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城下血战
不多时,众人就将身边一大圈范围的细作全部干掉。
这自然引起远处细作的警觉,纷纷缓下脚步,竟渐渐落于后方。
驱赶之中,百姓已经靠近城墙,他们望着城墙上持弓挟弩的守军,大声哭求哀嚎。
这其中多有百姓是守军的亲戚朋友,更让当下的局面显得更加惨烈。
城上守军已经经历过数波这样的攻势,次次都是手足无措,只能机械的执行守将军令。
兴元路府城周围原本是有护城河的,但连日攻城,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沙袋填平,完全失去守城功效。
且城墙屡受抛石机砸击,多有塌陷损毁,只能简单以沙土木石堆砌其上,让人怀疑这样的城墙还能坚持多久。
此时,原本封闭的城门,在守将的良久犹豫下,终于缓缓开启,并有数百身着重甲的刀斧手精锐分两队散至城门侧边,留出中间一截通道。
他们什么也没说,看着百姓疯狂涌入城内,但敢于冲撞他们的,不论是否无辜,立时刀斧齐下,绝不留情!
他们皆是敢死队,主要目的就是防止敌军冲击城门。
一旦元军强攻城门,他们则死守城外,战至终末,只为能让更多的百姓进城逃命,能让城门完全关闭。
既然人人都已心存死志,下手当然狠绝无情,然而这股无情又何尝不是包含最深的情感。
否则谁会肯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献出生命,明知必死而为之!
徐隐忍不住问道:“元军不是首次驱赶百姓攻城,难道他们每次就是这样救助百姓的?”
旁边久久无人回答,片刻后黄衫女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我相信应是如此!”
徐隐神情肃穆,将一直藏在身后用厚布包裹的重剑拔出,转身逆着人群走去。
他们的武器在被驱赶出营时便取了出来,战俘营混乱异常,无人管理,徐隐等人人数又少,因此并未引起元军警觉。
黄衫女亦是抽出佩剑,紧紧跟上,紧接着是谢逊,然后张翠山夫妇、新田义助,最后是丐帮众人。
如此异状,自是引起后方尾随而来的元军士兵警惕,原本准备一波冲锋跟随而上的,当下却是减缓了脚步。
同时那些因为危险而自动聚集起来的细作,亦不由停止下来。
不停也不行,再敢跟随百姓的,自有一伙彪悍且配合默契的好手杀上前来。
他们若是还不抱团,就会被一个个吃掉,连渣都不剩!
徐隐看着这些退到后面的细作,以及不远处的元军士兵,脸上展现一个狰狞的笑容,忽然一个纵身,虎入羊群般扑进细作群内!
重剑如龙乱舞,肆意挥洒,血满盈天!
细作之中纵然有不少高手,皆无一合之敌,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内脏,溅落得到处都是。
烈日艳阳之下,被一道道血色遮蔽,平白的令视线当中尽是红色。
城上的守军呆住了,城下的敢死队愣住了,远处游射的元军骑兵以及紧随而来的冲城精锐都一阵悚然。
战争很残酷,但死在这个男人的剑下,似乎更加可怕!
徐隐独自一人持剑站在无数尸堆当中,细作们逃跑的路线被其他人封死,只能被迫与徐隐硬碰硬。
所以现在,鲜血是徐隐背景中的点缀,尸首是他屹立的台阶!
似乎整片战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正在督战的汝阳王戟指满身血色的徐隐,侧头问道:“这是何人?!”
他手下幕僚以及将士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随行左右的玄冥二老亦没有认出,不过保持跃跃欲试的姿态,想随时上前挑战。
不过他二人亦是心思灵敏,知晓若不让元军吃个亏,即便自己收拾了对方,也显不出厉害。
这时忽听一阵惊雷般的咆哮!
“胡寇鞑虏,尔等蛮夷,有谁敢来与你汉家爷爷一战!”
处在最前方的重甲铁骑互相对视一眼,充满不忿之意。
十骑联排,同使长矛,飞奔而来。
徐隐狞笑着原地一脚震踏,尸堆当中飞出一片碎裂的金属兵刃。
只见玄色光芒拍过,宛如疾风骤雨般的利刃碎片金属刮向当面铁骑!
他们纵有铁甲护身,亦抵挡不住灌注先天真气的利刃,被纷纷洞穿铠甲,自马背上抛飞而落!
一队百人重甲锐士涌来,刀戟如林,喊杀震天。
徐隐自尸堆中跳出,重剑如山,横斜飞掠,枪阵崩澜!
玄光扫过,一排枪戟应声断裂,剑芒所过之处,甲如平切,身首分离!
跟随徐隐而来的一群人立刻自破口中冲入,各逞武技!
谢逊降龙十八掌,刚猛无铸,掌碎精钢!
张翠山铁划银钩,铁笔判命,银钩夺魂!
殷素素与夫相伴,飞针如蚊,夺命无声!
黄衫女仙踪缥缈,疾剑难测,变幻无方!
一瞬间,二十余名精锐以不同姿态倒毙于这几人手下。
再其后,新田义助率领几名武士,跳劈连斩,太刀刃芒,冷艳如华。
将混乱扩散得更远,再由常遇春郝都领导海贼众人刀枪成阵,长短相护,追亡逐北,大破敌阵。
区区四十余人,只一个突击,便轻易击溃百人重甲之阵而一人未损。
汝阳王见状,一声不吭,面色阴沉,手下将领已经领悟其意,怒道:“今日纵然无法攻下城池,也要将这群汉狗尽数留下!骑兵冲锋!将他们尽数踏碎!”
本阵当中,一只作为预备队的骑兵呼啸着向城墙冲来,马蹄震踏之下,轰声如雷,地面仿佛随时都要裂开。
徐隐等人并肩而立,但绝非无谋之举。
这个距离,一旦敌军发起冲锋,必在守军强弩射程之内。
而他观察城内守军值此困顿之际,依然不忘救援百姓,便知守军士气虽落,却仍存战意,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果不其然,城门处三百余铁甲敢死队掩护了百姓入城后,纷纷冲来,他们除了刀斧之外,亦背有重枪长戟,专门用来防止骑兵冲击。
此时与徐隐等人并肩而立,列成四队,堵在城门之前三十步远的地方,侧翼有蜿蜒的护城河与残缺的城墙,不惧失去保护。
领军那人因扎甲覆面,只看得见一双格外有神的眼睛,他完全无视当面冲来的元军骑兵,豪放的笑着对徐隐等人说话。
“哈哈哈,我等能与列位英雄豪杰并肩作战,今日就算横尸于此,也足以瞑目!”
徐隐笑道:“胡虏来此,有死无生,这位好汉何谈一死?!”
第三十五章 以步当骑
“来了!”
那员铁甲悍将高声吼道,而后众人纷纷挺立长矛,直面铁骑冲锋!
徐隐却将重剑插在地上,抱臂笑看。
果然,城墙之上传来连续的嗡鸣声,疾箭劲弩如蝗飞下,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接连倒下。
但敌军意志坚定,似乎打定主意踏平当面三百余汉人勇士,面对箭雨无一人撤退。
元军骑兵并非无序乱冲,而是分以不同波次接连冲击。
他们冲阵经验丰富,绝非仗着甲坚马快一波流踏入步兵战阵,这与自杀无异。
事实上,他们在即将接近战阵之时,会逐渐减速,直到临近步兵枪阵,马上骑手才会居高临下将马枪对准当面步兵捅出。
若一波冲不垮,他们因马速下降到可控程度,足够在步兵发起反击前,于阵前回转撤离,而第二波骑兵则继续扑上,反反复复永无休止。
当年南宋重步兵大阵可说刀枪不入,面对这样的反复冲击,也只有崩溃一途。
转瞬之间,敌骑将距离拉至二十步之内,纵然速度减缓,这个距离也是瞬息即至。所有人都能看到骑兵脸上狰狞的笑意。
徐隐这时脚钩手带,重剑盘旋飞出,于前方四丈范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正准备按照既定战术冲阵的元骑,骤然见到一柄黝黑的铁剑飞来,都是魂飞天外,当面五骑被重剑击中,不是身首分离,就是惨遭腰斩。
敌军悚然大震,虽冲势不衰,却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重剑回旋一圈,重新落入徐隐手中,可他当面已经没有骑兵。
战阵当中,常遇春作战经验最为丰富,从敌骑的速度上看穿了对方的战术意图,高叫一声,“逆袭反击!不可坐等!”
由于骑兵的速度减慢,相对而言冲击力便下降许多。而步兵端起长矛,比斜立长矛在地上,攻击范围更远,可以超过骑枪。
因此迎面反冲反倒是解决骑兵如此冲阵的最佳办法,常遇春迎面而上,对当面骑兵互刺而出!
常遇春仿佛形意拳里面练习大枪一般,双手托住长枪尾部向前一递,使长枪的攻击距离平添一尺,先一步命中敌骑。
而敌骑手中的骑枪与常遇春手中长枪长度相差不远,此时却空余两尺便被捅下战马,纵有铁甲护身,也是甲片撕裂,要害中创,挣扎一会儿当即死亡。
其余重步兵军阵则依然保持着前排斜立长枪,后排平端架枪的姿态,结果这个姿态令长枪攻击距离平白缩短,不仅没能刺中阵前减速的骑兵,反被对方先行捅中。
虽说步兵有铁甲护身,不过对方毕竟是人马双重动能,即便速度再慢,被这么捅上一枪,也要胸闷气短,人往后踉跄而倒,受了内伤。
只见己方步阵前排士兵同时后仰栽倒,阵前敌骑准备从容转身离去,他们除了畏惧徐隐所在的位置,对其他人都露出不屑笑容。
城墙上的守军各个都是心下一沉,没有料到元骑如此精锐,竟然能够这样破解枪阵,这一波结束,那下一波又如何抵挡?
此时,黄衫女等人忽然纵身飞出,咫尺之内,瞬间杀至回旋而走的骑兵身后!
这些脸上得意笑容还未消失的元骑猝然背后受袭,毫无防备,立时被斩杀大半,只余寥寥数骑惊慌逃走,狼狈非常。
城墙之上的守军立即大声欢呼,仿佛已经赢得一场胜利,只觉一口恶气吐出,无比畅快。
而汝阳王那边,只听他冷哼一声,大声训斥手下将领。
那将领缩了缩脖子,回过头只能让人继续摇旗擂鼓,不要顾忌城墙上的箭雨,竭力奋战,只要能与守军步兵战阵接触,城墙上的弓箭手就只能投鼠忌器。谷
第二波骑兵带着凶狠愤怒的神色继续突入进来,他们速度却是逐渐加快,竟然没有减速!
徐隐看了眼常遇春,他的位置在步兵战阵更前两步。
徐隐当即知晓常遇春依然坚持迎击,于是对后方的友军高喊道:“迎击!不要畏惧!”
战场情况变化极快,所有交流都容不得长篇大论,短促的一句话,便将决断交给友军的将领。
他喘着粗气,怒吼一声,从地上挺立而起,手端长枪向前两步。
其余士兵都知晓了他的意图,虎吼着并肩而上,放弃被动防御的阵势,哪怕阵型在前突移动之时变得参差不齐,也要将敢于与敌同归于尽的气势打出来!
汉家男儿,外御其侮,就要有这样的气势!
什么强敌,什么逆境,唯有一命可当之!
第二波骑兵见状,所有人脸上纷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这支被围困一月,眼看着己方屠戮他们亲朋好友,都不敢出城一战的软弱绵羊,竟然敢迎击拉起冲势的重骑?!
那行!就以这波冲锋,且看你们是不是银样镴枪头!
这些骑兵在百夫长命令下,眼中闪过恶狼一般的凶光,架起骑枪,竟将速度激增,显然放弃了最开始的那种打法,还以亡命战法!
这回便是武功最高的徐隐亦觉一阵热血沸腾,高举重剑,剑芒暴涨,迎面劈落,当面铁骑人马俱裂!
而周边,长枪铁甲碎裂,战士筋断骨折,铁骑人仰马嘶,怒吼与惨嘶混做一片。
胡虏铁骑暴虐冲势已止,汉家男儿虽死呼战不休!
刀戟枪芒,浸血狂舞,这些虏骑精锐何曾见过此等钢铁意志的对手,对冲之时爆起的漫天鲜血泼醒了他们的神智。
鞑虏看到眼前宛如地狱修罗般的景象,纷纷发出惊恐的嚎叫,然而要逃,却已来不及了!
