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剑道真解
隔着一处别致的花园,分隔两边的包间内传来隔空讥讽声。
然而旁观之人却纷纷不敢逗留,迅速逃离,只有少数自负武功出众的江湖人士,正居一旁观看。
西厢房包间的门窗忽然打开,房间内安坐两人,胖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
尤鸟倦左手怀中搂着一个青楼女子,另一只手则正在揉捏一名清秀的男相公。
下手不知分寸,或者全然就是在折磨,那相公身体被揉捏之处,立时青肿,疼痛不堪,又不敢在这绝世凶人面前哭叫,引起不满而丢了性命,只能全身颤抖的缩在地上。
尤鸟倦狂笑道:“没想到席应小儿竟然还有此雅兴,当年你竟没被宋缺一刀阉了,居然还有闲心来找男人。这几日伺候你很开心素小哥就在这里,你喊他两声,看他愿不愿意过去。”
隔庭的厢房同样门窗洞开,内中同样坐着两人,其一是阴癸派的云雨双修辟守玄,另一人则是脸上破相的席应!
对面厢房中,尤鸟倦故意将席应这几日所找的男宠暴露在众人面前,等若告诉天下江湖人士,席应的特殊爱好。
事实上席应所练紫气天罗十分霸道,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其主,每次修炼行功完毕都要调和一番。
只不过席应的调和方式非常特别,他爱好男色,这知道的人虽不少,但当众说来,终究不是体面的事情。
席应眼中紫芒渐渐显现,对旁边斟酒的青楼女子说道:“帮我把素哥儿喊过来,这么趴在别人脚下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全身一阵颤抖,一旁伺候的其他青楼女子也暗自打了个机灵,低下头无人敢说话。
“奴家……奴家这就去……”
她正想走正门绕出去,或者干脆就是逃命而走。
席应却叫住了她,“这么绕一圈实在太慢了,我送你一程吧。”
说着,那青楼女子宛如腾云驾雾,忽的从窗户飞了出去,直接撞向尤鸟倦。
尤鸟倦眼中戾气生起,哈哈边笑边说道:“席相公太客气了!”
说着一掌按向飞来女子的头顶,紫气天罗的气劲附加在她身上,与尤鸟倦手中气劲相撞。
那女子自是血溅满堂,安隆坐于一旁不愿沾上血污,立时往一旁移开。
尤鸟倦功力不如,在一记隔空交手吃了暗亏,被溅上满头满脸的血,闷哼一声。
还未及反应,眼前一花,没想到又飞来一青楼女子。
这回他不敢硬接,侧向而闪,却没料到这青楼女子身上施加的是柔劲,没有半分杀伤力,在碰到跪在地上的素哥儿时,凭空生出一股回旋劲,将素哥儿反向带回到席应所在房间内。
这一招手段精巧奥妙之极,瞧得在场江湖人士十分震撼,就连故意挑衅的安隆与尤鸟倦都脸色剧变。
尤其是尤鸟倦,此时羞怒交加,自忖不是席应对手,旋即将怒火发泄在一旁的青楼女子身上,暴怒一脚,将她头颅整个踢爆,惨不堪言。
那个叫素哥儿的相公被带到席应身前,他反而更加恐惧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没有人听清二人如何交流,那相公说了几句求饶的话,席应只是神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一掌便将其震死在原地。
魔门中人,杀人只当等闲,适才一番战斗,瞧得众人心惊不已。
已有人离开青楼,前往独尊堡告知此事。
独尊堡解家作为川中武林盟主,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管。
然而一直旁观的徐子陵却已双拳紧握,席应与尤鸟倦如此滥杀无辜,早已看得他义愤填膺。
席应忽然飞身落入庭院,手指指向安隆与尤鸟倦。
“安胖子,尤鸟儿,今日既有胆挑衅,那是否有胆接一接老子的紫气天罗?”
安隆目光瞧向尤鸟倦,他当然不会下场与这魔门排在第三的高手正面动手,但尤鸟倦做事向来冲动且不计后果,正适合挑拨他来出手。
尤鸟倦虽行事残忍狠戾,却也不是傻瓜,这等必败的挑战当然不会接,且他们魔门中人不是太在乎面子,当下已四下观察,寻找退路。
正当此时,忽有一柄铁剑,凌空坠落,直刺席应头顶。
席应神色微变,似从剑意中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没有硬接,而是选择侧身退避。
铁剑落地,又有一人手负其后,凌空洒然而落,出现于剑旁。
这人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象气质亦如一柄出鞘利剑,让人不敢当面直视。
此人,正是徐子陵所装扮的剑神徐隐!
在场江湖人士充满疑惑,只有少数隐藏在角落,知晓前代武林密辛的人才眼露惊讶怀疑之色。
而场内,云雨双修辟守玄、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却是震惊当场。
这几人当年都是正面与剑神交过手的人,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那双不怒生威的凤眼,以及那身让人不敢逼视的凌然剑意。
席应睁大双目叫道:“你绝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谁?!”
徐子陵依据徐清璇所授心法,再结合对徐隐的印象,目光斜视天君席应,一副不屑模样。
冷笑道:“你们远来成都,为的不就是看看徐某是否还真的活在世上?”
