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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炸一份薯条     崇祯的网购系统txt下载     崇祯的网购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章 客官说笑了

    京城

    蒋德璟的府邸。

    “老爷,礼部于侍郎的侄子在外面求见您。”书房内,管家站在蒋德璟的身后恭敬地说道。

    “告诉他,我已经歇息了。”蒋德璟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山上,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好的,老爷。”

    管家点头退了出去。

    这已经是老爷下值后的半个时辰内,第七位过来求见老爷的客人了。

    以往虽然也不少,但也不会这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管家亲自来到府门外,见到了于侍郎的侄子。

    “于公子,实在是不巧,我们家老爷已经歇息了。”

    “歇息了!?”

    于公子愣了一下,看了看西边挂着的夕阳。“这才刚过酉时啊。”

    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满。

    管家皱起了眉头,就算知道你代表的是于侍郎,可在老爷面前又算什么东西?哪怕于侍郎到这都不敢如此放肆。

    “于公子,老爷已经歇息了,请回吧。”

    听出管家话里的不满,于公子脸色变了变,赶紧收起了那一丝不满。

    “我代表叔父而来,有要事求见蒋阁老。还请管家通融。”

    本来只是不满的管家这次彻底生气了。

    前面来了好几个人,但哪个都没有眼前的于公子这么没水平。

    我都说老爷睡了,你让我通融什么?带你去老爷床前把他叫醒吗?还是告诉你老爷在骗你?

    于侍郎从哪找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

    “于公子的耳朵里是不是塞了驴毛?不行的话找个郎中瞧一瞧,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管家斜着眼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屋里。

    “关门!”

    “好嘞!”

    接着便是门子欢快的应答声。

    看着紧紧关闭的府门,于公子的表情变幻莫测。

    最终骄纵惯了的他一句狠话都没敢撂,转身灰熘熘地离开了。

    开玩笑,见过有几个敢在内阁辅臣门口撒野的?

    回去之后,于公子见到了自己的叔父。

    “叔父,蒋府的管家说蒋阁老已经睡下了。没见着。”

    于公子没好气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说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外面现在都嚷嚷着陛下要推行阶梯纳税,都在观望要不要卖地呢。我回去怎么办?是卖还是不卖?”

    “别家的都卖了没有?”

    “谁敢卖?只要一开口子,大家都跟着抛售,势必会造成价格下跌,到时候卖不上价钱不说,还还会让那些泥腿子赚了便宜。现在各家都在大显神通、打听消息呢。”

    “再观望观望吧,这事儿我也不好出面。若不是我与蒋公有些同乡之谊,都不敢让你登门拜访。”

    “是不是没送礼?”

    “送礼?你脑子让驴踢了?这几位阁老哪个会看上你那点玩意儿?陛下赏的都花不完好么?”

    “那咋办?”

    “什么咋办不咋办的?看人家咋办就是了!不就少些田地么?少个几百亩地能饿死吗?你一口一个泥腿子,倒退三代,你太爷爷也是泥腿子出身!

    不争气的玩意儿,回去告诉你爹,别一点儿破事儿就跑我这里来,真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

    于侍郎对这个宛若饭桶的侄子也失去了耐心,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于公子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他看了看一旁等着送客的管家,不忿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了出去。

    哼!

    现在官做大了,想着撇开关系了。

    当年若不是我爹好吃好喝地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

    于公子这样想着,离开了于府,连夜回了昌平。

    随着事件的发酵,京里越来越热闹了。

    一方面,锦衣卫的人不断地扇风点火,另一方面,又制造出一种紧锣密鼓地商议的假象。

    而提出这个建议的李自成,彻底天下闻名,风头一时无两。

    但对他的评价却是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

    那些翘首以盼,等着买地的百姓们,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他是个一心一意想着百姓的好官。看看这向陛下提出的建议就明白了,分明是对着那些狗大户们可劲儿地宰,宰了再把肉分给百姓们。多好的官啊!

    而那些牵涉到自身利益的大户们,则提起来他的名字就咬牙切齿!作为大明税务局的副局长,本来就站在这些地主们的对立面,提起来是又怕有恨。若是说以往的纳税政策是从这些人腰包里掏钱,那这一次一旦实施开来,就是从他们身上剜肉了,搁谁谁能同意的了?

    想于公子这般的人物,在京城里可是不在少数。各自动用自己的关系,开始打听此事的真实性。

    这样的情况,朱由检早有预料,除了内阁几人和李自成这个始作俑者外,也就没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在第四天的清早。

    一直在四处奔波的刘三得知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昌平的一位刘姓老爷打算卖地!七两一亩!足足要卖几百亩!

    又便宜了!

    刘三得知此事立刻跑回家跟邻居借了个牛车往昌平跑去。

    昌平的情况和前两天的通州差不多,虽称不上人山人海,但也远比往常热闹。

    刘三也没心情再暗搓搓地打探消息了,一进城就找了一个酒馆的伙计塞了两个同伴。

    “小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

    伙计年岁不大,眼睛倒不小,滴熘熘地看了看刘三,又搓了搓手中的两个铜板,塞进了怀里,笑着开口了。

    “买地的吧?”

    “你怎么知道?好吧,这卖地的老爷家在哪?”刘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又想到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过来的,就顾不上心疼自己失去的两个铜板,问出了更关键的问题。

    “顺着这条街往东走,见到一个鸡行往西拐,再右拐、左拐就到了。”

    这话伙计显然说了不止一遍,听起来无比的熟练。

    “我这牛车能暂时存放在这儿么?”

    “可以是可以,放后院就成,但要另外算钱。”

    “多少钱?”

    “十个铜板。”

    “这么贵!?”

    “一个时辰十个铜板!”

    “你们怎么不去抢?”

    “客观说笑了,抢钱哪有这钱来的快。”

第五百二十一章 要的举手

    伙计的脸上带着吃定了刘三的笑意。

    明知道是一锤子买卖,不坑你们坑谁?

    “客官可以再往里面走走,里面更贵。”

    “别说了。就放这!但务必要给我看好了,出了闪失我立刻报官。”

    刘三很气愤,明知道被人坑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了十个铜板的订金。

    大事要紧!

    “你又说笑了,这里是皇城脚下,能有什么山势?你就放在这大马路上也没人敢偷了去。不过,你敢么?”

    刘三不愿与他在这瞎白话,交完钱就照着伙计指的地方跑去。

    跑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的两个铜板基本相当于白花。因为根本不需要问路,跟着人流走就行了。

    最重要的,路上的人都再讨论此事。

    还没到这个卖地的李姓地主门前,人已经赌了起来。

    刘三垫着脚朝里面望去,连个毛都没看到。

    他一发狠,弯着腰就往里面挤。在挨了不知道少咒骂后,来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也听清了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现在开始卖下一块地,这是十五亩连在一起的,不单卖。要买的举手,还是老规矩,先交定金,明日拿票据和咱们去衙门过户!地在城外五柳树村东头的河边,上等良田,要买的举手,我指到谁算谁的!”

    喊话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不断地敲击着眼前的桌子,试图维持秩序。脸上带着一种施舍的优越感。

    场面乱糟糟的,他刚说完话,就有人举起了手,管家懒洋洋地在举手的人中随手一指。

    “就你了,银子带了没有?”

    “带了带了。一共十五两订金!”

    管家点了点头,冲一旁收钱的人吩咐了一句:

    “给他开个票。”

    接着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继续对着人群喊了起来。

    “下一块啊,这一块小,只有三亩。要买的举手。好,就你了。贼眉鼠眼的,这下可算你捡着大便宜了。三亩良田种土豆,一家老小吃不完!要不是我家老爷心善,这等好事儿会轮到你们?”

    管家似乎有些不舍得这些地卖出去,但老爷下了命令又不得不从。

    眼瞅着这不到一个时辰,几百亩地都被人预定了七七八八,他心里那个疼啊,跟卖了他孩子一样。

    崽卖爷田不心疼,老老爷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业,就让这败家子给卖了!

    老老爷若泉下有知,棺材板估计都要摁不住了!

    “下一块,四亩的,要的举手!”

    “下一块,两亩的,要的举手!”

    “下一块...”

    刘三站在人群中像个喽啰,他急了。眼瞅着管家喊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一块是他能买的起的,先不说能不能挑到他暂且先不说,他连举手的资格都没有啊。

    “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块地,这一块最小,也算不上什么良田。只有一亩三分,愿意买的举手!”

    “我我我!”刘三听完,就大声嚷嚷着举起手来。

    虽说是一亩三分,超出了他的购买能力,但已经是最后一块了,在不抓住机会,恐怕就真的没机会了。先交了订金再说,不够的银子回去咱跟街坊四邻借一借。

    或许是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盘算,一亩多地也确实花不了多少银子,这次基本上挤到近前的人都举手了。

    管家如提问的教书先生一般环顾四周,最后在刘三不断踮起脚跃起来的脸上停了停。

    见管家看自己,刘三的心脏怦怦直跳,比第一次和媳妇做锻炼还激动。

    “就你了,过来交钱。”

    管家随手一指,将手中的木棍指向了刘三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不是我?

    刘三愣住了,木然地转过头看着那兴奋的老头。

    从希望到失望,不过是一瞬间,直到管家宣布地已经全部定出,人群慢慢散开,他仍停留在原地。

    “走吧,再站多久卖完了也就卖完了。”刘三感觉到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木然地回过头,之间一个看起来比他稍长的男子正站在他身旁,脸上的苦涩和他如出一辙。

    “老哥是从哪来?”

    “通州的。”

    “你也是通州的?咱们是老乡啊!我也是通州的。我叫刘三,家里是城南杨沟乡北王庄村的。老哥是哪儿的人?”

    “我叫赵青,红山乡的,离你们那儿也不远。”

    “赵青大哥,你也没买到地吗?”

    “买什么啊,要么钱不够,要么没被选到。我看啊,就算是个大便宜,也不是咱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能捡的到的。”赵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失望至极。

    “怎么这么说?”

    “你准备了多少银子?”

    “我、”

    没想到赵青会突然这么问,刘三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再说了,我还能当街抢你的不成?实话告诉你吧,我带了十两银子。这是我家的全部积蓄了。我的要求不高,能买一亩地就行,我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唉。”

    “老哥,别难过,说不定接下来卖地的会越来越多呢?到时候五两银子都没人要也不一定。”

    “兄弟可真会开玩笑。走吧,一同回去?”

    “这眼看到饭点儿了,相识即是缘分,我请老哥吃完面再回去吧。”

    显然是发现了有人比自己还要痛苦,刘三的心情好了很多,难得大方了一回。

    赵青心情不好,见有人请自己吃面,觉得也挺好,当下也不推辞,来到了刘三停车的饭馆。

    “哟,回来了老哥?买着地了没?”

