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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人世间的少年全文阅读

作者:狐影孤航     穿越人世间的少年txt下载     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三章 天龙寺文昊谈慕容

    两名小沙弥在前引路,四人由左首瑞鹤门而入。

    一路经过幌天门、清都瑶台、无无境、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廊之侧。

    至此,两名小沙弥却躬身分站两旁,停步不行,不再向里面去了。

    四人继续沿长廊向西行,最后来到几间木屋前。

    只见木屋全以松木相互沟连而成,

    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截然不同。

    本因方丈双手合什,在门前说道:“阿弥陀佛,本因有一事疑难不决,

    打扰三位师兄弟的功课。”

    只听屋内一人说道:“方丈请进!”

    段誉、文昊随着方丈和保定帝跨进门,却见室中有四个和尚分坐四个蒲团,并不是本因说的“三位”。

    三僧面向门外,

    其中二僧容色枯槁,另一个半大魁梧。东首的一个和尚脸朝里壁,一动不动,并不知其面貌年岁。

    文昊却知那是天龙寺最厉害的枯荣大师,修习枯荣禅功,久已不理事。

    来时保定帝介绍,说天龙寺牟尼堂共有“观、相、参”三位高僧。法名本观、本相的是本因方丈本因师兄,这两个枯黄精瘦的僧人年龄比较大,应该是他们俩了,剩下那魁梧的僧人,应该就是法名本参的方丈师弟了。

    当下三人躬身为礼,本观等三人微笑还礼。

    “牟尼”两字乃是寂静、沉默之意,此处既是牟尼堂,须当说话越少越好,于是保定帝要言不烦,将来龙去脉说了。

    最后道:“祈恳四位大德指点明路。”

    本观沉吟半晌,又向文昊打量良久,说道:“两位师弟意下若何?”

    本参道:“既是如此,

    传也无妨。”

    本相道:“恐未必练成。”

    本观拍板道:“传与不传在我,修行在于个人,只是……”老和尚说到这里,看向文昊说道:“这六脉神剑经是我天龙秘传,等闲不得与闻,连正明也只是听说,并不得学,希望施主无论学会与否,不可再传于他人。”

    文昊这时才知道保定帝要用六脉神剑来交换北冥神功,他并不热心,因为自得到逍遥御风和天鉴之后,其它武学已不再那么必须。

    至多也是拿到后随便练一练,了解原理,给以后修炼逍遥派本经起参详作用。

    他传段誉北冥和凌波微步,是存了了却因果的意思,因为,一旦段誉这个主角出现什么意外变故,

    他也无法想象天龙世界会出现什么变数。

    而且如果真想要六脉神剑,他自可悄悄复制,

    但此时经由保定帝提出,

    他却不能再退缩,否则就对不住他那份心和皇帝的面子。

    此时听本观如此说,当下应道:“正该如此,我传段兄弟武学,也存有此意。”他意思很明白,我不外传六脉神剑,你们也别传北冥和凌波微步。

    本观和尚又转向那面壁的枯荣大师,道:“不知师叔觉得如何?”

    天龙寺久已无人练成六脉神剑经了,如果段誉果能成功,那么大理段氏将增加一位绝顶镇国高手,能保大理百年,这交易其实挺划算,所以老和尚并没有阻止。

    更何况细算起来,文昊是镇南王爷的女婿,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外人。

    于是他说道:“也还罢了。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正明,你也来参详参详。”

    保定帝见心事成功,当下欣喜应道:“是,不知这大轮明王……”

    只见本因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书信,递在保定帝手中。

    文昊见这信奇异之极,竟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梵文,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

    文昊扫了一眼,见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

    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文昊想到整个雪区牧民供应佛教,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却把整年收成贡献给寺庙,庙里竟然如此使用民脂民膏!

    他不由的对鸠摩智又轻视了几分。

    本因方丈道:“‘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不能向你泄漏。”

    保定帝道:“是,此节我理会得。”

    本观却道:“本寺藏有六脉神剑经,连正明、正淳他们也不知晓,却不知那姑苏慕容氏如何得知。”

    只听本参气愤愤的道:“这大轮明王也算是高僧了,怎能恁地不通情理,竟敢向本寺强要此经?”

    本因道:“本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我们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登堂奥也说不上。只是我们未练成神功,外人自不得而知,难道大轮明王竟有恃无恐,不怕这六脉神剑的绝学吗?”

    枯荣冷冷的道:“谅来他对六脉神剑是不敢轻视的。他信中对那慕容先生何等钦敬,而这慕容先生又心仪此经,大轮明王自知轻重。只是他料到本寺并无出类拔萃的高人,宝经虽珍,但无人能够练成,那也枉然。”

    本参大声道:“他如自己仰慕,相求借阅一观,咱们敬他是佛门高僧,最多不过婉言谢绝,也没什么大不了。最气人的,他竟要拿去烧化给死人,岂不太小觑了天龙寺么?”

    本相喟然叹道:“师弟倒不必因此生嗔着恼,我瞧那大明轮王并非妄人,他是想效法古人墓上挂剑的遗意,看来他对那位慕容易先生钦仰之极,唉,良友已逝,不见故人……”说着缓缓摇头。

    文昊插言道:“本相大师知道那慕容氏的为人么?”

    本相道:“我不知道。但想大明轮王是何等样人,能得他如此钦佩,慕容先生真非常人也。”说时悠然神往。

    文昊正色道:“事实并非如此。想象有时并不可靠,推理则可,谋事欠妥,这慕容家名不副实……”说着环顾众人,拱手施礼,然后继续说道:“这慕容家自诩为五胡时期燕国后裔,一直存有复国之念,现今姑苏城外的参合庄,便是百多年前慕容龙城为复国而建,此后他们家在江湖之上搞出无数事端,收集武学,联络布局,大多是为复国谋划。大约三十年前雁门关一役,据传就和那消失多年的慕容博有关,其子慕容复更是在江湖朝堂广为串联,此前伏牛派柯掌门和少林玄悲大师先后死难,说不定就和那慕容博有关……”

    听到这里保定帝惊问:“你是说那慕容博竟然未死?”

    文昊肯定的道:“没死,他假死不过是为了逃脱雁门关一役的追责罢了。”

    听到如此秘辛,众人一时默然。

    他们自从知道文昊来自逍遥派,就不再怀疑他说的话。

    文昊尤自不停,又说道:“就是这大轮明王也不过是托言罢了,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还不是为了求经?据传他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之能,烧经之前,看一眼默记,谁又能阻止还怎的?”

    本因方丈道:“大轮明王是何居心暂不去说他,但谋我经书却是事实,说不过就会恃强凌弱。师伯估量敌势,咱们若非赶紧练成六脉神剑,只怕宝经难免为人所夺,天龙寺一败涂地。只是这神剑功夫以内力为主,实非急切间一蹴可成。”

    保定帝知道天龙寺是大理段氏的根本,每逢皇室有难,天龙寺总是倾力赴援,随后转危为安。

    大理段氏于五代石晋天福二年丁酉得国,至今一百五十八年,中间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社稷始终不坠,实与天龙寺稳镇京畿有莫大关连,今日天龙有警,与社稷遇危一般无二,当下说道:“方丈仁德,正明感激无已,但不知如何对付那大轮明王,正明亦能稍尽绵薄么?”

    本因沉吟道:“你是我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如能联手共御强敌,确能大增声威。可是你乃世俗之人,参与佛门弟子的争端,难免令大轮明王笑我天龙寺无人。”

    枯荣大师忽道:“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曾想到一个取七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并非和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指力相当的好手来,自以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就来凑凑数罢。只不过你须得剃发换装才成。”他越说越快,似乎颇为兴奋,但语气仍是冷冰冰地。

    保定帝道:“皈依我佛,原是正明的素志,只是神剑秘奥,正明从未听闻,仓促之际,只怕……”

    本参道:“这路剑法的基本功夫正是一阳指,你早就已经会了,只须记一记剑法便成。”保定帝不解,道:“请方丈指点。”

    文昊细思天龙寺的这个做法,觉得六脉神剑经简化为一阳指,交给重要人员于俗世使用,而本经则作为核心密要谨慎传承,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对自己简化北冥配合兵器使用的想法更是有信心起来。

    一旦完成,交给逍遥派弟子使用,能大增门派实力不说,还能选拔优秀弟子,作为核心储备。

    正这时,却听到本因就六脉神剑又说出另一番话来……

第五十四章 番僧来众僧摆剑阵

    本因道:“六脉神剑,并非真剑,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作剑气,有质无形,可称无形气剑。所谓六脉,即手之六脉太阴肺经、厥阴心包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阳明胃经、少阳三焦经。”说着从本观的蒲团后面取出一个卷轴。

    本参接过,六幅图形悬于四壁,

    卷轴舒开,帛面年深日久,已成焦黄之色。

    文昊抬眼观瞧,见帛上绘着个裸体男子的图形,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走径道,应该是那六脉运行心法。

    另外,每幅图上都有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

    此应该就是剑法部分了……

    文昊和此前的段誉不同,他现在已有很深内力,而且很纯粹,虽仍不足以催动全部六脉,但两三脉想来还是可以的。

    当下就不再理会他们对付鸠摩智的种种布置和安排,开始一边观瞧一边复制揣摩,每幅图画一晃之间已经从空间里转了一圈,仿佛微风吹动,并不为人所觉。

    及至拂晓,他已完成六脉存想,六张图形上所绘的各处穴道尽皆通过,而六路剑法的图形,虽然红黑线条纵横交错,纷繁复杂之极,但有空间提取灌输,这对于文昊反而最简单。

    至此,他对这六脉神剑有了一些概括性认知,是升级版无声手枪?还是带甩枪技能那种?

    天龙里面,

    形成护体罡气的仅扫地僧一人,无物可破。

    这说明天龙里面的武力虽然建立在内力的基础之上,但也仅仅在体内循环,能外放的很少,出名的也不过六脉神剑、白虹掌力、参合指、火焰刀等了了几种。

    在体内循环,通过不同路线的运行产生某些特性,借助击打或者兵器作用于外物,产生破坏。

    这就是天龙武技强大的根本原理。

    而且,这里的每套武技都有对应的心法,一个心法对应一套武技,分毫不差。

    小无相功则是立足于一套心法使用多套武技,而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想来不出两个套路:要么就是四两拨千斤式的反弹,要么就是能快速勘破、学会其它武技。

    从慕容复的作为看,两个都不是,他是啥都学,自己做个武技库,你用啥打我,我就用啥打你,这……有些可笑。

    只是回到六脉神剑上来,

    能够破开身体的束缚传于体外,

    而且还能受控制和指挥,这个原理又是什么呢?

    是内力的量?内力的质变?还是特殊路线的加速作用?

    这时一个值得研究的好问题。

    不过,这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参透的,只能按照图上指引,对照练习,先“知其然”再说。

    他看段誉,见他正无所事事的左顾右盼,想来他也和自己差不多。此时他内力也不差了,人又聪明,练会这些应该也不难。

    只是以他那有些贾宝玉的性子,显然仍是不求甚解,只是浅尝辄止而已。

    没办法,人家是富N代,祖上福荫不绝,不需要多少努力,不享受人生又能干什么呢?

    只是待会儿鸠摩智抓他走的时间,救不救他呢?

    想想还是算了,这也是他的机缘,况且,他自己恐怕也巴不得出去走走呢。

    再说,这时间鸠摩智凶得很,现在的自己应该治他不住。

    这时,听到鸡鸣喔喔,天已拂晓,鸠摩智是按礼节拜访,不会来这么早,文昊索性沉下心来,继续琢磨运气冲出体外的事情。

    小半日的功夫,效果显著,少泽、少冲、关冲先后贯通,还剩中冲、商阳、少商三剑,这真气破体而出果然和特殊的运气方式有一些关系。

    这六脉神剑果然要旨不在剑法,而在于配合使用的内力运使法门,是故剑法是细枝,是末节,内力运使法门才是关键。

    正欣喜之间,鼻端忽闻一阵柔和的檀香,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

    鸠摩智到了。

    这逼格,摆的很高啊!

    枯荣大师说道:“善哉,善哉,大明轮王驾到,你们练的怎样了?”

    本参道:“虽不纯熟,似乎也足可迎敌。”枯荣道:“很好!本因,我不想走动,请明王到牟尼堂叙话吧。”本因方丈应道:“是!”便走了出去。

    众僧先是将帛图一一卷起,放在枯荣大师身前守护,然后调整蒲团位置,不一时就布置停当。

    枯荣大师一直面壁而坐,大门进来的鸠摩智并看不到,他又是武力值最高的,六脉神剑经放在他那里最为安全。

    保定帝心善,说道:“誉儿、段公子,待会儿激战一起,室中剑气纵横,大是凶险,你们出去走走吧。”

    段誉有些伤感道:“伯伯,我……我要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与……”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再无法说下去。

    这时枯荣大师道:“誉儿,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轮明王再厉害,也不能强你分毫。”言语冰冷,但颇有傲意。

    文昊只得施礼,自己退去。

    在庭院里,只见本因方丈领路,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人正跟着走进院里。

    那僧人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文昊却觉得他这一身肯定值钱,为了营造这样的感觉,肯定花费不菲,就是那芒鞋恐怕都非同一般,古今人们装逼,都是一个路子,讲究朴素之中见豪奢。

    和红楼梦里的那道酿茄子是一个路子。

    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驾,请移这边牟尼堂。”鸠摩智声音温和,神态亲切谦和,彬彬有礼,道:“有劳方丈领路。”

    到得木门之前,本因推开板门,说道:“明王,请!”鸠摩智似乎随意的向文昊这边看了一眼,说道:“得罪!”举步就进了堂中。

    文昊听得里面传来鸠摩智的声音道:“吐蕃国晚辈鸠摩智参见前辈发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释迦牟尼当年在双树之间入灭,东南西北各有双树,皆一荣一枯,分别意为“常与无常,乐与无乐,我与无我,净与无净”。

    茂盛荣华之树意指涅槃本相,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合在一起就是“非枯非荣,非假非空”,这也是枯荣禅功的最高境界“非枯非荣,亦枯亦荣”,显然老和尚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这枯荣禅功也是相当厉害,练成之后,让你枯就枯,让你荣就荣,比化功大法厉害多了,不过这显然是佛门正宗的禅定功夫,别人学不来。

    接着堂内一番唇枪舌剑,归根到底也不过还是决斗罢了。

    文昊听得堂内传来三声击掌,院子里两名吐蕃汉子抬起一个檀木箱正要进屋,不由的起了促狭的心思,不动声色把里面的东西收了。

    那是一只灿然生辉的黄金小箱,不知内里装了什么,不过鸠摩智的东西,应该都不差。

    这时那两人已经进屋放下后又出来,文昊好意的对他们说道:“兀那两个汉子,赶快走吧,一会儿动起手来,你们恐怕不妙。”那两个汉子却瞪了他一眼,并不加理会。

    这时,只听堂内一个声音道:“明王千里迢迢来我天龙寺,莫非只让我们看一个空箱子不成?”

    一阵儿颇为难堪的沉默后,只听得那鸠摩智苦涩的道:“想是我疏忽了,这里原本有一金箱,内里有书三册,乃……要不我默写出来,放心,小僧记忆很好,过目不忘,绝不会有所偏差……”

    只听到枯荣冷冷的说道:“明王上门求经,莫非也是打这个注意?”