席应神色数变,脑海中回想起此前石之轩曾与他说过的话。
石之轩向他确保剑神徐隐已死于其手,但是对那个冒充剑神在江湖上挑动风雨的人,他亦非常好奇,一定要知道这人的目的所在。
席应虽不完全受石之轩控制,但对方那种可以随时找到自己,并绝对凌驾自己之上的力量,依旧让他忌惮不已。
他此来中原,一方面是借中土乱世,重振他们灭情道,并在这纷繁乱世间豁取最大利益。
二来,也是为了报当年宋缺追杀至域外之仇。
不过无论席应这些年武功再怎么进步,依旧没有自信胜过宋缺,那么借助石之轩的力量,或可报昔日之仇。
想到这里,席应看向当面这个冒充者,眼中紫气渐显,嘴角扬出残虐的冷笑。
“嘿嘿,我不知你这个冒牌货装成剑神徐隐目的何在,不过今日可是招惹错了对象,说说,你想怎么死才算痛快?”
徐子陵灵觉惊人,一瞬便看出对方已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并展露出一代魔头的霸气,等会若是全力而出,自己这个冒牌货岂不是要当众献丑?
然而自他打算出头开始,便已无退路,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剑神装扮到底!
徐子陵与寇仲能在这险恶江湖中从无到有,迅速名满天下,自有其独到之处。
越是遇到险境,越是能发挥出全部潜力,则是他们屡屡以弱胜强的关键。
他拔出地上的铁剑,今日白天在识海中阅览的那无穷剑意,勐然外显!
第一百零六章 重出江湖
一瞬间,满堂剑气自生!
花草树木、山石廊坊如同产生了意识,以其精华化为剑气,冲天而起!
全场众人皆惊!
不远处供客人游玩歇息的雨亭中,有两位素衣女子。
其中年长那位玉手轻握,引起身旁少女注意。
“娘,怎么了?”
“很像!又不完全像!”
“什么……意思?”
“有他的剑意,但是比他的含蓄内敛,没有那般疏狂肆意。”
作为当事人的席应原本笃定对方是冒牌货,但此刻如此惊人的剑气,再加上那颇有些熟悉的剑意,立时心神剧震,原本的自信竟不免出现一道裂痕。
徐子陵因心中义愤,此时已有杀机,这满堂之中内敛含蓄的自然剑意,一时间有如层染冰霜,竟然显得凌厉起来。
他轻握手中的剑,双目越来越像当年的那人。
于一些人的眼中,时空彷佛错位重叠,站在庭内的人,与昔日于众魔环伺之中的那人,竟相互交错合一,难分彼此。
徐子陵出众的灵觉,令他一眼便瞧出席应心中逐渐剧烈的动摇和慌乱。
与敌交手,先于心胜,这是他与寇仲多年闯荡江湖得到的最重要的经验。
比较真实实力,徐子陵仍要较魔门第三高手天君席应差了一个档次,然而要比生死危机之时的临战经验,精通欺凌弱小的席应又怎及徐子陵半分?
徐子陵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一语不发,继续依照剑典中精要催发剑意。
身周的自然万物越发与徐子陵和谐统一,而席应已成当堂之中的异类,处于要被自然排斥于外的存在。
因此,这方天地自然也对他产生强烈的敌意,要将其化为养分,永远留在其中。
雨亭之中,年长的素衣女子轻声道:“空寂无痕剑?”
少女讶异道:“这人怎会爹的绝学!?娘,你不是说他是假的吗?”
“看下去!为娘心中已有些乱。”
围观这一战的,又何止雨亭之中的神秘母子。
师妃暄女扮男装,藏于一角,虽是旁顾,却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她自有渠道得知庭中那人是徐子陵假扮的剑神,也知道以徐子陵的真实实力,一定不是席应的对手。
她没有想到徐子陵会突然出手与席应交手,虽然这是最初计划的,不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预备的手段都未能启动,反而令局势处于被动。
但当前发生的事,一时间又让师妃暄产生了怀疑。
“空寂无痕剑……?子陵怎么可能学会那位前辈的绝学?”
师妃暄大脑一时有些混乱,她突然间不敢确定当面这人是不是徐子陵,亦或者真的是那位已经明确死去的剑神?
人群之中,亦有一双不引人注意的双眼,看到这一招即将起势的剑意时,露出深深的疑惑,心中一句话不断闪过。
“我不相信你还活着!”
徐子陵当然不可能学成空寂无痕剑,只不过他所看到的那一式剑法的确有空寂无痕剑的剑意在里面。
以徐子陵的心性当然学不成这样的绝剑,但要掌握个五六成,再融合自身清静无为的出世思想,未必不能模拟一半空寂无痕剑。
但以他当前的修为,即便吸纳了和氏璧的神异,洗筋伐髓,也没有办法主动将此剑主动发出。
事实上,他将剑意激发到剑气满堂凌空乱舞的程度,已是极限,想要主动凝聚而发,不仅需要修为,也需要剑客为剑而生的舍命意志。
这些,他都没有!