黄衫女等人扮演着机动兵力的角色,趁此机会冲出收割,极有效率。
这回因为敌骑过于疯狂,竟无一人得以逃脱。
步兵战阵此时虽然看似凌乱不整,实则人人血气冲天,士气高涨,狂呼酣战!
反倒令第三排准备冲来的敌骑震怖不已,纵然知晓当前是最好破阵之机,却无一人敢于冲阵,只纷纷望向百夫长,眼中全是犹豫。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受到激励,架起重弩,力开强弓发动齐射,当即让这群士气低落的骑兵分散后撤。
汝阳王心中虽然恼怒,但知晓此时军心已失,士气大落,再没有机会拿下这些守军精锐,当即鸣金收兵。
不过攻城仍未结束,后方准备好的攻城器具纷纷启动,万军大阵杀意森森。
这时城门打开,里面将领急呼让众人赶快进城。
三百余勇士抬起战死的袍泽,有序退往城内,虽为后退,却气势高昂,不让强敌。
徐隐作为殿后,等所有人进城后,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仿佛无边无际的元军,双眼微眯,冷哼道:“守城,当以伤敌为上!”
第三十六章 义军隐患
徐隐等人入城后,元军便发动起了正式攻城。
城内城外,双方的攻守器具相互交战。
元军早年攻城略地的利器回回炮已经架起了二三十座,而城内亦有此等技术,立下了多座配重投石机进行反击。
城内物资还算充沛,否则守军也不可能接纳如此多的百姓入城。
因此你来我往,并不落于下风。
尤其方才城外一战,徐隐等人逆袭而上,近乎全灭两波精骑的战绩,很是鼓舞了近来低落的士气。
守军将士作战格外卖力,这回元军连靠近城墙的欲望都没有,打了大半日便偃旗息鼓,继续保持围困。
夕阳昏昏,暮色沉沉,鸦鸣阵阵,孤城寂寂。
斑驳的城墙上,破碎的缺口处,斜阳侧照,徐隐坐在一堆元军尸体上,仰首痛饮烈酒。
方才最后一波攻城,元军的云梯已经架到了城头,而附近用来摧毁云梯的撞锤和弩车都出了故障。
这伙元军当中还混有不少西域高手,猛然登城,立时杀光了这处区域的守军,险些彻底抢占这段城墙。
徐隐与部分散乱军士匆忙支援,经过一番艰苦鏖战。
他未着甲的身体白喂了十多处刀剑创伤,最严重的是给一吐蕃番僧印了一掌在背后,内劲邪异奇诡,将附近经脉全数封堵以至他真气运行不畅。
若非他是先天之境,可借助百会穴纳入体内的真气冲破阻塞,恐怕那一战会非常危险。
当然,那个番僧的脑袋此时被徐隐踩在脚下,如同皮球一般在地面翻来滚去。
黄衫女走到徐隐身后,她素来喜欢洁净,此刻身上贵重轻衫也是沾满血污,一脸疲惫。
不过作战之时,敌军主力都被徐隐一人抵挡,她只是如同刺客一般游走突袭,因此倒是没受什么伤。
她自顾自的将徐隐身上伤口位置的衣料划开,并细心的为他清洗刀疮枪伤,洒上金疮药,缝合伤口。
她心思细巧,手中小针远细于寻常绣花针,且用的是能够被人体吸收的羊肠线,一针一线皆轻柔缓慢,除针以外,双手未曾触及到伤口半分,竟让人察觉不到疼痛。
全部伤口缝制完毕后,又从行囊中取出干净的麻布绷带,将其裹上。
徐隐一直默不作声,没有打扰她分毫,直到伤口彻底处理完后,他才坏笑道:“杨姑娘若是嫁了人,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媳妇,却不知徐某是否有这个福分?”
黄衫女轻啐一口,取出一瓶散发着甜香的瓷瓶,扔给徐隐。
“这瓶蜂王浆是我们古墓派所养玉蜂产的,有很好的疗伤效果。你身上的刀剑外伤问题应该不大,最严重的当是背心上的内伤,需要好生调理。”
徐隐嘿嘿一笑,随手接过,却并没有立即喝下。
“刚喝了烈酒,正是回味无穷,再饮一口蜂浆,那可就窜味了,晚点再喝。杨姑娘何不坐下来休息一下?”
黄衫女看着遍地的尸体,微微皱眉,又扫了眼徐隐脚下正在搓玩的番僧首级,忍不住伸出一脚,将其踢下城墙。
徐隐一愣,哈哈笑了声,站了起来,“杨姑娘不喜欢,说一声便是。徐某只是报复心太强而已。”
这时一员年轻将领走来,恭敬的拱手道:“这位便是曼大侠?”
“正是曼某……”徐隐咋了咋嘴,怎么都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古怪。
“末将刘玄!多谢各位大侠今日义助!我等于府衙已备得胜宴,有请各位大侠同往!”
刘玄身边有一高大汉子,满面虬髯,徐隐瞧得眼熟,对方嘿嘿一笑,说道:“某家魏都,今日在城外有幸与曼大侠并肩作战!”
他便是此前城外三百余重甲敢死队的首领。
徐隐朝二人见礼,客套了一番。待张翠山谢逊等人闻讯过来后,便与众人相互介绍了一轮。
方才协助守城,鏖战虽苦,不过主力却是守军,因此众人伤亡不大。谷
路上随口交谈,才知刘玄是刘彦的义子,主持的正是徐隐当前所在这面城墙的防御。
徐隐问起城守刘彦的事,却见刘玄顾左右而言他,似有难言之隐,只说进了府衙自能见到刘帅。
徐隐微笑着落后半个身位,张翠山知机,往前一步,代替徐隐跟随同而来的将领交谈。
他出自武当名门,江湖上威名颇盛,众人都愿与他结交,又有殷素素从旁照应,竟聊得不亦乐乎。
而徐隐则悄悄对黄衫女说道:“这些义军将领很奇怪,我怀疑府衙内有问题,要不然就是刘彦有问题。听闻此前他遭到了刺杀,不知情况如何。”
黄衫女点头道:“我方才已经悄悄让龙淼先一步前往府衙探听情况。”
龙淼是追随黄衫女最久的侍女,冰火岛一行中她也在随行队伍之内,徐隐了解她的功夫,微微点头。
在刘玄带领下,一行人往府衙走去。
进入府衙后,已有多名将领在此等候,且已备上宴席,只是听说刘彦要稍后才会到场。
徐隐借口解手,暂离宴席,于侧厅之外,遇到等候已久的龙淼。
龙淼神色严肃,悄声说道:“徐大侠,我方才在后院一番查探,在一间封闭的卧室中发现了刘彦被冰封的尸体!”
徐隐心下微震,神色凝重,“可能确认是刘彦本人?”
“我们古墓派对各地义军首领都有肖像画,决不会认错!”
徐隐暗道古墓派果然有超强的情报搜集能力。
却听龙淼继续说道:“现在的刘彦是他女儿假扮的!我已在刘彦女儿闺房内听到了她与侍女的谈话。
刘彦当初遇刺后,没有几天便死于伤重。也正是因为如此,城外据守各处险要之地的义军没有统一指令,才纷纷败退。
为了不让军心动荡,这位大小姐决定联合刘玄将刘彦身死的消息隐瞒下来。由精通化妆易容的刘大小姐假扮其父。
而每次守城的真正指挥者却是刘玄,只是借刘大小姐的口发号司令而已。近来守城不利,军心士气下降。
守军却未见刘彦现身第一线,已是心生怀疑,这样下去,迟早都要被拆穿。”
徐隐皱眉道:“如此说来,那位刘小姐此刻正在易容咯。”
龙淼点了点头,“我认为,府城难守,徐大侠这轮热闹可凑不下来。”
徐隐笑道:“不试试当然是不成的。”
他返回宴席之上,推杯换盏中,刘彦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他面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或者伤愈不久的状况,衣服穿得很厚,看不出原本身形,又时常故作咳嗽,以手遮掩,些微小的破绽也被挡下来不被发现。
他以茶相敬,“今日多亏各位大侠支援,否则魏将军和一众热血男儿定要战死城下。刘某伤势未愈,暂以茶代酒,礼敬各位一杯!请!”
徐隐听对方说话,那是有意压低嗓音,显然刘大小姐可以在外表上伪装他父亲,但是在嗓音方面终究无法装得很像。
他敬过酒后,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去。
席间众位将领愕然相对,都是忧心忡忡。
宴席简陋,也没有多少荤菜美酒,仅仅只能供人吃饱,便草草收场。
刘玄将几乎要跟常遇春拜把子的魏都劝走后,走到徐隐面前。
第三十七章 夜袭
“曼大侠,今日你也看到了,元军会以百姓前驱攻城。唉,其实以我的意思,是不能再收容一个百姓的,毕竟我们连自身都难保,可惜大……可惜义父仁心,执意要救援百姓,否则……”
徐隐朝新田打了个眼色,新田当即拉着郝都、常遇春等人离去,堂内就剩徐隐、黄衫女、张翠山、殷素素、雷老七这几人。
谢逊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并未参与宴席,一直呆在府衙外面。
刘玄见状有些愕然,他本拟是劝说这几位高手留在府衙内保护机要人员的安全,如果能协助巡守城池当然更好。
没想到徐隐竟接着他方才的话说道:“否则你们家刘大小姐就要公布刘帅身亡之事,再也不顾能否守得住府城了,是不是这样?”
刘玄长大嘴巴,强笑道:“曼大侠在说什么?本将为何听不明白?”
徐隐摇头道:“你就不用瞒我们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刘帅已死,方才出现的是刘大小姐假扮的。因为怕露出破绽,所以匆匆一现,立即离开。”
刘玄脸色数变,咬牙道:“看来还是低估了各位,不错!义父已死,可为了守住这座孤城,我们又能有什么选择?!
难道此时将这件事公布出去,就能守住兴元路府城了?!”
“我从未说你与大小姐的主意有错,只是你既然在幕后代替刘帅指挥全局,却只是纯粹闷守,这破城之日也不会太远。”
刘玄冷笑一声,不服道:“那么曼大侠又有什么高见?如今全军军心动荡,还要防备救援的百姓当中混迹的细作杀手,本将也已竭尽全力!”
话语中明显透露出对刘大小姐的怨气,如果不救援那些百姓,此刻城内守备定然不会这么紧张。
徐隐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人!给我五百擅长骑战的精兵!曼某虽无指挥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不过却也知道守城最忌闷守,当以伤敌为上。
我愿率领五百精兵夜袭敌营,不论战果如何,至少可以告诉城内守军,我们并非纯粹的挨打而不还手,自能鼓舞军心。”
刘玄质疑道:“可如此一来,万一你们身陷敌营,全军覆灭,对我军又何尝不是一大打击?”
“你们还能更遭吗?”徐隐笑道:“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罢了,不趁着还有力量的时候尽力杀伤敌人,等到城破之时,就算你们兵力再多,也都只是待宰羔羊。
况且就算覆灭,也只区区五百人,你完全可以封锁住消息,谁能知道这五百人去了哪里。”
刘玄思来想去,来回踱步,忽然回头说道:“你们不可将义父之死传出去!”
张翠山第一个立誓,其余人也都各自答应。
徐隐点头道:“我们是来协助守城的,自然不可能做这等事。”
“那好,我可以颁布军令给你,你可找魏都,让他挑选合适兵员,何时出击,由你来定。”
“今日得胜,全军士气高昂,相反,元军士气低落,且他们此前围城一月都未见过你们出城还击,此时定无防备。所以再没有比今晚杀人放火更好的时机了。”
刘玄拿出一枚令旗,让徐隐去找魏都。
路上,黄衫女好奇问道:“五百人夜袭四万敌军大营,你有把握?”
徐隐笑道:“成不成,张巡故计而已,况且你给我看的那本武穆遗书上,也有郭大侠的心得,分析来看,这个时候最利于出城夜袭。”
黄衫女等人都比较迷信前人智慧,听到是武穆遗书上的战术,都是纷纷点头,有了不少信心。
徐隐带领众人,悄然找到魏都,以手令让他选出能够夜战且能马战的精兵。
同时展开手绘的地图,这段时日他们处于元军大营当中,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自是好生探索过敌营布置,也由此绘制下了简图。
由于营垒布置繁琐,一般固定下来后,便很少会做太大改动。
当夜三更,众人从藏兵洞悄然而出,选择地图上敌军一处防守薄弱的存粮区域,长驱直入,马踏联营,放火烧杀!
