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聂小倩是谁？
阴间，枉死城。
万界诸天皆有阴阳，然以理者秩序不一。
娑婆枉死城有阴司管理，若非放纵少有鬼魂生事。可这妖鬼乱界神道崩坏，冤魂恶鬼随处游荡。更有大鬼恃强，追逐小鬼而噬。
虽说阴间本就鬼气阴森，但这里更显许多戾气。
唯有枉死城内的一座大殿周围，秩序井然无有恶鬼徘徊。
大殿门前有阴兵鬼将镇守，内堂王座一黑袍巨人端坐。
“可恶啊……好疼……我是谁……谁又是我……”
黑袍巨人似是神智不清，发出一阵阵闷雷似的低吟。
门外的阴兵鬼将战栗不安，却也不敢擅离岗位。
“吾乃……此间之主，冥狱之……啊……想起不来，想不起来……”
黑袍人一阵咆哮，狂躁的阴风将黑袍吹起。
无数的人头鬼影在衣衫下呲牙咧嘴，躯体似乎全部由鬼怪构筑。时不时有人头回首撕咬，好像将鳞片似的东西扯下吞入。
“对，我要新娘……新娘在哪……为何还不送来……何时寻到我的新娘……上次的不够好……我要好的……好的……”
枉死城中阴风呼啸，兰若寺则龙威浩荡。
……
青龙盘于残破大殿之侧，树妖姥姥变成人形跪伏于龙前。
“按你所说，是一只蜈蚣精蛊惑于你，并给了你这个东西……”
敖辰捏着一块骨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那是一块龙骨，一块龙的脊骨。
在对树妖姥姥进行问讯之前，敖辰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可看到这块龙骨之后，还是险些没把控住心神。
难怪这树妖可勾连两界，原来是龙骨的缘故。
“老身也知空口无凭，但事实确实如此。”感受到敖辰的杀意，树妖姥姥哆嗦成了一团。“自从百年前得到这块龙骨，老身才……”
敖辰双目眯了眯。“如此说来，你百年前便知黑山是龙族，而且一直谋害于他。”
树妖姥姥吓的魂飞魄散。“龙君在上，早在老身修成妖身之前，黑山老爷就已经在阴间了。他是如何身死，以及龙身葬于何处，老身一概不知啊……”
“我没问你这些。”敖辰声音低沉：“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黑山是龙族！”
“知，知道……”树妖姥姥结结巴巴道：“但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以前是真的不知道。”
“如何得知？”敖辰眼睛眯了眯。
“之所以知道黑山老爷是龙族，就是因为您手里的那块龙骨。”树妖姥姥忙道：
“当年那只蜈蚣将龙骨送我时，本以为是假的。哪怕将其炼入体内，以此连通阴阳两界，也一直心存怀疑。直到三个月前，黑山老爷首次来阳间见我，龙骨共鸣显化龙影，我方知……”
敖辰打断树妖姥姥，问道：“黑山没有向你讨要吗？”
树妖姥姥小心道：“黑山老爷并未察觉，我也怕他发现，一直藏的很好……”
“你还真是敢想。”敖辰道：“极阴之木与阴间相合，但不代表就能适应。更别说取代他成为冥狱之主，你拿什么来承受那么大的业力。”
树妖姥姥头垂的更低：“小妖无知，让龙君见笑了。”
“你不仅无知，更是胆大。”敖辰冷笑道：“送鬼新娘乱黑山心窍，噬其魂体以谋元神。嘿嘿，打的好算盘……”
鬼娶亲不是和凡人那样搭伙过日子，而是一种近似于融合的修炼之法。
娶一个两个的还能凑合，可要是娶的多了，便等于许多思想意识融在一起。别说什么狴犴后裔，就算换成敖辰过去，也照样得变成老妖。
树妖姥姥没想到敖辰对阴间之事这般了解，彻底放弃了侥幸心理，附身在地磕头如捣蒜。
“龙君饶命，饶命啊。都是那蜈蚣安排，非老身所谋啊…知道黑山老爷是龙族之后，我便故意拖延，再未送过鬼新娘了……”
“能不能留下你的命，要看你以后怎么做。”敖辰隐晦的威胁了下，又问道：“给你龙骨的蜈蚣，后来去哪里了？”
“前几天来过一次，说是帮老身去找纯阴之体。”树妖姥姥想了下道：“他似乎有凡间的身份，但老身并不了解。平日里神出鬼没，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
敖辰冷哼了一声。
树妖姥姥说的应该是实话，那只蜈蚣无疑是主谋。但要说树妖姥姥完全无辜，自然也不可能。
敖辰暂不打算追究，至少现在不想。能否见到黑山老妖，希望全在这树妖身上。
对于那只蜈蚣，大概有些猜测。但不急着去找，见黑山老妖最优先。
“有没有办法打开阴阳通道？”敖辰问。
方才树妖企图遁入阴间，但那是壁虎断尾求生的手段，和打开通道是两回事。
“外面打不开的。”树妖姥姥道：“每次打开通道，都是黑山老爷从阴间施为，我只是在阳间配合。”
“那就联络他，打开通道。”敖辰道。
“不行啊，我这边没有直接通信的方法。”树妖姥姥为难道：
“每次都是找到合适的新娘，将鬼气渡入阴间。黑山老爷满意才来消息，否则不会轻易理我。三个月前之所以来亲见，是因为久未找到让他满意的女子。”
“聂小倩不就行吗？”敖辰有些不耐烦了，道：“在这推三阻四，莫不是还想耍什么花招！”
“聂小倩？”树妖姥姥茫然无措。“她是谁？”
“？？？”敖辰更是茫然：“你手下那些女鬼，你不知道名字吗？”
树妖姥姥慌忙道：“龙君明鉴，老身麾下鬼怪都保留生前本名，其中绝无此人。”
敖辰盯着树妖姥姥：“真的？”
“真的……”树妖姥姥用力点头。
“没骗我？”敖辰咄咄追问。
“老身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龙君，更何况这事也没有骗您的必要……”树妖姥姥不知道这龙为何执着一个女鬼，有点怀疑是故意找茬。
“若是不信，待到天黑，把那些女鬼招来便知。”看着敖辰那对大灯笼似的龙目，树妖姥姥哭丧着脸。“我是真的没说谎啊。”
“知道你没说谎……但真心希望你在说谎……”敖辰喃喃自语：“你要是没说谎，我就麻烦了。”
……
在此次的救援任务当中，聂小倩是应劫之人，而不是应劫之魂。
先前敖辰忽略了这点，现在才意识到问题。
时间线和故事里不一样，他来这个世界太早。
这个时候聂小倩还没变成鬼。
百年前就开始送女鬼，现在黑山老妖脑子想清醒都难。想要让他打开阴间入口，只能通过鬼娶亲。
可没有女鬼聂小倩，黑山老妖怎么娶亲？黑山老妖不娶亲，怎么打开阴间入口？不打开阴间入口，又怎么见到黑山老妖……
“死循环啊……”敖辰有点愁。“聂小倩啊聂小倩，该上哪找你呢……”
……
《聊斋志异》，卷廿五
阴之妖欲讨妻，使阳之妖助选女。谓妻之求高，久觅不得。
第四十二章 少女连续劫持事件（求收藏，求推荐）
时间线提前，让敖辰有些头疼。
理论上可以安心等，反正来这个世界就是疗养，十年八年都耗得起。
但是，敖辰不想等。
不是没有耐心，而是心里有疙瘩。
聂小倩现在还活着，被人杀了才会变成鬼。
另外聂小倩的结局并不好，和宁采臣阴阳两隔去向成谜。
说是投胎转世，可在这个连阴司都没有的世界，顺利转世的概率和买彩票差不多。
要是赶不上就算了，明明有机会救却不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即便不考虑这前世的念想，也有充分的理由提前行动。
黑山老妖，冥狱之龙。
多在阴间混沌一日，便等同多一日的痛苦，多一日的羞辱。
“同族受难，岂能拖沓无为。”
敖辰绽放着伟大的光辉，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我，别无选择！”
……
两个月后，县衙。
县令躺在后衙，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整个人很是疲累的样子。
“老爷。”师爷从外面走进来：“大通宝号的王掌柜要见您，带着五百两银子。”
县令精神一震，拿下毛巾翻身坐起。“这还通报什么？还不快迎进来。”
“他是来报案的。”师爷有些吞吞吐吐。
“他家死人了？”县令有点为难：“王掌柜知道规矩，五百两可是杀人案的价码了。这个年景，杀人案不好破啊。”
“不是杀人案。”师爷小心道：“是他女儿昨天回老家，路上被人劫走，想请老爷……”
“让他滚，就说本官病了。”
县令又躺了回去，毛巾重新搭上额头，再度恢复了虚弱的模样。“上个月就发了采花贼的告示，怎么还这么没防范意识。回什么老家啊，这不是给贼人机会么……”
“就是害怕，才想回老家避一避，还女扮男装来着……”师爷接了两句，见县令没反应，又提醒道：“老爷，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算个屁，赏金都快五千两了。杀人案还能找个替死鬼，可这种案子本官哪给他找女儿去。”
县令有气无力的端起茶杯：“再有这种案子，登个记就行了，休得再来烦本官。”
“是。”
师爷领命而去，县令越发疲倦。
“又一个，这都多少个了……还好本官没有女儿啊……这该死的采花贼人，还能不能消停点了……”
“老爷。”师爷急匆匆的又转了回来：“又发生一起劫人案，刚刚发生的……”
县令喝了口茶，不悦道：“本官不是说了吗！再有案子直接去登记，不必来报。”
“老爷……”师爷弱弱道：“是您新纳的夫人，被抢走了……”
“……”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老爷？！！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
……
为了让聂小倩有个好的结局，为了让黑山老妖早日找回自我。
敖辰以大无畏的勇气，毫不犹豫的牺牲了节操，开启恶龙抢女模式。
聂小倩是在兰若寺附近遇害，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所以干脆把网撒大点，路过的适龄少女统统抢回。
广散网多捞鱼，没准哪一网就网到聂小倩。就算捞不着聂小倩，说不定也能捞到其他让黑山老妖满意的。
如此功德敖辰不愿独享，所以威逼利诱外加恐吓，把夏侯武和树妖姥姥也拉下了水。
……
兰若寺。
“老妖婆，又有新人来了，出来接客。”夏侯武扛着个麻袋走进寺门，扯着嗓门就开始吵吵。
一条根蔓从里面探出，将蠕动的麻袋轻轻卷起带进里面。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随之响起。
“夏侯武！”树妖姥姥语气不善：“再嘴里这么不干不净，小心我一口吞了你。”
“吞吧，反正我也活够了。”夏侯武一脸的无所谓：“你要是真吃了我，变成鬼都得感谢你。”
“你……”树妖姥姥被噎的够呛，气怒道：“我知道你有怨气，可为何总是冲我来？”
“废话。”夏侯武翻了翻眼睛：“在外面被当成采花大盗的是我，哪像你在寺里这般的悠闲。”
“我悠闲？”树妖姥姥更是恼火，显了形体出现在夏侯武面前。
“你抓回那些女人就不管了，照顾伺候她们的可是我！你要是不满意，我这就去求龙君交换。你在兰若寺伺候女人，姥姥我去当采花贼！”
树妖姥姥说着，作势便要转身走。
“别别别，现在这样挺好……”夏侯武连忙拽住树妖姥姥，干笑道：“我就随便说说，您别忘心里去啊。再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伺候女人啊。”
“我就会吗？”树妖姥姥提起这个也是一把辛酸泪。
“姥姥我从来都是被伺候的，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更别说还要将活人气息转成阴气，设法送入阴间给黑山老爷选妻……”
“您不错了。”夏侯武哀叹：“只是在寺里忙乎，外面人都不知道。哪像我，整日在外面抢女人。在江湖上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一人一妖越说越有共鸣，就差抱头痛哭了。
正在那互相吐槽，一个硕大的龙头，冷不丁从房檐上探了下来。
“看不出你们两个关系挺好啊。”
夏侯武和树妖姥姥吓一跳，慌忙转身行礼。
“见过龙君。”
“看你们都挺闲。”敖辰瞪着眼睛：“正好兰若寺缺一个恭房，谁要是没事干，就去掏一个出来。”
“龙君，刚才回来时看到有一辆马车，我去看看有没有年轻姑娘。”
“龙君，刚刚又请来一位姑娘，老身得去安排一下……”
夏侯武和树妖逃之夭夭，敖辰白了一眼也没理会。
回头看向兰若寺中央，心中颇有几分惆怅。
那里新建了一座高塔。
塔名铜雀，乃敖辰所建。
造型仿古又带现代简约，气势宏大又不失唯美。充分展示了敖辰的游戏建模功底，以及无所事事的无聊程度。
现在塔里关了五十多个少女，都是夏侯武从山下抓来的。树妖姥姥这位大妖，则负责少女们的吃喝拉撒。
原本的剧情当中，夏侯武被树妖姥姥吸成了干尸。可经过敖辰这么一安排，一人一妖反倒拉近了不少关系。
这两位化敌为友，敖辰觉得也算一桩功德。
只是这种功德再多也没用，敖辰还是比较操心新娘遴选。
“黑山那老色坯还挺挑，五十多个都没看上。总不会只能是聂小倩吧，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啊。”
敖辰很是惆怅。
有心把这些少女全都放走，可又怕黑山老妖突然看上哪个。在聂小倩出现之前，只能先养着。
敖辰在兰若寺正发愁的时候，夏侯武在山下碰到一人。
不是敖辰心心念的聂小倩，而是一个大胡子。
姓燕，名赤霞。
……
《聊斋志异》，卷廿五
有妖好色，常有女失，知县新妇亦不免。百姓惶恐，妇人不敢容，祷天收。
第四十三章 有妖气
山下的确来了一辆马车，但马车上没有姑娘。除了赶车的车夫，只有一个大胡子。
“竟然真的是你。”
燕赤霞从马车中走出，看着夏侯武一脸的复杂。
“不是我。”蒙着面的夏侯武果断摇头。
夏侯武一直想找燕赤霞比武，但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燕赤霞。
燕赤霞转头对车夫道：“没你的事了，可以走了。”
车夫如获大赦，连忙驾车离开。
燕赤霞再将目光转向夏侯武：“夏侯兄，现在没有外人，可否以本来面貌相见。”