如果席应这时怂了,被吓在当地,一招也不敢出,徐子陵必定会被这越发攀升到极致的剑意自我摧毁,即便他强行收纳剑意,也必定反噬己身,难为续战。
然而席应这等绝世魔头,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缩首退却,虽然以他的记忆和眼力,潜意识已确定此人就是重出江湖的剑神。
但拼着受伤,全力爆发两招,再抽身而退,并非不敢做的事。
况且,越是受到当前环境的排斥,心中的反抗之意也越发激烈。
席应的紫气天罗终于爆发出来,他要在这宛如被分割出来的另一个天地中,撕开一道裂缝,将其彻底粉碎!
紫色幽影迅捷杀来,追逐着徐子陵纵剑游走的身影,魔功与剑气在每一个呼吸间都产生剧烈的碰撞,连带着对周围环境造成可怕的破坏。
无论双方交手多少招,徐子陵的剑意依旧在攀升不止,他的身影依旧与此方天地和谐如一。
而席应爆发至极致的紫气天罗,那玄幻的幽影在这方庭院却显得极为突兀。
就像一处花草虫鱼无比和谐的花园中,突然闯入一只肆意妄为的泼猴。
它挥爪乱舞,撕碎了鲜花,腾跃攀爬,扯断了树枝,恶意排泄,污染了池塘。
这让围观所有人,无分正邪还是寻常江湖人士,都不由自主的升起席应该被消灭的感觉。
徐子陵手中不断震颤的铁剑似乎感应到了数百人传来的心意,忽然暴起,这不是方才游走之时随意挥剑的舞动。
而是蓄满了剑意与杀机的必杀一击!
徐子陵原本永远也刺不出这一剑,就在席应的爆发之下,受到气机、情绪、精神的牵引作用,这被激发到极致的一剑就像被外力打开了最后一道关窍,自行爆发出来!
这一剑的辉煌,成为了今晚隐香阁中最炫目的光彩!
席应引以为傲的紫气天罗交织而成的气罩绵网,在这一瞬间宛如奶酪,被一柄热刀切入,起不到半点阻滞的作用。
任凭徐子陵手中凡铁铸就的长剑轻易贯穿而过,剑气穿透了他的护体真气,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再破开他的背心,继续激射而去!
席应身后的假山被崩碎成无数块,剑气余势不衰,飞入假山之后的荷塘之中,炸起锦鲤无数。
席应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冷漠的剑客,看着他抽回长剑,看着他傲然转身,看着他来到廊中酒席,挑起一壶酒,纵饮入喉。
他什么也没试探出来,不过这一剑的感觉却让他觉得与昔日脸上所中那一剑有些不同。
他牵扯着抽搐的嘴角,在扑倒在地的最后一刻,隐隐吐出三个字。
“你不是……”
可惜,再没有人能听得见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他的话离开唇边不到三寸,就消散于风中。
第一百零七章 剑意凌人
徐子陵不是贪好杯中之物的人,但杀人之后饮酒,却是徐清璇曾和他说过的那位前辈的习惯。
他本不理解一个不惧杀人,更杀了无数人的绝世剑客,为什么喜欢在杀人之后饮酒。
难道他本就不喜欢杀人,所以在杀人之后喜欢用酒精麻醉自己?
可清璇曾说,那位前辈喝酒似乎从未醉过,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杀人之后喝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烈酒入喉,辛辣混合着清冽,有如一道难以言述的碳火贯喉而入,翻滚着顺着食道进入胃中,一道火焰自腹中升腾而起,顺着周身血脉瞬间散入各处,彷佛整个人即将自内而外的燃烧起来。
这种豪放的喝酒方式,徐子陵原本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但现在他忽然能够忍受,剑上的血腥气比壶中的酒要浓烈得多,但这样一壶酒下肚,居然将之完全中和。
而身上原本因真气过度爆发导致的冰寒森冷,也在这一壶酒的冲击下,渐渐回暖,似乎又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杀人后饮酒,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那位前辈曾说:饮酒,品的非醇、非清、非香、非浓。酒的滋味,是什么?
可以是寂寞,是孤高,是冷傲,是豪迈,也可以是剑,是刀,是拳,是掌!
我所品的酒,又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壶中之酒,脑海中回想起方才一战。
那一战看他胜似闲庭信步,先是引剑戏耍,而后一击必杀!
魔道八大高手排名第三的绝世凶人,就如同一个无名小卒般,激不起半点浪花般的脆败在自己剑下。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假的,如果他本有所准备,而不是因一时猜测错误而陷入被动进手的地步,或许他站在那里只冷笑着看着自己,就已能轻松杀死自己。
当然,一切都没有如果……
否则,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那位前辈,他要胜,或许就当真是闲庭信步。
不自觉的,徐子陵脑海中闪过剑典中的剑道精要,久久不能自已。
而这个时候,满场无人说话,无人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看着他杀人、饮酒、对酒长思。
不认识的为其气势折服,暗自思索这是哪位隐世前辈。
“认识的”,则在犹豫着该如何上前说话。
但不论是谁,都不敢或者不愿此时去打扰这位沉思的“剑神”。
隐香阁中的景象似被定格之时,忽传一道清脆的剑鸣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徐子陵眼眸余光瞥见一点星光急速接近,下意识将酒壶往那处掷去。
看似普通的投掷,实则以极精妙的手法封锁住了对方进击的全部路线,彷似未卜先知。
出剑之人发出一声惊疑,待斩碎酒壶,却已不见徐子陵的身影。
双龙行走江湖,另一拿手本事就是逃命,无论何种境地,他们总能在群敌环伺间寻到生路,要不然知晓杨公宝库秘密的他们,又怎能存活到今天?
