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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长弓挽月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txt下载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2章 认贼作父

    张晨急忙拦住,劝道:“我等家眷皆在城中,兄长不可冲动,弟有一计可杀甘宁。”

    张泉勉强忍住怒气,问道:“有何计策?”

    张晨言道:“小弟先去厮杀,缠住甘宁,兄长却从东门杀出,自背后袭击甘宁,前后夹击,谅他插翅难逃。”

    张泉闻言眼前一亮,点头笑道:“此计大妙,甘宁也是荆州大将,可用其尸首将父亲换回,既能大仇得报,又可安葬父亲。”

    二人商议一番,张晨先出马交战,张泉则在东门等候,只等鼓声响起,便从东门杀出,包抄敌后。

    甘宁在城下叫骂,见张泉不肯出城,正准备另想对策,忽然城门打开,一将主动出兵,不由心中暗喜,向后稍稍退开。

    张晨打马出城,举枪大喝道:“甘宁贼,可是你用暗器害死我叔父?”

    甘宁听来人并非张泉,冷笑道:“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却徒有虚名,是他技不如人罢了!”

    张晨大怒,挺枪催马出战,城上守军看到,马上擂鼓助威,震天的鼓声响彻全城。

    甘宁接住张晨,见此人武艺稀松平常,抬头又不见城上另一名将领,问道:“张泉小儿何在?”

    张晨奋力猛攻,瞥见东面尘土飞扬,大笑道:“甘宁贼,张泉就在背后,尔等中吾之计矣!”

    甘宁本想一刀斩了张晨,将张泉诱出城来,没想到对方竟用此计,正中下怀。

    “卑鄙狗贼,竟敢偷袭!”甘宁大骂,用力一刀震退张晨,拨马便走。

    张泉正从从东门包抄过来,大吼道:“甘宁休走!”

    甘宁不敢与张泉交锋,带兵往山中逃走,张泉领兵急追。

    张晨本还有些犹豫,见张泉已经追出去,担心他有闪失,又见荆州兵大乱,招呼鲁阳守军出城追赶。

    张泉趁胜追赶败军,认准那大红征袍,誓要为张绣报仇,他身后跟随的也是西凉旧部,争先向前。

    此时天色将暮,张晨见前军追进山中,不由紧张起来,赶紧催马上前准备劝回,才过树林,便听得一通鼓响。

    “小心埋伏!”张晨急忙勒马大喝,但为时已晚。

    未料到伏兵竟藏在山脚下,话音未落,林中乱箭齐发,伏兵从左右坡上冲杀出来。

    曹军正往前追赶,两翼被乱箭射倒,后方人马大乱,张晨转身时,苏飞已领兵而出,挡住去路。

    张晨急得大吼道:“随我突围,守住山口!”

    催马直取苏飞,此时只有守住山口才有一线生机,却不料对方并非普通将领,反将他杀得手忙脚乱。

    张晨大惊失色,心知不是此人对手,强行冲突不过,又被追兵赶来,慌乱之下被苏飞手起一刀,斩落马前。

    曹军惊慌莫名,纷纷往林中逃窜,被荆州军乱箭射杀无数。

    前方张泉正紧追甘宁,猛听得身后鼓响,喊杀声起,回头看时,伏兵正杀散追兵,断了退路,方知中计,急忙勒马转回。

    “给老子用计,你还嫩了点!”

    甘宁一阵大笑,又掉头追杀曹军,这些骑兵虽然强悍,但大多都已老迈,哪比得上精壮的锦帆军,转眼间便被杀得所剩无几。

    张泉在亲兵护卫下于乱军中逃回,眼见张晨被杀,退路被断,怒上心头,勒马回头大吼道:“甘宁,我与你拼了!”

    “你这等无用子弟,老子见得多了!”甘宁哈哈大笑,提刀来战张泉。

    张泉决心死战,满腔愤怒,看起来气势汹汹,但远非甘宁对手,连刺十余枪,却奈何不得对方,气急败坏。

    “若无实力,今后休说大话!”甘宁忽然一声暴喝,大刀砍来,张泉手中枪便飞了出去。

    正愣神间,甘宁已拍马到近前,抓住袍带将他提离马背,抛在地上:“绑了!”

    周围士兵一拥而上,将张泉捆绑起来,除了嘶吼挣扎,却无可奈何。

    甘宁命苏飞收兵,扫视那些惊慌莫名的曹军,大喝道:“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回城——若被我追上,都得死!”

    曹军一片骚动,胆大的人撒腿便走,马上所有人一窝蜂般跑下山,又往鲁阳狼狈逃窜。

    甘宁领兵随后追赶过来,追赶曹军直奔鲁阳,守军在城上无人调度,正犹豫是否要关城门,荆州兵已杀进城中。

    曹军见势不妙,抛戈弃甲从其余各门逃走,等到天黑之时,甘宁已带兵占领鲁阳。

    张泉被押到府衙,在堂下大骂甘宁不止,面容狰狞,但求一死。

    甘宁冷笑道:“似你这等无用子弟,只会无能狂怒!张绣当年被曹贼羞辱,竟被贾诩老贼蛊惑,甘为鹰犬,为天下人所笑,你有何颜面在我面前自称英雄?”

    “你……”张泉神色一暗,牙齿咬的嘎吱吱作响。

    张绣投降曹操,确实是张家奇耻大辱,但又与曹家联姻,也无人敢提起,此时被甘宁无情说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甘宁叹道:“还好我主刘琦宽仁,并不愿多造杀戮,关将军也念当年许昌旧情,让我留你一命,为张家留下子嗣,否则岂容你在这里叫嚣?”

    张泉脸色难看,但还是嘴硬道:“要杀便杀,我与你有杀父之仇,无需假仁假义。”

    甘宁冷笑道:“两军交锋,各为其主,既来当兵,便要做好随时战死沙场的准备。西凉军当年屠戮中原,残害百姓,张济、张绣手上沾染多少人的鲜血,他们向谁去寻仇?”

    张泉愕然,甘宁叹道:“江湖恩怨岂能与国家大事同列?你与那江东那凌操一个德行,不分轻重,只可惜你的本事比他可差远了。”

    张泉怒道:“你究竟有何话说?”

    甘宁笑道:“非是本将有话说,而是军师有事交代,只要做成此事,可保你家眷无恙。”

    张泉冷哼道:“若要我叛敌投降,绝无可能。”

    “啧啧——”甘宁一阵咂嘴,摇头叹道,“你口口声声要报仇,最大的仇敌岂不是曹操?如今认贼作父,还如此大义凛然,实在愚蠢至极。不过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荆州人才济济,要你这无能之辈有何用?”

    张泉脸色难看,被甘宁奚落得无地自容,干脆咬牙不再说话。

    甘宁一摆手,命人将张泉连夜押送昆阳,交给诸葛亮发落。

第373章 刮骨疗毒

    张泉被押到昆阳,已是次日早晨,径直带到府衙来见诸葛亮。

    刚到门口,便被周仓拦住,只见堂下几人神情紧张,而关羽却与诸葛亮在那里对弈。

    台下烧着一只火盆,上面熬煮药汤,关羽袒露左臂,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盆中取出道具。

    张泉见状脸色大变,心想关羽堂堂大将,竟要对自己用刑,看那刑具数量极多,都是指头大小的小刀,还有带钩的尖锥,莫非要扒皮抽筋不成?

    想到此处,张泉浑身一颤,冷汗冒出,噗通一声跪在门口:“关将军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仓快步跑过来,咬牙低声道:“休得聒噪。”

    张泉一怔,只见那老者叹道:“老朽斗胆开治,稍后割开皮肉,刮去骨上箭毒,君侯忍耐一二。”

    关羽手提一子,沉吟片刻,缓缓落在棋盘上,对老者之言置若罔闻。

    张泉愕然,才知道这是要为关羽治伤,讪讪地靠着门框站起来,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寒风吹来,又打了个寒战。

    只见那老者取刀在手,按住关羽手臂,竟割开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再将皮肉割开,顿时血流如注,落入铜盆之中,滴答有声。

    张泉紧咬牙根,竟不敢直视,扭转头去,却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传来,再看过去,顿时嘴巴大张。

    那老者竟用另一把刀刮骨,刀刃在臂骨上剐蹭,声音不断传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好几人都低下头。

    对面诸葛亮眉头紧皱,紧张地看着关羽手臂,唯独关羽面不改色,又下一子,取碗猛灌一口酒,朗声笑道:“军师,该你了!”

    诸葛亮微微一怔,才想起来轻摇羽扇,大冷天的为二人扇风,拿起棋子再看时,惊呼道:“君侯棋艺惊人,竟将山人逼至绝路矣!”

    关羽抚须笑道:“某与军师下棋,让二子亦不曾赢过,今日侥幸得先手,乃是军师心神不宁也!”

    张泉看此情形,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中发慌,气短眼晕,有些站立不稳,靠着门口才勉强站住,恨不得大声提醒关羽,那刀刮的可是你的手臂!

    诸葛亮又下一子,二人对弈只是,那盆中黑血将满,才算停下,先敷药草,又取针线缝肉,关羽依然面不改色。

    等一切完成,不仅张泉,所有人都满头冒汗,那老者也是手中刀刃掉落,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一片静默之中,只见关羽长身而起,大笑道:“军师,此次你可是彻底输了。”

    “输了输了!”诸葛亮摇头叹息,起身向关羽深施一礼:“君侯胆气惊人,刮骨疗毒,面不改色,实为古今一人也!”

    那老者也叹道:“华佗行医一生,从未见过此等情形,君侯真乃神人也!”

    张泉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老者就是华佗,曹操先前为治头疾,到处寻医未果,这糟老头子竟跑到襄阳去了。

    关羽扶起华佗,抱拳道:“臂上痛麻之感尽去,先生真神医也。”

    华佗擦着汗水,长叹道:“老朽行医大半生,幸遇主公厚待,又见君侯之勇,此生无憾矣!”

    士兵也看得心惊肉跳,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入内禀告,诸葛亮请关羽等到堂下休息,设席款谢华佗。

    张泉被带进大堂时,只觉浑身冰凉,刚才出了一身汗,被寒风一吹,浑身冷冰冰的,直打寒战。

    诸葛亮难得当众喝了三杯酒,这才收敛心神,对张泉言道:“关将军箭疮之毒,你可知是何人设计?”

    张泉已被关羽气势震惊,惊魂未定,下意识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

    “若与你有关,焉能活命?”诸葛亮言道:“此乃贾文和之计,用兵设伏,我等愿赌服输,却用此卑劣毒计,未免过甚。”

    张泉吃了一惊,半月前张辽与关羽交锋,互有胜败,前几日听闻昆阳失守,以为关羽大胜,没想到竟也遭贾诩暗算。

    心念电转,嘴上却说道:“贾诩虽与家父为旧交,但自从到曹营后,便各司其职,并无太多往来,此事在下实不知情。”

    诸葛亮看张泉极力开脱,淡淡问道:“你可知关将军若遭此暗算,或未有华神医治伤,将会是何等后果?”

    “这……”张泉一怔,不知该如何答话。

    诸葛亮言道:“刘皇叔被蔡瑁所害,蔡氏一族屠灭,关张二位将军托付于刘公子麾下,向来以长辈至亲待之,若死于疆场之上,自无怨言,若被小人算计,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

    张泉愕然道:“此事与我何干?”

    诸葛亮叹道:“所幸君侯有惊无险,此事也就此揭过,今曹贼远遁漠北,曹军四面迎敌,关将军已突破中原,局势想必阁下尽知矣!汝等本非曹氏将领,昔日顺势而为,明哲保身,更该认清大局才是。”

    张泉听得满头雾水,抱拳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诸葛亮言道:“吾并非要留你,只要你带一样东西送给贾诩,将吾之言如实告知即可。”

    张泉惊喜不已:“真要放我回去?”

