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回家
弗朗哥这么一点，再加上脸上那暧昧的笑容，小五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礼物是怎么回事儿了。哽
人。
女人。
漂亮的女人。
因为丑八怪他们的国王肯定不会往外送。
这红毛女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督师能不能顶得住。
想起解学龙那清瘦的身板，小五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放心，你也有。”弗朗哥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解督师的是陛下送的，你的我也给你准备好了。这次回大明的路上你们不会再寂寞咯~”哽
“我、我也有？”小五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目瞪口呆地问道。
“当然有！也是两个！这可是我自己掏的腰包！放心吧，知道你是童子鸡，这两个都是没人用过的！”
“这这这、”
小五有些结巴了，说实话，他有些心动。
但接着便又想起自己的心上人。
若是自己带两个大洋马回去，这婚事估摸着也吹了吧？
不行。哽
小五摇了摇头。
“弗朗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礼物我不能收，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若是把他们带回去，这婚事估计要吹。兄弟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无福消受？那哪行，我都花大价钱买下来了。”
“那，要不还送给督师？”
“嗯...”弗朗哥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刚好陛下送两个，我送两个。”
前面的马车上，解学龙一上来就懵逼了。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因为车上竟然有两个衣着暴露的红发少女。哽
从年龄上来看，这两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若是从身段上看的话，那可就不止了。
解学龙下意识地想转身下车，却被其中一个女子一把拽住了。
虽然嘴里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但行动上却是给他整的明明白白。
解学龙百般抗拒，最终竭尽全力地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好几次，他都有跳车的冲动了。
无奈马车跑的快，马夫又听不懂他的话，他只能坐在车上忍受这香艳的折磨。马车整整行进了大半个上午，才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解学龙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哽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开始方便。
他憋坏了。
“弗朗哥！你搞什么！？”方便完，解学龙立刻找到了弗朗哥，愤怒地大声质问起来。
“哈哈，解督师，这可不是我搞的，人，是我们陛下赏赐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弗朗哥笑吟吟地说道，末了，还往解学龙裤裆里看了一眼。
解学龙又羞又怒，气的直跺脚。
一群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启程了。
只不过这次，解学龙死活都不愿再坐上那辆装了礼物的马车。哽
没办法，只好三个人挤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回去的路程，显得平静而悠闲，刺客自然是不敢出现的，谈判的顺利结束，让双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一路上吃吃喝喝、看看风景，不知不觉间，韦拉克鲁斯港已经遥遥在望。
“解督师，韦拉克鲁斯港快到了，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就在港口逗留一晚？”弗朗哥悄悄松了口气，他们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意味着港口外的大明舰队不会对港口进行轰炸了。
解学龙点了点头，默许了弗朗哥的打算。
埃德加多第一时间得知了解学龙回来的消息，特地放下手头的事务带着人出来迎接。
他们的到来，受到了埃德加多的盛情款待。哽
埃德加多在他的府上设宴，请了几名重要将领作陪，和解学龙等人一起共进了晚餐。
第二日一早，在弗朗哥和埃德加多的送别下，解学龙乘坐一艘帆船离开了港口。
不到半日，他就看到了盘踞在港口外的两支舰队。
“督师！督师！”看到自家战舰的小五立马激动地叫了起来。
解学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分别这么多天，经历了几次生死。再见到己方的大部队，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激荡。
“小五，对讲机！”
“好嘞！”小五一拍脑袋，暗怪自己把这茬给忘了。他从包裹里找到对讲机，调到特定的频道，放到了嘴边。哽
“小五呼叫舰长！小吴呼叫舰长！督师回来了！督师回来了！”
没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吕世埏惊喜的声音。
“收到收到！小五，你们回来了？督师呢？”
“世埏，我们回来了。乘坐的就是顺天号3点钟方向的这艘帆船，下令放我们过去。”
“是，督师！我下去接您！”
紧接着，两支舰队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似乎是在欢迎解学龙的归来。
接着，吕世埏乘坐一艘皮划艇带着两个水手朝这边划了过来！原本他可以在顺天号上等待的，但他实在迫不及待，也太激动了。哽
“督师！我来了！”
皮划艇一靠近，吕世埏就仰着脸对着帆船大声呼喊，直到解学龙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解学龙和送他的人告别之后，沿着绳梯从船上爬了下来，坐上了皮划艇。
再次踏上顺天号的甲板，解学龙的心才算彻彻底底的安定了下来。
“督师，这次谈判怎么样？”吕世埏迫不及待地问。
“此事，稍后再提！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可是与他们开战？”吕世埏一听解学龙的话，立马激动地搓了搓手。哽
“开战！？开什么战！回家！”
解学龙有些无语地看了吕世埏一眼，你这家伙几天不开炮就手痒痒是不是？
“回家！？好好好！”
吕世埏这下更兴奋了。
比起在这打仗，似乎还是回家更能让人心情愉悦一些！
于是解学龙一声令下，舰队开拔，汽笛长鸣，劈开波浪朝东方航行而去！
送解学龙登船的西班牙人站在原地等待，直到目送他们远去，才回港口复命。哽
直到确认大明的舰队真的离开，港口的所有人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
就算双方达成了协议，经历过明军舰队炮火的士兵们依旧对火炮的强大威力心存恐惧。
明军一走，韦拉克鲁斯港的秩序才开始慢慢恢复起来。
顺天号上，吕世埏等人看着两方签署的协议，嘴巴张的像是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真的答应了如此苛刻的条件？”
第五百九十七章 讹回来了
“世埏，注意你的言辞！”蛫
解学龙板着脸说。
吕世埏讪讪地笑了笑，开口道：
“我是说，陛下真的料事如神，就算开出的条件再怎么奇思妙想，西班牙人都不得不答应下来。由此可见，他们的局势真的坏到一定地步了。”
“越是这样，对咱们就越有利！只要保持这个发展势头，不出十年，日不落帝国的名头，必将归咱们大明所有！”
“日不落帝国？”
“曾经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曾经说过：在他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下。也就是说，他们的殖民地遍布世界各地。但未来，这样的话，应该陛下来说！也只能由陛下来说！”
解学龙大手一挥，霸气十足地说道。蛫
船舱内众人都被解学龙所感染，个个一脸崇敬地望着他。
“督师，那四个西班牙女子该怎么安顿？”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解学龙听声音就知道是小五。回过头对他怒目而视。
小五吓了一大跳，随即又有些委屈起来。
“督师，不是您说交给我了么。”
那我也没让你在这个时候说吧！？你小子平日那么有眼里见，今儿犯什么浑！？没看到我在很用力的装逼吗？
“你看着办吧！”蛫
“那要不好生安顿，回京之后，献给陛下！”
啊？
这些轮到众人惊讶了。
你弄几个外邦女子送给陛下，别说皇后娘娘乐意不乐意，朝中的大臣就得撕吃了你！
若是这些红毛女人给陛下生个一儿半女，会有什么后果！？
你小子是真不想活了啊，去了趟西班牙，脑子被红毛鬼身上的狐臭味给熏坏了不成？
“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说着转身就走，但还是没躲过吕世埏的飞踹。蛫
“这小子。”吕世埏无语地摇了摇头。
“小五有心上人了，这次回京，世埏你去一趟，想办法把他的婚事撮合了。钱粮聘礼什么的，不用担心，我来出。需要我出面的话，你跟我说。”解学龙突然想起了小五在西班牙时说的事儿，便对吕世埏吩咐道。
“好嘞。一定办妥！不过钱我出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嗯，你看着安排。另外给京里发电报，汇报咱们的行程。你们忙吧，我去歇会儿。”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督师慢走。”
舰队乘风破浪，拉满了速度往大明赶。
崇祯八年蛫
正月二十一
紫禁城
“万岁！解学龙刚刚传回消息，他率领两支舰队已经靠近了渤海湾，今日就能抵达天津港！”
正在吃早餐的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缓缓站了起来，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日。
“是了，算来也就是这两日。你安排一下，咱们到天津去迎接解学龙凯旋！”
“这...不符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解学龙立了大功，朕还不能出京迎一迎了？对外，就说是视察船厂吧。”蛫
“是，万岁！”
半晌之后，朱由检便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又过两个时辰后，他便出现在了天津港。
朱由检便召来王徵一起用了顿午膳，接着又小憩了一会儿。
“万岁...万岁...”隐隐约约，朱由检听到耳边王承恩在唤自己，便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解学龙到了没有？”
“申时了，解督师已经率舰队靠岸了，眼下正在外面等候。”蛫
“怎么不早点叫朕。”朱由检一听解学龙已经到了，立刻掀开了身上的毯子，披着王承恩准备的貂皮大氅往外走去。
外面港口的空地上，解学龙带领着第一、第二两支舰队的全体将官、水手列着整齐的队伍肃立在寒风中。一见朱由检出来，解学龙立马跪在地上，高声喊道：
“臣，解学龙，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舰队的人数不多，但却精气神十足，声音也随之冲破云霄！
“解卿，免礼！”
朱由检哈哈一笑，亲自上前扶起了解学龙。然后看向了第一舰队的统帅吕世埏、第二舰队的统帅叶汝方，轻轻抬了抬手，让他们也站了起来。蛫
接着看向了所有军士，扫视一遍之后，缓缓开口了：
“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
朱由检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但就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是让这些离家日久的汉子们热泪盈眶。
若说朱由检亲自到天津港迎接他们的归来，让他们感到受宠若惊的话，那这短短五个字却让他们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
让他们觉得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但接下来，朱由检的另一句话，让他们觉得更值得了。蛫
“每支舰队，赏银二十万两！由你们的舰长分配。补给船队也有！”
“嗷！！！陛下万岁！”
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疯狂地嚎叫起来。
一支舰队满打满算不过一千多人，二十万，分到每个人头上至少一百多两银子！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好了，都散了吧。”朱由检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拉着解学龙的手回到了屋里。
“解卿这一路经历如何，详细与朕说来。”
“是陛下，我们从吕宋出发之后，先是到了柔佛苏丹，在那里...”蛫
君臣两人坐在厅内，一人讲，一人听。
大部分时间都是解学龙再讲，朱由检偶尔会插两句话。当听到解学龙面临刺杀时，朱由检为他捏了一把汗。
“若不是陛下赐予臣的手枪，恐怕臣就要埋骨他乡了。”
“若真如此，朕一定让那些贼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说来你们运气也当真是好，刚好手雷用完，援军就到了。”
“是啊，若不是援军到的及时。也见不到他们的国王，谈判就彻底失败了。”
“他们的国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解学龙想了些，用八个字给费利佩四世定了性。“不过只是臣的一点浅见，并不一定准确。”蛫
“朕倒是相信你的判断，若不然也不会让尼德兰人壮大到如此程度。”
“如陛下所料，费利佩四世迫切地需要与大明合作。否则谈判也不会这么顺利。”
“眼下只是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朱由检轻轻放下手中的条约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陛下列出来的那份清单上的东西，臣给你讹交易回来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尼哥
“哦？东西全吗？”
“种类很全，除了一些稀有的东西数量上少一些，总体出入不大。”
“那就好。你挑一些，跟船上的将士们分一分。”
“好。”解学龙点了点头。“对了陛下，西班牙国王给陛下送了些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在哪呢？”
朱由检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在船上，我派人送下来让陛下瞧瞧？”
“走，瞧瞧去。”
两人一起散着步来到了码头上，刚刚派的人已经把礼物从船上带下来了。
“陛下请看！”
解学龙指着码头的方向说道。
朱由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接着眨了眨眼睛。
卧槽！
尼哥！
这就是西班牙人送的礼物？
我那啥你那啥！
朱由检内心疯狂地咒骂，接着快步朝前走去。
“解卿，这些黑家伙是西班牙国王送给朕的礼物？”
“黑家伙？”解学龙一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带回来的黑人，便笑着解释道：“陛下，别看这些家伙长得黑，但个个人高马大、一身蛮力，当奴隶、干苦力个顶个都是好手。西班牙国王一共给陛下送了一百人，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很强壮。”
“阉了。”
“嗯？”解学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阉了！大明不需要这些低贱的黑鬼奴！把他们全都阉了，留在码头扛包，不许进京！”
还未走近，朱由检就彻底看清了这些黑黝黝的家伙，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南方沿海地区倒是有黑人的踪迹，但也不多，且大多都给富贵人家充当奴隶。
至于北方，倒是极少有黑人出现。
此时看着排排站立的黑人，朱由检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想起后世一些不好的事情，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解学龙不知道朱由检为何这么讨厌这些黑人，但依旧打算听命行事。
“解卿，你大老远的跑到西班牙去，他们国王没送你点儿啥？”朱由检一边往回走，一边随口问道。
“不瞒陛下，也送了。”
“给你送的啥？”
“送了...几名女子。”解学龙的声音很小，以至于朱由检没能第一时间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送了什么？你大声点！”
“送了四名女子。”
“女子？西班牙女子？”朱由检错愕地问道。
“是、是的。”
“好看吗？”
“还行。”
“还行！？那就是很不错咯？解卿...”