    门口的伙计一看见刘三,就调笑着问,看起来像是知道他根本买不着一样。

    “取车?”

    见刘三不说话,伙计知道他没捡着便宜,便不再多说。

    “吃饭!”

    “好嘞,里边儿请!”

    屋内的装饰并不怎么豪华,进出的客人看起来也都是普通百姓。这也是刘三选择在这请客的原因之一。

    两人一人点了一碗面,又咬牙点了一盘卤猪头肉,就这蒜瓣吃了起来。

    “老哥是干什么活计的?”

    “干零活呗,前些日子修铁路来着,这不儿子该娶媳妇了,工地一停我就回来了。打算过些日子再去。不满你说,我这怀里揣的银子都是这几年干活赚的。”

    “咱俩一样。”

    “哈哈,那真是有缘。”

    两人聊得很愉快,吃的也飞快。

    “快走啊,城南的孙员外卖地了!”

    门外的街道上,传来一个激动的呼喊声。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还吃吗?

    刘三嘴里含着几根没咬断的面条,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赵青,似乎是要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赵青比他好不了多少,正拿着筷子把一块儿肉往嘴里面塞。此时也停了下来,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刘三。眼见刘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赵青确定他也听到了。

    “三儿,还吃吗?”

    “呼~呼~地还买吗?”刘三紧吸了两口面条!

    “买!”

    “那还吃个屁啊!?快走!”

    刘三站起来就往外跑,赵青也想跟上,但随即想起来盘子里的猪头肉还没吃完呢。就随手抓了一把追了上去。

    “肉!肉!”

    俩人一前一后,转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店里的伙计愣了一下,接着飞快的跑了出去。

    “喂喂喂!还没给钱呢!”

    可俩人已经跑远,哪里还能听到他的喊话。

    “真是想占便宜想疯了。”

    伙计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他到不担心两人吃霸王餐,毕竟刘三的牛车还在这呢,吃个饭能值几个钱。

    刘三和赵青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所谓的孙员外门口抢了个好位置。虽不靠前,但也不靠后。气喘吁吁的两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得意。

    这把稳了。

    “近几年我大明灾害不断,孙员外仁慈,怜悯许多百姓衣食无着,特地拿出几百亩良田,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

    售地依旧先交定金,明后两日,等衙门得闲,统一过户。大家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我们孙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区区几百两银子。

    为了节省你们的开支,老爷还专门叮嘱,不通过牙行进行买卖。若是哪位父老得了地,可得念一声老爷的好才是~

    好了,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等会儿我开始介绍,愿意买的举个手。点到谁就是谁了。”

    “老爷,您还没说价钱呢!?”

    “还没说价钱?嗨哟,瞧我这记性!说到这个价格啊,要不怎么说老爷仁慈呢,说出来都怕吓到你们!无论是多好的田地,今日统一零售价,六两八钱!不要九两八,不要八两八,只要您举个手!超低价的良田就能买到手!不要再犹豫了,机会错过不再有,下面开始介绍第一块地,位于城郊的....”

    这位管家看起来比上午的那个会说的多,短短几句话就现场的气氛渲染的异常热烈。当然,大家的热情也和田地的价格分不开。

    比上午又低两钱!

    就吃顿饭的功夫!

    天呐,这便宜若这次捡不着,那真得天打五雷轰!

    刘三攥了攥拳头,暗暗想到。

    和他抱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甚至说周围都是。

    常言道,仔卖爷田不心疼,从这句话就能看出自古以来人们对土地的重视。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大家对地都有一种特别的执念,仿佛有了地才算有了立足之本。若是放到以前,这些不缺钱的老爷们会卖地?

    说是仁慈,怜悯百姓,那之前怎么就没怜悯过。肯定还是陛下要推行的那个什么梯子的功劳。倒不是没人想,会不会再等等地价会更低,可眼前的机会不把握,以后怎么样谁又说的着呢?

    可随着管家介绍一块又一块地,眼看都快没了,刘三的心又沉了下来。

    最小的都是两三亩,又是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到最后,也就仅仅举了一次手,但并没有被选中。

    旁边的赵青也同样如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本以为这次怎么着也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又没赶上趟。六两八钱啊!错过这个村,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店去啊。

    “好了,各位乡亲,地也都顶出去了,大家该散都散了吧。交过定金的乡亲们,过了这两天拿着票据过来到府上找我,将有专人带你们去过户。”

    说完,不理会门前的众人,转身回了府。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面也没吃完。”刘三郁闷地对赵青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不来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主要是咱们的钱太少了。人家最少都是两三亩,咱们带的这点钱,只够买一亩,能有什么办法。”

    “唉,都这么有钱了,还买什么地啊。”

    “谁会嫌自己家地多呢?”

    “买这么多地,等交税的时候,看他们肉疼不肉疼。”

    “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走吧,接着吃饭去。”

    赵青拽了刘三的手往回走。

    到了饭馆门口,又碰到了店里的伙计。

    “怎么样?这回捡找便宜没有?看着垂头丧气的,是没有啊!没有也没关系,把咱们的饭钱付了。”

    “付什么付!我们还没吃完呢?”

    饭也没吃好,地也没买着,刘三心情很不好。

    “没吃完?你们的剩饭早收拾了喂狗了!赶紧掏钱,否则我要报官了!”

    “别报官,我们接着吃。一人再上一碗面!”赵青慌忙拦住了伙计,满脸堆笑地说道。

    伙计的脸色稍好了一点,看了他一眼。

    “先给钱,把上次的也给了!”

    不一会儿,面有端到了两人面前,钱是刘三付的,因为他不好意思让赵青掏钱。不敢这次没再要猪头肉,因为舍不得。

    “吃吧。”赵青递了双筷子给刘三。

    “唉,吃不下。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有钱都花不出去?”

    “你就知足吧,至少现在还有点盼头不是?”

    “什么盼头,空头还差不多。算了,吃面。吃完回家。”

    “想开点。”

    两人各自埋下头,打算专心对付眼前的面条。

    可筷子还没插进碗里,外面再次传来一声叫喊:

    “城北的刘老爷也要卖地了!快去啊!晚了就没了!”

    俩人同时抬起头,再看看眼前的面,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伙计。

    “不吃也不退钱的!”

    伙计愣了一下,赶忙说道。

    “还吃吗?”

    “你吃的下吗?”

    “吃不下。”

    “那还不赶紧走!?”

    说罢,刘三站起来就往外跑,赵青紧随其后。伙计好整以暇地看着快要魔怔的两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太好了

    “赵哥,你说这回有没有机会?”

    “谁说的了。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咱俩合买。”

    “合买?”

    “对,你有八两,我有十两,加在一起就是十八两。合在一起咱们可以买三亩地。”

    “十八两?三亩?”刘三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不对啊,找个,还差二两四钱呢?”

    “我知道,可现下不是只交定金么?先照着三亩买,之后咱俩再分不就是了?不够的钱,回去凑!明白了么?”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咱俩掏钱一块儿买,然后过户的时候按照出钱的比例分地?”

    “聪明!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看行!”

    “那就这么办了,等下只要有三亩的,咱们就一起举手,只要咱俩中一个就行了!”

    “好!”

    两人边跑边商量,终于来到了地方。

    结果发现一个让他们更为振奋的消息。这次的地更便宜,只卖六两五一亩。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赵哥,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

    很显然,两人再次空手二回。

    “不买了,我怀疑这里面都是托,不然怎么不去牙行卖?非得现场卖?而且我的手都快举断了,怎么一次也没轮到我!?”

    刘三愤怒地控诉着自己的霉运。

    “别说了,回去吧,再不走到家天都黑了。”赵青的兴致也不高。

    饭饭没吃饱,地地没抢着,这几天东奔西跑,一无所获,简直是瞎耽误事儿。

    “赵哥,你怎么来的?”

    “走路来的,难不成还坐火车啊。”

    “我捎你一段吧,我赶了牛车。”

    “你还有牛呢?”

    “借的,就在咱们吃饭的馆子后院停着呢。坏了,快走,时间越长停车费越高!”

    两人又一次朝饭馆跑去。

    “哟~二位又回来了?还吃面么?”

    “取车。”刘三一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不吃了饭再走?”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嘿~脾气还不小。跟我来吧!”

    伙计将两人领到后院,找到了刘三赶来的牛车。

    “一共三个时辰零两刻钟,那两刻钟给你抹了,一共三十个铜板。给钱吧!”

    刘三难受坏了,啥都没干,今儿一天花销顶得上他半个月的饭钱了。

    最终他还是在伙计的注视下抠抠索索地掏出了三十个铜板,数了两遍后交给了伙计。

    交完钱后,俩人赶着牛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牛车的速度很慢,到通州地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赵青下车早了些,刘三又独自一人赶了段路,终于在接近亥时的时候赶到了自己家。

    咚咚咚

    “谁呀?”

    “是我。”

    接着院子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刘王氏打开了门。

    “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地买了买有?”

    刘王氏将刘三迎进了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有饭没有?”

    “吃什么吃,我问你话呢,地买了没有?”刘王氏一改往常的嘘寒问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再次问道。

    “你这娘们儿怎么回事儿?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连口热饭都没有?”本就心情差到了极点的刘三有些怒了。

    “你吼什么?别把儿子吵醒了。锅里给你留的有饭,你到底买地了没有!?”

    见自家男人生气,刘王氏出言安抚了几句,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地地地,就知道地。没买着,还问不问!?”

    “没买着!?”

    “没买着,人多的像是赶集,这样的好事根本轮不到咱们!”

    “真的?”

    “真的!”

    “哈哈,太好了!”刘王氏喜不自禁地拍手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把刘王氏整懵圈了。

    什么意思?

    没买着地反而太好了?

    一天没见自己的女人脑子烧坏了?还是中了邪?

    想到这,刘三伸手朝刘王氏的脑门上摸去。

    结果被刘王氏一巴掌打开。

    “干什么呀你,我告诉你啊。你光想着到外边去买地,可你没想到咱们这也有卖地的吧?你到顺义那儿多少钱一亩?是不是还是八两?”

    “不是,今日的便宜了些。”

    “便宜?再便宜能便宜多少。你知道今天通州这边的地价最低是多少吗?”

    “通州也有卖地的?”

    “那可不嘛!听隔壁老王叔说,但今天一天都有四五家卖地的。”

    “这么多?什么价?”

    “六两!”

    “啥!?六两!?”

    “起初也是七八两,到了傍晚就六两一亩了。怎么样?我就说你没买着顺义的地是好事儿吧?不然到时候种起来都麻烦,现在好了,买通州这边的地,不但能省不少银子,种起来离得也近!”

    “这、是真的?”