夏侯武知道瞒不过去，很不情愿的将面巾扯下。
“专门雇了辆马车，应该是故意设套等我吧。”夏侯武苦涩道：“你不是早就退出公门了么，怎么又干起了捕头的差事？”
燕赤霞摇了摇头：“我已许久不管江湖事，更没心思理什么采花大盗。但如果这个大盗是夏侯兄你，我又岂能不来看一看。”
夏侯武大惊：“大家都知道了？”
虽然之前和树妖姥姥说名声臭了，但实际上一直很注意保密身份。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身份还没有曝光。
“应该只有我。”燕赤霞道：“上月你劫走了我一友人之女，江湖上能在十招内胜过他的剑客不多。听他描述了你们交手的情形，我便猜到是你了。”
夏侯武沉默片刻，开口道：“燕兄，我也不瞒你，那些女子的确大多是我所劫。现在她们非常安全，过一段时间自会送她们返家。”
“夏侯兄啊……”燕赤霞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武，痛心疾首道。
“以前你虽执着天下第一的虚名，但也不失光明磊落。怎么才短短几个月，就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以你的身份地位，难道就那么缺女人吗？”
“放屁！！”夏侯武气道：“你当我稀罕那些女人吗？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燕赤霞问。
“日后定会给你个交代，但现在请恕我不能明说。”夏侯武摇了摇头，道：“燕兄，你不要管这件事，这是为了你好。”
夏侯武真是为了燕赤霞好，不想他陷入危险当中。
此前敖辰曾经多次提到燕赤霞，表现很有兴趣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就自己的遭遇来看，让那条龙产生兴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燕赤霞看了夏侯武一会，道：“好，我信你。将那些女孩子交给我，这件事我可以暂不追究。”
夏侯武道：“你那友人之女叫什么名字？只是一个的话……”
“你没听清楚。”燕赤霞打断道：“我说的是，所有女孩子。”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后，同时拔剑。
做为多年的老对手，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话说到这份上，再说什么都没用。
只有一战。
当当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金属撞击声，以及一道道耀眼的剑光，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是纯粹的剑道交锋，没有丝毫的法力在里面。敖辰在兰若寺思考龙生，不会关心两个凡人武者。但是树妖姥姥，却有所察觉。
不是多关心夏侯武，而是敖辰有命令摆在那。
兰若寺周边大大小小的道路，都必须严格监管绝不允许有遗漏。
作为勾连地脉的树妖，干这种差事自然不会太费力。至少和伺候那些少女相比，可是容易的多。
夏侯武能次次得手，树妖姥姥的情报工作功不可没。
燕赤霞刚刚进入兰若寺势力范围，树妖姥姥便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光知道马车里没有少女，更感觉到了淡淡的威胁。
因为燕赤霞没奔兰若寺来，树妖姥姥起先没在意。可在夏侯武与其交手后，立刻就关注上了。
安顿好新的少女后，树妖姥姥本体离开兰若寺，到两人交手的地方观战。
“夏侯武不是此人对手。”
隐在一棵树中看了一会，树妖姥姥便得出了结论。
夏侯武已经竭尽全力，可燕赤霞明显在留力。明明身上有法力波动，却一直只用武者手段交锋。
“我当助其一臂之力。”
树妖姥姥暗运妖力，数条根茎贴着地面游了出去。
妖的处事方式和人类不同。
敌人就是敌人，同盟就是同盟。不存在亦敌亦友的概念，更没有单挑的意识。
夏侯武现在是她的同盟，当然要帮帮忙。
她这一帮忙，燕赤霞可是倒了霉。
燕赤霞的确在留力，但留的只是法力。单纯的武道手段，已经用了十成。夏侯武是数得上的高手，再狂妄也不可能托大。
正全力以赴的在那斗剑，可突然察觉不对劲。
“有妖气？！”
燕赤霞瞳孔一缩，本能的拔地而起。
两条根茎犹如毒蛇一般，在其足下站立处探了下头，然后又隐入了草丛。
燕赤霞察觉有妖气，夏侯武却没那个能力。
“有破绽。”
夏侯武追着燕赤霞的身形，剑锋从下方猛的挑了上去。
燕赤霞堪堪避过，衣摆上多了一道小口。
“夏侯兄停手。”燕赤霞大叫：“这里有妖气。”
“哦。”夏侯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地方不光有妖气，还特么有鬼气呢，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燕赤霞，再来打过。”
短暂停顿过后，夏侯武再度挥剑攻上。
燕赤霞挡住来剑，急道：“你没明白，有妖过来了，现在很危险。”
“没事，不影响。”夏侯武浑不在意。
这两个月他吃住都和妖在一起，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你他吗的，人话听不懂吗？这里有妖！！”
燕赤霞上面挡着夏侯武的剑，下面躲着偷袭的树妖根蔓，整个人是气急败坏。
“有便有，和我们又有何干。”夏侯武很是不满：“燕赤霞，你心浮气躁，此乃剑道大忌。如此这般，如何配做我的对手。”
“我，你……”燕赤霞几欲吐血。
偷袭的妖怪神出鬼没极善隐藏，连他都险些着了道。夏侯武这个不懂法术的憨货，自然更不可能发现。
但现在他等于是以一敌二，也没有闲暇详细解释。
燕赤霞再度飞身躲避的同时，摊手从怀中摸出两根金针。
他对敌从不用暗器，金针乃是对付妖邪的手段。
“好个妖孽，看我金针。”
燕赤霞故意留了个破绽，瞅准偷袭的根蔓，抖手射了出去。
树妖姥姥确实没有提防这样的手段，眼瞅着根茎就要被燕赤霞定住。
但是，她还有一个同盟。
“卑鄙！”夏侯武大怒：“竟然使用暗器。”
夏侯武长剑画出一道光幕，叮叮将金针尽数挡落。
“卧槽……”
燕赤霞这一次，是的真吐了血。
……
《聊斋志异》，卷廿五
林中两客比斗，一妖窃乱。一客豁达笑对，一客因怒呕血。
第四十四章 人妖组合（求收藏，求推荐）
树妖根茎扯住燕赤霞脚踝，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空翻触底式。
眼冒金星不说，还吃了一嘴的泥土草屑。
燕赤霞被摔的那叫一个瓷实，多少年都没这么狼狈过。
但也幸好狼狈了这一遭，终于让夏侯武注意到有人帮忙。
不对，是有妖帮忙。
“老妖婆？！”
燕赤霞以违反物理常识的姿势摔出，夏侯武总算是看到了草丛里扭扭晃晃的树根。
这东西他太熟悉了，每天都可以见到。
夏侯武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在搞偷袭！”
燕赤霞挥剑斩断根茎，挣脱了出来，激动的只想哭。
“夏侯兄，你总算是注意到了。”
燕赤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树妖姥姥就不开心了。
虽然根蔓只是她对敌的手段，但亦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燕赤霞的剑又似不凡，斩断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姥姥我是帮你！”树妖姥姥怒道：“方才你若趁胜追击，一剑就能劈了这大胡子，何至于让我受伤。”
“我不用你帮。”夏侯武更是怒：“这是我和他的事，不容外人插手。”
这边夏侯武和树妖姥姥斗嘴，燕赤霞却还没察觉不妥。
“夏侯兄，和妖没有道理可讲。”燕赤霞道：“先联手斩妖除魔，然后你我再分高下。”
“啊？”夏侯武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身份立场问题。
可燕赤霞却不给他思考时间，咬破食指掌画阴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周身法力激荡，掌心赤红光芒闪烁。
……
兰若寺，铜雀塔。
敖辰正盘在塔顶上沉思，思考打开阴间入口的问题。
突然心有所感，望向山下。
“这股法力波动……”
敖辰踏云腾空，直奔爆发地点飞去。
与此同时，没了干扰的燕赤霞也终于放开手脚，与树妖姥姥激斗正酣。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着！”
“好个大胡子，看姥姥我的厉害……哇呀呀……”
这两位打的热闹，夏侯武站在边上极为尴尬。
树妖姥姥生气夏侯武浪费她的好意，故此没出声求援。只想着收拾了这大胡子，再拉夏侯武去龙君面前说理。
燕赤霞的思维就简单多了，见夏侯武迟迟未动很是不满，终于忍不住开口：“夏侯兄，速来助我，合力斩杀此獠。”
“这个……”夏侯武站着那里左右为难。
理论上应该帮燕赤霞，可立场上更倾向树妖。
毕竟现在和树妖姥姥同属兰若寺阵营，万没有道理去帮燕赤霞这个“外人”。
但和妖一起和人打，听上去又感觉怪别扭的。
“燕兄啊，你什么时候学了道术？”夏侯武很好奇的样子：“我和你相识这多年，可从来没见你用过。”
“你又不是妖怪，我用这些作甚……”燕赤霞道：“闲话回头再说，先帮我。”
“我不懂除妖……”夏侯武继续推脱。
“不用你直接出手。”燕赤霞道：“助我限制此妖动作，斩杀之事交予我便是。”
夏侯武犹豫了下，又道：“你们现在是一对一，我插手不合江湖规矩。”
燕赤霞气够呛，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你这脑袋缺斤短两的蠢货，和妖讲什么规矩。”
夏侯武一阵羞恼，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去帮忙。”
夏侯武一怔，左右张望。
树妖姥姥和燕赤霞都没反应，似乎只有他听到。
“去帮忙！”
声音严厉了几分，夏侯武也听了出来。
“龙君？”夏侯武悄声问：“帮谁啊？”
“你看着办。”敖辰没好气。
“噢。”夏侯武这次不敢拖沓，拔出长剑迈步前行。
燕赤霞松了口气，对夏侯武道：“夏侯兄，你的剑伤不了这妖怪。只需帮我挡下她的根蔓，无需上前厮杀。”
“燕兄，得罪了……。”夏侯武叹了口气。“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
“什么意思？”
燕赤霞狐疑之时，夏侯武身形暴起，挥剑直刺。
“你疯了！”燕赤霞抬剑挡开，气急败坏：“这个时候还想和我打？”
夏侯武没说话，唰唰唰又是一通狂刺。
燕赤霞身形连连暴退，又急又气。“夏侯武，先对付妖怪，你我之事有的是时间解决……”
夏侯武理也不理，一剑快似一剑，追着燕赤霞打。
相对于还没搞清状况的燕赤霞，树妖姥姥就明白多了。
敖辰在给夏侯武传音前，也给她传了音。
就仨字，抓活的。
过来之前敖辰并不知道是燕赤霞，可到了之后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是标志性的大胡子，而是那一柄轩辕剑，以及那耳熟能详的法咒。
在接这个任务之初，敖辰便有一些猜想。现在亲眼看到之后，更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如果猜测全部属实的话，或许会是此行的最大收获。
狴犴后裔不一定只有黑山老妖，可敖辰所在意的那样东西，似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大胡子，束手就擒吧。”树妖姥姥喋喋怪笑。
先前因为惧怕燕赤霞的剑，一直是隐在地下偷袭。可现在前有夏侯武抢攻，后有龙君压阵，攻势顿时奔放了许多。
数十条根蔓从地下探出，肆无忌惮的卷向燕赤霞。
每次燕赤霞想要劈斩，都会被夏侯武挥剑挡住。使得树妖姥姥几无顾忌，肆意的挥舞枝蔓攻击。
夏侯武的剑猛而不稳快而不精，优缺点都十分明显。
树妖的手段则是够稳够准，攻击基本没有死角。只是速度方面较弱，缺少一击必杀的能力。
这一人一妖配合起来，输出控制兼有，刚好补足彼此的缺点，放大各自优势。
几个来回下来，人妖组合初见端倪，配合的越发默契，很快就把燕赤霞逼的连还手都做不到。
“夏侯武，你和妖怪是一伙的？！！！”
燕赤霞又惊又怒，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是他反射弧太长，而是这事太不科学。
“采花行劫在前，与妖携手在后……夏侯武啊夏侯武，你怎么会堕落到如此的地步……”哪怕现在亲眼所见，燕赤霞还是不敢相信。
本来燕赤霞以一敌二就落了下风，哪容他走神感叹世事人生。一个不留神，被根蔓缠住双腿，又一次摔倒在地面。
而这次夏侯武没再发呆，纵身赶到近前，冰冷的剑锋顶在燕赤霞的咽喉。
“杀了我吧。”燕赤霞眼睛一闭。
“燕兄，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夏侯武调转剑柄，直接敲在燕赤霞的百会穴上。
燕赤霞俩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法武双修的一代大侠，就这样被人妖组合生擒活捉。
……
，卷廿五
一客言妖恶，一客言妖善，争而互斗。妖暗助言好者，言恶者惨遭殴。
第四十五章 叛徒有点多（求收藏，求推荐）