    文昊听到这里,忍不住强忍笑意,扭身出了院子,刚出去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他在外面,道牟尼堂中的变化仍在关注,鸠摩智图穷匕见,不一时就开始争斗。

    待见到鸠摩智先输一阵,开始用看家的火焰刀额分攻六人时,他就用复制的书册换了六脉神剑经。

    随后枯荣果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焚经拒敌,甘心毁去镇寺之宝,也决不让它落入敌人之手。

    这仇,他们算是结下了。

    鸠摩智又惊又怒,任他素以智计百出,也只能认输,白来一趟,只得告辞。后趁众僧放松突兀出手,制住保定帝,段誉着急解救,被他发现端倪,俘虏段誉甩了出来,自己留下拒敌。

    他留在外面那九名部署抓着段誉就走,骑马北去。

    文昊一见有机会,心说鸠摩智你自己失误,可不要怪我。

    他凌波微步展开,在天龙寺门口突然截出,招招狠厉,一瞬间拍飞九人,驱马就走。

    十匹吐蕃名种大马轮换着骑,绝尘而去,刚到下山就突然收起马匹,夹起无法动弹的段誉抄小路再上山。

    这时候,大理城中哪有天龙寺安全。

    段誉被鸠摩智点了穴道,文昊也不去解开,就那么提着他展开步法飘忽前行,到得半山腰,见保定帝和本参在前,本观本相本因三人在后,急追鸠摩智。

    那枯荣肯定在寺内了。

    文昊溜进去,果然见老和尚已经在牟尼堂外了。他不得不出来,因为那牟尼堂已经被鸠摩智劈塌了。

    文昊见他那张面容奇特之极,左边脸色红润,皮肉光滑,宛如婴儿,右边脸却如枯骨,除了一张焦黄面皮之外全无肌肉,头骨突出,像半个骷髅。

    文昊叫道:“大师,段兄弟我截回来了,藏哪里好?”

    枯荣大师饶是定力深厚,也禁不住露出喜色,道:“随我来。”

    文昊拎着段誉一路跟随,左拐右拐,不多时到了一个偏僻的三层木楼之前,门口有两名更大年龄的老僧守护。

    枯荣大师道:“你们先进去避一避,不叫你们别出来。”

    文昊拎着段誉进入楼中,赫然是天龙寺的藏经阁,大理近一百六十年的收集尽在这里了。

    文昊心说老和尚太客气了,这……这不下手都对不起自己。

    只是都是老朋友,不能做绝,只是复制,原书原样并不曾动,就是这样,也大欠人情了。

    半天后,保定帝他们央央而归,显然是追丢了鸠摩智。

    不过一听枯荣大师说了他们走之后的发生的事情,大为惊喜,保定帝亲来经楼,唤他们出来。

    此时段誉穴道已经自解,保定帝作为大伯,又亲自检查一遍后方才放心。

    本参脾气极爆,大骂鸠摩智不当人子,不过众僧都是修行有道之士,也没为难那因为被文昊拍飞抢马而来不及逃走的九个鸠摩智属下,只是驱离了事。

    这之后就是他们家事,文昊不好置喙,在他们感谢之下,告辞离去,去别院找老婆去了……

第五十五章 百毒不侵体

    回到别院,文昊打开金箱,果见内藏三本旧册,有图有文,都是原墨书写,正是那慕容博手书,阐述少林派七十二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

    文昊心说,鸠摩智这个礼送的太大了一些。

    当晚,宫里赐下来大量物品,衣服绸缎、美酒好药、等一应俱全。刀白凤也让王府管家送来好多女人的应用之物,华美异常。

    里面还有一些精美食材,明显是听说文昊“喜爱”做饭,特意送过来的。

    这些东西让几女挑花了眼,尤其是那些女人应用之物,几女搬回房间叽叽喳喳的挑选合意的,最后除了一些随身的,剩余的都各自打好包裹,让文昊替她们收好,以后随用随取。

    她们现在都知道文昊有一些特殊的本事,虽不追问,但享受一下也觉得是很理所应当。

    文昊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从年前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师父应该见好,该回去看一看。

    当下和几女商量之后,一起收拾行装,怕王妃再挽留,只遣人去和王府告辞,五人就出别院打马往北而去。

    多出一匹马正好驮行礼,所以速度很快,一行人经会川过建昌横穿巴蜀,途中只在锦官城停了两天。

    几女花花绿绿的采买一些个蜀锦——其实文昊空间里还有不少,但经不住实在好看,而且质量看起来比后世还好一些,文昊索性也买了一大批存了起来,算是帮他们清了库存。

    刚到中旬,他们已经坐船行驶在渭水上了,不到两日就出了京兆府,然后出潼关入洛阳,不日就到了擂鼓山。

    文昊他们到达时,此处已经修缮过了,看着仍是昔日荒废模样,实际上不过修旧如旧,被感官欺骗而已,内容已大不相同。

    那竹亭还在,康广陵引路,一路述说着沿途的布置。

    “掌门,师父说这里住不长久,有很多机关是破坏性的。哎呀,你小心,那石头是空的,里面有不少火药。谷里这样的还有不少,一经发动,这里也就没得差不多了,不过很厉害,定叫那人有来无回。”

    文昊想,看来苏师哥要发狠杀人了,三十多年老男人的委屈,要用这火药发出去了。

    文昊问:“师父他老人家怎样了?”

    康广陵欣喜道:“师公差不多好了,拄着拐杖能在谷里散步了,如今正在练功恢复,见到掌门回来,说不定一高兴就完全恢复了。”

    门派有了希望,康广陵无疑很是高兴,他们师兄弟以后不但再也不用东躲XZ了,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不过师公的事还是本门隐秘,师父不让说,所以师公平时也仅在谷里走动。”

    一路说着话,到得木屋门前,师父已经等在那里了,大师哥苏星河跟在身旁,正看着自己含笑示意。

    文昊赶忙拜倒,说:“师父,你果然好了,气色更胜如昔,再假以时日,哪里还用得着弟子报仇,您自己就能清理门户了。”

    无崖子乐呵呵,笑骂道:“你这小子,懒病又发,又想偷懒不是?我是不成了,也就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了。没想到我无崖子九十多了,还能够有再站起来的这一天,终是生受你的孝心了。这几位小姑娘看着钟灵毓秀,不跟师父介绍一下吗?”

    文昊忙道:“恰巧她们其中一个就叫钟灵,弟子带她们回来,就是想伺候师父……”说着转头,叫道:“婉儿,灵儿,快来见过师父。”

    “师父啊,她们都是……都是……”

    无崖子哈哈大笑道:“都是你妻子是不是?很好,有我逍遥派的风范,不过你比师父可强太多了……”无崖子仿佛又想起当年几个师妹的事,无限感怀。

    木婉清和钟灵几步上前拜倒,口称:“婉儿灵儿,拜见师父老神仙。”如今她们算是开了眼,不但见着了相公的师门,竟然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忐忑中带着兴奋。

    无崖子袍袖一拂,轻巧巧的就把两女从地上托起,同时说道:“好好,都好,来,也见过你们大师哥,你们初次来,说不得他要教你们一些好本事做见面礼。”

    苏星河同样高兴,凑趣说道:“见过两位弟妹,我肯定不会藏私,可我这两下子哪里比得上师父,说不得还要师父偏劳才是。”

    钟灵接过苏星河递过来的小礼物,也拉着无崖子的胳膊讨赏,并拿出她的零食给老人家吃,正乐呵间,却听木婉清说话。

    “你真的的神仙吗?我伯伯都只听说过咱们门派的名字。”木婉清单纯的可以,起身见礼后就忍不住问无崖子道。

    无崖子问:“哦?你伯伯是谁?很厉害吗?”木婉清道:“他是大理的皇帝,我爹是他弟弟,不过我还没认他们。我娘还没跟我爹和好,他太花心了,我娘恨他,我钟师叔也恨他。”

    木婉清一顿“他”“他们”“娘”“师叔”的,里面信息量很大,无崖子疑惑的看过来,文昊赶忙解释道:“婉儿和灵儿的母亲是师姐妹,都喜欢他们父亲大理镇南王爷,但镇南王喜欢的太多了,每一个还都是真心,偏偏总是阴差阳错娶不进门,也不知道怎么了。”

    无崖子乐了,他太有同理心了,忍不住对这个尚未谋面的亲家——镇南王爷有了几分同情。

    只听文昊继续说道:“师父,我那个尚未谋面的师姐,疑似也和镇南王爷有关系,当日我在姑苏见的那个您的外孙女,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女儿。”

    无崖子霎时好心情被破坏,同情心还没升起来就踪影全无,骂道:“真是个混账!”说完还看着文昊。

    文昊看师哥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投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马上向师父摆手不迭,说道:“师父,我可跟他不一样,我有始有终,肯定保她们一生平安喜乐的。”

    无崖子说道:“那过几日你去苏州,把她们娘儿两个给我带来。”

    文昊赶忙说道:“师父放心,我保证把她们活蹦乱跳的给您带过来。”无崖子又加码道:“只带过来不行,还要照顾好。”文昊赶忙答应。

    最后,文昊又给师父介绍了初雨初晴姐妹和小昭,让他费费心,教一点好东西。三女极为乖巧,奉承得无崖子老怀大慰,已经多少年了,谷里没有这样的笑声了。

    文昊在谷里住了几天,他拿出逍遥御风和天鉴给师父参详,无崖子却说老了,练不动了,给他讲了逍遥子的一些情况,然后特意指点他练小无相功。

    “师父擅长的是北冥神功,我看你已经贯通,有了一些火候,这小无相功是你师叔的功法,它精微渊深,修成之后可据以运使各家各派武功,不过说到底修炼的其实就是内力在身体经脉当中的运行方式,你目前内功尚可,武技尚弱,虽有一些奇怪招法配合,但也不足以完全发挥内力威力,遇到真正高手时,难免会有些吃力,学会可小无相功,会大大加强这一方面。等以后你学会了你师伯的折梅手和六阳掌,就不怕这些了,到那时,那丁春秋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文昊又提出了凌波微步结合北冥,借助兵器或身体接触分段吸取对方内力的想法,无崖子大感兴趣,说道:“高手过招,往往几下了事,不过,这虽然对真正的高手搏杀帮助不明显,但作为门派武学却颇有裨益,能大大提高中下层战力,实现越级击杀,嗯,是一个好思路。”

    文昊在谷里停了二十多天,无崖子指点了他一些修炼上的关窍,让他的实战能力大为提升。

    尤其是系统的修炼了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之后,用师父无崖子的话说:已经可以和丁春秋一搏而不落下风了。

    苏星河用那两颗人参合药四十颗,不但可以大大增强人体生命力,还有起死回生之效,无崖子仅用了十颗,不但生命力大为增强,三十年的断肢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

    “师弟,这里还剩三十颗,你拿去二十颗吧,剩余十颗师父尽够用了。”

    文昊接过来又还回去十颗,说道:“师哥,这十颗你和师父收着吧,放着以备不时之需。你先别推迟,我还有一事,需要师哥出手,不知师哥可曾听说过莽牯朱蛤?”

    苏星河惊喜道:“你见过了?有了此物,咱们再也不用怕那丁春秋了。”

    文昊说道:“不但见过了,还捉住了,正要借师哥手段合药,我听说那莽牯朱蛤合药可以万毒不侵,不知是也不是?”

    苏星河道:“能是能,可那样就太浪费了,合成万用解毒灵丹,一只可制药百十余颗,可成百毒不侵之体……只能制药十颗……”

    文昊说道:“那我给师哥两只,你两种都制,咱们二一添作五,各分一半。”

    苏星河拒绝道:“既然你有多的,那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我年纪大了,一般也不在江湖闯荡,那解毒丹就按你说的,至于另一种,我和师父各留一颗备用就是,其余你都拿走。”

    文昊却说道:“师哥你听我的就是,师父和你是那丁老贼的重点目标,不得不防,一旦药制成之后,你和师父先服用一颗,剩余我只拿六颗好了。天下之大,那朱蛤说不定以后还有,等以后有需要,想办法再捉就是。”

    苏星河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不过,他还是接受了文昊的安排……

第五十六章 妄人复国记

    文昊让苏星河召来书呆子苟读,把慕容家的事从十六国说起,一直说到雁门关事件,说到慕容博、慕容复,说到近期发生的少林玄悲大师和伏牛派柯百岁掌门事件。

    “苟三哥,你帮我写一份帖子,名字就叫“妄人复国记”,

    行文越通俗越好,要隐去里面雁门关一战中原高手的名字,要让大字不识的江湖人一听就懂,要写出当初胡人的灭绝人性,要彰显慕容博父子的倒行逆施和狂妄,要挑起江湖人的愤怒和朝廷的怒火……”

    苟读看着师父,

    掌门这是要搞事啊!

    苏星河没好气的问徒弟:“掌门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苟读道:“胡人的事和慕容家的历史定是真的,

    雁门关和玄悲大师、柯百岁掌门的事想来也不会差,只是……”

    苏星河斥责道:“只是什么,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不能写?你还同情他们不成……”

    苟读无奈,虽然感到太阴险,但师父有命,也只能遵从。文昊还在后面补充道:“渲染,重点是渲染……对了,叫上老八,把这些都编成戏文……”

    ……

    苟读做这些,手拿把攥,文昊叮嘱师哥苏星河通过隐秘渠道快速发散揭贴,自己也带了一些。

    三月初,解毒丹制好,文昊看着二女服用,成了百毒不侵之体,再给几女留下十颗解毒灵丹备用,随后告别师父东行。

    五女被他暂时留在了谷里,照顾师父也顺便接受师父、师哥两个大拿的督导,系统的重练功夫。

    他带白龙出擂鼓山,

    向东去汴梁,完善了“段钰”的身份之后,然后就顺着汴河东行,渡淮水经邗沟到扬州,没过上旬就到了苏州。

    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一路之上沿途人的口音渐渐清雅绵软,菜肴中也没了辣味。

    到苏州时正是三月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只见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春风熏得游人醉,真是到了“波渺渺,柳依依,孤存芳草远,斜日杏飞花”的季节,和他上次来时已经大为不同。

    他沿途在酒楼茶肆已经悄悄投放了不少揭贴,此时到了这里更是连本地门派、外地门派分舵都没有放过。

    这日事毕,他正打算去曼陀山庄一趟“报仇”,

    正碰上鸠摩智带着段誉在问人,

    打听去参合庄的路径。

    文昊赶忙闪身躲过,然后尾随而行。

    这段公子到是调皮还是倒霉呢,怎么又被鸠摩智捉住了?!

    一直跟到他们到了湖边,碰到前来苏州报仇的金算盘崔百泉和追魂鞭过彦之,文昊就转去空间化了妆出来,他打算搭顺风船过去。

    果然不久,湖面绿波上飘来一叶小舟,上面一个绿衫少女手执双桨划水,飘飘而来。

    少女纤手皓白如玉,映着绿波仿佛透明一般,嘴里唱着小曲,歌声娇柔,欢悦动听,果然是“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等到他们勾兑完毕,小船正要重新滑入大湖之时,文昊装作从远处跑来的模样,大老远就喊道:“等等俄,等等……”

    他这时化妆成一虬髯大汉,身背一九环大刀,到得跟前说道:“你们是去参合庄的吗?搭俄一下……”

    段誉好事,或者他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先说道:“你怎知我们去参合庄?”

    文昊大大咧咧的说道:“现在城里都传开了,慕容家是大恶人,谁不恨的咬牙,俺去看看稀奇。你们不也是去的吧,正好俺搭一下船。”

    段誉说道:“我不是这船的主人,你须得问过这位姑娘才是。”

    文昊怒道:“你这书生好不晓事,俺问得是主人,你不是答应啥,真是百无一用只剩嘴,那小姑娘,你搭我一下,反正顺路。”

    那少女道:“你太粗鲁,我们参合庄有啥稀奇哉?你还说慕容家是大恶人,我勿搭你。”

    文昊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一看就还小,还这么好看,说话软软的,慕容家的恶事肯定不是你干的,你搭俄过去,以后别人找慕容家报仇,我好救你,带回家做媳妇也好。”

    少女说道:“呸,你说慕容家是大恶人,有证据哉?我叫阿碧,有就拨我看,我再搭你上船。”

    文昊说道:“俺捡……接了好几张呢,你让俺上船就给你。”少女说道:“好阀。”就伸过桨来,文昊抓住借力一跳,“啊哟”几声,小船摇晃不止。

    幸亏阿碧划水技术高超,没几下就稳定了船,埋怨道:“你这人好笨!”