    “我骗谁还能骗你不成?老王叔还说啊,明天一定还会有人卖地,到时候好赖也得弄上两亩,钱不够了我回娘家去借!”

    “好、好嘞!”刘王氏的几句话,将刘三一整天奔波的劳累消减一空。

    一把抱住了刘王氏,吧唧吧唧亲了起来。

    “干什么,先吃饭去。等会儿再说。”

    刘王氏一把推开了刘三,转身回了屋。

    刘三嘿嘿笑了两声,来到了灶屋,抹黑找到了刘王氏给他留的馒头咸菜,站在灶屋门口吃了起来。

    等会儿还要消耗体力呢不是?

    今日的刘三虽然忙了一个白天,但状态却是出奇的好。

    第二日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刘三早早起了床,来不及吃饭就往隔壁老王叔家跑去。

    “老王叔,老王叔、”

    “干啥啊三儿,起这么早?”敲了半天,老王叔才磨磨蹭蹭地开了门。

    “老王叔,咱们这儿昨儿个有几家卖地的?”

    “有啊。就光我知道的都四五家,听说陛下要推行那什么收税的法子,这些老爷们都开始卖地了,估摸着就是为了少交点税吧。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您打算买上两亩不?”

    “我?我哪有那闲钱,你老王婶儿常年卧床,我挣得那点银子还不够给她买药的。倒是你,听你女人说,你这两年攒了好几两银子,可得把握机会弄上两亩。”

    “哎,好嘞。”

    刘三没再多说,又寒暄了两句便回了自己家。

    吃过早饭,刘三进了城。

    当他到牙行的时候,整个牙行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问情况,才知道全都是卖地的。

    经过昨日的沉淀,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皇帝收税的消息估摸着假不了,再不卖地,损失势必更大。

    市场就是这样,讲究一个供需关系,卖东西的人越多,买的人选择的余地也就越大。

    最重要的是,总有人怕东西砸手里,选择降价出售。

    于是,没过一个上午,便开始有低于昨日一钱的价格挂在了牙行。

    数量不多,只有几十亩,但很快便被人订走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到你家学习发家致富的经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人开始着急了。

    这么下去,地越多砸手里的可能越大。

    卖!

    降价卖!

    于是地价继续不断的下滑,到了傍晚牙行关门的时候,最便宜的已经是五两五钱一亩了。

    刘三在城里呆了一整天,有很多次他都有机会可以买到地,但他没有买。他在等,等地价再降一降。说不定,八两银子可以买两亩良田呢?

    京城

    乾清宫内,刚吃过晚饭的朱由检正听着田尔耕的汇报。

    “把下面的人都撤回了,不要在露面了。”

    “是,陛下。”

    “这几天你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对了,环球商贸那边刚到了一批貂皮坎肩,你去选几件,给家里的女眷带回去。还有那五粮液,搬两件回去喝去。下面的人该赏就赏,朕给你拨一万两银子,那些卖地赔了钱的,给他们补上。”

    “谢陛下赏赐!”田尔耕激动地谢恩,几日来的劳苦一扫而空。

    到了他这个位置和家世,倒真的不是特别在乎这些东西。但陛下的赏赐代表的是啥?是恩宠!酒也好,坎肩也好,环球优品卖的都有。先不说价钱如何,咱这是陛下赏的,你就得老老实实的花钱买。

    想一想,你的女人出去和几个太太们一起出门踏青。

    “哟,田夫人,您这貂儿可真好看,环球优品买的吧?”

    这时候你的女人就该微微扬起白皙的脖颈,带着六分平静,三分得意,一分矜持说道:“没花钱,陛下赏赐我们家老爷的。”

    这逼格不一下就上来了?回了家不得可劲儿的伺候着?

    所以啊,跟着陛下干,就是一个字:爽!

    既得名又得利,还不用承担什么风险。

    只要能办事,会办事,上上下下就少不了陛下的赏赐。这差当的不必收人家赌场、娼所的几个孝敬钱来的舒心?

    一万两,底下的人不得乐坏了啊?

    小旗、总旗、百户、千户,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能分上不少。待遇这么好,怎么会不死心塌地的效忠陛下呢。

    田尔耕走后,朱由检思索了一下,对一旁的王承恩说。

    “明日早朝?”

    “是的,万岁。”

    “好,明儿再给他们添把火。”

    朱由检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了一句便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

    宫外,等着进宫上朝的官员们在宫门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到底陛下是个什么心意,有没有确定要推行阶梯纳税,今日朝会一定要探个究竟。”

    “对,此事已经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恐怕要酿成大祸啊。”

    “若陛下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咱们就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了。”

    “若陛下心意已决,怎么阻止?怕是撞死在大殿上都没用吧?”

    “唉,也不知道内阁几位阁老的心意。”

    “谁知道呢,这些日子几位阁老全部闭门谢客。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唉...”

    说到最后,大家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当今圣上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几句话就能改变想法的,就拿朝中的官员来说,不听话的官员基本上换了一遍。其危险程度比之二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又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啥?因为不听话的不是被弄死就是流放到吕宋耕田去了。

    什么请辞啊,死谏啊,人家压根都不搭理你。要辞你就辞去,要死你就死去。赐了大把的人愿意顶替你的位置,死了第二天的太阳照样正常升起,总之朝里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是大明这辆战车上的一个零件,不行就换,坏了也要换。

    甚至有时候一些官员心里都在想,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啊。

    咚咚咚

    城门楼上的鼓敲了起来,随即宫门开始慢慢打开,百官停止了窃窃私语,排着队往宫里走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朱由检才姗姗来迟,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的百官。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王承恩依照惯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接着百官们开始轮流上前,各自禀报自己的事儿。

    两刻钟后,这个流程算是告一段落。

    “诸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无事的话,就退朝吧。”

    沉默。

    事儿肯定是有的。问题是谁先开口。若是引起陛下的不满,吃了挂落,岂不是很亏?家里的地少了点不算啥,官没了,可就真的啥都没了。

    不过无论到啥时候,都不缺头铁的人。

    一个姓曹的御史咬了咬牙开口了。

    “陛下,近日坊间一直在流传,说是陛下要推行阶梯征税,众多百姓恐慌,都开始抛售土地。地价一再暴跌,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动荡啊!”

    “哦?什么动荡?”

    “田地抛荒,物价暴涨,民不聊生,最后兵祸四起啊!”

    “这么严重!?”

    “是的陛下。田地乃是民生之根本,若是百姓发现自己的手里的田地不但不值钱了,还得缴纳巨额的田税,他们还会继续耕种吗?若是百姓们不再继续耕种,那后果可就言重了!”

    “这么说,这个阶梯征税之策不能推行?”

    朱由检身子前倾,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卧槽。

    熟悉朱由检的都知道要遭,这是陛下发怒气的征兆。

    “万万不可!”

    “嗯。你叫什么来着?”

    “臣曹礼忠。”

    朱由检点了点头,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个笔记本,开始翻了起来。

    “哦,曹礼忠是吧,找到了。江西南昌府丰城人士,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世代务农。其兄曹礼敬,家资颇丰,良田两千余亩,铺面数十间...”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朱由检平静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曹御史,你这家庭状况不错嘛。不知道你兄长曹礼敬有何致富秘诀,能在短短十数年间就攒下偌大的家业?田尔耕来了没有?”

    “臣在!”

    “派人到曹御史家取取经,好好跟人学学如何快速发家致富!”

    “臣遵旨!”

    再看曹礼忠,已经是面无血色,嘴巴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卿还有事要奏吗?”

    朱由检扫视众人,结果没一个开口的了。

    “没有的话,王伴伴,宣诏。”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定是张二虎变了心

    以朝鲜、台湾、吕宋、交趾、辽东等地,作为试点推行阶梯纳税,随即逐步向关内开放。

    这就是诏书的大致内容。

    哪怕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殿内的大臣没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卧槽!

    是真的!

    李自成那个狗玩意儿真的出了个一顶一的馊主意!

    怎么办?

    劝陛下收回成命?开玩笑,陛下是能劝得动的那人吗?

    再劝自己家也要有锦衣卫上门拜访了。

    一群人早就觉得这事儿不对,结果现在看来是真的很不对。

    好在只是在几个地方试点推行,并未在全境铺开,这中间还能有个缓冲。

    早朝散了之后,消息如同暴雨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接着是整个北直隶。

    田地的价格彻底绷不住,蹭蹭地往下降。

    刘三也终于如愿以偿,用七两银子在通州的地界买到了两亩良田。

    从这以后,李自成人怨狗嫌的名号更加响亮,让一些富户提起来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不在乎,依然在打土豪分田地的这条路上狂奔不休,似乎天生骨子里就带有这样的使命。

    一年来,阶梯征税的的风波席卷了整个大明,几个试行的地方,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倒是关内的许多省份,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但也并没翻起什么风浪。

    眼光长远一点的便将自己手中的劣等田地抛售一部分,将拥有土地的数量卡在一个相对能接受的范围,之后便考虑转型。特别是南、北直隶,本来资本萌芽就出现的早,再加上此时海贸发展的如火如荼,许多人便发现了商机。生产各种商品的工厂、作坊层出不绝,而且逐渐向周边转移。

    资本阶级与地主阶级的碰撞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朱由检经过好多天的深思熟虑,并和内阁诸臣商议后,下诏在南、北直隶推行阶梯纳税。

    虽然这个政策不怎么完善,也有许多漏洞可钻,但若能顺利推广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想到这,朱由检没有来的就一阵头疼。

    眼下的大明,外部没什么地人力,频繁动用出来的强大武力让周边的国家前所未有的老实。

    但快速扩张的后遗症也渐渐凸显出来,人口不够。

    虽然现在大明的人口并不少,但相对于广袤的土地来讲,真的不算多。

    就拿辽东一地来讲,仅仅因为建奴肆虐就死了多少人,这些人口,每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是没办法恢复的。

    再有就是,户籍制度这个朱由检早就想把它给解决的毒瘤。严重的制约了各方面的发展。

    再等等吧。

    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万岁,今日天气凉爽,不如到万岁山走走,散散心。”一旁侯着的王承恩见朱由检情绪不佳,便适时端上一杯茶水,并笑着提议道。

    …

    “万岁山?那地儿有什么好走的。”朱由检皱着眉头拒绝了王承恩的提议,随即喝了口茶,想到了什么。“你去准备一下,等会儿随朕出宫走走,去看看小花。”

    “是,万岁。”

    王承恩办起此事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跑回来请朱由检。

    两人换上寻常的衣服,坐上轿子出了宫。

    出宫的次数多了,从上到下也都习以为常。他的安全很重要,所以看起来明面上只有他和王承恩两人,但暗地里有多少就不知

    道了。

    皇帝当的越久,他自己越是胆小。再让他骑着马到处乱蹿,他还真不敢。

    小花的摊子这会儿就一个客人,她的母亲坐在一旁洗完,她刚为别人将粽子和玫瑰水端了去,正站在那儿看着过往的行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花,想什么呢?”朱由检的笑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陛、哥哥,你怎么来了?”小花惊喜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笑的像两个月牙。

    “今儿个天气凉爽,出来看看你。怎么样,这些日子生意怎么样?”

