场灾难强制转嫁给全世界，你们口中的战略伙伴国家也好，第三世界国家也罢，他们会为你以及你心中伟大的美利坚拉出的屎擦屁股。”
“而我的祖国，China将会是这其中最大的买单者，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敌视美国？”
李知易说到最后轻声但坚定的补充道：“我不相信什么狗屎的上帝保佑美利坚，你的国家像土匪一样强奸了全世界。我相信的是我的祖国有能力搭救你的国家。”
中国由于没全部接轨国际金融市场所以并没有直面这场危机，最大的损失是很多海外投资项目，比如李知易老东家持有两房几百亿美元的CDO，中投对摩根士丹利、黑石基金之类的投资损失。
但全球面临金融衰退风险我国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出口就废掉了，08年我国还未实现内循环，很倚靠外需增长。
所以只好给美国擦屁股，也就是因此被很多人放言中国是金融危机头号冤大头，质疑为什么要救美国。
不是想救，而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不得不救。
“OK，知易你知道的我不想和你讨论政治，我只是无法想象如何走出危机。”
亨利宛若泄了气的皮球，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这场金融海啸会造成什么程度的灾难，有多少人失业，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这场危机让很多人想到了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事后看美国没死，可身处当下略微有些金融常识的人都会感到绝望。
失业、无家可归这种数据李知易觉得并不直观，他知道另一组数据更能充分说明灾难，到2008年十一月份美国持枪率激增至42%，不仅是全球首位也是美国历史高位。
“黑夜无论多么悠长，白昼总会到来。”李知易望着窗外早早被暮色笼罩的天空回了句鸡汤。
亨利同样透过窗子仰头望向天空吐出口烟雾：“但愿如此。”
当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进入冬季，纽约从此昼短夜长；凛冬将至不只是经济，天气亦是如此，风暴继续席卷……
一缕冷风吹过，烟雾消散不见，站在纽约政府大楼天台上的美财长保尔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摁灭烟头：“巴菲特怎么说？”
时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回道：“他愿意和高盛聊聊。”
“聊聊？”
“我们只能尽量施压，那是巴菲特，他谁的面子都不卖。”伯南克压抑的回道。
保尔森这位年过六十的老者摇了摇头：“不是施压是威胁，市场完蛋了谁都别想好。我的任期还有一段时间，他必须得搭救高盛，不然我会要他好看。”
“好吧，我转告他。”伯南克被自己这位同僚的铁血手腕压得像个小媳妇。
“那么我们该聊聊AIG了，人到齐了吗？”
保尔森系好西装扣子振作精神边说着边和伯南克离开天台回到会议室。
9月15日21:50，美国财政部门展开拯救AIG会议，席间保尔森强势镇压反对意见，顶着巨大政治压力通过提案。
9月16日9：00，美联储向AIG发放850亿美元现金抵押贷款，AIG股价有所企稳未在继续暴跌。接下来几天陆续发放共计1820亿美元贷款，抵押标的为AIG优先股高达79.9%。
也就是说美联储变相国有化了AIG，自两房以后保尔森再一次掏出实打实的美金向恐慌情绪开火拯救市场。
可按下葫芦浮起瓢，不给他抽根烟喘口气的功夫，华盛顿互惠银行奄奄一息向他求救。
华盛顿互惠银行是全美最大储蓄银行，拥有3070亿美元资产和1880亿美元存款，显然这又是一家大而不倒的巨头。
9月18日晚财政部门会议没能通过拯救华盛顿互惠银行提案。
9月19日市场收盘，摩根士丹利告急，一周时间失血1100美元流动资金，账面上剩余的550美金可以预见下周开盘即将消耗殆尽。
还是这一天同一时间高盛告急，巴菲特最终还是没抗住保尔森的威胁，但他也不任人揉搓的角色，他拿出100亿美元帮助高盛，政府也得同样出钱帮忙。
于是高盛和摩根士丹利联名向美联储申请成为控股银行，借此期望获得美联储救助。
往日高高在上生怕被政府插手的花街巨头，在风暴之下溃不成军，抛弃所有傲慢求活。
第十七章 9月25日
9月21日，美联储批准摩根士丹利与高盛成为控股银行，加入美联储序列并获得大笔救助资金。
这一自救举措俩大投行暂时稳住，却凭白给市场恐慌情绪添了把火。
市场永远都是极端的，处于贪婪情绪时任何事件都能解读为利好，就像万事皆利好茅台之类的，反之亦然。
当投资者们看到摩根、高盛这种花街巨头都开始疯狂挣扎逃命，第一反应不是稳住情绪相信政府会拯救市场，而是“奔跑吧兄弟”，再不跑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任由保尔森高呼老乡别跑也无济于事，卖掉一切断尾求生成为市场主旋律，这时抄底时机出现。
李知易在22日周一市场开盘后，陆陆续续用做空AIG赚到的1140万美元撬动杠杆满仓买入了名义价值（赔付价格）高达1.27亿美元的CDS合约。
只要耐心等待政府出台“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市场回暖CDS合约价格上涨卖出便可大赚。
与此同时华盛顿互惠银行情况愈发严峻，从15号雷曼爆炸升天算起到现在储蓄资金下降170亿美元，紧要关头美国财政系统又冒出个狠人。
不过这个狠人和那个手腕铁血的保尔森不一样，力挽狂澜的胆量他没有，但是摆烂装死的本事他有，而且很大！
于是乎9月25日美国联邦储蓄管理局宣布华盛顿互惠银行倒闭，这家成立于1899年的庞然大物在立业109年纪念日当天轰然倒塌，颇有几分黑色幽默。
连华盛顿互惠银行银行这个体量的选手都驾鹤西去，国会老爷们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收盘后立刻召开“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
不过会议很不顺利，大清亡了事小，国会老爷们撕逼为重，尤其还是赶在大选节点。
驴党大统领候选人奥观海同志闭眼装死，全程反对象党提出的救市策略，为了反对而反对；预防道德风险、不能用纳税人的钱给华尔街擦屁股等等理由章口就来。
象党大统领候选人麦凯恩自然不服，既然你搞我，那我就把桌子掀了谁都别玩。
马上到任期的大统领小布什更是直接躺平，只图全须全尾卸任不被吊死在国会山后头的那颗歪脖子树上。
会议吵吵嚷嚷乱成一锅粥，这时财长保尔森再次站了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跪了出来。
身处象党的保尔森向时任众议院议长的驴党成员佩洛西以骑士礼单膝下跪，恳求她的党派不要反对救市法案。
这一跪成功了，不管是政治威胁也好还是真心为国也罢，佩洛西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不是我，而是象党在阻止通过金融救援计划。”
保尔森心力交瘁连连表示：“我知道，我知道……”
…………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大势同样所向无前。
身处时代之下顺势而为的蝼蚁李知易顾不得位高权重的保尔森知道些了什么，除了买卖交易之外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做。
比如应对安抚亲朋好友们。
首先亨利那死崽子不必多说，其次是敬爱的经济学老师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发邮件沟通市场分析。
再其次则是乔洋和父母，如今的金融形势看起来越发严峻，他持有的CDS拢共加起来只剩500多万市值。
小乔很担心李知易亏钱亏到心态爆炸去纽交所天台排队，所以主动约小李同学吃饭，施展心灵马杀鸡普度众生。
小乔菩萨脑后光环越发明亮了……
而父母那边同样如此，见天给李知易打电话嘴上聊些鸡毛蒜皮地琐事，实际上担心他做投资亏掉内裤。
“生意不好干脆关门算了，正好我妈总念叨想去新西兰，过几个月我出钱在新西兰买个酒庄，你俩就当提前退休享福。”
乔洋租的公寓里，李知易边和乔洋吃着晚饭边与老父亲打着电话。
事实上他也有点担心父母心情不好，家里的中介生意遭受冲击不小，眼瞅着两三年内都很难缓过劲。
“家里不用你操心，你能顾好自己就行。”
电话那头老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做的那个CDS我也不懂，听人说行情挺不好的，你卖了吗？”
“还没呢，过几天涨起来就买。”李知易如实说道。
他起初考虑过要不要撒谎说清仓了不让父母跟着操心，可一想要是如此过段时间赚钱了还得找借口，忽悠来忽悠去不胜其烦，索性不如老老实实说。
老李没得到想听的答案也不纠结，点到为止嘱咐道：“也行，能独立思考做决定是好事，不管亏赚别放心上。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以后有的是机会赚钱。”
李知易习应了声好然后说道：“家里的生意我也不懂，反正你别太勉强，我说买酒庄是认真的。”
“行，有你这话你妈就很满足了，你先吃饭吧，有时间再说。”
老李看似平静的回了一句，而后俩人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后李知易对乔洋挑了挑眉：“听见没，我现在情绪很稳定，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什么事都没有。”
“看上去是蛮正常的，还知道安慰叔叔，有进步。”乔洋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知易随口回道：“让你说的我好像多不懂事似的。”
乔洋小口喝着汤想了想回道：：“也不是，你和叔叔相处起来像平等对话的朋友，情感都比较内敛，偶尔听到你俩这样对话还蛮新奇的。”
小乔和李知易父母见过几次，李知易老娘对乔洋这姑娘印象很好，据说还加了脸书好友，双方很熟悉。