出剑之人,正是在雨亭中质疑徐子陵身份的那位少女。
正当她还要冲可疑之处追去时,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隐香阁乃风月场所,竟不想东溟公主有此雅兴。”
说话之人转过身来,正是川中武林盟主解晖。
此人是天刀宋缺结拜兄弟,并与宋阀互为姻亲,他的儿子娶了宋缺的长女宋玉华为妻,是铁杆盟友。
“我们母女前来成都,未及时拜访解堡主,实是失礼。”
东溟公主单婉晶个性火爆,再加上她自从踏入中土以来,凭一手夺命十三剑击败诸多高手,同辈之中也只有独孤家的独孤凤堪堪一战,故而心气极高。
并不因解晖这等武林前辈而有任何敬重之意,甚至在方才剑意忽涨,有心挑战。
幸好她母亲并非不通世事之辈,及时现身,将本不该发生的冲突压了回去。
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晓东溟夫人的真名,只知她姓单,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她本是阴后祝玉妍的亲生女儿单美仙。
解晖正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因此他深知当面带着洁白面纱的女人,看似柔弱谦逊,武功实则高深莫测。
“呵呵,原来东溟夫人也来了,正好,解某作为东道主,不得不尽地主之谊。”
解晖这边邀请东溟夫人母女一同前往独尊堡做客,而以他作为川中武林大豪的身份,在场江湖人士没有谁敢不给他面子。
至于魔门的辟守玄、安隆、尤鸟倦,自然在席应饮恨之时,就匆匆逃离现场,早已破胆。
他们已丝毫不怀疑徐子陵所假扮的剑神身份。
不过旁观一切的解晖虽心存疑虑,却仍想向面前这位前代武林奇人求证。
独尊堡与东溟派众人骑马走在街上,解晖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剑神重出江湖,东溟夫人既目睹了一切,不知是否相信他是不是他?”
单美仙面纱之下笑容神秘,反问道:“解堡主又是怎么看的?”
解晖略微知晓一些单美仙和徐隐之间的关系,既知他们有所暧昧,那么通过特别的男女关系,想必东溟夫人看到的东西应该比常人更多一些才对。
然而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口风如此之严,难以看出真实想法。
“空寂无痕剑名震江湖,那种独特剑意,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人能够使得出来。”
“那么解堡主认为他就是真正的剑神了。”
解晖皱眉道:“不!这绝不可能!因为剑神的尸体,当年解某亲眼见过,绝不可能莫名其妙活过来!”
单美仙不动声色道:“既然解堡主亲眼见过他的尸体,那么只要检查一下他的坟塚,一切便可知晓。”
解晖苦笑道:“当年我的确想为他操办葬礼,不过秀心却一力阻止,她带着她的女儿清璇以及剑神的尸体,再入深山隐居,这天下恐怕再没有其他人能找到剑神葬身之处。”
单美仙心下有些遗憾,她原本的目的就是希望解晖去看徐隐的坟墓,以确定今日出现之人,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当夜她们母女就安住在独尊堡内,单婉晶路上一言不发,夜间却忍不住问向单美仙。
“娘,你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爹?”
单美仙已摘去面纱,就坐在窗栏之旁,素手托腮,容貌比起四十年前竟无半分变化,彷佛永远定格在青春之时,其容貌清冷俏丽,比之身旁的女儿一点不遑多让。
第一百零八章 旧人
单美仙笑得依旧是那般朦胧倾城,对满脸质疑的单婉晶说道:“婉晶,你不是最恨天下负心人吗?可知你爹便是你所恨的负心人之一。”
单婉晶一时结舌,纠结片刻才说道:“所以我才要找到他,亲自向他质问清楚!如果……如果他不出来,我就杀了他和碧秀心的小孽种!看他是不是能够那么无情无义,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
单美仙知道单婉晶是在耍狠斗气,实则她比任何人都要崇拜那位只在未记事时,见过一面的父亲。
更清楚她娘亲一直以来不过是一厢情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对他父亲的正室,还有嫡出,自是有着一种言述不清的妒忌。
单婉晶的夺命十三剑是单美仙传授的,而单美仙则是在徐隐跟碧秀心成亲前一夜,带着孩子悄然找到的徐隐。
当时徐隐惊讶的模样,直令单美仙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发笑。
剑神出于愧疚,表示会赠予一门绝世剑法给他的私生女。
他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全部传给了单美仙,而后留下一本剑谱,记录了属于自己的夺命十三剑,甚至十四剑、十五剑!
要学会徐隐的夺命十三剑,就得先模彷出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这是剑道之基,而后才有能力掌握意重于势的剑神之剑。
后续的每一步,徐隐在剑谱中都扎好了前进的基础,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最起码熬年龄也能掌握到夺命十四剑。
这足以纵横此间江湖!