    “天热嘛,白天人不多,也就傍晚人多一些。”

    “实在太热就不要出摊了,在家歇着就是。”朱由检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晒得通红的脸,关切地说道。

    “那不行的,做生意吗,就得守。若是这次人家想吃你没出摊,下回兴许就不来了。”李小花一边给朱由检剥粽子,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道理。不过你这么努力,是为了攒嫁妆吗?”

    话一出口,李小花便脸色通红,剥粽子的手也慢了下来。

    “哪有。”

    “哈哈,放心吧。朕早就说过,到时候给你全包了,保证你比公主出嫁都风光!”

    朱由检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发现剥粽子的李小花不对劲了。

    委屈慢慢挂到了她的脸上,粽子没剥完,便开始泫然欲泣起来。

    “怎么回事儿?有人欺负你?”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没有。”

    李小花将他和王承恩的粽子盛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低着头请两个人坐下吃,便转头自顾自地忙碌去了。

    朱由检见她状态不对,想起来的时候她也在发呆,哪里还有心情吃粽子。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小花的母亲叫了过来。

    “小花这么了?”

    “唉,还不是张二虎给闹的。”李赵氏叹了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张二虎走之前,曾经和李小花有过约定。

    不管他在哪,都会每个月给李小花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近况。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每个月的书信也从来没有间断,但从前段时间开始,便不再有书信传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在李赵氏看来,张二虎八成是当了官后变了心。她可是听人说过那些**们的恶行,什么逛窑子啊、强抢民女啊,那小妾啊等等如同家常便饭。驴日的张二虎肯定是忍受不了寂寞,在外面找了。

    可怜自己的闺女哟,生的貌美如花,还有皇帝当靠山,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负心汉。她本就不待见张二虎让自己的女儿苦等,这时候哪里还对他有好话。

    但在李小花眼里,张二虎绝对不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说句难听的,一连三个月没消息,,她最担心的,是他的安全问题。

    炸一份薯条

第五百二十六章 靠你了

    “二虎的人品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不像是那负心的人。他现在在边塞从军,说不定有什么紧急军务,不方便写信回来。朕回头让人查一下,到时候让人给你传个消息。”

    朱由检耐心的听李小花把话说完,接着安抚道。

    “多谢陛下。”

    李小花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朱由检的话,也更相信自己心上人的人品。这一两个月来,她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张二虎会变心,只是一直杳无音讯,害怕他有个闪失罢了。

    李赵氏倒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她一直不怎么支持女儿和张二虎的事儿,她是一个普通农妇,懂得道理不多。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若是女儿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比什么都强。

    倒不是说张二虎不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而是她担心自己的女儿配不上以后的张二虎。

    这几年,在京城里的时间久了,她慢慢也知道军校生代表什么,知道御马监的曹化淳代表着什么。最重要的,他从张二虎这个佃户家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一种上进的精神,或者说,野心。

    就算两人的感情再深厚,随着张二虎地位的拔高,还能如最初那般恩爱吗?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很明白生活并不是话本故事,天长地久也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吃完粽子后,朱由检站起了身。

    “朕回去了,闲下来的时候,也进宫跟你周姐姐说说话,她进出不便,倒是经常念叨你。”

    “是,陛下。”

    李小花依旧是恬静的点了点头。

    见她乖巧的模样,朱由检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啊,开心点,凡事不要往坏处想。二虎的事儿,我会命人去查的,到时候会派人跟你说。”

    说完,朱由检踱着步朝远处走去。

    一转眼,李小花也长大了。

    不知道后世自己的那个妹妹过得还好吗?

    “王伴伴,让人查查,看看张二虎在干什么。”

    “是,万岁。”

    朱由检回头看了看李小花招呼客人的身影。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但张二虎若真的是那薄情寡义之人,那前途也就真的没有了。

    关外

    张二虎带着一队骑兵在戈壁滩上快速地奔驰。

    两个月前,有消息传来,虎墩兔带领插汉部大军打到了河套附近。

    他奉上官赖明之命,率军出关侦查敌情,以求对双方战事有个全面的了解,随时做出应对。

    得到命令后,他便带了手下一百多精骑出了关,直奔几百里外的河套。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整日风餐露宿的,自然也就没机会给李小花写信了。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这一去就是这么久,若不是中途出了些意外,他早就回来了。

    想到这些日子的见闻,他的嘴角扬了扬,用力挥鞭,加快了马速。

    两天后

    他率队到达了牧羊川河西堡。先是停留了一天后,接着再次来到了永昌卫

    这一次,赖明得到他回来的消息后亲自到城外迎接。

    “哈哈,二虎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去那么就,可把哥哥我给担心死了!”赖明

    “多谢赖千户关心!”张二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

    “黑了,瘦了,不过更成熟了。走!哥哥摆一桌给你接风。”

    赖明亲热地拦着张二虎的肩膀,进了堡。

    先是在他府上喝了会茶,聊了聊此行的军务,下面的人便通知他宴席已经摆好了。

    他又叫了两个心腹作陪,四个人各自一个方向,坐在放桌前开始了属于张二虎的接风宴。

    酒不错,菜也算丰盛,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之地的质量,但该有的也都有了。

    在他的刻意烘托下,气氛很热烈。

    张二虎虽然有些不太适应长官的过分热情,但还是对他保持了应有的尊敬。

    酒过三巡,酝酿了半天的赖明终于开口了。

    “二虎兄弟,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们军校生的传奇故事,从第一批武进士学员跟着陛下亲征,到朱总兵在辽东大展神威。哥哥我一直都羡慕的紧,你们接受过最正统的学习和训练,这几年来,已经成了各地军中的中坚力量。前途不是咱们这些世袭的**能比的。

    但话又说回来,去年你刚到咱们这来的时候,哥哥是有点瞧不上的。觉得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孩子,能成什么事儿。上来就封个百户,能济得什么事儿?关外的鞑子野蛮,可不是关内的百姓能比得上的。

    可自你来了之后做的事儿,那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佩服到五体投地。你熟读兵法,擅长观测地形,御下严厉而又待下面的兄弟如手足。这一年多时间来,你在咱们永昌卫的大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怕是我这千户官,很快就给你腾位子咯。”

    “赖千户,我...”听到这,张二虎心中一惊,以为是赖明嫉妒自己的各种功劳,怕自己会抢了他的位置,站起来就要解释。

    “哎,坐下听我说。”赖明拽着他的胳膊坐了下来。“哥哥性子直,今儿又喝了酒,说的话若是那句不中听了,你多担待。但你也别往歪处想,我自打记事起,就在这永昌卫生活,几十年来如一日的过着边塞生活。

    外面的蒙古鞑子虎视眈眈,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关内的觊觎。你也知道,咱们这行,看起来是个官,但说回来哪有那些读书人风光。就如这永昌卫,不出事便罢了,出了事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也幸好陛下这几年对咱们非常重视,日子才算好过了些。哥哥我啊,累了。巴不得将这一身的重担卸下,到京城或者南边买个小宅子,过两天悠闲的日子。说不定那个儿子生了个文曲星,如太岳先生那般,摇身一变,从军户变成了当朝宰辅,那人生,岂不是美滋滋?

    我已经像兵部提交申请了,估摸着调令也就这个月就能下来,到时候这永昌卫,就靠你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这么牛逼来我这干啥?

    赖明的脸色通红,迷离着醉眼盯着张二虎的脸猛瞧。

    比去年刚来那会儿,黑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但更显得英武不凡。

    娘的,这家伙到底是那个伯爷的孩子,跑到这来体验生活来了?难不成是侯爷的孩子?

    他这一番话,说的也算是掏心掏肺,说给张二虎让位,自然也是真心实意。

    因为不让也不行啊。

    这事儿,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确切说已经晴了好多天。

    他躺在院子里的一颗杨树下,百无聊赖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树梢,听着那累不死的知了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会有一个人走进他的家门,然后改变他的一声。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家丁腾腾地跑过来,满脸是汗地冲他说道。

    “见我?谁?”

    “我也不认识。”

    “你不认识不把赶紧把他轰走?”赖明闭着眼睛不悦地说道。

    这永昌卫横竖就那么些人,他的家丁都不认识,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是重要任务,见他作甚?

    “我轰了,他给了我这个,说是交给老爷,老爷必然会见他的。”家丁的声音有些发颤,将一件东西递到了赖明面前。

    “啥玩意儿?”

    听了这话,赖明才算有点好奇地睁开了眼。

    腰牌?

    哪儿的腰牌?

    家丁站在逆光的方向,他有些看不真切,便伸手拿了过来。

    “锦衣卫...”

    赖明念了念腰牌上的字。

    卧槽。

    他一下蹦了起来。

    锦衣卫来我这干啥?

    这会儿的他一点也不热了,这一眨眼的功夫,他把从小到大干的坏事都回顾了一边。甚至还包括小时候那炮仗将家里的狗盆炸碎了好几个。

    这这这。

    “老爷,他就一个,要不?”眼见自家老爷表情变幻莫测,家丁压低声音给他出了个注意,用手抹了抹脖子。

    “我去你娘的,你他娘的是傻逼啊!?滚!不!快把人请进来,快快快,管家呢!?让他备好银子!多少?越多越好!”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赖明见到了腰牌的主人,一个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都很平凡的人。

    “您是?”

    “赖千户无需知道我的名号,这腰牌你是认还是不认?”

    “认认认!锦衣卫的腰牌哪敢不认。”说着,将腰牌恭敬地递到了他手中。

    “认就好,我这次来,目的就是查一个人。”

    “敢问是何人?”

    “去年分配到你们这的军校生,张二虎。”

    “他?他刚到这一年多,兢兢业业,立了不少功,没犯什么事儿吧?”

    “这点你无需打听,张二虎现在在哪?”

    “被我派出关外了,前些日子我听说插汉都打到河套了,我就想着派他去侦查侦查,我们永昌卫也好做打算。”

    “那他何时回来?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倒是没有。”

    说到这,赖明心里猛地一惊。

    张二虎这孙子不会叛变了吧?