“陛下。”
“这些西班牙的女子，你能探得出他们的深浅吗？”
“据说他们都是些身家清白的女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已经把他们赐给舰队里没有婚配的将士了，只要小心防范，应该出不了大岔子。”…
“喔？你不打算自己留着做妾？”
“陛下说笑了，就我这身板，还是算了吧。”
......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朱由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道。
解学龙带着将士们跟随朱由检一起回了京城，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车厢又一车厢的西班牙新奇货物。
在朱由检的有意催动下，他们受到了京城百姓的热烈欢迎。让离家日久的他们感到了无上的光荣。
他们会在明日接受兵部的表彰，并分配朱由检赏赐的银两。随后，会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让他们回到自己家和家人团聚。
这次解学龙前往西班牙，算是彻底打通了大明和西方交流的壁障。
以往虽然环球商贸也派船只过去做生意，但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路途艰辛而又危险。
但这种情况，随着这次双方条约的签订会发生质的变化。
大明可以派遣出一支支军队，在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驻扎，保障大明商队补给的通畅及其他们的人身安全。
虽然这些军队的活动范围有限，虽然他们不能干涉西班牙在殖民地的统治，但终究为大明的海上贸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这样一来，大明的商人在前往西方的时候，便再无后顾之忧。
眼下看起来，效果还不甚明显，但假以时日，这项条约所带来的便利便会凸显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解学龙被朱由检召见了许多次。
朱由检把自己的规划和对海外势力范围的设想对他和盘托出，让解学龙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感慨自己陛下的高瞻远瞩。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一直来到二月二十五。
惊蛰。
春雷始鸣，天气回暖。
朱由检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辽东、九边、科尔沁、土默特，几个方向的兵马同时出动，目标，插汉！
这次，朱由检要彻底吃掉插汉，将漠南蒙古收入囊中。
眼下，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
朱可贞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沉阳。
关外的天相比关内依旧冷上不少，但也初步具备了行军打仗的条件。
此时的沉阳，只有四五万兵马，其余的大多都在各地驻扎。
东北的天，一年甚至有一半是冬天，所以他们向外扩张的速度很慢。就这四五万兵马，还是事先知道了朱由检有行动，才提前抽调回来的。
有朱可桢的地方，就少不了王来聘和徐彦琦。
铁三角往日都是分开行动，各自率领自己的部队。此次有重大军事行动，他们便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老朱，这回陛下终于下决心消灭插汉了，我早看那虎墩兔不顺眼了。”
朱可贞将两人叫到一起，将陛下的命令跟他们说了一遍，话音刚落，王来聘就叫喳喳地开口了。
“咋？虎蹲兔拉你眼里了？”徐彦琦喝了口茶，瞥了王来聘一眼。
“哎，我说老徐，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拉我眼里了。那虎墩兔难道还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你是不是收他银子了？你是不是被他的糖衣炮弹腐蚀了？陛下的谆谆教诲历历在目，你都忘了吗？老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的看错你了！你我兄弟，喝了这杯茶，就恩断义绝吧...从今以后，你逛你的怡春院，我上我的醉花楼，咱们谁也不抢谁的头牌...”
“闭嘴！“
朱可贞眼见王来聘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住开口制止起来。
***不过月余没见，越来越会扯犊子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虎跑跑
“好嘞！”王来聘立马打住，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椅子上。鷾
“这一次，陛下打算将虎墩兔的势力彻底消灭！无论插汉是否投降，虎墩兔必死无疑！除了咱们之外，九边、科尔沁、土默特，都已经接到了命令，会在同一时间对插汉发动进攻。功劳这东西，手快有，手慢无。咱们可得注意了，千万不能堕了咱们天子门生的名头！”朱可贞肃容道。
“放心吧总兵，咱哥几个打仗啥时候含糊过！这次一定将虎墩兔给活生生的抓回来，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王来聘胸脯拍的邦邦响。
“虎墩兔的人此时都在河套附近，离咱们这距离不近，若同时发动进攻的话，哪怕昼夜赶路，也难以赶在他们之前抓到虎墩兔吧？”相比于王来聘的盲目自信，徐彦琦则考虑的更多一些。
“我所想的也是这样。毕竟咱们从地理层面来讲，并不占优势。但也不一定就没有机会，这跟虎墩兔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性格？离这么远跟性格有啥关系？”
“虎墩兔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擅长跑路。没有万全把握的仗，他不会打。敌弱它就强，敌强它就弱。让他打打顺风仗可以，让他正面和九边的军士们交锋，除了被逼到绝路，否则根本不可能拼死战斗。
但此时九边诸镇的实力已经空前强大，绝对不是虎墩兔能够抗衡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虎墩兔率军望风而逃。只要他能跑的掉，咱们就有机会。而他跑掉的可能性又极大，毕竟“虎跑跑”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鷾
虎跑跑这个称呼，是朱由检起的。
他自己不知道，但是已经在明军内部流传开来。只要提起虎墩兔的名字，便会联想到这个侮辱性极强的称呼。
朱可真的这一番分析，王来聘两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从陛下的命令来看，似乎没打算让他们生擒虎墩兔，毕竟论起距离，确实是远了些。此时的虎墩兔像是在猎场被围猎的兔子，四周都是猎人，至于栽到谁的手上，那就要看猎人的本领了。
而他们作为第一批军校生，且都已经身居高位，自然不愿放过这么大的功劳。
“此次咱们出动多少兵马合适？”徐彦琦想了想问道。
“一万骑兵即可！”鷾
“这么少？”
“咱们要的是机动性！我是这样考虑的，一万骑兵打头阵，后面再跟两万其他兵种殿后，若是骑兵能把虎墩兔解决掉，自然最好。若是解决不了，后面也有两万士兵顶着，不至于让虎墩兔走脱。”
朱可贞认为，若是想抢功劳，速度一定要快。
带着步兵，推着车，运着粮食，等到战场上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抢个屁功劳？
所以他打算带一万骑兵直接突袭，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战场，这样才有机会在其他几方势力之前干掉或者抓到虎墩兔。
“总兵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嗯，来聘，你去把将领们叫来，我分配任务。”鷾
“好嘞！”
王来聘应声快步走出去叫人去了。
在他们商议完的当日晚上，科尔沁部首领巴达礼也接到了朱由检的命令。他将手下的布达奇等首领叫到了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皇帝陛下已经下令了，让咱们这两日召集军队，进攻插汉。说说吧，大家有什么建议。”
“打就是了！明军那么强，打个插汉还不是手到擒来！？咱们只需要敲敲边鼓就行了，尽量保存实力，别死太多族人就行。”一个首领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对，明军如此强大，让咱们跟着无外乎是想让咱们做炮灰，他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这样驱狼吞虎的计策，向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咱们不能任由他们摆布！”另一名首领也附和道。
帐内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多数人都认为，明军居心叵测，不安好心，他们得小心防范。鷾
巴达礼平静地听着众人的交谈，坐在为首的位子上一言不发。
“我不这么认为。”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巴达礼心里一动，看向了说话的布达奇。
布达奇冲巴达礼点了点头，接着环顾一周说道：
“大家都只想到明军有可能拿咱们当炮灰，有没有想过，咱们够不够资格成为明军眼中的狼？明军强大，大家有目共睹。但这种强大，已经远远超过咱们太多太多，同样也超过了插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还需要用你们所说的那驱狼吞虎之计吗？
计谋，往往都是因为实力不足迫不得已的行为，现在的大明，只要下定决心，打插汉跟打三岁小孩儿一样，还需要用驱狼吞虎之计？诸位，不要小瞧了大明，同样，也别对咱们科尔沁太自信。大明的变化，比羊身上的毛还快！”
“你这是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鷾
“对，既然他们那么强，怎么不自己打去，叫咱们过来北边守着干嘛？”
“对啊！”
一群人对布达奇的言辞很不以为然，认为他对明军的实力盲目崇拜了。
“涨他们的志气？他们的志气还需要涨吗？”布达奇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们想的无非就是怕被大明利用，怕成为他们的炮灰。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能被大明利用也是他们对咱们的一种认同？咱们除了手底下有些人马之外，别的还有啥？
羊毛？奶茶？还是马粪？
随着大明的火器越来越强，咱们战马的作用也越来越小。纵使你的弓马再娴熟，也不过是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要这个发展势头不会停止，咱们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顺从？让下面的部民过上安稳的日子，总比让他们骑上战马去送死强上太多了吧？面子，面子能换来铁锅还是盐巴？不靠明人，你们喝的奶茶里面都没有茶叶的！还搞不清楚状况吗？鷾
若不趁此时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好好表现，等他们独自拿下插汉，你觉得咱们还跑得了？
那土默特都直接归顺大明，去大明讨封了，咱们还在这考虑怎么样才能不做别人的炮灰。那首领的蒙古王，下辈子也当不上。”
第六百章 无条件的效忠
布达奇的话说的很不好听，但成功的让一群人陷入了沉思。饶
被利用也是一种价值体现，这句话冲击到了他们的认知。
但仔细想想，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在关外留着一个没有价值、又不听话的部落，还不如直接干掉算了。再不济，赶出漠南去，省的在身边碍眼。
巴达礼见众人陷入沉思，便又给大家加了一把火。
“布达奇说的很对，咱们现在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自打当初归顺大明以来，皇帝陛下从来未曾要求咱们做过任何事，反而和咱们做了许多生意，让部民们的生活质量有了极大的提升。
就拿年前这次寒冬来讲，冻死了那么多牲口，若不是明军的帮助，提供了那么多棉衣和粮食，咱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他们也不过是让咱们拿未来剪下的羊毛或者马匹作抵押。
他们不救，咱们要死人。就算这次是要当炮灰，咱们的部民们也多活了几个月了。没什么亏的。再说了，明军的战斗力极强，各地的总兵们估计都抢着要拿下虎墩兔。想想咱们东边的朱可贞吧，那位活阎王出手了，虎墩兔还有好果子吃？饶
年前陛下召我进京，已经明确说了。只要能干掉插汉，将整个漠南蒙古收归大明，那就封我做蒙古王！到时咱们的日子将会更好。
你们说，这为大明打得第一仗，是出力还是不出力？”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场内众人全都彻底的沉默起来。
无论是布达奇，还是巴达礼，分析的，都是一个问题的正反两面。
听不听大明的。
听，会怎样。