单美仙虽然学会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但困于她自身的武学根基,再想掌握剑神的剑法,则步步艰难,甚至会影响到她自身修为。
所以徐隐不怕单美仙能够学会自己的剑术,但她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女儿,悉心传授。
因此单婉晶并未去学东溟派的武功,从她的内功心法到剑技、剑意,全是徐隐的真传。
虽说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就可勉强施展夺命十四剑,这已足够她成为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甚至可与师妃暄、婠婠一较高下。
单美仙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回忆起今日所见一切,笑道:“所以,今晚那人,一定不是你爹。”
单婉晶奇道:“娘,你怎么又忽然如此笃定了?”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又怎会认不出传自于他的剑法?”
单婉晶想起自己最后被解晖拦下的那一剑,当时那位真假不知的剑神,的确只是稍稍一瞥,眼神没有半分波动的就离开了。
他的轻功很不错,不过的确不该如此陌生……
隐香阁,有今晚之事,阁中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
独尊堡的人已将席应的尸体带走,没有人注意在散场的江湖人中间,有个其貌不扬的寻常江湖客,眼神中带着阴翳的离去。
席应的试探,让他陷入更加的扑朔迷离中。
按理说施展了空寂无痕剑的那人,应该就是他本人无疑,可这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这人仰天望月,忽的阴沉的笑了起来。
“徐隐,不管你是否真的活着,只要我找到杨公宝库,得到圣帝舍利,这天下寰宇之内,又有谁可一敌?就算是你,也绝不例外!”
令徐子陵等正道人士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们打算借席应的试探,让石之轩现身。
却没想到石之轩心生忌惮,先一步离开了成都,去加紧进度寻找邪帝舍利,解决他精神上的破绽,以令武道再做突破。
至于击杀碧秀心来消灭内心的最后破绽,石之轩却并没有犯险而为,他的行动向来难以令人预料。
随着隐香阁一战,剑神重出江湖之事,算是彻底传遍武林,谁也不知道这位前代武林神话,究竟会为这动乱无比的神州带来什么变化,各方面曾经与徐隐有或深或浅关系的势力,不禁满天下的寻找起他的踪迹。
可剑神就像突然在成都城消失了一般,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存在的痕迹。
远在岭南的宋阀,这段时间迎来了一名有志争霸天下的年轻人。
寇仲视争霸天下,以众生为棋子,纵横天下,夺取江山为一场妙不可言的游戏。
然而入局越深,越是能够感觉到他与背后有着关陇门阀支持的李世民的巨大差距,尤其如今李世民已得到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支持。
而他本人更是绝世军神一级的人物,无论是治政还是领军作战,皆是当今最拔尖的存在,再加上他身后雄厚无比的资本。
令寇仲越发感觉到绝望,可如今他已有自己的基本势力,也有了许多忠于自己的下属朋友。
若此时后退,不仅他自己不甘心,更加对不起一直支持他到现在的众人。
是以,不甘于既定命运的寇仲,自然寻找起能够弥补自身基础的合作者,目光遍寻天下,舍岭南宋阀以外,又有何人可成为他背后的支柱?
只不过他起身争霸天下,建立势力实在太晚,根基太浅,纵然要得到宋阀的支持,也是万分困难。
所以,天刀宋缺给了他生死之间的考验,若能通过,宋玉致将为寇仲的妻子,整个宋阀皆会成为他争霸天下的资本!
若是不能通过,那么趁早死于天刀之下,也好过日后疆场失利,连累兄弟好友。
寇仲一连数日,皆在宋缺刀下撑不过数招。
可他每日都在进步,从第一天被一刀砍翻之后,每日所能撑过的时候越来越长,甚至已有资格踏入宋缺那名震南北的磨刀堂。
据闻有资格被宋缺刻在磨刀石上的人名,皆是名震一时的豪杰强手。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下场,必然会在宋缺的主动挑战下,饮恨天刀之中。
被天刀所斩之人,他的名字当然还会在磨刀石上,只不过会多上一条横线。
现在,磨刀石上还有两个人名没有被横线所划,排在最上首的,正是剑神徐隐的名字。
这个名字刻的庄重森严,一笔一划均显示出刻字者的倾佩与虔诚。
而寇仲的名字,则稍显随意,若隐若现。
寇仲看着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徐隐的名字,忍不住说道:“前辈,你可曾与剑神有过交手?”
第一百零九章 故友
单美仙笑得依旧是那般朦胧倾城,对满脸质疑的单婉晶说道:“婉晶,你不是最恨天下负心人吗?可知你爹便是你所恨的负心人之一。”
单婉晶一时结舌,纠结片刻才说道:“所以我才要找到他,亲自向他质问清楚!如果……如果他不出来,我就杀了他和碧秀心的小孽种!看他是不是能够那么无情无义,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
单美仙知道单婉晶是在耍狠斗气,
实则她比任何人都要崇拜那位只在未记事时,见过一面的父亲。
更清楚她娘亲一直以来不过是一厢情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对他父亲的正室,还有嫡出,自是有着一种言述不清的妒忌。
单婉晶的夺命十三剑是单美仙传授的,而单美仙则是在徐隐跟碧秀心成亲前一夜,
带着孩子悄然找到的徐隐。
当时徐隐惊讶的模样,直令单美仙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发笑。
剑神出于愧疚,表示会赠予一门绝世剑法给他的私生女。
他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全部传给了单美仙,而后留下一本剑谱,记录了属于自己的夺命十三剑,甚至十四剑、十五剑!