“夏侯武，我算是瞎了眼。原本还当你是条汉子，谁想如此堕落无耻，竟然和妖邪同流合污。速速将我杀了，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燕赤霞被带回兰若寺便醒了过来，醒来便开始大骂夏侯武。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好像真想把夏侯武咬死似的。
哪怕对树妖姥姥，燕赤霞都没有么恨。
人和妖是对立阵营，你死我活是基本常态。就算被妖吃了，也没什么可埋怨。
但出现人族叛徒这种事，燕赤霞真心无法接受。
夏侯武尝试解释，但燕赤霞根本不听，只在那扯着嗓子骂。
最后夏侯武没办法，干脆也不管了。把燕赤霞丢给树妖姥姥，自己去其他地方躲清净。
敖辰只交代活捉没说别的，树妖姥姥也不知道该拿燕赤霞怎么办。最后一琢磨，干脆关进铜雀塔。
这座塔上着封印，不怕燕赤霞逃出来。
往日送少女入塔的时候，树妖姥姥都是小心呵护。一边帮忙选房间，一般温柔劝慰安抚。但燕赤霞这个大胡子，显然不会有这个待遇。
进塔随便找个房间丢进去，树妖姥姥就没再管。
燕赤霞这次没再骂，等门一关上就一骨碌爬起来，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房间干净明亮，家具齐全高档。床榻桌椅大衣柜，甚至还有梳妆镜。
不像关押犯人的牢房，倒像是女人的闺房。
燕赤霞随便翻了翻，竟然还发现了女人的衣服和脂粉。
“该死的树妖，故意羞辱于我吗！”
这一下可把他气的够呛，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咣当一声，门竟然被踹开。随即响起几声惊叫，一名少女跌倒在地。后面还跟着几个少女，连忙把跌倒的少女扶起。
“妖？鬼？不对，是人。”
燕赤霞现在用不了道法，但神人妖鬼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你这人，好生无礼。”少女摔了一跤本来就不爽，听了燕赤霞的话更是生气：“亏姐妹们还来探望，你却这般的不着调。”
“呃，抱歉……”
燕赤霞一阵尴尬。
其他少女则是一阵好奇，打量着燕赤霞小声议论。
“真是个男人啊，还以为有新姐妹来了呢。”
“好奇怪啊，怎么会有男人？”
“是认错了吧，把男人当成了女人？。”
“瞎说，这么丑的大胡子，怎么可能认错……”
燕赤霞听的一阵糊涂，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
如果所料不差，这些少女多半就是失踪的那些，都被关到了这座塔里。
只是燕赤霞还是有些奇怪，少女们的精神面貌未免太好了点。别说挨欺负受凌辱，就连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你们……”燕赤霞试探性道：“都是被抓来的？”
“是啊。”一名少女好奇道：“大叔你也是？”
“本来我是来救你们的。”燕赤霞点了点头，羞愧道：“只可惜识人不明，被卑鄙小人算计，以至于身陷囹圄。”
少女们议论声停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不用怕，还是有办法的。”燕赤霞往外向瞅了一眼，弯腰从靴子里掏出一张灵符。
“他们搜走了我的东西，却不知我还藏了一道灵符。”燕赤霞道：“只要我引燃这张符，外面的人就会知道这个地方，自会组织人手前来相救。”
少女们表情终于有了异样。
有的表现纠结，有的更有些惶恐。
燕赤霞只当少女们受到惊吓，也没有过多理会。见过道上刚好点着烛台，便走过去准备点燃灵符。
“不能点。”
“姥姥快来啊，有贼人混进来了！”
“来不及了，快，快抢过来。”
“对对，撕掉，快撕掉……”
少女们终于有了反应，有的大喊求救，有的奔燕赤霞冲来。
燕赤霞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灵符已经被夺走，更被扯的细碎。
“你们这是做什么！”
燕赤霞气坏了。
少女们则比燕赤霞还气。
“我们不想走。”
“这里好好的，我才不要回家。”
“就是，姥姥对我那么好，我也不走。”
“谁让你来救的，真是多管闲事……”
看着群情激昂的少女们，燕赤霞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里是妖邪巢穴，你们都傻了吗？”
少女们一听就不干了，围住燕赤霞开始叽喳。
“你才是傻的！谁说妖就一定是坏的？有的人比妖坏多了。”
“就是就是，我衣服都是姥姥洗的。”
“特别特别温柔，比我娘都亲。”
“龙君最好，还拿篮子装着我们飞天呢。”
“对对，房子也是龙君建的……”
燕赤霞更是崩溃，看着少女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你们都中了妖法，被妖迷了心智。”燕赤霞叹道：“难怪连夏侯武都堕落，看来那妖物确有手段。”
少女们更是不高兴，口水几乎喷到燕赤霞脸上。
“什么嘛，你才中了妖法呢。”
“我看你最坏了，良心都没有了。”
“人丑就算了，还是个痴傻的笨蛋。”
“不理他了，我们走。”
少女们气哼哼的离开，把燕赤霞晾在原地。
燕赤霞心塞好一会，最终把怒气转移到妖怪身上。
“好个老妖婆，定要让你好瞧！”
燕赤霞目光东张西望，注意力都放到了塔上。
这座塔有很强的结界，刚刚进来时便有所察觉。或许树妖因为对结界的自信，并没有封禁他的法力。
“竟然托大不封印我的法力，那你们可等着倒霉吧。”
燕赤霞冷笑了两声。
虽然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唯一的灵符也被破坏。但法力修为犹在，依然有翻盘的机会。
“不急着动手，先四处看看。”
燕赤霞决定先熟悉下环境，然后再伺机动手。
铜雀塔外部有结界，内部却是畅通无阻。燕赤霞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顿时有点怀疑人生。
塔内的设施布局都非常精致，除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一个大型游戏场所。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在这个区域里玩耍。
像花房池塘秋千什么的，燕赤霞都还能认出来。可还有一些大概能看懂，却叫不出名字的玩意。
比如顺着楼上往下滑的螺旋形滑道，包着软皮似有推拿穴位功能的大躺椅。
最让燕赤霞看不懂的，就是疑似一种游戏骨牌。
有的写着一万两万东南西北，有的画着不同数目的圆点长条。四个女孩子围坐在桌前，你一张我一张的在那便打便摆。要是哪个啪的一下把牌推倒，高兴的都能蹦起来。
少女们大多没注意到燕赤霞，注意到也没人搭理。唯有之前见过面的，狠狠瞪上几眼。
“幻术，都是假的。”
燕赤霞手掐法决，指抹眼帘。
“法眼，开！”
刚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妖气没有看到半点，反倒人气昌盛饱满。
“这……”
燕赤霞正古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小慧？”燕赤霞大步走过去，从一个牌桌上拽起一名少女。“总算找到你了。”
这个少女便是友人之女，燕赤霞过来有一半原因都是为了她。
燕赤霞很激动，少女却很狂躁。
“哎呀，谁这么讨厌，人家马上就要听牌了……”
“小慧，是我啊。”燕赤霞连忙道：“燕赤霞，燕叔叔。”
“诶？是燕叔叔啊。”小慧看清来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回家……”燕赤霞无奈。
“救我？我在这好好的，回什么家啊。”小慧好像没太明白，但现在也没脑子想。
“燕叔叔，你先坐会，等我打完这圈的……哎哎，你们这几个小骚蹄子，又偷看老娘牌……”
小慧如狼似虎的杀回牌桌，留下燕赤霞各种凌乱。
这个时候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女孩子并没有中法术。而是中了堕落之术，集体投妖叛变。
“此妖好生厉害，竟然玩弄人心到如此程度……还有那龙君，究竟是谁？”
燕赤霞正在气怒狐疑，树妖姥姥从外面走了进来。
…………
，卷廿五
有侠入妖巢穴，见被劫之女众多。欲救女去，女皆曰妖善，不离，举告。侠叹妖诈，蛊惑人心。
第四十六章 谢龙君大义
相对于毫无存在感的燕大侠，老妖婆的待遇显然不一样。
“姐妹们，姥姥来了……”
“呀，姥姥，你今天来晚了呢。”
“姥姥，我晚上要吃鱼……”
少女们虽然大多没有围上去，但至少都会起身行礼。哪怕忙着打麻将的，也都飘飘万福才坐下继续。
“一个个的就知道玩，越来越没规矩。”树妖姥姥哼了哼：“龙君说了，饮食没规律影响健康。今天不让点餐了，集体去餐堂用餐。”
少女们顿时怨声载道起来。
“不要嘛，人家还没玩够呢。”
“姥姥，我正连庄呢，走开肯定会影响手气。”
“餐堂吃饭好是好，可我现在不想吃……”
面对少女们的集体抗议，树妖姥姥不为所动，只道：“龙君说了，不听话的就送回家，不让在这住了。”
哗……
不管是荡秋千的还是坐滑梯的，打麻将的还是钓鱼的，几乎同时停了下来，一窝蜂的跑到树妖姥姥面前集合。
“排队排队，别乱啊……小红小绿小白菜，都站前面来……自己个矮不知道吗，站后面姥姥我可看不见……”
树妖姥姥幻化根蔓，拍打地面指示位置。
看着少女们在那整队，燕赤霞在边上彻底蒙圈。
他大老远跑来是为了救人，可这帮人显然没谁愿意被救。
树妖姥姥出现之后，燕赤霞便暗运法力伺机而动。想着试试出其不意，把这老妖婆给拿下。
可现在看起来，幸亏没有动手。否则这帮丫头片子，多半得一起挠自己。
“树妖，你……”燕赤霞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也站队去。”树妖姥姥瞪了燕赤霞一眼：“光伺候这些小妮子就算了，还得伺候你个臭男人。”
“……”
燕赤霞被轰到后面，孤零零的在队尾站好。
看着就像混进女校的猥琐男，同学嫌弃老师不待见。
燕赤霞之所以这么听话，一个是羊群效应作祟没太过脑子。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源于对“龙君”的好奇。
这个名字他已经听到了好几次，开始还以为是夏侯武的新外号。可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树妖都要听那龙君的命令。
如果说有哪一个玩弄人心，让夏侯武和少女们集体叛变，多半就是那神秘的龙君。
“这妖物还真是狂妄，竟敢以龙君自号。”燕赤霞暗自鄙视。“也不知道是蛇虫之流，还是别的什么。”
燕赤霞带着三分的好奇，七分的鄙视，跟着队伍到了餐堂。
餐堂的位置在塔顶，视线开阔鸟瞰四方，非常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桌子也有十几张，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
但燕赤霞对这些并不在意，只关心那位龙君在哪。
“见过龙君。”
树妖姥姥和少女们集体行礼。
“龙君在哪？”
燕赤霞四下张望，最后冷不丁一抬头。
看到了盘在塔上的龙君。
我曹。
燕赤霞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竟然真是一条龙。
“你……你就是龙君？”
燕赤霞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敖辰瞅了瞅燕赤霞没应声，冲树妖姥姥示意了下。
树妖带着少女们落座，各自开始用餐。
“来这里。”敖辰冲燕赤霞招了招爪子，把他引到单独的一张桌前。
这张桌子靠边一点，方便和敖辰对话。桌上除了食物之外，还摆放着燕赤霞的剑符等物。
燕赤霞迟疑片刻，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东西，没有伸手去拿。
“尊驾虽是真龙，但姓燕的闲云野鹤惯了。”燕赤霞道：“如果想让我和夏侯武一样为你效力，还请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见了敖辰这条真龙，燕赤霞有些理解夏侯武的选择。但他自认和夏侯武不同，不会因此便改变原则。
敖辰打出一道法力，隔绝二人谈话的区域，才开口问。“幻术法身皆能变形样貌，你怎知我就是真龙？”
燕赤霞答。“知就是知，没有理由。”
敖辰眨了眨眼，道：“轩辕剑主，明辨神魔。但对于人心，却似有些糊涂呢。”
燕赤霞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桌上的剑，皱眉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过于自以为是了。”敖辰道：“夏侯武和树妖都是帮我忙，不算我的属下。我对你虽然有些兴趣，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燕赤霞嗤笑：“有什么分别吗？你明明就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事。”
“不是利用，而是交换。”敖辰伸出两根爪子，把桌上的剑捏起来晃了晃：“我帮你解开轩辕剑的封印，你帮我点小忙。”
燕赤霞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