徐隐一马当先,挥舞重剑乱劈,当面敢于阻挡者,立被斩为齑粉!
主将勇猛,自然极易激发士气,后方跟随的将士人人争先,奋勇厮杀。
五百轻骑军势,仿佛一柄尖刀利刃,阴冷的捅进了元军腹部!
白日元军攻城鏖战,正是疲惫之后,夜间入睡全无防备,忽然遭受袭击,几乎全营震动。
不少人在睡梦中还未清醒,便受马蹄践踏,刀枪加身,死得莫名其妙!
更多人是遭受夜间营啸影响,慌乱之中自相践踏,抽刀乱杀,或陷入烈火包围,死伤惨重。
五百精兵轻骑,轻易搅动全营。
徐隐完成火烧一处军粮仓库的任务后,按照原计划是立即撤离。
没想到元军反应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除了中军来自朝廷的精锐以外,这外围全部都是地主武装,营啸发生之时,全无组织纪律,乱兵四下奔跑。
徐隐当机立断,引军四下践踏驱赶,务必使这场混乱扩散至全营。
厮杀正酣时,在乱军之中,他看到一人,就站在营寨的墙垛上。
己方射向他的数发劲箭被他轻松摘下,然而却并未攻击己方,双眼只是牢牢锁定徐隐。
徐隐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哑头陀范遥,因此也未向他发起攻击,两人只是隔空对视一眼,便错身而过。
见到此人,徐隐嘴角隐现笑意……
位于中军的汝阳王指挥若定,在混乱扩散时,当即命令值岗的中军前往尚未完全陷入混乱的营地弹压。
如此很快就稳定下一部分军心,再聚集大量人马弹压下一处地点,层层有序推进,竟很快就将军中秩序稳定下来。
徐隐纵马厮杀,战意正浓,只是下意识觉得行动阻碍似乎越来越大。
常遇春到底是名将种子,当即骑马靠近,说道:“徐……曼大侠,情况不对,远处敌营正在恢复秩序,我们不能继续乱闯下去了,要是他们封锁来路,可能我们真要留于此地。”
徐隐悚然一惊,终于明白当下的不对源于何处,他目光四下一扫,轻松分辨出方位,招呼一声,打算立即带领众人杀出敌营。
就在这时,他察觉中军营一阵混乱,原本出营追击徐隐他们的精锐竟迟疑的愣在营门口。
徐隐不知是不是陷阱,但不愿错过任何机会,心念一转,立即将指挥权交给魏都,命令他带兵返回府城。
而他本人则策马回头杀向中军营,而这时张翠山夫妇、新田等一直跟随他的人要与他同去。
徐隐只能说道:“我一人身陷重围,亦有把握杀出来逃得生机,若你们与我同往,只怕会牵连于我,使我战不能战逃不能逃!”
殷素素看出徐隐的焦急,跟着劝道:“五哥,我们听徐……曼大侠的,他的武功远胜我们,即便冒险行刺,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我们跟去的确只能成为累赘,毕竟这不是冲阵厮杀!”
众人只能无奈跟随魏都返回,看着徐隐策马奔向中军营。
第三十八章 刺杀
而这时,一道倩影紧随而来。
黄衫女与徐隐并辔而驰道:“小女子武功不及大侠,可这逃跑的本事,徐大侠却是远不及我的。”
徐隐欣然一笑,默契自在其中,当然也就不必再继续言说。
两人从一群精锐之侧迅猛冲进中军营,却见一群尼姑与女弟子,正围着汝阳王所在的中军营帐激战,阻止他人进入营帐救援。
而营帐之内,亦有数人正在激斗,牛油大蜡的火光映照下,内中人影彼来此往,极为凶险,只有当中一人,稳坐帐中,纵然刀剑离体不足三尺,亦泰然自若,极有静气。
营帐之外的这些女弟子,徐隐一眼便认出这是峨嵋派的,心下不禁有些佩服,灭绝师太还真是能够说到做到。
她虽自私自利,但于大节上的确无愧于峨嵋掌门的身份!
他对黄衫女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或能取了汝阳王首级!”
黄衫女默契道:“我在帐外!”
两人同时点头,黄衫女当即飞身下马,同时朝层层拥来的护卫洒出玉峰针,协助已撑到极限的众多峨嵋弟子,接下许多高手的兵刃。
而徐隐跳下马后,一剑破开营帐,直接冲入其中!
只见里面灭绝师太以一敌二,力抗玄冥二老,她屡屡想刺杀汝阳王,但玄冥二老岂非浪得虚名之辈。
就连学了九阴真经的周芷若都不是他们对手,更何况此时不过只学了峨嵋九阳功的灭绝。
她接连出手失败后,此时已陷入绝望的自守境地,勉强护住周身,而经脉却已早寒气侵蚀,败亡是迟早之事。
徐隐见状,心中闪过念头,不如就坐看灭绝死在这里拉倒。
不过当他与汝阳王对视一眼后,民族大义占据上风,立即挥剑施展出空寂无痕剑!
玄冥二老立即撇开即将力尽的灭绝师太,笔杖同时出手结成玄冰,内力竟十分庞大,将徐隐这一击完全抵挡下来!
徐隐神色一变,没曾料到这两年多时间,他们二人实力竟也有大进,且似乎有专门研究过针对自己剑意的战法,以极寒之气合二人之力居然也能挡住自己的绝杀!
不过他们挡住这一剑后便被震飞出去,脸色苍白,显然受了内伤,短时间无法再次出手。
徐隐当即却强运先天真气,止住后撤之势,再出一剑空寂无痕!
这时汝阳王身后屏风爆裂,一道身披玄色斗篷的身影忽然出现,先出一指再出一掌!
第一指玄阴无比!第二掌又纯阳刚正!
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两者虽分先后,却阴助阳势,阳生阴长!
徐隐这一道剑意尚未积蓄满势,便被迫提前用出,威力不足原本七成。
剑芒只至汝阳王身前桌案,将其斩为两半,便戛然而止,功败垂成!
徐隐此时还能再出一剑!
不过一旦用出这一剑,他本人也必定要陷入虚弱,即便是先天境也承受不住短时间内爆发精气神的接连攻势。
就是现在,他已感觉眉弓之处闷痛难忍,神经一阵阵抽痛,甚至影响到了后脑。
也许再出一剑,便能将汝阳王斩杀于此,他本人也必定会被乱刀分尸,着实没有必要为此冒生命之险。
于是看着营帐内众人,冷哼一声,抓着撑剑在地的灭绝师太,撞开营帐退了出去。谷
营帐内,玄冥二老神色骇异,心有余悸;那玄色斗篷之人双拳紧握,隐见颤抖,面色阴沉。
汝阳王看着面前一分为二的桌案,收缩的瞳孔中有着明显的惊惧之意,然而却被他刻意用愤怒且狰狞的神色所掩饰。
帐外激战渐渐远去,越发不可耳闻,汝阳王才站起身来,拔刀怒吼,“给本王追!必要将峨嵋派与方才那人碎尸万段!”
汝阳王旗下亲兵追击而来,却晚了一步,徐隐等人绕行山路,使骑兵无力追击,少量高手追来,又不是徐隐跟黄衫女对手,被一一杀死,只得铩羽而归。
徐隐带着峨嵋派一行人躲到了一处清泉附近,就此借势疗伤。
灭绝师太调息良久,才稍稍恢复,看着正揉捏眉弓的徐隐,说道:“曼大侠,贫尼再欠你一次!”
方才在军帐之中,灭绝因气力透支,再加寒气入体,只能勉强保持清醒,因此徐隐用出空寂无痕剑的时候,她迟钝之下并没有识别出这股剑意,因此现在依然没有识破徐隐的伪装。
徐隐摆了摆手,“功败垂成,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杨姑娘打算回府城了,师太要跟来吗?”
灭绝看着只余寥寥数人的峨嵋派弟子,叹了口气,“贫尼鲁莽,未曾预料中军大帐之处戒备居然如此森严。
原本以为军营大乱,汝阳王忙着调兵遣将平息混乱,定会有所倏忽,真没想到他身边还潜伏着三个绝顶高手!
本派伤亡惨重,实无余力继续支援刘帅,待休养生息后,来日定会全力协助抗元诛虏!”
徐隐看了眼剩下的峨嵋派弟子,发现存活的人也就是丁敏君、静玄、静虚这些高级弟子,大部分中低级弟子都殒命在此前一战当中。
于是点了点头,“在下能够理解师太心情,今夜这一场夜袭意义重大,在下还要返回府城,继续协助作战,师太,异日有缘相逢再叙旧事,就此告辞!”
回城的路上,黄衫女却忍不住发笑。
徐隐奇道:“有何好笑?难道徐某现在很狼狈?”
黄衫女摇头道:“徐大侠向来小肚鸡肠,灭绝师太得罪过你,你恨不得她早点死了干净,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救她出来。”
徐隐说道:“顺手而为罢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你突然这么说,我发现我还挺后悔的。”
黄衫女白了他一眼,低声自语道:“口是心非!”
两人在天明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兴元路府城。
此时夜袭大胜之事已传遍全军,城内所有人振奋之余,都极为迫切的等待徐隐归城,此时见他归来,全军沸腾!
军民夹道欢迎英雄归来,城内竟响起彻夜的欢呼声!
徐隐和黄衫女并肩而行,一夜疲劳几乎因此而散。
行到府衙之前,张翠山等人连忙赶了上来,刘玄与装扮成刘彦的刘大小姐亦在府衙门口欢迎等待。
徐隐看着刘玄却撇头凑近黄衫女耳旁说道:“昨夜敌营如此大乱,要是这位刘玄将军聪明一点,率领骑兵和步兵趁夜突袭,定能打元军一个大败!可惜,他实在不懂如何把握战机。”
黄衫女不懂军事,但亲身参与昨夜一战,目睹敌营当中乱状,当时只可惜己方兵力太少,只有五百人,不敢轻易分兵,否则定能打出一场辉煌胜利。
此时听徐隐分析,也看了眼刘玄,微微点头,同样凑过头来说道:“你说兴元路义军以后该由谁来统领?要是真的击退了元军的话?”
徐隐笑道:“你觉得我够不够这个资格?”
第三十九章 猜测
黄衫女一双美目闪过异色,“徐公子好大的野心。”
“在下的野心一直没有对姑娘隐藏过啊。”
殷素素忽然拉住跑在最前面的张翠山,指着徐隐和黄衫女说道:“五哥,你看他们两人站在一块,是不是对璧人?嗯,不能只看他们俩的易容外貌。”
张翠山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若是以他们本来面目,那可的确如此!”
终于,徐隐和黄衫女还是被众人拥住带进了府衙……
是夜,元军伤亡无算,天明之时竟没有继续攻城,而是选择拉开距离,并重新构建营垒。
徐隐率军夜袭,出城时五百余人,返回时魏都带队,却只损失了不到十分之一。
自是令军民士气高昂,竟一扫此前一月连续作战失利的阴霾。
这一晚,战果斐然,对内的宣传自然是大肆夸张。
比如说五百精骑大破敌营,斩杀敌军过万,火烧连营,焚毁多处粮仓,敌军无粮,不久就会撤军。
实际上,徐隐他们直接斩杀的最多只有千余人,其他因混乱造成的伤亡则无法估算。
毕竟汝阳王弹压迅速,混乱并未完全扩张开,最多只有七八千元军受到影响,死伤当然不可能达到这个数。
至于粮仓,汝阳王布置的营地有充分的防火隔离措施,也只烧了那一座,其余多处粮仓未曾受损,元军根基未动。
不过这一战最大的意义是告诉全军上下,我们不是只会闷守城池,等待敌军变换花样攻城,直到城破。
这是纯粹的等死,毫无任何主动,再加上主将遇刺,无法现身于城墙,士气自然无可挽回的飞快降落。
现在这场仗打下来,等于是向所有人宣布,我们不仅可以守,还随时可以攻出去,打击敌方最疼的地方,创造惊人的战果!