    文昊说道:“俺娘也这样说,她让俺笨鸟先飞,还让俺找个聪明的老婆,说这样生儿子才会聪明点,俺看你就不错。”

    阿碧连着“呸”了好几下,伸出那好看的纤手,没好气的说道:“证据拿来。”

    文昊递给她,然后给每人发一张,说道:“城里都是,有很多,大恶人就是这上面说的,不是俺说的。”

    几人接过,一霎时表情各有不同。

    段誉是没想到,当日天龙寺内段兄的话语成真;鸠摩智则在沉吟,他其实不管慕容家是好或者坏的,只考虑这样以来带给自己的影响;崔百泉和过彦之就恨的咬牙切齿了。

    掌门果然是被慕容老贼所害,他竟然假死!

    阿碧有些恍惚,她不知道慕容家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主人对自己有恩,如今这情况,山雨欲来风满楼,公子偏偏还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崔百泉看她魂不守舍,估计也是怕被阿碧算计。

    他是亮明旗号找慕容家报仇的,阿碧又是慕容家的下人,在他看来,有机会怎能会放过他?

    他和师侄都不会水,所以,命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于是他就借口帮忙,把船桨要了过来,在阿碧的指引下,自己划船。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个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

    阿碧愁绪满怀,在段誉的起哄下,索性要过去崔百泉的算盘和过彦之的软鞭,一手提鞭,一脚踩鞭稍,指甲在软鞭的钢棱上滑动,发出清脆的“叮咚”之声,很有韵律。

    于是,她划动软鞭发声,时不时再轻重不同的拨弄算盘,形成韵律后,开始漫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文昊想: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对慕容复痴情如此,世家这些培养家里下人的手段实在厉害。

    于是,他在段誉的拍手叫好声里,也朗声唱道:

    “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明月照,路迢迢,人会老,心不老;爱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滔滔江水留不住,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爱逍遥,琴或箫,酒来倒;仰天笑,全忘了,潇洒如风轻飘飘;江湖笑,爱逍遥,爱或恨,都不要;仰天笑,全忘了,潇洒如风轻飘飘……”

    阿碧听着这奇怪的旋律,有些痴了……

    等文昊两遍唱完,她也全计住了,连谱都有了,于是开口问道:“大个子,你是开解我吗?”

    文昊说道:“算是吧,江湖有爱也有恨,有笑也有泪,是是非非如雾里看花,咱们局外人何必执着,有恩报恩就是了,不必一生系于他人身上,琴箫江湖,饮酒逍遥,岂不比纠结来的痛快……”

    阿碧嗔道:“你这人看着粗鲁,没想到竟也有如此见地,阿碧这里多谢哉!”

    文昊搓手装不好意思,说道:“内秀,内秀……”阿碧白了他一眼放过。

    段誉拍手大赞:“妙啊,如此好曲,没有酒实在有些遗憾,阿碧姐姐,庄里管酒吗?”

    阿碧笑道:“公子想喝,管够。”

    崔百泉也笑着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唱的真他玛的痛快,我们也来凑个热闹,不知阿碧姑娘可以否?”

    阿碧嫌弃道:“你介个人,我早看出来外,一肚子小算计,算了,有你一份,谁让俺们同船一渡呢。大师父,你呢?”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小僧不做一人向隅之事,也凑一个趣儿。”

    段誉说道:“大和尚,我有些喜欢你了。”

    众人说说唱唱的,曲曲折折的划了两个多时辰,未牌时分,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

    阿碧说道:“到了!霍大爷,累得你帮我划了半日船。”崔百泉化身姓霍的师爷隐身在镇南王府,段誉习惯上这么叫他,阿碧也以为他就是姓霍。

    说着话,阿碧从崔百泉手里接过木桨,将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

    阿碧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忽听得柳枝上一只小鸟“莎莎都莎,莎莎都莎”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

    她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回头笑道:“请上岸吧!”

    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

    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颇为潇洒。鸠摩智问道:“此间便是燕子坞参合庄么?”

第五十七章 娇俏双婢戏番僧(一)

    阿碧摇头道:“不是,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大师父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我可作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姐姐。”

    鸠摩智一听,

    先是心头有气,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释然了……

    崔百泉问道:“你阿朱姐姐是谁?”

    阿碧笑道:“阿朱就是阿朱,伊只比我大一个月,介末就摆起阿姐架子来哉。我叫伊阿姐,介末叫做呒不法子,

    啥人教伊大我一个月呢?你用勿着叫伊阿姐,

    你倘若叫伊阿姐,伊越发要得意哩。”

    她咭咭咯咯的说着,

    将四人引进屋去,语声清柔,若奏管弦,煞是好听。

    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男仆奉上清茶糕点。

    文昊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喝上一口,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段誉从未见过,但他没疑心病。

    鸠摩智和崔、过二人也没见过,只是见茶叶古怪,颜色碧绿有毛,不免疑心有毒,

    都不敢喝。

    文昊大赞道:“这‘吓煞人香’形如女人发髻,可称‘碧螺春’。”

    阿碧拍手道:“大爷给它起了一个好名字,从此名扬天下了。”文昊说道:“俺不在乎什名扬天下,只要媳妇说俺好,俺就高兴。”

    阿碧羞红了脸,骂道:“你介人,一会儿神一会儿鬼的,哪个是真?”

    文昊说道:“都是,都是。”

    这时有四色点心上来,玫瑰松子糖、茯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形状精雅,每件糕点都似不是做来吃的,而是用来玩赏一般。

    段誉边吃边赞,鸠摩智和崔、过二人却仍不敢食用。

    不过这鸠摩智耐心了得,等了半天,待段誉将茶水和四样糕点都尝了个遍,赞了个够,才道:“如此便请姑娘去通知你的阿朱姐姐。”

    没想到阿碧又出了幺蛾子,只听她笑着说道:“阿朱的庄子离这里有四九水路,今朝来不及去哉,

    四位在这里住一晚,

    明朝一早,我送四位去‘听香水榭’。”

    崔百泉问道:“什么四九水路?”

    阿碧道:“一九是九里,二九十八里,四九就是三十六里。你拨拨算盘就算出来哉。”

    鸠摩智道:“早知如此,姑娘径自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岂不爽快?”

    阿碧笑道:“这里呒不人陪我讲闲话,闷也闷煞。好容易来了几个客人,介末总归要留你们几位住上一日。”

    鸠摩智从未有碰上过如此难缠的小娘,这下虽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仍自恃身份,不跟她一般见识。

    但过彦之忍不住了,他一直沉着气不说话,这时突然霍地站起,喝道:“慕容家的亲人住在那里?我过彦之上参合庄来,不是为了喝茶吃饭,更不是陪你说笑解闷,是来杀人报仇、流血送命的。姓过的既到此间,也没想再生出此庄。姑娘,请你去说,我是伏牛派柯百岁的弟子,今日跟师父报仇来啦。”

    说着软鞭一晃,喀喇喇一声响,将一张紫檀木茶几和一张湘妃竹椅子打成了碎片。

    阿碧既不惊惶,也不生气,说道:“江湖上英雄豪杰来拜会公子的,每个月总有几起,也有很多像过大爷这般凶霸霸、恶狠狠的,我小丫头倒也呒没吓煞………”

    她话未说完,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手中撑着一根拐杖,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说的却是官话,语音甚是纯正。

    崔百泉纵身离椅,和过彦之并肩而立,喝问:“我师兄柯百岁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下?”

    文昊见这老人弓腰曲背,满脸都是皱纹,没有九十也有八十岁,只听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柯百岁,柯百岁,嗯,年纪活到一百岁,早就该死啦!”

    过彦之早就想大杀大砍一场,替恩师报仇,只是遇上阿碧这样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满腔怨愤,无可发泄,这时听这老人说话无礼,软鞭挥出,鞭头便点向他后心。

    哪知鸠摩智实在厉害,手臂一伸,掌中如有磁力,远远的便将软鞭抓了过去,说道:“过大侠,咱们远来是客,有话可说,不必动武。”将软鞭卷成一团,还给了他。

    过彦之脸胀得通红,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最后可能是想到报仇不能没有兵器,便伸手接了。

    鸠摩智向那老人道:“这位施主尊姓大名?是慕容先生的亲戚,还是朋友?”

    那老人裂嘴一笑,说道:“老头儿是公子爷的老仆,有什么尊姓大名?听说大师父是我们故世的老爷的好朋友,不知有什么吩咐。”

    鸠摩智道:“我的事要见到公子后才能当面奉告。”

    那老人道:“那可不巧了,公子爷前天动身出门,说不定那一天才回来。”

    鸠摩智问道:“公子去了何处?”

    那老人侧过了头,伸手敲敲自己的额角,说道:“这个么,我可老胡涂了,好像是去西夏国,又说什么辽国,也说不定是吐蕃,要不然便是大理。”

    鸠摩智哼了一声,心中大怒,他明知道这老家伙是假装胡涂,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等公子回来了,请管家带我去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尽故人之情。”

    没想到那老人双手乱摇,说道:“这个我可作不起主,我也不是什么管家。”

    鸠摩智道:“那么尊府的管家是谁?请出来一见。”

    那老人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我去请管家来。”转过身子,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这个年头儿啊,世上什么坏人都有,假扮了和尚道士,便想来化缘骗人。我老头儿什么没见过,才不上这个当呢。”

    段誉哈哈一声,笑了出来,他久在脂粉队里混,已经觉察出来人不对了。

    阿碧忙向鸠摩智道:“大师父,你勿要生气,老黄伯伯是个老胡涂。他自以为聪明,不过说话总归要得罪人。”

    过了半晌,只听得脚步声响,内堂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子,脸色焦黄,颌下留一丛山羊短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他身上衣着颇为讲究,左手小指戴一枚汉玉斑指,众人猜他便是慕容府中的管家了。

    只见他向鸠摩智等行礼,说道:“小人孙三拜见各位。大师父,你老人家要到我们老爷墓前去拜祭,我们实在感激之至。可是公子爷出门去了,没人还礼,太也不够恭敬。待公子爷回来,小人定将大师父这番心意转告便是……”

    鸠摩智叹道:“我和你家老爷当年在川边相识,谈兵论武,彼此佩服,结成了好友。没想到天妒奇才,你家老爷却遽赴西方极乐。我从吐蕃来到中土,只不过为了故友情重,要去他墓前一拜,有没有人还礼,那又打什么紧?相烦管家领路便是。”

    孙三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为难,说道:“这个……这………”鸠摩智道:“不知这中间有何为难之处,倒要请教。”

    孙三道:“大师父,您既是我家老爷生前的至交好友,自必知道老爷的脾气。我家老爷最怕有人上门拜访,他说来人不是寻仇生事,便是来拜师求艺,更甚者来打抽丰讨钱,要不然是混水摸鱼,想偷点什么东西去。他说和尚尼姑更加靠不住,啊哟……对不住……”他说到这里,警觉这几句话得罪了鸠摩智,忙伸手按住嘴巴。

    这副神气却全然是个少女的模样,睁着圆圆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骨溜溜的一转,虽然立即垂下眼皮。

    不是阿朱还能有谁!

    不过鸠摩智养气功夫实在了得,不但不怒,反而叹道:“世人险诈者多而诚信者少,慕容先生不愿多跟俗人结交,确然也是应当的。”

    假孙三道:“是啊,我家老爷遗言,如果有谁要来祭坟扫墓,一慨挡驾。他说:‘这些贼秃啊,多半没安着好心,定是想掘我的坟墓。’啊哟,大师父,你可别多心,我家老爷骂的贼秃,多半并不是说你。”

    文昊暗暗好笑:“这丫头大胆,所谓‘当着和尚骂贼秃’,当真是半点也不错。”

    鸠摩智半点不动声色,反而很理解的说道:“你家老爷这几句遗言,原很有理。他生前威震天下,结下的仇家太多。有人当他在世之时奈何他不得,报不了仇,在他死后想去动他的遗体,倒也不可不防。”

    假孙三却道:“要动我家老爷的遗体,哈哈,那当真是‘老猫闻咸鱼’了。”

    鸠摩智一怔,不解的问道:“什么‘老猫闻咸鱼’?”

    假孙三道:“这叫做‘嗅鲞啊嗅鲞’,就是‘休想啊休想’!”

    鸠摩智道:“嗯,原来如此。我和慕容先生知己交好,只是在故人墓前一拜,别无他意,管家不必多疑。”

    孙三道:“实实在在,这件事小人作不起主,若是违背了老爷遗命,公子爷回家后查问起来,可不要打折小人的腿么?这样吧,我去请老太太拿个主意,再来回复如何?”

    鸠摩智道:“老太太?是那一位老太太?”

    孙三道:“慕容老太太,是我家老爷的叔母。每逢老爷的朋友们来到,都是要向她磕头行礼的。公子不在家,什么事便都得请示老太太了。”

    鸠摩智道:“如此甚好,请你向老太太禀告,说是吐蕃国鸠摩智向老夫人请安。”

    孙三道:“大师父太客气了,我们可不敢当。”说着走进内堂。

第五十八章 娇俏双婢戏番僧(二)

    过了一会,只听得环珮玎珰,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人未到,淡淡的幽香已先传来。

    只见她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戴玉镯,珠翠满头,

    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皱纹甚多,眼睛迷迷濛濛的似乎已瞧不见东西。

    文昊暗暗喝彩:“阿朱这妮子当真了得,扮什么像什么,更难得的是她只这么一会儿便即改装完毕,手脚之利落,令人叹为观止矣。”

    只见那老夫人撑着拐杖,

    颤巍巍的走到堂上,说道:“阿碧,

    是你家老爷的朋友来了么?怎不向我磕头?”

    说着还脑袋东转西转,像是两眼昏花,瞧不见谁在这里。

    阿碧向鸠摩智连打手势,低声道:“快磕头啊,你一磕头,太夫人就高兴了,什么事都能答允。”

    老夫人侧过了头,伸手在耳边,以便听得清楚些,大声问道:“小丫头,你说什么,人家磕了头没有?”

    鸠摩智道:“老夫人,你好,小僧给你老人家行礼了。”深深长揖,双手发劲,砖头上登时发出咚咚之声,便似是磕头一般。

    崔百泉和过彦之一齐大骇,

    均想这和尚的内劲如此了得,咱们只怕在他手底走不了一招。

    文昊此时却已经不怕他了。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如今这世界上奸诈的人多,老实的人少,就是磕一个头,有些坏胚子也要装神弄鬼,明明没磕头,却在地下弄出咚咚的声音来,欺我老太太瞧不见。你小娃儿很好,很乖,磕头磕得响。”

    段誉忍不住“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老夫人慢慢转过头来,说道:“阿碧,是有人放了个屁么?”说着伸手在鼻端扇动。

    阿碧忍笑道:“老太太,不是的。这位段公子笑了一声。”

    老夫人道:“断了,什么东西断了?”阿碧道:“不是断了,人家是姓段,段家的公子。”

    老夫人点头道:“嗯,

    公子长公子短的,

    你从朝到晚,便是记挂着你家的公子。”阿碧脸上一红,说道:“老太太耳朵勿灵,讲闲话阿要牵丝扳藤?”

    老夫人向着段誉道:“你这娃娃,见了老太太怎不磕头?”段誉道:“老太太,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老夫人问道:“你说什么?”

    段誉道:“我有一个侄女儿,最是聪明伶俐不过,可是却也顽皮透顶。她最爱扮小猴儿玩,今天扮公的,明儿扮母的,还会变把戏呢。老太太见了她一定欢喜。可惜这次没带她来向你老人家磕头。”

    这老妇人正是阿朱,这时阿朱听他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仍是一副老态龙钟、耳聋眼花的模样,说道:“乖孩子,乖孩子,真聪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精乖的孩子。乖孩子别多口,老太太定有好处给你。”

    段誉道:“老夫人尽可放心,在下既到尊府,一切但凭老夫人吩咐便是。”

    两个人当着鸠摩智的面,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暗通款曲。

    阿朱说道:“你听我话,那才是乖孩子啊。好,先对老婆婆磕上三个响头,我决计不会亏待了你。”

    段誉一怔,心里不愿。阿朱见他神色尬尴,嘿嘿冷笑,说道:“乖孩子,我跟你说,还是向奶奶磕几个头来得便宜。”

    段誉一转头,只见阿碧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不禁心中一动,问道:“阿碧姊姊,听说尊府还有一位阿朱姊姊,她……她可是跟你一般美丽俊雅么?”