李知易笑了笑道：“儿子和女儿不一样，父子之间很多话都不用说出来。”
“嗯，我爸和我哥平时也不怎么谈心，但比你和叔叔交流要多点。”
李知易闻言夹菜动作微微一滞当作没听见，继续闷头吃饭。
他和老李的沟通方式冷淡不全然是因为传统儒家文化养成的父子关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小不在老李身边长大。
他算是家境优良版的留守儿童，父母早年出国做生意，他在舅舅家住半年，姑姑家住半年，叔叔家住半年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
父母对他物质条件从来没缺失过什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溺爱，但心理陪伴就无能为力了，每年一起生活不过几十天。
他自己很想亲近父母，却又着实不知该如何亲近，所以相处起来有点生疏。
“对了，新闻说政府要推出7000亿美元救市发案，你觉得是真的吗？”乔洋转移话题重新挑起话头。
第十八章 兄弟篮球
“救肯定会救，只是要看具体采取什么方式而已。”
这段时间李知易实在说够了各种市场分析，简单给出答案后转移而聊起别的：“你家里生意受影响大吗？”
乔洋也不是真想讨论金融政治，闻言随口回道：“还好吧，外贸从今年初开始生意就越来越难做，其他影响不大。”
小乔是南方姑娘，她家那个地方民间资本极其发达孕育孵化了很多家族性企业，这些家族企业大多什么生意来钱做什么，很少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抗风险能力还蛮强的。
“果然是富三代，底蕴不是那些暴发户比得了的。”李知易吃完饭盛了碗冬瓜排骨汤。
乔洋白了他一眼苦口婆心规劝道：“干嘛总是嘲讽别人，大家都好不容易从国内来留学，团结点不好吗。”
“我没嘲讽，昨天听说我们学校中国留学生会的那个副主席到处借钱，上学期还花好几万刀表白，放屁的功夫吃饭都成了问题。”李知易有些感慨的解释道。
他口中的暴发户说得是那些国内来的富二代留学生。
话说就像五道口本科瞧不起本校大部分研究生一样，哥大也同样如此，不仅鄙视本校某些“著名”硕士专业，就连本科学院内部也相互鄙视。
李知易所在的CC学院自诩哥大正统校之精华，类比黄埔军校前五期的那种地位，站在鄙视链顶端只把SEAS学院稍稍放在眼里；SEAS学院鄙视GS、BC，乔洋所在的巴纳德（BC）又和GS相互鄙视。
鄙视链如此根深蒂固是因为哥大把学生群体划分的很清晰。
众所周知留学生要么学习好要么家里有钱，别的学校李知易不清楚什么情况，哥大有钱的留学生本科全在GS和BC学院，研究生少一些。
GS这个学院最初是为退伍军人重返学校设立的，不招应届考生所以含金量稍差。
至于乔洋所在的巴纳德学院其实挺不错，但要看和谁比，巴纳德常年保持常青藤本科院校录取率最高录取要求最低。
李知易曾经听过一个段子，领导问新入职员工哪个大学毕业的，员工说哥大，领导连忙追问是巴纳德吗？
员工也连忙澄清不是……
所以很多国内留学机构抓住这两点捷径往哥大输送了不少留学生，比如读完高中搞个间隔年(GapYear)然后申请GS学院，再比如去普通美国大学读两年转学重读，更有甚者参加工作后跑到GS读大学。
有能力走这两条路子的留学生家境必然不会差，大部分都是富二代，最少也得家境中上。
天朝富二代这个群体要说他们聪明上进那肯定没错，但留学生富二代群体大多上进方向不太正常，喜欢走歪门邪路。
这群人热衷于搞团团伙伙，书不好好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美其名曰结交人脉。
李知易说的那个留学生会副会长就是如此，其人堪称江湖百晓生，哥大每位中国留学生的家境背景刚入学就打探门清，祖宗三代什么政治成分都能挖出来。
可以说照比公务员背调都不差啥了。
想知道哥大中国哪位留学生的老子官大、谁家有钱，只要看他平时跟谁玩准没错。
而今那位副会长家里生意受金融危机影响破产，想借点钱吃饭都借不到，狐朋狗友们还把他的窘境当段子似的到处传。
由此可见这群人有多恶心，再加上这帮人还喜欢装逼，动不动就跟校外的人说CC也就那样，大家都读核心课程没什么不同，都是一家人。
这导致李知易很看不上这群逼，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喊声同学他乐得笑嘻嘻，但非要到处丢人现眼拉他共沉沦那只有妈卖批可讲了。
他这届两万多人申请CC学院录取率仅有6%，好不容易杀出条血路被变态课程折磨四年就为了和这些家伙成为一家人？
可去他妈的吧，一家人这种话詹姆斯都说不出口，人家也就顶多说个兄弟篮球。
“行了，正直热血青年小李同学，汤要凉了赶紧喝掉吧。”乔洋听李知易叨逼叨磨叽半天后无奈安抚道。
李知易讪笑着喝光碗中汤：“一想起来我就生气，有点没忍住，刚刚说到哪来了？”
“说到吃不上饭。”
乔洋说着起身又给他盛了碗汤然后开始收拾餐桌，李知易很有眼力见儿的搬着椅子滚到一边坐不妨碍打扫卫生。
“对，吃不上饭，我昨天给那家伙冲了500刀饭卡。”李知易滋遛滋遛喝着汤。
乔洋嘴角勾起抹弧度：“你不是看不上人家吗，这钱可很难收回来。”
“看不上归看不上，总不能看着他要饭让ABC那帮王八蛋笑话。”李知易不爽的回了一句。
ABC群体抱团的很，比白人还歧视针对内地留学生。
乔洋笑盈盈评价道：“你就是愤青，ABC也有好人的。”
“那天趴体结束要吃你豆腐的家伙吗？我可没看出是好人。”
“你说许景？他人其实挺好的，地震时向国内捐了一个月工资。他只是从小在美国长大言谈举止偏美式而已。”
“真没看出来，他是……在高盛工作？”李知易有些意外。
“上周被裁了。”
李知易心中微动追问道：“他具体做什么业务的？我过段时间准备成立家公司，可能有适合他的职位。”
“真的假的？”
乔洋转头看向他，见不似开玩笑略微思索：“他是哈佛法学本科，耶鲁经济金融硕士学历背景，去年刚毕业被高盛录取，做的好像是一级市场房地产业务，具体细节我不是很清楚。”
“如果你想了解可以约时间你们俩当面聊。”
“可以，那就下周吧，具体时间再定。”李知易认真点头回道。
下周等救市法案通过卖出持有的CDS短线投资便暂且要告一段落，一级市场风投相关项目需要提上日程。
成立公司是应有之意，光凭他19岁的年纪即便有钱也很难忽悠那些优秀的创始人。
乔洋乐得帮朋友找份工作，闻言自无不可表示点头称好，俩人又说了些许景的个人情况，李知易看时间不早了告辞返回学校。
乔洋没问为什么要开公司，李知易也没主动解释，说太多挺累的。
该心态爆炸也炸过了，大势风云变幻也出现了，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买定离手只等掀开牌面见分晓。
第十九章 赚钱
“7000亿美元救市法案通过，世界进入后雷曼时代。”
“政府现在是为华尔街大亨买单，却对普通美国人的损失视而不见，美国没有7000亿美元，是纳税人的钱，这简直就是抢劫。”
10月3日早，小布什政府正式宣布通过7000亿美元救市法案，包括不限于直接向银行提供救助资金及提高国债法定最高限额、购入不流动市场债券等等举措。
债券信贷市场局势稍稍稳定，市面上各大金融机构发售的CDS合约价格应声而涨。
当天李知易上午上完课后约亨利吃下午茶，出售所持有的全部CDS合约。
位于哈曼顿熨斗区的一家俱乐部餐厅里，李知易和亨利相对而坐，俩人面前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饮品糕点。
“看起来很丰盛，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玩意，看起来丑爆了。”李知易随口挑起话头。
亨利心情不错地解释道：“赚钱了自然要奢侈点。黑布丁，好像是猪血做的，英国佬人丑吃的东西也丑，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也这样觉得，艾玛沃特森有什么好看的，满脸雀斑。”
李知易同样心情不错的调侃道，赚钱绝对是最有效的调剂心情手段，没有之一。
“艾玛才不是英国人，她的祖母是法国人，她出生在法国巴黎，只是有四分之三英国血统而已。”亨利不爽地反驳道。
这家伙看《哈利波特》长大的，艾玛沃特森是他女神，不容诋毁。
李知易笑嘻嘻道：“可我记得你说过她是英国籍，在牛津郡长大，土生土长的英国妞。”
“……法克，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好吧，其实英国也蛮好的，他们曾帮助我们建国。”亨利一副饭圈男孩德行。
李知易毫不留情嘲笑了一番，然后说起正事：“得了吧，以后再说英美友谊，我们现在该聊聊与钱有关的话题。”
“OK，开始吧。”说起正事亨利收敛笑容。
李知易将手机插上耳机，俩人各带一只耳朵，接着拨通高盛交易员电话。
CDS交易是场外交易，即没有集中交易场所，买卖双方主要通过电话和交易软件进行交易，眼下这个时间节点电子化交易还未全面普及，电话交易是主流。
这种场外交易不局限于CDS，很多信贷债券业务都是如此。
“李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电话很快被接通，交易员客气地问道。
李知易直截了当说明：“我想卖出持有的两笔CDS合约，一笔高盛发行名义价值（赔付价值）5700万，一笔摩根士丹利发行名义价值1.27亿。”
“您想分别卖出还是打包卖出？”
“分别。”
1.27亿那份合约是李知易做空AIG赚到钱自己买的，5700万那份合约有亨利30%利润分成，所以需要分开卖。
“好的，那么我们先来聊聊名义价值5700万的CDS合约想卖多少钱？”
“4500万。”
“这太贵了，3000万，市场最高价。”
“3900万。”李知易重新报出价码。
场外交易是协商定价，买卖双方要抡起屠龙刀疯狂互砍，漫天要价坐地还价，跟菜市场买菜没啥两样。
“3500万，看在我们多次合作的份上。”
李知易这次没马上回复眼神看向亨利，亨利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李知易略微思索回道：“3850万。”
电话那头同样沉默了几秒：“成交。”
亨利闻言脸上笑开了花，无声做了个耶的口型摘下耳机，起身离开餐座让李知易单独谈第二笔交易。
第二笔交易谈起来很迅速，李知易和交易员默契地省略试探直接报底价，最终1.27亿名义价值CDS合约以8500万卖出。
两笔交易相加扣掉需要给亨利的1155万，李知易共计盈利1.12亿美元。