相比而言前者闷守纯属被动,后者防守反击,占据一定的主动权,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创造这一战绩的徐隐,更是为全军所知,众多将士都见过他于城下拯救百姓,带头抗敌的英姿。
又闻他刚刚入城,白日鏖战后伤势未复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率领五百骑兵夜袭敌营,险些刺杀成功汝阳王,创造如此战果,都是人人敬服。
他在军中虽无实权,不过接下来如果再要领军,也绝对没有人会不服从于他。
而这也正是徐隐想要达到的效果。
且不说府城之内士气高昂,元军大营当中,汝阳王召集众人开会。
先是连斩数员失职将领,又犒赏那些夜间受袭仍能维持军势的部队。
昨夜一场失利造成的士气低落,因其赏罚分明的作风,立时回升不少。
众将离开后,营帐内只剩数人。
玄冥二老,哑头陀,阿大阿二阿三,一个穿着斗篷的和尚,以及其子王保保,其女赵敏。
王保保与赵敏此时也只有十来岁,王保保是汝阳王带来历练的,而赵敏则是任性跟来的。
汝阳王神色阴沉,雷云压顶,显然怒气未消。
他宛如雄狮一般环顾左右,问道:“昨夜那人是谁?!”
鹤笔翁带头恭敬道:“回秉王爷,那人所使剑意我们师兄弟非常熟悉,应当是徐隐无疑!”
汝阳王神色一凝,王保保微微皱眉,赵敏闪过好奇之色。
汝阳王沉声问道:“你们曾与徐隐交过手,他用的是重剑?”
鹤笔翁答道:“也许是寻常兵刃根本承受不起此人一剑之力,两年前我们兄弟与他在武当派真武大殿交手。谷
他一旦发起剑意,手中兵刃必毁!恐怕也只有将兵刃做得无比厚实沉重,才能经得起他全力催发。”
汝阳王起身踱步,“汉人当中有如此高手与我敌对,却令我寝食难安!你们可有何策略对付他?鹤笔翁、鹿杖客,你们两人联手,难道也不是他的对手?”
鹤笔翁惭愧道:“自从两年前我们二人在他手中吃过亏后,一直在想办法对付他那手可怕的剑术,亦创出一套联手而击之法。
昨晚在一开始还是有效果的,不过没想到如此可怕的剑意,徐隐这家伙竟能连续催发!我怀疑他的修为已达到先天之境!”
此时所有高手心头都是一震,先天意味着什么,武功达到一定境界的人都很清楚。
如今武林修为已入先天之境的绝对不多!能肯定的只有张三丰一人,少林的空见神僧原本也是先天,可惜死于谢逊之手。
至于方丈空闻,内功定然也是极深的,但也无法确定是否已至先天,毕竟就连前任明教教主阳顶天都未达此修为。
徐隐看来也不过三十余岁,这个年纪就能成为先天,未来成就那是非常可怕的,甚至极有可能更在张三丰之上!
阿大方东白摇头道:“我承认徐隐的内功精湛,但他如此年轻,绝不可能是先天!”
玄冥二老相顾一笑,不屑回答方东白的质疑。
此时赵敏却站了出来,说道:“听闻徐隐抢了灭绝老尼的倚天剑,昨夜他手上的似乎不是倚天剑,而且还救了灭绝老尼一命,你们说是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其然。
汝阳王点头道:“敏敏问得很对,徐隐此人出现于此的目的绝对不会单纯。”
众人当中,那个一直披着玄黑斗篷,不露面容的人却笑了出来。
所有人目光都朝他看去,此人正是以一阴一阳两股内力迫使徐隐提前发出剑意的高手,武功绝不弱于玄冥二老!
“都言徐隐夺了倚天剑,两年时间便没有现身过中原武林,而他武功又提升如此之快,绝非正常修行可达成果,你们不觉奇怪吗?”
“大师可是觉得他出过海?”汝阳王问道。
两年前便传闻徐隐知晓寻找冰火岛的航海方法,因此许多江湖人都在找他,故而在场众人一听此人提醒,便自然而然想到徐隐挟剑出海寻找屠龙刀之事。
赵敏却疑惑的看着那个神秘人,暗道:大师?此人不似番僧,难道是中原的和尚?
“呵呵,王爷和各位其实亦有猜测,徐隐毕竟两年未现身江湖。这两年也许出了海,寻找到了冰火岛,还遇到了谢逊,夺了屠龙刀,并取了里面的秘籍,或许武功才有如此速进。”
鹿杖客皱眉道:“可此人内功,还与两年前是一个底色,只是浑厚了许多……”
“贫僧是倾向于此人已得秘籍功法,不然谁也说不通他的武功为何会有如此大进。
况且从海上返回中原,北地乱战,自然适合从南方登岸。那么顺道走长江入汉水,拜访一番武当派。
由此张翠山夫妇相随其中,便能说得过去了。
而且贫僧从昨晚一些拦截敌军的同道口中得知,他们队伍中除了徐隐和武当派几个高手外,还有一个瞎子,徒手杀人,掌法刚猛,威力绝伦。
早年可听说过,谢逊在冰火岛时不就瞎了么?
而那刚猛的掌法,听描述也与丐帮的降龙神掌十分相似。”
这番暗示,汝阳王等人又是一阵振奋,方东白说道:“传闻倚天剑中就藏有郭靖遗留的降龙十八掌秘籍!”
鹤笔翁握拳道:“从张翠山夫妇并未与徐隐反目成仇,当可猜测,那瞎子十有八九便是谢逊!”
和尚斗篷下的笑容诡异狰狞,“若是谢逊,那徐隐等人莫名其妙北上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第四十章 用间
赵敏接口道:“大师是否想说,他们的目的是光明顶?否则去了武当后,为何莫名其妙的会顺汉水而上入汉中?这里是前往关中的必经之路,只有到了关中才能前往西域。”
和尚大赞道:“敏敏郡主果然无比聪慧,日后定能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
赵敏没有理会和尚的奉承,皱眉道:“那你可知他们去光明顶的目的是什么?”
“不论他们去光明顶做什么,贫僧推测该与明教如今分裂之局有关。
若是明教总坛得以弥合,如今天下局势只怕会更加不妙。”
汝阳王稍做思考,怒哼道:“他们目的虽不明确,不过绝不可就此姑息!况且徐隐此人如此大胆,昨夜竟敢刺杀本王,还险些让他成功了!不将其捉住千刀万剐,此恨难消!”
“王爷,若想对付此人,那么兴元路一战应当速胜,迫使他们前往光明顶。贫僧有一计,可令武林正道聚集以攻光明顶。
无论他们斗争下去胜负如何,到时王爷出兵收尾,必能将中原武林与明教总坛一举覆灭,对明教各地的红巾反贼定是个沉重打击!”
汝阳王等人眼前都是一亮,大赞此计可行,对那和尚赞许不已。
商讨结束后,那和尚便即告辞,他虽与汝阳王合作,却并非汝阳王座上客卿,来去自由。
走到军营之外时,赵敏忽然追来,笑问道:“大师究竟何人,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相视呢?”
和尚摇头道:“时候到了,郡主自然便会知晓贫僧身份,总之王爷是知道的。”
赵敏颇有些不满,但知晓此人厉害,并未继续拦他,任他离去。
和尚离营远了,才在深山中摘下斗篷,冷笑着看着元军大营。
“我成昆等了十几年,终于把你谢逊等回来了!我的好徒儿,你将会是为师彻底葬送明教的一枚好棋子!呵呵呵呼呼呼哈哈哈……”
另外一边,在营中装作若无其事的哑头陀以侦查敌情之名,混入斥候当中出营而去,他目光紧紧盯着那座孤城,充满焦急之意。
一连数日,范遥都与斥候同行,每日侦查,看似十分忙碌。
一日,范遥跟往常一般,随同一伙斥候沿着兴元路府城探索一周,记录下城池之上的情况便即回返。
这些斥候以往来此侦查,城内守军往往只是监视,离得近了才发箭攻击。
因此回返之时全无防备,没有料到如今的义军跟以往大为不同。
一行人信马由缰,在马上闲聊,未曾想路旁草丛忽然射出致命暗器!
一瞬间,十名斥候便倒下七名,剩下三人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便看到一队人马从道旁左右冲出,控制战马,并将他们于马上扯下,轻易便控制了下来。
范遥见状,策马狂奔!
身后听得一个沉哑的嗓音说道:“你们审问这些斥候,我去追那家伙。”
二人一追一逃奔出数里地,范遥却似慌不择路般一拉缰绳,竟往道旁山地奔去。
他身后那人发出冷笑,竟跳下战马追来。
不多时,山道崎岖,战马奔驰反而不如高手轻功奔行,范遥当即弃马,继续奔逃。
待入了深山,他忽然止住脚步,回头往身后那人击去!
那人只拔出背上重剑,随手劈来,范遥神色剧变,连忙拉开距离。
但对方也并未追击,反而将重剑插在地上,负手而立,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此人正是徐隐,他在城墙上已经注意范遥数日,故而找了个机会前来伏击斥候,顺便与此人接触,他太需要知道汝阳王的军情。谷
“范右使,装了十多年的哑巴,再不说话恐怕就真不会说话了吧。”
范遥心神剧震,然而卧底多年,心性早已练出,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徐隐,嘴里啊啊叫着打着手势。
徐隐冷笑一声,“装什么装,你故意引我来此,不就是因为此地没有他人,你方便传递信息给我么?”
范遥原本计划是在交战之后留下一封手书,没想到对方竟一眼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如何露出的马脚,毕竟当初有意自我毁容,在汝阳王府卧底十多年,府中上下一直无人察觉,按理说该是天衣无缝才是。
“徐大侠,你是如何看出范某身份的?”
徐隐笑道:“你不也一样看出了徐某的伪装。”
范遥说道:“那是因为玄冥二老已经从你的剑意中识别出了你的身份!”
徐隐笑而不语,显然早就知道有此结局,之所以这样,便是有意不告诉范遥自己能看穿他身份的秘密。
范遥也是瞬间领悟,不再多问。
“汝阳王府有个和尚,不是番僧,是中原的和尚,猜测你们此行的目的是明教光明顶,是也不是?”
徐隐颇为惊讶,转念一想,便怀疑对方是成昆!
“那和尚法号圆真,俗名成昆?”
范遥一脸愕然,“什么?!成昆?和谢法王有仇的那个?那和尚一直戴着斗篷,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徐隐皱眉道:“成昆既然已经认出了我们一行人,并猜出了我们的目的,想必会借此挑拨正道一起前往光明顶屠狮,背后甚至会请动朝廷军队借机歼灭明教与正道群雄,是不是?”
范遥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明教极可能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徐大侠既然已经知晓成昆的阴谋,何不带着谢法王就此远离?”
“呵呵,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形势出现,徐某已有办法对付那人,也正好替谢逊了结往日恩怨。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击退汝阳王,保住汉中!”
范遥摇头道:“那是绝不可能的,兴元路府城孤城一座,外无援军,元廷只要再支援些许兵马,城池迟早会被攻破,徐大侠最好的办法就是带领守军冲破包围圈,护卫百姓躲入深山,方有一线生机。”
徐隐鄙夷道:“阁下久处汝阳王府,竟对天下大势毫不敏感!如今元廷心腹之患在于中原,刘福通数十万大军占据江淮与半壁中原。
待拿下汴梁,就可恢复大半北宋故土,到时必然会用兵西进,夺下关中。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扎在元廷要害之上!
元廷此时集中全部力量对付刘福通都尚且捉襟见肘,是不可能再派出更多兵力来帮助汝阳王反攻汉中的。
如果徐某没有猜错,汝阳王此行,除了中军那些骑兵精锐,其余皆是其私募的地主团练武装吧。”
范遥沉默片刻,重新打量了一番徐隐,只觉此人无论武功智计,还是心机韬略都属天下一等,若是此人有志天下……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徐大侠目光远及天下,范某确实不及。然而仅凭城内一万不足的义军,也很难对付得了汝阳王。”
徐隐仰头长笑,豪情肆意道:“若是之前,孤城必破!然而如今徐某既然来了,就断不可能让汝阳王得逞!”
“徐大侠有何退敌之策?”
徐隐似笑非笑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而此二者之本,皆源于用间!范右使可愿为间?”
范遥沉默片刻,笑道:“有何不可,范某此来,正为如此!”