    阿碧微笑道:“啊哟!我这种丑八怪算得啥介?阿朱姊姊倘使听得你直梗问法,一定要交关勿开心哉。我怎么比得上人家,阿朱姊姊比我齐整十倍。”

    段誉道:“当真?”

    阿碧笑道:“我骗你做啥?”

    文昊插话道:“比你俊美十倍,世上当无其人,只要跟你差不多,已是少有的美人了。”

    阿碧红晕上颊,羞道:“你别插话,老夫人叫段公子磕头,啥人要你瞎三话四的讨好我?”

    文昊大言不惭道:“不是讨好,是实话,再说讨好自己老婆,别人也不能说啥。”

    阿碧气死了,转头不理他。

    却听到阿朱帮姐妹说话:“阿碧,这又是哪个?他也要讨好老婆子我吗?快让他来磕头就是,我今天高兴,说不定就有赏了。”

    文昊说道:“老夫人,人家大和尚已经等急了,再推三阻四乱纠缠,当心他发怒拆了这庄子。”

    这时,段誉为了美人,已经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朱十分欢喜,说道:“乖孩子,很好,很好。可惜我身边没带见面钱……………”阿碧抢着道:“老太太勿要忘记就是啦,下趟补给人家也是一样。”

    阿朱白了她一眼,向鸠摩智道:“大和尚,听说你想去瞧我侄儿的坟墓,你要偷盗什么宝贝啊?”

    鸠摩智虽没瞧出她是少女假扮,却也已料到她是装聋作哑,决非当真老得胡涂了,心底增多了几分戒备之意。

    当下装作没听见“掘墓”的话,说道:“小僧与慕容先生是知交好友,闻知他逝世的噩耗,特地从吐蕃赶来,要到他墓前一拜。小僧生前曾与慕容先生有约,要取得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剑谱,送与慕容先生一观。此约不践,小僧心中有愧。”

    阿朱与阿碧对看了一眼,均想:“这和尚终于说上正题啦。”

    阿朱道:“六脉神剑剑谱取得了怎样?取不到又怎样?”

    鸠摩智道:“当年慕容先生与小僧约定,只须小僧取得六脉神剑剑谱给他观看几天,就让小僧在尊府‘还施水阁’看几天书。”

    阿朱一凛,想道:“这和尚竟知道‘还施水阁’的名字,那么或许所言不虚。不过,眼下是看不成了,以后都看不成了。都烧干净了。”

    不过,这些不能为外人道也。

    当下假装胡涂,问道:“什么‘稀饭水饺’?你要香梗米稀饭、鸡汤水饺么?那倒容易,你是出家人,吃得荤腥么?”

    鸠摩智转头向阿碧道:“这位老太太也不知是真胡涂,还是假胡涂,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岂不令人心冷?”

    阿朱道:“嗯,你的心凉了。阿碧,你去做碗热热的鸡鸭血汤,给大师父暖暖心肺。”

    阿碧忍笑道:“大师父勿吃荤介。”

    阿朱点头道:“那么不要用真鸡真鸭,改用素鸡素鸭好了。”阿碧道:“老太太,勿来事格,素鸡呒不血的。”

    阿朱道:“那怎么办呢?”

    两个小姑娘一搭一挡,尽是胡扯,想是平常相互说惯了,像说相声一般,作弄得鸠摩智直是无法可施。

    鸠摩智此番到姑苏,原盼见到慕容复后商议一件大事,哪知正主儿见不着,所见到之人一个个都缠夹不清,若有意,若无意,虚虚实实,令他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他已断定慕容老夫人、孙三、黄老仆、阿碧等人,都是意在推搪,既不让自己祭墓,当然更不让进入‘还施水阁’观看武学秘籍。

    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索性不管他们如何装腔作势,自当先将话儿说明白了,此后或以礼相待,或恃强用武,自己都是先占住了道理。

    想到这里,当下心平气和的道:“这六脉神剑剑谱,小僧是带来了,因此斗胆要依照旧约,到尊府‘还施水阁’去观看图书。”

    阿碧道:“慕容老爷已经故世哉。一来口说无凭,二来大师父带来这本剑谱,我们这里也呒不啥人看得懂,从前就算有啥旧约,自然是一概无效的了。”

    阿朱道:“什么剑谱?在那里?先给我瞧瞧是真还是假的。”

    鸠摩智指着段誉道:“这位段公子的心里,记着全套六脉神剑剑谱,我带了他人来,就同是带了剑谱来一样。”

    阿碧微笑道:“我还道真有什么剑谱呢,原来大师父是说笑的。”

    鸠摩智道:“小僧何敢说笑?那六脉神剑的原本剑谱,已在大理天龙寺中为枯荣大师所毁,幸好段公子原原本本的记得。”

    阿碧道:“段公子记得,是段公子的事,就算是到‘还施水阁’看书,也应当请段公子去。同大师父有啥相干?”

    鸠摩智道:“小僧为践昔日之约,要将段公子在慕容先生墓前烧化了。”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但见他神色宁定,一本正经,决不是随口说笑的模样,惊讶更甚。

    阿碧笑道:“大师父说段公子记得全部剑谱,六脉神剑那么厉害,他如真的会,还能被你捉住?可见全是瞎三话四。”

    鸠摩智说道:“我点了他穴道,内力使不出来了。”

    阿朱也赞同说道:“我更加半点不信,你倒解开段公子穴道,教他施展六脉神剑给我看,我瞧你九成是在说谎。”

    鸠摩智点头说道:“很好,可以一试。”

    段誉称赞阿碧美貌,对她的弹奏歌唱倾心,阿碧喜欢;他明知道也不揭穿阿朱,反而磕了三个响头,阿朱也喜欢,于是都想帮他,想骗鸠摩智给他解了穴。

    到时候如果真的会,那段誉就可以反抗;如果不会,鸠摩智就是说谎,如此自然无事。

    算盘打的很好,却没想到段誉银样镴枪头,虽然现在有了文昊帮忙,可以想使就使,但到底不会剑法,使来使去就那几招,还是斗不过鸠摩智。

    文昊见鸠摩智已经有了动武的意思,毕竟他身份不一般,涉及两国外交,眼下不合适伤他,就只好破坏。

    于是,看完这场阿朱阿碧精彩戏份的他扬声说道:“大和尚莫要白费力气了,我听江湖传言,那还施水阁早在年前已经被烧了个干净,你就是证明了又如何?”

第五十九章 只记今朝笑

    这才真的是石破天惊!

    还施水阁被烧,慕容家掩饰得很好,当初追查,也是按照窃贼的路子来的,慕容复得传书还专门回来探查、主持。

    考虑到慕容家在江湖的名声,就掩盖住了真像,至今仍在秘密调查之中。

    如非少林玄悲和伏牛派柯百岁接连失事,

    担心少林问责,自觉问心无愧的慕容复甚至不会外出。

    只是他哪里能想到,在这世上还有坑儿子的爹呢?!

    如今被文昊一语道破,阿朱阿碧遍体生凉,如被搂头到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鸠摩智看她们神色,

    马上就相信了七分,

    一步上前就擒住了阿碧,

    这姑娘耍他最久,早就恼她多时,所以一发难就朝他下手。

    文昊也没想到这番僧看着和气,一发起怒来真么的凶悍,说动手就动手。

    他发怒道:“大和尚,住手!擒一小女子,有失身份。”说着一掌拍了过来,鸠摩智哈哈大笑,伸掌一拨,说道:“你装神弄鬼多时,我擒住这小娘子,也不过时问个明白……咦……你这……”

    他以为是寻常一掌,文昊既然出手哪会没有后手,他拍出的是左掌,看似打出一掌,实际小指少泽剑已经暗伏,右手少冲也已准备完毕。

    这和尚太难缠,他已经准备拿下他了。

    鸠摩智伸掌一拨,

    刚好左小指迎向其胸口,少泽无声无息,正中大穴,立时就被定在了那里。

    文昊右手伸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说到:“大和尚,咱俩亲近亲近……”说着转头向阿碧说道:“媳妇儿,事发了,还不快走!”

    阿碧方觉出这和尚已不能动弹,赶忙脱身出来,说道:“大师父你好不讲道理,你抓我做什哩……”文昊打断她,恐吓道:“赶快走,我这是偷袭,制他不住,再不走就晚了。”

    阿朱机灵,老婆婆也不装了,一步上前拉着阿碧就走,

    那身姿灵动,

    一改之前的颤巍巍形象,哪里还是老妇人?

    边走还边喊段誉:“兀那书生,

    你还不走……”到底好看嘴甜去哪里都吃香,这时候她还不忘给她磕头的段誉。

    段誉闻听如梦方醒,呼叫“霍先生,走了”,招呼崔百泉跟随。

    待他们走完,文昊觉察鸠摩智的内力也差不多了,至多还剩一二成,就说道:“大和尚,你三番五次找俺大理的麻烦,真当俺们是泥捏的不成,这六阳融雪功知味如何?今日暂时放过你,以后别来了……”

    说完放手,翩然而退,正落在阿碧她们的小舟之上。

    他还不忘催促,连声说道:“快走,快走,大和尚发怒了,可了不得。”

    阿朱弯着身子,板桨将小船划出数仗,突然间“扑通、扑通”几声巨响,小船在水面上直抛而起,随即落下,大片的湖水泼入船中,霎时众人尽湿。

    发狂的鸠摩智打烂木屋板壁,不住的将石鼓、香炉等重物投掷而出。

    人说和尚长劲,果然不虚,这只剩两成功力了,还真么凶悍。

    阿碧看着东西来势,板桨移动小船相避,阿朱则努力前划,每划一桨,小船前进数尺。

    文昊在水上不行,无法帮忙,只得一掌贴在阿朱背后,阿朱突觉一股热流进入,一下子浑身有劲儿,小船一窜数仗,很快就远离了“琴韵小筑”。

    此时阿碧穿一身淡绿衣衫,阿朱已换穿淡绛纱衫(竟是已换过衣裳),也是盈盈十六七年纪,向着两人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

    阿碧是瓜子脸,清雅秀丽,阿朱则是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她这时看向文昊,说道:“你这汉子,也是装的吧,倒也挺像的。”阿碧吃惊道:“装的?你易过容。”

    文昊道:“这时还有时间想这个?大和尚马上追来了。”

    几人回头,果见鸠摩智跳进一艘小船,稍微一适应,就板桨划了过来。

    阿碧叹道:“这个大师父实在聪明,随便啥不会格事体,一学就会。”

    阿朱道:“咱们跟他捉迷藏。”木桨在左舷扳了几下,将小船划入密密层层的菱叶丛中。

    太湖中千港百汊,小船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条小浜,料想鸠摩智再也难以追踪。

    阿朱百折不挠,一停下来就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文昊只好推诿,说道:“师门有命,不得以真容行走江湖,两位姐姐见谅。”

    阿朱道:“呀,你几许年纪,叫俺们姐姐?”文昊胡扯着说道:“南京到江陵,姐姐是官称。”

    阿朱掩嘴笑道:“你是个不老实的,那你说说,咋知道俺们还施水阁的事情。”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话。

    文昊装着吃惊的问道:“阿碧没跟你说吗?”阿朱狐疑的看向阿碧,阿碧气得瞪眼,委屈的说道:“我哪知道,他是胡扯。”

    文昊道:“不是胡扯,那揭贴你们都见到了,江湖已经传遍了,慕容家哪里还有隐秘可言?对了,霍先生他们呢,怎么不见?”

    段誉插言道:“他们不愿跟来,自寻路报仇去了。”

    文昊心说这两人果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誓要报仇了,也不再管他们。

    阿朱见问了一通,一点真东西都没有得到,不愿放过他,说道:“这位公子救了咱们,阿碧,你说该奖他些什么才好?”

    阿碧微笑道:“公子有什么吩咐,我们自当尽力,什么奖不奖的,我们做丫头的配么?”

    阿朱道:“啊唷,你一张嘴就是会讨好人家,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好,说我坏。”

    文昊道:“温柔斯文,活泼伶俐,两样一般的好。不过,阿碧是俺媳妇,我觉着她更好一些。”

    阿碧再次羞怒,但她一向脾气柔和,再怒也做不出什么,只是自己羞恼。

    段誉活跃气氛道:“阿朱姐姐,你这样一个小美人,难为你扮老太太扮得这样像。”

    阿朱斜了他一眼,笑道:“你向我磕了三个头,心中不服气,是不是?”

    段誉连连摇头,道:“这三个头磕得大有道理,只不过我猜得不大对了。”

    阿朱道:“什么事猜错了?”

    段誉道:“我早料到姐姐跟阿碧姐姐一般,也是一位天下少见的美人,可是我心中啊,却将姐姐想得跟阿碧姐姐差不多,那知道一见面,这个……这个……”

    阿朱抢着道:“原来远远及不上阿碧?”阿碧同时道:“你见她比我胜过十倍,大吃一惊,是不是?”

    段誉摇头道:“都不是。我只觉老天爷的本事,当真令人大为钦佩。他既挖空心思,造了阿碧姐姐这样一位美人儿出来,江南的灵秀之气,该当是一举用得干干净净了。那知又能另造一位阿朱姐姐。两个的相貌全然不同,却各有各的好看,叫我想赞美几句,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口。”

    阿朱笑道:“呸,你油嘴滑舌的,已赞了这么一大片,反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文昊也道:“呸,马屁精!”

    阿碧却道:“这位……公子,还不知道你名字哩。”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文昊,他那打扮,叫公子虽然违心了一些,但也只好将就。

    文昊信口胡扯道:“我姓宁,江湖人称血手人屠宁立恒是也。阿朱可以称我宁公子,阿碧嘛……叫我老公就好。”

    阿朱奇道:“老公是什么意思,老公公吗?”阿碧因为先前已经被他称呼“老婆”,马上猜到了意思,忍着羞愤啐他道:“宁公子,你不是好人。”

    文昊继续打趣道:“对,俺不是好人,是良人……”

    阿碧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阿碧又担心的说道:“万一那和尚追来怎么办?阿朱姐姐,介末你讲怎么办?”

    阿朱道:“我们就在这湖里跟那和尚大兜圈子,跟他耗着。肚子饿了,就采菱挖藕来吃,就是和他耗上十天半月,也不打紧。”

    阿碧笑道:“这法子倒有趣。勿晓得两位公子嫌勿嫌气闷?”

    段誉拍手笑道:“湖中风光,观之不足,能得两位为伴,作十日遨游,就是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阿朱抿嘴轻轻一笑,道:“这里向东南去,支流最多,除了本地的捉鱼人,随便啥人也不容易认得路。我们一进了百曲湖,这和尚再也追不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阿碧又问:“宁……宁公子,你今日唱那曲不错,还有吗?”

    文昊看了她一眼,说道:“阿碧姐姐想听,当然有的,那,我送你一首适合女孩子的吧。”当下就唱了起来。

    他本就经空间改造灌输,嗓音和音律感极好,这时仿女声唱出,别有一番滋味。

    他唱的是只记今朝笑——

    沧海一声笑……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今朝的欢笑。

    多么的快乐,多么的美妙,多么的不得了,唱你的歌呀唱我的调,唱尽世间逍遥,唔……唔……

    今朝的欢笑……心在飘呀身在摇,唱我逍遥调,快乐的人唱快乐歌谣,声声都是欢笑……

    笑看呀滔滔潮,世界好逍遥,浮沉随浪只记,今朝的欢笑,多么的快乐多么的美妙,多么的不得了……

    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今朝的欢笑,快乐得不得了,快乐得不得了……

    在不断重复的“快了得不得了”声中,二女持桨缓缓荡舟,缓缓而行,后来索性任其飘荡,只斜卧船头,仰望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慢慢飘荡的船身和菱叶相擦的沙沙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湖上清风,夹着淡淡的花香。

    过了良久,忽听得阿碧轻轻一笑,低声道:“阿朱姐姐,你过来。”

    阿朱也低声道:“做啥介?”