不听，又会怎样。饶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听话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下一个插汉。
收拾完插汉，他们也照样跑不了。
“他们不会卸磨杀驴吧？”一个首领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巴达礼的话，他已经信了八九成，但还是有些担忧。
“偌大的蒙古，总要有人来管理吧？他们把蒙古人都杀了，谁来帮他们放羊？所以你说的可能性，不存在。只要咱们能好好守好自己的本分，大明就不会对咱们下手。咱们未来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土默特。”
而与他们的竞争，也就是谁更听话，给大明创造更大的的利益！
这句话巴达礼没有说出来，因为听起来太卑微了些。饶
但，这就是事实。
巴达礼的解释，让这个统领无话可说了。于是他再次环顾一周，见没人再反对，便开口说道：
“既然没人再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了！咱们要出兵，而且全力出兵！就算不能立下头功，也要让皇帝陛下看到咱们的付出！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纷纷应是。
接着巴达礼又分配了任务，定下了出兵的时间，一直到后半夜，会议才算结束。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部落便开始动了起来。不时有传令的士兵骑着战马呼啸而出。
站前准备，开始了。饶
贺兰山北侧八十里，有一个乱井的小湖泊，俄木布带着部落里的部民就在这附近驻扎。
从去年被明军救了之后，他便带着族人在这里驻扎了下来，靠着大明各项物资的援助，这个冬天过得艰苦而又安稳。
昨日傍晚，俄木布接到了朱由检的命令。
让他配合边镇的战士，一起出兵，攻打插汉。
对此，他内心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一方面能在皇帝那里邀功，另一方面可以报仇雪恨。
若是能抓到虎墩兔，任他羞辱一番，那可就太完美了。饶
为此，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召集了部落里的重要首领，聚在帐篷里开了一场会议。
“大汗，明军都那么厉害了，还叫咱们去干啥。咱们就这点儿青壮了，再打干了，以后怎么办？”俄木布刚刚宣读了朱由检的命令，乌尼日便有些不愉快地说道。
其他人听了也深有同感，但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俄木布。
“大家都觉得，此战，明军不应该带咱们？”俄木布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是啊，咱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这待着。”
“对，咱们这点人的杀伤力，还不够他们火枪阵几个连射呢。去干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根本问题就是他们土默特这一两万人，到了战场上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饶
俄木布也不插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执。
良久，众人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慢慢停了下来。
“都说完了？”俄木布沉声说道。“都说完了，让我说。
对于帮别人打仗的事儿，你们有想法很正常，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都不愿意干。何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但是，问题的根源就在一个利上。你们都知道大明强大，消灭插汉似乎不费什么力气，但这种时候，大明还让我们从旁协助，原因是什么？你们能猜到吗？”
众人摇了摇头。
见他们都不知道，俄木布看向了乌尼日。
“乌尼日，你来说吧，好歹你也去过京城，觐见过皇帝陛下！”饶
乌尼日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大家似乎都忘记一个问题，不应该把大明的命令当成一种负担。咱们都知道他们的强大，那么为什么要用我们呢？难不成只是为了当炮灰？
不，我不这样认为。他们固然强大，但一个好汉还有三个帮手呢，有我们的加入，恐怕他们会更加如虎添翼。上阵杀敌，咱们虽然不如他们，但清扫战场总行吧？只要能将虎墩兔生擒，或者干掉，那必定是大功一件。
年前我进京，有幸见到了皇帝陛下，替大汗讨到了顺义王的封号。这称号当初是册封俺答汗的，并且一代代地传了下来。到今天，大汗再次被册封为顺义王。这其中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称号，而是被大明皇帝的认同！
被皇帝陛下认同，意味着咱们将来的日子将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
但这个安稳一定会付出代价，比如无条件的效忠！
想想科尔沁吧，他们已经归顺大明两三年了。咱们要比他们做的更好，未来偌大的蒙古才有咱们的一席之地。”饶
第六百零一章 细软跑
“乌尼日，依你的意思，此战咱们还要全力以赴才是？”一名年龄不小的首领听了乌尼日的话，皱着眉头问道。倖
“不然呢？出工不出力？还是干脆不听明人的号召？别忘了，年前是谁救的咱们。”
“可是，咱们这些人...”
“大家担心的，无外乎就是咱们人少，怕被大明利用当炮灰是吧？”乌尼日环顾一周，缓缓说道。
帐内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等待乌尼日的下文。
乌尼日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继续开口了。
“大家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毕竟明人向来诡计多端，肯人的事儿确实没少干。但是这一次，我不觉得明人就是把咱们当炮灰。大明此时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别说九个边镇了，就单单这宁夏镇全军出动，恐怕都够虎蹲兔喝一壶的了。
更别提其他八个边镇了，再者，还有辽东和科尔沁的兵马。这么多人包围插汉，大家说，咱们担心什么？”倖
乌尼日的话语中满是轻松，透露着对大家担忧的不以为然。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多少要好受一些，他们已经够狼狈了，实在没办法再承受再多的打击了。
片刻的停顿后，帐内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但相对之前，大家担忧的情绪确实少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一直没说话的俄木布开口了。
“大家不必过度担忧。这次崇祯皇帝陛下的旨意很明确，就是让咱们趁此机会立下一些功劳，这样，顺义王的册封才算名正言顺。不过本汗觉得，崇祯皇帝也有考验咱们的意图，毕竟年前咱们刚刚归顺，若是在大明围剿插汉的过程中捣乱，多少也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吧。
本汗也考虑过拒绝大明的征召，但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觉得听命行事是最好的。否则他们真狠下心来搂草打兔子，想要连咱们一块儿收拾了的话，咱们拿什么抗衡？”倖
眼下之意，就是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既然上了这大明的船，那就得听从人家的指挥。否则朝秦暮楚的更加没有好下场。
听完乌尼日的分析，又听完俄木布的话，众人全都无话可说了。毕竟事已至此，他们确实已经无路可退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各部准备一下，等候大明进攻的命令！”
俄木布环视一圈，见没人说话，便下达了命令。
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向大明靠拢的第一步，若是这一步走不好，土默特，便没有了未来。
而他自己，也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笃定大明未来的想法。但此时此刻，他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像虎蹲兔那样，整日蹦来跳去的，被忍无可忍的崇祯帝给干掉吧？倖
但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虎蹲兔自视甚高，真的全心全意投靠大明的话，估计自己土默特也已经被他吞并了吧。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还要看崇祯皇帝的心意才是。
希望，土默特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坠入深渊……
俄木布略有些担忧地想到。
俄木布在自己的帐篷里暗自庆幸，虎蹲兔则在自己的帐篷里发着愁。
因为贵英恰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科尔沁有异动，而且是向西移动。倖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年前大明阻止他们干掉土默特之后，他一直密切关注着明军的动向。
特别是今年开春之后，他更是派出了许多探子，盯紧了明军的一举一动。
但明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既没有大规模的部队调度，也没有运送粮草物资的迹象。一切都和原来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原本应该放下心来的他，更加忐忑了。
难道崇祯皇帝就真的决定放过自己？
吃了这么大亏，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他娘的不是他的性格啊？说出去谁会相信？
于是抱着这样的思想，他派出了更多的人，并且加大了探查的范围。倖
直到昨日夜里，贵英恰将科尔沁的动向告诉了他。
“他们年后就开始大规模的往西前进了！咱们竟然现在才知道！”虎蹲兔咬着牙郁闷地说道。
“大汗，太远了。”
贵英恰叹了一口气。
“他们打算干什么？那里是咱们的地盘！”
“不知道，但恐怕不安好心。巴达礼早已经投靠了大明，恐怕这一次，他们的动向和大明脱不了干系！”贵英恰面色难堪，相比于虎蹲兔，他和明人打的交道更多。对他们也更了解，他们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做事总喜欢追求一个稳字。
从前没实力的时候，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让关外的蒙古人内耗，现在有实力了，按说该支棱起来啊。倖
可崇祯皇帝的性格就更稳了，他奉行的就是要么就不弄你，要么就弄死你。绝不给你翻身的机会。
看看建奴兵败之后，那些个贝勒啥的下场就知道了。
以大明过往的行事风格，科尔沁的行动，极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针对他们。
若真如此，恐怕明军已经针对插汉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他们，已经成了网里鸟雀了。
“大汗，科尔沁的动向，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嗯，此事必定跟大明有关。”虎蹲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贵英恰的说法。“只是不知道大明想要干什么。若是想要进攻插汉的话，直接出兵不就是了，派巴达礼那小子到咱们北边做什么？”
“若是他们打算，截断咱们的退路再进攻呢？”倖
“什么！？”虎蹲兔一听，大惊失色！
他想到大明会对他们发动进攻，但没想到会事先派人截断自己的退路。
眼下插汉的东侧是辽东的强人，南侧是大明的边墙，西边是吐鲁番，若是北边的退路被截断了，他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整个漠南蒙古虽然地域广大，恐怕照样抵不住他们的合围。
“大汗，大明这是打算将咱们一网打尽，一点活路都不给咱们留啊！若真是三面合围，咱们就真的只能往西逃了！”
“往西？那是人去的地方？”
贵英恰沉默了。倖
他很想说，不是你去岁得罪了崇祯，哪里会有今天。
“传令下去，收拾细软，连夜走！”
第六百零二章 背景通天的张二虎
“好！”觛
贵英恰稍稍愣了下，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发愣，是因为没想到虎蹲兔撤退的这么干脆，属于意料之外。
不加劝阻，是因为以自家大汗的性格，逃跑是本能，属于意料之中。
他没有迟疑，直接出去传达了虎蹲兔的命令。
命令一出，整个部落算是炸了锅。