    诸葛亮点头道:“军中岂有戏言?且令尊尸首已盛殓于城外,你可一并运回许昌,好生安葬。”

    “当真?”张泉惊得站起来。

    诸葛亮叹道:“若非诸侯并立,各有异心,又何至于天下纷争?今两军相交,各为其主,彼时不得已,只望你将他安葬,认清形势,莫要执迷不悟。”

    张泉今日被关羽气度折服,加之张绣之死,确实有些心灰意懒,抱拳道:“承蒙先生宽容,不管任何东西,在下定亲自交于贾诩之手,从此回转家乡,不再为曹氏效命。”

    诸葛亮命人取来一副锦囊交给张泉,吩咐道:“吾闻贾文和年迈体衰,老眼昏花,正于华佗处讨得一副良药,你交与他,必能药到病除。”

    张泉愕然,诸葛亮刚说要和贾诩寻仇,转眼又送药,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细问,诸葛亮已吩咐人将他带下去,准备酒食。

    等吃饱喝足后送到城外,只见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车上装着棺椁,里面正是张绣尸首。

    张泉被护送出境,一路上心事重重,担心诸葛亮栽赃陷害,偷偷打开锦囊。

    只见里面只有一块当归,一片附子,还有一根烧了半截的木炭,百思不得其解。

第374章 老当益壮

    张泉来到边境,请守军将张绣尸首运回许昌。

    先拜见曹丕,只说关羽因张绣已死,不忍再责罚,将他放回,曹丕早知荆州军不杀俘虏,安慰几句并未多疑。

    张泉又来拜访贾诩,悄悄递上锦囊,将诸葛亮之言如实告知,问道:“此物究竟有何深意?”

    贾诩看着那三样物品,掐着胡须沉默良久,缓缓道:“炎汉未灭,父子当归!”

    张泉一怔,疑惑道:“诸葛亮此言何意?”

    贾诩长叹一声:“昔日王允以连环计诛杀董卓,西凉军各自奔逃,王允派兵追杀,吾为求自保,谏众将反攻长安。谁知李傕、郭汜等更甚董卓,吾虽极力周旋,但终究难以挽回局势,以致天子流落,铸成大错……”

    张泉吃了一惊,默默看着那半截木炭,方知诸葛亮寓意在此,问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贾诩只说道:“令尊尸首运回,当先入土为安,我等毕竟为西凉人,虽不能回归家乡,也当葬于西方,可将灵柩运至洛阳以西安葬,早去准备吧!”

    张泉想起自己的情况,悲从中来,也无暇再去管贾诩之事,告辞而出,又来与曹丕商议。

    贾穆自后堂走出,问道:“父亲将张将军葬于洛阳之西,究竟有何深意?”

    贾诩并不解释,只是吩咐道:“我与张绣生死患难,毕竟同乡同事,当为他送葬,你打听到灵柩出许昌,便去向世子请令,往坟前吊丧。”

    贾穆微微一怔,虽不明其意,但深知老父亲若不多言,便不必多问,躬身退下。

    贾诩抬起浑浊的双目,看向门外,一声叹息在屋内久久回荡。

    ……

    关羽大军挺进中原时,刘琦也领兵到箕谷,连续半月大雪,让斜谷道湿滑难行,行军极其缓慢。

    严颜早已等候多时,黄忠又听前军建功,无不求战心切。

    马良言道:“夏侯渊乃曹操心腹,深通谋略,善于统兵,留其屯兵长安防备西凉,一月来防备森严,如之奈何?”

    刘琦蹙眉道:“夏侯渊虽性燥,但有荀攸为辅,确实不好对付。”

    黄忠抱拳道:“主公不必忧虑,黄忠只需五千精兵,便可攻破曹营,将夏侯渊首级献于帐下。”

    孟达也出列道:“末将愿随老将军建功,为主公分忧。”

    法正摇头道:“曹军在箕谷经营半年之久,营垒坚固,以夏侯渊之勇、荀攸之智,强攻并非上次,需用奇谋破之。”

    刘琦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此战关乎关中局势,若损兵折将,无力进兵,也是前功尽弃。”

    法正笑道:“荀攸虽有谋略,吾料夏侯渊却急于求战,同样深为颜将军守备森严而懊恼,此所谓同病相怜也!”

    刘琦心中一动,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曹军也急于寻找我军破绽。”

    法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道:“战事如棋局,宁失一子,莫失先机,可主动求变,卖个破绽给他。”

    刘琦马上点将出兵,命黄忠为先锋、孟达为副将,拨五千精兵先到曹营叫战,看曹军反应,再与法正商议对策。

    正如法正所料,夏侯渊在营中焦躁不安,想出兵却又无机可乘,狭窄的山谷也无从用计。

    此时西凉战事不利,汉中兵马已杀过祁山,任养等天水豪族响应,举众迎入上邽,凉州刺史韦康抵挡不住,退守冀城,战事危急。

    夏侯渊甚至打算退兵,将敌军引出秦岭,在秦岭断粮,于渭水一带与之交战,却被荀攸劝住,只能再等战机。

    正无奈之时,忽然营外鼓声大作,守军来报,刘琦派兵攻营,立刻披挂上阵,前来迎敌。

    当先一将催马大喝道:“汉将孟达在此,反贼曹氏宗族速来受死。”

    “无名之辈也敢叫嚣?”夏侯尚大怒,拍马来战孟达。

    自从上次被袭营,从水中逃脱后,夏侯尚回营便一直被人所笑,想着一雪前耻,好不容易等到敌军杀来,又如此叫嚣,再也按捺不住。

    夏侯渊在一旁观战,见后方又来一员老将,蹙眉道:“刘琦手下果然无人可用?”

    黄忠也在马上抚须打量着夏侯渊,想着若能阵前斩将,曹军不战自败,可一举拿下箕谷,顺势杀进关中,夺取长安。

    二人各自观望,孟达与夏侯尚交锋,二将也同样立功心切,厮杀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夏侯渊按捺不住,打马上前大笑道:“刘琦无人可用,竟屡派老卒上阵,速去搬关羽来。”

    黄忠抬刀怒喝:“吾虽年迈,宝刀犹锋,此宝刀正好斩汝之首。”

    “吾刀未尝不利!”夏侯渊大怒,拍马直取黄忠。

    黄忠最恨别人说他年迈,见夏侯渊一刀斩来,竟毫不避让,举刀招架,硬接其兵刃,竟稳稳接住。

    “老贼还有几分力气!”夏侯渊心中暗惊,大笑道:“倒要看你能撑几合?”

    “接某一刀试试!”黄忠抖擞精神,反手一刀狠狠劈下。

    夏侯渊也不甘示弱,举起大刀全力架住,二人各举兵刃,战马不住转圈。

    正角力时,只听滋啦一声,黄忠的刀刃竟猛地划过来,带着一串火花,刀尖从夏侯渊面前掠过。

    夏侯渊想不到黄忠会在此时突然加力,急忙向后仰头躲避,一股凉风自脖子里吹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卑鄙老贼,竟敢耍诈!”夏侯渊惊怒不已,大吼一声变招厮杀,想将黄忠斩于马下。

    双方打马再战,黄忠招式变动,一把刀上下翻飞,如蛟龙闹海,任凭夏侯渊如何猛攻,却始终奈何不得对方。

    夏侯渊本就性情暴躁,见十余合拿不下一名老将,自觉失了颜面,愈发着恼起来,怒吼连连,杀招频出,招式大开大合,恨不得将黄忠劈为两半。

    黄忠也不甘示弱,二人两把刀如猛虎相对,互不相让,杀得难分难解。

    不觉三十合过去,夏侯渊怒火发泄一通,依然奈何不得对方,不由心中暗惊,方知黄忠实力不俗。

    正准备与之比拼体力时,黄忠见孟达有些不敌夏侯尚,传令撤退,夏侯渊正要追赶,营中响起鸣金之声,只好先停下。

第375章 首战失利

    汉军退去,夏侯渊收兵回营,见荀攸在营门处等候,言道:“某正欲斩老将,军师为何鸣金?”

    荀攸言道:“黄忠未露败像,却忽然撤退,恐其中有诈。”

    夏侯渊大笑道:“黄忠虽有些本事,但毕竟年迈气衰,再有十合,必砍老头。”

    夏侯尚也满脸不忿,骂道:“刘琦麾下个个只会投机取巧,正面厮杀非我对手。”

    荀攸思索道:“若黄忠并非诈败,只是来厮杀逞威,将军何妨用之?”

    夏侯渊问道:“计将安出?”

    荀攸道:“今日未分胜负,明日将军也去搦战,却诈败诱敌,可斩敌将。”

    夏侯渊蹙眉道:“恐他不肯中计。”

    荀攸笑道:“刘琦军在山坳之上,虽占尽优势,但一旦冲锋,人马顺坡而下,便难停住,只需诱出黄忠,纵然刘琦收兵,也为时已晚。”

    夏侯尚大笑道:“军师此计精妙,·该到我等报仇雪耻之时了!”

    此前夏侯渊也曾多次前往敌寨挑战,但严颜坚守不出,强攻山寨,却又在半山之上,易守难攻,为此相持一月有余。

    此时见来一名老将,冷笑道:“刘琦调张郃攻祁山,分赵云兵进陈仓道,却只带老卒与我交战,分明不将我等看在眼里,某必斩此两个仓髯老贼。”

    次日一早,夏侯渊叔侄二人亲自出马,往山上来搦战,只叫黄忠、严颜两个老贼。

    黄忠闻讯勃然大怒,就要出营厮杀,法正言道:“夏侯渊半月未至,今日忽来,恐有诡计,需要谨防。”

    刘琦嘱咐道:“诸位出兵,切记听号令行事,不可鲁莽。”

    孟达抱拳道:“昨日未曾斩夏侯尚,今日定叫他有来无回,头阵交给末将!”

    孟达和法正为好友,当年同时避乱益州,如今见法正受重用,一直立功心切,急于表现。

    刘琦知道他心思,便命孟达为先锋,黄忠随后,严颜等将在寨前掠阵,观察形势。

    孟达出寨列阵,单指夏侯尚大喝道:“夏侯氏膏粱子弟,速来受死。”

    夏侯尚大怒,催马与孟达交锋,交手十余合,便抵挡不住,诈败而走。

    “哪里走!”孟达见众将观战,心情激动,大吼一声催马紧追。

    “子度不可追,快回!”法正急忙呼唤。

    刘琦传令鸣金,但孟达已打马冲下山坡,斜坡上勒马根本收势不住,转眼便冲到坡下,夏侯渊早已等候多时,拍马迎上。

    法正惊呼道:“不好,中计矣!”

    孟达何尝不想停住,但人借马势,已经无法守住,只好硬着头皮来战夏侯渊。

    两人战马疾驰,夏侯渊蓄势待发,催马到近前,奋起神威,手起刀落,只是一合便将孟达斩于马下。

    “狗贼使诈!”刘琦此时也醒悟过来,大喝道:“擂鼓,出击!”

    既然曹军利用斜坡不能收兵诱敌,干脆全军借势杀下山坡,冲破敌阵。

    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这可是马谡的妙计,此时正好用上!

    咚咚咚——

    震天鼓声响起,黄忠一马当先,打马飞跃而下,严颜紧随其后,众将各领人马,汉军如山洪暴发,倾泻向前,势不可当。

    夏侯渊正仰天大笑,见敌军全体出动,气势骇人,在山坡下不能抵挡,忙传令全军后退。

    黄忠冲在最前面,须发飞扬,见曹军退后,将大刀挂起,拿出弓箭瞄准夏侯渊连放三箭。

    夏侯渊也是射箭高手,边走边观察,见黄忠放箭,早有防备,催马左右疾驰于乱军之中,只射倒两名曹军。

    却不料最后那一箭却是奔着夏侯尚而去,急忙呼喊,却为时已晚,被一箭射中后心,惨叫一声,在马上摇摇欲坠。

    夏侯渊眼疾手快,催马过去将夏侯尚抱在马上,汉军直追到营门前,荀攸早已分兵把守。

    两军一阵混杀,互有伤亡,黄忠见曹军营寨布置整齐,无机可乘,只好领兵撤退。

    此一战折了孟达,法正神情悲伤,毕竟是同患难的好友,悔恨道:“怪我一时不察,竟让子度中计。”

    刘琦劝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先生也不必过于悲伤,孟将军为国捐躯,自有抚恤,先生将其子嗣抚养长大,也算慰藉老友在天之灵。”

    其实对孟达这种反复小人,死了倒是免去一个祸患,刘琦心中暗喜,却又骂自己小人之心,毕竟孟达现在可是自己的部将啊!

    法正双目发红,咬牙道:“此必荀攸之计,吾誓报此仇。”

    刘琦知道法正为人睚眦必报,安慰一阵让他暂时休息,另寻对敌之策。

    命人将孟达厚葬于西山,此次首战失利,也让他收起骄兵之心,之前有法正、庞统等为谋,对敌游刃有余,但此次对手可是荀攸,也是三国顶级谋士,斗智斗勇需要多加小心。

    刚才他之所以催兵猛攻,既是借助地利挽回局面,也想趁势激发黄忠斩夏侯渊的命势,可惜夏侯渊跑得太快,条件未能达成。

    回想定军山一战,黄忠自山上杀下,是夏侯渊轻敌懈怠所致,如今有荀攸为军师,时刻提醒,这就有些难办。

    如果能将荀攸调离,对付夏侯渊易如反掌。

    此时关羽已杀进豫州,拿下颍川之地,荀家没有后顾之忧,是时候亮出荀彧这张底牌了!