    阿碧道:“你过来,我同你讲。”

    阿朱放下木桨,走到船尾坐下。阿碧搅着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同我想个法子,耐末丑煞人哉。”

    阿朱笑问:“啥事体介?”

    阿碧道:“讲轻点。”

    阿朱道:“勿晓得,你问问俚看。”

    阿碧道:“问勿得,阿朱阿姊,我……我……我要解手。”

第六十章 莫怕,我不是坏人

    她二人说得声如蚊鸣,但文昊和段誉的内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听阿碧这么说,两人都不敢稍动,假装微微发出鼾声,免得阿碧尴尬。

    只听阿朱低声笑道:“段公子困着哉,

    宁公子是你老公,他也睡了,你解手好了。”

    阿碧忸怩道:“勿来事格,都是他瞎说,还有倘若我解到一半,他们醒转来,耐末勿得了。”

    阿朱忍不住格的一声笑,忙伸手按住了嘴巴,低声道:“有啥勿得了?人人都要解手,唔啥希奇。”

    阿碧摇摇她身子,央求道:“好阿姐,你同我想个法子。”

    阿朱道:“我遮住你,你解手好了,他们就算醒转,也看勿见。”

    阿碧道:“有声音格,拨俚听见哉,我……我……”

    阿朱笑道:“介末呒不法子哉。你解手解在身上好哩,他们闻勿到。”

    阿碧道:“我勿来,有人在我面前,我解勿出。”

    阿朱道:“解勿出,介就正好。”

    阿碧急得要哭了出来,只道:“勿来事格,勿来事格。”

    阿朱突然又是格的一声笑,说道:“都是你勿好,你勿讲末,我倒也忘记哩,

    拨你讲三讲四,我也要解手哉。这里到王家舅太太府上,不过半九路,就划过去解手罢。”

    阿碧道:“王家舅太太不许我们上门,凶是凶得来,拨俚看见,定归要给我们几个耳光吃吃。”

    阿朱道:“勿要紧格。王家舅太太同老太太寻相骂,老太太都故世哉,我同你两个小丫头,呒啥事体得罪哩,做啥要请我们吃耳光?我们悄悄上岸去,解完仔手马上回来,舅太太哪能会晓得?”

    阿碧道:“倒勿错。”微一沉吟,说道:“格末等歇叫他们也上岸去解手,否则……否则,俚急起上来,介末也尴尬。”

    阿朱轻笑道:“你是就会体贴人。小心公子晓得仔吃醋。”

    阿碧叹了口气,说道:“格种小事体,公子真勿会放在心上。我们两个小丫头,

    公子从来就勿会放在心上。”

    阿朱道:“我要俚放在心上做啥?阿碧妹子,

    你也勿要一日到夜牵记公子,呒不用格,我看宁公子挺好。”

    阿碧轻叹一声,却不回答。

    阿朱拍拍她肩头,低声道:“你又想解手,又想公子,两桩事体想在一淘,实头好笑!”

    阿碧轻轻一笑,说道:“阿姐讲闲话,阿要唔轻头?”

    阿朱回到船头,提起木桨划船。两女划了一会,天色渐渐亮了。

    段誉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很体贴的说道:“睡了一大觉,倒叫两位姊姊辛苦了。有一件事不便出口,两位莫怪,我……我要解手!”

    他想不如自己出口,免得两位姑娘为难。

    阿朱、阿碧两人同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阿朱笑道:“过去不远,便是我们一家姓王的亲戚家里,公子上岸去方便就是。”

    段誉道:“如此再好不过。”阿朱随即正色道:“不过王家太太脾气很古怪,不许陌生男人上门。公子一上岸,立刻就得回到船里来,我们别在这里惹上麻烦。”

    段誉道:“是,我理会得。”

    阿碧道:“宁……宁公子也去格。”

    文昊道:“同去,同去……”

    小船转过一排垂柳,远远就看见水边一丛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

    段誉惊呼:“山茶花!”

    阿朱板动木桨,小船直向那山茶花树驶去,到了岸边,一眼望去,全都是红白缤纷的茶花,不见房屋的影子。

    她将船靠岸,笑着说道:“两位公子,我们进去一会儿,立刻就出来。”携着阿碧的手,就跃上岸去。

    文昊也说道:“我也去一会儿,回来不见我,不用等。”他要去落实师父的要求,带李青萝母女去擂鼓山的事。

    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找到那两个老奴才,杀可能不会再杀她们了,但收拾一顿解恨还是可以的。

    哪知他自恃来过一趟,以为路熟,结果还是转来转去的迷了路,待他忍不住打算全面探查的时候,却刚好转过一个树丛。

    立时就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郎,脸朝着花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不同于那天晚上,此时她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

    文昊望着这背影,不是那日晚间见过的女子还有谁?

    阿朱阿碧正垂手立在旁边,好像在接受那女子问话。

    正这时,见段誉突然闯出,向那女子深深一揖,说道:“在下段誉,拜见姑娘。”

    不想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顿,嗔道:“阿朱、阿碧,都是你们闹的,我不见外间不相干的男人。”说着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便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段誉闹了一个好大没趣儿,虽觉遗憾但他并没有见过那玉像,也没有玉像情结,所以并不太过痴呆。

    阿碧见她来有些高兴,向段誉道:“段公子,这位姑娘脾气真大,咱们快些走吧。”

    阿朱也轻笑道:“多亏段公子来解围,否则王姑娘非要我们传信柬不可,我姐妹这两条小命,就可有点儿危险了。”

    阿碧轻轻扯扯他的袖子,阿朱笑道:“段公子,咱们走吧!”段誉一定神,说道:“是,是。咱们真要走了吧?”

    随后阿朱、阿碧当先而行,段誉跟在后面,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终是去了。

    刚才阿朱称那女郎为“王姑娘”,在这个庄上,姓王还让阿朱如此小心的,是那王语嫣无疑。

    文昊随着王语嫣离去的方向跟去,既然找不着那俩老奴才,那就先办事情。

    待赶上时,见王语嫣正坐在一个亭子里发呆,文昊咳了一声,现身出来。

    王语嫣立时有些惊慌。

    此刻她身边无人,也没想到几乎不见男人的曼陀山庄,一日间竟然连着见到两个外人,这该怎么办?

    文昊感觉出了她的慌张,开口说道:“王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来此见你另有原因,你不是想知道那慕容复的情况吗,我这里有……”

    王语嫣皱眉道:“请您自重,咱们不认识,您……没必要跟我说,我也不想听。”

    文昊笑了,说道:“你莫……呵呵,看来我要先表明身份才行。”说着先抛了一副卷轴过去,继续说道:“王姑娘看一看这卷轴吧,花不了多少时间。看过以后如果感兴趣,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如果没有兴趣,我转身就走。”

    终是年轻人的好奇占了上风,王语嫣接过卷轴,见古色斑斓,怕坏了东西,极为小心的打开。

    一展开卷面,她就有些呆了,见图中一副肖像,不正是自己吗?

    可这画已有些年头了,具体时间虽然不得而知,但肯定比自己年龄要大上许多。

    不对,这肖像冶艳灵动,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这哪里是自己,肯定不是。

    王语嫣抬头狐疑的看着文昊,有些迟疑的问:“这……”文昊接口道:“鄙姓段,单名一个金玉的钰。”王语嫣接着说道:“段公子,这肖像……”

    文昊说道:“王姑娘应当已经看出来了,这肖像和你简直像一个人,只是在怀疑这画的时间是吧?没错,画中那女子是在下师叔,现仍在人世,而她和姑娘颇有渊源。如果姑娘走时间……我可以详细说一说。”

    没想到王语嫣不按常理出牌,她淡淡的说道:“那段公子先简单说说。”

    文昊愕然,但到底见得多了,微微一笑道:“如你所愿,简单说她是你外祖母,你外祖父也也在人世,但他不良于行,希望你能去看他。”

    这下轮到王语嫣愕然了,这也太简单了。

    看他那促狭的笑容,才知道这也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只好说道:“那你还是说再稍微详细一点。”说着还伸出好看的手指比划了手指肚那么一点点。

    文昊呵呵笑道:“姑娘的要求实在不好把握,要不还是你来问吧。你问我答,也方便你尽快了解。”

    王语嫣一想也不错,于是两人就一问一答,说了起来。

    王语嫣问道:“画上那人是谁?现在哪里?她知道我吗?”

    文昊回答:“叫李秋水,原逍遥派三师妹,现隐居在西夏王宫,算是太后。她并不知你,但知你母亲,母女分离的原因我不知。”

    王语嫣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是故继续问道:“小女子外祖父是谁?他现在哪里?”

    文昊回道:“你外祖父身份和门派现在保密,希望你不要告知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他是逍遥派前掌门,在下的师父,因为涉及大仇,隐居之地暂时保密,不能告诉你。”

    “既然他让你带我前去,岂不是仍要我知道?”

    “是这样!不过姑娘答应前去,恐怕要环绕师父膝下一段时间才行。”

    “那我要是不愿去呢?”

    “随你!不强求。”

    这下王语嫣倒愈发的好奇起来,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做的事,越是做的欢乐。

    但她有些恼文昊的无所谓,于是刁难道:“那我现在不想去……”

第六十一章 好大火,鸠摩智掘墓

    文昊立刻拱手道:“那在下告辞!”

    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留恋,结果刚转身,王语嫣却叫住了他。

    说道:“哎,你这人,怎说走就走?”

    文昊并不回头,只说了一句:“姑娘并不诚心,

    拿外祖父、母的事当乐子,既然如此不说也罢,或许再见面时姑娘会有所改变,到时咱们再说。”

    说罢就真的走了。

    王语嫣呆呆的立在那里,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很是尴尬。

    文昊转身出来,却见李青萝回来了,

    段誉头铁,

    牵连阿朱阿碧被抓,要割掉一只手做花肥。

    他自己却被李青萝捉去,成了座上宾,要给她养花。

    在王语嫣那里受挫,文昊觉得是时机未到,也不打算再找李青萝了,就转身去了花房。

    转了几转,来到一间大石屋外,只听得石屋中桀桀怪笑,一个干枯的声音说道:“好好的姑娘不在自己山庄呆着,跑我们曼陀山庄干什么?说不得这次要留一点东西下来了。”

    文昊从窗口看进去,只见阿朱和阿碧二人被绑在两根铁柱子上,口中塞了什么东西,眼泪汪汪的,却说不出话来。

    仔细看时见朱、碧二女尚自无恙,先放了一半心,

    再看旁边时,只见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子手中拿着一柄雪亮的长刀,

    身旁一锅沸水,煮得直冒水气。

    这是马上要下锅的动静啊!

    伸掌拍出,石屋木门洞开,一个老妇人转过头来,容貌极其丑陋,目光中全是煞气,两根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便似要咬人一口,让人见了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你是谁?谁让你到这里来……”话未说完就被一掌拍飞,再也不会动弹。

    文昊上前“咔咔”几声扯断钢圈,放阿碧阿朱下来,还逗她们道:“俺这是又救你们一次,两次救命之恩加起来,能抵得上一句‘以身相许’了吧。”

    阿朱一被放开,就飞快的拿出嘴里的麻核,说道:“找你的阿碧去,我要报仇。”说着就跳过去踢那老妇人:“老虔婆,天亮了,

    醒醒哎,

    咦,咋不动?”

    俯身下去伸指到鼻端一探,惊道:“死啦?!”文昊正搀阿碧下来,闻言道:“这样的人,活着还有啥意义?死了干净。”

    阿碧却说道:“怎打死了呢?宁……宁公子,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文昊从善如流,说道:“阿碧说得对!下次碰上她,俺下手轻一些。”

    那边阿朱“噗呲”就笑了,人都死了,哪有下次?阿碧也是无奈。

    文昊领着两女出来,朝泊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你们好好的,怎会被捉来这里?”

    阿朱答道:“还不是那位段公子,遇见舅夫人不但不躲,还迎上去……对了,他人呢?”

    文昊说道:“被抓去养花了。”

    阿碧惊得几乎跳起来,文昊赶忙补充道:“不是种到地里那种,是真的在养花,他来自大理,会种一些茶花,现在人家是上宾。”

    阿碧这才手抚胸口道:“啊哟,惊死我了。”

    这时,阿朱突然惊叫起来:“阿碧,你看!”

    两人闻听一起瞧看,却见远处出现红光,继而漫天皆红。

    着火了!

    阿碧阿朱同时惊叫:“参合庄,那是参合庄啊!”

    文昊展开探查,只见“琴韵小筑”已经着火,“听香水榭”也未能幸免,更远处也是火势滔天,但是太远已无法侦知。

    文昊急问:“你们的庄子还有亲近的人吗?”

    两人一起点头又摇头,文昊有些明白,于是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我能护你们去一个地方,去哪里你们说吧。”

    “参合庄!”阿朱阿碧异口同声。

    文昊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咱们走吧。”

    三人跳上小船,解缆就走,文昊助力,小船被两女划得飞快,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参合庄露出轮廓。

    文昊的探查早已打开,只见人影幢幢,耳听厮杀声震天,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躺倒的人员。

    至此文昊已经明白:江湖仇杀,慕容家完了!

    他的揭贴终还是起了作用,明白了来龙去脉的人们再也忍不住。

    那些曾经死于慕容家“斗转星移”之下的人家,父母兄弟亲友带头,朋友紧随,加上趁火打劫的,一齐向参合庄涌来。

    这是文昊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谁没有家人?

    谁没有几个亲朋?

    这么多年来,慕容家做的恶事太多了,只不过以前是怀疑而没有确凿证据,只不过以前惧怕参合庄的武力,只不过以前没有人领头。

    现如今都不一样了!

    也是,这慕容家不知是傻,还是肆无忌惮,杀个人而已,用的着非要留下独门标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呵呵,很光荣么?

    如今好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机一到,必然要报!

    老巢被人给点了!

    探查中文昊发现,那鸠摩智一边随手打发凑过来搞事的人,一边向庄后走去,似有所图。

    当下对阿朱阿碧说道:“你们在湖里,不要上岸,不认识人也不要救援,我上去看看,一会儿回来。”

    待两人点头,他才纵身跃出,向庄内摸去。

    由于他并不参与他事,只顺手教训一些做的过分的人,所以行进极快,待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后,他反而慢了下来,只密切关注着鸠摩智本人。

    只见他走走停停,像是在辨别方向,不时还抓住参合庄的人问一下,等最后用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文昊都吃了一惊。

    那是墓地,慕容博的!

    这和尚真狠呐!

    没了“还施水阁”,他竟然要挖老朋友的墓,这……这份痴心不改,值得钦佩啊。

    文昊索性找了一个隐蔽处,潜伏下来,等待最后结果。

    只见那鸠摩智见四下无人,开始运功恢复,文昊发现才一晚上不见,这和尚竟然又恢复了一半,果然是天龙四绝。

    文昊觉得他比慕容博可能还要厉害一些,那慕容博就是一个阴人、大忽悠,人前出手不多。

    雁门关一役被萧远山吓得够呛,加上又怕少林寺找后账,回来后就假死脱身,隐在少林寺偷功。

    少林寺大会忽悠儿子,用“参合指”击伤段正淳,不久就被扫地僧一掌拍“死”,再没有其他表现。

    鉴于此人有前科,击伤段正淳的是不是参合指还在两说,要不,那么厉害的功夫,亲儿子慕容复怎么一点不会?

    参合庄,参合,那也不是个好名字啊!参合坡,在阴山之东,慕容家祖先被人胖揍的地方,纪念而已。

    思索间只见那鸠摩智运功完毕,伸掌就批,一连十几掌下去,轰隆隆几声大响,墓门就被劈开了。

    烟尘飞扬之中,“嗖嗖嗖”箭如飞蝗,不停的从墓中射出,伴随着毒烟弥漫,鸠摩智早有准备,伏地急退两丈多远,静待毒烟散去。

    文昊打开探查,向墓中探去,果然空棺,里面除两本书再无他物。

    斗转星移,竟然在这里,怪不得那还施水阁没有此物,他连慕容复睡觉练功的地方都搜过了,也没有见到。

    但文昊没有贸然去收,而是静待鸠摩智探路,那慕容博是个阴人,不会想不到别人盗墓,且看那鸠摩智的行动。

    等毒烟散去,鸠摩智从怀中摸出药丸服过,撕下衣襟用水打湿蒙面,伸掌护身,向那墓中摸去。

    不一时,就见鸠摩智重又出现,手中提着一个包裹,正打算离开,就听见一声阴测测的声音说道:“大师,多年未见,你竟如此对待老朋友?”