转移？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水草丰美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为什么要转移？觛
去岁追击俄木布失败后，他们便往北转移了四五百里，此时的位置刚好处于河套平原的后套，在西套的北部。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这里的位置自不必说，不但适合农耕，而且适合放牧。
眼下让他们转移，往哪转移？
贵英恰出去不久之后，又颠颠儿地跑了回来。
“大汗，咱们往哪跑？”
他刚刚忘了问了。觛
“跑什么跑！？是转移！”
“对对，是转移。咱们往哪转移？”
往哪？
虎蹲兔其实也没想好。
南边和东边肯定是不能去了，西边也不是啥好地方。
最好的方向还是往北，但北边现在又有科尔沁活动的迹象。
“先往北走走吧，看看大明的动向再说。”觛
想了半天，虎蹲兔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无奈地下达了命令。
先动起来吧，万一大明不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呢？
虎墩兔一厢情愿地想着。
对于虎墩兔的命令，下面的人有很大的怨言，但奈何他已经下定决心，大家只能依照他的命令，拖家带口地离开，踏上往西北方向前进的路。
虎墩兔很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奈何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年里年外，他的身边又聚集了三四万民众，加上之前就有的，大部队的人数达到了十三四万。
其中能参与战斗的青壮，有五万左右，剩下的就是一些不能战斗的妇孺了。觛
实际上，这些人远远不是插汉实力的全部，只是分散在蒙古各处了而已。
自虎墩兔之后，足足过了一天，大部队才开始慢慢动了起来，且行进速极其缓慢。
一方面，他们没有逃命的紧迫感，另一方面，源自于内心的抵触。
再过两三个月就到了剪羊毛的季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剪下的羊毛随即就会被关内大明的商人给收走。要么用银子，要么用生活所必须的物资。无论用什么换，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好的。
可这一走，谁还能给他们换东西？
再者来说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逃？
大明明明那么喜欢和他们做生意，为什么会转过头来对付他们？觛
不都是人家治好了大汗的病，大汗又把人家给戏耍了吗？
你是不想屈居人下，可偏偏要拿大家的性命做赌注。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侥幸逃脱大明的包围，以后还能过上像这两年这样幸福的生活吗？
可以说，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一些贵族。
在虎墩兔带队转移后不久，各个边镇就得到了消息，随即得到了出兵的命令。
但让他们倍感意外的是，每镇只能出兵五千！
五千？觛
各镇总兵都懵逼了。
这点兵马给谁看呢？就算现在咱们的实力壮大了，手里的家伙威力大了，可也得低调不是？
要知道狮子搏兔犹尽全力，陛下难道就不懂这个道理？
不可能，陛下行事一向追求稳妥，从来不会打无把握之仗。这次是怎么回事儿？
但随后，他们又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朝廷的补给。
当看到这些补给后，他们心里的所有问题一扫而空。
原来陛下，是真的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觛
五千兵马？
是不是多了些？
陕西行都司
永昌卫
永宁堡
张二虎也接到了朝关外进军围剿虎墩兔的命令。
作为年前新晋升的千户官，他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之一。觛
这次甘肃镇也打算出动五千将士。
由一名副总兵带队，四名千户官为辅，打算出关往东北行进，参与到对虎墩兔的围剿当中。
此时，正在关外列队，做站前动员。
讲话的是甘肃镇副总兵，名叫吉登之，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
“弟兄们，此次陛下派咱们出关围剿虎墩兔。许多人都在嘀咕，就五千人，能剿得了插汉那么多兵马？别他娘的那么怂！陛下什么时候让咱们白白送过死？明白的告诉你们，陛下给咱们的有秘密武器，照着这些武器的杀伤力来看，五千人都嫌多。
就算没有，其他几个边镇还有人呢？还有土默特和科尔沁呢？还有辽宁的朱可贞呢？
加起来怎么也比插汉的只多不少！怕个球？陛下让咱们冲，咱们就往死了冲！再让老子听到你们在下面嘀咕，我拔了你们的舌头送到关外去开荒！听到了没有！？”觛
“听到了！”
五千将士轰然应道。
实际上吉登之也就这么一说，有人嘀咕不假，但也仅限于不太理解上头的命令。
要说怯战，那倒还真是没几个。
吉登之讲完之后，看向了一旁勒马肃立的张二虎。
“二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二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觛
吉登之这才大手一挥，高声喝到：
“出发！”
接着调转马头，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行去。
自上次张二虎没写信回京的事儿后，整个甘肃上上下下都在流传一个消息。
张二虎背景通天，来这里就是为了镀金的，将来总兵都是个起步。
相对于下面的人传的神乎其神，上层的军官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得到的信息也更准确。
第一，这是御马监掌印曹化淳的义子。觛
第二，这是陛下捡回来的一个女孩的未婚夫。而这个女孩一直被陛下当妹妹看待。也就是说这张二虎很可能将来就是陛下的妹夫。
第三，军校同期毕业生各项成绩综合排名第一的学生。
几个信息组合到一起，谁还敢不重视？
谁还会质疑他的前途？
而张二虎本人，也确确实实有那个本事。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待人和善、为人仗义且从不恃强凌弱，也从来没因自己的强大背景而夸夸其谈。
这样的人，走到哪不得好好供着？
第六百零三章 四五千？
除了张二虎所在的甘肃镇外，其他各边镇的情况都差不多。船
甘肃镇离河套的距离不算最近，但也谈不上最远。
离的最远的应该是朱可贞一部，但怨气最大的，恐怕就是蓟、辽二镇了。
因为他们离的也确实不近。
两座边镇的总督都很无奈。
他们有的秘密武器，其他几个边镇也有。可他娘的，他们离的远啊！
瞅瞅人家宁夏的许仲宁，出了关就能干仗，抢了人头就是功劳。
咱们呢？船
活捉虎墩兔这样的大功恐怕是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两地的总兵心里就一阵难受，甚至祈祷虎墩兔昏了头，慌不择路地往东边跑。一头撞到他们手里来。
宣府。
曹文诏正在给此次带兵出战的曹变蛟上课。
“变蛟，此战没有任何风险。但却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各方势力中，谁的功劳最大，谁就能入得了满朝文武的眼！谁就能得到陛下的伤势！
宣府离河套不远，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有两个！宁夏的许仲宁。还有就是，甘肃的张二虎。”
“张二虎？那不就是一千户吗？不才十几岁吗？”船
“十几岁？那可是他们那一届军校生中的头名！你觉得他仅仅是靠背景才上去的么？只要你这次能压他一头，将来你的路，定然是一片坦途，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在我之下！”
“我会的。”
曹变蛟攥了攥拳头。
他自忖自己是个猛人，不输于任何人。
就算张二虎是军校生，他依旧有不输于他的信心。
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无论哪个边镇，都不约而同地派出了己方最有潜力的将领。
慢慢的，一场本该十分严肃地消灭敌方势力的大战，变成了诸多将领刷存在的围猎。船
而围猎的主角虎墩兔，对此毫不知情，浑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中晋升的阶梯。
如果把漠南蒙古看做一张平面地图。
那此时的虎墩兔此时正闪着金光，四周，有一个个移动的箭头正在朝他逼近。
有的近，有的远，有的快，有的慢。
而虎墩兔对这一切，似乎毫不知情。
还在边走边派人探查，对大明会不会对付自己仍旧心存侥幸。
万一呢？船
万一崇祯皇帝这次心情好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足足七天，虎墩兔才走了不到二百里。
照理说，这个速度其实并不慢，大部行军，带着辙重，赶着牛羊，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不是迁徙，而是逃命。
这速度就有些慢了。
这天正午，走了一上午的大部队都累了，虎墩兔便下令原地停下休整，顺便吃饭。船
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快速朝虎墩兔所在的汗帐奔去。
由于发现是自己人，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大汗，不好了！”
来到虎墩兔近前，骑士的战马还未停好，便仓皇地从马上跌落下来，大声呼喊道。
见了他的样子，周围的人全都停下自己手里的事儿围了上来。
贵英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急促地问道：
“怎么回事？”船
“不、不好了啊。呜呜~”不知道这名探子受了什么刺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快说，到底怎么了！”
贵英恰急了起来。
到底怎么不好了？是明军打来了？
“明军打来了啊！”
果然！
贵英恰颓然地后退了两步，有些绝望地看了虎墩兔一眼。船
看吧！
看吧！说了你不听，听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错，得罪了崇祯皇帝！
那崇祯能是好惹的吗？
那崇祯能是啥好人吗？
那崇祯能吃了亏默不作声吗？
不知道明人有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
报应来了吧！？我不想死啊。船
虎墩兔此时的心情不比贵英恰的好多少，原本还有些颜色的一张脸瞬间变的煞白。
环顾四周之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至少四五千！”
四五万，完了。
自己的手下虽说也有四五万可战之兵，可根本不可能是用装备堆起来的明军的对手！船
难不成还要抛弃妻女地逃跑？
我好不甘心！
嗯？
四五万？
好像不太对啊？
“你刚刚说的，是多少来着？”虎墩兔一把抓住了这名探子的胳膊，再次确认道。船
“四、四五千！”
“四五千！？”虎墩兔有些不敢置信！
“是、是的，也可能是五六千！反正不超过七千，我不敢离得太近，没敢仔细看！”探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最多不过七千！”
虎墩兔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了一些。“他们在哪呢？”
“以他们的行进速度，估计就在三四十里外了！”
“一路上可还有见到其他明军？”船
“没了！就这么多！”
“大汗！明军虽然人少，只有四五千，但同样不可小觑啊。他们的战斗力咱们是见识过的，就算四五千人都能顶得上咱们两万人了！不可掉以轻心，当务之急是知道他们的意图，并且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他们的军队。
再有就是，必须要加快行进速度了，只要过了阴山，咱们就相对安全了很多！”
贵英恰听说明军只有四五千人，也是松了口气。便向虎墩兔建议到。
虎墩兔听完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随手拉过来一名亲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把那些有用没用的，该扔的全部扔掉。接下来行军，咱们不再可以等候，若是不舍得自己的家当的，那就跟着自己的那点破玩意儿一起去死吧！”
亲兵领命走了，剩下一群人站在原地，全都保持沉默。船
“继续派人查探，看看明军有何意图。再查查，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明军！”
虎墩兔此时看起来颇有一番临危不乱的气势，迅速下达了几个行之有效的命令。
四十里外，五千明军正策马缓行。
领头的，正是宁夏镇副总兵许仲宁。
他们没有总兵，许仲宁就是头。
而他又把这次围剿虎墩兔当做是自己扶正的契机，于是亲自率军出了关。
在找到虎墩兔的大部队之后，他并没有下令攻击，原因很简单。船
对方人太多，他们一口吃不下。
第六百零四章 跑了
“总兵，他们往北跑了。”一个传令兵来到许仲宁跟前禀报道。癿
“咬住他们，继续探查！有任何异动，速来禀报！”许仲宁点了点头，下令部队以一定的速度继续前行。