    想想还真有可能,这里到河套不过几百里,他骑着快马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可到现在他都两个月没回来了。

    卧槽。

    手下的人要是叛变,自己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啊。

    更何况叛变的人还是陛下培养了很多年的军校生,我会不会死啊、我没干什么坏事啊。

    赖明脑补了很多,脑袋上的汗又流了下来。

    “既如此,那就先这样吧。给我安排个住处,我在这等他回来。”

    “好嘞,好嘞。”

    赖明忙不迭地答应,赶快让人在城内给他收拾了一个院子。

    锦衣卫走后,他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一番踟蹰后,便赶紧派人骑快马去了西宁。

    这一来一回,两天过去了。

    但去的人带回来一个相当重要、且十分震撼的消息。

    他看着手中的书信,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都能塞下鸡蛋了。

    张二虎,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的干儿子。

    皇帝陛下干妹妹的心上人。

    我草你大爷,你这么牛逼来我这破地方干嘛!?

    派你出任务,你也往家里写封信啊。你未来的女人告状都告到皇帝那去了,可把我给吓了个够呛。

    赖明左思右想,也开始担忧起张二虎的安危来。

    这张二虎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这陛下未来的干妹夫要是在我手下出了点什么闪失,我还活不活了?

    就算陛下不好意思对我下手,那曹化淳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曹化淳啊!那可是除了王承恩以外最牛逼的太监了!

    这会儿,赖明也不考虑他是不是叛变了。废话,这么牛逼的背景还叛变,脑子给驴踢了吧?

    他之所以能知道消息,是因为他的靠山知道了张二虎的背景。

    一直以来,关于张二虎的保密工作做的都还不错,再加上也没人真的刨根问底的去追查一个低级武官的身世。但这次找他找的急,上下传递消息的时候,便将张二虎的重要性给漏了出来。

    于是赖明的靠山就知道了,再然后就给赖明修书一封,说明了此事。

    赖明担心完张二虎的安危,又开始担心起自己来。

    为啥?

    因为靠山在书信里还说了,让他赶紧想办法给张二虎腾位子,这永昌卫别呆了。哪怕回家坐吃等死,也得把这来镀金的公子哥给伺候好了。

    赖明深以为然,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个位置。

    但想想上面人说的话,他心里的想法又坚定了下来。为啥,因为他的屁股也算不得干净,经不起怎么查。再不识好歹,说不定就得进去过后半辈子。

    一想到这,赖明就直打哆嗦。

    “赖千户,我自打来着永昌卫,您便对我照顾有加。您是我军旅生涯的第一个长官,也是我张二虎一辈子的长官。我马上修书一封,请求调离永昌卫,我不能让您因为我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张二虎站了起来,对着赖明郑重且真心实意地说道。

    “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人!”

    若是不知道张二虎的背景还好,张二虎这些话只能算是表忠心。听听也就过去了。

    但眼下不一样。

    这家伙有勇有谋,背景深厚,将来必成大器,小小千户不过是他的起点。自己能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失去个千户官的位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哈。

    “兄弟!我的辞呈已经递上去了,你若是再请求调离,岂不是白白枉费了哥哥一番心意?”

第五百二十八章 占用了公共资源

    刚从关外风尘仆仆地回来的张二虎愣愣地看着眼前康慨激昂、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的赖明,勐地摇了摇脑袋。

    喝多了吧?

    要么就是试探?

    可我就算要升职,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吧?不必要当着下属的面在这一板一眼地试探我吧?

    还递交了辞呈,真的假的?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啊。

    莫非是本就该调走了,所以想在我这落个人情?

    想了想,倒是这个可能性最大。

    “张千户,以后赖千户高升了,还得仰仗你多多照顾,来,我敬你一个。”

    “对,我们兄弟俩一起敬张千户一个,祝张千户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两个赖明的心腹也站了起来,各自举着酒杯说着漂亮话。

    张二虎自然是来者不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夕阳西下,菜没吃多少,酒却没少喝。

    最后年轻的张二虎还是技高一筹,将三人都掀翻在地,自己站起身朝外走去。

    此时他的脚步也有些踉跄,拒绝了赖明府上的管家的搀扶,一路来到了府门口。

    好在他的脑袋还算清醒,打算骑马将自己昨夜写的书信通过驿站寄回京城,李小花都快三个月没收到他的信了,一定等着急了。

    出了门,他就要牵马,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张二虎?”

    “你是?”张二虎转过身,看到门口站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锦衣卫的。”男人亮了亮腰牌,平静地说。

    张二虎愣了一下,不知道此时锦衣卫找自己有何贵干,正想询问。

    男人又开口了。

    “你这一去三个月,杳无音讯。李小花很着急,陛下得知后,让锦衣卫探查你的行踪,我叫罗金飞,负责永昌卫的事物。在此等了三天了,就是为了确定你还活着。跪下听陛下口谕吧!”罗金飞简单了介绍了情况,便让张二虎跪下听朱由检的口谕。

    “张二虎,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能让小花失望!”

    张二虎脑袋蒙蒙的,虽说是酒喝多了,但这事儿带给他的冲击也不小。

    三个月没写信,就动用锦衣卫来查我的去向,要不要这么夸张?

    那可是锦衣卫,在这时候动用这样的关系,就为了找我给自己的爱人写封信?

    唉,有后台就是牛逼啊。

    好想道歉啊。

    对不起大家,个人私事,占用了公共资源,给大家造成了困扰,深表歉意。在以后的生活工作中,我将会砥砺前行,坚守好自己的底线,将为大明的边疆的稳定继续发光发热,恳请大家共同监督。

    “二虎兄弟,起来吧?”

    眼瞅着张二虎跪在地上半天没反应,罗金飞都以为他睡着了,弯腰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

    …

    “啊?哦!”

    张二虎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了想,对罗金飞说道。

    “罗大哥,陛下没有再说别的。”

    “没了,上面传下来,就这一句话。”

    “辛苦罗大哥了。”张二虎吐了口气,若不是有电台,估计路上又得有几匹马受苦了。

    “不辛苦,分内的事儿。刚刚我见你打算牵马,是打算回牧羊河川堡?”

    “对。不过昨晚给家里写了封信,打算先送到驿站去。”

    “送到京城的吗?”

    “是的。”

    “交给我吧,我们锦衣卫的速度比驿站快多了,你那心上人估计是等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将状告到陛下那儿去。”

    看着眼前高大英武的张二虎,罗金飞的嘴角扬起了一摸笑意。

    张二虎一听,更不好意思了。

    “这、这是我的私事,怎么好麻烦罗大哥。”

    “哈哈,原本是你的私事不假,但到了陛下那儿就是公事儿了。把信给我吧,早一天到京城,也好让你的心上人安心不是?”

    “那好。就多谢罗大哥了。”

    唉,又占用了公共资源。

    “举手之劳。”

    “罗大哥打算去哪?结伴而行?”

    “你的事已了,我就该回去复命了。咱们就此别过,若有缘,他日再会!”

    “后会有期!”

    两人都没再客套,各自翻身上马,各奔东西。

    张二虎回到牧羊河川堡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关外蒙古的两个部族正打的如火如荼,两边都想背靠大明这棵大树,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大明的支持,从而将对方完全吃掉,称霸草原。

    但眼下朝廷的态度暧昧,基本上是两头通吃,以高昂的价格卖给了两方许多武器铠甲。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朝廷淘汰下来的残次品,但就这到了草原也是香饽饽。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私人的名义来进行的,如曹文诏这般手握重兵的总兵。

    刚开始事情还不算明了,到后来基本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可无论是插汉还是土默特,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此时双方战火烧的正旺,一旦惹怒了大明,出手帮助另外一方,那就得彻底玩完了。

    河套

    这里有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水草丰美,是羊马放牧的天然牧场。

    虎墩兔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一个多月了。

    自打进攻土默特以来,进展一直都算顺利,但到了这,却遇到了极为强烈的抵抗。

    土默特部不愿放弃这个地方,所以,双方在这里展开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虎墩兔很烦恼,因为最近大明对他的支持力度明显减弱了很多。

    而他自己也隐隐察觉到,大明好像不想让他过快的将土默特吞掉,或者说不想让他那么轻松的将土默特吞掉。这么长时间以来,每当土默特一方的占据陷入劣势的时候,就会有奇奇怪怪的武器或者人帮助他们扭转一些劣势。

    最令他蛋疼的是,前几日的战斗中,土默特部的那些家伙竟然拉出来了几门火炮。

    他娘的,朱由检那***想干嘛?

    不是说火器是严令禁止向关外出售的吗?

    自己曾多次向曹文诏表示要弄点火器,结果也就在一次战败后卖给他们两千把火绳枪。怎么就把火炮给弄到土默特那儿去了?

    “贵英恰呢?让他来见我!”想到这,虎墩兔没有来的一阵烦躁,想起来自己那维系大明和插汉的系带。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发发汗就好了

    “大汗,您找我有事儿?”没一会儿,贵英恰就来了。

    “你在干嘛?”

    “我?我没什么事儿啊?我正准备睡觉呢。”贵英恰茫然地问。

    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

    “睡睡睡,亏你个狗东西还睡的着觉!土默特那些混蛋都用上火炮了,你怎么回事儿?”

    虎墩兔气呼呼地对着贵英恰骂了起来。

    卧槽!

    原来是这事儿。

    我知道土默特用上了火炮,可那他娘的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卖给他的,整天就知道骂我,有本事你也弄几门火炮干他们啊?

    贵英恰心里不满地腹诽着,脸上却仍旧是一片恭敬。

    骂吧,随便你骂。

    别动手就行。

    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次激怒了虎墩兔,一个垫步上前,一脚揣在了他的屁股上。

    “说话啊!哑巴了!怎么办?人家都用上火炮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想想办法。”

    眼看不说话也不行,贵英恰只好开口了,本想说不知道的,但看到虎墩兔脸上的表情,又憋了回去。

    “现在想,想不出来别睡觉了。”

    说完,气呼呼的往凳子上一座,咕都咕都灌起水来。

    贵英恰苦哈哈地皱着眉头,眼珠子滴熘熘地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开口敷衍道:

    “要不我再找一趟曹文诏,让他再给咱们也弄些火炮过来?”

    “什么时候去?”

    “过两天,后天就去!”

    “弄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滚!”

    虎墩兔得到了不算满意但能接受的结果,他睡不着觉,到真不是因为纠结于土默特太强大了会反过来打败他。事实上他们在这场战役中,他们一直处于优势地位,他们不断向西推进,慢慢蚕食着原本属于土默特的底盘。

    反观土默特,则是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就算眼下拥有了几门火炮,也对大局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几个火炮听个响还差不多,打仗?省省吧。这里是战马的天下,如果明军不来的话。

    让贵英恰去买火炮,他根本不抱什么希望。派他去也不过是告诉大明,你们已经给他支援火炮了,我们也吃了亏,你们有个差不多就得了。要么就多卖点东西给我们,要么就少支援他们一点。

    不就是要一点点消耗我插汉的实力么?