    鸠摩智吃了一惊,颤声道:“慕……慕容老施主?你竟然健在!”

    只听那人说道:“我当然健在,否则,怎能看见大师如此行为,让人齿冷。”

    确定了来人,鸠摩智反而镇定了下来,只见他坦然而立,说道:“慕容老施主错怪小僧了,当日藏边相遇,你我谈文论武,早有约定,小僧拿六脉神剑换还施水阁阅读之权,如今六脉神剑拿来了,你的还施水阁呢?”

    慕容博不淡定了,焦急的说道:“那六脉神剑……可带来了?”

    鸠摩智回道:“带来了,可惜被你们庄的丫头多番戏弄、阻挠,让他逃了去。慕容老施主,我这也算是履约了,没有还施水阁,小僧自己找两本书看,不过分吧……”

    慕容博道:“那你毁我墓地该怎么算?”鸠摩智说道:“是你自己隐匿在先,须怪不得小僧,多说无益,慕容老施主,现在参合庄已经如此,你还要再多一敌人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文昊静伏不动,且看他们如何勾兑。

    只听那慕容博道:“大师,你就真的相信那书里记得是真的斗转星移?”

    鸠摩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想怎样?”慕容博道:“如今我慕容家在中原已无容身之地,还请大师庇护。”

    鸠摩智讨价还价道:“那施主何时给我真的秘籍?”慕容博道:“大师护犬子安全抵达藏边之日,就是真经奉送之时。”

    文昊心说,这是又打算卖国了。

    来了就不要走了,这慕容博就到此为止消失的好,也给江湖留一根紧张的神经,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做马甲出来转一圈,也是很好的。

第六十二章 细春雨,俏阿碧归心

    这时候有两人,不合适动枪。

    文昊动用空间,趁两人勾兑完成放松警惕,一下子收入慕容博并彻底禁锢住,然后在鸠摩智因慕容博突然消失而惊愕之时,再次控制住他,这次没给他剩一点内力,

    直至其昏迷才任其自生自灭,直接远去。

    当然,包裹也是收了的。

    到偏僻地方进入空间,吸尽慕容博全部内力,直接拍死了事。

    尸体带出来直接沉入太湖,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

    慕容博就此绝迹江湖。

    待他找到阿朱阿碧的时候,

    发现段誉竟然也和王语嫣一起,划了一条小船跟二女身边。

    当下拱手道:“呵呵,王姑娘,不想刚一离别就又再见,你和段公子这是……”

    王语嫣红着脸说道:“我……我们……”段誉看美人难言,当下帮衬道:“宁兄,王姑娘逃家了,我和王姑娘去找她表哥……”

    文昊皱眉道:“今晚之后,参合庄算是在江湖之上除名了,阿碧姑娘,你们呢?”

    阿碧有些迟疑,说道:“我们……我们也去找公子……”

    文昊愤怒大喝道:“慕容家倒行逆施,为了复国坏事做尽,那慕容复如今已经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他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这时还想着他,你们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是非吗?父母生下你们,

    难道就是为了那慕容复?还有你,王姑娘,

    你如此做把你母亲置于何地?”

    阿碧哭了,说:“你……我……”阿朱也心里不得劲儿,向文昊掰扯道:“宁公子你装傻充愣,连这身份都是假的吧。我们记事就不知道有父母亲人,是在慕容家长大,不这样还能怎么着?”

    文昊讪讪道:“谁说你们没有亲人,包在我身上,定给你找到父母。”

    阿碧突然惊喜道:“真的?宁公子真的能帮我找到亲人?”文昊说道:“你的亲人还用找?不就是我嘛……”阿碧大羞。

    阿朱鄙夷的说道:“既然这样,你该表明身份了吧……”

    文昊没再说什么,而是在脸上一阵摩挲,肌肉颤动间恢复了本来面貌,他这易容术是来自天鉴,比阿朱那用面粉、黄泥什么的,可高明多了。

    “你……段……段……”段誉惊呆了,指着文昊说不出话来。文昊拱手道:“段兄弟,你也忒倒霉,好好的怎么又被鸠摩智捉了?咱们兄弟姑苏再相逢,心里有何感想?”

    段誉先是一阵赧然,

    说道:“那和尚偷袭……”文昊继续揭他的短:“偷袭?能偷袭到戒备森严的王府?你这是又偷跑了吧……”段誉答道:“就是出去溜溜,

    家里闷嘛……”

    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击道:“对了,你把我妹妹拐哪里去了?不告而别,这也是你做的事儿?我娘说了,她看错你了……”

    文昊有些不好意思道:“婉儿灵儿她们你不用担心,两人现在我师父那里学本事。再说,我走时不是让人送信了吗?要不怎么能走得了,走不了又怎么能在这里救你,说来说去还是你占便宜,段兄弟,你说是不是?”

    说起妹妹,段誉这时顿觉扬眉吐气,把头一摆,得意的说道:“什么段兄弟,以后叫哥!”

    卧槽!

    没办法,谁叫人家妹妹多呢!

    文昊忙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你这本事也太差了,空有一身内力,咋不好好练呢?再见面时,估计连你妹妹都不如了。”

    段誉心说:我本来就打不过她们好不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把对方老底儿揭了个干净,王语嫣不可置信的说道:“段公子,你竟然是大理段家之后,那……我娘……”

    文昊说道:“没错,你娘找的就是他爹——镇南段王爷,你就是他的妹妹,如假包换。”王语嫣张口结舌,先指自己,再指段誉,说道:“我……他……”

    文昊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不用怀疑,你外公的门派不是吃素的,这点情报还是有的。”

    这下轮到段誉傻眼了,他结结巴巴的道:“段……段兄,这可不能乱说。”文昊肯定的说道:“没乱说,不信回去问你爹,就说姑苏李青萝旧事。”说罢转头看向王语嫣道:“你也可以回去问你娘。”

    阿朱在一旁跟阿碧小声哔哔:“看,说来说去人家是一家人,就咱俩……”

    文昊看了她一眼,心说干脆一锅烩算了,免得以后再横生事端,于是说道:“阿朱姑娘,‘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阿朱一呆,马上手抚胸口,说道:“我……你……”

    又是着一句,没有创意,当下回道:“其实还有一句,不过不在你这里,而是在你妹妹那里,她的字是‘湖边竹,盈盈绿,报来安,多喜乐’,这两句连在一起,上联是‘星’,下联是‘竹’,星竹就是你娘的名字。”

    阿朱这下不说嘴了,却结结巴巴的道:“那我爹……”文昊说道:“你爹也是镇南王爷,所以,咱们也是一家人……”

    这下子谁也不说谁了,各自相顾,一时无言,只剩阿碧在那里酸楚。文昊揽她入怀,道:“你伤心什么,你不是还有我嘛。”

    阿碧红着脸,虽然没有抗拒,嘴里却说道:“呸,你……你都两个了……”文昊伸手轻抚她那俏脸,说道:“这天下,阿碧却只有一个,碰到就是缘,我绝对不会放过的。”阿碧不再说什么,只是拉过文昊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文昊瞧着看过来的几人,任阿碧咬着,说道:“家事,家事。既然出来了,苏州这么乱,咱们不如直接划船北去,我请大家吃酒,一家人相逢,自然庆祝一下。段兄弟,咱们划一条船吧,为兄现在……胳膊占着,先偏劳你了……”

    阿碧“嘤咛”一声,埋头到文昊怀里,再不抬头。

    “哈哈……有酒就好,我正馋着呢。”

    段誉笑着,先搀新妹妹过穿,随后跳过来,抓住木桨就划,小船向北急驶。

    大家都没注意的是,被放弃的那条小船无声无息,突然消失。

    段誉其实并不特别高兴,眼见一个个或冷艳、或机灵、或漂亮、或俏丽的姑娘,突然都变成了自己妹妹,那感觉……真真是五味杂陈。

    所以,初时为显摆,扳桨使的力气特别大,划得一个多时辰,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尤其是见到某人卿卿我我,不时和妹妹们谈笑风生,而自己却在出苦力,更是不想再划船了。

    文昊早就瞥见段誉心不在焉,于是向众女说道:“你们别总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亲媳妇都不能说……段兄弟划船很累了,我先去帮忙,咱们以后再说啊,以后再说……”

    阿朱道:“你别逃,划船又不影响说话,你只管划船,只管说话,今天不说明白不行,我还想知道娘和妹妹在哪里呢……”

    文昊不理她,和段誉交换时指他,意思是“你偷懒”,段誉撇嘴,意思是“那又怎样”,文昊拿他没办法,自从他以大舅哥自居开始,自己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接过木桨,文昊边划船边说道:“阿朱妹子,你这有些像乡村里的地主婆,忒也狠了,划船都要讲故事,还让不让人活了,就是佃户还有休息睡觉的时候呢。”

    阿朱道:“我们家的佃户不许休息,你说不说……”

    这时一阵风吹来,湖面上突然下起了如烟细雨,文昊道:“我又不是真的江湖百晓生,现在没有情报,你逼我也没办法,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阿碧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阿朱觉得也不能逼得太紧,于是答应道:“那你唱……”

    文昊清了清嗓子,划船仰天,一声“啊……”就出了口——

    啊啊啊……

    啊啊啊……

    太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过了好一会儿,阿碧才从“百年修得共枕眠”的羞意中稍走出来,说道:“这里面莫非有故事?”

    文昊说道:“当然……”

    于是便开始说起来白娘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不远的地方,几女都特别有带入感,不时插言问话,这边问边答边说故事,加上阿朱阿碧不时和王语嫣互动,段誉插科打诨,很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这时天渐渐亮了,只见北方迷云雾中裹着一座小小山峰,将近午时,划到了小山脚下,上岸问人,这山叫做马迹山,已离无锡甚近。

    当下回入舟中,更向北划,申牌时分,到了无锡城畔。一行人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别有一番风光。

    两男三女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熟肉的气味。所有人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又划了这几个时辰的船,早已甚是饥饿,当下循着香气寻去。

    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一看招牌,文昊知道,松鹤楼到了……

第六十三章 松鹤楼中初相遇

    酒楼金字招牌上正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原来段誉和乔峰结识的地方。

    那招牌年深月久,已经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反而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分外热闹。

    大家是循味而来,

    于是觅梯上楼,跑堂过来招呼,段誉要了两壶酒,叫跑堂配六个菜下酒,几人饮酒说话,倒也适宜。

    这时一条大汉上得楼来,

    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楼上转了一圈,看到几人定了一瞬,随即略过。

    这人身材甚是魁伟,

    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段誉心里暗暗喝彩,悄声给文昊嘀咕:“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赵的慷慨悲歌之士。不论江南或是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似这条大汉,才称得上‘英气勃勃’四字!”

    文昊道:“背后莫论人,人家能听到的。”

    那大汉向几人方向瞧了两眼,坐下就点了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

    此外更无别货。可见他便是吃喝,

    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

    文昊知道,他听到两人对话了。

    段誉好事,虽有几个妹妹环伺,仍感寂寞无聊,有心要结交朋友,便招呼跑堂过来,指着那大汉的背心说道:“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段誉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以解心中寂寞,却不得其便。

    又喝了三杯酒,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

    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那大汉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

    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

    对方约定明日一早,

    在惠山凉亭中相会。”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未免仓促了些。”

    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

    那大汉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段誉此时内力充沛,耳目聪明,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文昊也是如此,和段誉不同的是,他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

    那大汉有意无意的又向段誉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

    段誉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段誉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自己移到大汉席上坐下,请问姓名。

    那大汉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

    文昊笑着提醒大汉道:“说得好,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段兄弟,你莫问他了,只管喝酒就是,”

    段誉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大汉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

    那酒保和段誉听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

    那大汉指着段誉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

    那大汉道:“满满的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

    他在大理之时,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哪里见过这般大碗的饮酒,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大汉显然是故意为难,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段誉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敏,自称酒量不及,但此时众妹妹看着,还有“妹夫”在,不想认输,当即胸膛一挺,大声道:“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着端起一碗酒来,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

    大汉见他竟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

    段誉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那大汉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一大碗便是半斤,段誉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头脑中混混沌沌。

    那大汉见他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可笑,知他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文昊见段誉未喝第三碗酒时,已经有些烦恶欲呕的模样,待得又是半斤烈酒灌入腹中,似乎要将酒水呕将出来。

    只是不到片刻,见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本来醉眼朦胧的模样却变得神采奕奕,知道他无师自通的会了内力逼酒,不禁暗笑。

    只听那大汉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段誉笑吹牛逼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

    那大汉见段誉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段誉斟了两碗。

    段誉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他二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

    那大汉却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待酒上桌,那大汉转过头来,看向文昊方向,道:“那位兄台,刚才那话说得好,不妨也来喝一碗?”

    文昊知他又把自己当做了慕容复,于是说道:“仁兄豪气干云,你和我兄弟酒逢知己,虽然同为姓段的,但在下却酒量浅薄,却没有我兄弟厉害,不敢参与进去,你们自便。”

    那大汉听后了然,只得作罢,和段誉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

    段誉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那大汉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

    见他神情豪迈,英风飒爽,不由得起了爱惜之心,怕伤他身体,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说道:“仁兄,咱两个都已喝了四十碗吧?”

    那大汉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

    段誉笑道:“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

    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那大汉见了大笑,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段誉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段誉心中喜欢,向文昊方向看了过来,眼神眼神之中有求肯之意。

    文昊摆手,让其自便,于是两人携手离去。

    阿朱问道:“你怎任段……我那大哥离去?他那人看着聪明,其实是个笨肚肠,你……”

    文昊一下子笑了,说道:“可别在你哥面前说,他有时候小心眼的很,尤其是被美女看不起,会自己生闷气。那大汉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丐帮帮主乔峰,这天下数得着的大英雄,断不会害人的,你这个妹妹只管放心就是。”

    阿朱若有所思,满脸是未能结识的遗憾,感叹说道:“那就是乔峰啊……”

    文昊打趣道:“怎么,心动了?乔峰他做朋友是极好的,做丈夫却未必。他心里朋友第一,家国天下第二,老婆是放在后边的,比我差多了……”

    阿朱呸道:“你这人吃着碗里的……”说着还特意看阿碧一眼,看得已经在碗里的她羞得低头才继续说道:“看着我们这锅里的,难道你还真想把我们姐妹一网打尽,都娶到家里不成?”

    王语嫣啐她道:“阿朱你别说浑话……”

    看着文昊大为意动的模样。阿朱走嚷了起来:“你你你……你还真想!姐姐你看他,你看他……阿碧,管管你男人。”

    王语嫣也鄙夷的看过来,文昊辩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不好,你们美的美,机灵的机灵,温柔的温柔,只要是男人,有可能谁不想都娶到家里,我只想想有错吗?”

    他是彻底的不要脸了。

    王语嫣却又想起慕容复,心想他一直不冷不热,好像就不想,想到这里禁不住走惆怅起来。

    阿朱拿文昊没办法,只得缠着他学易容功夫,文昊说什么都不肯教她,正纠缠之间,见段誉和乔峰竟又去而复返……

第六十四章 杏子林里起波澜

    段誉一上来就说道:“妹夫,我刚才和乔大哥拜了兄弟,把你也加了进去,你现在是我们三弟了,你可高兴?”

    ……

    文昊极为无语。

    段誉这会儿欢实得很,文昊越是郁闷,他越是高兴,

    继续说道:“乔大哥说了,他刚才初是误会我是那慕容复,后来见我酒量大才跟我赌酒来着,现在误会解开了,再回来喝酒……”

    他此刻喜结良友,心情极是欢畅。

    文昊心里大骂段誉,嘴上却说道:“我怎的只排第三?乔大哥我比不过,怎么还比不过你?至少也是第二好不好。”

    段誉却说道:“那年龄都是你说的不是?面相上看,

    从哪里能看出来你比我大?再说了,

    你比不过我妹妹多呀!你娶了我妹妹,也只能叫我哥……我妹妹们可都在看着呢,你说,是不是呢?”