他所在的宁夏镇离虎蹲兔的距离最近，所以赶到的速度也最快。
虽然拥有陛下赐予的秘密武器，但终归是人少了些，没办法将插汉一网打尽。
性格谨慎的他，不打算冒进抢功劳，而是准备等待其他各边镇的人到齐之后，同时对虎蹲兔发起进攻。
那样虽然可能失去最大的功劳，但却更加稳妥，也降低了虎蹲兔逃走的可能。
若是没能抓到虎蹲兔，那这次大动干戈的行军再怎么说都算是失败的，有悖于陛下的谋划。
由于发现了明军的踪迹，虎蹲兔的行军速度加快了不少。癿
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明君在侧，且意图不明，让每个人都很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
而除了紧张外，还有另一种情绪在大部队里弥漫。
许多人把自己如此狼狈的逃窜归结于虎蹲兔战略决策的失败，总结一点就是不应该得罪崇祯皇帝。让本来可以安心享乐的生活变得如此艰难，以至于现在还要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原本逍遥快活的生活，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凄惶，由奢入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滋生出来的怨气随着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沉默中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到来。
又过了三天。
“大汗！！！”癿
一骑快马又一次快速从远处冲了回来。
正没精打采地赶路的一群人顿时支棱起来。
不会又是不好了吧！？
看到探子的人心里同时涌起了这样的想法。
“不好了！”
果然，探子没让他们失望，拉长了嗓门还没到近前便喊了起来。
沃日里凉！癿
怎么想什么来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探子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又怎么了？”
虎蹲兔面容阴沉地说道。
又怎么了？探子愣了一下。
我这不刚回来吗？为什么说又怎么了？
“大汗，不好了。”探子面带忧色地说道。癿
“我知道不好了，我问你怎么不好了！”
“小的发现了明军！”
“有多少？”
虎蹲兔看起来丝毫不意外。
“五千上下！”
又是五千.....明军想要干什么！？
“现在在哪？”癿
“东南方向，三四十里左右。”
虎蹲兔沉默了。
一万了。
大明这样五千五千的增兵，到底有何意图！？
而且既然来了，怎么不打？
是死是活，划个道出来不行？非要这样折磨人？
“大汗，怎么办？”贵英恰看着一脸阴郁的虎墩兔，轻声问道。癿
“不管他们，继续前进！”
贵英恰看着情绪不佳的虎蹲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默默地走开了。
这支部队，来自和宁夏不远的延绥镇。
虎墩兔依旧下令不予理会，继续前进。
而延绥镇的五千将士也仿佛和宁夏镇的约定好了一般，很有默契地吊在插汉大部队的后面，不快也不慢。
用延绥镇领兵的话说就是：
“他许仲宁都不抢功劳，咱们也不抢。咱们不能丢这人！”癿
又过了两天。
虎蹲兔再次收到了消息。
又又不好了。
还是五千！
这次的五千来自甘肃，由背景通天的张二虎率领。
在到了之后，依旧是很默契地不紧不慢地吊在大部队的身后。
其实从人数上来讲，一万五已经可以和插汉一战了，而且结果一定不会拜。癿
但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似乎还不够。
背景通天的张二虎，就更不可能打这无把握的仗了。
而虎蹲兔，更是快要疯掉了。
明军越来越多，他们就越来越危险。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分明是等人叫齐了再开战啊！我尼玛！这可怎么办？
要不带着人先跑？
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了这样可怕的想法。癿
但看了看身边众多士兵，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让人传令，说是明军在后面准备将插汉一网打尽，让大家再次加快速度，不值钱的东西该扔就扔！危难关头，小命要紧！
下面的人得知情况，可谓是怨声载道。但又不得不依照虎蹲兔的命令，丢掉影响速度的行李。
于是这天之后，跟在后面的明军见到一副奇怪的景象。
插汉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丢着东西，破旧的帐篷、不好使的架车。
这也预示着，他们准备撒开膀子拼命逃跑了。
三路兵马的领头人不约而同地向总部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几经辗转，消息传到了朱由检那里。
朱由检找到地图，看了看各方军队的动向。癿
甘肃、宁夏、延绥三镇已经到达，土默特部最迟明天就能跟上，固原、山西、大同、宣府也会在未来几天内陆续到达。蓟州、辽东两镇稍远，大战肯定是赶不上了，估计也就清扫一下沿途的杂兵。
巴达礼率领科尔沁部两万兵马已经在北侧驻扎了多日，就等着虎蹲兔北上了。从方向上看，他们的方位无需调整，虎蹲兔如果不改变方向，最多十天就要和他们相遇。
看了半天，发现并不需要做其他部署，便直接下令按照原计划行事。
第二天。
土默特一万骑兵出现在了插汉大部队的西侧。
这一次，虎蹲兔再也淡定不了了。
去年还被自己撵的跟狗一样到处乱窜的家伙，竟然想趁火打劫！他愤怒地咒骂了半天，然后派出了一万骑兵！他不能再等，也不敢再等了！癿
再等下去，明军说不定会越来越多，现在他们不动手，一定是打算等人都到齐了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真如此，他们就一点就会都不再有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土默特打起来，以土默特的战斗力，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若是明军出兵，他再和明军决战。四万对一万五，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若是明军不出兵帮助土默特，那自己趁机把土默特的人干掉，还顺道让土默特和大明产生嫌隙，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他连对刚开始大明五千人的部队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但依然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一万骑兵浩浩荡荡地奔向了土默特部。
虎蹲兔也命大部队暂时停了下来，麾下士兵全部严阵以待，他则勒马驻足，微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等待着大战的开始。癿
气氛变得很凝重，所有人都知道，局面会在不久之后发生变化。
他们插汉的未来也会随之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虎蹲兔预想中两军交战的杀伐声却并未出现。
因为，
俄木布带着土默特的人跑了。
第六百零五章 又来了
虎墩兔这边刚一有动静，俄木布那边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打算。篢
虽说插汉的实力与明军的相距甚远，但收拾他们土默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眼看虎墩兔要将火气撒到自己身上，俄木布二话不说，带着麾下的将士掉头就跑。
开玩笑，自己是来敲边鼓的，不是来送死的。
人家四五万人在那儿呢，惹急眼了自己这点儿班底非得全部交代在这不成。
两方人马一方逃一方追，战马踩踏着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远处吊在后面的明军远远看着这一幕，暂时还没有插手的打算。
以双方的距离来看，除非俄木布停下来，否则插汉的部队是追不上他们的。篢
既然追不上，俄木布的安全就没有问题，也就无须他们支援。
事实确实如此，插汉的人快，土默特的人也快。插汉的人慢，土默特的人也慢。跟放风筝一样，追了大半天，连个毛都没摸到。就连射出去的箭矢也一发都没中。
带领插汉将士出战的首领气得哇哇直叫，但短时间内追不到人也无可奈何。
在被俄木布带着兜了两圈之后，无奈地放慢了马速，之后便回到了己方的营地。
“大汗，我还没靠近，他们就跑了。比兔子还快！追不到啊！”首领郁闷地对虎墩兔禀报道。
虎墩兔沉默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啥。篢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若是就这么下去，他和他的部落必将在明军的包围里被一网打尽。
紧接着，又一个令他悲伤的消息传了过来。
明军再次增兵五千，依旧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徘徊。
两万了。
一万也好，五千也罢，他觉得就算再强也敌不过自己的五万青壮。
但此时的形式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两万明军的对手。篢
何况还有一旁游荡着伺机敲边鼓的土默特。
跑！
不顾一切地跑，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他打发了这名无功而发的首领，给贵英恰使了个眼色，默默钻进了一驾马车里。
贵英恰叹了口气，跟着他上了马车。
他太了解虎墩兔了，那话咋说来着？
虎墩兔撅撅屁股，他就知道他拉的是什么屎。篢
此时叫自己过去，无外乎就是商量逃跑的事儿。
至于怎么逃，肯定是又要牺牲那些跑不快的人了。
“大汗...你找我？”贵英恰一上车就小声问道。
“嗯。”虎墩兔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措辞。
半晌，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语气地沉底说道：
“贵英恰，现在的局势这样，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回大汗，明军不缺兵马，不缺钱粮，也不缺对外征战的勇气。可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增兵？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答案都很不乐观。篢
他们明明可以兵聚一处，将咱们围困。却偏偏一点点的增兵，为的就是瓦解咱们的士气！让我们不战而逃，从而以最小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
这是攻心之术！咱们绝对不能上他们的当啊！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他们就算能将咱们击溃，也势必不能将咱们一网打尽！但若是咱们分散开来，反而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将咱们各个击破！”
贵英恰极其认真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倒是令虎墩兔想要逃跑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你是说，咱们还有机会？”
“若是大明不再增兵，或许还有机会，同时也得冒着巨大的风险。一切全凭大汗做主。”
说了半天，贵英恰也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关系到部落存亡这么大的事儿，他负不起这个责任。篢
他这么说，虎墩兔有些不高兴了。
里里外外的话都被你说完了，完了你一句凭我做主就算了？
我他妈不想做主！我想逃跑！
“什么样的风险？”
“大明持续增兵，直到毫不费力的将我们全部干掉！”
“若是我带行动迅速的骑兵先转移呢？”
“那部族里的牧民...恐怕...”篢
“会怨恨本汗？”
贵英恰低下头没再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反了他们！若不是本汗苦苦支撑这插汉，他们早就被努尔哈赤给吞掉了！还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现在稍微遇到些挫折，便一个个怨声载道，丝毫没想过为本汗分忧，解决眼下的困境！
不就是被打明哄骗着过了两年好日子么！？就忘记自己的根是什么了？一个个只知贪图享乐的废物！”
贵英恰的话点燃了虎墩兔的怒火，坐在马车里的他愤怒地低声嘶吼，控诉着下属的罪行。
似乎眼前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们受了大明的恩惠才造成的。
“大汗息怒。”篢
“不用劝我！本汗知道你不想让我舍弃那些老弱。这次我就听你的，继续前进吧。不过，你觉得明军增兵到多少能将咱们彻底围困？”
“三万！”贵英恰伸出三根手指。“三万大明正规军，再加上一万土默特的骑兵。凭着他们先进的火器，咱们就很难突围了。”
“那就再等等，若是明军再次增兵...”