    大家心里都明白。

    你朱由检不想关外有一个统一且强大的蒙古,我插汉也想借此机会彻底将支离破碎的蒙古整合到一起。即使现在对大明摇尾乞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一切成为定局,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踏入关内,入主中原,也并不是天方夜谭。

    虎墩兔虽然统治水平不太高,搞得下面的人离心离德,但大方向上看的还是透彻的。

    朱由检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但完全是因为他没腾出手来。再者说,这些蒙古人打不过就跑,你走了他又回来,很烦的。

    先让他们耗着吧,耗死多少是多少。

    “咳咳。”

    想着想着,虎墩兔觉得嗓子有点痒,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两声。

    接着他又灌了两口水,叹了口气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嗓子痒得更厉害了。又喝了很多水压一压,才算好点,继续入睡。谁知道凌晨的时候,他再次咳醒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一阵凉气扑面而来,吹得他浑身勐地一哆嗦。

    咳嗽,怕冷,这是受凉了啊。

    他娘的,都是给贵英恰那狗日的给气的。

    “本汗身体有些不适,去叫郎中来。”

    “是,大汗。”

    帐外值守的卫兵飞速的跑了,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郎中。

    这是个汉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名叫邹仲南,是个赤脚郎中,天启年间因为得罪了家乡的豪绅,在关内活不下去了,就带妻儿逃到了关外。机缘巧合之下,给一些人治好了些头疼发热的小病,便受到了贵英恰的赏识,成了专门给贵族们治病的郎中。

    这次打仗,还特意让他随了军,这不,找郎中的卫兵第一时间就把他拉来了。

    一听说是大汗病了,邹仲南可是激动坏了。

    这要是给大汗治好了病,自己在插汉的地位可就稳妥了。

    帐内,邹仲南像模像样的给虎墩兔号着脉。严肃的脸上写满了高深莫测。

    过了一会儿,他呼出一口气收回了手臂。

    “怎么样?”

    “大汗可是觉得有些畏寒,且总想咳嗽?”

    “对对,想咳嗽。咳咳,夜里都咳醒了。没事儿吧?”

    “无碍,不过是染了些风寒。我开一副方子,大汗服上两天也就好了。这些天要多喝水,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大汗的病,跟平日思虑过重也有关系。”

    说着,掏出纸笔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这几句话可算是说到了虎墩兔的心坎里。瞧瞧,一个郎中都知道他太累了,下面的这些狗东西还不能让他省心。要是有一个曹文诏那般的人物,何至于自己亲自带着人苦哈哈地打土默特?

    邹仲南写方子的姿势很帅,不一会儿,一个治疗风寒的药方便出现在了纸上。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因为别的他也不怎么会。

    他开的,都是一些巡查的药材,行军打仗自然备的都有。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碗热乎乎的药便端了上来。

    “大汗,趁热喝,喝完用被子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

    邹仲南在外候着没走,跟着端药的人一起走进了汗帐,难得的亲近大汗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虎墩兔端起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苦涩的味道冲的他直皱眉。他从小就不爱喝药。

    唉。

    他一咬牙,端起碗一饮而尽。接着便在下人的服侍下躺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一个头。

    兴许是昨夜没睡好,吃了药的虎墩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下人一直在旁边伺候,谨遵医嘱,睡梦中的虎墩兔热的蹬被子,下人就给他盖上。再蹬再盖,所以虎墩兔的第一感觉就是被窝里湿哒哒的。

    初秋的天,还是很热的。

    本以为该一身轻松的虎墩兔,下意识地就想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且头疼欲裂。

    病情加重了!?

    他吓了一大跳。

第五百三十章 治不了了

    “邹仲南!邹仲南!”

    虎墩兔大声地叫着邹仲南的名字。

    当然不是睡醒了就想他,而是想问问他吃了他开的药为啥自己的病还没好?

    邹仲南自然是没走,好不容易遇到给大汗治病的机会,他怎么能不珍惜。于是在听到虎墩兔的叫喊声时,一直守在汗帐外的邹仲南边应声边走进了帐篷。

    哎呀!

    要被大汗赏赐了哟。

    会是什么呢?

    金子?牛羊?还是奴隶?

    邹仲南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大汗,小的在这!您好点了没有?”

    “好你娘,你给本汗开的什么药?本汗喝了不但没好,反而加重了!”

    虎墩兔坐在床上,脸色很痛苦,话语中透露着愤怒。

    “加重了?怎么可能?小的这副治风寒的房子乃是祖传的秘方,治好了无数病人,是小的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不可能?本汗会骗你?本汗现在浑身乏力,头脑发胀,分明就是加重了,你竟然还敢狡辩!”

    虎墩兔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想找件趁手的东西砸邹仲南,却没找到。

    此时的他看起来面色有些病态的红润,但嘴唇却有些发白,分明是一副病态。邹仲南也看出来了虎墩兔的状态不对,不敢再瞎扯,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汗,能不能让小的给您把脉诊治一番?”

    “滚过来。”

    虎墩兔坐了这半天,就觉得浑身难受,索性躺在了床上,将胳膊伸了出来。

    邹仲南缓缓走到他身边,跪在地上,将手指轻轻搭在了虎墩兔的手腕上。

    没一会儿,邹仲南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是个赤脚郎中,水平不咋地,但基本的把脉还是会的。

    从虎墩兔脉象的情况来看,他的情况不怎么好。

    不,是相当不好。

    卧槽,这咋回事儿?啥病恶化的这么快?

    “本汗怎么了?”

    后世网上有个顺口熘,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估摸着在虎墩兔的眼里,邹仲南就是这么个表情。

    他吓坏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虽然他现在有些不信任邹仲南,但多少肯定还是有些本事的。此时的他眉头紧锁,莫非是本汗活不长了?

    “大汗,您现在是不是感觉脑袋发胀,浑身无力,还非常怕冷?”

    “对,刚刚不是说了吗?”

    “那就是了。”邹仲南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大汗您这还是染了风寒的症状,早上小的开的那副药并非是没有作用。而是世间任何病症都有一个过程,从轻到重,再由重到轻,直至痊愈。就像一年有四季,苍天有轮回,是人世间的规律。

    眼下大汗的病,已经是到了最重的时候,最迟明天此时,症状就会减轻,直至消失。

    大汗不必担忧,小的那副药效果奇佳,只要再服上几济,一定能加快痊愈的过程。大王龙精虎勐,帝王之躯,说不定明日一早就好了。”

    “真的?”

    听着邹仲南从风寒扯到四季,又从四季扯到轮回,又扯到自己那副神奇的药方。虎墩兔本就晕乎乎的脑子更是没有了思考的余地。

    “小的怎么敢欺骗大汗,再说了,一个小小的风寒,就算小的不开方子,都奈何不了大汗。大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邹仲南跪在虎墩兔的床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若真如此,就姑且再信你一次。来人,去给本汗煎药来!”

    虎墩兔被邹仲南成功说服了,让人给自己煎药。自己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汗,小的先退下了,不能耽误大汗歇息。”

    虎墩兔没回话,邹仲南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慢慢往后退去。

    直到出了汗帐,他的腿才勐地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邹先生,怎么了?”

    “没事儿,刚刚在里面跪的时间久了些。”

    邹仲南强自镇定的笑了笑,对侍卫解释到。

    “没事儿就好,大汗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还要再服几付药,不过并无大碍,最迟后日就可以恢复如初。”

    “邹先生果然是神医。”侍卫对邹仲南的态度很是尊敬,毕竟谁还没个头疼发热的时候呢?

    “你们先忙着,我回去拿点东西。”

    “好嘞,邹先生放心去就是了。”

    打完招呼的邹仲南慢慢踱着步向远处走去,直到彻底远离了汗帐,他才撒开腿往外面跑去。

    要问他为啥跑,那定然是为了逃命。

    虽然他判断不出虎墩兔得了什么病,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非常严重。既然非常严重,那自己这个为他看病的人就一定责任不小,若是虎墩兔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甚至要给他陪葬。

    所以,什么四季到轮回,什么自然界的规律,都是扯澹。不把他扯魔怔了,他能相信自己的话?不相信自己的话,他能放过自己?

    邹仲南跑了。

    但并没有人觉得他跑了,因为大家都不觉得他有跑的理由,所以一路畅通无阻,轻而易举地就远离了插汉的营地。

    虎墩兔又喝了一次邹仲南开的药,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亥时时分了。

    这一次,他的症状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

    高烧、畏寒,即使盖了厚厚的被子仍然不断地打着冷颤。

    饶是邹仲南扯得连篇鬼话依然历历在目,但依旧挡不住他心中的恐惧。

    “邹仲南!邹仲南!”

    虎墩兔虚弱的叫了两声,守在一旁的下人听到了,轻声说道:

    “大汗,邹先生回去了。”

    “去哪了?把他找来。”

    “是。”

    过了一会儿,下人去而复返。

    “大、大汗,邹先生他、他不在营地。”

    “什么?他去哪了?”

    “不知道,有人见他带着老婆孩子出了营地,说是要出去采药。”

    虎墩兔听了一下愣住了。

    采药?

    采什么药?

    现在正打着仗呢,兵荒马乱的,你他娘的采什么药?

    外面一望无际的都是大草原,哪有药材给你采?

    他娘的,指定是跑了。

    咦?

    在这有吃有喝又好好的,跑什么?

    虎墩兔脑海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了邹仲南为自己把脉时眉头紧锁的表情。

    我尼玛!

第五百三十二章 你要救我!

    虎墩兔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个不停。

    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邹仲南这狗东西,不会是认为我的病治不好了,所以才跑的吧?

    虎墩兔越想越不对,赶紧命人去找郎中。

    营地内所有的郎中!

    片刻之后,几十名郎中全部在汗帐外面集合。

    “你们当中,谁的医术最高明。”

    虎墩兔身边的内官高声问道。

    一群郎中面面相觑,且不说自己的医术怎么样。邹仲南的事儿,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

    若是邹仲南都吓跑了,说明大汗的病无论如何不会轻。

    既然不轻,那就是没有治好的把握。

    没把握还敢乱出头,找死不成?

    “你们怎么回事儿?大汗感染了风寒,你们一个个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依旧没人吭声。

    “好!那就一个个来!看不好大汗,让你们统统陪葬!你先来!”

    内官气急败坏地随手指了一个人。

    被叫到的郎中如丧考妣,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进了汗帐。

    又是一番望闻问切,郎中还没开口,又把虎墩兔给吓了个够呛。

    你他娘的给本汗治病就不能笑一笑?

    你这哭丧着脸,跟死了妈一样,很难叫我相信我没事儿啊。

    “本汗的病如何?如实说来。”

    虎墩兔强自镇定地问眼前的郎中。

    “从脉象上来看,大汗确实是染了风寒。至于为什么会加重,小的认为,世间万物,都有一定的规律,就像四季更替,天地轮回...”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你们这是一个师傅教的吧?