要学会徐隐的夺命十三剑,就得先模仿出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这是剑道之基,而后才有能力掌握意重于势的剑神之剑。
后续的每一步,徐隐在剑谱中都扎好了前进的基础,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最起码熬年龄也能掌握到夺命十四剑。
这足以纵横此间江湖!
单美仙虽然学会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但困于她自身的武学根基,再想掌握剑神的剑法,则步步艰难,甚至会影响到她自身修为。
所以徐隐不怕单美仙能够学会自己的剑术,
但她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女儿,悉心传授。
因此单婉晶并未去学东溟派的武功,从她的内功心法到剑技、剑意,
全是徐隐的真传。
虽说只要付出一定代价,
就可勉强施展夺命十四剑,这已足够她成为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甚至可与师妃暄、婠婠一较高下。
单美仙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回忆起今日所见一切,笑道:“所以,今晚那人,一定不是你爹。”
单婉晶奇道:“娘,你怎么又忽然如此笃定了?”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又怎会认不出传自于他的剑法?”
单婉晶想起自己最后被解晖拦下的那一剑,当时那位真假不知的剑神,的确只是稍稍一瞥,眼神没有半分波动的就离开了。
他的轻功很不错,不过的确不该如此陌生……
隐香阁,有今晚之事,阁中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
独尊堡的人已将席应的尸体带走,没有人注意在散场的江湖人中间,
有个其貌不扬的寻常江湖客,
眼神中带着阴翳的离去。
席应的试探,让他陷入更加的扑朔迷离中。
按理说施展了空寂无痕剑的那人,应该就是他本人无疑,可这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这人仰天望月,忽的阴沉的笑了起来。
“徐隐,不管你是否真的活着,只要我找到杨公宝库,得到圣帝舍利,这天下寰宇之内,又有谁可一敌?就算是你,也绝不例外!”
令徐子陵等正道人士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们打算借席应的试探,让石之轩现身。
却没想到石之轩心生忌惮,先一步离开了成都,去加紧进度寻找邪帝舍利,解决他精神上的破绽,以令武道再做突破。
至于击杀碧秀心来消灭内心的最后破绽,石之轩却并没有犯险而为,他的行动向来难以令人预料。
随着隐香阁一战,剑神重出江湖之事,算是彻底传遍武林,谁也不知道这位前代武林神话,究竟会为这动乱无比的神州带来什么变化,各方面曾经与徐隐有或深或浅关系的势力,不禁满天下的寻找起他的踪迹。
可剑神就像突然在成都城消失了一般,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存在的痕迹。
远在岭南的宋阀,这段时间迎来了一名有志争霸天下的年轻人。
寇仲视争霸天下,以众生为棋子,纵横天下,夺取江山为一场妙不可言的游戏。
然而入局越深,越是能够感觉到他与背后有着关陇门阀支持的李世民的巨大差距,尤其如今李世民已得到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支持。
而他本人更是绝世军神一级的人物,无论是治政还是领军作战,皆是当今最拔尖的存在,再加上他身后雄厚无比的资本。
令寇仲越发感觉到绝望,可如今他已有自己的基本势力,也有了许多忠于自己的下属朋友。
若此时后退,不仅他自己不甘心,更加对不起一直支持他到现在的众人。
是以,不甘于既定命运的寇仲,自然寻找起能够弥补自身基础的合作者,目光遍寻天下,舍岭南宋阀以外,又有何人可成为他背后的支柱?
只不过他起身争霸天下,建立势力实在太晚,根基太浅,纵然要得到宋阀的支持,也是万分困难。
所以,天刀宋缺给了他生死之间的考验,若能通过,宋玉致将为寇仲的妻子,整个宋阀皆会成为他争霸天下的资本!
若是不能通过,那么趁早死于天刀之下,也好过日后疆场失利,连累兄弟好友。
寇仲一连数日,皆在宋缺刀下撑不过数招。
可他每日都在进步,从第一天被一刀砍翻之后,每日所能撑过的时候越来越长,甚至已有资格踏入宋缺那名震南北的磨刀堂。
据闻有资格被宋缺刻在磨刀石上的人名,皆是名震一时的豪杰强手。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下场,必然会在宋缺的主动挑战下,饮恨天刀之中。
被天刀所斩之人,他的名字当然还会在磨刀石上,只不过会多上一条横线。
现在,磨刀石上还有两个人名没有被横线所划,排在最上首的,正是剑神徐隐的名字。
这个名字刻的庄重森严,一笔一划均显示出刻字者的倾佩与虔诚。
而寇仲的名字,则稍显随意,若隐若现。
寇仲看着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徐隐的名字,忍不住说道:“前辈,你可曾与剑神有过交手?”