“大汗的安危最重要！”
虎墩兔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贵英恰的肩膀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刚刚被撵的到处跑的土默特骑兵，又靠上来了！篢
“他奶奶的！俄木布这狗崽子！欺人太甚！”
虎墩兔攥着拳头怒骂起来。
但骂归骂，他也实在想不出对付他们的好办法。
无奈之下，只能下令继续前进。
对于他的命令，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大汗没有打算抛弃我们自己逃跑！大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大汗！
许多人这样想着，连怨气都消下去了不少。篢
大部队继续以一种似快实慢的速度行进，后面跟了两万全副武装的明军，西侧还有一万随时准备咬他们一口的土默特。
虎墩兔的精神绷得紧紧的，既担忧明军对他们发动进攻，又害怕明军继续增兵。
时间在虎墩兔的忐忑中过去了一天，一整夜，他都没敢合眼。
快到第二日正午的时候，憔悴的他再次得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坏消息。
明军又增兵了，依旧是五千！
第六百零六章 把额哲送走
这下虎墩兔彻底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贵英恰。硎
“准备一下，立刻走！额哲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能不能做到！？”
“是，大汗！我死之前，一定护额哲周全！”
贵英恰脸色难看，但依旧坚定地对虎墩兔保证道。
虎墩兔的意图在插汉高层之间传播，虽然大家都不太愿意抛弃麾下的牧民，但眼下的局势已经万分危急，由不得他们再顾虑其他了。
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下面的牧民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全自己。
虽然他们的行动极力想要隐藏意图，但还是被下面的人察觉了，绝望的情绪在阵营中蔓延开来。
哭喊声、愤怒的控诉声，逐渐在各处响起。硎
虎墩兔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在经过两刻钟的准备后，带着人依然决然地加快了速度，朝北飞速前进。
他一走，麾下的四五万将士纷纷跟随其后，浑然不理身后震天的哭喊声！
另一头，最近赶到的是宣府的曹变蛟。
他得了叔父曹文诏的命令后，便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每天夜里也只不过休息三个时辰。
终于赶到大同、山西的前面赶到了战场，但却发现前面到的几镇兵马都在按兵不动。
对此，他有些疑惑。
随后一打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硎
暗自佩服这几镇将领的大局观外，又有些为自己急于抢功的自私行为有些羞耻。
于是他便和四镇的将领们开始沟通，商议何时对插汉发动进攻。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虎墩兔准备带人抛弃妇孺逃跑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还商量啥！再等下去人都跑了！干就完了！”一向稳重的许仲宁不淡定了。
率先带着部队冲了上去。
其他几名将领也不再犹豫，带着人也踏上了追击虎墩兔的路。
这场由朱由检发起的围猎正式开始。硎
同时，这边的情况由专人立刻向朱由检做了汇报。
朱由检看着地图，下令让巴达礼带领科尔沁兵马堵截虎墩兔，并令俄木布带人将没来得及逃跑插汉老弱。
虽然他不在战场，但他的耳目却已经提前进入了预定位置，战场上的动向，他了若指掌。
只要虎墩兔继续北上，就一定会碰到堵截他的巴达礼。
到那时，他便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虎墩兔带着部队狂奔了十几里，期间一直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当发现后面的明军追上来的时候，他吓得魂都快掉了。硎
看看！
看看！
明军果然追上来了吧！他们就是为了弄死我才来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信贵英恰的话，早就该跑！
想到这，虎墩兔加紧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于是考验耐力的时候到了，两方的局面，又一次变成了一方逃，一方追。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会相当疑惑。硎
因为逃跑的那一方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追的那一方，且基本上是后面的两倍。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插汉人多，阵线拉的也长。兴许是战马的质量良莠不齐，慢慢开始有人落后了一些，这样，让后面追赶的明军得了势。不知是谁看准了形势，在追到火枪射程范围内后，直接开了枪。
砰
一声枪响，代表着战斗彻底打响。
接着，便是如同爆豆一般，枪声不绝于耳，而随着枪响，插汉骑兵落马的也越来越多。
前面急行的虎墩兔被枪声惊得心肝乱颤，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反而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几万人追击的画面，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并不是没出现过。硎
但其中一方有很多火枪的情况，还真没发生过。
明军发现对方不敢回头应战，开起枪来便还是毫无顾忌起来。
而前面的插汉，更是苦不堪言。
停下来回头干一架吧，他们不敢。
跑吧，又不能一下甩脱后面的明军，只能努力的奔跑，争取自己不成为落后的那一个。
因为落后可能就会被打死。
这一场追击，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硎
直到明军觉得马力不够，便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停了，虎墩兔却不敢停，反而看到了逃跑的希望，更加卖力的跑了起来。直到战马都累的够呛，才不得已停下来，给战马喂喂草料，稍作休整。
另一边的明军，也得到了朱由检事先安排好的补给，让马儿吃饱喝足之后，再次追了上去。
大队行军的补给不是件小事，但早就谋划这一天的朱由检做足了准备。
士兵的食物是一些方便携带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的，既方便携带，又抗饿，基本没有补给的压力。
反而战马所需的干草和豆类所需数量很大，朱由检命人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还未开战，便已经从西侧悄悄地往北边运送，分散在各处。就是为了保证在他们的作战半径以内不会断了战马的吃食。
而且数量也足够庞大，够五万战马一个月的用量。硎
虎墩兔刚让战马吃饱喝足，便再次催促下面的人继续上路。
此时后方已不见明军的踪迹，虎墩兔便没有再让战马全速奔跑，唯恐伤了马力，不利于接下来的逃亡。
他带着人一路往北，后面的明军一路跟随。
一直到夜幕降临，明军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安营扎寨，打算在此过夜了。
他们歇着，虎墩兔可不敢。
抹黑又跑了一大段路程，才下令让将士们休息。硎
其实无论是追击还是逃亡，长时间纵马都是件极其劳累的事情。
但相比于明军追杀敌人的心情，虎墩兔麾下将士的士气已经低到了极限。
上次这样被撵的如同丧家之犬，还是黄台吉活着的时候。
一晃那么久，他们都快忘了这样的感觉了。
这一夜，虎墩兔睡的很不安稳，夜里，他悄悄找到了贵英恰。
“把额哲送走。”
“什么？大汗？不让他和咱们一起？”硎
“不，本汗就这样一个儿子。这一次形势太过危机，不能让他跟着本汗冒险。先把他送走，往东走！若是本汗能顺利突围，你再带他来寻本汗。”
“那好，我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先把他送走。”
“不，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去送！”
“我去？”
第六百零七章 挺好
“大汗！”虎墩兔大声叫了起来。
“我走了，大汗您...”