敖辰道：“轩辕剑乃是上古神剑，你该不会以为它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来到此界之初，敖辰没太把这世界当回事。可待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发现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
是小千世界不假，但似乎是从其他世界分离而来。亲眼见到燕赤霞后，更是又确定了几分。
因为燕赤霞的轩辕剑，绝对不会是小千世界之物。
但凡这种宝贝都是有灵性的，哪怕是遁入虚空遗落他处，也会自行寻找有关联的地方，而不会落到完全陌生之地。
“你若能给剑解封，自行拿去便是了。”燕赤霞知道轩辕剑有封印，但想不通这个交易的意义。
“剑是好东西，但我没有兴趣。”敖辰道：“我只想要上古敕令。”
“上古敕令？那是什么？”燕赤霞有些糊涂。
敖辰笑了笑。“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是什么。”
上古时代万界不分神魔横行，天地演化敕令以正乾坤。
弱可引动天象风雷受命，强则阴阳妙法大道无形。
后分割诸天演化万界，多数敕令渐渐失传。只有龙族这种上古遗族，才留存一二。
燕赤霞以此令斩妖除魔，借来的只是几分天地之力。敖辰以相同敕令施法，借来的则是天外之劫。
敖辰用的是青龙真血，燕赤霞只用自身凡血。虽然威力不能同日而语，可明显没有任何后遗症。
所以敖辰十分怀疑，燕赤霞的敕令是完整版本。
如果能得到完整的上古敕令，再引动镜海神罚肯定比现在损耗小很多。
“这只是我的降妖法咒，不是什么上古敕令。”
燕赤霞并不了解这些，心中依然怀疑敖辰另有目的。
敖辰也不争辩，只问道：“你这降妖的法门可有师承？多年来可有他人学会？”
燕赤霞道：“当年我得一石匣，轩辕剑藏于匣中。法咒刻在石匣内，自学而成并无师承。后来也曾请人观瞻，但再无一人学会。”
“这便对了。”敖辰道：“敕令并非简单文字，石匣上留有真意。像你这般悟性之人，世上可不会太多。”
燕赤霞思索了下，道：“你若想要这法门，我自可将石匣奉上。只是交易内容，我想换一换。”
“可以。”敖辰无所谓。“你想要什么？”
燕赤霞看着敖辰：“我想知道，你为何劫掳少女。”
敖辰很是有些意外：“就为这点小事，你宁可放弃轩辕剑？”
“剑只是外物，我更担心你的目的。”燕赤霞道：
“你为真龙，无人能敌。若是谋算人间，只怕天下浩劫。让你放人，只怕你不会答应。但最起码，我要知道原因。”
“你这觉悟高啊……”敖辰有点无语，更有点佩服。略一思索，便把黑山老妖之事全盘托出，只隐去龙域镜海以及九龙台相关之事。
连树妖姥姥都知道的事情，没必要瞒着这个价值观很正的大胡子。只要不跳出来添乱，告诉一些秘密并无大碍。
燕赤霞听完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站起身，抱拳垂首深深一躬。
“我代天下苍生，恩谢龙君大义。燕赤霞愿竭尽全力，助龙君救那冥狱之主。”
……
，卷廿五
有龙作孽，侠欲除之。后方知龙自污救世，感其大义，力助之。
第四十七章 有个书生宁采臣
如今世间鬼魅横行无忌，和阴间秩序混乱有很大关系。
站在敖辰的立场上，拯救黑山老妖是任务也是责任。可是放在燕赤霞眼里，却是福泽天下苍生的高尚之举。
“你助我？”敖辰好笑道：“方才不还信誓旦旦，绝不被我利用吗？”
燕赤霞面露尴尬，道：“此一时彼一时，方才不知龙君大义，言语多有冒犯，还望龙君勿怪。”
“我没你想那么伟大。”敖辰摇了摇头：“我此行只为救同族，没想过拯救苍生。事成后黑山作何选择，我可给不出任何保证。”
敖辰要么不开口，开口就不会说假话。哪怕要坑死谁，都得坦坦荡荡的坑。
“我知龙君坦荡，但差别不大。”燕赤霞道：“冥狱之龙镇压冤魂厉鬼，救之等同重理阴间秩序。即便遭此一劫心性有变，于世间也是利大于害。”
“随便你怎么想吧，但这事你帮不上忙。”敖辰道：“真想帮的话，早点把石匣取来便好。”
燕赤霞在倩女幽魂中堪称最强战力，一时是风头无两。如果不是宁采臣有推鬼的壮举，男一号换人都不奇怪。
但如果放到娑婆界中，大胡子这两下子也就打个白骨精，而且还是在有轩辕剑加持的前提下。
但是敖辰敖大爷就不同了，加强版巨灵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大胡子除了提供上古敕令真没多大用，只要不去插黑山老妖就已经算帮了大忙。
燕赤霞像是猜到敖辰所想，开口道：“龙君法力通玄，但阴间入口只可从内打开。龙君劫掳少女，也是想以此诱冥狱之主开启入口。在这方面，我可以帮上忙。”
“哦。”敖辰不是很在意：“你吃完饭去找夏侯武，劫人的事是他负责。”
燕赤霞郁闷够呛，无奈道：“我不是这意思，我不劫人……”
敖辰狐疑：“那你什么意思？”
燕赤霞有些得意：“我知冥狱之主为何看不上龙君这里的少女，也知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动心。”
敖辰眼神大亮。“当真？”
燕赤霞笑了笑，道：“冥狱之龙的情况，燕某的确是不为所知。可若是黑山老妖，反倒了解一些……”
因为时常和妖邪鬼怪打交道，燕赤霞早知黑山老妖的存在。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零零散散的收集了不少信息。
其中一条便是鬼娶亲。
黑山老妖所娶新娘并非单纯少女，而必须是有着至情之心的纯阴之体。
当然不需对鬼有爱，只需心有挚爱即可。
至情之心如烈火，纯阴之体若寒霜。
阴阳相融，方成鬼亲。
听燕赤霞说完这些，敖辰瞬间便明白了。
难怪聂小倩和宁采臣都是应劫之人，闹了半天根儿在这。
仔细回忆一下故事，聂小倩嫁黑山老妖的确是在相遇宁采臣之后。
“老不休的贱货，真给龙族丢份。”敖辰忍不住骂了一句。
“啊？”燕赤霞一呆。
“不是说你。”敖辰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倒是有点帮助，但上哪去找这样的姑娘。”
燕赤霞道：“我有一块罗盘，可探阴寻穴。只要取一缕至纯阴气注入，便可指向纯阴之体所在方位。”
“阴气倒是不难，再纯的都可给你弄来。”敖辰思虑道。“但光纯阴之体不够，还得有个与其相配的男人。要不然那至情之心，可是凭空生不出来……”
敖辰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燕赤霞。
燕赤霞吓了一跳：“龙君切莫看我，燕某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就你这模样，想指望也指望不上。”敖辰没好气：“我是让你想想，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合适的。年轻英俊一点的，你和夏侯武这种就算了。”
燕赤霞苦笑道：“燕某是个粗人，认识的也多是粗人。真要说年轻英俊一点的，日前倒是结识了一个叫宁采臣的书生。只是……”
“你说谁？”敖辰眼睛瞪老大。“宁采臣？”
“是……”燕赤霞奇怪：“您认识他？”
“不认识。”敖辰道：“但既然年轻英俊，回头把他带来见见。”
“只怕不太合适。”燕赤霞道：“这书生好人倒是个好人，只是为人懦弱胆小，难当大任……”
“没关系，见过才知道。”敖辰不以为然。
推鬼狂魔宁采臣，他要胆小就没人胆儿大。能与之一较长短的，也就是让蛇怀孕的许仙。
“龙君，我的话还没说完。”燕赤霞无奈道：“宁采臣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用情至深。就算找到纯阴之体，他也不会移情别恋啊。”
“纳尼？！”敖辰又惊又怒：“这混蛋也太渣了吧！怎能随便喜欢别人？”
燕赤霞一阵茫然：“龙君，您在说什么？”
“嗯，没事，我瞎掰的……”敖辰自知失言，但依然忿忿不平。“他的意中人是什么人？”
“一个官家的小姐。”燕赤霞叹了口气，似有些唏嘘：“虽然两情相悦，却门不当户不对。只希望他能来年高中，和那聂小倩能终成眷属。”
“？？？？？？”敖辰又是一阵发懵。
这剧本乱的有点厉害啊。
聂小倩的确出身官宦之家，但那时候应该不认识宁采臣才对。
好基友提前面基就算了，狗男女竟也这么早就勾搭到一起。生生把一出人鬼情未了，变成了屌丝和女神的狗血言情剧。
这把兰若寺置于何地？把树妖姥姥置于何地？
敖辰下意识的看向树妖姥姥。
法力隔绝了他和燕赤霞的谈话，但外面的声音依然可以听到。
“姥姥，帮我再盛碗饭。”
“行，稍等。”
“姥姥，今天的鸡汤有点咸了。”
“好，下次我少放盐。”
“姥姥……”
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敖辰一阵沉默。
如此看来，好像也没什么。
树妖姥姥都变成了保姆，痴男怨女提前配对又算个球。
“嗯，那个……”敖辰咳嗽了两下，对燕赤霞问道：“你能找到聂小倩么？”
燕赤霞道：“藏剑石匣在我老家旧宅，聂家和我那老宅在同一州府。”
“如此正好。”敖辰道：“你回老宅取装轩辕剑的石匣，顺便去一趟聂家，看看聂小倩是否纯阴之体。”
“这个不难。”燕赤霞一口答应，但还是顺嘴道：“但应该没那么巧。”
“肯定那么巧。”敖辰细不可闻的自语着。“除非不是聂小倩。”
……
，卷廿五。
冥之妖择妻难，有客闻而造谒。客善皮条之道，助其选女。
第四十八章 有个少女聂小倩
数日后。
一辆马车在山路上徐徐前进，八名带刀护卫骑马随行。
护卫警惕打量四周，车内隐约有人交谈。
“爹爹，还有多久能到京师？”
“早着呢，起码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好年都没见小姨了，娘亲也不在了，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我。”
“虽多年未见，可我和你姨夫一直互通书信。每每提起你，都说你小姨很惦记呢。”
“女儿也惦记小姨，真想早一日见到。”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真正想见到的，只怕是那个臭小子。”
“爹爹……”
“哎，女大不中留。希望那小子争点气，为父可不想你以后过苦日子……”
说话之间，一只纤纤玉手探出，撩开车帘眺望远方。
那是一位娇弱的少女，肤白貌美，清秀怜人。
敖辰趴在云端打量了一会，垂首看向抱着龙爪不敢乱动的燕赤霞。
“马车中那女孩，便是聂小倩？”
燕赤霞顶着扑面狂风，勉强点头道：“此女对宁采臣也是一往情深，知道宁采臣入京赶考，竟然求她父亲一同进京。”
敖辰有些惊讶：“和宁采臣的事，她和家里摊牌了？”
“早就知道了。”燕赤霞苦笑：“一哭二闹三上吊，当地是尽人皆知。他爹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才不会带她入京。”
“嗯，不错。”敖辰很满意。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总比人鬼阴阳两隔要强。如果宁采臣真考不中，他不介意帮帮这对苦命怨侣。
“接下来怎么办？”燕赤霞问：“直接把她带回兰若寺吗？”
“不急。”敖辰道：“去京师刚好路过兰若寺，先观察观察再说。”
“好。”燕赤霞不疑有他。
诱惑黑山老妖，打开阴间通道。这是关系两界安危的大事，当然要慎重一些才对。
但是燕赤霞并不知道，敖辰实际想试探另外一件事。
无论冥狱之龙变成黑山老妖，还是树妖姥姥根连两界，背后都有那只蜈蚣的影子。
树妖姥姥又提到蜈蚣去寻纯阴之体，那么聂小倩这个关键女主角，会不会刚好就是这个时候出的事？
“你辛苦帮忙盯着点，有情况不要擅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敖辰瞅了一眼燕赤霞背上的轩辕剑，道：“对了，把剑先给我，我给你解封。”
燕赤霞取下轩辕剑，问道：“用不用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我为龙君护法。”
“不必。”敖辰探出另一只爪子，捏着剑柄拔出鞘。
就敖辰庞大的体型而言，拿着轩辕剑和拿一根针差不多。
来回在身上比量了下，敖辰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尾巴。
噗。
插入。
嗤。
拔出。。
“龙君？！！”
燕赤霞惊呼出声：“您这是……”
龙鳞法韵闪烁，细小的伤口很快复原。但沾满龙血的轩辕剑，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剑身微微的颤抖，生出一圈圈金色闪电光环。龙血渐渐飘离剑身，化作一条红色的血龙。
环绕着轩辕剑转了几个来回，最后轻吟着没入了剑身。
嗡的一声，轩辕剑豁然放出一道剑光。
剑光直破苍穹，似能与日月争辉。
……
此界之外，诸天之中，某个蛮荒古洞，三人蒲团盘坐。
当中一位顶生二角，样貌异于常人。左边一位披叶盖肩，腰围虎豹之皮。右边一位身穿帝服，君相贵不可言。
帝服者突然眉头一挑，翘首望向远方。
另外两位有所感，双角者侧头询问。“皇弟，因何失态？”
帝服者皱眉道：“似是我那把剑，醒了。”
“怎会？”披叶者惊讶：“当初皇弟亲自葬剑于虚空，固然有归期却也不在今日啊。”
双角者更是面露忧虑：“皇弟之剑有敕令封神之能，故此葬剑虚空以避大劫。如今日期将至，却出卦象之外变数……”
“皇兄勿忧。”帝服者道：“剑在大千之外，不干此间之事。”
披叶者也道：“持剑者不得真意，应无大碍。”
“不可大意。”双角者对帝服者道：“当适时关注，如有变故速知我等。若有必要，为兄亦可卜上一卦。”
帝服者道：“弟自会关注，无须皇兄损气耗神。”
三人不在言语，洞中重归平静。
……
敖辰不知天外之事，更未见一道流光没入祖龙逆鳞。
异象全部消失后，轩辕剑恢复正常。与之前相比似乎差别不大，只隐隐多出一种凌厉之意。
敖辰捏着剑看了几眼，随手抛回燕赤霞背上的剑鞘。