    ……

    文昊想了想,算是勉为其难的暂时不再争了。

    乔峰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却只笑并不发言,直到两人尘埃落定,才拱手道:“我素闻姑苏慕容氏的大名,这次来到江南,便是为他而来。听说慕容复儒雅英俊,但我决计想不到江南除了慕容复之外,另有一位武功高强、容貌俊雅的青年公子,因此认错了人,好生惭愧。”

    “大哥真是坦荡,你不说也没人知道……”王语嫣阿朱阿碧她们这时过来和乔峰分别见礼,文昊吩咐酒保过来重整杯盘,才问:“大哥远来寻他,

    是要结交他这个朋友么?”

    乔峰叹了口气,

    神色黯然,摇头道:“我本来盼望得能结交这位朋友,但现在只怕无法如愿了……”段誉问道:“为什么?”

    阿朱在旁边悄悄白了一眼,心说真是个傻的,那不是明摆着的嘛。

    果然,乔峰接着说道:“他慕容家做了那么大恶事,连并论在下都觉得羞耻,我乔峰怎会再和他交朋友?而且……”说到这里,乔峰又端起碗一口喝干,才又说道:“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两个多月前死于非命,人家都说是慕容复下的毒手。”

    段誉矍然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乔峰道:“不错。我这个朋友所受致命之伤,正是以他本人的成名绝技所施。”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神情酸楚,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江湖上的事奇诡百出,

    人所难料,

    不能单凭传闻之言,便贸然定人之罪。愚兄来到江南,为的是要查明真相。”

    文昊看王语嫣惶惶然的模样,皱眉提醒道:“乔大哥,小弟对他们慕容家没有好感,不是为那慕容复说话。你朋友这事恐怕要从长计议,重新思量。据我所知,那慕容家行事都有其目的,杀玄悲大师是为了嫁祸大理,杀柯百岁是为了伏牛派的基业,大哥在丐帮如日中天,杀你那朋友没有慕容家需要的利益,反而贵派内部……大哥,你是知道的,任何一个大的门派,内部都是有些反对派别和声音的,越是平常不可能的人或事,发作起来越是厉害,萧墙之祸……最是难防。所以,大哥这次东行恐怕是被有心人算计了,您要小心了……”

    乔峰虽然外表粗放,实则心思细腻,此刻经文昊提醒,禁不住所有所思起来。

    段誉道:“真相到底如何?”

    乔峰摇了摇头,说道:“这时难说得很。我那朋友成名已久,为人端方,性情谦和,向来行事又极稳重,原本不致平白无端的去得罪慕容公子,他何以会受人暗算,实令人大惑不解。如今听你一言,似乎确有道理,但帮中……”

    文昊点了点头,问道:“大哥存在心里,拭目以待就是,不过,那与大哥约定明朝相会的强敌,却又是些什么人?”

    乔峰道:“那是……”只说得两个字,只见楼下奔上来两个衣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乔峰便即住口。

    那两人来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两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

    一名汉子道:“一个是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十分横蛮无礼。另一个瘦小枯干但轻工很好,不分青红只管打架,也不是善茬。”

    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忒也仔细了,只有两个人,难道便对付不了?”

    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两个似乎很厉害。”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乔峰身后。

    乔峰向段誉和文昊道:“兄弟,你们和我同去吗?”两人一起道:“这个自然。”

    两名汉子在前引路,片刻出得城外。

    又前行几里,折而向东,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的良田,到处河港交叉。

    再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文昊立马反应过来:“包不同?!”没想到是这个活宝,那么另一个轻功好的人不问可知,慕容家的“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慕容复四大家将,能用的其实只有两个,另外两个就是今天来的这两位,一个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活宝,一个是总找人打架干仗的疯子。

    这时只听得一个人大声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帮乔帮主事先订了约会吗?”

    包三先生道:“订不订约会都一样。慕容公子既上洛阳,丐帮的帮主总不能自行走开,让他扑一个空啊。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那人道:“慕容公子有无信帖知会敝帮?”

    包三先生道:“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怎会知道?你这句话问得太也没有道理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段誉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

    其中一个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应该就是包不同了;另一个却身形瘦小,约莫三十二岁年纪,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十分丑陋,不是那风波恶还有谁?

    杏林中站在包不同对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化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脸有喜色,立刻抢步迎上,他身后的丐帮帮群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抱拳道:“众兄弟好。”

    包三先生仍然一般的神情嚣张,说道:“哟,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

    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的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丐帮此时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

    众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是责备之言,无不大为愤慨。大义分舵蒋舵主身后站着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文昊放言道:“大哥不用以常理对待这两人,他们属狗的,一个动嘴,一个动爪,你只管打就是。”

    乔峰一下就笑了,说道:“如何是在下的不是,请包三先生指教。”

    包不同斜了文昊一眼,向乔峰说道:“我家慕容兄弟知道你乔帮主是个人物,知道丐帮中颇有些人才,因此特地亲赴洛阳去拜会阁下,你怎么自得其乐的来到江南?嘿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事先得知讯息,确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说着抱拳一拱。

    不料包不同居然受之不疑,点了点头,道:“这失迎之罪,确是要谢过的,虽然常言道得好:不知者不罪。可是到底要罚要打,权在别人啊!”

    他正说得洋洋自得,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包不同爱放狗尼,果然名不虚传。”

    包不同道:“素闻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刚才的狗屁却又响又臭,莫非是丐帮六老所放吗?”

    杏树后那人道:“包不同既知丐帮六老的名头,为何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话声甫歇,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包不同、风波恶围住了。

    矮胖老者用钢杖、红脸老者使鬼头刀、白须老者执铁锏、长臂老者背长口袋,四人刚围上来,还没说话,风波恶突然发动,不分青红皂白,东挠一下,西砍一刀,沾上就走,丐帮四个长老一时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最后还是拿口袋的建功,用口袋里面暗藏的蝎子咬了风波恶一口,才让他消停了下来。

    只是让文昊绝对没想到的是,不但乔峰逼着那长臂的陈长老为风波恶治伤,那段誉竟然不要脸的也要给给风波恶吸毒……

第六十五章 乔峰施威镇叛乱

    这下气得文昊几乎出离愤怒,上前飞起一脚把风波恶踹得远远的,抓起段誉的胸前衣服,大声吼道:

    “段誉,你是他爹吗?堂堂大理镇南王世子,为了女人竟如此不要脸面,我羞于与你为兄弟……”说罢就把他贯在地上。

    王语嫣在旁边听了,

    有些羞惭的低下头,刚才段誉正是因为她有些焦急,才自告奋勇来着。

    接着他兀自愤愤不平,转头看向乔峰,有些恼火的说道:“大哥,那慕容家倒行逆施,慕容复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两个臭鸟蛋烂南瓜,随手就能打发的东西,你如此忍让是为什?须知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剑,你忒也厚道了。那陈长老做的有啥错?你更不必为了这样两个东西为难他。”

    那长臂的陈长老感激的看了文昊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

    乔峰不知这三弟为何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只好拱手致歉,然后探身扶起还在懵着的段誉。

    文昊对还在争斗的包不同说道:“包不同,你兄弟要死了,还要斗吗?”

    包不同急攻几下退出,张口说道:“非也非……”

    “你闭嘴,信不信我能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包不同看文昊凶狠的模样,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识时务的暂时闭嘴,赶过去扶风波恶起来治伤。

    这时王语嫣突然插话,说道:“段……段……”文昊开口阻她:“王姑娘,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这两个如此不知好歹,没杀他们已经是网开一面,

    你还有个甚要求情的?”

    王语嫣讷讷不言。

    这时,稍微回过味儿来的段誉突然插嘴,向乔峰低声道:“大哥,有人来了!”

    乔峰也早听见,点了点头,同文昊相视一眼,正要暗传号令,命帮众先行向西、向南分别撤走,忽听得西方和南方同时有脚步杂沓之声。

    却是四面八方都来了敌人。

    乔峰察觉南方敌人比较势弱,低声吩咐大义分舵蒋舵主,见他手势,准备南撤。

    就在此刻,东边的树后有五六十人奔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中帮众。

    跟着北方也有八九十名丐帮弟子走了出来,同前边之人一样,

    均是神色严重,见了帮主不但不行礼,

    反而敌意隐隐。

    文昊低低的提醒道:“大哥,萧墙!”乔峰点了点头,示意静观其变。

    其实,这时最惊讶的还是乔峰。

    这些人都是丐帮的人,对他素为敬重,平时只要望见,远远就奔了过来行礼了,何以今日突如其来,连“帮主”也不叫一声?

    他正大感疑惑,只见西首和南首也赶到了数十名帮众,不多时之间,便将杏林丛中的空地挤满了,然而帮中的首脑人物,除了先到的四大长老和蒋舵主之外,余人均不在内。

    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

    他就算遇到最强最恶的敌人,也从来不似此刻这般骇异,只想:“难道丐帮忽生内乱?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和分舵舵主遭了毒手?莫不是真的让三弟说对了?”

    陈长老忽然高声叫道:“结打狗阵!”

    东南西北四面的丐帮帮众之中,每一处都奔出十余人、二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先将包不同、风波恶两人围住了。

    这是清内患。

    陈长老长声唱道:“南面弟兄来讨饭哟,啊哟哎唷哟……”

    他唱的是乞丐的讨饭调,其实是在施发进攻的号令。站在南首的数十名乞丐各举兵刃,只等陈长老歌声一落,立时便即涌上。

    乔峰自知本帮这打狗阵一发动,四面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敌人杀死杀伤,决不止歇。

    但这时情况未明,实在不是动手时机,喝止了大家,放包不同他们走人。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也要离去,被文昊瞪了一眼,马上立住了,不再跟随。

    就在这时,东首丐帮之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乞丐,“十方秀才”全冠清出场了。

    全某人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帮中地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

    全冠清问道:“帮主为何放他们走?”

    乔峰着:“他们非是敌人,不放为何?全冠清,你这是和我说话?”

    全冠清退步拱手道:“不敢。请帮主明示。”

    乔峰道:“可是近几日来,我越来越觉得,姑苏慕容虽然不堪,但杀害马帮主却未必。咱们先前的想法只怕未必尽然,这中间说不定另有曲折。”

    全冠清道:“众兄弟都愿闻其详,请帮主开导。”

    乔峰见他辞意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气大异平常,帮中定已生了重大变故,不答反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

    全冠清道:“属下今日并没见到两位长老。”

    乔峰又问:“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

    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么没来?”那弟子却道:“嗯……嗯……我不知道。”

    乔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于心计,办事干练,原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下属,但这时图谋变乱,却又成了一个极厉害的敌人。

    他见那七袋弟子张全祥脸色有愧色,说话吞吞吐吐,目光又不敢和自己相对,高声喝问:“张全祥,你将本舵方舵主杀害了,是不是?”

    张全祥大惊,忙道:“没有,没有!方舵主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死,没有死!这……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干的。”

    乔峰厉声道:“那么是谁干的?”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弃满了威严。张全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全冠清望去。

    乔峰知道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当下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乔峰见此情状,知道四大长老也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

    话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是纵出寻丈,旁人便是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

    他这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更不转身,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正好抓中了他胸口的“中庭”和“鸠尾”两穴。

    全冠清武功在丐帮之中不输于四大长老,没想到这时却一招也无法还手,便被扣住了。

    乔峰手上运气,内力从全冠清两处穴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

    全冠清膝间酸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诸帮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乔峰察言辨色,料知此次叛乱,全冠清必是主谋,若不将他一举制住,祸乱非小,纵然平服叛徒,但一场自相残杀势所难免。

    丐帮强敌当前,如何能自伤元气?

    眼见四周帮众除了大义分舵诸人之外,其余似乎都已受了全冠清的煽惑,争斗一起,那便难以收拾。因此故意转身向四长老问话,乘着全冠清绝不防备之时,倒退扣他经脉。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似乎行若无事,其实是出尽他生平所学。

    尤其是这反手一扣,部位稍有半寸之差,虽能制住全冠清,却不能以内力冲激他膝关节中穴道,和他同谋之人说不定便会出手相救,争斗仍不可免。

    这么迫得他下跪,旁人都道全冠清自行投降,自是谁都不敢再有异动。

    乔峰转过身来,左手在他肩头轻拍两下,说道:“你既已知错,跪下倒也不必。生事犯上之罪,却决不可免,慢慢再行议处不迟。”右肘轻挺,已撞中了他的哑穴。

    乔峰素知全冠清能言恶辨,若有说话之机,煽动帮众,祸患难泯,此刻危机四伏,非得从权以断然手段处置不可。

    所以说,掌管一个如此大的帮派,哪有善男信女!

    乔峰制住全冠清,让他垂首而跪,马上命令大义分舵蒋舵主,由张全祥带路,去救传功、执法长老和其它分舵舵主。同时吩咐他派人去知会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押后七日。”

    此时现场十分微妙,各人神色均甚尴尬,有的强作镇定,有的惶惑无主,有的却是跃跃欲试,颇有铤而走险之意。如果有一人娼乱,则必生事端。

    但是正由于乔峰镇着,竟无一人说出一句反对的话,大勇之人,正是如此,乔峰天生带兵打仗的好料子。

    此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现场寂静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乔峰心想:“此刻唯有静以待变,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长老等回来,大事便定。”

    一瞥眼间见到段誉,便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好生喜欢,新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段誉段兄弟,我二人意气相投,已结拜为兄弟。”同时示意文昊暗中行事。

    文昊了然,示意阿朱注意,自己悄然移动,选合适位置纵观全局,似乎在时刻关注场中形势,其实,他在准备应对马夫人他们第二波的来人。

第六十六章 文昊插手解危难

    果然,在乔峰借着介绍段誉拖延时机之时,被全冠清软禁的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和大仁、大勇、大礼、大信各舵的舵主,率同大批帮众一齐赶到,原来剑拨弩张之势稍见松驰,局面初步得到控制。

    执法长老白世镜率先发难,向四大长老问责,

    具体经办人李春来、刘竹庄先后自杀毙命,乔峰息事宁人,自受法刀以昔日功勋为四大长老开脱。

    那叛逆主谋全冠清先以“你现今虽然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为理由指责,再指控“马副帮主为人所害,我相信是出于乔峰的指使”,

    后歪说“乔峰放包不同等是包庇”,

    最后仍辩解“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

    反正就是不愿受刑自杀。

    正纠结只见,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

    只是那乘马尚未奔到,忽然东首也有一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一时还分不清驰向何方。

    文昊身形倏忽消失,奔向东首方向,刚出杏子林,就见一白须飘动,穿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老丐,骑马奔来,应该是丐帮那久不管事的徐长老了。

    文昊大喝一声:“丐帮议事重地,不得跑马,

    下来!”

    伸掌一拍,那马“忽律律”一声长嘶倒地,把徐长老连摔几个跟头。

    这老头到底年大,一时起不来,文昊只看着他,并不去扶。不一时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谭婆师兄赵钱孙、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带着五个儿子相继到达,均被文昊一一堵在杏子林外面。

    外面警卫的丐帮子弟上前刚要说话,文昊斥责道:“会议重地,你部从事警哨,不得帮主命令,为何擅自放人进来,还有没有规矩?”

    那领队的知道文昊是跟随乔峰而来,只嗫嚅着说:“他……他是徐长老……”

    文昊道:“徐长老?在帮中担任何职位?”那人道:“并无。”文昊说道:“丐帮妄为第一大帮,没想到却名不副实,太没有规矩,一个没有任何职使的老帮菜,就能让你罔顾帮主命令?退下!”

    说着把要闯关的谭婆拍飞,

    赵钱孙扑上来拼命,

    被文昊一把抓住,点了穴道扔在一边。

    徐长老这时才由泰山五雄的老大扶着起身,咳着说道:“你……你又是谁,管我们丐帮的事?”