“本汗？本汗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怕过什么！？”虎墩兔挺了挺腰杆说道，看起来颇有些无谓生死的气势。“倒是你，可是不愿去？”
“贵英恰愿为大汗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那就去吧，避过明军的搜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等过了这阵再与本汗会合。”
“大汗让我带额哲去哪？”
“你自己看着办吧，除了你自己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虎墩兔摇了摇头。“走吧，我带你去找额哲。”
接着他带着贵英恰来到了他的福晋苏泰苏泰的帐前，此时苏泰也一样和衣未眠，正陪自己的儿子额哲说着话。
“额哲，来，到爹爹这里来。”虎墩兔冲苏泰身边的额哲招了招手。
额哲是天启二年生人，今年十三岁，虽然年龄不大，但常年优握的生活让他无论从身高还是体型，都远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虎墩兔就这一个儿子，此时看着这个原本还是未来大汗继承人的额哲，眼中充满了溺爱与不舍。
“爹爹。”听到虎墩兔的呼唤，额哲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对着他行了个礼。
“等下，跟着贵英恰走。”
“跟着姑丈？去哪？”
“不要问去哪，走就是了。”
“为什么啊？是不是咱们打不赢了！？”额哲再次追问道。
他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多少也能看出眼下局势的不乐观。
“让你别问你就别问！怎么那么多话？跟着你姑丈走就是了！”虎墩兔脸色一板，训斥道。
若是放到往常，额哲定然不敢再多说。
但此时的形势不比往常，而且当事人还是他自己，于是他大声质疑起来：
“我不走！我要和族人在一起！若是咱们不敌明军，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死！黄金家族的血脉下没有孬种！”
虎墩兔看着梗着脖子站在自己面前的额哲，虽然板着脸，但内心却没有一点生气。
曾几何时，这个还没有羊高的小男孩，也长大了，有血性了。
瞧这话说的，黄金家族的血脉下没有孬种！
啧啧，不愧是我虎墩兔的种！
“你不愿意走？”
“不走！是死是活，我都要在您和娘的身边！”
“好！若是打起来，把你娘护好！”虎墩兔的脸色露出一丝微笑。
“爹爹放心！我已经长大了！”
“嗯，去吧。”
额哲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苏泰的身边。
刚转过身，虎墩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掌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额哲毫无防备，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地。
贵英恰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额哲。
“大汗！”
苏泰见虎墩兔动手，立马急得叫出声来。
“苏泰，让贵英恰带他走吧！在这里，唉...”虎墩兔伸手拦住了要上前的苏泰，脸色暗然地说道。
苏泰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如果此次逃不出去，他们面临的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永远暗无天日的囚禁，亦或者，被一个个凌迟处死。
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子面临自己一样的处境。
分开逃跑，保留一丝希望，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苏泰默默看着额哲被抱到战马上，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虎墩兔的心情不比苏泰好多少，亲自送走自己的儿子，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又生死不知。
甚至，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抑或者，阴阳两隔？
此刻的他不会知道，这次的离别，就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而巴达礼，则在两日的急行军之后到达了他六十里之外，此刻正安静地等待着虎墩兔的到来。
如果虎墩兔不再改变方向的话，最多一日，就能遇到巴达礼的阻截。
借着月光，望着渐行渐远的贵英恰和额哲，虎墩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苏泰，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从出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哪怕是当初面对皇台吉，就算打不过也跑得了。
哪像面对大明这般，似乎连逃跑都得靠上天的卷顾，没办法啊，差距太大了！
逃亡的途中，条件很艰苦。
连他的帐篷，比之以往都简陋了很多倍。
他静静地躺到铺上，一整夜都没合眼，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坐起身，从地上拔了几根草塞进嘴里。
苦涩的草汁让他清醒了一些，甩了甩头站了起来，走出帐篷。
不知是不是对前路的担忧，许多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也或许和他一样没能入眠。
早饭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接着虎墩兔又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战马踏地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大部队再次动了起来，还是原来的方向，朝着巴达礼驻军的方向。
在距他们驻扎过夜的三十里处，张二虎等几路明军也经过了一夜的休整，正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饭。
张二虎面前有一个小篝火，上面吊着纯钛制成的饭缸，里面煮的是北戴河红烧肉罐头，此时正往外冒着诱人的香气。但他却仿佛没闻到一般，正看着火苗发呆。
“总兵，湖了。”蹲在他身边的亲兵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嗯？”
张二虎回过神来，用鼻子嗅了嗅烧湖的气息，自嘲地摇了摇头。
比起这看似诱人的红烧肉，他更加思念京城那个心爱的姑娘煮的玫瑰水粽子。
他快速将饭缸从火上拿了下来，掏出一根快子，就着一个饼子吃了起来。
“阿成，让弟兄们都吃饱喝足，今日要有大战！”
“好嘞！”
被唤作阿成的年轻人兴奋地站了起来，不一会儿周围传来了兴奋地嚎叫。
长期以来的胜利，让每个士兵的心里都有了一种认知。
那就是仗总打的赢，只不过死的人多人少罢了。
没死的，一场大战或许就能奔小康。
死了的，活着的家人也能奔小康。
总之就是很值。
而且现在他们的军饷都通过环球银行统一发放，不经过上级将官，这样让他们不再担忧自己的军饷会被上级贪墨。
吃得好，穿得好，钱粮还拿得足。
挺好。
第六百零八章 骑兵，还有什么用？
张二虎的早饭还没吃完，对讲机里就传来了斥候的声音。炵
虎墩兔开拔了。
他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饼子塞进嘴里，饭盒一盖，塞进包里，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家伙式。
收拾完毕后，他翻身上马，高声下达了整队的命令。
很快，训练有素的士兵便再次出现在自己该出现的位置。
张二虎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快速炒远处奔去。
离他们不远处，是许仲宁的部队。
此时他们也得到了消息，正打算追击，却发现张二虎先他们一步。炵
许仲宁见状暗骂，到了这个时候，就该是瓜分胜利的果实了。
手快有手慢无啊！
不能让张二虎抢了先！
于是他们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接着是其他几镇的人。
目的只有一个，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找到虎墩兔，抓到虎墩兔。立大功，升大官。
即使虎墩兔预感到事情不妙，也猜不到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如一张慢慢收缩的网一般，将虎墩兔围在了正中间。
他带着大队人马往北奔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炵
终于，他下令停了下来。
即使不是全速奔跑，此时的战马也已经非常疲惫了。
没办法，他只好停下来歇一歇。
可还不到一刻钟，身后再次响起了马蹄声。
虎墩兔咒骂一声，吐了口唾沫。
心里，倒不是太过紧张。
连日来，他发现明军虽然追他们追的紧，但似乎并没打算和他们直接干仗，反而以骚扰、消耗为主。炵
他认为这是明军实力不足的表现，他们一定在等援军。
但他带着人一直往西奔跑，不敢有丝毫耽搁，这援军恐怕也过不来。
至于北边的巴达礼，毛头小子，绝对拦不住自己。
他有这样的自信，毕竟麾下五万将士也不是吃素的。
想什么来什么，北方也响起了战马的轰鸣，他口中的毛头小子出现了。
这下虎墩兔再也不淡定了。
单个的巴达礼拦不住自己是不假，但问题是他们可以缠住自己啊。炵
只要能拖慢自己部队行进的速度，后面的就能用火枪持续不断地收割他们的人头。
形势很危急，虎墩兔打算放手一搏。
“本汗自十三岁继承汗位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复祖上的荣光，让蒙古的铁蹄再次踏上中原的土地，让明人在咱们的马鞭下臣服。让黄金家族的荣光，照耀整片大地！
但事与愿违，先出了个努尔哈赤，又出了个皇台吉。现在，更是有一个带领大明横扫一切的崇祯！
本汗不知道此战之后还能不能活着，但本汗希望你们活着！等将来额哲长大成人那一天，你们再辅佐他，成就一番霸业，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冲出去！前方有科尔沁人阻截，不知一万还是两万。冲过去，咱们度过阴山，兴许还有活路！冲不过去，咱们就在这敕勒川长眠吧！”
说完，环顾四周，两眼精光直冒！炵
“随本汗，冲！”
“冲！”
虎墩兔的一番话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能听到的人不多，但大都是将领。
将领们都带头冲锋了，下面的人还能怎样？
五万骑兵的冲锋极其壮观，但奔跑中的虎墩兔很快就得到一个情报。
斥候兵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巴达礼的部队在他们前方五里处停了下来，并且分散开来，将战线拉的很长很长。炵
“他们有多少人？”
“最多两万！”
两万？
两万人就想阻拦自己？还把战线拉的这么长？巴达礼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不管了，冲就是了。
只要冲过去，再加把劲度过阴山，就是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将来总有杀回来的那一天！
于是他也不管什么奇怪不奇怪了，继续朝前冲锋，且加快了速度。炵
五里，四里，三里，二里，一...