“轩辕剑刚刚解封，正是锐气最盛之时。就现在的你而言，驾驭起来较为勉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出鞘。”
“谢龙君提醒，燕某定当谨记。”燕赤霞感激涕零：“为解此剑，龙君自流鲜血。此等恩情，粉身碎骨亦不能报。”
“把差事办利索，就算报答我了。”敖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所谓自流鲜血，不过是扎自己一下。以真龙之血，唤醒沉睡的龙气。
这点儿血才哪到哪，哪次打神龙峡谷不得流上几盆。
轩辕皇帝乃是上古人皇，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见到轩辕剑的第一眼，敖辰便从中察觉到了龙气。
解封后的轩辕剑，已是真正神兵。燕赤霞若是能驾驭自如，此界仙魔全无敌。
不过敖辰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轩辕剑在镜海龙域都有记载，绝对是万界罕有的神器。可是给敖辰的感觉，至多和玉帝的诛龙剑相当。
但敖辰只是想想，没有太过在意。相对于轩辕剑本身，他更关心装剑的石匣。
燕赤霞御剑去追聂家父女，敖辰取出燕赤霞带回的石匣。
拿到这个东西后，敖辰还没有打开过。但捏在爪子里，竟然产生沉重之感，显然和燕赤霞拿着的时候不一样。
敖辰掂量了下，也没有多想，直接将石匣打开。
之前燕赤霞打开过很多次，理应不会有什么机关。可是敖辰打开后，便意识到自己错了。
里面的确没有机关，但打开石匣的生物不同。
石匣刚刚一打开，便整个化为齑粉。只剩下些许光字飘浮，但随后也没入祖龙逆鳞。
“什么情况？”
敖辰看着爪里剩下的粉末有点懵。
仔细想想那些光字，一个都想不起来。
“看来只能完成任务，回到龙域镜海才能看到了。”敖辰有所明悟。
因为已掌握一部分敕令的关系，敖辰这次看到了那些光字的去向。
泾河龙王任务也是类似情况，阴兵和九龙台都算是战利品，但在娑婆界时根本不知道。完成任务回到龙域镜海之后，那两样东西才到了手里。
“不着急，反正现在也用不上。”
敖辰很想得开。
在这个世界，闭着眼睛都能平趟，根本没有使用敕令的机会。
敖辰正在这瞎捉摸，一道金光突然从远处射来。
伸爪子接住，是一张灵符，上面还有轩辕剑的气息。
“燕赤霞？”敖辰不由得一怔。
这是燕赤霞的求援信号，之前就商量好的。
刚刚才分开，这么快就遇险了吗？
敖辰不敢怠慢，连忙去追燕赤霞。
追上去一看，不由瞳孔微缩。
聂家父女果然是遇险了。
几十名黑衣人正在围攻马车，八名护卫均已战死。只剩下燕赤霞拿着一柄普通铁剑抵挡，死死的护住车中父女二人。
那八名护卫都不是庸手，燕赤霞更是剑术超绝。短时间内便这般危险局面，自然因为袭击者没那么简单。
那些黑衣人当中，有六个根本就不是人。
一个个妖气虽然并不强烈，但皮肉硬如铁石。寻常武者对上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如果不是燕赤霞暗中保护，聂小倩现在只怕已经变成鬼了。
但燕赤霞现在也不好受，因为袭击者实在太多，甚至还配着弓弩。
就像上次夏侯武和树妖姥姥联手时一样，燕赤霞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法力。光是应付那些弩箭，就已经相当的勉强。
敖辰没有耽搁，张口便是一声低吟。
“昂吼……”
声若闷雷，龙音伏魔。
杀手们只感觉耳膜一阵刺痛，手中弓弩瞬间便断了弓弦。
至于那六名非人生物，更是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那六个留活口，其他的你看着处理。”敖辰没有现身，只给燕赤霞传了音。
不是玩玩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是敖辰有其他的目标。
就在不远的山巅上，有一股妖气。
妖气非常特殊，混着相当纯正的佛力。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多半会当成佛门中人。哪怕是敖辰这条真龙，都险些没看出来。
“若不是之前才见过地藏菩萨，还真被你糊弄过去了。”
敖辰眼中寒芒爆闪，径直扑向妖气所在。
…………
《聊斋志异》，卷廿五
父女途中遇贼，一客拔刀相助。贼中有妖，客不敌。危时，忽有龙吟。妖栗而倒，贼惊而散。
第四十九章 滑溜的蜈蚣精
“六位佛子加上三十名江湖杀手，竟然这么久都拿不下几个护卫。这群没用的东西，真是该死！”
山巅之上，一名干瘦无须的老僧合掌而立。看似周身佛光隐显，眉宇间却尽是戾气。
老僧正打算亲自下山去，把那群废物和目标全部处理掉。忽听得一阵如雷音般的吼叫，让他身体一阵摇晃。
“是什么人在那边？竟然强过我的索命梵音！”
老僧一脸惊骇的看向云端。
云层深处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觉得形体巨大不像是人类，正在向这边飞速靠近。
老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化作一阵黑风转身就跑。
他并不知道云层里是什么，但是本能的感觉非常可怕。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绝对不可对抗的东西。
“逃，一定要逃……”
老僧在林间草丛中穿梭，想要将那可怕的追击者甩掉。
“被看到了还想跑？”
敖辰没心情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唤出一道雷电，凌空劈了下去。
轰！
老僧极为敏捷的往边上一躲，雷电将地面劈出一个大坑。
“呦呵，躲的还挺利索。”
敖辰惊讶了下，又是两道雷电劈下。
轰轰——
老僧身形左右闪动，再次避开了敖辰的攻击。
“你奶奶的。”
敖辰有了火气。
“天地枢机，五雷正法！”
方才敖辰只是用龙族自身神通，以普通的雷电劈那老僧。但见老僧这么滑溜，忍不住动用了雷法。
轰轰轰——
雷霆法咒不同于普通闪电，施展出来几乎没有间隙。
一道又一道犹如电光组成的长矛，接连不断的追着老僧狂劈不止。
老僧被劈的上蹿下跳，更是忍不住哀嚎不止。
“你是何方的大妖，竟然懂得雷电神通。本座又未惹你，为何这般的穷追不舍……吼……”
狂奔之中，老僧的身形渐渐变化。在雷霆电光之中，一只巨大蜈蚣显露出形体。
“果然是你这孽障！”
一见老僧显出了原形，敖辰眼中精光大放。更是雷电如雨，势要将这妖拿下。
“可恶，这玩意真滑溜。”
发现了正主，可想拿下却有些难度。
这蜈蚣精不光速度快，走位更是十分刁钻。敖辰放出的雷电，竟然一道都没有劈到。
就像人在屋里发现条虫子，双方实力对比毫无悬念。可架不住这条虫子太灵活，抓来抓去就是按不住。
树妖姥姥是加强属性白骨精，这货差不多能算个精英属性。
“我就不信了！”
敖辰渐渐动了真火，一口吐出十六颗龙珠。
龙珠为雷光环绕，在天空莹莹生辉。
威力大的法咒可锁定目标，但需要一定施法的时间。敖辰没想大炮打蚊子，只是用增幅雷电威力，锁死这蜈蚣的去路。
轰隆隆——
经过龙珠增幅的雷电一分为九，顷刻间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电网。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几十里的方位。
蜈蚣精被吓的是肝胆俱裂，心中哀怨无以伦比。
如果不是从来不沾情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抢了别人老婆。只是想谋个纯阴之体，竟然遭来这般横祸。
四面皆被雷电封锁，继续奔逃已无可能。
“本座和你拼了！”
蜈蚣精发出阵阵吼叫，其中似有梵音宥鸣。
伴随着一片金光，一尊十数丈高的佛陀，从雷电中耸立而起。
“佛陀金身？”
敖辰不由得一怔。
佛光和妖气混杂难辨，显然不是真正的佛门神通。但是其中蕴含的威能，却已经极为相近。
但敖辰只是惊讶，怕是绝对不会怕。
“不怕玩硬的，就怕你不停下！”
敖辰昂的一声龙吟，携着狂风和闪电，一只巨大的龙爪从云端探下。
龙爪越过金光的阻碍，直接抓在佛陀头顶。
伴随着一阵咔咔声，大佛体表出现许多裂痕。
坚持了也就是一两秒不到，佛陀金身瞬间爆裂开来。
佛光和妖气激荡崩散，将四周树木花草摧毁一空。
但是那只蜈蚣，却已然踪迹全无。
只剩地上的一个黑洞，空空的不知通向何方。
“大意了……”
敖辰从空中徐徐降下身形，瞅着那个大黑洞颇有些懊恼。
封禁了四方区域，却忽略了地下。
“此界妖邪好像多是此类，没见着几个飞天，尽是在地下钻洞。”敖辰很是无奈。
真龙纵横寰宇所向披靡，天上水里都随便折腾，唯独不会遁地之术。
除了种族属性比较不搭之外，更多也是龙族高傲不喜立他人足下。哪怕敖辰这位钻研蹲云战术的大师，也没想过去学习挖洞。
敖辰在洞边转悠了两圈，似乎发现了什么。伸爪子扒拉了两下，从土里捡起十几个圆溜溜的珠子。
珠子光滑洁白，隐透佛光法韵。
“舍利子？”
敖辰认了出来，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看来此界还真是大千碎片，竟然连这个东西都有。”
这不是普通的舍利子，而是出自真正的佛门高僧。否则的话，蜈蚣绝修不成那样的法身。
这些舍利子不好随便丢弃，但敖辰不愿含进嘴里。想了想最终放进龙鬣里面，然后便去寻燕赤霞会和。
剩下的杀手已经全被燕赤霞搞定，大半都留下了活口。但是这些人都是被雇佣的杀手，并不知道雇主身份。而可能知情的六个妖人，已经气息全无。
他们不是真正的妖，而是被用了傀儡术的人类躯壳。
蜈蚣精逃走后收回神念烙印，这些半妖人类自然活不下来。
好在聂小倩和他老爹没有大碍，敖辰也没太过在意。将战场打扫完毕确认没有遗漏，便带上聂家父女返回兰若寺。
敖辰离开许久，山脚地面裂开。一只大蜈蚣小心的探出头来，谨慎的四下张望了一会，缓缓的钻了出来。
蜈蚣精的样子极其狼狈，身上尽是乌黑的烧焦痕迹，连蜈蚣腿都断了许多。
“好可怕的家伙。”
望着敖辰远去的方向，蜈蚣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大到根本生不出怨愤之心。除了那只恐怖的巨爪，甚至都没看到对方的样子。
“不像是仙道中人，难道是避世未出的大妖？……看他离去的方向，像是兰若寺……上次藤精被杀，多半也是此妖出手……若是这样，老树妖只怕凶多吉少……要不要去兰若寺看一看……”
蜈蚣趴在那踌躇了一会，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舍去一半的舍利才保住一条命，还是不要再去作死的比较好。
“罢了，黑山老妖真灵不灭，虽然是一个隐患。但他毕竟在阴间，本座是在阳世。只待炼化龙骨成功，即便是方才那妖亦无所惧。”
蜈蚣身形一晃，重新化作干瘦老僧的模样。
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老僧高颂佛号迈步离去。
…………
《聊斋志异》，卷廿五
有蜈蚣妖害人，龙逐欲食之。蜈蚣穿穴，龙不善遁地。蜈蚣死里逃生，以为幸甚。
第五十章 鬼娶亲（求收藏，求推荐）
回到兰若寺后，敖辰没再过多考虑蜈蚣精。
不管再怎么滑溜，也不过是一根辣条。只要再遇时防着点钻洞，想怎么嚼就怎么嚼。但黑山老妖一直在阴间受罪，不能耽搁的太久。
聂小倩作为正牌女主，果然是十分给力。将其气息送入阴间后，黑山老妖很快便传来迎亲的时间。
敖辰松了一口气，当即开始做准备。
阴间入口只要打开，便可直接遁入。只是敖辰这条天外真龙，不能直接在阴间出现。
在娑婆界那种秩序井然的地方，都引六道轮回生变。这里比娑婆界弱了那么多，真龙现身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所以敖辰决定故技重施，藏入祖龙逆鳞之中。然后找人假扮新娘携带逆鳞，由黑山老妖的迎亲队伍直接送到枉死城。
至于假新娘的人选，敖辰早已有了决断。
宁采臣和聂小倩是正牌男女主，但敖辰不想让他们牵扯太深。尤其是聂小倩，既然活好好的，又何必让她再来蹚浑水。
能诱黑山老妖打开阴间之门，已经算是功德圆满。接下来就让她和宁采臣去过小日子，神魔精怪之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应付就好。
几日后，兰若寺。
“龙君，草木之精雌雄难辨，老身怕是不方便……”
“龙君，老身认识一个花妖，她更合适一些……”
“龙君，老身年纪大了，做不得这种事啊……”
寺院广场上摆放着一个巨大花轿，四周摆放着花灯红烛。树妖姥姥一身新娘大红衣，哭丧着脸坐在花轿之中。
“别叨叨了行不行，妆都快掉了。”敖辰站在旁边研究着新娘妆：“又不是让你真嫁给黑山老妖，到枉死城你再落跑不就完了。”
树妖姥姥忧心忡忡：“黑山老妖法力通玄，这万一……”
“有什么可万一的，不是还有我么。”敖辰教训道：“这可是立功赎罪的好机会，燕赤霞想去我都没答应。说到底还不是为你着想，你得感谢我才对。”
“多谢龙君……”
树妖姥姥无力辩驳。
“龙君，我回来了。”
夏侯武从外面走进，看着大花轿里的树妖姥姥，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那些丫头都送回去了？”敖辰问。
“都送回去了。”夏侯武道。“点了穴直接丢到县衙，然后各家来人自行领回。”
“你怎么办的差事？！”敖辰有些生气：“不是让你送回各家吗？谁让你送县衙的。更别说还敢动手……”
“我也没办法啊，她们都不告诉我家在哪。”夏侯武一脸无奈：“都不愿意走，扯着我的衣服不松手。实在没办法才把她们点晕，一个个扛到县衙。”