    “你确定本汗真的只是感染了风寒?”

    “依小的看来,八九不离十。因为大汗的一切不适都附和风寒的症状。”

    “行了,你出去吧。”虎墩兔无奈地将他赶了出去。“再叫一个进来。”

    这名郎中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

    什么八九不离十,都他娘的骗鬼呢。

    他实在是不知道虎墩兔得了什么病,既然不知道什么病,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治。治不了说个屁啊。

    又是一个郎中,又是熟悉的流程。

    “可是感染了风寒?”

    “正是!大汗明察秋毫。大汗感染了风寒。”

    “能治吗?”

    “只不过是风寒而已,小的开服药,吃上几天想必也就好了。”

    “哦,你开吧。”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虎墩兔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但这些郎中一个个都一口咬定他是染了风寒,吃点药就好了。

    后面还有很多人,但虎墩兔已经懒得让他们进来了,直接全部赶了出去。

    “贵英恰走了吗?”

    这个时候,虎墩兔想到了自己的妹夫。

    若是他今儿个在这的话,一定能帮本汗找到好郎中吧。

    “走了。今儿一早就走了。”

    “他去了大同,应该没走远,本汗要见他,就说本汗病重。一定把他追回来。”

    “是,大汗!我这就派人!”

    眼见自己的主子这副沉重的模样,内官一阵心酸,快速走了出去。安排了上百匹快马,沿着早晨贵英恰离开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这一夜,虎墩兔的状态更差了。

    整夜都在发高烧,一连灌了几次药都没什么效果。

    初秋的天,裹着厚厚的毯子,却依然冷得瑟瑟发抖。腰部也像刀斩了一样,疼的躺都躺不住。

    当凌晨的一丝太阳光透过缝隙照到帐篷里的时候,虎墩兔恍恍忽忽的醒了过来。

    又是一天到了吗?

    我有熬过了一天?

    还是,这只是个开始?

    我好想看到我的太祖母了,她说要把我接走。

    我不想走,我还没亲自带着铁骑踏遍蒙古的没一个部落,我还没重现祖上的荣光,我还没鲸吞大明让崇祯那小儿在我脚下臣服!

    我不想走!

    太祖母!对不起了,我要活着!

    虎墩兔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喝了几口水后,开口问道:

    “有没有贵英恰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不过想必也快了,昨夜出动了上百名勇士,贵英恰大人不过刚出发一日,一定追的到。”

    虎墩兔点了点头。

    之所以找贵英恰,是因为他知道这小子和明人走得近,必定能从大明找来好的郎中。

    当然,前提是能够坚持到大明的郎中过来。

    一个半时辰前,在营寨东北七八十里的地方,内官派出去的骑兵找到了在一条小河边安营扎寨的贵英恰。

    他的手下很警觉,战马尚未靠近便已经察觉,虽然只有不到百人,但仍然快速地结阵等待骑兵的到来。而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将火绳枪端了起来。

    但战斗却没打起来,双方吆喝着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接着,贵英恰越众而出,大声问他们为什么深夜赶到这里来。

    “贵英恰大人,大汗病重!急召您回去!”

    “什么!?”听了对方的回答,贵英恰吓的脸都绿了。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大汗得了什么病?”

    “说是染了风寒。”

    “风寒?染了风寒就病重了?你在跟我扯什么蛋?”

    “真的,那邹仲南去看的,看完邹仲南就跑了...”

    这人见贵英恰不相信,将事情的原委详细说了一遍。这下可由不得他不信了,快速跨上战马,疯狂地往来时的路跑去。

    好在他们白天走的不远。因为他心情不好,一路上走走停停,天没擦黑就找个地方歇下了。所以一天就走了七八十里。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惜马力,只想快速回到大汗的身边。

    由于不想跟自己的太祖母一起走,贵英恰强打精神喝了一碗粥。之后又灌了一个郎中开的风寒药,就又躺下睡了。

    迷迷湖湖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叫他,睁眼一看,贵英恰正跪在他的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贵英恰?你回来了?”

    虎墩兔虚弱地问道。

    “大汗,是我,我回来了。呜呜,你怎么了大汗,我就才刚走一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贵英恰一下哭了出来。他还从未见到过虎墩兔这样一副样子。

    “贵英恰,我不想死,不是我没活够,贪图这世上的荣华。而是我还没一统蒙古啊!我就快要做到了!我不想死!你要救我!你要想办法救我!”

第五百三十三章 你听说过天花吗?

    跟着虎墩兔这么些年,贵英恰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

    脸上是一眼可见的虚弱,眼中是对未知的恐慌。

    若说曾经的他是一头威勐的雄狮,此时,只被病痛折磨了一天,这头雄狮就变成了病猫。

    说实话,虎墩兔真的被神医邹仲南给吓到了。口口声声地说着只是感染了普通的风寒,没想到转头就跑了路。可若真是风寒他跑什么?

    再加上一群随军的郎中也都一口咬定是风寒,更让他坚信,自己是得了一种症状极似风寒,却又比普通风寒严重了很多倍的重病,不然也不会都说是风寒。

    肯定是他们治不了才这样说的。

    再说了,风寒也能死人好不好!大明的那什么正德皇帝,当年不就是落水染了风寒死了吗?大明的皇帝都能死,凭啥我就死不了?

    虎墩兔是越想越害怕,看着贵英恰的眼神也带着期望,眼下他的妻儿都不在身边,最亲近的,就属贵英恰了。

    “大汗,不必担心。我先去问问那些郎中,若真的只是风寒,那您就一定会好起来的。若不是,我去求明人,一定想办法把大汗治好!”

    贵英恰很快捋顺了思路,扶着虎墩兔安慰道。

    接着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就让他先躺下休息,自己则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此时的汗帐外,气氛非常的压抑。

    大汗病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许多将领都来到了汗帐外,想要一探究竟。但都被拦住了。此时汗帐外站满了人,一件贵英恰出来,一群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大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

    “听说不是风寒,是得了一种怪病?”

    “怎么办,眼下战事在即,大汗却病倒了,我们怎么办?还继续西进吗?”

    “贵英恰大人,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大汗!?”

    贵英恰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呱噪的众人。

    众人见他面色不虞,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说完了?”贵英恰冷冷地开口了。“说完了我说两句。

    第一、大汗确实只是感染了风寒,但就算是风寒没个几天也好不了!

    第二、大汗需要静养,没有大汗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擅闯汗帐,否则,杀无赦!

    第三、大汗修养的这几天,你们不要胡思乱想,该干嘛干嘛,各司其职!

    否则让土默特的人钻了空子,大汗饶不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

    “那好吧、”

    一群人老大不乐意,但贵英恰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所有人的口径都很一致,大汗感染了风寒。

    虽说风寒也会死人,但还是活着的机会大不是?

    待一群心事各异的人走后,贵英恰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随军的郎中。

    “都是谁进去给大汗诊治了?”

    “他、他、还有他们...一共十八个人。”

    “把他们带上,跟我来。”

    说完,贵英恰转身就走。

    这十八个人可吓坏了,看这架势是要弄死他们啊。

    “呜呜!不要杀我啊,我的医书有限,但罪不至死啊!”

    “对啊!发烧、乏力、四肢酸痛,这都是风寒的症状啊。大汗生了病,为什么要杀我们啊!

    ?”

    这些阆中哭哭啼啼,但士兵们没有理会,或拖或拽,带着他们跟上了贵英恰。

    一直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贵英恰在一个帐篷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堆放粮草等物质的,没事儿很少有人过来。

    转过身,贵英恰看着这十八名瘫软在地的郎中。

    “第一个给大汗诊治的是谁?”

    没人回答。

    “不说?不说都得死!”贵英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

    这句话有效果了,十几个人同时指向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

    “带进来。”

    说完率先走进了帐篷。

    “说,大汗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帐篷内,贵英恰一手持刀,站在郎中的面前,低着头问道。

    “风、风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再说。大汗,到底得了什么病?”贵英恰的语调很缓慢,缺如一记记重锤击在了郎中的心头。

    郎中张了张嘴,仰着脸看着面色阴寒的贵英恰,张了张嘴。

    “大、大人,饶了小的吧。”

    贵英恰没有开口,直接动了手。

    刀光一闪,一个人头高高的飞了起来。

    “下一个!”

    没一会,又是一个郎中被拉了进来。

    “下一个!”

    一连进来五六个郎中,结果都是一个样,贵英恰的刀都砍的有些钝了。

    当贵英恰再次大喊之后,一个瘦弱的男子被拖着进来,见到地上几局仍然往外喷着血的躯体,吓得裤子都湿了。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看在小的一路随军,救治了不少伤员的份儿上,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高堂有亲,七十非远,实在离不开小的啊!”

    “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过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接下来你的回答了!”贵英恰笑了起来,可搭配他脸上的血渍实在是毫无美感可言。

    “大人尽管问,小的知无不答!”

    “大汗得了什么病?”

    “这、”刚刚还说知无不答的郎中迟疑了起来。

    他迟疑,贵英恰就冷笑着拔了刀。

    “别别别,我说我说!”

    郎中有磕了起来,贵英恰心里一动停下了动作。

    他虽然没什么统领天下的大智慧,但却也不傻。

    一见大汗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风寒。先不说一般风寒有没有这么严重,单单那邹仲南逃跑就不正常。他不信这么多医生没有一个知道大汗得了什么病,所以直接用了最粗暴的方法,就是为了拷问出大汗到底得了什么病。不然怎么治?就算去大明求救也得说出什么病才行吧?

    反过来说,若是这些家伙真的不知道的话,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大人,实不相瞒,大汗这次生病,极大可能不是感染了风寒。因为普通的风寒,发病没有这么快、这么严重!

    虽然大汗的各种病症看起来都与风寒无异,但却要严重的多。用治疗风寒的方法,是铁定治不好的。”

    “你既然知道是什么病,为什么还要隐瞒?”

    “因为我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那到底是什么病?”

    “大人,你听说过天花吗?”

第五百三十四章 去宣府,找曹文诏。

    天花!?

    贵英恰的脑袋嗡地一下懵了。

    天花!

    治不了的病。

    他知道为什么这些个郎中全部都一口咬定是风寒了,排除那些医术真的不怎么高明的人,剩下的就算猜到了也不敢多说吧?

    毕竟若不是天花的话肯定被弄死,若是的话治不好也会被弄死。

    问题是能不能治好?

    能。

    看运气。

    但大部分人都活不下来。

    大汗会成为幸运的那一个吗?