挂断电话后李知易颇有点怅然若失之感，自重生以来前一年多时间不温不火度过，直到金融危机出现，只用十几天时间就成为了亿万富翁。
这种宛若绑在火箭上飞的感觉还真不赖，不过一亿美元是什么概念，李知易对此有些好奇。
几分钟后亨利提着两个包裹严实的木盒回到座位：““一笔完美的交易干得漂亮！大获全胜时刻本该喝点什么庆祝庆祝，可这里的服务员显然会阻止我们，带回去喝吧。”
“这是什么酒？”李知易问道。
亨利做贼心虚狗狗祟祟看了看四周：“小点声，98年啸鹰还有90年柏图斯。”
李知易眼皮跳了跳：“你会被你爸打死的。”
柏图斯这个酒庄是波尔多右岸扛把子，五六瓶拉菲能买一瓶同年份柏图斯，堪比南孚聚能环，一节更比六节强。
而啸鹰这个酒庄名声不显但更夸张，只看价格的话把波尔多左岸那哥几个绑一块也不是对手。
这两瓶酒得十多万美刀，并且有钱都买不到。
“我爸同意的，事实上他还问要不要送你点别的什么，你想要什么礼物吗？”亨利地主家傻儿子的气势展漏无疑。
一千多万美元利润不是小数目，而且最关键的是收益率，8倍的收益率和李知易展现出的能力值得下血本结交。
也就是亨利不了解中国文化，要不他都得把财神爷的脸换成李知易，打个牌位供起来。
“我想要一位会计。”李知易无语的回道。
“会计？”
“你的分成需要统计税务，有点麻烦。”
亨利闻言没接话茬转而问起别的：“你接下来要操作什么。”
“做空股指，我现在的资金体量很大，而且还要进行别的投资，所以不能带你一起做。”李知易坦诚回道，顿了顿直接把话题堵死：“如果情况不错明年大概会成立基金，那时候我们再合作也不迟。”
“而且直到明年市场也没什么好说的，做空、做空、还是做空。”
李知易现在的资金体量确实不适合带亨利一起，八倍收益率还在大众接受范围内，据他所知眼下远在英国就有一位哥们儿利用美国7000亿救市计划赚了八倍收益。
可要是每次都是如此之高收益率那就要有麻烦了，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好还是枪打出头鸟也罢，现在玩利益绑定那套很容易出人命。
他现在赚到的钱只是钱，得需要时间转化成社会能量，等到明年有最起码的自保能力后，成立基金拉上些梅隆家族之流的猛人进行合作才是正途。
第二十章 明日之我
亨利作为精英教育体系养成的富五代足够知世聪明，他大概能理解李知易的想法，被拒后便没再勉强，退而求其次问了些市场观点后率先返回学校上课。
独留李知易一个人继续享受下午茶时光，接下来几天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他请了一周假，其中首要任务就是把刚赚来的1.12亿美金花出去。
从上个月末国会老爷们为救市法案撕逼时开始，美股连续暴跌，一副要是不救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他得赶紧做空上车。
其实卖掉的那些CDS合约过几天卖还能多赚一点，但老话说得好，将军赶路莫追小兔，他现在没时间纠结千把万的小利益。
他对金融危机的了解仅限于CDS引爆市场，金融市场全面衰败蒸发数以兆亿美元等主要消息，其他旁枝末节具体赚钱的机会不是很清楚。
因此对李知易而言，做空美股是金融危机期间最后的投机机会，要是没记错美股会陆陆续续下跌30%。
这将为他进行一级市场风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把二级市场当做现金奶牛然后长期投资到一级市场是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整体思路。
至于为什么美国政府明明拿出真金白银救市，信贷市场都开始反弹了，股市却依然暴跌？
答案很简单，李知易早上看到的新闻说，7000亿美元救市资金不是美国政府的而是纳税人的，这是错误的。
事实上这钱是全世界人民出的，7000亿美元国债通过各种眼花缭乱的金融工具和货币政策将乘以十几倍流通到国际金融市场。
要知道石油等大宗商品的定价权都是美元，美国瞎几把印钱不仅仅是美元贬值那么简单，全世界都会跟着陷入通货膨胀。
假设澳村傻儿子掌握五千亿美元国债，原本这些钱能买20艘潜艇，美国印钱之后国债还是那些国债，可却只能买15艘潜艇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给潜艇抛光打蜡的工人说大牛排涨价啦，工钱也得涨，工钱一涨成本不就高了吗！
大牛排、潜艇抛光设备全世界都得用美元交易。
简而言之全球所有国家法定货币被迫贬值，美国政府从全世界白嫖了7000亿美金救自己，这就是金融危机风险转嫁给全世界的逻辑。
美国把全球众多数得上号的国家统统送进ICU，给自己做挡灾替死鬼。
冰岛国家接近破产，俄罗斯资本市场十几天净流出数百亿美金，东欧那几个小老弟排排坐吃过过，一个都别想好。
美股向来都是全球投资者集中地，损失如此之多投资者股价下跌实属正常，不跌才叫怪事。
7000亿救市法案通过不是金融危机的结束，而是开始，海啸摧枯拉朽般席卷全球……
乌拉和喀秋莎救不了俄罗斯，乌克兰的美女们纷纷站上街头，冰岛的大教堂留给作恶者们忏悔；它们能做的只有这些，然后洗干净脖子坐以待毙硬抗海啸。
不过这些都和李知易没什么关系了，金融危机在他这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借力好风已经吹过，扶摇直上九万里什么的有些夸张，上个几百米站在站在华尔街顶空还是可以期待的。
一念至此李知易意气从生点燃根烟，心中默念明日之我……
“先生，室内不能抽烟。”
服务员不合时宜地出现打断了李某人的颅内高潮。
李知易朝邻桌扬了扬下巴：“他们为什么可以？”
“雪茄是可以的。”服务员笑容矜持解释道。
李知易闻言转头看向这家俱乐部餐厅墙壁上摆放售卖的各种奢侈雪茄……几分钟后服务员屈膝蹲着身子剪雪茄烤燃，贴心摆到手边。
“现在可以抽烟了吗？”李知易问道。
服务员笑容中透着一丝无语：“……好的，您请便。”
李知易重新点燃黄鹤楼吞云吐雾，服务员手脚麻利用巴宝莉丝巾给4000刀一盒的雪茄系上装饰以做打包。
抽完烟看看时间接近市场收盘，李知易没再多耽搁，拎着亨利送的红酒和雪茄离开餐厅前往高盛谈生意。
邻桌抽雪茄的老大哥全程旁观李知易买雪茄抽烟的操作心中暗道这个逼装的有技术含量，他以后也要这么玩。
…………
再次光临高盛总部李知易明显感觉相比半个月前有些冷清，气氛压抑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意味。
省略确认预约之类的琐碎过程，十几分钟后，李知易在一间小型会议室与五名各部门员工组成的工作组谈起交易。
单笔过亿美元的生意除了卖火箭之外在那个行业领域都不算小钱，李知易现在有资格成为高盛以及华尔街任何一家机构的大客户。
“我想要杠杆做空道琼斯股指etf。”李知易抿了口咖啡提起精神单刀直入。
顶着市场经理头衔的中年白人女性点点头表示了解：“李先生您想做空哪种道琼斯ETF呢？”
“道琼斯三倍做空（sdow）。”李知易说出ETF代码。
所谓道琼斯三倍做空ETF即道琼斯指数下跌1%，三倍做空ETF默认翻三倍下跌3%，简单理解就是自带三倍杠杆。
除了三倍做空之外还有三倍做多，还有两倍做空、做多……人类能想到的玩法华尔街都有并不是夸张说法。
中年女人微不可查皱了皱眉确认道：“您说的是杠杆做空SDOW？”
“是的。”
“请问您预计投资金额具体是多少，坦诚的说，在ETF市场如此之高的杠杆风险很大。”一旁风控部门的员工插话道。
SDOW这种ETF的做空机制很复杂，因为这玩意的杠杆只针对当日走势，而市场是具有波动性的，波动性会产生复利。
看上去三倍杠杆，可实际交易过程中杠杆倍数会翻番，尤其是在单边行情中。
再加上此类ETF费率巨高，所以做这玩意的人都很谨慎，像李知易这样在SDOW之外还要加杠杆的人更是少见。
“一亿美金，一亿整。”李知易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认为做空有风险，难道你认为美股会上涨？”
风控部员工尴尬的笑了笑没吭声，中年女人接话道：“您愿意接受衍生品方式增加杠杆倍率吗？”
“我不介意。”
“好的，请稍等。”
中年女人说完转头看向身旁同事，几个人小声交流了几句后出声说道：“我们可以为您提供TRS（信用挂钩收益互换产品）。”
第二十一章 裴琳
“TRS？”
“你可以把它当做……对赌，或者是委托什么的都可以。高盛以你本金的杠杆倍数购入SDOW（道琼斯三倍做空ETF），你的一亿本金相当于保证金。”
中年女人用最简单的言语解释道：“你制定交易决策，高盛负责执行，然后收取一点管理费用。”
“我要知道杠杆倍数是多少。”李知易想了想回道。
中年女人和同事互视一眼：“五倍。”
“听起来还不错。”李知易点点头表示可以。
这个TRS衍生品和他半个月之前撬动8倍杠杆做空AIG股票的方式差不多，只不过这玩意可以长期使用，他只要付得起管理费想做多久都可以。
五倍杠杆也就是说他交给高盛一亿保证金，然后高盛买进6亿的SDOW，这笔交易亏损和盈利都归他所有。
高盛会根据资金优先级设定风控程序，制定亏损比例，如果交易产生亏损李知易要么增加保证金，要么达到亏损比例上线高盛强制平仓。
要是盈利的话自不必多说，简而言之高盛在此交易中不承担风险稳定赚取管理费，当然要是市场暴跌暴涨瞬间穿仓也有亏钱的可能。
所以高盛要对李知易资产情况进行风险评估，得保证他的身价大于一亿才行，同时这也是相关法规对于大额金融投资风险的监管。
这显然不是李知易愿意面对的，于是在中年女人说出风险控制相关问题后出言道：“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中年女人闻言冲几位同事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我的办公桌上有今年新品埃亚尔比亚咖啡豆，你们可以试试看。”
几人没有多言，皆是悻悻然走出会议室，金融行业对于业绩之类的办公室斗争强度可能仅次于政治领域。
“我可以抽跟烟吗？”李知易说着直接掏出烟：“裴琳，你是叫裴琳对吧？”
“是的，裴琳·勃朗特。”
中年女人起身放下会议室磨砂玻璃前的百叶窗帘，在会议室抽烟多少还是要避讳点。
“裴琳经理，老实说我对高盛印象非常不好，之前合作的两笔交易你们都不同程度的坑过我，可这次我还是选择与你们做生意。”