    夏侯渊大胜回营,命医者为夏侯尚疗伤,其余将士犒赏庆功,一扫先前的颓丧,鼓舞士气准备反攻。

    荀攸言道:“刘琦有法正为军师,此人最善奇谋,小胜尚不足以反攻,需防其另有诡计。”

    夏侯渊冷笑道:“黄忠、严颜皆吾手下败将,刘琦何能为也?”

    荀攸道:“箕谷背后有两条山谷,斜谷通五丈原,另还有太白小道通陈仓,今赵云已至散关,消息不通,此处不可不防。”

    夏侯渊言道:“有备无患,军师尽管安排便是。”

    荀攸言道:“此谷中地势险要,可派一军至谷中险要处埋伏,敌军若来,可过半而伏击之,叫他有来无回。”

    “妙计!”夏侯渊欣然点头,命次子夏侯威领精兵三千,前往太白谷设伏。

    夏侯威此次随军历练,本只是作为主簿护卫,但先前把守要塞,折了夏侯德等几员大将,人手不足,只有提前让他带兵。

第376章 法正鬼谋

    刘琦折了孟达,一时间也没有进军良策,两军又对峙数月,转眼已是年关,为了避寒,太白顶上甚至修起一排土房。

    这一日法正自孟达墓前祭扫归来,请刘琦、马良商议军情:“这几日吾虽去扫墓,实则是为察看四周地形,褒斜谷地势险峻,飞流湍急,非栈道不能行也!如今正值隆冬,褒水、斜水冻结成冰,可跨越峡谷而走,吾思得一计,保证尽灭曹军,夏侯渊、荀攸葬身于此。”

    刘琦忙问道:“计将安出?”

    法正言道:“吾今数路出兵,马超平定西凉易如反掌,庞士元也已将韦康困于冀城,胜负可知矣!尚有两路奇兵未动,魏延出子午谷,张飞攻蓝田关,这四路兵马,若有一路进入关中,夏侯渊闻报必会弃箕谷退兵。”

    马良言道:“先生之意,莫不是等曹军撤退时,尾随掩杀?”

    法正摇头道:“夏侯渊毕竟曹魏名将,又有荀攸为谋,纵然退兵,必有防备,追杀岂能尽灭其军?扬汤止沸,实不如釜底抽薪也!”

    刘琦心中一动,惊问道:“先生莫不是要烧毁斜谷栈道?”

    “正是!”法正缓缓点头道:“一旦断绝栈道,夏侯渊不能回援,关中无主,何人能挡赵云、马超、张飞之勇?曹军粮草断绝,就算主公不必出兵,也可擒杀夏侯渊。”

    马良蹙眉道:“箕谷周围栈道相连百余里,冬日天干物燥,一旦烧毁,要修复难如登天,恐非三年五载不能成,虽断曹军归路,我等也无法进兵,唯有退回汉中,岂非前功尽弃?”

    刘琦眉头紧皱,也为此事忧虑,当年赵云退兵,正是烧了这一带的栈道,虽然阻挡曹军,甚至气死曹真。

    但此举损人不利己,导致诸葛亮北伐,也无法再走褒斜道,出陈仓道被郝昭死守无功而返,六出祁山又遇司马懿这个生平大敌,最终抱憾五丈原,留下千古一声叹息。

    法正笑道:“取关中何须主公亲临?只需将夏侯渊困死于斜谷,关中无主,曹军必乱。可拜子龙为大将,马超副之,又有庞士元为谋,张、魏二将策应,定关中岂非易如反掌?主公退兵汉中,可径回南阳,于丹水进伏牛山,至函谷关取洛阳,与关将军遥相呼应,二京既得,则大业将成,汉室可兴矣!”

    “妙哉,妙妙妙!”刘琦闻言恍然大悟,拍手赞道:“数路报捷,优势在我!”

    法正此计不惜牺牲自身利益,果然够狠,够绝,不愧鬼谋之称!

    大家都在顾虑后面的事情,以致于畏首畏尾,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对己方有利。

    其实只要自己拖住夏侯渊,关中之战已经胜券在握,谁能挡住赵云、马超、张飞、魏延四人进攻?

    还有张郃、于禁、张任等将,外加一个凤雏,就是曹操亲自来,也要摇头。

    想来想去,自己带着黄忠、严颜两个老将,反而阴差阳错下对棋了。

    这局势竟有些像田忌赛马,不过自己手里的下等马,可比曹军上等马,曹军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马良摇头叹道:“先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吾身在局中,未能纵观全局,佩服!”

    法正叹道:“若非孟达被斩,我有心将其尸首运回汉中安葬,才忽生此灵感,今其葬于秦岭之巅,若能见证这一场大胜,亦足慰英魂矣!”

    刘琦大笑道:“昔日高祖兴汉,用张良之计,明烧栈道暗度陈仓,奇袭关中而定天下。今用先生之计,明取陈仓暗烧栈道,关中可一战而定,岂非天意乎?”

    法正言道:“不过赤崖栈道乃曹军命脉,必有重兵把守,不可轻易出动,以免打草惊蛇。需用声东击西之计,先与之周旋,令其掉以轻心,再以迅雷之势焚之,曹军必会大乱。”

    刘琦此时已胜券在握,心里轻松不少,笑道:“荀攸既有谋略,何妨与之斗斗智?”

    法正点头道:“箕谷有两条路可通关中,斜谷栈道可至五丈原,另有一条小道横穿太白山,可至陈仓。吾料以荀攸之智,必有军兵把守,以防奇袭,可将计就计,以慢其心。”

    马良言道:“只迂回骚扰,恐还不足以牵动曹军,需正面交锋,若能诱敌深入,虚虚实实方能成功。”

    刘琦点头道:“夏侯渊为人浮躁,恃勇少谋,虽有荀攸为军师,若激其怒气,成全其功,叫他自以为得计,离间二人,便可成功。”

    法正略作思索,言道:“吾有反客为主之计:先扎一营到山下,若曹军不敢来战,可拔寨前进,步步为营,夏侯渊必怒而来战,正好策应奇袭之兵,料荀攸也中吾计矣!”

    三人商议已定,刘琦传令升帐,言道:“今曹军把守箕谷,人马不能前进,吾欲步步为营,迫近敌营,逼夏侯渊来战,诸位意下如何?”

    黄忠抱拳道:“某与夏侯渊至今未分胜负,末将愿为先锋,诱其来厮杀。”

    刘琦命黄忠即日分兵下山,于山脚扎下一寨,看曹军如何反应。

    又单留下严颜问道:“正面交锋一时难分胜负,吾欲从小路迂回奇袭,太白山有小路可通陈仓,将军可有人选举荐?”

    严颜笑道:“主公何须另选他人?末将愿往!”

    刘琦摇头道:“严将军已被曹军尽知,若离开大营,必为夏侯渊猜疑,需从军中另选将领。然前方山势险峻,最好选善于登山涉水之人,可惜王平不在,否则板楯军最适合不过,不知可还有巴西境内将校可用?”

    严颜抱拳道:“吾麾下有一名都尉,姓张名嶷,字伯岐,乃巴西南充国人也,与巴人相似,为人豪壮,善于山行,可当此任。”

    “好好好,速将张嶷调来!”

    刘琦大喜,这不就是后期无当飞军的大将吗?没想到已经在军中了。

    不多时一位肤色微黑,面容刚毅,身形健壮的年轻人进帐,虽略显紧张,但还是沉稳施礼。

    刘琦言道:“箕谷西北方向,太白山中有一条小道可通陈仓,但道路险绝,你可敢领兵前去?”

    张嶷抱拳道:“主公若有将令,在下万死不辞!”

第377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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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哉!”刘琦点头笑道:“汝先擢为裨将军,从军中挑选三千精兵,查探周围地形,绕过曹营进入山中,听吾计行事,事成之后另有封赏。”

    “遵命!”张嶷大喜,领命而去。

    法正点头赞道:“川中多豪杰,吾观此人有大将之才,颜将军麾下不知隐藏多少人才。”

    严颜抚须叹道:“若非刘季玉不能用人,似张嶷这般出人头地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可惜都如老朽年华易逝,形如槁木矣!”

    黄忠正进帐来辞行,闻言不悦道:“颜将军说甚话来,你我正当建功之时,不捉拿夏侯渊,誓不罢休。”

    严颜愕然道:“黄将军先前要斩夏侯渊,怎改做擒了?”

    黄总抚须道:“若只某出马,只能斩此莽夫,若有将军策应,擒之不难!夏侯渊毕竟翼德老丈,既然于襄阳认亲拜堂,杀了他可不好交代。”

    严颜笑道:“可惜三将军未能从军,否则翁婿对面,或可一战擒之。”

    众人无不大笑,先前战事不利的阴霾一扫而空。

    翌日刘琦亲领两万大军下山,逼近曹军大营,旌旗飘扬,布满山谷,要与夏侯渊决战。

    早有探马报知营中,荀攸笑道:“刘琦亲自来战,吾料其必暗中分兵偷袭。”

    夏侯渊大笑道:“军师果然料敌先机,斜谷连一只飞鸟休想通过,他若去太白道,必中埋伏。”

    荀攸点头道:“将军若不出战,刘琦必定起疑,可与之周旋,让其自以为得计,等候贤侄消息。”

    擂鼓三通,夏侯渊领冯楷、路昭二将出营,夏侯尚在营门掠阵,人马列成阵势。

    严颜上前笑道:“夏侯渊,令女婿正在汉中摆席恭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必大动干戈,不如随我主到汉中聚会,如何?”

    提起侄女,夏侯渊便气不打一处来,先前夏侯惇被擒,不得已咬牙承认两家婚事,结果送亲的夏侯霸几人又被刘琦戏耍,成为曹营笑谈。

    见黄忠未出,自恃身份,沉喝道:“老贼口无遮拦,谁与某斩之?”

    “末将愿往!”路昭催马杀出。

    严颜抖擞精神,拍马迎敌,二人在阵前交锋,未到十合便将路昭一刀劈于马下,抚须大笑道:“曹营诸将敌不过老迈之人,何能为也?”

    “老贼休要欺人太甚!”冯楷大怒,挺枪冲出阵中,直刺向严颜。

    严颜老当益壮,再与冯楷交手,二十合不分胜负,夏侯渊唯恐有失,手下再无可用之人,鸣金收兵。

    待冯楷退下,亲自横刀立马,指着刘琦喝道:“某不欺老少,叫黄汉升来,与某决一死战?”

    严颜大笑道:“方才不过热身而已,放马过来。”

    夏侯渊大怒,催马厮杀,名将交手,果然更加激烈,战马往来奔驰,杀得难分难解,山谷中鼓声震天,两军呐喊。

    二人交手三十余合,刘琦也鸣金收兵,毕竟夏侯渊武艺不俗,没有黄忠克制,恐怕严颜气力不济。

    夏侯渊也是故意拖延时间,又自恃身份不愿趁势追杀一名老将,双方各自心照不宣,收兵退后。

    刘琦又派张翼出马,夏侯渊无人可用,只好命夏侯尚迎战,两军斗将,更像是一场表演,战到晌午各自收兵。

    今日阵前输了颜面,夏侯渊回营,脸色阴沉,心想曹操平定河北时,战将过百,今日竟人才凋零,心中郁郁。

    夏侯尚劝道:“叔父不必如此,且容他刘琦得意一时,数日后定叫他哭都来不及。”

    正商议之时,探马来报,刘琦领兵回山寨,却留黄忠在山下扎营,动向不明。

    夏侯渊疑惑道:“刘琦此举,有何深意?”

    荀攸言道:“无论他如何用兵,只是为策应突袭兵马,将军谨慎防守大营,静待消息则可。”

    一日过去,探马来报,黄忠拔寨而进,向前行五里,后面又有一军驻扎山下,每隔两日便前进五里,步步为营逼近大营。

    “刘琦步步为营,蚕食疆境,是欺我军中无人焉?”夏侯渊大怒,就要领兵出战。

    荀攸劝道:“此乃反客为主之计,刘琦还为吸引将军注意,不必出战。”

    夏侯渊怒道:“虽是周旋诱敌,但任老将如此威逼,岂不为人所笑?既要厮杀,某何惧之有?”