第四十一章 于胜
二人一拍即合,并约定后续情报的交换方法。
此后,由于范遥的情报协助,再加上徐隐主动防御的策略,以城墙为依托,屡屡趁隙反击,给予元军极大杀伤。
无论是奇袭还是正攻,徐隐对元军军势的薄弱处了如指掌,每每出手,皆有重大收获。
在义军的角度来看,徐隐要么不动,一动便是雷霆之势,杀敌如切豆腐,看似坚固的敌军大阵却如纸一般薄弱。
而且他从不贪功恋战,每次出手予敌有生力量造成重大杀伤后,便立即回转,完全不给对方反扑机会。
简直如狐一般狡诈,如狼一般凶狠,越发受到义军尊重,甚至是依赖。
军心士气也因小胜的连续积累,变得越发旺盛,人人敢战。
便是城内协助守城的百姓,亦有不少青壮慕其威名,主动参军,又屡能在防守反击作战中得到锻炼。
一个月下来,反倒是义军小部队出城寻求作战的次数更多一些。
元军攻城总需要准备好各种攻城器械,而义军无此顾虑,反而多次袭击破坏元军器械导致他们攻城不得不暂缓。
长时间,高低烈度不断变化积极作战的义军,军势不仅没有越发衰弱,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而在汝阳王的角度上,他兵力虽有优势,然而如今四万不足的兵力是围不住占地颇大的府城的。
注定了他无法制止义军从各门出城,进行低烈度高频度的袭扰作战模式。
尤其对方还有一座坚城为后盾。即便己方追击他们,他们也足够逃至城下箭雨守护范围以内。
汝阳王尝试过多种作战方案,设伏、诈败、组建精锐反袭击,希望能给对方奇袭精锐来一次歼灭战。
不过对方总能在占了便宜后,嗅到风险提前撤离。
与此同时,中原传来急报,刘福通发兵十万攻打汴梁,朝廷催促汝阳王东返主持作战,至于迟迟未能拿下汉中的罪过,会在中原一战后进行问责。
汝阳王极为不甘,虽说要撤军,但也要做最后一次尝试。
他有意散部消息即将撤军,全军一片混乱的拔营离开,实则已令中军精锐先行离开,在路旁设下埋伏,只待守军不知死活的追杀而来,便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元军主力由副将指挥,暗夜行军直至天明。而汝阳王却和中军主力提前埋伏在山道之侧。
这时,后方马蹄声传来,元军主力显得十分慌乱,毕竟他们只是地主团练,并非真正的精锐。
哪怕知道这是在诱敌,亦忍不住的惊慌失措,而汝阳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这样才能让敌军相信己方毫无防备!
至于这些地主团练部队的伤亡,他根本毫不在意。
只要本部蒙古精锐未有大损,即便回到大都遭受问责,他也不会有太大麻烦,顶多出些钱罢了。
谁让如今的大元,可用之将,也只有自己一人!
汝阳王高高站起,等待义军背冲元军主力,到时他会领军从侧面截断义军阵势,将其分割包围,再予以歼灭!
这时,他看见义军追来一千骑兵,领头之人正是那个让自己痛恨得咬牙切齿的徐隐!
汝阳王双目不由微微发红,正是此人在这两个月亲自率领小股部队袭扰作战,似乎永远不用休息一般,给己方士气造成重大打击。
他相信兴元路的反贼已完全被此人控制,否则作战方式不可能有如此巨大变化。
“给我盯着此人,等他们发起攻击,陷入我军阵中,你们全部集中朝他射箭,务必使他丧命于此!”
手下精锐纷纷应是,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了徐隐身上。谷
这时他们伏击之处的树梢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古墓派弟子,他们有意发出笑声。
男子以高亢的声音喊道:“汝阳王,我家公子有话对你说,希望你此行东返中原,莫要死于刘福通之手。”
众军悚然抬头,那两人发出一声长笑,纵身隐入丛林远离。
徐隐等人亦提前驻马,朝这边看来,并赏了他们一波箭雨。
汝阳王大怒,当即下令全军追击。
徐隐与全军哈哈大笑,转身奔离。
双方一追一逃,行出十里,忽见义军全军结成大阵,列于前方,人人神色肃然,军威鼎盛。
汝阳王率领的精锐不过四千,当然冲不动万人大阵。
而他的主力早已因撤退命令已下,士气不再,此时即便重整军势而来,也绝不可能是对方对手。
因此他拒绝了手下引领主力过来决战的计划,默念一句将不因怒兴兵,只以四千骑兵精锐看住对方,不令他们追击,然后缓缓撤离。
徐隐与汝阳王一个为前锋,一个为殿后,两人于战阵之上遥遥对视。
忽然听见汝阳王中气十足的喝道:“徐隐徐大侠用兵如神,本王佩服,反贼在阁下带领下脱胎换骨,远胜刘彦等人。本王期待下次再与阁下疆场争雄!”
元军终于撤离,汉中之围已解,全军上下都是一片欢呼。
然而徐隐神色却有些阴沉,汝阳王临走依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喝破自己的名字,自然引起了军中江湖中人的注意,同时又挑拨自己与义军各部将领的关系。
好在刘彦已死,而自己经过此战亦在义军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威信,自己纵然不是他们的首领,但要成为首领却不是多难的事。
更何况自己并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夺权,这还要一段时间发酵,他可不想成为李密第二。
不过徐隐没有注意的是,一直跟随自己并肩作战的丐帮九袋长老雷老七,一听徐隐的名字,神色就骤然剧变。
他四下观望,趁着混乱,悄悄打马离开……
返回城内的时候,刘玄、刘大小姐等人围了过来。
人人以最高礼仪致敬徐隐,就在方才,刘大小姐已将刘彦之死告诉给了众将与一干士兵,并逐渐在军中发酵。
刘大小姐说道:“阁下是徐隐徐大侠?”
看着众人热切的眼神,徐隐跟黄衫女对视一眼,知道此时已再无隐藏必要,坦然除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刘大小姐双目一亮,脸颊微红,未曾想到此前粗犷豪迈的“曼大侠”,本来面目居然如此潇洒俊逸。
她微微福了一福,“芷溪代表父亲和全军将士由衷感谢徐大侠义助,若非徐大侠指挥得当,恐怕兴元路已失,我等只能自尽于此!”
而后对刘玄,刘正,魏都等军中将领说道:“如今朝廷官军败退,可也不知何日又复回返。我们汉中军当下群龙无首,此战之后,不知前路如何前行。芷溪愿举徐大侠带领我们共抗元廷,不知各位兄长叔伯可愿支持。”
刘玄神色微变,然而魏都等大部分跟随徐隐作战过的将领皆是心服口服,大力支持。
黄衫女等人看向徐隐,只等他如何作答。
第四十二章 将行
徐隐看向众将,朗声说道:“这段时日与诸位英雄共抗鞑虏,徐某三生有幸!不过此来汉中,本是因缘际会。
徐某身为江湖草莽,亦有一些义气相关之事,需往西域帮助故友。若是翌日再回中土,自当与各位英雄并肩抗敌!”
他拒绝了,却拒绝得不那么彻底。
汉中义军众将相互对视,魏都忽然站出,“徐兄!魏某在遇到你以前,只服刘帅一人!也只有刘帅才能带领我们大家伙抗击鞑虏,控制下如此大一块地盘!
可如今刘帅故去,军中实无他人有足够能力秉承刘帅衣钵。”
说到这里,魏都故意扫了眼刘玄,刘玄大节无亏,然而能力终究难当大任,这是在场众将的共识。
从徐隐入城之前,刘玄的一系列指挥可以说毫无可观之处,因此他虽为刘彦义子,却无法收服人心。
魏都继续说道:“这段时日跟随徐兄大战鞑虏,屡战屡胜,以弱胜强,戏敌于股掌之间,魏某此生从未打过如此痛快的仗!所以徐兄若要离开,魏某愿意追随徐兄而去!”
刘正也站了出来,他虽为汉中义军宿将,不过往日并无多大兵权,只是徐隐这两个月从百姓当中挑选青壮以充兵力,基本都挂在了此人名下。
此人亦因此跟随徐隐多番出战,早已拜服于他,此时高声说道:“刘正与众兄弟亦愿追随徐将军!”
他手下全是新加入的,对汉中义军主体并无太大留念,所以敢出此言。
但此言一出,亦将汉中义军摆在四分五裂的局面上,在场人人色变。
黄衫女悄然拉了一下徐隐,徐隐心中亦觉火候已到,如今局势安定,实无必要当真将汉中义军给分裂,这样自己不仅将好不容易赚的军心丢失,还会让人痛恨。
“刘兄弟,千万莫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抗击鞑虏的兄弟,怎可内部分裂!如此,鞑虏没有将我们击败,我们反倒败给了自己,岂非让外敌笑话!”
刘大小姐微笑道:“徐大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好不容易胜利,总不能自己闹分裂,把大好的局势给葬送掉。
可如今来看,群龙无首自是不可,除了徐大侠以外,又有谁能带领大家抵御住未来鞑子第二波侵攻呢?”
有人高声道:“表决一下吧,愿意推崇徐大侠为我们统帅的,与某家站到左侧!”
魏都与刘正第一个过去,刘大小姐亦面带微笑走了过去。
这三人本就颇有号召力,再加上本来就有不少仰慕徐隐能力的,一时间超过半数以上将校皆支持徐隐。
剩下的一部分,有人从众心里,并无多大主见,又走过去不少,只剩刘玄等少部分人神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
魏都不客气的说道:“刘公子,看来你对徐兄并不服气了?”
刘玄却没有回答魏都,只看着刘芷溪说道:“大小姐,我不敢将义父的基业轻易葬送,剩下的这部分兄弟与刘某一般,并非不佩服不感激徐大侠。
只是我们都是义父亲自带出来的,亦是义父的嫡系,叫我们追随除义父之外的其他人,我们会有背叛的愧疚感。
还请让我们独成一军,不敢与徐兄弟你们争这兴元路府城,我们只愿择一荒僻山野为寨,自行抗击鞑虏,不知如何?”
刘芷溪皱眉道:“义兄,你这岂非是将父亲的基业给分裂了?”
“呵呵,大小姐,我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万一有天军中产生什么变故,我们这里终究为你留了一个家。”谷
刘芷溪神色微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魏都说道:“大小姐,刘兄将话说在了台面上,也是件好事!总比表面嘻嘻哈哈,背地里互捅刀子来得好!
刘兄,你的统军本事,魏某是极不佩服的。不过你的坦荡,魏某十分欣赏,你既要独自统军,魏某赞同!”
徐隐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虽被推举为汉中义军统帅,不过位置并未坐稳,此时赤膊上阵,直接插手内部极为敏感的人事权力变更,很容易造成不良影响,因此只是静观其变。
在场众人又是一番表决,皆同意刘玄带领一众属下分道扬镳,也算全了过往兄弟义气。
刘玄等人告辞离开后,徐隐就在府衙之内被共举为汉中义军统帅,并制定番号为汉中军。
由于他们与中原江南一带以明教和白莲教为信仰基础起义的红巾军不同,因此并未冠以汉中红巾军的名号。
徐隐知道刘福通在中原一番大战,会持续不短的时间,而他虽有一番基业,不过对于乾坤大挪移以及明教依然不可能放弃。
况且汉中军高层虽然已经完成站队,不过此事发生突然,许多人未必经过深思熟虑,再加上将校之下的普通军士以及基层军官,他们有什么想法,情况也十分复杂。
尤其是这位刘芷溪刘大小姐,她看似柔弱,且一心支持自己。
但作为一个危机时能伪装其父,慑住群雄听从统领的人物,怎都不会那么简单,必是个极有主见,且极具机谋之人。
况且此女占据名义上的高度,军中不乏人员支持,在没有弄清她的利益诉求前,徐隐始终觉得她会非常难对付。
而徐隐也不喜欢被一女子牵绊住!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徐隐没有兴趣逐步梳理各个派系的利益,最终还像瓦岗李密一般留下诸多隐患,到头来反噬己身。
不如前往光明顶,想办法取了明教教主的位置,占以天下义军共主的名号,再率领五行旗精锐回来。
到时自身势力足以压过汉中军,要行兼并之事,便彻底占据名分、大势诸多优势,不会再有许多后顾之忧。
因此他接连数日召集众将安排战后重建屯田事宜,制定接下来收缩防御、依山傍水建立军寨以做外围战略支撑的战略目的后,便向众人告辞。
临走时,将主要权力移交给刘芷溪,这女子以前就帮他父亲处理过许多政务方面的事情,十分精通,众将也颇为信赖。
然后将常遇春和郝都留下,一方面继续编练新军以为骨干,一方面也是辅佐刘芷溪军务。
徐隐等人刚刚出城,刘芷溪的侍女忽然从背后策马追来。
“各位大侠,奴婢有话代小姐传给徐帅。”
张翠山等人先一步离开,黄衫女看了眼徐隐微微点头,带着古墓派众人走开。
徐隐皱眉道:“该讨论的事和交待过的话,已经和大小姐说清楚了,大小姐难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侍女连连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枚包起来的手帕,说道:“徐帅说的都是公事,大小姐本有些话想私下与徐帅说,可惜徐帅离开得匆忙,只能遣奴婢代为一叙,请徐帅先收下小姐所托之物。”
第四十三章 恩怨
徐隐接过手帕,看到里面竟有一丛秀发。
那侍女继续说道:“小姐的心意,徐帅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让奴婢问一句,那位穿黄衫的姑娘,是徐帅什么人?”