第一百一十章 印法破绽
宋缺听到寇仲询问,呆愣片刻,笑道:“虽然我从未与他有过真正的一战,可我境界的确不及他。”
这几日磨砺,寇仲已从宋缺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中,领悟出了相当精深的武道理念。
可听闻此间江湖竟还有人的武道境界还在宋缺之上,更是惊讶得难以自已。
“那位剑神前辈,岂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宋缺摇头道:“在他之上还有一重境界,那才是真正超越武道极限的力量。”
“前辈见过?”
宋缺道:“何止我见过,三十年前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全部见过!武道之极,破碎虚空!破碎虚空之后所见到底是何种世界,当真叫人神往。”
二人正聊及剑神以及破碎虚空之时,忽有飞鸽入屋,停在宋缺手臂上。
宋缺从信鸽脚爪上取下一封传书,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已令宋缺霍然起身。
“剑神重出,成都灯市,空寂无痕,天君毙命!”
寇仲听到宋缺口述之言,忍不住双眉一挑,笑道:“天君席应?没想到陵少竟有如此奇遇,居然能击杀魔门第三高手!”
宋缺狐疑看来,“你说杀掉席应的人,是你的好兄弟徐子陵?”
寇仲遂将徐子陵拥有剑神人皮面具之事和盘托出,同时也将徐子陵曾在徐清璇手中学到部分剑神剑法之事也相告之。
宋缺听后,却是微微皱眉,摇头道:“不可能的,如果仅仅凭借徐隐的皮毛剑法,那是根本不可能击杀得了席应。
如果徐子陵的武功与你相当,要击败席应非得用尽全力不可。哼,席应的武功不怎么样,但保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他似想起当年一路从中原将席应追入西域的事,嘴角不由一阵冷笑。
“况且,杀死席应的那招是空寂无痕剑,这是徐隐的独门剑术,拥有他个人极为鲜明的特性,旁人是学不会的。”
寇仲不禁愣住,脑海一阵混乱,暗道难道是真正的剑神重出江湖?不是陵少干的?
宋缺又忍不住摇头道:“可独尊堡堡主解晖当年是亲眼见过徐隐的尸体,他绝不会连死人与假死都分辨不出,蜀中之事扑朔迷离,已真假难分。”
说着一声长叹,走到堂外,仰望明空,道:“不过,若他真的活着,或者我毕生心愿也能得以一了。宋某生平难有几个朋友,他是其一。”
……
徐子陵在成都待了半个月,从胖贾安隆手下救下了曹应龙,过程有惊无险。
惊险的是,徐子陵发现安隆那处不仅有尤鸟倦在侧,还有影子刺客杨虚彦藏于其中。
徐子陵出手时险些丧命于杨虚彦的幻影剑法之下,出人意料的是,原本作为敌手的侯希白竟在关键的时候帮了徐子陵一把,替他拦下杨虚彦的攻势,从而令徐子陵带着曹应龙顺利逃生。
而后在侯希白家中,徐子陵终于得知当日入川时侯希白对他心生杀机的原因。
侯希白是被杨虚彦假冒其师石之轩信件欺骗,故而才对徐子陵下手。
而今他已到出师之时,依照花间派传承,弟子艺满出师时,需面对其师全力追杀,若能成功逃生或者反败其师,则算彻底学成,可以继承宗门艺业。
昔日石之轩就是在出师之日,击杀其师父才正式成为花间派之主。
如今这个传承已轮到侯希白身上,只不过他要面对的师父却是花间派有史以来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
即便石之轩只以花间派武学对侯希白出手,侯希白也全无信心能够应对。
因此帮过徐子陵后,侯希白和盘托出这些事情,人已显得十分低落。
徐子陵心胸豁达,既然对侯希白所为之事前因后果皆以了解,对侯希白本人已没有太多仇恨,只是仍有堤防之意。
“侯兄日后打算如何?”
侯希白摇着美人扇,人坐在椅子上,神情颓丧,不过即便如此,每一个动作依旧潇洒迷人。
“虽说我明知绝非石师对手,可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花间派的传承也绝无此等待死之道。
只是要在石师手下逃生,徐兄当知这是何等困难。”
徐子陵曾经在洛阳假扮岳山时,偶遇过石之轩,当时纯粹凭着心理战术,再加上奇谋迭出,令石之轩误以为自己这伪冒的岳山不仅武功全复,还因幻日大法而武功大进。
再加上祝玉妍当世暗藏于侧,石之轩不欲与己两败俱伤,故而离去。
其间凶险,如临深渊。
因此徐子陵很能理解侯希白此时的境遇。
“侯兄若是打算直面尊师,恐怕与取死无异。”
“小弟当然知晓,所以必须得到不死印法!”
“不死印法?!”
“徐兄必然知道这是石师生平自创绝学,融合了花间派与补天阁两派全然相异的功法特质,可化腐朽为神奇。
只有掌握了不死印法,小弟才有信心能在石师的幻魔身法下逃得一线生机。”
“可不死印法既是石之轩绝学,他难道会传给侯兄?”
侯希白笑道:“当然不会,不过这天下之中,除了石师作为创始人以外,还有一人知晓不死印法。”
徐子陵想起徐清璇曾与他提过的往事,双眉微挑道:“剑神?”