李知易顿了顿，缓缓吐出口烟雾继续道：“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裴琳笑容不变：“虽然不了解李先生你之前的交易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我愿意替我的同事们向你道歉，这次交易我会保证你的利益。”
李知易暗道既然不接招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我只有一亿美金。”
“我知道先生你要投资一亿……”
“OK，简单点，我全部身家只有一亿，如果你不能谈就换个人。”
李知易坐直身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面无表情敲了敲桌子。
裴琳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黄皮肤男孩心中压力骤生，这一刻她毫不怀疑李知易是否会说到做到，连忙收起伪装极好的轻视认真说了声抱歉。
“你们是臭名昭著的高盛，我是想赚大钱的赌徒，所以没必要跟我装傻。”李知易及其不客气的说道。
“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得跟boss请示，您知道的我的权限没那么高。”裴琳坦诚道。
李知易抬起手腕看看继续施压：“你只有5分钟。”
“请稍等。”
裴琳说着转身走出会议室，李知易目送她离去满意地轻笑一声。
他之所以在做CDS多次被要求增加保证金、做空AIG被强平后还找高盛做生意就是因为这家华尔街第一投行足够贪婪。
高盛的企业理念是挨最毒的打赚最多的钱，这一点从金融危机只有它们家毫不顾忌名声坑杀投资者做空自己就能看出一二。
而且高盛不吝啬于给员工全花街最高的奖金，同样的工作压力强度也是花街最高，它们的企业文化用狼性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邪教。
给墨西哥药贩子洗钱、帮冰岛官员偷国库、合伙马来西亚诈骗全世界……
高盛上下全员恶人，只要有钱赚扣押国家军舰要债的事都敢干，李知易这笔其他投行不会做的生意高盛绝不会拒绝。
裴琳刚刚的表现只是看他像肥羊想狠宰一刀而已，她要是玩脱了同事们都很乐意接班和李知易谈，高盛没有规则，只有丛林法则。
“5.2%，管理费用要5.2%。”三分钟后裴琳请示完回到会议室改变态度直截了当报出价码。
李知易挑了挑眉：“这不是有诚意的价格。”
“先生，现在即使去银行借钱利率也要4%，这是包含了购入TRS费率的价格。”裴琳无奈地解释道。
李知易没接话茬问起别的：“什么时候可以买入？”
“下周一，明后两天周末休息时间需要……拟定合约。”裴琳略微停顿暗示需要花时间做资料。
聊到这里李知易大致满意，没有纠结管理费用，言语直接表示我知道管理费用还有讲价空间，但爷们儿不墨迹了，不在乎那点小钱。
他一向不介意被当成肥羊也不介意被宰，可他介意被当成傻逼；要么下刀手法有技术含量让他看不透，要么宰的他心悦诚服。
裴琳演技明显有点浮夸他才翻脸的。
这话说的裴琳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好，只能预祝恭喜一番，然后麻利叫回同事拟定合同细节。
大方向三言两语搞定，细节条款却很复杂，从下午三点鼓捣到晚上六点多李知易才走出高盛，此时天空飘起濛濛细雨。
“李先生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高盛大楼门口裴琳送李知易离开。
李知易随手给门童小费接过车钥匙：“好，再见。”
“咖啡豆送你，喝完了跟我说，我有朋友在埃塞俄比亚，买来很方便。”
裴琳笑容得体说道，聊合同细节时李知易随口说了句咖啡还不错她便记下了。
金融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张嘴闭嘴各种专业术语，千八百亿大生意，但其实这是个服务行业，也得落入俗套苦逼地舔客户。
“你都负责那些业务？说不定以后会有很多合作机会。”李知易客气道。
“任何业务您都可以找我，虽然我可能没法直接帮到您，但我能帮你省略一些麻烦。”
听到这个回复李知易认真看了看她：“裴琳，我记住了。”
“是的，裴琳。”裴琳连连点头。
李知易没再多说什么，笑了笑转身上车离去。
第二十二章 不舒服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翌日气温骤降，惶惶贯穿春秋的躁动渐入沉寂，秋日最后的余晖即将走到尽头。
周六早上，李知易一大早兴致颇高打扮的人模狗样开车出门，去隔壁巴纳德学院接上乔洋前往第五大道。
“滴滴。”
李知易戴着副黑超墨镜骚包地从车窗探出脑袋摁响喇叭：“美女要去哪，我送你啊？”
“这不太好吧，我在等人。”乔洋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嘴角忍着笑意配合演戏。
今天她穿了件米白色薄款风衣，长发及肩脚踩GGDB小白鞋，看上去很是简约清爽比寻常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些酷女孩的感觉。
李知易笑嘻嘻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管他，生活里出场顺序很重要，此时此刻你在等车而我恰好出现，这很完美！”
乔洋忍不住轻笑出声坐进副驾驶：“好吧，就让那个爱嘚瑟的死小孩后悔去吧。”
“……我突然觉得你不是美女了，下车吧。”
李知易随口说着坐回主驾驶，进到车里乔洋秒变脸，一记排山倒海印在他脑门上：“少废话赶紧开车。”
这一巴掌下手很重拍的李知易脑门通红，这让他很是懵逼：“不是，怎么滴了，你打我干啥啊？”
“手痒，打的就是你，要不你打回来？”乔洋揉着同样发红的小手理直气壮道。
李知易眨巴迷茫的小眼神想说死娘们大姨妈来了吧，看看乔洋那副还想在来一掌的架势他决定先忍一手，探探口风再做图谋。
他实在不知道哪招惹这娘们了，昨天早上政府宣布就是法案通过后乔洋还给他打电话祝贺呢，然后他顺势请乔洋帮忙约和许景见面聊聊，结果刚见面就搞这出着实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和许景约的中午吃饭对吧？”李知易启动车子明知故问道。
“嗯。”
“那先去逛逛街，我要买些商务装，手表之类的饰品也要买，以后开公司用得到。”
“哦。”
“我的审美太次，还要劳烦人美心善滴小乔姑娘帮忙选选。”
李知易没话找话，小乔姑娘表示不想理他：“哦。”
李知易费解的问道：“不是，我怎么你了，还是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开车看路别看我。”乔洋依旧爱搭不惜理的样子。
如此回应即使李知易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火：“我好不容易做完交易能轻松点，想着约你出来谢谢你，有事说事行吗？！”
“谢我，谢我什么？”
李知易闻言愣了楞，张着嘴巴不知如何作答。
说谢谢开导安慰？半个月前那晚发生的事提起来都是尴尬；说谢谢关心？龙祺也关心了他怎么没去谢谢龙祺；而除了这两者之外，还有什么要谢的呢……
“滴滴。”
绿灯亮起后车摁响喇叭催促，李知易收回思绪火气散去大半：“就是……该谢谢你呗。”
“该谢谢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乔洋不依不饶没有半点平日善解人意。
李知易深呼一口气没有吭声，乔洋继续说道：“你这半个月很辛苦，我这半个月同样忍得很辛苦，用你的话说，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我不需要你谢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还给龙祺帽子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乔洋一字一顿脆生生说道，说完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李知易抿了抿嘴唇继续保持沉默，说到这里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傻逼，但他没法讲话只能装死。
他心态不好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乔洋，他放松心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乔洋，但这不代表他要和乔洋发生点什么……
从学校到第五大道半小时车程，俩人就半小时没有说话。
随便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子李知易轻咳一声出声问道：“找个地方坐会儿等许景，还是先逛逛？”
乔洋默不作声从手提包里拿出口红补了两笔，而后径直下车留给他个后脑勺。李知易砸吧了下嘴没有多说下车跟上。
爱马仕、蔻驰、阿玛尼……乔洋走过一家家店铺不知道要干吗，李知易像个小跟班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第五大道这条街奢侈品专柜一家挨着一家，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土豪、游客汇集起来共同成就了全球顶尖的销金窟，王多鱼那十个亿放到这里敞开了造一个月花光不是问题。
李知易之所以给自己留出一千多万除了为风投布局之外就是想消费，他向来觉得延迟满足和及时行乐要兼而有之，像个苦行僧似的吃草挤奶勤勤恳恳赚钱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讲道理的说金融行业就是个需要浮夸装逼的行业，除非到张磊、孙正义那个层次，不然不主动展现实力没人会搭理你。
别说什么这很无脑俗套，大家都挺忙的没时间仔细了解你低调还是扮猪吃老虎；人家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筛选是否值得结交认识。
名表、豪车、穿着打扮是最容易辨认的方式；没谁逼着你必须这样做，但每个领域行业都有特定的约定成俗的社交方式。