徐隐笑道:“那是徐某立志要娶之人,所以只能辜负小姐一番好意!”
说着将手帕重新交还给那侍女。
侍女呆呆接在手中,看着徐隐拨转马头准备离去。
忍不住急声说道:“徐帅!如果……如果你能娶小姐为妻,那么无论从名分上还是大义上,你都是我们汉中军名副其实的统帅,再没有人敢质疑!”
徐隐傲然长笑,却并不作答,拍马而去。
追上黄衫女等人,却并没有人问他那位侍女找他何事。
黄衫女说道:“雷长老几天前就离开了兴元路,我们这一路未必会很平静。”
众人皆知黄衫女话中之意,这段时日不少蜀中与关中的江湖势力帮助他们一同对抗元军。
然而徐隐身份被汝阳王喝破后,这些武林中人自然都想起了徐隐身怀倚天剑之事,所谓财帛动人心,而能够让众多江湖中人心动的,自然是藏于倚天剑中的顶级神功。
那些消失的江湖人士,自然已在暗中开始行动,准备对徐隐出手。
徐隐笑道:“我们人数虽少,可无一庸手,且大家伙自冰火岛经历千辛万苦而回,又于沙场之上同生共死,纵然与整个江湖为敌,又有何惧?”
此话极为豪迈,众人放声大笑,豪情顿生。
此时与徐隐同行的,武功最弱的是新田义助,然而他的武功亦在崆峒华山掌门以上。
张翠山、殷素素两人本就是一流高手,各得名家传承,武功智计皆属顶尖。
金毛狮王谢逊身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十几年前就已能纵横江湖,如今双目虽盲,但学成了降龙十八掌,且听力与气感极为出众,已是顶级高手。
至于徐隐跟黄衫女,两人实力堪称倚天世界天花板层次。
此六人携手行走江湖,阵容堪称十足的豪华,天下虽大,却是随处可去!
六人走的是褒斜道,沿褒水而上,在大散关果然遇到了数百提前拦在这里的江湖人士。
“前面的可是徐隐徐大侠!”
说话的是一身高六尺,魁梧之极,有似大官豪绅般模样的人,他身边群丐环绕,与徐隐亦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丐帮帮主金银掌史火龙。
徐隐朝对方微微一笑,只见对方面色微微发青,呼吸吐纳之时,在几息之后便会出现不自然的紊乱迹象。
原著中此人内功修为不足,强练仅剩的降龙十二掌,以至走火入魔陷入瘫痪。
此时观察他气色,虽没有走火入魔,不过也据此不远。
“史帮主,华山鲜掌门,崆峒派的五位长老,神拳门沙老大,哦?原来灭绝师太也在这里,哈哈哈,徐某盛感荣幸,怎让这许多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来此迎接。”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曼无痕就是徐隐!你敢戏弄贫尼如此?!”
殷素素叫道:“徐大哥可救了你们峨嵋派两次!灭绝老尼,你身为正道领袖难道不懂知恩图报?”
灭绝大怒,“贫尼当日若是知晓曼无痕就是此人!纵是横剑自刎,也绝不让他相救!徐隐,你将我峨嵋派的倚天剑藏哪去了?!”
史火龙横了眼灭绝师太,说道:“师太稍安勿躁,你看他们身后那瞎子是何人?”
雷老七从史火龙身后出来,“老叫花与他们联手抗击元军两月,那瞎子甚少出手,不过偶然动手的时候,却有崆峒派的七伤拳影子在里面。”
崆峒五老齐齐看向谢逊,唐文亮高声说道:“什么时候不可一世的谢逊也变得如此藏头露尾了?”
谢逊受不得激,从张翠山夫妇身后出来,傲然说道:“崆峒五老这等废物,还不被谢某放在眼中,谢某双目已盲,认不清各位仇家,各位想自报姓名的就自报姓名,不过谢某若是动手大杀,也不会记得谁是谁便是。”
“好胆!”
“狗贼!”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有一个散人忽然说道:“谢逊也在这里,那么倚天剑和屠龙刀应该都在这里了?”
众人同时一愣,眼神火热的看向徐隐。
徐隐双手一摊,笑道:“如今世上,再也没有倚天剑与屠龙刀了。”
灭绝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师太难道还不清楚吗?”
灭绝自是想到祖上传下来的话,不由一阵眩晕。
徐隐哈哈笑道:“倚天剑与屠龙刀同材同质,两相互斫,这兵书秘籍自然都归在下所有。”
史火龙连忙说道:“徐兄弟!传闻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都在其中,此两本秘籍皆为我丐帮之物。如若阁下愿意归还,谢逊之事可一笔勾销!”
这时黄衫女开口道:“史帮主,贵派的秘籍都在小女子身上。”
“姑娘是?”
“小女子先辈与贵派有旧,当会归还贵派秘籍,不过却不是今日,可否让开一条路,来日必会登门相送。”
史火龙将信将疑,摇头道:“降龙神掌与打狗棒法悠关本派存亡兴衰,非史某一人之事,今日若是拿不回秘籍,史某绝不善罢甘休。”
徐隐看向黄衫女,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结果黄衫女面色平静,淡然说道:“史帮主修为境界不足,强练降龙十二掌,如今已伤本源,随时都有瘫痪之忧。
若是小女子在此将秘籍相送,史帮主身旁并无多少帮中高手,可能护得秘籍周全?”
史火龙神色剧变,他自以为将内伤隐藏得天衣无缝,却不想被人一眼看穿。
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不可能就此退缩,上前一步,说道:“此事与姑娘无关,还请归还本派秘籍!”
黄衫女叹了口气,随手扔出两卷羊皮纸。
史火龙大喜,正要接住,这时一人从旁跃出,居然要抢夺秘籍!
史火龙大怒,一掌击向那人,一掌夺向秘籍。
两人在半空一阵交手,却是一人夺下一本。
那神秘人哈哈大笑,“丐帮帮主也不过如此,这本神功,老子笑纳了!”
说完纵身而出,一群反应较快的江湖人立马以帮助丐帮为借口,追了上去。
史火龙几乎捶胸顿足,“给我追!绝不能让他将本派秘籍带走!”
丐帮中人顷刻间一散而空。
灭绝看着黄衫女说道:“哼,这位姑娘手段毒辣,以区区两本不知真假的秘籍,便诳得一众江湖好汉自相残杀!”
黄衫女一愣,苦笑道:“我给的是真秘籍。”
第四十四章 温香软玉
灭绝师太自不可能相信,只冷笑着看着她与徐隐。
“你们两个果然不愧是一对,奸夫**,一样的阴狠狡诈!”
徐隐给同伴打了个眼色,“老尼姑,还有其他人,好狗不挡路,劝你们最好让让。”
神拳门沙老大冷哼道:“不把谢逊人头留下,老子绝不可能让开!”
谢逊忽然一掌打去,沙老大四肢人头立马与身体分开,被一股极为刚猛的力量从内部震得四分五裂!
如此恐怖凄惨的死相,让众人都是动容。
灭绝师太眼眸沉凝,说道:“降龙十八掌?!”
谢逊冷笑一声,“不错!正是降龙十八掌!徐兄弟,这里不好让你为老夫饮血,我来开路,义弟义妹,你们为我弹指指路便是。”
张翠山不忍道:“义兄,你这般杀下去,只怕永远也洗不干净身上的血债了。”
谢逊狂笑,“老夫何惧血债繁多,想杀谢某就尽管来便是!”
灭绝思量再三,打量了一番对方六人,暗道:这谢逊内功恐怕不弱于我,再加上这个徐隐,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我至今都没能想出破解之法。
史火龙既然离去,华山派与崆峒派又只一群乌合之众,真正的高手并未到场,凭我一人,要拦住他们任何一个都非易事。
为今之计,只能任他们离去,看他们此行,当是往光明顶而去。我这就回返中原,召集各派,一同围剿光明顶,到时高手齐聚,也不怕这些魔头势强!
灭绝师太不出手,便没有能够阻止谢逊之人。
眼看着他眼蒙黑布,却是昂首挺胸阔步前行,群豪相互对视,终究无人敢尝试他的掌力,只能目送徐隐等人远去。
出大散关,来到宝鸡县时,天已近黄昏,黄衫女决定此时此刻与众人分手,回返活死人墓。
徐隐一路相送,直到走出十里之外,山野丛花,暗香浮动,星悬天河,灿然耀目。
“要不是没有时间,否则我真想去你们古墓派里面见识一番。”
黄衫女梨涡浅笑,“本派可不会让外人进入。好了,十里送别,徐大侠莫要再送了。”
“杨姑娘,何日再见?”
黄衫女并不回头,只说道:“徐大侠不回去找那位刘大小姐了?”
徐隐从背后走了上去,忽然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黄衫女未有任何防备,待发觉腰肢已被揽住之时,挣扎便已来不及了,身不由己靠入徐隐怀中,感受到他身上充满阳刚气息的男儿炽热,不由双颊绯红,全身乏力。
“不可无礼!”
“翌日我三书六聘,明媒正娶,那也要知道该从何处迎接我的新娘,你若不告诉我在哪能寻到你,我便不会松手。”
“你又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松开!”
徐隐邪魅一笑,手上一股柔劲用出,将黄衫女转了过来,她运转内功相抗,却无丝毫作用,身不由己。
两人四目相对,再无任何退让。
那双狭长冷峻的双目如邪似妖,仿佛能够直入心灵,令其神魂迷乱,心如鹿撞。
即便黄衫女所修玉女心法练得再是心如止水,此刻也无法保持半分平静。
俄顷,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近得她再也无法退让。
香唇被一股温热包裹,脑际轰然剧震,心防彻底失守,浴火高涨,意乱情迷,几欲抛弃一切理智,从心而动。
但她绝非放荡之女,纵使心神失守,依旧遵循最后一丝理智,贝齿轻咬,微微感受一股血腥气入舌,流入喉中。
那轻薄之徒终于忍受不了疼痛,后仰分开,带着田野花香的清新空气再入鼻中,微微冲淡了方才的情不自禁。
徐隐见好就收,松开双手,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迹,但脸上略带得意的坏笑一直未曾消失。
黄衫女本来想要发怒,然而却觉得自己怎么都对这个冤家气不起来,竟脸颊绯红的低下头说道:“若兮……我的名字。”
两人相处数年,这是徐隐首次知道她的名字,杨若兮!
徐隐笑道:“杨姑娘太过生分,以后就叫你若兮,吾妻若兮。”
杨若兮狠狠瞪了徐隐一眼,旋即转过头,“我要走啦。”
徐隐跟上一步,“徐隐向来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此前之言,皆出肺腑。”
前方传来杨若兮轻若银铃的笑声,“想好如何三书六聘的时候,就来终南山下,乔家镇上,就说……你要娶杨姑娘为妻。”
伊人轻语方毕,仙踪杳然……
徐隐感受唇间残留的芳香,纵声长啸!
数月后,昆仑山脉……
纪晓芙带着她女儿,顶着烈日前往坐忘峰而去。
她原本身在中原,只是忽然听闻谢逊现身光明顶,灭绝师太号召各大武林门派一同前往光明顶屠狮。
此时纪晓芙原本不想理会,况且这些年她孤身带着女儿浪迹天涯,就是为了避开师父与同门。
既然知道师父灭绝师太已前往昆仑,就更不可能前往。
但又听闻昆仑派邀请群雄,先往坐忘峰诛灭魔头杨逍,再屠谢逊。
而江湖上又盛传获得了倚天剑当中绝世秘籍的徐隐,亦身在昆仑,只要能寻得此人,便能从他身上获得绝世神功。
因此许多江湖散人亦自发组队前往,是为近日江湖中最为轰动之事。
纪晓芙心忧杨逍生死,虽知此行必有大险,仍毅然决然的带着女儿不远万里前往西域。
这一路西行,迭遇险事,好在她原本是灭绝指定的下一代峨嵋传人,一身武功颇得真传,总能化险为夷。
当下总算来到了昆仑山下,不过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最不想遇见的人。
只见一蓝衣女子,出现在纪晓芙母女前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此女正是纪晓芙师姐丁敏君,在平日就极为嫉妒纪晓芙天资,如今多年未见,却发现她带着一女娃在身旁,那就很有意思。
“师妹,师姐果然没猜错,两年前你不忍心杀了魔教魔头彭莹玉,害得几位正道同僚惨死,果然是因为怀了魔教的孽种。
呵呵,还不现在与我去见师父,向她好生禀明此事!或者师父心慈,能放了你们母女一命!”