    遂不听荀攸劝阻,传令升帐,领兵五千出战,直到黄忠寨前叫骂。

    黄忠上马提刀厮杀,二人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又各用箭对射,夏侯渊一支箭竟被黄忠居中穿破,不由大惊,收兵回营。

    听闻黄忠趁胜又进五里,夏侯渊暴跳如雷,决定连夜劫营,遏制敌势。

    荀攸又劝道:“黄忠步步为营,必有防备,小心中计。”

    夏侯渊怒道:“老贼逼人太甚,如狼行于户,若不迎头痛击,如何安宁?”

    夏侯尚也道:“黄忠多次挺进,我等未作理会,必以为我等不敢出战,此去必能成功。”

    当夜三更时分,夏侯渊领二将出营,亲自突破中营,夏侯尚、冯楷自左右杀出,果然敌营防备不足,大火烧起,黄忠不敢应战,带兵撤退。

    夏侯渊领兵追赶,直杀到后方营前,见敌军早有接应,才领兵退回,此战收回许多兵器,一雪前耻,曹军无不欢呼,士气大振。

    天明时分摆宴庆功,众将称赞夏侯渊杀伐果断,荀攸却在一旁捻须沉吟,神情凝重。

    夏侯渊意气风发,大笑道:“军师虽多智,然多智则多疑,需知战机稍纵即逝,为将者遇事不决,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吾非为昨夜战事忧虑!”荀攸揪着胡须,蹙眉道:“刘琦如此大动干戈,太白道却未有消息送到,莫非另有深意?”

    夏侯渊冷笑道:“或许是军师多虑了,刘琦岂不知小路难以行军?其并未分兵奇袭,欲用此计蚕食我军,直取箕谷营寨。”

    夏侯尚点头道:“今凉州刺史被困冀城,恐西凉局势危急,赵云攻打散关,若不早退刘琦,人马攻破陈仓,我等再次对峙无益,又要腹背受敌。”

    夏侯渊此时信心大增,点头道:“贤侄所言极是,如今各处战事紧急,凉州亟待救援,实不宜在此与刘琦纠缠。昨夜一战,某观黄忠也不过如此,若能趁胜进击,杀退刘琦中军,任他有几路奇兵,也无能为力也!”

    正商议之时,营外鼓声大作,守军来报,黄忠又到营外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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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大将之才

    夏侯渊冷笑道:“此必是老贼不甘失败,要挽回颜面。”

    夏侯尚言道:“我看刘琦阵中,唯有黄忠武艺高强,其余皆不足为虑,叔父若能斩此老贼,击退刘琦易如反掌。”

    夏侯渊虽不屑黄忠老迈,但几次交手,也知他实力不俗,蹙眉道:“此老贼颇有些能耐,刀法极为老练,需耗尽他气力,方可败之。”

    夏侯尚笑道:“丞相常言: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若只恃其,不过武夫而已。叔父何必与他硬拼?”

    “嘶,你小子倒教训起我来了?”夏侯渊放下酒杯,慨然道:“丞相临行时确有此交代,贤侄莫非已有妙计?”

    夏侯尚言道:“不敢妄言妙计,却可取黄忠老命,纵然被他逃脱,也叫老贼再不能上阵厮杀。”

    夏侯渊眼睛一亮,忙问道:“计将安出?”

    荀攸也大感诧异,众人都盯着夏侯尚,颇有期待之色,难道夏侯氏又要出一位良将?

    夏侯尚干咳一声,心虚道:“可从军中选与叔父相貌相似者,令其出阵厮杀,叔父却躲在军中,用暗箭袭击……”

    夏侯渊怫然不悦,拍案冷哼道:“如此岂非毁我一世英名?”

    众将也都摇头,反倒荀攸点头道:“我看此计可行,自古成王败寇,战场之上只有生死,何论高低?”

    夏侯渊略作犹豫,站起身来,咬牙道:“为了丞相大业,夏侯渊豁出去了。”

    夏侯尚大喜,马上到军中挑选与夏侯渊身形相似者,披挂整齐,有头盔照面,若非亲近之人,从远处根本分辨不出。

    人马擂鼓出营,夏侯渊混在亲兵之中,见黄忠在营外布下阵势,旌旗蔽日,气势汹汹。

    黄忠出马沉喝道:“夏侯渊,吾视汝为英雄,竟做偷袭小人,可敢与某一战?”

    荀攸传令擂鼓,阵前士兵闻令,一言不发冲杀出去,夏侯渊暗中拿起弓箭瞄准黄忠。

    黄忠舞刀催马,二马交错,只是一刀,便将那人斩于马下,曹军一片哗然,黄忠也是一愣,低头看着地上之人。

    夏侯渊早已蓄势待发,一连三箭射出,等有人提醒,黄忠抬头时,三支箭矢飞到近前。

    怒吼一声偏头躲过最上面一支,另外两支射中胸腹,顿时惨叫一声,拨马便走。

    “出击!”夏侯渊大喜,从亲兵中催马而出,直追上前。

    汉军跟随黄忠败走,曹军一路追杀,到前营不曾停歇,直冲进寨中,守军慌乱逃窜,曹军士气大振,跟随夏侯渊继续向前。

    一路从早晨追到晌午,直杀到山下大寨时,刘琦才闻报,忙组织人马抵挡,看看守住营寨。

    夏侯渊见好就收,收兵回营,此一战连夺四寨,获取军器辎重无数,曹军许久不曾如此大胜过,满营欢腾之声。

    夏侯尚又道:“如今黄忠已然重伤,敌军士气低落,军心震动,何不趁夜劫营,一举将其逼至山上,再见机行事,将刘琦杀退,便可一鼓作气追到汉中。”

    夏侯渊正准备传令庆功,闻言大笑道:“此言壮哉,汉中胜败便在今日。”

    荀攸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劝道:“今大胜一场,当稳定军心,步步为营,恐过犹不及。”

    夏侯渊此时信心大增,若是先前听荀攸之计,哪有这次大胜,遂不以为意,笑道:“黄忠已重伤,刘琦麾下众将,某视之如草芥耳,何足为惧?”

    当天晚上,三军饱食,夏侯渊留荀攸守城,精锐尽出箕谷,往山下大营杀来,先部潜入营外,果然守军防备不及,被大火烧着营门。

    曹军此时士气正盛,一声呐喊,争先恐后冲入营中,汉军抵挡不住,往山坡上撤退。

    夏侯渊催马直扑中军大帐,正遇严颜调度兵马,上前与之厮杀,二人交手十余合,句扶、张翼赶来相救,奋力逼退夏侯渊,保护严颜而走。

    “狗贼休走,还我兄命来!”夏侯尚见到老对手,便怒火上冲,挥兵掩杀。

    叔侄二人顺着坡上追了一半,见山上火把齐明,敌军从山坡上涌下,才撤兵回寨,又是一场大胜。

    山上鼓声响了一阵,又鸣金收兵,想必是刘琦因黄忠受伤,不敢贸然杀下山,山坡上虽然冲下来有优势,但一旦不成功,想退兵却难如登天。

    双方各自罢兵,此时天色微明,夏侯渊已不打算退兵,传令人马就地驻扎,修葺营寨,依照原先大寨设为前寨,又在一里地外另立一寨,互相救应。

    夏侯尚终于扬眉吐气,握拳道:“可惜走脱了严颜几人,不能为兄长报仇。”

    夏侯渊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刘琦想用反客为主之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我扳回一城,看他还敢嚣张否?”

    夏侯尚赞道:“幸好叔父自有主张,若听荀先生之计,至今还在箕谷死守,叫刘琦耀武扬威。”

    夏侯渊冷笑道:“荀攸虽有计谋,终究不如郭嘉、荀彧,为将者若不能当机立断,全听他人建议行事,不过一介武夫罢了,终究难成大事。”

    夏侯尚抱拳道:“叔父高见,今丞相远征辽东,张文远守中原局势不利,曹将军尚在淮南对峙,唯有叔父挥兵而进,足显大将之才,不负丞相重托。”

    夏侯渊摸着胡须笑道:“某当年追随丞相时,东征西杀,岂能不知兵法,区区小胜何足道哉?待我等杀进汉中,生擒刘琦,荆州震怖,关羽自会退兵。”

    人马休息半日,下午夏侯渊又到山坡上交战,刘琦只是坚守不出,只见守军士气低落,两军形势翻转,甚是解恨。

    下午荀攸派兵运粮来,却命人带话,为稳妥起见,请夏侯渊回守大营,以防刘琦另有诡计。

    夏侯渊大笑道:“军师多虑了,某早有防备,任他刘琦派人下山,也休想再取胜。”

    夏侯尚点头道:“军师不知叔父用兵之妙,今有前后两寨呼应,谁敢来劫营,叫他有来无回。”

    夏侯渊颇有自得之色,傲然道:“吾今不思如何守营,而需破敌之策,今狭路相逢,不进则退,还请军师想出个破敌之策才好。”

    遂命来人如实报知荀攸,叫他看守大营及粮草辎重,出谋划策破敌。

    又命冯楷在前营设下陷阱壕沟,夜里分作三队轮流巡营,可保大营万无一失。

第379章 各出奇计

    两军于箕谷对战之时,张裔带兵进入太白道,为防万一,刘琦派陈式为副将跟随。

    二人进入山谷,沿途而行,只见悬崖峭壁,道路断绝,有些地方只能穿越河谷而行,若非冬日结冰,实难通过。

    入谷十余里,发现不少人踩踏过的痕迹,脚印越来越新,张嶷见前方河谷蜿蜒,松柏茂密。

    与陈式商议道:“前方地势险要,林木极多,伏兵可能就在此处,需小心行事,我于前方探路,将军随后跟进。”

    陈式点头道:“若遇伏兵,将军冲杀一阵便走,依计行事。”

    二人商量已定,将兵马分作两队,前后小心而行,转过两道山谷,正踏冰过河,忽然山崖上鼓声大作,乱箭齐发。

    曹军伏兵出现,一将大笑道:“尔等想投机取巧,却不知我军师妙计,今日插翅难逃。”

    陈式忙命士兵后撤,前方张裔领兵回救,但曹军部署严密,高处乱箭齐发,汉军抵挡不住,被隔离于河谷两岸,互不能救。

    夏侯威在谷中行进多时,在几名老将建议下选择此处设伏,果然大获成功,首次获胜,喜不自禁。

    张裔大喝道:“鼠辈只会偷袭,可敢与我一战?”

    夏侯威大怒,就要下山厮杀,被亲兵劝住,只在高处放箭抛下乱石,直到敌军溃败逃奔,才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此时后路陈式见势不妙,早已带领残部原路退回,张裔混杀一阵,只带数百人向山谷深处逃走。

    夏侯威还要追赶,亲兵劝道:“数百人逃走,沿途尚有野兽出没,就算到陈仓,也无济于事,不可冒险去追。”

    这一路进山,就折损了几名探路士兵,夏侯威自知道路危险,也急着回去表功,便传令撤退。

    此一战大获全胜,曹军无不高兴,一路说说笑笑,夏侯威也斗志昂扬,想着此次回去定能单独领兵,为父亲分忧。

    将出山谷之时,却见前方悬崖小路上伐倒无数大树,连同巨石泥沙阻住去路。

    夏侯威冷笑道:“此必是方才人马进入谷中,为防追兵堵塞道路,殊不知我等先到一步,反断了自己退路。”

    遂正派人上前清理障碍,一名老兵忽然惊呼道:“不好,若去路被断,怎不见方才那些逃兵?”

    夏侯威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忽然悬崖上木石坠落,乱箭齐发,无数人中箭跌倒,此处竟也藏着一支伏兵。

    曹军躲在山崖角落,夏侯威拔剑厉喝道:“何方鼠辈?”

    “哈哈哈,尔等先前伏击时,说的可不是这话!”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夏侯威急忙回头之时,只见来路上竟是方才偷走之人跟来,前路被断,咬牙大吼道:“杀回去!”