敖辰摇了摇头：“这些丫头没救了，脑子里都想什么啊。”
“我能理解。”树妖姥姥弱弱道：“我也不想走……”
“没你事，老实等着出嫁。”敖辰瞪了树妖姥姥一眼，从旁边翻腾了一下，找出一个坛子丢给夏侯武。“这个你收着。”
“是什么？”夏侯武接过来打开一看，好像是一坛子水。拿手指沾了点，感觉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异样的香气。
“龙涎香，乃龙族独有之物。这些最原生态，龙珠便是靠此物孕育。”
敖辰眼神有点不自然，尤其在夏侯武拿舌头舔的时候。但话可不是假话，敖辰好不容易才弄出一坛子。
“你悟性略差修不得道法，可武道依然大有可为。此物可助你锤炼体魄强横元神，假以时日亦可斩妖除魔。”
“多谢龙君厚赐。”夏侯武有些激动。
“你帮我那么多事，这点不算什么。只待你体魄强一些，亦可许你一些龙血。”敖辰道：“另外你真不考虑一下，往剑里封两个阴兵么？”
“不。”夏侯武用力摇头。
“可惜啊……”敖辰惋惜了下，道：“接下来没你什么事了，你可继续在兰若寺潜修，也可自寻去处。”
夏侯武迟疑了下，试探性道：“龙君，若是留在兰若寺，是不是就能继续为您效力？”
“去哪里都行，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敖辰见夏侯武有些失落的样子，想了想道：
“如果你实在想找些事做，就去京师吧。燕赤霞护送聂家父女刚走没两天，应该还追的上。他那边或许会再出状况，多一个人也算多一分助力。”
“遵龙君令。”
夏侯武垂首受命，抱着坛子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不过走到兰若寺外，夏侯武又停了步伐。
“龙君谋算阴间，布局阳间，定然有所图。燕赤霞也说过，龙君心怀天下苍生。光是如今这点人手，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夏侯武看着手里的坛子，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如此灵药世间无有，我一人也用之不完。倒不如借此广纳高手，替龙君早做筹谋……对，就这么办。”
这边夏侯武兴冲冲的下山而去，那边阴间的迎亲队伍也终于有了动静。
太阳刚刚下山，兰若寺内便阴冷起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哭嚎，似乎从地下深处传出。
“来了。”
敖辰当即遁入祖龙逆鳞，飘至大红花轿之中。
天色越来越暗，阴气也越来越浓。待到午夜时分，地面更是升起一层幽光。
八个面白无神的鬼影，缓缓从虚空中步出。
树妖姥姥从来没怕过鬼，但这一刻却感觉像孤女一样无助。看着八个鬼影，甚至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敖辰对树妖姥姥的表现很不满，连忙在逆鳞中传音提醒。
“别傻坐着了，快把阴气放出来。”
树妖姥姥这才反应过来，满弹指射出一缕阴气，将自身笼罩起来。
对于阴间的鬼魅来说，样貌形体都是其次，唯一辨别身份的就是阴气。
这是聂小倩的气息，和正常阴气几乎一半无二。也只有身连两界的树妖姥姥，才有从活人身上提炼阴气的能力。
鬼影很快注意到了大红花轿，辨别了下轿中的阴气，身体飘忽而动，一同将轿子抬起。
大红花轿凌空飘浮，几步之后便遁入空气之中。
在遁入的刹那，轿中探出一支根脉。
一半扎入阳间泥土，一半没入阴间虚空。
“损耗修为，没必要的。”见到树妖姥姥的举动，敖辰在逆鳞中不禁神念传音。“此界无阴司管理，难进不难出。你为极阴之木，不缺脱身之法。”
树妖姥姥同样以神念回应。“黑山老爷久居阴间，手段神通实难预料。多做一些准备，老身也是图一个心安。”
其实树妖姥姥真谈不上多怕黑山，否则她也不会有谋夺元神的企图。后来改邪归正帮敖辰作事，底气更是比之前强了许多。
只是以这种嫁娶的方式入阴间，树妖姥姥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老觉得有什么未知的风险，让她无法心安。
感受到树妖姥姥的不安，敖辰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
“其实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敖辰回应道：“虽然阴间之行已经筹谋许久，但我不能显出真身终究是个隐患。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必然要由你来应付。”
“多谢龙君理解，不过也确实是老身想多了。”树妖姥姥有点感动，觉得龙君还是讲道理的。“老身根连两界，不管发生何种意外，性命必然无碍。”
“嗯，这方面我并不担心。”敖辰道。“我只是担心那黑山恼羞成怒，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树妖姥姥愣了愣。“何意？”
“毕竟黑山的本体是龙族，而龙族的某些方面……你懂的。”敖辰很老实的回答道。“一些同族确有不堪，和什么生灵都能留下后代。这黑山又失了神智，兽性大发不无可能。”
树妖姥姥一阵沉默。
“但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想开点。”敖辰继续开导。
“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找个伴儿。如果真出什么事……总而言之，我肯定替你做主……”
树妖姥姥接受着敖辰的心理辅导，眼神不自主的四下张望。
如果这个时候逃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聊斋志异》，卷廿五。
一木媚年长，恨嫁。趁一妖娶妻，伪为新妇，匿于彩舆。迎亲者未觉，升舆而去。
第五十一章 兽性大发（求收藏，求推荐）
进入阴间之后，敖辰并没有太多感觉。不是因为藏身于祖龙逆鳞，而是这阴间和阳间环境差不多。
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如果单纯比较戾气，阳间似乎还要更重一些。
强大的鬼怪大多逃了出去，留在阴间的反而相对较弱。
“黑山老爷座下兵将，在此接迎新人……”
花轿前进没有多远，忽听得一阵哭嚎似的呼喝。
定睛望去，上百阴兵在前方列队，一位鬼将策马站在最前。
树妖姥姥叹了口气，不再四下窥探。黑山老妖又不是没见过，断不会像龙君所言那般不堪。
或许，大概，是这样没错……
众阴兵拱卫花轿，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形成一股巨大的阴风，呼啸着奔向枉死城。
敖辰曾和李世民同游地府，对阴间早已没了那份好奇。更何况这里无阴司管理，处处荒芜更没什么看头。
可是随着接亲队伍前行，敖辰的心情渐渐有些沉重。
鬼将阴兵开道，沿途无鬼魅敢拦。但是入目所及之处，却不乏怨灵饿鬼。
有些漫无目的的游荡，有些彼此互相撕咬。只是途中便这般景象，其他地方更是不难猜想。
“阴间如此混乱，轮回转生亦难……”敖辰不禁叹息。“长此以往，阳间岂不成绝地。”
树妖姥姥怀抱逆鳞察觉神念，接口暗自回道：“虽无阴司，却有阴规。若鬼魂积累过多阴阳失和，阴间会强行送一部分轮回转生。”
敖辰想了想，问道：“阴间一直如此，还是黑山失了神智之后这般？”
“一直如此。”树妖姥姥道：“鬼魂自行转生轮回，若是寻不到便只能滞留阴间。”
敖辰若有所思：“如你所说，黑山可镇压阴间，但并不是合适的阴间之主。”
树妖姥姥吓了一跳，忙道：“龙君万万不要误会，老身并无指责黑山老爷之意。只是……”
“不用慌，我明白你的意思。”敖辰道：“但他不合适，你也不合适。你可连通阴阳约束众鬼，可还需一志坚之人断善恶往轮回。”
树妖姥姥心头一动，忍不住道：“听龙君之意，是想主持构建阴司？”
“想什么呢？”敖辰没好气：“建阴司等同敕令封神，你明白那代表什么吗？”
敖辰一顿训斥，树妖姥姥没再说话，但心情并没有沮丧，反而有些激动。
“龙君一定有所筹谋，不可随意道破……这可是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树妖姥姥暗自平复心情，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此番差事必然要办的漂亮，哪怕……也是值得的。”
接亲队伍一路到了枉死城。
这里是冤魂饿鬼聚集所在，比其他地方更是混乱。看到接亲的队伍抵达，许多鬼魅竟然上前拦路。
鬼将毫不客气，大刀一挥在前开路。只要有鬼魂在前挡路，只管挥刀斩灭。
就这样一路斩杀着进了城，最终抵达一处大殿之外。
此处鬼魅极为稀少，空荡荡的对比鲜明。
“启禀老爷！”鬼将下马跪倒。“新人已到。”
大殿之门轰然打开，一阵阴风将花轿卷起，呼啸着飞入殿中。随后大殿门关闭，鬼将阴兵各回其位。
敖辰向前观瞧，只见一黑袍巨人坐于高台。身周阴风呼啸，鬼泣狼嚎。
但即便如此，敖辰依然可察觉些许被遮掩的龙气。
冥狱之龙，黑山老妖。
“我的新娘，我的新娘在哪……你，就是我的新娘吗……”
黑山老妖衣衫鼓荡，发出嘶哑的低吟。
看着黑山老妖的样子，树妖姥姥很想说我不是，然后转头就跑。
树妖姥姥不是与其首见，但这大殿却是第一次来。黑山老妖给她的感觉，也之前所见时不同。
“龙君。”树妖姥姥小心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敖辰道：“过去，慢一点。”
对于如何拯救这老货，敖辰早已经有了打算。
不管黑山老妖是如何迷失神智，只要将真龙之气灌入，不信他不清醒。
简单，粗暴，有效。
只是对于树妖姥姥，这个指示显然有点沉重。
“尊龙君令。”
树妖姥姥长长吸了一口气，怀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毅然决然的走出花轿。
一身大红新娘衣，头上也蒙着盖头。
黑山老妖头部是一团黑烟，看不见是怎样的神态。树妖姥姥走出来，也没见他有任何反应。
树妖姥姥试探性的走了几步。
黑山老妖依然没有动作。
树妖姥姥松了口气，开始缓慢的靠近。
虽然已经有了觉悟，但真怕会发生点什么。虽然一度养了些女鬼做类似勾当，但她可从来没亲自上阵过。
树妖姥姥有点后悔，当初应该跟那些女鬼学点东西的。要是业务熟练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不大一会，就到了王座下的石阶前。
“慢点慢点……”
敖辰比树妖姥姥还紧张。
不怕黑山老妖口味重，就怕一脚把老妖婆踢开。
这里的阴间和娑婆阴间类似，单独一界另有法则，很多神通都用不了。想要给黑山老妖强灌龙气，必须靠到足够近的地方才行。
只要再往石阶上走几步，敖辰便可以放心出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黑山老妖突然动了。
“我的新娘，你是我的了……”
呼的一下，黑山老妖的衣袍大开，露出无数的鬼脸人头。阴气化作数十道锁链，猛的将树妖姥姥锁住。
树妖姥姥毫无防备，只感觉身体一麻，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
“呵——”
黑山老妖发出一阵巨大的吸气声，树妖姥姥身上猛然腾起一层气雾。顺着那些阴气锁链，徐徐的传导了过去。
在众多的人头鬼脸之间，新生出一个头颅模样的轮廓。随着被吸过去的气息，轮廓渐渐变的清晰。
“啊啊，他在吸我的精气……”
树妖姥姥惊怒起来。
曾几何时在阳间，都是她吸旁人的精气。却没想到今日掉了个，轮到她被吸了。
但黑山老妖没吸上几口，便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妖气，这是妖气……你不是我的新娘，不是……”
锁链哗啦啦的抖动，树妖姥姥猛的扯了起来。随后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狠狠的摔在地上。
随后阴风呼啸，黑山老妖离王座而起。黑雾缭绕的面部，豁然亮起两点赤芒。
黑山老妖，兽性大发。
……
《聊斋志异》，卷廿五。
一妖娶妻，悦之迎妇。新妇失，为老妖婆代。因惊而狂，兽性大发。
第五十二章 不要给老妖婆机会
兽性大发归兽性大发，却不是备受期待的那种。
黑山老妖非常愤怒，数条锁链疯狂抽打。掀起的阴气呼啸如刀，树妖姥姥的根蔓一碰就断。
树妖姥姥吓的魂不附体。
她知道黑山老妖很强，却没想到这般厉害。就算把她和蜈蚣绑一块，也不够黑山老妖一只手划拉的。
好在黑山老妖并没有盯着树妖姥姥，就好像单纯在那里发疯一样。锁链抽向四面八方，大殿内部被打的乱七八糟。
“想个办法，把逆鳞甩到他身上。”
敖辰大吼。
想暗度陈仓是行不通了，现在只能选择硬上。
“富贵险中求，姥姥我拼了！”
树妖姥姥暗自发狠，生出根蔓卷着逆鳞试图靠近。
阴间同样用不了妖法，但这根蔓是树妖姥姥本体。只要不是距离特别远，使用起来和手臂并无二致。
但是，这里是黑山老妖的主场。
“吼……”
黑山老妖嘶吼连连。
先前还只是阴气锁链，后来更是飞出许多黑色巨石。阴风裹挟着那些石头，在大殿里四处乱飞。
如果不是树妖姥姥还算机警，逆鳞只怕已经被打飞了。
“靠，这老货疯了。”敖辰很恼火：“不就是换个新娘么，至于这个样子吗。”
“应该至于吧……”树妖姥姥很有自知之明：“老身这模样若是能见人，也不会圈养女鬼帮忙引诱男人。”
敖辰一想也是。
漂亮新娘变成雌雄难辨的老妖婆，这事搁谁身上都淡定不了。更别说本就不清醒的黑山老妖，要是不发疯那才不正常。
但现在显然不是理解的时候，局面越发的恶劣起来。