第四十五章 不悔
纪晓芙又不傻,这个时候去见灭绝师太,自然怎么都解释不清杨不悔的来历。
更何况她当年为女儿取了这个名字,就是表明不为昔日之举而悔!
她将杨不悔护于身后,“师姐,师妹尚有一事未曾安排妥当,等安排好了,自会去师父面前领罚,还请念在同门一场的情谊上,放过师妹一马。”
丁敏君一声冷笑,“放过你?!我峨嵋派可没有你这等不知廉耻的门人!”
说着拔出佩剑,指向纪晓芙,“劝你最好不要反抗,这几年我随师父用心修行,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未免伤了你与你的孽种,师姐可是好心奉劝于你。”
纪晓芙轻轻咬牙,知道丁敏君在这里,那么她师父灭绝师太离得也一定不远,因此不想耽搁,拔出了佩剑。
“师姐,师妹得罪了!”
丁敏君柳眉倒竖,“得罪?三年前你就向我拔过剑,何来得罪一说,看剑!”
说着施展峨嵋剑法攻向纪晓芙,两人师出同门,所学相近,对对手的招式判断都十分准确。
若是不带火气的交流切磋,那会打得十分热闹且好看。
不过双方一人是报私怨,一人是急于脱身,动手时都没有太多留手。
打起来自是凶险万分,双方招招都冲着对方要害攻去,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忧。
丁敏君脾气暴躁,久攻不下心头怒意升腾,用剑更急且辣。
然而却不知纪晓芙这些年虽没有跟随灭绝师太修炼新的武功招式,但她游历江湖,多遇险事,剑法武功便自然而然抛弃了许多理想化的技术,变得更加实用有效!
招式变化亦多有自创,皆是贴合遇险求生之效,自非丁敏君闭门造车能够及得上。
双方相斗超过百招,丁敏君手臂便被划了一剑,迫使她不得不退至一旁。
纪晓芙道了声得罪,连忙抱起杨不悔突破而去。
丁敏君没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竟然还不是这位师妹对手,心中既恨且妒,扔出信箭,竟是提醒师父灭绝尽快来此!
纪晓芙看到升天而起的信箭,脸色煞白,凄苦的说了一句,“师姐是一定要致师妹于死地么?”
丁敏君一脸毒笑,“纪晓芙,你死有余辜!”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纪晓芙带着杨不悔狂奔,后方丁敏君远远跟着。
两人轻功相差不远,纪晓芙又带着女儿,当然跑不快。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后方越过丁敏君,瞬间挡在了纪晓芙身前。
纪晓芙匆忙止步,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脸惊慌的看着当面之人。
灭绝师太缓缓转过身来,盯着纪晓芙说道:“怎么,看见为师为何要跑?”
“弟子……弟子……”
纪晓芙缓缓跪了下来。
丁敏君却大声说道:“师父,师妹竟向同门拔剑出手,还伤了弟子……”
灭绝隔空又是一耳光,将丁敏君半边脸抽得浮肿起来!
“没用的东西!这些年随为师苦练,却无半点进展,还好意思说被人所伤?”
丁敏君先是心下慌乱,连忙低下脑袋,而后一股怨毒升起,暗道:你就是偏心纪晓芙!有事没事就拿我出气,自己还不是丢了镇派的倚天剑,还拿那个大仇人一点办法没有!
灭绝师太根本不会在意丁敏君的感受,她只看着纪晓芙,脸上充满怒其不争之色。
“这些年你迟迟不接受殷六侠的婚事,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娃娃?听闻她是你与魔教魔头杨逍的孽种?”
纪晓芙心中害怕,连声说道:“弟子当年失身于此人,并非……并非自愿……”
灭绝神色稍稍舒展,“说说你当年在甘州的遭遇。”
纪晓芙于是将十三年前上武当为张三丰祝寿前,于甘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年她却非自愿,只不过之后与杨逍共度的那段时日,亦成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因此心中无悔。
灭绝师太只听她说当年是被迫怀孕,生下孩子,并未因此责怪纪晓芙,只以为这个得意弟子这些年一直躲着自己,就是因为心有耻辱。
她说道:“既然你是受人强迫,为师并不责怪于你,实无必要一直躲着同门与为师。”
而后灭绝转头看向纪晓芙身旁抱着她的女孩,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杨不悔怯生生答道:“我叫杨不悔……”
灭绝师太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猛的盯向纪晓芙,颤抖的声音当中不仅只是愤怒,甚至是不可思议。
“她叫不悔?!这名字是你取的?!”
纪晓芙此时心态反而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灭绝师太,说道:“是弟子取的名字。弟子……虽是被强迫的,但……不悔!”
灭绝师太已气得脸色发紫,指着纪晓芙,手掌抬起又放下。
最后说道:“你杀了这孽种,再上坐忘峰杀了杨逍!我便饶你一命!”
“师父!弟子有愧师父教导之恩!愿受责罚,只请师父看在不悔尚且年幼,放过她一命。”
灭绝师太眼中闪过厉色,“哈哈哈,放过她?!杨逍害死我师兄,如今又来害我徒儿!我灭绝与他势不两立!今日便先杀了这女娃子,再杀了你!”
说着一掌隔空击向杨不悔,纪晓芙纵身来挡,那一掌打在她胸口!
不过由于是对小儿出掌,灭绝师太没用几分力量,纪晓芙仅仅只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吐出一口血。
她依然恳求道:“师父,弟子犯下大错,不求原谅,孩子终究无辜,还请不要为难于她。”
杨不悔抱着纪晓芙,神色可怜的哭道:“妈妈,妈妈,不要伤害我妈妈……”
灭绝想起年轻时候,她与师兄孤鸿子行走江湖,亦可说是一对神仙眷侣,就是因为遇到了杨逍,累的孤鸿子因其而死,自己最终出家为尼。
而杨不悔眉目之间又与杨逍十分相似,这一眼对视,只觉戾气翻腾,暴怒之中再一掌击去!
这时一道凌厉剑气自背后劈来,灭绝心下警觉,回身一掌,击破剑气,看向来人。
只见数丈之外站着一名服饰古怪的浪人,相貌粗犷,皮肤黝黑,身形矮壮,手持一柄古怪的窄刃长刀,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此人她虽不认识,却有过数面之缘,正是徐隐身旁的一名倭国剑客!
第四十六章 搭救
看到此人,灭绝心头一惊,左右环顾,却不见徐隐以及其他人的踪影。
那倭人武士正是新田义助,他神色冷漠的说道:“主公吩咐过我守在坐忘峰下,等待一带着小女娃的峨嵋女侠来此,并将其带至杨左使面前。
幸好方才看出了是你们峨嵋派的信箭,便过来查看,倒是没有迟到,不然就完不成主公交待的任务了。”
灭绝听说徐隐不在,心下稍安,看着当面这个异国武士,心生鄙夷。
她手下的静玄、静虚、静伽等弟子观察师父神色,已知其意,连忙走到新田义助身前。
“凭你也配阻我师父清理门户?”
新田义助抚摸着手中长刀,这刀是徐隐所赐玄铁打造,坚韧锋利。
“身为一名武士,我向来不屑对女人动手。让我带走她们,可饶你们一命。”
“狂妄!”
静伽拔剑上前,却见寒芒一闪,她人已身首异处!
静伽在静字辈弟子里面,亦算翘楚,竟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便如此迅速落败,瞧得众多峨嵋弟子心胆俱丧,纷纷后退!
灭绝师太亦是神情剧变,再没有清理门户的心思,眼神死死盯着新田义助,心中翻天倒海。
暗道:徐隐这混账的手下竟都这般厉害,方才那一刀,便是许多一流刀客都未必能有这么快!
新田义助震出刀锋上的血迹,眼神盯着灭绝师太,“吾在中原虽无名号,不过在日本,亦算一代剑豪,非此等小角色可轻易冒犯,还请这位师太亲手赐教!”
“找死!”
铮的一声翁鸣,灭绝已从徒弟手上夺过佩剑,转瞬间就到了新田义助面前。
新田义助睁大双眼,瞧着灭绝利剑横切而来,竟无法判断其走势落点,以自己的东瀛剑术,居然无可破之法!
无可奈何之际,新田义助只能爆发全力,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直劈而去。
灭绝师太眼中闪过厉色,一剑切在新田义助刀身,本拟偏开其势道,再顺势掠过其咽喉,将之当场斩首,也算报了弟子一仇!
结果刀剑刚刚相碰,灭绝手中铁剑一声脆响,竟断为两截。
她心下一惊,所有后招都再用不出来。
不过灭绝师太应变速度极快,长剑脆断,便顺势跻身而上,欺近新田义助内侧,仍以断剑切向其咽喉。
新田义助冷汗直冒,只觉得此人是他进入中原以来,除主公以外最厉害的高手。
未免断喉之厄,新田义助一边飞速后退,一边抬起太刀格挡。
哪知灭绝顺手撤去断剑,一把搭在他的手腕处,使出小擒拿手,眨眼间便将新田义助的佩刀夺去。
新田义助心下剧震,就地一个翻滚来到纪晓芙母女身前,一把将杨不悔抱起,一把拉住纪晓芙,拼命往远处逃去。
灭绝师太并未追击,她握着新田义助的佩刀,屈指微弹,细听其中的铮鸣之声,微微皱眉。
这让她升起强烈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就像以往轻弹倚天剑时一样!
瞬间,灭绝师太知晓这柄刀是以倚天剑的材质锻造而成的!
难怪能够削铁如泥!谷
静玄上前道:“师父,追不追?”
灭绝师太一声冷笑,“慢慢追,最好能将杨逍这魔头引出来!”
说着,将太刀丢给静玄,“这把刀收好了,日后回去重铸为剑,亦是一柄稀世宝剑!”
前方,新田义助拉着纪晓芙狂奔,但纪晓芙本就身受内伤,跑出一段路,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连声叫停。
新田义助微微止步,“姑娘,我主公叫我务必将你带回杨左使面前,你师父武功很厉害,她如猫捉耗子一般在追我们,万万不可停步!”
纪晓芙凄然笑道:“我本做了辱及师门之事,合该被师父掌毙于此,但孩子是无辜的,劳烦义士将小女送到她父亲身边,她父亲便是杨逍!”
新田义助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一根筋的将纪晓芙背了起来,继续狂奔。
“我与一众伙伴于绝境之时,受主公搭救,立志此生必以性命报答!如若连他交待的任务都完成不了,我回去后也只能向主公切腹谢罪!”
纪晓芙只觉这倭人执拗得可笑,竟然还要切腹?即便是自尽,抹脖子不是更痛快些么。
这时风声从后方传来,纪晓芙知晓师父已经追近,狠狠咬牙,戳向新田义助背上一处穴位。
这并非是害新田义助,而是激发他的痛觉,同时将自身真气导入其体内,助他加速奔跑。
新田义助吃痛,夹着杨不悔前窜七八丈,未曾料到纪晓芙早已落到了地上。
只听杨不悔大声哭喊妈妈,新田义助连忙回头,却见灭绝师太冷冷瞧着纪晓芙,然后一掌对着她顶门击落!
新田义助不忍再看,借着纪晓芙打入体内的真气,再运内劲,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拉远。
而此时少了一人负重,他的速度也是激增,灭绝师太即便鼓起轻功,也未必能迅速追上!
后方,灭绝师太那一掌印在纪晓芙头顶,却迟迟没有爆发真气。
只听她怒喝道:“再给你一个机会,去杨逍身旁,取了他首级回来!”
纪晓芙连连摇头,灭绝师太怒火上升,正要一掌将逆徒击毙。
忽然一声惊叫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峨嵋俗家弟子被一青衣之人抓得凌空飞起。
灭绝师太急忙纵身而上,那人哈哈一笑,却将手中峨嵋弟子扔向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夺回弟子,却发现她颈部有两颗牙洞,人脸色青灰,已没了生命气息。
她当即大怒,继续追击,却见那青衣人一把抓起纪晓芙,一边飞退,一边嘲讽道:“灭绝老尼,这人与其被你杀了,倒不如送给我回去吸了,省得浪费,哈哈哈……”
两人一追一逃,奔出去七八里,灭绝师太纵然内力浑厚,但在轻功之上终究逊色对方太多,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去。
灭绝师太恨恨道:“好!明教魔头青翼蝠王,希望在光明顶你的轻功能保得住你的狗命!”