    曹军见前进无路,纷纷向来路突围,夏侯威带头奋力死战,拦截的追兵仅有三百多人,杀退他们便可突围。

    双方正死战之时,陈式带领伏兵从背后杀出,曹军腹背受敌,彻底大乱。

    张裔在山中身形矫健,于乱石之间纵跃腾挪,杀到夏侯威近前,接连几刀砍来,杀得对方手忙脚乱,向后退去,不小心踩在石缝里跌倒。

    “都不许动!”张裔将刀架在夏侯威脖子上,一声厉喝。

    曹军见状无不愕然,纷纷停在山谷之中,陈式领兵将其包围。

    张裔冷笑道:“尔等先在此设伏,自以为得计,却不料我主公也早已得知消息,故意派我等前来诈败,就是为擒夏侯威。”

    夏侯威惊怒不已,大吼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张裔大笑道:“炎风营无孔不入,无所不在,尔等一举一动,尽在刘公子掌握。”

    夏侯威大惊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裔冷然一笑,扫视曹军道:“我主向来宽仁,不杀降俘,皆因尔等亦为大汉子民。今日放归寨中,向夏侯渊送信,叫他早识时务,尔等亦不可再助纣为虐,好自为之!”

    曹军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忧,感谢显然不合时宜,想救人却又无能为力,全都愣在那里。

    夏侯威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夏侯子弟绝不怕死,有本事杀了我。”

    “年轻人不必太过气盛!”张裔将手一招,士兵上前将其绑缚,捂住嘴押在一旁。

    陈式喝令曹军放下武器,搬开路上障碍,张裔先押着夏侯威离去,一直守到黄昏时分才快速撤退。

    曹军惊魂未定,见敌军果然没有杀他们,长出一口气,此时兵器铠甲都被收走,也无能为力,只好连夜回大营报信。

    败军逃回箕谷,禀告太白道之事,荀攸大惊,方知刘琦早已定计,要以人质作要挟,连夜赶到前营与夏侯渊商议。

    夏侯渊这几日正为攻打山寨发愁,刘琦不来劫营,但山上防守固若金汤,他也无可奈何。

    晚上巡视营寨刚刚睡下,听闻荀攸来见,忙披衣来到大帐,听闻消息如遭雷殛,愣在那里木然不动。

    荀攸叹道:“怪我一时大意,竟未料到刘琦将计就计,铸成大错。所幸刘琦向来善待俘虏,只是爱财,我定会全力赎回公子。”

    有曹仁、夏侯惇等前车之鉴,荀攸虽紧张,但也没有太过担心,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

    夏侯渊站立半晌,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众将无不错愕。

    夏侯尚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关切问道:“叔父为何发笑?”

    夏侯渊沉声道:“威儿被擒,皆因某用人不当,与诸位无关。不过由此可见,刘琦所施计策也不过如此,某无后顾之忧矣!”

    荀攸心中的一丝疑虑也消失,却叹道:“就怕刘琦以公子为质要挟,将军难以抉择。”

    夏侯渊冷哼一声,朗声道:“某为国效命,自分得清公私大小,若刘琦欲用此拙计,那他是打错算盘了。”

    荀攸这一路上已在思索对策,言道:“吾料刘琦必以公子为要挟,何妨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

    夏侯渊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抱拳道:“军师有何高见?”

    荀攸言道:“刘琦亦知将军刚烈,要挟我等投降异想天开,定会要将军退兵,可连夜部署伏兵于山僻之中,假装撤退,待救出三公子,却全军反攻,可获全胜。”

    “此计堪称绝妙!”夏侯渊双目发亮,拍手叫好,征袍滑落兀自不觉,大笑道:“军师之计,比我‘妙才’之妙还要妙!”

第380章 将门虎子

    为免走漏消息,夏侯渊连夜彻查营中细作,凡可疑之人先行关押在后营,另选出一万精兵备用。

    次日一早,便坐在帐中等候军情,看似神色从容,其实心急如焚。

    谁知过了一天山上还无动静,一整日只喝了一碗水,到晚上变得焦躁起来。

    夏侯尚劝道:“叔父勿忧,自小路到太白道,不便行军,恐怕要两日方回。”

    夏侯渊摆手道:“某非为季权担心,此计关乎成败,不得不谨慎,万一走漏风声,前功尽弃矣!”

    夏侯尚宽慰道:“营中有军师安排部署,可保万无一失,稍后还要厮杀对敌,叔父保重身体要紧。”

    夏侯渊意识到自己失态,吩咐道:“叫伙房送一斗饭来,外加两个鸡腿。”

    夏侯尚大喜,赶紧传令做饭,身为主将不吃不喝,势必影响军心士气。

    又盼到天明,夏侯渊双目布满血丝,坐在帐中叹息不止,心情十分复杂,既怕刘琦来,又怕他不来。

    等到晌午时分,忽然营中响起鼓声,夏侯渊精神一振,赶忙出帐,抬头便往山头望去,果然一队人马正下山来,忙吩咐道:“披挂伺候!”

    这边装束完毕,守军便来禀告,刘琦派人来传话,要与夏侯渊在山腰会话,只许带五百护卫。

    夏侯渊毫不犹豫,留荀攸守营,只带夏侯尚和心腹部众飞驰上山,山腰处有一片草坡,见刘琦也只带着五百军在等候。

    刘琦一脸笑容,抱拳道:“久闻阁下为将,千里赴疾,常出敌不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侯渊脸色阴沉,根本无心斗嘴,冷喝道:“刘琦,休得阴阳怪气,吾儿何在?”

    刘琦笑道:“贤弟在军中好吃好喝,乐不思魏,已准备往襄阳去见其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侯渊大惊,急吼道:“吾儿忠烈,岂肯背主忘恩?必是尔等强行掳掠,叫他当面来对质。”

    “果然知子莫若父!”刘琦慨然一叹,言道:“既然将军知道夏侯威忠烈,也当明白吾虽不杀俘虏,但对于誓死不降者,也绝不姑息,留作后患。”

    言罢将手一招,张裔便押着夏侯威走出来,双手绑缚,口中塞布不能言语,一口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

    夏侯渊厉喝道:“刘琦,汝究竟意欲何为?”

    刘琦言道:“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舐犊情深,我给你父子一次活命的机会,以命易命如何?”

    “放肆!”夏侯渊怒道:“某堂堂大将,三军总帅,岂能因小失大?”

    刘琦脸色一沉:“如此说来,将军不愿为令子赎命了?”

    夏侯渊脸色铁青,咬牙半晌才道:“放开他,叫他自行答话。”

    刘琦示意取下布团,夏侯威大口喘气,大叫道:“父亲,孩儿不怕死,万不可因我一人误了大事,贻笑大方。”

    “好儿子!”夏侯渊大感欣慰,咬牙道:“刘琦,你也太小看我夏侯子弟了,吾儿虽年幼,却非贪生怕死之徒。你若想以国事要挟于某,那是白日做梦。”

    “不愧将门虎子,我便成全你父子忠义!”刘琦却不为所动,冷声道:“斩了!”

    夏侯威仰天大笑道:“十八年后,我夏侯威又是一条好汉!”

    “威儿!”寒光自夏侯威头上闪过,夏侯渊一声大叫,眼前发黑,差点坠落马下。

    “哈哈哈,刘琦,你为何不敢下手,有本事杀我呀!”

    绝望之间,却听夏侯威疯狂大笑,抬头看去,原来那一刀只是从头顶滑过,割下几缕头发。

    “这混小子!”夏侯渊心中暗骂,不由长出一口气,已是满头大汗。

    “杀了你,岂非成全你一世英名?”刘琦摸着下巴,摇头道:“我却一无所获,岂非亏大了?”

    夏侯渊闻言顿时心生希望,忙道:“刘琦,你究竟有何条件,快快讲来。”

    刘琦无奈叹道:“夏侯宗族个个如此刚烈,倒真叫我难办。既如此,那就还按老规矩:以钱赎人,夏侯惇价值五百万,夏侯威三百万如何?”

    “啊?”夏侯渊一愣,刘琦的条件让他出乎意料。

    夏侯威怒吼道:“刘琦小儿,要杀便杀,某堂堂七尺男儿,绝不受辱,岂能以金钱衡量?”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琦一阵头疼,似乎对这对父子没办法,很是肉疼得一咬牙:“看在你们与我三叔姻亲面上,再减五十万吧!”

    “父亲,孩儿不怕死,不必为我赎身!”夏侯威大叫道:“刘琦,你休想从我身上换到一枚铜子,休想——”

    刘琦吃了一惊,忙摆手道:“速将他押下去,好生看守。”

    等夏侯威带走,场上清净下来,刘琦才抱拳道:“夏侯将军,我已有所退让,令子就是二百五。人死不能复生,毕竟也是夏侯子弟,莫非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我并无此意!”夏侯渊神情古怪,主动问道:“可还有其他条件?”

    “众人皆知,我刘琦从来认人不认钱!”刘琦耸耸肩,无奈道:“以将军性情,其他条件必定谈不拢,何必闹得鸡飞蛋打,不欢而散?”

    “这……”夏侯渊欲言又止,总不能主动提退兵之事吧?

    只听刘琦又道:“我也担心夏侯威会自寻短见,到头来人财两空,请将军速回准备,免得夜长梦多。”

    “容某思之!”夏侯渊暗自懊悔刚才把话说得太满,竟吓得刘琦不敢以公事要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且慢!”刚调转马头,又听刘琦叫喊。

    夏侯渊急忙转身问道:“公子是否改变主意?”

    刘琦言道:“今日私下会面,只是念在我三叔情面上,但两军交锋,你我毕竟是敌手。先前将军偷袭黄汉升,至今重伤未愈,众将急思报仇,我只能给你一日时间,以免寒了部将之心。”

    “这……”夏侯渊又一次无语,难道还要当面道谢不成?

    夏侯尚凑近前低声道:“刘琦只认钱,这该如何是好?”

    目送刘琦一行上山,夏侯渊怅然若失,万没料到,刘琦竟不按套路出牌,恨不得追上去揪住刘琦,将其大骂一通。

    “堂堂皇亲贵胄,难道没见过钱财不成?你小子太没出息,眼里只有钱,岂不知箕谷之重,关中之重,如何能成大事?”

    但刘琦早已领兵回营,消失不见,只好一声叹息,忧闷下山。

第381章 局中之人

    荀攸见夏侯渊一脸愁容归营,忙问道:“莫非刘琦不肯放人?”

    夏侯渊苦笑道:“此子爱财如命,岂有不放人的道理?只是他未如军师所料行事,恐计划要落空。”

    荀攸问道:“刘琦究竟有何条件?”

    夏侯渊将刘琦之言说了一遍,一时间患得患失,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

    荀攸听罢,抚须笑道:“将军不必忧虑,刘琦虽未按吾计行事,其实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也!”

    夏侯渊愕然道:“他只要贰佰伍拾万钱,并未要挟我退兵,如何相同?”

    荀攸言道:“自腊月最后一次运粮,军中所剩钱粮迄今合计约有三百万,刘琦恰好提出这些,本意也是要我等退兵。”

    “哦?”夏侯渊猛地来了精神,抱拳道:“愿闻其详。”

    荀攸言道:“刘琦以钱粮换人,看似要钱,实则是逼将军退兵。其只限期一日,将军若要按时交割,只能将钱粮全部送去,若无粮草,如何能在箕谷屯兵?而留五十万粮草,恰好供我军退兵,既让将军能赎人,也不会逼迫太甚,可谓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夏侯渊转忧为喜,忽然蹙眉道:“刘琦如何知道我军粮草精细数目?”

    荀攸叹道:“敌军细作极多,贤侄前去太白道埋伏,刘琦便知消息,吾料彼时便已设下此计,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查,一定要全军彻查,不可因此坏了军机大事。”

    夏侯渊惊怒不已,传令再次全军排查,让荀攸准备钱粮运至山下,与刘琦交换人质。

    荀攸出帐,心中却暗叹,刘琦知道钱粮准确数目,只怕还是从夏侯威口中泄露,夏侯威涉世未深,以刘琦诡诈,只需旁敲侧击便可套出军情。

    不过这样也正中下怀,让刘琦自以为得计,才好将计就计,一举反败为胜,扭转战局。

    将钱粮装车完毕,荀攸便调五万后勤兵马退出箕谷,做出撤兵之势。

    次日夏侯渊运送钱粮上山,还在那山谷处与刘琦会面,查点粮草数目,核算钱财之后,接回夏侯威。

    夏侯威满脸惭愧,跪在中军帐中,请求责罚,甚至不惜一死要为自己明志。

    荀攸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事全怪我防备不密,走漏消息,与小将军无关。”

    夏侯威言道:“但钱粮皆被刘琦带走,军中无粮,运送又来不及,父亲不可因我一人而误国家大事。”

    “吾儿真大丈夫也!”夏侯渊对儿子的气节十分满意,慨然道:“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不提也罢,先行退兵,为父自有对策,叫你一雪前耻。”

    粮草已经如数交割,多说无益,夏侯威一声叹息,羞惭退出帐外,躲进后营谁也不见。

    当日夏侯渊传令拔营退回箕谷大寨,人马又退一批,次日全军拔营,依次退出箕谷,只留五千精兵守住赤崖阁道,以防刘琦追赶。

    果然如荀攸所料,曹军刚撤退,刘琦便迫不及待下山,将大营扎在箕谷,一面分兵来取斜谷赤崖,一面往太白道进兵,准备与赵云联络。

    斥候将消息报知,荀攸言道:“赵云已攻破散关,正围攻陈仓,刘琦此时再无后顾之患,必会强攻赤崖栈道,明日便可用计,杀他个措手不及。”

    夏侯渊满脸激动,握拳道:“刘琦小儿,一向自诩智计多谋,耍弄对手,岂料此次已为吾局中之人,盘中之子?”