黑山老妖咆哮着猛挥袍袖，强劲的阴风呼啸。殿门窗咣当咣当大开，树妖姥姥掀出了大殿之外。
“妖气！！”殿外鬼将双目红芒大放。“何方妖孽，竟敢混入枉死城！”
一阵阵急促的战鼓声起，四面八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阴兵，顷刻将树妖姥姥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山老妖依然在大殿内发着疯，但这些鬼魂似乎都习以为常。对大殿里的情况看也不看，只盯着站在那里的树妖姥姥。
“大胆树妖！”鬼将认出树妖姥姥，很是愤怒：“早知你接近我家主人居心不良，没想到竟然存着这种念头。想做这枉死城的女主人，你是痴心妄想！”
“放屁！”树妖姥姥气的够呛：“你家主人娶的新娘是何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吧！”
鬼将道：“主人威猛，那些女鬼承受不住，是她们没有福分。可你这树妖不同，说不定……”
“给老身死来！”
树妖姥姥本来就心理压力很大，可忍受不了这鬼将的鬼话。猛的甩出根蔓，主动发起了攻击。
“给我杀，斩了这痴心妄想的老妖婆！”鬼将大刀一挥，率领阴兵迎上。
敖辰在逆鳞之中，看着穿着大红袍的树妖姥姥在那厮杀，鬼将阴兵们也缠着红锻，突然感觉有点恍惚。
明明是来救龙，怎么感觉像是闹婚宴似的。
“冲回大殿。”敖辰回过神，吩咐道。“不要和他们纠缠。”
树妖姥姥也反应过来，发出一阵尖啸，一根根枝蔓从身体内伸出。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身侧的阴兵扫飞。
清理出道路后，开始向大殿靠近。
“还不死心！”鬼将看出树妖姥姥的意图，挥动大刀阻拦。“想趁主人神志不清，用强促成好事吗！”
“我……”树妖姥姥一哆嗦，差点又控制不住仇恨。
敖辰看着鬼将很是欣赏。
这份拉仇恨的水平，不是一般鬼能比上的。
“先不要管他，摆平了黑山老妖再说。”敖辰还是记得正事。
“是。”树妖姥姥集中注意力，专心和大刀鬼将周旋。
树妖姥姥修为远超大刀鬼将，但四周还有无数的阴兵助阵。树妖姥姥看似所向无敌，实则已经被困住。距离大殿只是十几丈，却连根蔓都无法伸的过去。
鬼将是此处唯一有智慧的亡魂，又看出树妖姥姥的意图，很快就调整战术。
不再主动上前缠斗，而是死死的守住殿门。只要树妖姥姥的枝蔓伸过来，便挥动大刀逼退。若是没有靠近，便不去理会。
“保护主人，不要给老妖婆机会！！”
大刀鬼将赤诚忠勇，树妖姥姥咬牙切齿。
敖辰感官上倒是没那么复杂，但同样也觉得头痛。
“龙君，我们有麻烦了。”树妖姥姥几番尝试冲入大殿未果，再加上大刀鬼将的鬼叫，越发的焦躁起来。
“阴兵实力低微，但数量实在太多。又以赴死之势来攻，老身只怕承受不了太多阴气。”
敖辰知道树妖姥姥没有撒谎。
极阴之木可吸取阴气成长，但这种吸取并非没有界限。甚至为了缓解阴气的影响，还需要阳气来平衡。
“用这个。”敖辰吐出阴兵龙珠，从祖龙逆鳞中飘出。
龙珠中的阴兵，各个都有近乎鬼将的实力。在阴间的地界上，这龙珠绝对是利器。
只是对树妖姥姥，敖辰的信任程度有限。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龙珠交给她。
“谢龙君相助。”见到这龙珠，树妖姥姥大喜。
对于这龙珠中的阴兵，树妖姥姥可是眼红了许久。如果不是后来知道是敖辰所有，不硬抢也得骗几个鬼出来。
树妖姥姥托举龙珠，不禁喋喋大笑。“有十六鬼将相助，这些阴兵已然无碍。”
“这些不是鬼将，也不是十六个。”敖辰很不适应树妖姥姥的鬼叫，早早便放开了龙珠上的封禁。“速战速决，都出来。”
阴风呼啸，黑雾弥漫。一支杀气腾腾的龙甲阴兵，出现在了枉死城中。
枉死城的阴兵顿时一阵大乱，连手持大刀的鬼将都露出惊惧神色。
阴兵鬼将都是死过一次的亡魂，意识中并没有怕死的概念。树妖姥姥杀掉许多，依然不会让他们退缩。
但是面对强于自己的同类，却有着魂体上的天然畏惧。
“怎可能有这样的阴兵……”
大刀鬼将难以置信。
他自身就是一位鬼将，自然能辨认的出来这些只是阴兵。
但是这些阴兵，未免太过可怕。
随便拉出哪一个，都有成为鬼将的潜力。实力方面已经足够，所差的只是一丝神智。
“杀，杀，杀！！”
龙甲阴兵齐声高喝，杀气震动四方。
那些寻常的阴兵仅是听到声音，便战栗的无法再动弹。
龙甲阴兵结成军阵，整齐的向前推进。
不光是灵魂上的压制，更是军魂大阵的煞气。
方才还让树妖姥姥头疼的阴兵，一个个就好像受惊的兔子。几乎连反抗都不反抗，站在那里任由屠戮。
大刀鬼将倒是未失神智，但他一鬼之力也无可奈何。被龙甲阴兵结阵一冲，便无力的被推挤开来。
在龙甲阴兵的开路下，树妖姥姥终于又冲回大殿。
看着殿门轰然关闭，以及树妖姥姥那宽厚的背影，大刀鬼将鬼目淌泪。
“主人，属下无能……”
……
《聊斋志异》，卷廿五。
雄壮之妖娶妻，老妖婆伪为新妇。乘妖恍惚，欲以强成好事。忠仆力阻未果，恸哭自恨。
第五十三章 用力过猛（求收藏，求推荐）
黑山老妖本来还在发疯，可是树妖姥姥二次进殿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些阴兵之甲胄……为何这般的亲切……吼，吼……好疼，好疼……疼啊……”
黑山老妖身上的黑雾一阵浮动，衣衫下的人头鬼脸摇晃起来。就好像腐烂在树上的瓜果，要随时脱落似的。
人头鬼脸遮挡处，可见覆鳞之躯，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龙君，他怎么了？”树妖姥姥被吓了一跳。
不是这场面多么恐怖，而是她忽然感到另外一种气息。
一种与龙君很相似，极为恐怖的气息。
“是龙气。”敖辰道：“阴兵身上乃是龙鳞甲，或是让黑山想起些什么。”
“龙鳞甲？”树妖姥姥吓一跳，随后便是一阵幽怨。
一群连神智都不清醒的鬼，竟然会有这样的宝贝。她这又当保姆又出卖色相的，待遇竟然还没有鬼好。
“你那什么眼神，快把逆鳞放过去。”注意到树妖姥姥的幽怨眼神，敖辰不由得一阵恶寒。
“哦。”树妖姥姥连忙伸出枝蔓，将逆鳞送向黑山老妖。
“这是……”
黑山老妖注意到了逆鳞，身形又是一阵晃动。
刚照面时较为癫狂，没注意到树妖姥姥拿的是什么。现在看到之后，情绪比看到龙鳞甲还受刺激。
“逆鳞……祖龙之逆鳞……”
黑山老妖喃喃出声。
敖辰顿时一惊。
并不是随便一条龙，都能认出祖龙逆鳞。黑山老妖能在神智不清时一口道破，必是亲眼见过祖龙。更有很大可能，与祖龙极为亲密。
“难道他也出自龙域镜海？不可能啊……”敖辰心中狐疑。
如果是龙域镜海的龙，三位祖爷爷不可能没察觉。
看着递过来的逆鳞，黑山老妖非但没躲，反而主动伸出了手。
一只烟雾缭绕的爪子，将逆鳞接了过去。
接触到后传出滋滋声响，鬼脸刺耳的哭嚎声响彻大殿。
但黑山老妖好像没有任何知觉，只看着祖龙逆鳞在发呆。
敖辰故意没有马上注入龙气，就是想看看黑山老妖的反应。等了几秒钟没有动静，不想太过耽搁。
“希望奏效。”
敖辰气血鼓荡，将龙气传导过去。
和当初给李世民传导龙气不同，完全是强迫性的外部注入。如果黑山老妖抵抗，效果必然要大打折扣。
所以敖辰是用足了力，生怕错过这个好机会。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点阻碍都没有。甚至在察觉龙气的同时，黑山老妖还主动吸了起来。
这一下，换成敖辰难受了。
攒足了力气去撞门，结果门是开着的。不光是开着的，还有人帮忙推了一把。
这一口气龙气灌过去，敖辰差点没大脑缺氧。
“悠着点，别把老子吸干……”
敖辰在逆鳞里叫的很厉害，但传导龙气没有丝毫停顿。
这货是此行救援目标，又是龙族节操上限的希望。别说区区龙气，就算需要龙血也得给他喝。
随着龙气不断注入，黑山老妖身上腾起一层雾气。人头鬼影在雾气中哀嚎，显得极为痛苦。
黑山老妖越发的疯狂，不断的抓挠撕扯着自己，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
“滚开……肮脏的东西……都给我滚开……吼……吼……”
黑山老妖口中叫骂着滚开，可似乎并不是针对敖辰，而是那些人头鬼影。他撕扯的对象，正是那些东西。
只是那些人头鬼影就像他的一部分，无论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随着龙气注入，雾气渐浓，人头鬼影也产生了变化。
就好像被火灼烧似的，狰狞的头颅满是焦痕。哪怕不用黑山老妖去抓，也开始一个个的自行脱落。
无论是被扯下的还是自己掉的，都极快的自行燃烧起来。
不大一会，地面上就满是燃烧的头颅。再加上那惨烈的哀嚎，简直犹如地狱一般。
“龙君，龙君……我该怎么办……”树妖姥姥惊恐万分。
黑山老妖的异常状态，以及地上的人头火焰，都让树妖姥姥恐惧。
本能第一反应，就是逃离这个地方。
但如果逃跑，怕龙君事后怪罪。可如果留下，又担心遭遇危险。求助于敖辰，又得不到回应。
现在逆鳞不在她身上，无法和敖辰进行沟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黑山老妖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只在那里咆哮着撕扯自己。
随着人头鬼影不断脱落，里面的皮肤露了出来。
黑鳞如铁，经络如钢。虽仍有阴气环绕，可更有荒古之意潜藏。
“滚，都给我滚……我乃冥狱之主，祖龙之后……吼！！！”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肉眼可见的音波扫向四面八方。
差不多同一时间，阳间某隐秘处。
一座宏大寺院，院中法台高铸。干瘦的老僧身披法袍居于中央，下方则是许多身穿官袍之人。
突然，法台一阵摇晃，似有雷音从内传出。紧跟着便是道道金光，好像遮掩不住似的从法台下射出。
噗的一声，老僧一口黑血喷出。
众官员更是凄惨，在金光之下冒出黑烟。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烂泥似的垮塌了下去。
“可恶……”
老僧艰难的直起身子，眼中尽是惊怒之色。
“难道是阴间有变？那老妖恢复了神智？不可能……真灵虽然未灭，可又有谁能够助他……不，我一定可炼化龙骨，谁都阻止不了……”
老僧面貌狰狞衣衫鼓胀，似有触手要从皮肤中弹出。
法台之内，视线无所及黑暗处，一具龙骨静静的匍匐在那里。
一条条丝线似的妖气，连接着老僧和龙骨。随着老僧的动作，龙骨哗啦啦的作响。
……
阴间枉死城，冥狱大殿。
黑山老妖的衣袍尽碎，人头鬼影皆成齑粉。树妖姥姥被高高掀起，又一次摔出了大殿。
不过这一次，外面的鬼将阴兵都顾不得她了。
阴兵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已然在那啸声中灰飞烟灭。只剩那忠心耿耿的大刀鬼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树妖姥姥勉强起身，举目看向大殿。
云气缭绕，霞光道道。一条煞气四溢的百丈黑龙，出现在大殿之中。
黑山老妖不在，黑鳞老龙现身。
老黑龙抬头看向庭院之中，树妖姥姥只感觉眼目刺痛，本能的低头伏身。
她之前和敖辰相处，在龙威之下也是胆战心惊。但那是纯粹精神上的压力，并没有生命生的威胁。
可是现在面对这条黑龙，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吃掉似的。
现在这条黑龙，比先前的黑山老妖可怕太多。
老黑龙对树妖姥姥似乎并没有兴趣，望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低头寻找了一下，将方才震掉的逆鳞抓了起来。
看到老黑龙那清澈的龙目，敖辰心中已然是大定。
“黑山？黑龙？我该叫你什么？总不会还是老妖吧……”敖辰以轻松的语态呼唤，想尽可能的唤起老龙记忆。
听到敖辰的声音，老黑龙眼睛又焕发了几分神采。两股清泉似的泪水，从眼眶中淌了出来。饱经沧桑的声音，更是一阵阵发颤。
“真的是你吗……”老黑龙哽咽着：“爷爷……”
“？？？”
敖辰很懵逼，大写的。
……
《聊斋志异》，卷廿五。
冥之龙失神，阳之龙欲救。口对口渡气，冥之龙醒转，见祖，喜极而泣。盖祖救孙，是为美谈。
第五十四章 可怕的故乡
面对情绪激动的老黑龙，敖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让他相信自己是萌新，不是大佬。
龙族不介意给别人当爷爷，但同族兄弟另当别论。更别说老黑龙还是同族前辈，敖辰又哪里敢收这样的孙子。
“让你见笑了，我该想到的……”老黑龙一脸苦涩。
“前辈思念至亲久矣，些许误会实乃常情。”敖辰非常理解。
老黑龙捏着祖龙逆鳞又仔细看了看，道：“此鳞虽是祖龙逆鳞，但和爷爷大不相同。这甚至根本不止一条祖龙的逆鳞……”
敖辰如实道：“此逆鳞乃是三祖相合，内有乾坤世界，可演过去未来。”
老黑龙眼神闪了闪：“能否算到我爷爷的情况？”
“呃，这个嘛……”敖辰莫名慌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理论上应该可以吧，但具体行不行需回龙域镜海才知道。”
“龙域镜海……”老黑龙眼中似有回忆：“爷爷提过那个地方，说那里才是龙族真正的家。”
敖辰好奇道：“前辈，您爷爷叫什么？是什么时候离开龙域镜海的？”
龙域镜海是龙族的祖源之地，但并非所有真龙都会在那出生长大。老黑龙的爷爷显然是位祖龙，可并不能确定离开镜海的时候就是祖龙。
老黑龙摇了摇头：“没有谁知道爷爷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只知他时时念叨，想要回家看一看。”