没有一里。
刚进入二里，前方巴达礼那边便传来了密集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
奔跑在前面的士兵便听到一个什么东西从耳边嗖的一下飞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惊呼。
他扭头往后看去，只见早上还一起吃饭的战友此时已经没了半个头，看样子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缰绳，战马带着他继续奔驰，他的身体也随着战马起伏。炵
原本生动的画面此时变得无比惊悚。
回头查看的蒙古士兵大骇，下意识地将头转了回来。不过很快他就不再感到害怕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像被大锤砸中一般，将他从战马上带了下来。随后又被后面的战马践踏。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河滩上的一块松软的泥土，被踩的一片狼藉、
什么东西？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哒哒哒哒哒~
恶魔般的声音依旧在响，前排的蒙古士兵成片成片地倒。炵
要么被直接打死，要么掉落在地被后面的战马踩的稀碎。
“前面怎么回事儿！”骚动引起了虎墩兔的注意，他努力伸长脖子朝前看去，但只听到哒哒声和惨叫声。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
他不敢贸然下令停止前进，因为人太多，突然停下来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到时候就更加被动了。
但就算他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也明白巴达礼肯定是弄到了什么新鲜的武器。而且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大明。
虎墩兔想的没错，巴达礼的活力确实来自大明。
或者说是朱由检派出的一千京营士兵携带的武器，仿照马克沁造出来的重机枪：炵
崇祯四三三零
确切说，仿照的是俄罗斯仿照马克沁造出来的PM1910。
数量不多，只有二百门。
此刻正排成一排，五人一组，操控着重机枪朝千米外的插汗骑兵喷洒着花生米。
理论上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射出的子弹，如同雨一般洒落在那些拎着刀冲锋的插汗骑兵身上。
惨叫从远处传来。
巴达礼站在一个小编队的身后，愣愣地看着疯狂喷射火舌的崇祯四三三零，听着近二里外传出的惨叫声。炵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良久，他的脑子里才浮现一个问题。
第六百零九章 打不中我
骑兵有没有用，插汗的骑兵有着深刻的体会。斫
两百门崇祯四三三零听起来是不多，但交织出来的火力网，让试图冲过他们封锁的插汗士兵们苦不堪言。
有点直接被机枪的子弹打中，当场死亡，或者从马上跌下来，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有的则是战马被击中，直接将主人掀翻，掉落下来，依旧是被踩死的下场。
好在无论是哪种死法，过程都不太痛苦。这或许也是唯一能够让人值得欣慰的事儿了。
插汗前方彻底打乱，后面的士兵在目睹前面同伴的死状之后，开始畏缩不前，不敢再继续往前冲锋。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但速度慢不一定就安全，哒哒哒的声音继续不停地响起。崇祯四三三零射出的子弹，如同镰刀一般，将插汗士兵如同稻草一般收割。
原本冲锋的势头彻底被压制，虎墩兔焦急地派人去前方打探消息，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斫
接着说出了一个让他极其不敢置信的消息。
“大汗，前方二里外的科尔沁部火力太猛了！咱们的人根本冲不过去啊！”
“你在说什么呢？他们最多不过两万！？难不成个个都有火枪？再说了，就算他们人人都有枪！能打这么远？”
“可咱们的人全都是中枪倒地的。”
“死了多少人？”
“我刚刚过去查看的时候，伤亡已经两三千了，还在增加！”
“他娘的！”斫
虎墩兔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攥紧了拳头。
耳边的惨叫声持续响起，逼迫着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是转移方向还是暂时撤退，这是个问题。
可问题是此刻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撤退能撤到哪里去？
虎墩兔左右望了望，看到的是满脸彷徨的部下。
怎么办？
怎么办！？斫
虎墩兔极力隐藏着自己慌乱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咬牙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调转方向，向西行进！”
“是，大汗！”
命令一层层地向下传达，得到命令的士兵们如释重负，在上级军官的带领下快速调转马头，向西转移。
但速度再快，也要有个过程，在这样的过程里，又有一两千士兵因此丧命。
好在地势开阔，插汗人数虽然众多，但还好有腾挪的空间。斫
等到他们脱离了重机枪的射程，哒哒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们跑了！怎么办！？”巴达礼看着插汗脱离了战场，有些着急地对机枪队的首领顾金泉说道。
“没事儿，边镇的兄弟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了。”顾金泉冷静地说道，想了想，又对巴达礼说。“你派出一些士兵，随着他们往西。防止他们突围出去即可，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我会随时带弟兄们过去支援！”
“好！”
巴达礼点头答应，接着扭头离开下命令去了。
虎墩兔的大部队改变了方向，可再次努力地、欢快地奔跑起来。
可刚跑了没二里地，速度还没提上来，哒哒声又一次从前面响了起来。斫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吓得差点连魂儿都没有了，他是刚刚机枪扫射中的幸存者，同伴死亡的惨状还在眼前，没想到换了个方向还是这样。
打不中我，打不中我，打不中我。
他祈祷着伏下了身，想要利用战马挡住对方的射击。
可事与愿违，又奔跑了几步后，他的战马被射中了马头，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而他也被甩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倒地的战马绊倒了后面的战马，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追尾事故。
而这个祈祷自己不被打到的士兵，则被两匹马儿压了个结结实实，很快便没了动静。
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但这次的火力，似乎比刚刚逊色了不少。斫
而火力的来源，则是张二虎的部队携带的一百门崇祯四三三零。
这就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每个边镇一百门。
朱由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或者说是为收拾蒙古骑兵做足了准备。
自从崇祯四三三零造出来之后，他便下令全力生产，为的就是将漠南蒙古最大、也最不听话的插汗一次性打残！也给其他部落一个警醒，什么，叫做碾压！
张二虎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不断中弹倒毙的插汗士兵，内心颇有些感慨。
这距离别说射箭了，连人都看不真切，就架起来机枪开始哒哒哒，偏偏对面的目标又大，根本不担心射不中。斫
这仗打得，跟开玩笑一样。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脑海里设想自己若是对面的插汗，该如何破解这样的局面。
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无解。
无论是正面冲锋还是迂回绕后，操控机枪的士兵只需要调转枪口就行了。
一个呼吸间，几十发子弹射出去了。
你战马跑得是快，可是有什么用？送死人家都不一定花时间瞄准你。斫
要想在这种重机枪下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跑。
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虎墩兔本来就是突围逃命的，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此时的虎墩兔和张二虎的想法一样。
此时的他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北边有敌人，火力很猛。所以他往西边逃。
西边的火力眼瞅着比北边的要弱一些，他心存侥幸之下，便让下面的人拼死冲了一下。斫
这一冲不要紧，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重机枪那可怕的火力。
“大汗！火力太猛了！根本冲不过去啊！咱们撤吧！”一个部落首领策马来到虎墩兔面前，带着哭腔说道。
他部落里的人大都冲在最前面，跑得最快，也死的最惨。
到他过来找虎墩兔这会儿，几千个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虎墩兔听了他的话，也是脸色难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北边过不去，这西边还有人。
南边有人追，东边就一定没人了吗？斫
他心里对此不怎么抱希望，但想了半天还是下令撤退，往东边转移。
冲锋的时候死了几千，撤退的时候又死了三四千，再加上被顾金泉的人打死的，此时插汗的伤亡已经过万。
原本接近五万的庞大骑兵队，此时已经不足四万，且士气跌落到了极点。
第六百一十章 你到底要干嘛
插汗的大队人马又一次调转了方向，往东边跑去。
虎墩兔的内心极其忐忑。
他预感明军既然做好了准备，就不可能给他们留下活路。
往东，恐怕也走不通。
果然，大部队在奔行了一会儿之后，哒哒的机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下别说是虎墩兔，是个人都开始害怕起来。
也不用他下令，前面奔跑的人立刻停了下来。
冲锋？
还冲个屁！
一群大大小小的首领围在虎墩兔身边，等待着他的决断。
咋办？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虎墩兔，直看的他心里发毛。
都看我干啥，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好？
“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他也不说往南边突围了，因为此时傻子都能看出来，明军一定是将他们包围了。再往南跑，只会徒增伤亡。
于是，大部队再一次掉头，来到了包围圈的中间，一个在机枪射程外的地方。
“大汗，一直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接下来怎么办？”停下来后，一个首领小声问道。
“不是办法？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虎墩兔都快烦死了，又听到他这么说。当即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这首领被他一句话噎了个半死，讷讷地转过头不说话了。
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骂开了。
他娘的，你是大汗我是大汗！？
我要知道怎么办？你能把汗位让给我吗？
插汗能有今天这副局面，难道不是你虎墩兔的功劳最大？
现在给我在这瞪眼，有本事你到大明去瞪崇祯皇帝去？看看人家会不会把屎都给你打出来！
“大汗，要不，派人去和谈吧？看看能不能付出些代价，让明军放我们一马！”一个首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和谈！？此时和谈和投降有什么区别？”另一个首领开始反驳。
“那则么办？在这等死？”
“这不正想办法呢么？”
“要不带人分开突围？”
“分开？拧成一股绳尚且不是对方的对手，还分散兵力？是为了死的更快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群大小部落首领开始吵了起来，场面乱糟糟的，听得虎墩兔直皱眉头。
“都闭嘴！别吵了！”
实在忍不住的虎墩兔大声呵斥道。
虽然这个时候的众人对虎墩兔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但还是都闭上了嘴巴。
“你，去明军那里请求和谈！”虎墩兔指着刚刚说要和谈的首领说道。
“我？”首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结巴起来。“我、我，明军...”
他怕死啊。
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你什么你！现在不去，等到最后也是个死！若是和谈成功，渡过此次难关，我赏你万头羊！”
这首领沉默了一下，觉得虎墩兔说的在理。
现在不去，等到最后也是个死。
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大汗说的是！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出发！”想通了之后，这首领说话也康慨激昂起来。
翻身上马就准备走。
“慢着！”虎墩兔叫了一声拦住了他。
“大汗可是还有吩咐？”
“四面都有明军，你打算去哪？”
呃......
首领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想好。
北边有科尔沁，那些家伙巴不得自己被明军消灭，肯定不能去。
那就剩下其他三个方向了，随便选一个吧。
要不，去南边？
说不定追击的士兵都埋伏在东西两个方向，南边没人了呢？
“回大汗，我准备往南边去！”
“你想自己逃命？”
“大汗！我对大汗的衷心日月可照！绝不可能独自逃命、苟且偷生的啊！”
“那你去西边！”
“啊？”这首领听到虎墩兔这么说懵逼了。
啥意思？西边有能救命的活佛不成？
“去！”
“是，大汗！”
这首领无话可说，原本打算朝南逃命的小确幸也直接消失无踪了。
西边刚哒哒哒了己方的几千人，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和谈啊！
于是，这首领期期艾艾的骑着马，带着两名不得不跟随的心腹，朝西边奔去。
不过片刻功夫，这首领便进入了明军的射程。
按道理来讲，本该是要直接射击的，但负责侦查的士兵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首领手中挥舞的白布。
于是便放下望远镜找到了张二虎。
“总兵，有人来了。”
张二虎听了皱了下眉头，端起了望远镜。
三个人？
这是要干嘛？
投降？
“放他过来。”张二虎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他过来。
不一会儿，这首领骑着马来到了近期。
“别开枪！是我！”首领用蹩脚的汉话喊道。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汉话，也许是作者的安排，会了就会了。
“你是谁？”
“我是庆格尔泰，插汗部落里的一个统领！”
“没听说过。你来干啥？”
庆格尔泰觉得自己好赖在插汗也算个明人儿，没想到眼瞎一个小兵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我来见你们将军。”
“哪个将军？”
...
我他妈哪知道你们领头的是谁！？
“请问，贵军领军的是哪位将军？”
“张二虎！张总兵！”
“我要见张总兵！能不能麻烦小兄弟通报一声？”庆格尔泰脸上带着装出来的微笑，笑着说道。
这人深深地看了庆格尔泰半天，转身走了，并且丢下两个字：
“等着！”
这负责警戒的士兵来到张二虎面前，将刚刚发生的事向他做了汇报。
早就得知此事的张二虎点了点头，直接下令把庆格尔泰请过来。
“你是何人？”
“我叫庆格尔泰，是插汗下面一个部落的首领。”庆格尔泰看着眼前异常年轻的将领，朗声回答道。
“来我们这干嘛？”
“这，我们大汗派我来求和。”
“求和？”张二虎有些意外。“你们大汗不想打仗了？”
“若是能过上安慰太平的日子，谁又想打仗呢。”庆格尔泰叹了口气。“我们部落里的人也不想。他们只是能好好地放羊，能有口饱饭吃，能用羊毛换些生活必须用品就觉得自己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环境不允许啊。我们是插汗的一份子，我们只能听从大汗的决定，无论是对是错。
所以，我们不想与大明为敌！我们想和大明友好相处...”
“停停停！
！”张二虎听不下去了。“你到底要干嘛？”
“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