    压抑许久之后,荀攸也禁不住情绪激动,言道:“刘琦将粮草屯于拔仙台上,只需烧毁大营,夺回山岭,便可补给粮草,敌军无粮,必退汉中,将军一鼓作气进兵,扭转战局全在此举,丞相若闻讯,必定大喜。”

    夏侯渊抱拳道:“全仗军师妙计。”

    荀攸叹道:“先前也是我太过谨慎,若非将军执意出兵,攻至山下,反伤黄忠,又岂能有今日之局?”

    夏侯渊马上传令下去,分散于斜谷各处暂住的各营人马准备,只等斜谷中火起,便依次向前,折返杀回箕谷,奋勇向前,全力反攻。

    夏侯威正在营中进食,听闻将令大惊,营中众将也莫名所以,以为将令有误,忙找夏侯渊来问话。

    夏侯渊大笑道:“吾儿岂知为父妙计?可笑刘琦小儿自以为是,某此次定叫他身败名裂,叫汝一雪前耻,若能擒杀此儿,丞相北征归来时,一统天下指日何待。”

    箕谷重新竖起营寨,满山谷尽是营帐,飘扬着汉军旗号,人马每日进出,络绎不绝。

    远处高山之上,正有几双眼睛盯着谷中动静,冯楷正奉命埋伏于左右山僻中,准备袭击大营。

    夏侯渊留都尉郭淮助战,虽说年纪尚轻,但颇知军事,夏侯渊对其十分器重,此次折损将领极多,留其建功,正为将来提拔领兵做准备。

    冯楷看刘琦又派一支军进入太白道,忧心道:“刘琦这两日不断向陈仓派兵,极可能赵云已在攻城,若郝昭守不住,我等前功尽弃矣!”

    郭淮笑道:“将军多虑了,郝昭善守,陈仓有三万守军,足抵十万大军。这两日敌军防备松懈,只要你我攻城,杀退刘琦,直取汉中,赵云便不得不退。”

    “伯济所言极是!”冯楷点头,拍着郭淮肩膀大笑道:“那郝昭与你同乡,又是你举荐于夏侯将军,此番攻守皆立大功,年轻人前途无量。”

    郭淮抱拳道:“全仗夏侯将军器重,也多劳冯将军提携。”

    冯楷对这个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很是满意,二人下山,将消息传至各处,命伏兵早些休息,三更造饭,四更齐至箕谷会齐。

    是夜三更过后,月色微明,夜风尚寒,曹军早已整装待发,随冯楷、郭淮悄然下山,分五队靠近箕谷周围。

    自曹军退兵后,只要守住两个山口,便不会再有敌军来犯,汉军便放松警惕,晚上只有一队人马巡逻,主要为防失火。

    冯楷心知此战重要,不敢有丝毫大意,亲自潜行到营外查探,果然汉军早已睡下,全无防备,不由大喜道:“丞相洪福,真乃天助我也!”

    遂命人向东面峡谷放出火号,等对面响应后,马上分兵出动,直奔汉军大营掩杀过去。

第382章 进退两难

    曹军潜行到营外,弓箭手早已准备多时,点燃柴草火矢,顺风往营中射去。

    霎时间火光照亮夜空,守军急忙擂鼓示警,曹军已趁乱冲入营门,不与敌军纠缠,只是四处放火。

    冯楷、郭淮也从左右杀出,在营中寻找刘琦,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只见烟火弥漫,人影各自逃窜。

    冯楷正冲向大帐,忽然一将拦住,沉喝道:“何方鼠辈,敢袭我大营?”

    冯楷见是严颜,心中大喜,挺枪便刺:“嘿嘿,老贼不在家赋闲养老,逞能出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严颜舞刀招架,交手数合,见曹军越来越多,向后撤走,冯楷轻哼一声,挺枪紧随其后。

    正往前冲杀之时,张翼、句扶等将上前拦住,两军在西营一片混战,占住大营,将汉军逼至营门外。

    敌军都在西面集合,并未败走,有意准备组织反击,火光下隐约看到刘琦正在调度兵马。

    郭淮见状喝道:“刘琦不甘退兵,务必守住营门。”

    冯楷冷哼一声,刘琦还妄图守住箕谷,殊不知援军马上赶到,他们大势已去。

    他与郭淮的任务便是烧毁大营,接应援军,自忖还无力斩杀刘琦,分兵又去营中放火,先将箕谷烧毁再说。

    西风正紧,转眼之间整个大营起火,火势照亮整座山谷,原本冰冷的箕谷变得炙热烤人,人马都往山崖底下避让。

    汉军见大势已去,只好向山上撤退,正走到山脚下,忽然一通鼓响,伏兵杀出,正是夏侯尚在此埋伏。

    乱箭齐出,见敌军混乱惨叫,夏侯尚仰天大笑,终于喊出那句让他气愤许久的话:“降者不杀!”

    严颜愤怒杀出,带兵往两边山坡冲突,汉军保护刘琦杀出一条血路,从山上狼狈逃走。

    严颜与夏侯尚交战二十合,忽然大喝道:“小儿看箭!”

    夏侯尚知道严颜箭法了得,黑夜中看不真切,急忙向后闪避,哪知严颜只是虚招,带领残兵夺路而走。

    “老贼休走!”夏侯尚大怒,领兵追杀。

    将到山坡上,营中守军已有准备,战壕内乱箭齐发,射倒无数士兵,夏侯尚急忙后退。

    正犹豫之时,夏侯渊领兵赶到,喝问道:“刘琦何在?”

    夏侯尚指着大营:“刘琦已逃回营中,守军有所防备。”

    夏侯渊斗志昂扬,传令道:“此处守军必无多少,可一鼓作气夺回山寨。”

    夏侯尚立刻吩咐人马,冲上山顶,直往大营杀去,果然守军抵挡不住,刘琦弃营而走。

    严颜组织人马断后,这次在暗中果真放箭,接连射倒数人,夏侯渊也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追敌,见夺了高地,任其离去。

    不觉天色微明,汉军逃散殆尽,只剩箕谷中火焰燃烧,黑烟滚滚,整片山崖都被熏黑,满地狼藉。

    终于夺回拔仙台,打通进入汉中通道,夏侯渊如吐喉中之鲠,畅快无比,放弃箕谷大营,命各营将士到山上会齐,准备趁胜追击。

    中午时分,荀攸自后军赶回,命人查点粮草,却发现山上寨中所剩无几,不由大惊,再想下山救火时,为时已晚。

    夏侯渊也心下一沉,言道:“刘琦必未走出多远,此时唯有一心向前,夺取前方营寨,方可稍微缓解危机。”

    荀攸忽觉心中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此时军中缺粮,容不得他迟疑,只好先让夏侯渊进兵。

    人马出动后,荀攸亲自到箕谷大营察看,只见满地灰烬,北面山崖下确实有许多粮仓,尽被烧成焦土。

    观察一阵,命人拆开其中一座谷仓,里面粮米化作黑灰,但形状清晰可见,不禁眉头紧锁。

    如果刘琦真将所有粮草运至箕谷,被一把火烧尽,自己一切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再从五丈原,走斜谷栈道行程缓慢,至少需要半月时间,军中一日无粮就要哗变,更何况十余日?

    正苦思对策之时,夏侯渊派人来报,于前方夺回虎跳崖营寨,又得一批粮草,暂时可解燃眉之急,但不足以支撑大军使用。

    荀攸无奈,此时已无退路,只能全军向前,胜负全在此一举!

    命人连夜赶回五丈原,叫徐晃领兵到箕谷支援,加急运送三万石粮食,又从长安调粮,准备支援前方战事。

    曹军舍弃箕谷来到拔仙台,占住高地却营中无粮,守军每日缩减一顿饭,苦盼援军赶到。

    此时夏侯渊已从虎跳崖向前进兵,夺回最先部署的防线青松塬,刘琦接连败退,沿途留下部分粮草,尚可勉强支应。

    荀攸每日站在营门口,看着箕谷栈道望眼欲穿,恨不得运粮车马能插翅飞进来,这几日军中已在宰杀战马,士气十分低迷。

    天气逐渐变暖,冰雪消融,荀攸心头如罩寒霜,愈发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心中日渐不安。

    这一日夏侯渊又派人报信,前军粮草将尽,无奈只能继续进兵,奋力向前既为夺取粮草,也为消耗兵力,沿途各寨只留五百军看守。

    荀攸心头沉重,望着远处化为焦土的箕谷,忽然心头一动,竟发疯般撒足狂奔,直冲下山,曹军莫名所以,本就饿得头晕眼花,为何还要如此折腾?

    但军师下山,亲兵却不得不追随,两百军急忙牵马,追到山下,请荀攸上马,直奔到箕谷营寨。

    数日过去,燃烧的灰烬被风吹拂,露出埋在下面的尸骨,场景凄惨,但荀攸却顾不得闪避,下马冲到山崖脚下的一座粮仓,拔剑亲自动手开挖。

    后面的亲兵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如此举动,等过了一阵,便见剑尖挑飞外面一层灰烬后,里面竟是泥沙砂石红土。

    荀攸愕然望着那簌簌而落的沙土,无力后退数步,喃喃道:“刘琦,果真有鬼神之能,曹氏气数尽矣!”

    箕谷的粮仓尽是作假,说明刘琦早已识破他反攻之计,早将粮草运走,此时军中无粮,进退两难,夏侯渊又深入险境,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曹军尚不知形势严峻,以为荀攸妄图从这些烧毁的粮仓中找粮,个个叹息摇头。

    正在此时,山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却是家将送来一封书信。

    荀攸此时全身乏力,本无心思查看,但看到封面上一个特殊记号,不由心头狂跳,使劲揉了揉眼睛,颤抖着双手拆信。

第383章 陷入绝境

    看罢书信,荀攸喜忧参半,喜的是荀彧果然没死,竟被刘琦救走。

    忧的是荀彧在信中劝说,曹军大势已去,曹操远征漠北,实则是明哲保身,欲垂名后世,不可再为曹氏效命。

    看着满地泥坯粮仓,荀攸越发绝望,强打精神回到寨中,独自展开书信再看,一时间进退两难。

    当天夜里,荀攸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刚迷迷糊糊睡着,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亲兵在门外急报道:“军师大事不好,敌军潜入谷后,烧毁栈道……”

    “什么?”荀攸点灯的手一颤,急道:“速派人救火!”