    深吸一口气,贵英恰走了出去。

    而郎中也瘫软在地,常常的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至少现在他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贵英恰迈着大步回到了虎墩兔的身边。

    虎墩兔又睡着了,望着他那憔悴的脸,贵英恰叹了口气。

    “大汗、大汗、”

    他俯身轻轻呼唤着虎墩兔。

    听到呼唤,虎墩兔慢慢张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

    “是的,大汗。我回来了。我、我...”贵英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见贵英恰的表情,虎墩兔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然。

    他太了解贵英恰了,若自己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贵英恰一定咋咋呼呼地跟自己说,让自己放宽心。

    此时支支吾吾的,分明是听到了最坏的消息。

    “我得了什么病?”

    “应该是天花。”

    “天花?”虎墩兔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他现在有些迟钝。“喔,是天花啊。我还能活多久?”

    “大汗!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呵、我知道什么是天花。”

    “不!我立刻入关,去大明求人,请求崇祯皇帝派出最好的医生来诊治你的病!大汗!您坚持住!等我回来!”

    “你、去吧。”

    想到这一来一回的路程,虎墩兔下意识想要阻止他,但对生的渴望,让他实在开不了口。

    “若是实在不行,你就别回这里来了,额哲还小,你得多帮他。我走之前,会下令撤军,不再西进。一统蒙古,就等额哲大了再说吧。”

    虎墩兔望着帐篷顶,似喃喃自语般说道。

    见此清静,贵英恰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咬牙扭身朝帐外走去。

    眼下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

    得了天花有的三五天,有的十天半个月。他能赌的,也就是大汗能多坚持几天,坚持到他从大同求药回来。

    没错,这次他的目的地是大同,去求大同总兵曹文诏。

    一来他和曹文诏很熟悉,二来曹文诏权力大,能动用的资源也多,若是能找到治病的郎中,付出再多的代价他都认。

    此去大同五百多里,他带了六个贴身随从,带了二十匹战马。

    一刻不停地除了营地,直奔大同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除了停下来拉屎撒尿,他们没有片刻的停留。等遥遥望到大同的城墙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不管是他,还是身边的亲兵,都没有片刻的合眼。

    为的,就是为大汗争取一丝生的可能。

    “快!加快速度大同到了!”

    贵英恰强打精神,兴奋地叫了出来。来的时候二十多匹战马,此时还剩下每人骑的一匹。其余的不是累死,就是不能动弹,直接被抛弃了。即使能坚持到现在的,也是累的口吐白沫。如此不惜马力的狂奔,对战马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但已经没有人能管得了那么多了。

    “来人止步!”

    还未到近前,一队巡弋的骑兵便奔了过来,领头的手拿火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接着指着贵英恰等人大声喊道。

    “我是插汉的贵英恰,是你们曹总兵的朋友!我有急事相求,请放我们入关!”

    贵英恰大声回应,但也不得不勒住战马停了下来。

    不过他的话还是有作用的,作为插汉和大明的各种合作的联络人,他的名气还是十分响亮的。

    “贵英恰将军,请在此稍后,容我通禀一声!”

    “多谢兄弟,烦请快一点,人命攸关!”

    “自然。”

    说完,领头的军官也不再废话,打马快速入了关,来到了曹文诏的府邸。

    “总兵,贵英恰来了,正在关外求见!是否放他入城!?”

    “哦?前几天不是还在河套那边么?怎么这么快就跑这来了?他们多少人?带了什么货物?”

    曹文诏有些惊讶,以为是己方的情报有误,遂问他是不是来做生意的。

    “除他之外,仅有五人!”

    “啥?你确定是贵英恰?算了,把他们都带到我这来,我在这等他!”

    “是!”

    片刻后,贵英恰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心急火燎地对曹文诏说道:

    “曹总兵!求求你念在这几年合作我们插汉对大明毕恭毕敬的份上,救救我们大汗吧!”

    曹文诏搭眼一看,好家伙。

    这贵英恰他也见过不少次了,那一次不是打扮的装光宝气的,今年跟大明走动频繁了,更是整日学着大明的穿搭,恨不得连上厕所都附庸风雅一番。

    而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丝讲究可言,风尘仆仆的不说。一张脸更是憔悴不堪,眼袋发黑,嘴上还起了个大燎泡。

    “你这是从哪来?”

    “河套那边啊!”

    “啥?你们扎寨的那地方?”曹文诏大吃一惊。

    虽说他们没有参战,但是情报可是一点没落下。据三天前传回的消息称,贵英恰可是还在那边呢,怎么才三天的功夫就跑这里来了?

    “对!”贵英恰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三天就跑到这来了?”

    “两天!曹总兵,别管我怎么来的了,快救救大汗吧!”

    “你们大汗怎么了?”

    “我们大汗染了天花!”

    “啥!?”

    曹文诏勐地后退一步!你麻痹的,天花是会传染的好不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被种过那牛什么痘,应该没什么事儿。

    贵英恰幽怨地看了一眼曹文诏,我家大汗得了天花,你怕我干什么?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是天花,到今天已经病了三天了,我来之前找的郎中都是按照寻常风寒给他治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天花,说不定现在......”

    “呜、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曹总兵!额哲还小,难当大任,土默特一定拼命反扑,我们插汉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别别别,别哭!”

    曹文诏思索一会儿,拍了拍贵英恰的肩膀。

    “你先等一下,我让人查一下你家大汗的情况。”

第五百三十五章 虎墩兔还是不救的好

    查我家大汗的情况?

    你不是在说笑吧?

    贵英恰怔怔地看着曹文诏,目光中带了些怀疑。

    “贵英恰,你先在此等候片刻,两刻钟之内必然会给你答复。”

    “好、好。”

    曹文诏安排一声之后就走了出去,留下贵英恰一个人在大厅内坐立难安。

    好在曹文诏很守信,还未到两刻钟便再度赶了回来。

    “曹总兵,怎么样?我大汗好了没有?”

    “不知道。”

    “啥?你不是?”贵英恰又蒙圈了,你这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能查出来我家大汗的情况呢?

    “眼下你们大汗的汗帐收为森严,没人能够进去。自然探查不出来你大汗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这可怎么办啊...”贵英恰颓然后退两步坐倒在椅子上。

    “什么怎么办?你家大汗有没有死。”

    “真的?”

    “真的!我们的人虽然进不去,但你大汗死没死却是能得到准确的消息的。”

    没死,也就意味着还有机会。

    既然有机会,那就得努力。

    “曹总兵!可有医治我家大汗病痛的良方?”

    贵英恰期盼地问出了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嗯...天花是吧?这个我还要问一下。”曹文诏沉吟了一下,再次说道。“你再在这等上片刻,我去去就来。”

    “这、这次要多久?”

    “这次我也不知道,你等着就是了。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洗洗脸?我尽快给你回复。”

    “哎哟,曹总兵,快去吧。我现在哪有那心情。”

    “好好、这就去。”

    眼看贵英恰急得不行,曹文诏也不再废话,再次快步走了出去。

    天花这病,大家都如雷贯耳。只要得了这病,活不活得下来,就得看运气了。但是,陛下命人研制出了预防天花的办法,并且已经在各地推广开来。

    连他自己都接种了牛痘。

    贵英恰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对天花的治疗,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好办法。

    他这一次离开,其实不是为了找郎中。因为若是虎墩兔确定是得了天花,也没什么郎中能治疗了。

    他要向陛下禀告此事,第一,看看陛下有没有救他的方法,或者要不要救他。

    第二,虎墩兔若是死了,关外草原上蒙古各部必定要乱上一阵子,这样的情报一定要让陛下知道。

    一刻钟后,曹文诏的情报送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天花?”

    朱由检惊讶地叫出了声。

    接着他开始翻书,找了半天找到了虎墩兔的死亡时间。

    1634年夏秋之际,大概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

    看来林丹汗的命运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不,改变了,死的地点不一样了,历史上的他死在了青海大草原,现在的他在河套。

    朱由检陷入了沉思。

    贵英恰都求到曹文诏那儿了,他是救还是不救呢?

    可就算他相救,也不一定能把他救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李小花那样的运气。

    这病虽然在后世被消灭了,但并不是说就有了彻底治愈的办法,只能通过抗生素辅助治疗。

    也就是说,就算他要就虎墩兔,也只能给他一些抗生素让他吃,但也不保证他能不能活下来。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把药给他。

    抗生素,大同那边就有。但作为军事储备,一直管控的非常严格,所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人并不多。贵英恰自然也是无从得知,也不知道怎么就病急乱投医,找到大明这边来了,两方可算不得什么至交好友手足兄弟啊。

    “王伴伴,派人召几位阁臣过来。”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和内阁几个人商议一下,听听他们的想法。

    不一会儿,范景文领着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虎墩兔得了天花,贵英恰到大同找曹文诏求助了。咱们是救他还是不救?”朱由检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范景文第一个问。

    “发病大概是在三天前,现在还没死。”

    “这、”

    范景文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

    得了这病,倒不是一定会死,但死的机会也是非常大。

    陛下找他们来,肯定不是在乎虎墩兔的生死,而是他死后蒙古草原的局势。

    那问题也就明了了。

    这虎墩兔,是死了对大明的好处多。

    还是不死对大明的好处多?

    朱由检没打扰他们,自顾自的喝着茶,想着此事。

    半晌,路振飞开口了。

    “陛下,我认为这虎墩兔,还是不救的好。”

    “怎么说?”

    朱由检放下了茶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虎墩兔此人的野心不小,绝不是一个甘心偏安一隅的人,这点从他在建奴覆灭后迫不及待的进攻土默特就能看的出来。他的目的,分明就是要一统蒙古,甚至恢复祖上的荣耀。

    眼下的土默特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最多一两年的功夫,他们广袤的土地就会归插汉所有。再之后,蒙古诸部也将臣服在虎墩兔脚下,只需要几年的休养生息,他们便可聚集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别看眼下他们对大明毕恭毕敬,到那个时候,谁敢保证虎墩兔有没有南下的野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他们民族的劣根性!与其到那时候腾出手来收拾他,还不如让他此时自生自灭算了。

    他死后,他的儿子额哲年龄尚幼,不足以掌控局面,插汉到时必定自顾不暇,土默特也一定会趁机反攻,再加上其他与之不合的部落也会趁机蚕食他们的地盘,插汉危矣!分崩离析的蒙古,总比一个统一的王朝好对付的多!

    请陛下明鉴!”

    路振飞的话直击要害,在他看来,这些蒙古鞑子没一个好东西。

    语气放任他们做大,不如直接看着他死了算了。额哲此时才十二,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能济得什么事?

    虎墩兔这些年结了这么多仇人,许多与他有仇的部落领袖巴不得他赶紧死了好抢占插汉的领地呢,让他们狗咬狗便是。

    这个时候大明还去救他,岂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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