粗痞冯唐说过当年他在麦肯锡干活时给客户讲PPT总是拿手机看时间，女领导看不过眼说他拉低了公司格调，做PPT演示时不戴表，严重点儿说和裤子不拉拉锁一样。
老冯羞的老脸通红，他想想觉得且不论格调什么的，总是动不动拿起手机看时间容易让客户觉得不专业，于是他跑去买了块二手百达翡丽。
“干嘛呢，你要去哪？”乔洋忽然出声问道。
李知易停下脚步看了看面前的专柜：“买手表？”
俩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洛克菲勒大楼附近的百达斐丽，这家百达翡丽店因为紧挨着57大道，现货手表和店铺规格配置都很高，李知易现在手腕上戴的百达翡丽就是在这家买的。
“先选手表再买衣服，预算多少？”乔洋板着小脸问道。
李知易笑了笑：“没什么预算，五十万买表应该够了吧。”
乔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五十万人民币？”
“我用了杠杆，这段时间赚了差不多有一亿美元，除去继续做交易的钱，有几百万可以用。”李知易很懂事的主动解释道。
乔洋哦了一声，忍住发问的心思率先走进百达翡丽专柜。
“欢迎光临百达翡丽，我是百达斐丽sales克里斯，有什么能帮到两位的吗？”一位脑袋有些秃的白人老头操着口英伦腔迎上前问道。
“我们想看看男士腕表。”
乔洋说着转头看向李知易，李知易接话道：“正装表。”
“好的请先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位？”
老头请二人坐到接待区，询问了半天例如之前买没买过百达斐丽之类的问题后，进入正题开始选表。
第二十三 我全都要
“5204R。”
交谈过后李知易报出一款早就有所偏好的手表型号。
这款表是复杂计时系列的正装表，一般复杂计时系列手表花头都在机芯上，外观没有太多花哨，走的都是矜持着优雅装逼的路数。
这符合李知易喜欢清新脱俗装逼的性格，不过乔洋却皱着好看的眉头发表不同意见，李某人审美没大问题，但是他这个人有问题。
“……大庭广众之下别带个人情绪行不？”李知易冲一旁的秃顶老头抱歉的笑了笑用中文说道。
乔洋微微一笑：“19岁的年纪带30岁的表，老气。”
李知易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41毫米大表盘加棕色表带基本属于中年人标配，他戴多少有点违和。
不过心理认同嘴上却不能示弱，谁特么还没点小脾气了：“怎么老气了，我觉得稳重挺好。”
“这款表能试戴吗？”
乔洋无视他指了指玻璃柜中的某款表，切换回英语对秃顶老头道。
秃顶老头微微颔首回说当然可以，乔洋顺着玻璃柜台往前走继续挑选，接着又选了一块表后俩人回到接待房间。
“这是一款18K金材质的超复杂计时正装表，表盘尺寸38mm，表带采用鳞纹鳄鱼皮，巧克力棕色……”
秃顶老头手戴白手套举着手表在实木托盘上空介绍道：“不得不说乔女士的品味非常优秀，这款表具备大量手工雕刻饰纹，相较于5204R的成熟稳重更多了些华丽。”
“尤其是表背经典的‘卡勒多拉巴十字’，与刚刚交谈时我所了解到李先生您的性格很相符，勇敢且坚毅。”
秃顶老头语调抑扬顿挫，配上他那口伦敦腔像极了吟诵古典史诗之类的玩应，说的李知易忍不住连连点头，这老头很有前途。
勇敢坚毅什么的无所谓，他主要是觉得将官底好看！
所谓将官底即军官表（officerwatch），表底双层底壳或者三层，外层底壳可以打开。
这种类型的表最早出现在一战时期，百达翡丽用小号怀表改装成腕表给军人使用，防灰防水设计。
后来活过战争的军人十有八九升官发财，这表也就被叫成了军官表、将官底。
由于底壳厚仅有百达翡丽几家能做超薄机芯的表厂才能做，这种表小众且具有超复杂计时的内敛华丽，很适合李知易这种喜欢暗搓搓装逼的人。
听着秃顶老头的介绍李知易忽然觉得有时候脾气小点也不是不行，小娘皮眼光还不错……
“李先生，您可以亲手感受。”
秃顶老头将手表放回托盘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知易戴上手套拿起表感受着纹路雕刻的质感看向乔洋。
“戴上试试。”乔洋把玩着另一块手表说道。
李知易依言照做，乔洋若有所思想了想道：“我想要亮黑色表带，棕色表带不适合他的肤色，他需要华丽。”
秃顶老头闻言笑着赞扬道：“我得说乔女士你不仅品味高尚，并且很懂李先生，此款表有美洲鳄鱼皮黑色表带。”
此言一出乔洋似笑非笑看了眼李知易。
李知易被看得蛋疼不已连忙插话道：“我今天可以带走它吗？”
“这是它的荣幸。”
秃顶老头满面笑容回道，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进行一点小小的问卷调查。”
百达翡丽算是贩卖百年品牌概念最极致的那一小撮，入门款和顶尖的倒没什么，20万刀——60万刀这个价位的表屁事很多。
它们会询问卖主从事什么行业、会不会带手表打高尔夫……它们的说法是人选表，表也选人，如果表主不合适俺们宁可不卖。
传世或者传承，百达翡丽营销了一百多年的理念。
乔洋将手中的第二款表放到托盘上：“别急，再试戴一下这款。”
李知易乖巧地拿起第二款表，这是款世界时区月相腕表，外观看上去很简约白金材质黑色表带。
精髓都在表盘里，黑色表盘用钻石镶嵌出璀璨银河，月亮随着时间流动而行，指针拨动间复杂的时区变化不同。
星河斗转时空交错，颇具艺术性。
翻过表盘底壳上字体漂移的印着三行字体，百达翡丽、168，1983——2007。
“限量纪念款？”
秃顶老头点头称是：“这是一只纽约地区限量纪念款。”
“为什么？”李知易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
百达翡丽很多好表都是各种限定，每年十来块的产量极少能流通到专柜卖，有钱也买不到。
这到不是饥饿营销，量产表买不到只是钱不到位，限定表之所以买不到则是因为手工制表费老头。
百达翡丽的车间老头就那些，把他们腿打断关作坊里日夜不停忙活产量也上不来。
秃顶老头遗憾的解释道：“它的预购表主生意破产，出于对双方的尊重我们保留了它一年时间，直到最近才摆上货架。”
“那可真遗憾，这款手表的售价是多少？”李知易这次没有直接问能不能带走。
“22万。”
李知易把表戴到手腕上伸到乔洋面前转了转手腕，乔洋对自己的眼光表示满意：“看你自己喜欢哪款。”
“成年人不做选择，我全都要！”
正所谓钱壮男人胆，一提到钱李知易瞬间硬气起来。
他这副土强土强的嘴脸乔洋不乐意看，秃顶老头倒是很喜欢，麻利地介绍起使用售保云云。
这些东西没什么所谓，百达翡丽的使用说明书拿去按重量卖废品都能卖两块，要是认真听完今天啥都不用干了。
简单省略听完刷卡结账，两只表加上税共花费46万刀，刚好符合李知易预算。
秃顶老头将表装进黑檀木中，又赠送了两枚知名十字花袖扣，然后收敛笑容郑重道：“很荣幸您能选择百达翡丽，百年百达翡丽愿与您携手传世！”
“谢谢，老实说我觉得白金袖扣也很漂亮。”李知易不是一般犯贱。
乔洋不动声色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很感谢你的服务，相信他下次依然会选择百达翡丽。”
秃顶老头借坡下驴再次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李知易二人走出百达翡丽专柜。
“第二次。”
乔洋向街道对过的葆蝶家专柜走去：“什么第二次？”
“今天你第二次打我，差不多行了昂，我好几天没杀人了！”李知易斜眼看着她说道。
“还买衣服吗？”
“小姐姐您受累，中午咱们吃好的。”李知易是个实用主义者来的。
第二十四章 阳光与姑娘
不得不说当乔洋冷起脸蛋儿后，李知易才发现这个性格温柔的姑娘居然颇有御姐范。
整个上午他被乔洋指使地团团转，不停换上一套套衣服穿搭等待挑剔，鞋尖轮廓不好、衣领材质太软、腰带太过喧宾夺主。
林林种种事无巨细，乔洋总是能说出问题。
最初他还会说上几句发表自己的喜好，到后来乔洋开始说出‘喧宾夺主’这种意识流评价后，他就彻底放弃挣扎了。
直接化身溥仪只负责刷卡结账，任由乔洋太后垂帘听政，大清亡了！
“侧身。”乔洋坐在沙发上指挥道。
李知易身着一套Attolini（阿托里尼）宝蓝色成衣休闲西装依言照做侧过身，并且还学会抢答来回走了几步，挺直腰背手插裤兜。
乔洋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点头道：“勉强就这样吧。”
“可真是谢谢您老人家开恩。”
李知易闻言一屁股歪坐到沙发上，逛街是个体力活，他现在快累死了。
“好好坐着，它们家衣服有点娇贵。”乔洋提醒道。
众所周知意大利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浪”，阿托里尼作为意大利的顶级西装品牌自然也是非常浪的。
它们家的休闲西装很不错，但因为太浪把舒适属性点满了，传统西装该有的支撑感降低不少。
说白了好看舒服是真的，难保养也不是假的。
李知易吐槽道：“7000刀买套一次性衣服，比卖军火还暴利。”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所有时间都穿西装，以后有时间去定制几套换着穿就好了。”乔洋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去餐厅吧，许景快到了。”
李知易闻言挥手叫过柜姐结账，俩人先回到停车场放好大包小包血拼战利品，然后向预定好的餐厅走去。
这个上午新晋亿万富翁小李先生消费的很痛快，衣服手表什么的加起来花了五十多万，花钱速度堪比上坟烧元宝。
可即便如此李知易却总觉得少点什么，去往餐厅的路上对乔洋说道：“你说我买辆车怎么样？”
乔洋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买辆车。”
李知易顺着乔洋刚刚看的方向瞥了一眼，罗意威。
“根据统计，美国百万以上彩票中奖得主有63%迅速花光奖金之后，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糟糕，你说是为什么？”
李知易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超跑开着不舒服，再说以后总不能开超跑跟人谈生意。”
超跑这玩意看着帅，但挺费腰的，别多想，真就是字面意思的费腰。
阿斯顿马丁已经算是超跑界很注重内饰的了依旧难顶，其他网上很火的法拉利、兰博基尼之流舒适性很次，属于拖拉机一档的。