    此时营中已乱成一片,等荀攸穿衣出门,守军们点起火把纷纷下山,往谷口而去。

    从山顶望去,远处天空一片映红,看来火势不小,那些栈道连接近百里,都用木桩连接而成,多年风吹日晒,早已干透,一旦烧毁,要想修复难如登天。

    荀攸一颗心沉到谷底,粮草尚未运到,后路却被断绝,刘琦此计可谓狠绝无比。

    天明时分,士兵无功而返,连日饿肚子,又连夜折腾,早已疲惫不堪,个个坐在山坡上哀嚎。

    荀攸命人向夏侯渊报信,一面挑选精兵,准备从太白道往陈仓突围,刚到先前夏侯威埋伏之地,便被汉军拦截。

    非但河谷中道路阻塞,悬崖之上更有弓箭手把守,一旦有人进入,便有乱石树木砸下。

    法正领吴兰、邓贤二将守在此处,命士兵传话,只要缴械投降,便可活命,前方只留可供一人通过的石缝,走过去便有热腾腾的饭菜。

    闻着谷中顺风飘来的羊肉香味,数百曹军当场倒戈,其余人逃回报信。

    此时荀攸恍然,原来自夏侯渊攻打山寨,刘琦故意示弱时,恐怕早已设下此计,甚至黄忠极有可能诈伤。

    他和夏侯渊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早已在刘琦所布的局中,斜谷道彻底断绝,前有大军,彻底陷入绝境。

    到了此时,荀攸也不愿再强迫士兵,错因自己而起,若过于强势,甚至可能引起兵变。

    思索再三,命人传下将令,愿追随夏侯渊者带上仅剩粮草向前,其余人马去留自便。

    中午时分,荀攸带着一千多士兵往汉中而行,其余曹兵留在营中未动,等人马走后,立刻下山到太白道来投汉军。

    ……

    青松塬,再次成为两军战场,汉军宰羊杀鸡,粮草充足,曹军杀马挖野菜,食不果腹。

    每日里在山头上对望高喊,愿降者既往不咎,吃喝不愁,山头上甚至打起架子,烤起了全羊。

    夏侯渊准备殊死一搏,几次叫战无果,用刘琦反客为主之计,将营地不断前移,距离敌营仅有三里,但汉军依然不为所动,曹军士气日渐低落,甚至出现逃兵。

    汉军大营中,黄忠等将早已急不可待,纷纷请求出战,此时曹兵已不堪一击,众将一起杀出,可大获全胜。

    刘琦却道:“岂不闻困兽犹斗,哀兵必胜?夏侯渊正决心死战,与之交锋非为上策。”

    黄忠急道:“某不惜名节诈伤败退,主公说好叫某生擒夏侯渊,若再等下去,恐曹军溃散,从山僻小路逃生。”

    原来上次黄忠出马,早已在袍甲内穿了棉袍,贴身还有一副细铠,正打算诈败让夏侯渊来追,用箭时假意伤退。

    未料夏侯渊也用诡计,竟用替身出战,藏在军中放暗箭,正中下怀,此时正急于一雪前耻。

    刘琦笑道:“老将军放心,我这几日观察曹军阵营,已有对策,保证夏侯渊手到擒来。”

    黄忠忙问道:“主公有何良策?”

    刘琦带黄忠来到山上,几名守军正在草茅中啃羊腿,吃得满嘴流油,赶忙擦手迎接。

    刘琦示意他们该吃吃,该喝喝,如今天气尚寒,守在山顶放哨风吹日晒,也不轻松。

    二人来到悬崖处,曹军营寨一览无余,对黄忠言道:“夏侯渊步步为营,看似逼我出战,实则将营寨前移,是为防我军偷袭反击,此乃以进为退之计。”

    黄忠恍然道:“想不到夏侯渊竟有如此心机。”

    刘琦向山下一指:“老将军可看到营前那一排鹿角?”

    黄忠抚须道:“曹军鹿角皆用老树连接而成,骑兵难以通过,要突袭并非易事。”

    刘琦却摇头道:“吾非为看曹军守势,要擒夏侯渊,便着落在那一排鹿角之上。”

    黄忠愕然道:“却是为何?”

    刘琦也故作神秘,大笑道:“数日内自见分晓。”

    次日一早,刘琦命严颜出兵,带领步兵突然出动,将前方鹿角破坏,待曹军追来时,马上又退。

    夏侯渊闻报赶来厮杀,严颜早已退回,遂命人修复鹿角,下午又出,再将那些鹿角捣毁。

    夏侯渊大怒,亲自守在前营,汉军却又不见动静,出马来厮杀,也无人响应,气得暴跳如雷。

    当天晚上,张翼、句扶轮流出营,又去破坏鹿角,作势要攻打曹军大营,一晚上鼓声不断,多次起火。

    曹军本就饥渴困乏,被连番骚扰,愈发疲惫,士气皆无。

    夏侯尚劝道:“刘琦必知我军无粮,此乃疲兵之计,何不将前营撤回,于青松塬固守,等粮草运到,再厮杀未迟。”

    夏侯渊脸色铁青,沉声道:“刘琦诡计多端,敌军锐气正盛,若将前营撤走,必会趁机来攻大寨,若此地不保,岂非前功尽弃?”

    正商议时,荀攸派人来报信,刘琦于太白道留下伏兵,又将栈道烧毁,粮草未至,后路断绝。

    夏侯渊大惊失色,先命来人严格保密,以免军心涣散,坐在寨中面沉似水,无计可施。

    夏侯威言道:“刘琦竟用此毒计,今后退无路,唯有奋力向前,父亲何不全军出动,决一死战?”

    “某正有此意!”夏侯渊缓缓起身,吩咐道:“传令下去,军中只留五百战马,其余悉数宰杀,全军饱食待命,侯明日军师赶至,决一死战。”

    夏侯威前去传令,探马来报,严颜又领兵破坏鹿角,乱箭射杀许多守军,众将畏惧其勇,不敢厮杀。

    夏侯渊大怒,催马直奔前营,山上汉军早已看到,挥动令旗,严颜领兵撤退。

    “刘琦小儿,吾誓杀汝!”夏侯渊仰天怒吼。

    见士兵伤残极多,个个脸色苍白,神情凄惨,遂下马向前,亲自带人去修鹿角。

第384章 中路大捷

    夏侯尚劝道:“修葺工事,乃偏将小卒之任,将军乃三军统帅,岂可亲临?”

    夏侯渊言道:“今后路断绝,将士困乏,更兼粮草不济,军心懈怠,某若不身先士卒,如何鼓舞士气?”

    “此言极是,吾与叔父同去。”夏侯尚恍然,准备下马同往。

    “三军不可无帅,贤侄坐镇大营,某去去就来!”

    夏侯渊留其守寨,带五百精兵一同到前线救火,曹军见状,无不感动,争先修补鹿角。

    刘琦在悬崖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夏侯渊抱着一根木桩上前,马上传令擂鼓。

    咚咚咚——

    战鼓闷响从头顶传来,如同雷震,曹军大惊,夏侯渊也抬头观望。

    山坡之上一军杀出,直奔前营壕沟而来,当先大将白须飘洒,倒提金刀,拍马狂奔而下,转眼就到近前。

    “黄忠?”夏侯渊大惊,站起来怒吼一声,将手中木桩砸了出去。

    “夏侯渊,降者不杀!”黄忠提刀将木杖斩断,纵马越过鹿角空缺处,凌空一刀便向夏侯渊斩来。

    夏侯渊匆忙拔剑,看这一刀十分凌厉,不敢招架,就地一滚,往旁边闪避。

    黄忠一马当先,大刀挥砍,便有数名曹军倒下,拨马追向前,往夏侯渊脑后斩去。

    夏侯渊狼狈起身,但哪跑得过战马,听得脑后生风,心知不妙,直接跳入壕沟闪避

    后方严颜带领句扶、张翼二将紧随而至,已冲破敌军防线,三人各取一路,直杀前方曹军大营。

    夏侯尚刚刚回营,正为粮草之事发愁,猛听得外面鼓响,急忙出帐,便见夏侯渊被偷袭,忙喝令士兵救援。

    等他打马出营,正迎上严颜杀到,将曹军堵在营中无法外出,两军混战,杀声震天。

    黄忠早已带亲兵将周围曹军射杀,催马来到战壕前,指着夏侯渊大笑道:“尔可知某先前便诈伤撤退,妙才实为蠢材也!”

    夏侯渊瞠目大骂:“尔等狗贼,诡计多端,我与你势不两立。”

    黄忠抚须道:“某与关羽已成亲家,你我也算一家人,何必如此?”

    “谁跟你一家人?”夏侯渊提剑怒吼道:“大丈夫宁死不屈,某岂受被擒之辱?”

    正要拔剑自刎,旁边一名士兵飞身而上,将夏侯渊扑倒在壕沟里,未等他反应过来,已抢去宝剑,其余士兵一起上前,将夏侯渊绑缚起来。

    黄忠劝道:“夏侯渊,汝可知为生擒你,刘将军花费多大心思?就为不伤两家和气,足足等了十日,劝你休要不识好歹。”

    夏侯渊挣扎嘶吼,竟奋力往鹿角的木桩上撞去,黄忠沉喝道:“夏侯渊,就算你一心求死,也当为令子侄及这数万兵马着想。”

    夏侯渊浑身一僵,脸色铁青,喘气如牛,瞪着马上的黄忠,恨不得将其生吞活泼。

    “我等皆为汉臣,何必打打杀杀?”黄忠一声轻叹,命人将其押回大寨,往前营来劝降曹军。

    夏侯尚已被严颜打落马下,郭淮还在苦苦之处,但不敌张翼、句扶二人夹攻,被逼至悬崖之下,岌岌可危。

    此时汉军全军出动,曹军本就士气低落,见夏侯渊被擒,退无可退,纷纷投降。

    傍晚时分,荀攸带兵赶至,后方法正派张嶷领兵追到,见全军覆没,无奈归降,事已至此,没必要再垂死挣扎。

    刘琦亲自劝说夏侯渊,当年为救侄女夏侯娟,舍弃亲生之子,如今侄女近在咫尺,若不见一面,岂非人生憾事?

    夏侯渊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不再寻死觅活,只等着到襄阳去见侄女一面,便自杀明志。

    缓兵之计见效,刘琦又单独与荀攸会面,言道:“文若先生的书信,想必先生也已收到,荀氏本为汉室忠良,吾亦知二位匡济天下之心,今汉室中兴在即,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荀攸慨然道:“昔日曹孟德于陈留起兵,矢志勤王,吾等追随左右,本有拨乱反正之意。奈何人欲无穷,位高则志盈,权重则自满,曹操进魏公,失天下之望,连战连败,与当年袁绍何异?此岂非天意乎?”

    刘琦心想要是他知道老曹一生基业,最后被司马家摘了桃子,才知道报应不爽。

    “先生也不必忧虑无用武之地,今文若坐镇荆州调度后方,然南方战局未定:士燮虽有归附之意,却从不进贡听令,自为一方之主,交州太守赖恭不能治。欲拜托先生前往助战,彻底收复交州,安定南越,探索南路疆域,未知尊意如何?”

    荀攸也算是朝廷衰亡的见证者,从黄门侍郎到辅佐何进,后来参与谋杀董卓,骨子里还是以汉臣自居,不像夏侯霸那般决绝。

    见刘琦思虑如此周全,欣然领命道:“昔日秦国征平百越,又有马援拓疆南海,吾不敢妄言开疆拓土,愿助将军收复疆域。”

    当天晚上,全营庆功,黄忠、严颜二将深得诸位后辈称赞,老当益壮,堪比廉颇,成为全军楷模。

    严颜难得一仗打得如此痛快,豪言此生再无憾事,被张翼等蜀将轮番劝酒,不觉喝得酩酊大醉。

    曹营众将单设一席,刘琦与黄忠向众人敬酒,夏侯渊冷着脸不作理会,倒是夏侯尚接受现实,化解了尴尬。

    说实话这群人中,夏侯渊暂时出力的可能性不大,他最看上的就是郭淮。

    此时的郭淮才崭露头角,虽被夏侯渊看好,但还未受重用,被刘琦单独叫到帐外一番鼓动,又敬了三杯酒,年轻人热血沸腾,纳头便拜。

    刘琦大喜道:“此番对战,吾不喜得夏侯渊父子,喜得郭伯济也!”

    这年轻人与张辽相似,从小在边境长大,常年与胡人交锋,机敏精干,又有带兵之能,成长起来也是一员将才,比夏侯渊的价值大多了。

    至此北伐中路大军战事全面结束,前方栈道烧毁,无法进兵,只能命赵云、庞统全面调度进兵关中。

    只派张裔、陈式二将从太白道往陈仓支援赵云,大军由黄忠、严颜两位老将统领,先马撤回汉中,休整后往自陈仓道进入关中。

    刘琦与法正先回汉中,一来是尽早准备洛阳战事,一旦攻破洛阳,便将东西两路大军连为一体,战局全面掌握主动。

    二来也是担心法正报复荀攸,庆功宴上,法正还在念叨孟达之死,奠洒三杯酒,刘琦担心荀攸忽然暴病身亡,那可就玩脱了。

第385章 关中之乱

    夏侯渊被困斜谷,急调粮草,消息传至长安,夏侯霸大惊,忙调动兵马,准备亲自运粮。

    曹泰劝道:“将军以长安大任托付于我等,自当助子林镇守京师,运粮只需偏将民夫前往即可,仲权何必亲自前去?”