青翼蝠王嘴上丝毫不认输,讥讽道:“灭绝老尼你全派上下能活着走到光明顶,便算你赢!”
第四十七章 乾坤大挪移
青翼蝠王并没有伤害纪晓芙,他想利用纪晓芙与杨逍的关系,迫使杨逍来支持自己当教主,因此先一步来到光明顶。
此时,中原武林各派各帮势力集合攻打光明顶,明教五行旗、五散人,甚至远在中原的天鹰教都派了人前往支援。
到时必会在光明顶再次齐聚,这算是明教自阳顶天死后,能够聚集得最齐的一次,也是最有机会重选出教主的机会。
教内凡有野心的,没有谁不想抓住这次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外人,也在等待这个机会。
徐隐已经来到光明顶多日,这个地方仍有不少明教高手驻守,且杨逍偶尔会从坐忘峰过来,这里驻守的人基本都是杨逍的人。
即便是徐隐,也做不到无声无息潜入,因此他是装扮的信奉明教教义的难民,被里面的人救助进来的。
一直担任杂役的角色,偶有机会能够探索后院房间,不过已耽误颇长时间。
直到今日,却见到纪晓芙被青翼蝠王擒了上来。
此人对光明顶上驻守之人颐指气使,虽说这些护卫都是杨逍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过青翼蝠王韦一笑身为四大护法,地位摆在这里。
即便他们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受其指挥。
这自然给徐隐机会,让他可以趁着内部值守混乱之际,大肆探索。
终于在一间许久没人使用过的房间内,从床板下翻找到了密道!
他当即纵身而下,按照原著中提醒的注意事项,一路破解机关。
然而就算再怎么小心,还是不小心触发了一些禁制,连续躲过毒箭、排枪、落石等机关,最后不得已往一座旋梯下跃去,不意竟被逼入到一间石室中无法出来。
他四下查看,此间石室颇大,头部有自然形成的钟乳石,四下被围,别无出口。
不过石室中间却有两具干枯的尸骨,一坐一卧。
徐隐已经猜到这是何处,心下振奋,走到尸体旁边,看也没看两具尸体,只取下一封书信与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而后,才看向这两具尸骨,显然一具是明教前任教主阳顶天,另一具就是他的夫人,那个有名的绿茶婊。
徐隐冷声一笑,对这位前任教主毫无任何敬意。
他与成昆二人甘做舔狗,被一绿茶婊戏弄于鼓掌之间,最后走火入魔身死,可说是咎由自取。
徐隐随手将阳顶天与他夫人的尸骨拍成灰烬,倒是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了一起。
然后拾起书信与乾坤大挪移秘籍,先看了一番书信,果然是嘱咐让谢逊成为明教副教主。
后面还附了张密道全图,徐隐将书信收起,这是扶持谢逊上位的重要工具。
他自己并非出身明教,又无张无忌那样的机缘,想要仗着学成乾坤大挪移而成为明教教主,恐怕也难以压服人心。
因此借谢逊之手,暗中控制明教,借其势入中原,先进汉中吞并汉中军,再北上攻下关中,以成强秦之势。
期间可以逐步通过作战建立自己的威信,并且慢慢收服人心。
而谢逊武功虽高,但双目已盲,终究无法久任副教主之位,如果趁这次机会帮他拿下成昆,他就欠自己一个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
到时……
徐隐神思拉回到现实,展开空无一字的羊皮纸,滴下自己的血迹于其上。
渐渐的,乾坤大挪移功法一篇篇显现出来。
徐隐第一时间将功法投入到青铜古剑之内,对其进行改良。
数日时间过去,徐隐基本只靠从黄衫女那得来的玉峰浆饱腹。
已经先天境的徐隐,本就有辟谷之能,食用少许蜂蜜已足够维持生活。
待秘籍改良完毕,他当即将羊皮纸毁去。
这是个良好的习惯,自己得到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其他人轻易得到,由此自己掌握的才是世界上独一份最宝贵的东西,他就是这么自私。
秘籍之上有说明,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
第二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焉者十四年可成,如练至二十一年而无进展,则不可再练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无可解救。
如此算下来,一个悟性较好之人要练到第四层,只怕也得将近三十年方可。
修炼难度不可谓不大,不过这也是因为乾坤大挪移纯属真气化用的武学,并无多少积蓄内力之效。
这其中的练功算法,只是将天份强者,以寻常积蓄内功的效率来修炼,所需要消耗的时间当然极长。
如果修炼乾坤大挪移的同时,又掌握一门积蓄内力的心法,两者共同修炼,这需要消耗的时间自是大大降低。
这对于有着深厚内功基础的徐隐,就跟张无忌一样,一边看一边练,刚在青铜古剑中看完第四层功法,就已练成第四层功法,全无半分挑战。
练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修炼下去,前任教主阳顶天好像也就练到这个层次,已经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
徐隐暗运真气,先天真气自体内一阴一阳相互转换,以至于他的脸色忽青忽红,频率不定。
此时,他已能细微的将真气在不同经脉中的运行路线精细控制,比如督脉真气顺运,而任脉真气逆运。
如此便能产生阴阳相左之力,可令外界攻入之力顺逆往复,为己所用,由此便可做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隐瞬间明悟乾坤大挪移的精要,心中大喜,果然是他所追求的那种能够精细控制真气的法门!
而且此番被青铜古剑改良后,对真气的控制更加入微,第四层就已具备第五层的功效。
徐隐再次深入修炼,原著中张无忌练到第七层,也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
不过此时徐隐遇到了困难,因功法被青铜古剑改造过,其深度与难度都非原版秘籍所能媲美。
因此他从第四层开始,便遇到了困难,每突破一层,皆需要消耗指数级的时间。
练到第五层,用了两个时辰,练到第六层,用了四个时辰,直到修炼第七层时,则用了十六个时辰。
原著中,第七层原本是创立这门功法的山中老人自己都未达到的境界,只是他凭借天资与想象所创出的功法,稍有不慎还容易走火入魔。
张无忌是因为掌握了胡青牛的高明医术,才避开容易走火入魔的口诀,慢慢练成,当然,也不算大成。
第四十八章 无剑大成
而现在,徐隐修炼的乾坤大挪移,经青铜古剑改良后,其极限已到第九层!
徐隐耗时颇久,目前练到第七层大圆满,就再也练不下去,哪怕还有两层境界,也不是此时他能够掌握的。
此前修炼至第四层时,他能将真气化为两股在不同经脉中进行顺逆变化。
第五层,则能化真气为四股进行不同方向的运行变化,第六层为八股,正好可同步在奇经八脉中做不同的运转。
第七层则化至更深,可化八股真气为十六股,入十二正经!
原著中张无忌所练的第七层,只是山中老人所想象的境界,并没有达到完善程度,因此张无忌所习第七层实则为半成,不算圆满,能化八股真气为十二股,入不了十二正经,但已经几乎天下无敌。
徐隐此时的第七层境界,其入微之妙,可归纳入周身系统经脉,纵是天龙八部之中的斗转星移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第八层境界,则是真气归墟而入丹田,自丹田不走经脉,直接透出皮肤,于体外形成挪移气场!
只要真气足用,哪怕逆行于狂风暴雨之中,也绝无半点雨水能够沾湿身体!
雨水接近身体一寸距离,便会被皮肤之外的挪移气场自行滑开。
若是遇到高手全力一击,挪移气场只要加大力度,哪怕自身不动手,都能轻松将其力道全数反击回去。
这一层修炼的前提不仅是先天境,似乎还要达成第二阶段,也就是彻底结成金丹,由此才能将真气不走经脉,直接从脏腑皮肤中扩散出来。
但这一境界如要大成,就得成就先天之体无漏之躯,如此真气可扩散至体外一尺之远,一尺之内堪称绝对壁垒!
到第九层,徐隐看来简直就不是武学,而是仙术。
这一层真气入微就不再只是体内所用真气,而是可以直接控制身体附近三丈以内的天地元气,以极细微的手法将其精确掌控,动一动神念都能控制对手,杀死对手!
修炼前提不详,可能是自己境界不足,根本看不见。
徐隐从识海中清醒,看了看双手,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不用剑,也似乎足够了。
但这个念头刚起,他便用力把它晃去。
他还记得自己追求的是剑术极致,即便是修炼不同内功功法,也是为了能让剑术更上一层楼。
于是拔出当做腰带缠绕的软剑,他的重剑和长剑因太过碍眼,都藏在了山下。
此时软剑在手,徐隐眼中湛蓝神光一闪而逝,手中软剑绷直,空寂无痕之意散出,一道剑气直入三丈之外的石壁!
只听轰然炸响,石壁当中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孔洞,孔洞宛如锋利的宝剑直接刺入,再拔出后行成。
与宝剑的形状竟完全一致!口壁十分光滑,仿佛经过打磨一般。
徐隐没有将目光看向那道剑痕,只看向手中之剑。
这虽是玄铁余料所铸,不过由于太过轻薄锋利,因此强度并没有那么强。
如果自己全力使用,剑上难免还是会布上裂痕,不过这时一看,剑身光滑如镜,没有丝毫损伤。
而他自己出剑之时也能感觉到,这道剑气透出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阻塞之感。
此前运剑,就像在水中打拳,拳头的力量都用来对抗水流阻力了。
而现在就像空中打拳,阻力大减,自然令力道和速度更增威势。
徐隐自己都没料到神功大成得如此之快,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多大喜悦。
“这一剑威力已达我当初预期,可是如今来看,我纵然不用剑,也能达到如此能力,剑仿佛已成身外之物,没有了它本来的用处。
无剑之境大概便是如此,因为无物不可为剑!可这……也能被称为剑道?
可到底是手中握了剑,才叫剑道,还是心中藏剑手中无剑,也是剑道?”
徐隐知道自己陷入到了形而上的思维怪圈,自己是不是非得用剑,才能称作是剑道。
思索半天,徐隐忽然从张三丰曾经的点醒中想起,空寂无痕剑还是能继续挖掘的,这股剑意自己并未达到根本的深度。
现在只是初步融入自然而已,但他所领悟的自然是武当山上那片山水交融的和谐自然。
可真正的自然,难道只是和谐恬静的?
昆仑山中的雪崩不是自然?
东海之旁的台风不是自然?
秦岭崇山中的地震不是自然?
灾难亦是自然!亦是天道!
空寂无痕之上,亦当有摧云破雪、天崩地裂!
徐隐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剑,纵然此时已达无剑,他却仍要心中藏剑,手中有剑!
而如何领悟摧云破雪、天崩地裂之意,那就从这动荡的江山社稷中慢慢领悟,慢慢见证。
……
此时,杨逍已带着杨不悔来到了光明顶,谢逊亦和张翠山夫妇同来故地。
同时五散人,天鹰教前驱殷野王,亦再次于此汇集。
青翼蝠王站在议事厅堂教主之位下方,得意洋洋的看着进入大门的杨逍。
他身旁分立着明教五散人,还有一个刚刚才吵完架的殷野王。
殷野王似在青翼蝠王手下吃了亏,脸上有半边红肿,闷不做声的站在一旁。
五散人方才亦各有争执,还似打过一架,布袋和尚嘴角有血,周颠同样半边脸高高肿起。
杨逍牵着个小女孩,皱眉看着堂内情况,他身后跟着谢逊、张翠山夫妇。
此时各人神色迥异,杨逍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了青翼蝠王身旁的一个女人身上,久久无法移开,他身旁的小女孩高喊了声娘,却被杨逍死死拉住,没法靠近。
谢逊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到青翼蝠王的惊咦,“狮王竟也来了?!”
五散人的目光亦齐聚在金毛狮王谢逊身上,各个都是满脸惊异。
殷素素则与殷野王对视上,不过他们这些年没少互走亲戚,倒没有多少久未重逢的喜悦。
但殷野王如得支持一般,身板又挺立起来,不再似此前狼狈失威的状态。
殷素素则微微皱眉,心绪复杂,这明教之内的事务,实非她所能解决。
而张翠山只恭敬的朝在场众人拱手,面上维持中立,并不直接干预光明顶内部斗争。
长久的沉默结束后,杨逍冷笑着对青翼蝠王说道:“蝠王,这下总能放了贱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