“买车蛮麻烦的，等公司成立以后会方便点，你需要私人会计整理税务。”
乔洋到底还是在意小李同学的，没直接说傻狗该省的钱都不会省。
私人会计、私人律师、私人医生。
每个在美国长期生活的人都绕不过这仨行业，李知易很清楚这点，不过前两者干系重大，人选需要好好斟酌物色。
律师他现在勉强有开通股票账户时雇佣过的事务所可用，会计他通过校内网、关系近亲的教授以及一些华人圈子广撒网，目前还没有合适人选。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一亿多收入还没厘清税务？”
两人走进餐厅找位置坐下，乔洋皱眉问道。
李知易边在菜单上乱指边回道：“不急，离报税时间还早，我简单查过相关税务规定，二级市场投资收益加上学生签税务没那么繁琐。”
美国报税时间最晚四月中旬，也可以选择到时不报，国税局会贴心地帮忙整理好所有税务明细摆到你面前，还会有一张金额夸张到让人蛋抽抽的罚单。
“你对会计有什么要求？”乔洋追问道。
李知易用中文回道：“最好是国人，男人，其他无所谓。”
乔洋看了看侍立在旁的服务员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知易合上菜单：“先点这些，一会还有人来。”
“好的，请问有什么忌口吗？”
“牛排一份七分熟一份全熟，浓汤不要西芹，牛舌嫩一点，以及常温水。”
李知易说完看向乔洋，乔洋扭头望向窗外轻抚发丝，发梢遮掩下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明媚笑容。
她西芹过敏，嘴也挺挑，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做饭跟人合租。这些喜好李知易全都记得。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忍着翻白眼的欲望记住大串贯口似的忌口。
得益于昨夜秋雨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这会儿时近正午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高悬尽情洒落辉光。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变成点点光斑照在乔洋身上，乔洋腰背笔挺侧过身撩起长发，素手轻挥将头发挽起。
风衣外套早已被脱下，纯色修身衬衫勾勒出曼妙身姿，从李知易的视角看去白皙秀颀的脖颈一览无余。
阳光与姑娘相遇，姑娘仪态万方，像是电影中的画面。
看着眼前宜嗔宜喜的姑娘李知易心中暗自叹气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乔洋沉浸在心中那一点点的欢喜中也不想说话。
俩人就这样一静一动，谁都没出声，安静等到许景到来。
…………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堵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许景打破微妙氛围。
李知易振作精神微笑起身相迎：“时间刚刚好，我们来早了，上午在这边逛街来着。”
“坐下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点了两份主食，你再看看。”乔洋接话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红酒烩牛排，培根卷……”许景嘴上说着不客气，实际上却连菜单都没看，随便点了几道基础菜便算了事。
略微寒暄了几句后菜品接连上桌，三人开餐边吃边聊。
吃饭过程中李知易没提及正题，许景也不急着说，二人由乔洋居中活跃气氛杂七杂八聊着闲话。
有乔洋引导话题李知易了解到许景此人着实有些奇葩，属于是小母牛掉酒缸——最牛逼！
这哥们小学之前在红空，中学随从事律师行业的父母移民美国，高中读完他考入伯克利大学。结果因为和同学撕逼退学了……
接着重考大学斯坦福已经决定要他了，可他觉得旧金山（伯克利也在旧金山）这块土壤太功利，到处充斥着奋斗逼的气息，不适合他。
然后他就转考了哈佛。
要是这么说也没啥，可问题关键是这哥们本科毕业又特么考了耶鲁商学院，毕业后进了最功利的公司做房地产。
李知易很是理解不了许景的脑回路，只好称之为奇葩。
第二十五章 时间的朋友
一个多小时后午餐渐进收尾，李知易和许景二人聊得火热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乔洋笑盈盈陪在旁边偶尔插几句话，给足了李知易面子。
“我认为眼下的金融海啸从某种角度来看未必是坏事，海啸摧毁了许多旧有固化的规则，新的秩序正在重建。”李知易口若悬河瞎几把吹。
许景点头认同道：“正如白垩纪物种大灭绝才有人类崛起，灾难向来与新生一同降临。”
“虽然你们俩说得很好，但我想说我得先走了。朋友临时约我逛街。”乔洋做出歉意表情对许景挥了挥手机。
许景心如明镜回了个感谢的眼神：“本来还想说带你们俩去打保龄球，那就下次吧。”
“改天约，这次先记下了。”乔洋说着看向李知易：“其实景哥普通话说得很好。”
李知易瞬间切换到中文：“那你不早说。”
“你们俩聊专业内容我也插不上话，为什么要告诉你。”
乔洋娇俏地笑着背上包包起身离去，最后还丢下句吃完饭去接她。神情姿态完全看不出二人上午还闹别扭，演的跟真事似的。
佳人情谊深重李知易自不会不知好歹，配合地说了几句好听的送走乔洋。
乔洋走后李知易和许景来到餐厅露台叫了些饭后茶点，曼哈顿有很多露台餐厅，适合朋友聚会喝喝酒、谈谈事什么的。
“所以你第二语言选修了中文？”
“没有，我选修的是法语。作为中国人会中文应该理所当然吧。”许景想了想说出个成语。
想到那些选修中文的国内留学生李知易玩味的笑了笑：“当然，但你会粤语很正常，精通普通话还挺让人意外的。”
“算起来我和小乔还是老乡来的，我爷爷小时候游到红空成家立业，他去世以后回到了老家，我学会的第一个成语是‘落叶归根’。”
“应该是叶落归根，来时无口。北宋时一位叫做释道原的僧人所写，对吧？”
许景目露回忆之色看着远处，风乍起猎猎响声，忍不住紧了紧衣怀。
李知易莫名觉得惭愧：“……我不知道，不过小时候在《荀子·致士篇》看到说水深而回，树落则粪本。道理大抵差不多吧。”
许景没有纠结，顺势转移话题问荀子他老人家怎么说招贤纳士的，这就是在问李知易管理公司的理念，创业目标的正经问题了。
之前吃饭时看似没聊正题实则许景的个人背景、行事作风还有能力都表现的七七八八。李知易吃完饭没走证明暂且认可，所以这时候他理应反问。
像风投行当这类的招聘创业员工跟谈恋爱差不多，双方互相选择。毕竟风投公司干的是贩卖“希望”的活，同事之间思想上南辕北辙很难做出成绩。
比如高瓴资本的风格就是投资人，个人远比项目重要；而常被大众拿来做对比的红杉则是“创意”，他们有耐心给所投公司当爹当妈做保姆一路陪伴扶持。
但不会浪费太多精力在个人身上。
这种特质风格需要常年自上而下贯穿整个机构内部才可以养成。
当然，事实上这两家机构并没有什么可比性，他们的所占赛道完全不同；阿里和腾讯反倒是很好的例子。
阿里投资兼并喜欢各种插手企业内部管理、发展，kpi必须合格。腾讯战投部更喜欢放任企业发展，随你怎么搞，有困难随时找我。
李知易更倾向于高瓴、腾讯的理念，而且他要投资的那些企业注定会发展壮大，不需要他胡乱插手。
“我希望可以做时间的朋友，风物长宜放眼量。未来永远在变化，只有价值永存。”
李知易高屋建瓴侃侃而谈，最后剽窃张磊（高瓴创始人）的话做结尾。
一番站在巨人肩膀上得来的理念让许景很是认同，虽然还达不到纳头便拜的程度，却也愿意和小李老板共商大业。
气氛不知不觉间趋于正式，李知易直言问道：：“那么你能做什么？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可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职位。”
话说金融行业人均高薪原因之一是精兵策略，尤其是风投、基金这种机构，红杉中国全国办公室加起来员工不过几百人。
李知易这种个人出钱的小型风投公司更是只需要大猫小猫三两只，他自己做投资决策，再来一两个分析师做调研、投后苦力活便算是构成核心主体。
其余只需要法务、财务会计维持日常工作，了不起在加上个前台兼任行政工作订订机票啥的。
风投领域细分业务很苛刻，互联网、新能源、制造业……没有那个法务那个分析师能精通所有。
所以业务上的需求所有投资机构都会雇佣第三方来做，所有！不存在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华尔街受灾，律所和审计事务所成为最大倒霉蛋的根本所在，他们算是金融行业乙方中的乙方。
说白了许景想做风投属于转行。
经过今天的了解李知易总体上认可许景，他愿意给许景机会，不过必须搞清楚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分析师，我读书期间有三份风投相关实习经历，而且我的父母都从事于投资并购领域（律师），我了解风投行业。”许景毫不迟疑给出满意答案。
鉴于这家伙刚毕业一年多可塑性还是有的，爹妈都从事投资并购更是很大优点。
人脉资源和专业能力孰轻孰重是金融行业亘古不变的撕逼问题，从网上很火的那句“家境不好别学金融”便能看出一二。
金融领域业务流程方面专业性毋庸置疑，谈业务的方式么……跟销售、中介没什么区别。
聊到这里没什么好讲的了，李知易故作姿态回道：“我会认真考虑的，下周五之前给你答复。”
公司还没搞明白，不妨抻一抻。
许景同样没抱着当场敲定的心思：“好的，今天麻烦你了。”
李知易以果汁代酒举杯示意：“和你交流很愉快，很高兴今天你能来。”
许景举杯回敬，接着俩人又客套了几句有的没的，看到李知易不经意间摸手表后，主动提出告辞离去。
“那我就不送你了哈，还得去接小乔。”李知易说着场面话起身相送。
许景系好衣服扣子迈步离去：“我住在这附近，很方便。”
“好，再见。”
“嗯，再见。”
“对了，我很尊重你爷爷，也很尊重你。”李知易临了莫名矫情道。
许景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小乔和我说过你为什么会让我来面试，我不想自己最终凭借被尊重录取。”
“我爷爷常说人不能忘本，有些事是本分。”
第二十六章 日落