    文昊道:“丐帮很了不起吗?你一个久不管事的老家伙,被人利用自毁丐帮基业尚不自知,还敢问我?那马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莫非你是他相好……”

    徐长老伸手指着文昊,须发怒张,“你……你你……”却喘不过气来。

    正这时,杏子林中丐帮弟子一队队奔出,四面散去防卫,文昊知道乔峰已经看了那腊丸传书,做出了安排。

    文昊目的已达到,拉过一个丐帮弟子,说道:“你进去向帮主汇报,就说有一个姓徐的老头领着一群外人拜帮,请他定夺。”

    那丐帮弟子奔向杏子林,文昊转头看向过来的那顶小轿,向着被堵着的一帮人说道:“你们就为这个不修妇德的妇人?呵呵,好吧,等会儿让你们说话。不过,可不要后悔才是。”

    几人正不解时,那进去报信的丐帮弟子去而复回,说道:“帮主让他们进去。”

    文昊这才让开道路,当先入林。

    才进的林中,就对乔峰说道:“乔大哥,那马夫人勾兑徐长老,徐长老请谭公、谭婆、赵钱孙,还有泰山铁面判官过来主持公道,要找你的事。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先御外敌,再论家事。”

    见乔峰点头应了,才又说道:“西夏人有一种毒药,叫‘悲酥清风’,见空气化雾,无色无味,中之立倒,早做防备。”说完才退倒一边,给段誉和几女发放万用解毒丹。

    这时,他才向王语嫣解释道:“王姑娘,原本你想做什么事我是不会干涉的,只是请你注意,离开了曼陀山庄就是江湖了,旁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漂亮,是不是女子,你若仍是如此没有是非之念,只有你那慕容表哥,以后……”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对段誉说道:“收起你那儿女情长,妇人之仁,待会儿要西夏人打仗,你的经脉已经完全贯通,待会儿你护好她们三人,若任何人有损伤,别说我不认你。这解毒丹你吃下……”

    他给段誉的是一颗百毒不侵的药丸,一共六颗,给木婉清、钟灵各服一颗,自己服用一颗,也只剩三颗。阿碧不常行走江湖,暂时不用,给段誉一颗了因果,也仅剩两颗备用而已。

    这时,徐长老他们进来,紧接着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

    乔峰突然打断他道:“且慢!此事容后再说,保证让你们有充足时间说咱就是。只是如今西夏人已经围了上来,丐帮危机就在顷刻,还是先御外敌为妙,徐长老,我说的是也不是?”

    “这……这个……”徐长老张口结舌。乔峰紧跟一句,说道:“怎么,莫非徐长老不愿御敌?”

    徐长老到底心有不甘,说道:“不是……只是……”乔峰又逼问道:“只是什么,难道西夏人不该打?你让我们束手就擒?”

    徐长老长叹一声作罢,只说:“全凭帮主做主。”

    乔峰朗声说道:“西夏人围上来了,我乔峰在此眀誓:杀尽西夏敌寇,有违此誓,犹如此剑。”说着一伸手,地上不知那位的长剑被他抓在手中,只一震救碎裂成数段。

    大家大为振奋!

    只听乔峰又说道:“西夏人有毒药‘悲酥清风’,见风化起,无色无味,中之立倒,大家撕衣襟用水浸湿蒙住口鼻。徐长老请看护你请来的人……”

    “众位兄弟,各成战队,见西夏人就杀,不必留手。”众人轰然应喏,分队散去,杏子林中一时只剩徐长老他们,和段誉领着三位姑娘分做两堆。

    文昊和乔峰一起,结成两人战队直奔上风头,文昊伸手递给他一枚万用解毒灵丹,说道:“乔大哥肯定不缺这些,到我这个特殊,服用过后可解万毒,大哥还请先服下……”

    乔峰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当即就吃了下去。

    刚出杏子林,果见有几人鬼鬼祟祟已到,黑布蒙面,手举药瓶正待施放,文昊一声大喝:“敢耳!”摔先出手,中冲剑出,连毙四人。

    最后一人慌张,药瓶掉落,没等落地就被乔峰以“擒龙手”抓到。另外的掉落的两瓶也被文昊及时赶上,一把抓在手中。

    乔峰道:“这就是六脉神剑?好功夫!”文昊却道:“大哥的擒龙手也不差。”

    说罢上前摸尸,得解药五瓶,两人分了,遂奔向厮杀最为激烈之处。

    文昊老远救瞧见南海鳄神,于是长线一声凌波微步展开,现身又模糊,再出现时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抓去,扣住脖颈,说道:“南海鳄神,你还敢来?段延庆呢?”

    南海鳄神已经怕他,支吾说道:“后边!”

    文昊抬眼去看,见段延庆正挥着两根铁杖,一纵一跃的奔了过来,正想过去,就见乔峰凌空而过,一掌就拍了过去,文昊只得扔飞南海鳄神道:“赶快离开这里,这次段延庆回不去了,你还是回去吧”,说罢再找目标。

    他打开探查,巡视全场,见由于做的准备早,又防备了悲酥清风,丐帮局面上属于胜势,也不再着急加入战斗,只关注全场,打算哪里有危机去解救。

    突然发现一个普通西夏武士,身法却极其灵巧,服色虽然同其它西夏武士一般,但脸色却极其不正常,不但蜡黄,还木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此刻他正避开争斗,向林子里面潜入。

    文昊心忧阿碧,担心段誉不靠谱,也随后跟了过去。

    在林子边上,见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等那一拨人,正围着马夫人的那顶小轿,和西夏人在厮杀,文昊心里一动,仿照慕容博旧例,挥手把他们全部收了起来,禁锢在空间里一处地方,没有光线,黑暗一片,不能动弹,只留下那顶小轿在那里。

    反正有西夏人背锅,不怕别人起疑。现场的西夏人则让他全部杀了,一个没剩。

    进到林子里,见段誉正在王语嫣的指挥之下杀漏过来的西夏武士,打的很是热闹,差不多已经杀了十好几个了。

    却见那怪异的西夏武士说道:“段家一阳指和六脉神剑驰名天下,再得这位姑娘指点要诀,举手投足之间,尽歼一品堂四位高手,又杀武士十一,果然非同凡响,我来领教你高招……”

    段誉环顾四周,惊叫道:“怎……怎地我杀了这许多人?我……我实在不想杀人,那怎么办?怎么办?”

    身周横七竖八都是尸体,一个个满身血污,不由的难过之极,掩面而泣,落下泪来……

第六十七章 群雄联袂杀外敌

    段誉哭道:“这些人都有父母妻儿,刚才还好好的,生龙活虎一般,却都给我害死了,我……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他们未必真的就想杀我,只不过奉命差遣,我跟他们素不相识……我焉可……”

    那西夏武士冷笑道:“你假惺惺的猫哭耗子,想免罪吗?”

    段誉收泪道:“不错,人也杀了,罪也犯了,哭泣有何用?我得将这些尸首好好埋葬了吧……”

    阿朱叫道:“段……大哥,只怕再有大批敌人来……”

    段誉马上从善如流道:“是,是,咱们还是躲一躲吧……”

    文昊看到这里,都想吐了。

    就这样的,还能做皇帝?

    文昊发觉那西夏武士也有些鄙夷的不能行,那人说道:“你还没有杀我,怎地便走?王姑娘把凌波微步传给了你,嘿嘿……果然与众不同。”

    段誉说道:“凌波微步不……是啊,蒙她指点,方脱大难。”

    阿朱突然道:“你一些西夏人,怎知她姓王?”那西夏武士一呆,说道:“我就知道。”

    阿朱越发的狐疑起来。

    说着伸脚勾起地上一把单刀,白光闪动之间,刷刷几刀,不一会已经一刀背重重的敲在了段誉肩头,他“啊”了一声,脚步踉跄,那西夏武士趁机向前,刀已经架在了段誉后颈。

    段誉吓得立刻呆立不动,没想到那武士伸脚就把它踢出一个跟头,说道:“去请教你师傅,看她有什么法子杀我。”

    等段誉回来,王语嫣道:“适才他跟你动手,使了十八种派别的武功,你打他不过,认输了吧。”

    段誉说道:“我早就认输了。”遂又提高声音道:“喂,我无论如何打不过你,咱们就此罢休吧。”

    那西夏武士冷笑道:“要饶你不难,趴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大老爷饶了小的狗命’,我就放你。”

    段誉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那人冷笑:“见我便跪下磕头,也不见得如何委屈,待我一朝做了中原皇帝,你见我是否要磕头?”

    却不想一听到他这句话,王语嫣和阿朱阿碧齐齐一震,六双眸子齐齐的向他望了过去。

    文昊不动不语,看她们如何作为。

    却听阿朱道:“喂,军爷,你尊姓大名啊?敢不敢说与我们知晓。”

    那西夏武士道:“有什么不敢?本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西夏李延宗是也。”

    王语嫣道:“你姓李,那是西夏国姓。”

    李延宗道:“岂止是国姓,精忠报国,吞辽灭宋,西灭吐蕃,南并大理……”

    段誉道:“阁下倒是志向不小……”

    阿朱心说,别真的是段大哥说的那个“妄人”,于是突然插嘴道:“李延宗,你别猖狂,参合庄没了,我们公子很快听到消息就会回来,到时候找你报……”

    没想到李延宗大惊,道:“阿朱,参合庄怎的没了?”那神色不似有假。

    阿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精通易容术,早就觉得不对了,哪有外面两家杀的人仰马翻,这人明明占据优势,却在这里磨牙的?明显是斗气,于是开口诈道:“你就是公子!参合庄让人烧了……”

    李延宗猛的转向王语嫣道:“阿朱说的可是真的?”王语嫣一下子泪流满面,道:“表哥,真的烧了,一个人都没了……”

    慕容复“啊”的大叫,装若疯狂:“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我娘呢?”

    王语嫣道:“不知道,一夜之间好多人涌去,半夜起的火,待我们赶去,已经烧了快一个时辰了,只见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在杀人……”

    慕容复突然历声喝道:“阿朱阿碧,你们怎的能逃出来?”

    阿碧正在心里交战,突然听得被如此问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阿朱愤怒道:“怎么,我们该死不成?老爷诈死,你整日在外面搅三搅四,你们都在外面都做得好大事,现在祸及家人,倒怪起我们做奴婢的来!”

    慕容复怒而复喜道:“我那是大事,怎么,爹爹还在?”

    阿朱道:“我们哪里知道,有人发了揭贴,都是上面说的。”

    慕容复道:“拿来我看!”

    阿朱递过去,慕容复一把夺了过去,打开一看,又惊又气,一时愣在那里。

    过得良久,他方开口言道:“表妹,你跟我走吧。”王语嫣举步便走。

    到身边才迟疑道:“阿朱阿碧他们呢?”慕容复淡然道:“她们自会跟来。”

    阿碧刚跨步出去,听到这句话就是一顿,被阿朱又一拉,就停步没再向前。

    那慕容复走了两步,见她们没跟上来,奇怪的问:“阿朱阿碧,你们为何不来?”

    阿碧还没说话,只听阿朱道:“公子要去尽管去,我们是宋人,不去西夏。”

    慕容复怒道:“你们是慕容家的人!既然不走,那就哪里也别去。”说着连踢两下,脚下两柄单刀向阿朱阿碧极速飞来。

    正在两女花容失色之际,只见那两柄单刀凌空断为六截儿,却是段誉文昊同时出手,六脉神剑击打在单刀上。

    段誉大叫:“王……妹子,你不能跟他走。”说着抢上前去,就去拉那王语嫣。

    却见慕容复顺手一带,就让在了一边,伸手就就向段誉手腕抓去,说道:“你是大理的王子,带回去也大功一件,也跟我走吧……”

    段誉此时如有神助,凌波微步展开避过,同时一指点出,慕容复“咦”了一声,侧头避过。

    却不想身边一阵微风吹过,王语嫣踪影皆无,待再看时发现只见她已被阿朱阿碧拉住,前面正立一年轻风流人物,他负手而立,好笑得看着自己。

    “带回大理王世子大功一件,带回活秘籍回去,岂不是更大功劳,你说是也不是?”

    “你怎……你知道什么,我那是……”

    这时,杏子林外一阵欢呼,细听有声音齐声不断在喊:“帮主威武!帮主威武……”

    文昊朗声笑道:“慕容复,你听外面声音,西夏此行大势已去,你一丧家之犬,卖国之人,自己尚且不保,竟然还想拐带他人,呵呵……”

    慕容复大怒道:“你是谁?我是燕人,不是宋人。”

    文昊说道:“不是宋人?你们在大宋享百年和平,那些吃的穿的从何而来,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没说完就转向段誉喊道:“我说大舅哥,你只会一剑一剑的使吗?”

    段誉一听对呀,马上双手齐施,一时间剑气交错纵横,慕容复立刻手忙脚乱。

    段誉大受鼓舞,使得愈发灵动起来,配合凌波微步,显得神出鬼没,慕容复渐渐无法招架。

    这时又有杂乱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嘈杂人声,显然是丐帮得胜归来,那慕容复闻听之后,奋力招架几下,突然向后跃出,飞身向外就逃。

    只听“碰”的一声,又被人一掌拍了回来,被趁机跃出的文昊探手抓住吸取功力,再也不能动弹。

    只听乔峰哈哈笑着走进来,揶揄道:“两位兄弟,你们两个都在,竟还拿不住这个西夏人?愚兄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呀?”

    这话说得别人还不怎样,慕容复倒是羞得几乎过去。

    文昊却也不争辩,笑着说道:“正要借大哥的虎威,如今大哥得胜归来,正好以此为贺,大哥可知此人是谁?”

    说着扔过去一瓶茅台,乔峰探手抓过,稍研究一下,就无师自通的打开瓶盖,闻酒香就喝了一大口,立时满脸通红,大喝一声道:“好酒!就是这瓶子差了一些。刚才若有这酒,绝不会让那使铁杖的人跑掉。这人肯定不是啥出名人物,比那人差多了。”

    他是越喝越精神,越喝武力值越高,如此度数的白酒,简直是为他而设。

    段誉哈哈笑道:“大哥。你这次可错啦,这可是那鼎鼎大名之人,还曾和你齐名呢!”

    乔峰差点一口好酒喷了出来,惊问道:“慕容复?!”

    文昊说道:“正是此人,大哥,丐帮先灭一品堂来犯高手,再擒慕容复,这下天下扬名。”

    乔峰尚自疑惑:“有些……有些名不副实啊!”

    文昊道:“那他就这样,别人又能如何?反正都是别人说的,你只能暂且接受。”

    乔峰哈哈大笑,意气风发,雄霸之气,一时无俩,因为叛乱带来的伤感再也没有一点剩下。

    等众人再次回到杏子林坐定,乔峰勉励一番众兄弟,分派众人打扫战场,让地主大义分舵方舵主安排庆功宴,今晚不醉不休。

    随后乔峰问起徐长老等人,众人有人说不知,有人说曾见他们在林子里杀敌,后来不知了。命人去寻时,却说只见一顶小轿,其它皆无。

    这时,大智分舵的人前来报告,说全舵主和他的亲信也不见了。

    文昊愤愤的埋怨道:“乔大哥你太仁义,明明叛帮之人,为何不早早控制起来?那全冠清定和徐老头一行大有关系,如今他们沆瀣一气,见大哥大胜西夏人,恐怕早就害怕得逃走了,这……这恐又要横生事端,不知要多费多少手脚。”

    众人一听,皆是觉得有道理,纷纷嚷嚷的要派人去追,乔峰从善如流,断然说道:“发出青竹令,追查他们踪迹,遇到之后只可擒拿,不得伤命。”

    六长老领命,自去安排不提。

    此时已经是夜里,无法进去无锡城,庆功宴就被安排在杏子林里,也不过是杀猪宰羊,一顿烧烤了事,不过,这一热闹,却是到了天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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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人世间的流浪少年,成为郑母收留的第三个孩子,母老,姐弱,弟幼,怎么办?好在时间还早……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人世间的少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