    夏侯霸言道:“岂不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莫说家父在前线,就是其余将领,若缺粮草,必败无疑,此去关乎前军战事,关中安危,不容有半点闪失,非某亲自督运不可。”

    夏侯楙笑道:“二位贤弟多虑了,今战事皆在秦岭以西,长安只需总督各路,无需多少人马。刘琦正在箕谷与叔父对战,此正当我等建功之时,仲权文武双全,若不临阵杀敌,留守后方实在屈才了。”

    夏侯霸大喜道:“子林此言极是,某近来常心神不宁,右眼狂跳,父弟皆在前线,实在放心不下,正好助其一臂之力。”

    曹泰听闻前线能建功,也一阵心动,抱拳道:“既如此,吾当与仲权同往。”

    夏侯霸犹豫道:“若只留子林一人,恐怕那刘雄不好对付。”

    夏侯楙大笑道:“二位贤弟未免小看为兄,刘雄不过宵小之辈,何足道哉?”

    近来关中、中原战事不利,境内诸多山贼趁机作乱,劫掠百姓,也有义军趁势揭竿而起,或为反曹,或为谋利。

    中原陆浑山、伏牛山、王屋山诸多绿林中人响应关羽,境内震动,关中则以秦岭、蓝田一带为主。

    其中以蓝田豪杰刘雄势力最大,此人趁李傕、郭汜作乱,趁机起兵,在咸阳做都尉,后曹操入关中破马超,刘雄曾为向导,擢其为将军。

    如今见曹氏衰微,汉军士气极盛,汉室再兴有望,当即反出蓝田,逃入终南山,欲往武关投刘琦。

    刘雄趁机蛊惑人心,以其威望于各县散布谣言,呼唤长安百姓莫忘高祖之恩,帝乡南阳已然崛起,关中人不可再沉睡!

    夏侯霸嘱咐道:“我此番领一万精兵支援,兄长要加强征兵训练,自洛阳运粮随时准备支援。”

    夏侯楙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二位放心,吾虽不能上阵杀敌,但统筹钱粮,调度兵马何曾有失?更何况尚有杜太守为辅,某守长安绰绰有余,二位放心前去。”

    近半年在长安,夏侯楙点算钱粮确实十分精明,毫无差错,连杜袭都自叹不如,令人刮目相看。

    看他信心十足,长安又在后方,无需统兵,二人即日领兵出动。

    杜袭从蓝田抚民归来,听闻两员大将运粮,只留夏侯楙守城,大惊道:“长安乃关中根基,怎能如此大意?”

    夏侯楙不悦道:“某一人足守长安,明府勿忧!”

    命杜袭继续安抚人心,传令就近征召兵力,补充兵员,交由族弟夏侯晔训练,暗中培养军中势力。

    ……

    蓝田关中,守军被杜袭痛斥一顿,个个心中郁闷。

    守将曹永更是不忿,刘雄虽是他的部将,但人心隔肚皮,人家要造反,与自己何干?

    正议论之时,忽然探马来报,武关方向来了一支敌军,已到卧虎岭,守军不敢出战,急来求援。

    曹永大怒道:“部将造反,郡守责怨,到如今连武关守军也敢出动,欺吾不能用兵不成?”

    武关守军一年多未见动静,此时出兵,分明是听到刘雄消息,前来试探虚实。

    众将无不愤怒,纷纷请求出战,一人言道:“昔日曹将军、徐公明取武关遇挫,将军若能杀退来敌,顺势夺回武关,岂不一战成名?”

    曹永眼睛一亮,问道:“何人领兵?”

    斥候答道:“正是武关守将傅肜。”

    “好大的胆子!”曹永仰天大笑道:“傅彤先前胆小如鼠,龟缩不出,既然来主动送死,便叫他知道我等厉害。”

    县令忙道:“汉军许久未见动静,此时出兵,恐有诡计,将军不可轻易出战,当向长安求援才是。”

    曹永冷笑道:“傅肜无名之辈,何足道哉?杜太守刚痛责我等,若连区区偏将都应付不了,如何镇守此关隘?”

    县令劝道:“刘琦颇能识人,留此人守关,必有过人之处,将军不可轻敌。”

    “住口!”曹永大怒道:“此子独自来取关,分明是欺我军中无人,某堂堂曹氏宗族子弟,正当身先士卒,为丞相分忧,大丈夫遇事不决,坐失良机也!”

    其余部将也都叫嚷出战,急于发泄被骂的愤怒,若能杀掉傅肜,趁武关空虚,拿下此关,必会重加升赏。

    曹永自信满满,披挂上阵,对县令及众官员言道:“诸位放心等我消息。”

    两地相距不过五十里,曹永领兵赶到,见城外只有三千人马,不做休整便杀出关来,摆好阵势交战。

    傅肜闻报,马上传令出兵,军中鼓声大震,当先出马喝道:“来将何人?”

    曹永大骂道:“某乃魏公麾下曹永是也,汝不自量力,竟敢出关,速来受死。”

    傅肜冷笑道:“曹贼篡逆,尤甚董卓,曹氏气数已尽,败亡在即,何方小儿竟如此大言不惭?”

    曹永大怒,举刀催马杀出,傅肜举枪出迎,两马相交,二人在关前厮杀,刀枪齐举,十余合不分胜负。

    曹永以为傅肜是个无名偏将,必定手到擒来,才接招便被傅肜杀得手忙脚乱,方知此人武艺高强。

    勉强战到二十合,虚晃一招打马逃走,傅肜紧追不舍,幸好曹军及时护卫,将其乱箭射退。

    曹永死里逃生,满头大汗,狼狈回关中,想起方才豪言壮语,自觉无颜面对守军,分一部人马驻扎在旁边矮山之上。

    副将言道:“敌军恐有备而来,那傅肜锐不可当,怎可外出扎营?”

    曹永恼羞成怒,大骂道:“尔等安知兵法?我在关外驻兵,可为掎角之势牵制敌军,他若来攻打关隘,从山上杀下,势如破竹,一举可败敌军。”

    副将劝阻不住,只好一同在山上扎营,多备弓箭木材,到晚上点起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以防敌军来攻。

第386章 张飞用计

    傍晚时分,张飞领大军到营中,与胡济、傅肜商议对策。

    傅肜禀告军情,叹道:“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惜未能斩杀此贼,被他走脱,今其于关外分兵,可与守军相互救应,如何是好?”

    张飞大笑道:“这有何难,明日俺杀上山去,将那曹永除掉,再攻打山寨不迟。”

    胡济劝道:“将军此次奉命出奇兵,愚以为不可轻出,卧虎岭后尚有蓝田关,此处据终南山而建,其险不下于武关,若将军威名惊动长安守军,派重兵驻守,恐前功尽弃。”

    张飞指了指王双:“俺不能出战,叫子全来,也是一样。”

    王双大喜道:“师傅放心,俺绝不会丢你的脸。”

    张飞言道:“曹永敢出关来战,意图反攻,可见曹军尚不知武关已增兵,明日傅将军再去攻打,待曹军自山上杀出,便诈败而归。胡济埋伏于山下,子全伏于后营,待守军尽出来夺寨,胡济趁机取关隘,曹永插翅难逃。”

    傅肜闻言吃了一惊,大感诧异,愕然看着张飞。

    这还是两年前武关上那个叱咤风云,动辄叫喳喳的张翼德吗?

    胡济推了他一把:“张将军将令,有何不妥?”

    “此计甚好!”傅肜回过神来,慨然叹道:“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想张将军竟有此等妙计!”

    张飞大笑道:“俺虽相貌粗鲁,但并非莽撞之人,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

    自从陇西一战中毒,令他心境大变,在汉中静养半年,每日练习书法丹青,研习韬略,性情温和了许多。

    傅肜也心生惭愧,张飞已威震天下,功成名就,尚如此用心上进,自己竟在武关一事无成,暗下决心要加倍努力。

    次日一早,傅肜带兵攻打关隘,分一军防备曹永,准备强攻卧虎岭。

    曹永待两军厮杀时,自山上领兵杀下,势如猛虎,山下守军果然抵挡不住,溃败而走,傅肜兵马阵脚大乱,奋力杀出突围撤退。

    “哈哈哈,看我此计如何?”曹永自以为得计,传令守军出关接应,一举攻破敌寨。

    汉军败走回营,曹永紧追不舍,趁乱杀进大营,守军四处逃窜,关上守军见状,也倾巢而出。

    曹永夺了营寨,十分得意,传令继续追杀傅肜,若能将其斩杀,取武关易如反掌。

    曹军士气大振,那些将校更是奋力向前,曹洪、徐晃都望而却步的武关,若让他们攻破,必会名扬天下。

    “小子,哪里走?”曹永追出后营,纵马急追。

    兵马刚出营寨,便听山上一通鼓响,林中伏兵齐出,将曹军拦腰截断。

    曹永大惊,忙勒马回头,见一员黑脸小将拍马舞刀赶来,大吼道:“王双来也!”

    “无名鼠辈,也敢叫嚣?”曹永冷哼一声,上前挥刀砍去。

    二马交错,两人都用刀对砍,想将对方劈于马下,兵器相撞,曹永大刀飞上半空,只发出短促的惊呼,便被王双一刀斩于马下。

    王双的这把刀正是先前宋龙的象鼻刀,重达九九八十一斤,刀头所用材质非铁非石,十分沉重。

    张飞与他切磋,也不敢大意,一般人哪里能挡得住全力一击?

    曹永被杀,傅肜又从前方杀回,曹军大乱,往回逃奔,营中曹军还在抢夺物资,无人能挡二将之勇,被杀得抱头鼠窜。

    败军狼狈逃回山寨,慌乱叫喊,却见营门处鼓声大作,胡济领兵而出,大吼道:“降者不杀!”

    前方刀枪明亮,箭在弦上,后方追兵赶至,曹军进退无路,纷纷跪地求饶,一个时辰便轻松拿下卧虎岭。

    傅肜命人马休整,亲自来请张飞,只见张飞软巾儒衫,在一处山泉旁煮茶作画,茶汽水雾缥缈缭绕,显得飘逸出尘。

    若不是水潭边插着丈八蛇矛,乌骓马正在远处吃草,完全一幅恬静的神仙画卷。

    一幅水墨画即将完工,傅肜不敢贸然惊扰,等其画作完成,才上前禀报,请他回营主持军事。

    张飞收了笔笑道:“尔等只管去攻蓝田关,俺稍后回营,将俘虏分批看押,俺要好好调教一番这帮不明事理之徒。”

    傅肜回寨,与胡济、王双领五千精兵,直奔蓝田关杀来。

    蓝田境内本无此关,但自武关失守,又苦攻不下,曹操平定关中后,便命人于青泥隘口修建关塞,取名蓝田关。

    此地因临近峣山,也称峣关,为关中入南阳咽喉之地,高祖破武关后,与秦军曾在此决战。

    后大汉一统天下,此关逐渐废弃,关中通往的这条要道,仅有武关尚存,如今为保关中,曹操不得不下令重新修建。

    为确保长安稳固,调典韦之子典满镇守此关,五千守军中有五百当年的虎卫营,只听曹操、曹丕将令,任何人不得调度。

    前日曹永出关拒敌,典满本想同往,但曹永深知此人武艺高强,怕他抢了功劳,以丞相将令为由劝其不要轻出。

    典满早上派人打探前军消息,回报守军取胜,正犹豫是否要支援,忽然又见败军逃回,曹永被杀,忙传令加强守御。

    傅肜领兵到蓝田关,望着依山建成的新关塞,几人眉头紧皱。

    此关虽比不上武关雄高险峻,但依山势而成,如同将两山之间的隘口补平,混为一体,想要攻打也无处下手。

    胡济言道:“曹军将此处建的固若金汤,云梯架设不及,唯有调投石车、弩车方可攻打。”

    正商议之时,忽然关上鼓声大作,一将杀出关来,身形高大,相貌十分威猛,瓮声喝道:“是谁杀了曹永,报上名来!”

    王双催马上前,大笑道:“只怪曹永技不如人,他那样的,俺能打十个!曹家后继无人,你可姓曹?”

    那人手持铁戟,沉声道:“某乃典满,来者通名!”

    王双横刀于马上,斜睥曹营众将,大声道:“俺西凉王双是也,你爹莫非便是典韦?”

    “正是!”典韦微微点头,沉声道:“某铁戟之下不杀无名之辈,叫傅肜来受死。”

    王双大怒,提刀指着典韦大喝道:“俺凭真本事杀敌建功,尔等仗着祖上名号耀武扬威,不以为耻,竟反以为荣,纵然典韦重生,俺也不怕,更何况你这小崽子?”

    典韦脸色一沉,拍马舞戟直冲上前,怒吼道:“吃我一戟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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