下午两点，目送许景离去后李知易也买单走人，接着又回第五大道转了一圈后打电话给乔洋问她在哪里。
吃饭前乔洋和他讲过会提前走，但没说让他去接，乔姑娘玩了次临场加戏。
“喂，你在哪里？”李知易边系安全带边问道。
乔洋没回答：“谈好了吗？”
“感谢小乔菩萨帮忙，这人虽然奇葩了点，能力和人品还都过得去，正好过段时间有个项目让他试试再说。”李知易笑呵呵和盘托出心中打算。
乔洋冷淡道：“那就好，先这样。”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看松鼠，不用来接我，就是想问问聊得怎么样。”
乔洋多少沾点口是心非，李知易启动车子：“中央公园吗？我这就来。”
有些事情总得讲清楚，今天一早他想着把脑袋插裤裆里装死，可乔洋表明态度之后没逼着他给回应明显是对此事有点拧巴。
要是这样装死拖时间久了可能朋友都没得做。
“……好。”
乔洋沉默几秒回了一个字挂断电话。
中央公园紧挨着第五大道，是哈曼顿最大的公园，里面绿化生态搞得蛮不错。
有湖有小动物园，还有些运动场所，很平价的休闲地点，小情侣们都喜欢来这约会。
李知易、乔洋他们那个小留学生圈子组团来这里野炊什么的玩过几次，不用乔洋说具体位置李知易知道她在哪里。
只是这个破壁公园路太多，李知易不出意外迷路了，弯弯绕绕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乔洋。
他到时乔洋正坐在长椅上发呆，旁边还蹲着只松鼠。
此时太阳已然偏移阳光不在温暖，被稀疏树杈遮挡的斜阳一缕缕照在地上，枯黄树叶随微风打着旋四散飘落。
乍一看有点寂寥。
乔洋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他，没说话。
李知易腆着笑脸坐到长椅另一头拿出两罐可口可乐：“现在百事可乐太异端了，找半天才找到可口可乐。”
乔洋没搭理他，眼神依旧望向别处。
李知易自顾自打开可乐，又从纸袋里掏出根吸管放到乔洋手边：“这儿的松鼠胆子真大，不怕人的，哪天晚上来捉两只烤了吃。”
乔洋瞥了他一眼没吭声，李知易不以为意跟自己聊天：“不过这玩意太臭了，应该不好吃。”
“你吃过松鼠肉吗，什么味道？”
“像兔子肉，干煸好吃。”乔洋简洁回道。
李知易砸吧了下嘴说怪声怪气道：“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松鼠被这嗓子神似大太监的声调吓得直抽抽，还好可乐散发的甜气对它吸引很大，要不然绝对跑路了。
乔洋忍不住噗的笑出声：“贱兮兮的，烦死人了。”
“烦人吗，我觉得我还挺招人喜欢的。”
李知易用手指扒拉松鼠想把这小东西弄走，没点眼力见儿，没看见他李某人起范想谈心了吗，还在这碍眼。
“屁嘞，这话让那些动不动被你嘲讽的人听到非用板砖拍扁你的头。”
“sotmwhat（那又他妈能咋地）。”李知易引用杰克马的名言粗鄙的说了一句：“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如何我看我。”
乔洋抿着嘴唇：“懒得理你。”
李知易挠挠头转而问那个帽子什么时候还给龙祺的，乔洋说上周他去公寓吃饭之前。
他继续问怎么还的，乔洋回还能怎么还，李知易说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乔洋沉默不语，又问想好去哪实习了吗，乔洋反问你招实习生吗，这次轮到李知易保持沉默……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半天，天色暗淡不少，松鼠终于滚蛋回家了。
李知易蹭着屁股贴近乔洋，乔洋问他干吗。
“要看日落吗？”
乔洋眼睛亮起光芒，李知易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快走，去洛克菲勒，一会儿来不及了。”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转，可怎么也说不出口，乔洋就这样在纠结中被李知易拖着走出中央公园。
今天早上买表那家百达翡丽专柜旁边的洛克菲勒大楼有观景台，可以看到日落，很美。
可惜天不从人愿，此时恰逢晚高峰，俩人驱车走到半路堵住不动。
看着太阳渐渐西斜，李知易脑袋一抽抓起后座印有罗意威logo的纸袋推门下车：“还有不到一公里，我们跑过去。”
“哎，那车怎么办。”
“警察会拖走。”
俩人说着快步穿过马路，独留阿斯顿马丁在车道上，堵在后头车里的司机见到这一幕脑袋探出车窗大骂：“法克，我会把你的车撞成夹心汉堡。”
“sotmwhat！”
……
几分钟后李知易二人气喘吁吁跑进洛克菲勒大楼：“两张景观台门票。”
“很抱歉，为了更好的观景体验，日落时段景观台位置已满。”
李知易胡乱掏着钱包，工作人员不慌不忙回道。
“我们在约会，请帮帮忙。”
工作人员扫视着眼前这对狼狈小情侣，男生脖子挂购物袋肩背女式包，掏钱包用力过猛口袋被翻得皱巴巴。
女孩子额前刘海黏在脸上，裤腿粘着点点泥水，大概跑来路上踩到昨夜下雨的水坑了。
“第一次，我们是第一次约会。”女孩重复道。
工作人员忽然想起年轻时好像也干过相同的事，具体那次他忘了。
“滴。”
电梯被刷开，工作人员转身离去，他得好好安静想想，珍妮、玛丽还是海莉来着，记忆里那些妞儿辣极了，记忆里的自己也很年轻。
…………
一路匆匆上到68层室外观景台，日落刚刚开始。
太阳悬于海天相交处，晚霞黄旗紫盖如暗金与火的结合渲染整片天空。整座城市匍匐脚下，一轮红日恍若平视，美的惊心动魄。
“真美啊。”
乔洋轻声说着，长发随风凌乱看不清表情。
李知易打开随身带着的购物袋，从中拿出条围巾，动作温柔抚平乔洋发丝，而后系上围巾。
“我们是在约会吗？”乔洋仰着小脸与李知易双眼对视。
这条围巾上午去餐厅路上她留意过。
李知易笑了笑：“嗯。”
乔洋双手揽住李知易脖颈亲了上去，这次她没有闭眼，李知易也没有扭脖子。
很甜，很软。
几秒后乔洋主动放开了他，依然对视，笑颜烂漫。
此时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晚霞勉强撕裂暮色将余晖照进人间，光影交错间李知易想到句歌词：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
第二十七章 爱在黎明破晓前
日落过程很短，仅仅持续十几分钟太阳彻底消失于天边群山之中。
李知易想着来都来了提议顺便看看夜景，乔洋就没那么心大了，连声催促回去找车。
于是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小跑回到弃车地点不出意外看到有警察正在拖车，车窗还被砸碎了。
警察说不知道谁干的，李知易也懒得追究，眼下美利坚社会矛盾随着金融危机自然放大，警察不额外找他麻烦已经是看在车窗被砸的份上。
好在车里东西没丢，李知易取出两块手表后任由警察把车拖走。
“给警察点钱就能把车拿回来，干吗要让他拖走。”乔洋目送拖车离去埋怨到。
李知易嘴角噙着笑意回道：“约会时间不想被其他事打扰。”
“那约会该做些什么呢？”
乔洋低眉顺眼盯着脚尖，连耳根都透着一抹粉红。
这姑娘个子蛮高的，穿上鞋接近170的身高做出如此小女儿姿态煞是可爱。
李知易想了想问道：“饿不饿？”
“不饿。”
“回去看夜景？”
“不要。”
“嗯……看电影，汽车影院？”
李知易大脑连着小脑飞速转动，穷尽属于直男所能想到的所有约会方式，乔洋对此表示满意，用力点头说了声嗯。
大抵不管男女处在暧昧时期，荷尔蒙总能提供比肾上腺还强的行动效力。俩人也不嫌累先赶回学校开上乔洋的车，然后折折腾腾转道汽车影院。
俩人达到汽车影院时间刚过七点多，场地内车辆寥寥无几，大屏幕上正放着老片《爱在黎明破晓前》。
此时剧情进行到男主和女主去看博物馆，遇到俩本地老头说快关门了，你们要在WYN待多久。男主角说就今晚，另外那位大爷问你们来WYN做什么？你们希望做些什么？
男主角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调好电台频道，车内响起电影声效，女主角急中生智说谎道：“我们在度蜜月。”
李知易忍不住轻笑一声，乔洋羞恼地娇嗔道：“有什么好笑的。”
“对，她怀孕了，我们只能结婚。”李知易和男主角同时念出台词。
这部电影他看过不下五遍，是上辈子的事，那时候看这部电影完全是将自己带入男主角YY“不可思议”的浪漫爱情。
如今再看，身旁已经有姑娘陪伴，可惜并不全然如他所愿那么美好浪漫。
乔洋见他神游天外没有打扰，放躺座椅捧着赠送的爆米花安静看起电影。
“很爱吃爆米花吗，以前没怎么见你吃过啊。”
李知易重新挑起话头，乔洋傲娇的回了句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他心想此言有理，今天耍性子就是头回见。
不过乔姑娘耍性子还是很克制的，拎得清场合懂得轻重，这点很招人喜欢。
“咕噜。”
乔姑娘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拿爆米花的手微微一滞，脑袋瓜目不斜视看着电影屏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李知易强忍笑意盯着她的侧脸，几秒钟后抓到做贼心虚瞥过来的小眼神。
“我饿了，去买点吃的。”
李知易说着推开车门下车，走慢了他怕笑出声。
“啪！”
李知易身影消失在拐角以后乔洋泄气的拍了下脑门：“真没出息！”
胡乱抓了抓头发长呼口气，乔洋平心静气，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傻兮兮轻笑起来，像只偷到坚果怕被发现的松鼠。
过了几分钟乔洋拿出手机点开QQ，看着备注为“妈妈”联系人发来的消息，笑容渐渐隐去。
“洋洋，你的办公室要开始装修了，这样等明年春天回来实习就可以用。装修请的是你之前谈好的那家设计公司，有没有什么新想法呀？”
手指滑动在对话框中打出长串无意义的字符，最终又全部删掉摁灭手机。
她这学期读大四，没有考研计划，毕业后回国是早就定好的事。但现在犹豫了，因为有人读大二，有人要在美国创业。
“新炸薯条，还有原味鸡块。”李知易兴致颇高提着大包麦当劳回到车里。
乔洋收回思绪笑盈盈道：“有鸡腿堡吗？”
“当然有，都给你记着呐。”
对乔洋忽然转性李知易不觉稀奇，这是个好养的姑娘，天大地大惟美食不可辜负。
“嗯，好吃。”
“怕不够吃，买了两个。”
“你是不是想害我，晚上不能吃高热量！”