敖辰在逆鳞中偷瞅着老黑龙，试探性道：“那您想不想离开这里，回家看一看？”
“回家……”老黑龙眼睛又亮了几分：“我生活长大的那个世界？”
“我说的是龙域镜海。”敖辰纠正了下，不过还是好奇道：“您那个世界可有名字。”
“自然有。”老黑龙道。“洪荒。”
噗通。
逆鳞重重跌落，连老黑龙都没拿住。
“怎么了？”老黑龙将逆鳞重新捡起：“神识震动怎如此厉害，为何？”
为何？
敖辰无奈。
这还用说么，那可是洪荒啊……
洪荒，三大至高之一。
大千之上有至高，至高世界有三。
除龙域镜海，一名为洪荒世界，一名为中圣神州。
前者为神魔战力巅峰，后者集后世瞎编大成，都是地狱难度的存在。
与这两个世界比较起来，娑婆界简直就像天堂一样。
大千小千等等世界，多为至高分离或演化而出。
此前便怀疑此界为其他世界的碎片，可没想到会是那个噩梦之地。
但细想想想，有轩辕剑还有祖龙，似乎也只有那里最符合。
“这可真是……”
敖辰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老黑龙也没揪着不放。见敖辰没有回答，便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按照你所说，你不光有穿梭虚空的能力，还能带着我一起走？”
“我可没本事穿梭虚空，主要靠祖龙逆鳞。而且带您走的方式，也和您想的有些出入。”
敖辰收回思绪，将九龙台之事相告，最后道：“您身藏狴犴血脉，但九龙台玄妙多为推测。真灵遁入后，很难说会有什么结果。就算最后事成，怕是也会受些委屈。”
“这倒没什么。”老黑龙无所谓道：“我为冥狱之龙，早已舍了龙躯肉身。若真能入九龙台遨游诸天，怎么都好过现在。”
敖辰有点激动。“前辈若愿意，可先随我重返阳间。”
“去阳间？”老黑龙似有些迟疑，下意识的打量四周。“现在？”
“对啊。”敖辰解释道：“九龙台不便在阴间出现，唯有在阳间……”
“我不是想说这个。”老黑龙摇头：“此界虽有阴阳，却无秩序。否则我也不会成年后便自舍肉身，化冥狱之龙镇压阴间。若是离去放任不管，只怕会更加混乱。”
敖辰很受触动。
越发觉得这趟任务来的值，瞬间把族群素质拉回平均线以上。
牺牲自己镇压一界，这品格堪称龙族楷模。
感触过后，敖辰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忙问道：“成年后自舍肉身？您来到此界时还未成年？”
老黑龙点头。“年不过百岁。”
敖辰更是感动，甚至有点心酸。
不到百岁，比自己现在还小。换成人类的视角，也就是个幼儿园小屁孩。
“那么小就被丢来这里，做爷爷的都狠啊。”敖辰有些感同身受。
“事出有因，非爷爷本意。”老黑龙道：“当年爷爷和一位外族强者交手，我去偷看时被震晕，醒来就在这里了。”
“能与祖龙交手，必然不凡。”敖辰好奇：“对方是哪一族？”
老黑龙摇头：“因我年幼，禁离居住之地，不闻外界之事。只知是禽羽之族，与龙族多有摩擦。爷爷那一战之前，双方已有许多强者陨落，其中亦有我的父母……”
敖辰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和祖龙交手的那位外族强者，是不是长着七彩羽毛的大鸟？”
老黑龙想了想，道：“好像是，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擅控真火，强者可浴火再生，与我龙族相克。”
敖辰久久的沉默，已然是无力吐槽。
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真是没法比。
祖龙和凤祖，那可是龙凤大劫啊亲。如果所料不差，妖鬼乱界多半就是那一战崩出来的产物。
换成自己躲着都来不及，可老黑龙当年不过百岁，竟然还敢去观战。
看不清是运气好，看清只怕早转世重修了。
敖辰很想了解了解那一战的情况，但老黑龙似乎没有继续回忆的意思。不等敖辰开口，便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我愿入九龙台随你离开，但在那之前想请你帮我做件事。”
敖辰道：“前辈尽管说。”
品格高尚的老前辈，龙凤大劫的遗孤，再多再难的事都得办。
况且直到现在，祖龙逆鳞也没有完成任务的反应。可见此次救援行动，多半也关乎老黑龙的心愿。
老黑龙道：“我神智迷乱固有镇压冥狱的缘故，但更有妖邪盗我骸骨谋算之因。”
“前辈放心。”敖辰杀气腾腾：“此事我已有线索，是一只蜈蚣作祟。本来也是想在离开阴间之后，便去寻那妖的晦气，找回前辈遗骨。”
“骸骨找隐蔽处埋好即可，那妖也是无关紧要。”老黑龙道：“主要是经此一劫，深感心性不足难以胜任冥狱。故想请你寻一适宜之人，代替我镇压阴间。”
“前辈大义。”敖辰更是感慨。
醒来不想着报仇，反倒还惦记着本职工作。如果龙族都有这觉悟，说不定早统一诸天万界了。
“并非大义，实乃私心。”
虽然看不到敖辰本体，但老黑龙似乎能察觉敖辰的情绪。
“此界是洪荒碎片，我更是在此长大。无论能不能再回故土，都不愿看到这里变成炼狱模样。”
“晚辈明白。”敖辰道。“我龙族不缺法力神通，但不擅总理杂事。若是想阴间条理有据，还是人族更合适一些。”
老黑龙又道：“此界阴间混乱鬼魅横行，初期需以强力手段镇压。不宜是儒雅贤士，当以侠者猛士为佳。”
敖辰不由得笑了笑：“我还真认识几个江湖剑侠，其中有个大胡子应该比较合适。”
老黑龙严肃道：“什么身份无所谓，但关键是两点。其一自然是心性，其二则需是人龙。”
“人龙？”敖辰一怔：“为何？”
老黑龙道：“我镇压阴间多年，龙气早已融入幽冥。想要代替我的位置，唯有人龙方可。”
敖辰叹。“这却有些难了。”
有人中之龙的说法，但老黑龙所言并非此意。
人龙者，能以凡躯展龙之威。不通道法神术，亦可斩妖诛邪。
这样的人在娑婆界都不好，更别说在这个乌七八糟的世界。燕赤霞本该比较合适，只可惜这大胡子修了道法。
“等等，好像有一个能试试。”
敖辰突然想到一人。
如果是那家伙，似乎还真有点那味儿。
只是想到这世界变化太多，有些不大把握。
夏侯武采花行劫，燕赤霞与妖为伍……
这俩人都不一样了，那位会不会变化真不好说。
“哎，世风日下，先找来看看吧。”敖辰蹲在逆鳞里暗自琢磨。“如果运气不太差，刚好可以把那蜈蚣一起给办了。”
……
《聊斋志异》，卷廿五。
世界乱，冥无序。鬼难轮回，人无来生。黑龙自天外来，感众生苦，弱冠而舍肉身。化冥主，镇阴司。使阴阳序，人道平。
第五十五章 千户，劫囚，蜈蚣
烈日当头，空气燥热。
一队骑军走在大路上，中间护卫着一辆囚车。
囚车中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神情黯淡嘴唇干裂，显得非常虚弱。
走到背阴的山坡处，带队的军官示意停下休息。下马取了水壶来到囚车前，给老者饮了几口水。
“傅大人。”
军官身背五口大刀，看上去杀气腾腾甚是彪悍。但态度十分温和，对老者很是恭敬。
“朝廷里的恩怨，非我一武夫所能干预。通常的是非都是真相不白，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但请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保你平安。等到京城皇上会如何处置，便不关我的事了。”
老者瞪着军官，似乎很想说话，却一直没有出声。
军官只当老者对他有怨气，也没有怎么在意。将水壶收回，示意兵士继续前进。
待押送队伍重新出发后，山坡的一块大石后探出两双眼睛。
燕赤霞，夏侯武。
“你考虑清楚没有……”夏侯武看向燕赤霞：“劫夺囚车可是大罪你真和我一起干？你可是干过捕头的人，这算是知法犯法吧？”
“屁话。”燕赤霞脸色很黑：“如果你的消息属实，就算皇宫都得劫。但如果你骗我……”
“别的事就算了，这事我怎会骗你。”夏侯武目光灼灼。“那可是龙骨。”
“是啊，那可是龙骨……”燕赤霞忧心忡忡。
……
傅天仇，礼部尚书，奉旨巡查八府。怀疑某寺内藏匿乱匪，可查过后发现竟然是一具巨大骸骨。
那具骸骨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龙。而且除了骸骨之外，还发现了其他一些秘密。
如此大事，傅天仇当然不敢不报。可还未等奏折送出，便以谋逆的罪名被拿下狱。由千户左子雄押送，前往京城问罪。
傅家人知必是凶多吉少，所以雇佣江湖高手营救。结果说巧不巧的，刚好找到了夏侯武头上。
夏侯武正利用敖辰的口水忙着招人，本来不想理会，却意外听到龙骨的事情。
傅天仇是忠臣奸臣和他无关，但龙骨却不能放着不管。救下傅天仇，或许能知道什么。夏侯武慎重思考过后，最终答应了傅家的雇佣。
只是夏侯武低估了左子雄，两次袭击都没有得手。因干系龙骨不便找人帮忙，无奈之下便找了燕赤霞。
燕赤霞知道这件事后也是吓一跳，几乎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帮忙。
夏侯武是效忠龙君，燕赤霞则是为朝廷考虑。怕事情牵扯太深，敖辰发飙去屠了皇宫。
只不过，燕赤霞也低估了左子雄。
……
“大胆贼人，看飞刀！”
左子雄一刀逼退燕赤霞，抖手便是三道寒光打出。
正带人冲向囚车的夏侯武连忙挥剑拨挡，兵士随即将囚车再次护住。
“大胡子，你干什么呢！”夏侯武气的大叫：“连个耍大刀的都挡不住，白白浪费掉了突袭的机会。”
“你给我闭嘴，赶紧救人。”
蒙着面的燕赤霞目视左子雄，眼中尽是凝重之色。
此前燕赤霞虽然当过八府总捕头，但和军中之人并未打过交道。听说左子雄身手超绝，却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
不但一刀便逼的自己回剑自守，更还能分心去招呼夏侯武。
“看你身手不是寻常江湖人，反倒像是公门出身。”左子雄横刀喝斥：“不思为国效力，却委身从贼。你……”
“我呸！”燕赤霞打断左子雄：“老子没工夫听你废话，看剑……”
劫囚就得有劫囚的果断，时间拖延越久越不利。
刷刷刷——
燕赤霞一剑快似一剑，剑剑不离左子雄要害。
不求能伤敌致胜，只希望能牵制住这个难缠的千户，给夏侯武争取足够的时间。
但左子雄非常警觉，上来便看出燕赤霞的企图。
来袭的人有很多，但真正有威胁的只有两人。
让他以一敌二胜这两人不现实，可若只护住囚车却也不算太难。
“都给我闪开！！”
左子雄一声大吼，命令众兵士退开，将背上的钢刀尽数抛出。
随后从腰间取下一条鞭子，猛的凌空一甩。
啪啪连声脆响，在长鞭的引导下，钢刀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在空中滴溜溜旋转飞舞。
轨迹清晰刀锋凌厉，丝毫不显得混乱。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刀法隐藏其中。
长鞭牵引，钢刀御空。
一人六刀织出一张大网，将囚车守的是滴水不漏。
无论是傅家的人手，还是燕赤霞和夏侯武，都是丝毫侵入不得。
“以气引刀……”
燕赤霞瞳孔缩了缩。
“夏侯兄，单论武道修为，此人远超你我。”
“武道算个屁，你不是会道术吗？”夏侯武道：“他飞刀你飞剑，飞起来插他！”
燕赤霞道：“御剑术只能以轩辕剑施展，此行我并未携带。”
夏侯武不满：“剑客当剑不离身，为何不带？”
“屁话，咱们是劫囚。带着轩辕剑，你是不是怕官军认不出我？”燕赤霞没好气：“况且我之道法只对妖邪，绝不会对凡人出手。”
“榆木脑袋！”夏侯武很来火：“那现在怎么办？”
“先撤，晚上再找机会。”
燕赤霞和夏侯武带人飞快退走，左子雄也叫住要追杀的兵士。
“带头的那二人武功高绝，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左子雄将刀尽数还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情很是有些压抑。
“苍生受苦百姓蒙难，如此高手竟也委身从贼。这天下的未来，又当如何……”
……
某处荒山，山坳洼地。
一座新建大殿屹立，牌匾上书慈航大殿。
大殿内，老僧闭目坐于高台，下方一名女侍跪拜。
女侍禀道：“启禀法丈，旧殿已经焚毁，新殿也已安排妥当。傅天仇以谋逆罪名被缉拿，正在押往京师。”
“本座想听的不是这些。”老僧睁开眼睛。“人是抓了，但消息如何泄露，他又如何进的慈航大殿，查清了吗？”
女侍身体抖了一下，小心回答：“查清了，都是巧合。”
“巧合？”老僧目光一闪，怒道：“慈航大殿地处隐蔽，又有本座禁制。他傅天仇只是一介凡人，却轻易带人闯了进去……这样的事，你只说是巧合？”
“确实是巧合……”女侍战战兢兢。
“法丈那日神功外泄，百官躯壳尽毁。慈航大殿更显出异象，百里之外皆可瞧见。傅天仇刚好在附近巡视，随即便带人赶去。法丈又刚好离开，所以……”
老僧一阵恼怒，却又发作不得。
那日龙骨突然生变，使其元气大伤。不得已离开大殿，寻找血食补充。却没想又横生枝节，被傅天仇寻到他的老巢。老僧也是日前回来，方知出现这多变故。
“龙骨呢？”老僧强压憋闷，又问道：“傅天仇是抓了，可龙骨被他运到何处去了？”
女侍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小声道：“不，不知道……”
“废物，一群废物！”
老僧再无法克制愤怒，一阵阵妖风大作。卷起的叶片凌空飞舞，瞬间便在女侍身上割出许多伤口。
大殿被发现可以再建，躯壳没了可以再补充。但是龙骨若是没了，这世上他可找不到第二具。
“法丈慈悲，法丈慈悲……”女侍磕头捣蒜：“属下这便去寻傅天仇，问清龙骨所在。”
“不用了。”老僧站起，目露凶光：“本座亲去。”
……
《聊斋志异》，卷廿五。
有忠冤囚，侠者相救。押犯之兵甚勇，难胜。侠善降魔术，然不欲以伤凡，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