“哦，那你别吃了给我吧。”
“少吃一点点还是可以的，毕竟不常吃嘛……”
俩人宛若真正的情侣般拌嘴抬杠，说说笑笑，晚饭吃完电影剧情也走进终局。
男女主角在黎明破晓之前爱上对方，在太阳升起晨曦之后相互告别，约定以后再见。
火车呼啸飞机嗡鸣，两人踏上各自行程，给观影者留下没有结局的结局。
李知易降下车窗点了根烟：“这次约会还满意吗？”
“不满意。”
“嗨，自取其辱了，我就不该问。”李知易做出伤心欲绝状。
“因为我觉得下次会比这次满意。”
乔洋语气坚定且温柔，最终还是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主动提起李知易磨叽整个下午都没说出口的问题，她很了解李知易，比李知易了解她更多一点。
“为什么？”
李知易吧嗒吧嗒吞云吐雾，脸躲在黑暗中。
他很奇怪为什么，半个月前还撮合他和龙祺，为什么转眼间就喜欢上了他。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乔洋没正面回答。
李知易当然记得，那是在古典音乐鉴赏课上，亨利拉着他去巴纳德蹭课看美女被教授点到名，他无礼地随手抓过同胞姑娘的耳机想装蒜。
结果耳机里传出个男声破锣嗓子喊“大哥你玩儿摇滚你玩儿他有啥用啊！”，接着就是一段二人转腔调摇滚。
讲台之上老师讲贯穿时代的巴赫、肖邦、莫扎特，讲台之下秀气温柔的姑娘偷听新时代拆那摇滚——二人转民俗。
不出意外他深刻记住了这姑娘，并且连累姑娘被教授敲打，姑娘也记住了他。
“摇滚教父可以有很多个，摇滚教母只能有一个。”
李知易说着烂话，乔洋自顾自继续说道：“当时我觉得死小孩讨厌死了，即使后来你道歉，还通过王姐死皮赖脸跑到公寓做饭赔礼，我依然很烦。”
“可当后来发现你会默默帮助那些平日刻薄贬损的国内富二代，喜欢逞强显摆，知世故而不世故……”
“我忽然觉得死小孩也没有那么讨人嫌，不知不觉记下了你所有喜好，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只是愿意看你嘚吧嘚耍贱，老气横秋讲话。”
“直到上个月你找我帮忙还龙祺帽子，那晚的你惊惶不安。感觉像是举着把匕首面对劫匪的小孩子，色内厉苒还想张牙舞爪拼命。”
“那一刻我想和你一起拼命，我才发现我喜欢上了你。后来再见龙祺我很不开心，我不想默默喜欢，我要让你知道。”
说到这里乔洋笑了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或许就像你说的，生活里出场时机很重要吧，你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
李知易听得无言以对，乔洋说完长出口气，这些话憋在心里半个多月很辛苦。
“慢慢来吧，可以吗？”李知易摁灭第三根烟头干巴巴说道。
他是喜欢乔洋的，这么一个优秀漂亮的姑娘天天对他好，要说不喜欢不现实。
可他无法想象这辈子从现在开始与乔洋厮守终生相濡以沫，也无法想象如果某天俩人互相说分手时什么画面。
他虽不是泡王渣男，却也着实不是老实人。
说白了他很自私，不折不扣的烂人。
“我们是在dating（约会），像电影那样。”乔洋答非所问。
“好。”
…………
“妈，我明年想留在纽约实习。”
深夜十分乔洋如是回道。
第二十八章 元
话说李知易看过一部叫《马大帅》的电视剧，里面有位辽北著名狠人——范德一彪。
彪哥林林总总拥有十几重身份：德彪投资公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彪记靓汤总经理、维多利亚娱乐广场顶级保镖……
曾经李知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他却非常困惑，理解不了为什么彪哥维系如此之多身份的同时还能保证水库浪子的称号。
他特么现在只有学生和亿万富翁两重身份精力就明显不够用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或者学习学习时间管理什么的。
原本计划周六放松局变成感情戏，第二天不给喘口气的功夫，早上睡醒睁开眼睛便被无数琐事包围。
上午到律所坐到屁股痛才将注册公司流程搞了个开头，下午和房产中介走到脚底板疼租办公室，好不容易忙完正事还得紧赶慢赶去赎车。
正所谓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那就得进火葬场，自己装逼惹出的事，眼含热泪也要把屁股擦干净。
因为有律师陪同，赎车过程还算顺利，将车送到4S店维修算是了却一事。
忙忙碌碌度过周日，第二天继续和注册公司斗智斗勇。
事实上注册公司程序不是很繁琐，主要李知易是学生签证比较麻烦，他可以在纽约州注册公司，但不能在公司任职工作。
简单说就是挂名当老板行，参与公司具体事务不行。
别觉得这好像脱裤子放屁，哥大有因此被遣返的真实案例，美利坚“工作权益”从来都毋庸置疑。
不过李知易可以通过从事所学本专业实习工作的方式解决问题，这牵扯到向学校申请、证明，需要时间走流程。
另外公司注册地值得一提，富有职业精神的律师温馨提示，把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合理避税是很明智的选择。
关于这点李知易略微犹豫最终依然选择注册在纽约，他不是要当假洋鬼子，在人家地头赚钱多少交点保护费比较好。
公司又不光只能注册一家，以后等他身板硬实了合理避税机会有很多。
这件事说完再次转到租办公室，李知易没考虑华尔街，而是敲定了在中城附近不起眼的写字楼里。
华尔街之所以聚集无数金融机构原因是离交易所近，上个世纪金融交易跟菜市场差不多，扯脖子喊你卖多少我买多少。
随着金融危机摧毁固有的既得利益群体，08年以后电子交易迅速全面普及，离交易所远近没有了意义。
巨头机构纷纷搬离华尔街，花街不复往昔荣光，中城附近成为新的热点地区。
租好办公室李知易前往高盛，签署TRS合同，买进1亿道琼斯三倍做空股指。
当日道琼斯股指下跌3%，李知易盈利上百万。
为庆祝堪比印钞般的赚钱速度，李知易到底还是没听乔洋劝买车了，没车开着实不太不方便。
白色保时捷911，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啥车型，反正是比法拉利还正宗的梦想之车就行。
其实除了国内，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法拉利虽好，但论情怀和民众心中地位保时捷更高一筹。
买完车李知易顺便租了间豪华公寓，毕竟大小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只住学校宿舍，上流社会得有上流社会的玩法不是……
就这样时间飞速流逝，李知易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周假期眨眼间余额不足，亨利又给他找了个不算麻烦的麻烦——搬家趴体。
这事说起来挺蛋疼的，美国确实有趴体文化，恨不得亲爹去找上帝了都开趴体庆祝一番。
李知易不打算免俗，还是那句话，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老外去国内赚钱还知道开发财富密码呢，他想赚美刀发大财必然也要融入社会文化。
他本来计划忙过这段时间在说，亨利这王八蛋嘴不是一般大，到处瞎几把咧咧，导致他一天接十几个恭喜电话。
于是李知易咬牙跺脚发狠，搞，马上搞，往大了搞！
…………
周五晚上，李知易刚租的320平层公寓里汇聚几十口子人嗨皮。
起初只有乔洋、龙祺、亨利这些同学还有小圈子里的人，后来玩着玩着就乱套了，也不知道谁叫来的朋友，人越来越来多。
近半连酒都不能喝的死崽子愣是玩出了鬼哭狼嚎狂欢的感觉。
“累了就找个角落歇会，我来盯着。”
看到李知易满面疲惫眼带血丝的模样乔洋很是心疼。
李知易猛灌一杯咖啡：“没事，我去和许景说句话，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去。”
有个不知道跟谁来的王八蛋躲在厕所里抽叶子弄得公寓里全是味，李知易和亨利把那家伙叉出去了。
“好，不用管我。”
乔洋说着将自己的酒杯递给李知易，李知易笑了笑：“感觉你会他心通。”
他现在很想喝酒。
乔洋歪了歪头：“那你觉得是优点还是缺点。”
“不告诉你。”
“我还不稀罕知道呢。”乔洋看到旁边有两位姑娘朝李知易走来轻轻推推他：“快走，有人要来吃唐僧肉啦。”
说完露出得体笑容主动迎上前截住俩人去路，李知易麻利地迈步离去。
角落里一袭华丽长裙打扮的龙祺神情复杂看着俩人互动。
“祺祺，李知易和你说的家庭情况是不是真的呀？”
龙祺回过神强笑着对好姐妹说道：“我们从国内一起来的。”
“那你可得有点危机感，聪明人多着呢。”
闺蜜意有所指说道，这间公寓月租2万刀，堪比中产家庭收入。
能读名校的学生，别管是捐楼进的还是考进去的，没有傻子。李知易上辈子很多基金经理朋友，大学期间就被套牢了，根本等不到步入社会谈恋爱。
…………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乱了点，招待不周。”
李知易抱歉道，再次见面许景好似换了个人，阿玛尼黑色正装，美式传统花花公子的分头发型，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股锐气。
讲道理的说很帅，莫名神似彭于晏。
“我还以为你想展示社交能力。”
许景笑呵呵回了一句，他知道今天李知易能叫他来意味着什么，所以很放松。
李知易点点头：“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不是社交能力，我想说我的人品还不错，有人愿意跟我玩。”
“看的出来。”
“那你愿意吗？”
“荣幸之至。”
李知易举起酒杯：“欢迎加入meta（元）。”
听到这个名字许景愣了愣，接着满脸认真的举起酒杯说愿上帝之鞭再次横扫欧洲！说完一饮而尽。
李知易被突如其来的中二搞得愣了楞，他注册公司起名时完全没想那么多，只是恶搞扎克伯格而已。
“下周三之前，我需要房地产行业研究报告。”
喝完酒李知易开始布置工作，他计划中的第一个风投标的已经出现，要抓紧时间。
“好的。”许景认真点头，顿了顿忍不住说道：“meta真的很酷。”
…………
元，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