“那位前辈是当今武林唯一能在正面相对中,有足够能力击杀石师,令他难以遁逃之人。他如今重出江湖……”
说到这里,侯希白摇了摇头,继续道:“他往日曾助石师震慑魔门各派,石师以不死印法秘籍作为酬礼。
因此他一定也掌握了不死印法的关窍,石师曾说他的武功也有转换阴阳之能,与不死印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能就源于此。”
徐子陵这才知道徐隐原来也掌握了一部分不死印法,亦或全部?
侯希白道:“昔日传闻剑神已死,不过很难说他的毕生绝学是否都已遗留给妻女。
而今,正有传闻,剑神之女携带不死印法出山,意图将其相赠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让佛门圣僧借此找出对抗石师之法。
杨虚彦来此,目的正是为了这本被剑神前辈改良过的不死印法,传闻剑神以其天纵之才,从中想出了办法弥补心法中易导致精神错乱的方法。
如果这是真的,恐怕除了杨虚彦,石师也必会心动,更何况他本有心杀死碧秀心母女。”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挑拨
徐子陵奇道:“你这一切也都只是传闻,况且我曾与清璇同游,并不认为她掌握不死印法在身。”
侯希白笑道:“嘿,原来徐兄竟和清璇有过同游,可真教小弟羡慕不已。虽说只是传闻,但能引得安隆与杨虚彦出手,那么不论真假,小弟以为都该试一下,更何况爱华护花,原是本派弟子职责,怎能让杨虚彦伤了清璇。”
徐子陵张口结舌,有些分不清对方究竟是爱美护花多一些,还是争夺不死印法多一些。
“为保小命,小弟当然得拼尽全力,在前几日跟踪杨虚彦时,偶然得之他们打算在本月十五前往城外竹林伏击清璇。
虽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知清璇的踪迹,不过看来也是动用了许多资源,不论怎样都值得一试。
徐兄既与清璇有同游之谊,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徐子陵哑然失笑,“侯兄早就在这等着了,我虽无把握帮你争到不死印法,但一定不会让杨虚彦他们得到。
否则教他成了第二个石之轩,我和寇仲恐怕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
寂夜,月明,竹林小筑荒废十年,已是一堆废墟。
紫竹林内,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斗痕迹仍旧残存于此,地面上四处皆是断竹痕迹,未曾重生。
徐清璇宛如精灵一般纵身掠过此地,在昔日徐隐魂断之处驻足良久,那一天,她失去了父亲。
而后转身,来到已成朽木腐竹的小筑附近。
自她武功有成以来,这些年偶然也会回顾此地,不过并未对这几间小筑进行修筑,甚至房屋因腐朽而倒塌之时,她还亲眼目睹。
现在她在这里等人。
“清璇小姐果然准时,杨某还以为你会在此设下陷阱专门来对付我。”
竹林走出一身穿黑衣之人,容貌英俊,但是异常苍白,双眼之中流露出带着孤傲的邪气。
徐清璇背对这名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影子刺客,看似没有任何戒备,可在杨虚彦的眼中,她周身气场已与此间自然融合为一,全无半分破绽。
若他斗胆出剑,结果难以预料,而刺客向来不做无准备的刺杀。
徐清璇摇晃着手中的不死印卷,杨虚彦眼睛都看得直了。
“可惜,不知真假。”杨虚彦说道。
徐清璇打开不死印卷,诵读起里面的部分篇章,念不过十句,杨虚彦的呼吸声就越发粗重。
这本不死印卷是真是假,对于补天阁的传人,杨虚彦只需稍稍行功,便能感受出来。
而以他的天资,纵然秘籍中有被篡改之处,他也有把握认识出来,并加以修正。
况且徐清璇所念口诀,与他补天阁深有暗合之处,即便是假的,他也要想方设法拿到手。
“清璇姑娘有何条件。”
徐清璇却对着左侧空气笑道:“多情公子会出什么条件来交换这本秘籍?”
侯希白摇着美人扇从暗处踏出,姿态潇洒,却看得杨虚彦双眉紧皱。
杨虚彦来这里的时候,自然已将附近情况都查看一遍,以他的武功寻常人想逃过他的感知自是困难异常。
侯希白没有立刻回答徐清璇的问话,只是瞧着徐清璇,拿出笔竟开始在扇上作画。
“清璇姑娘可否稍待,在下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就是一旦看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姑娘,都会忍不住将她留于扇中,与此相比,不死印卷的事反倒没有那般重要。”
徐清璇惊讶转头,看向侯希白的美人扇,只见侯希白挥笔急速,毫不停留,不出片刻功夫,徐清璇惟妙惟肖带着神秘微笑的容颜便留于其上。
“可惜此非作画佳时,扇上所呈姑娘音容笑貌不及本人万分之一,实乃在下之过,还请清璇姑娘原谅。”
他口中自谦,实则扇上之画足以堪称名家之作,徐清璇亦看得忍不住惊叹。
“难怪江湖上这么多女儿家见了侯公子便茶不思饭不想,像你这般懂得讨女儿家欢心的,可比对面这个家伙强多了。
对了,你既见过许多美人,总不会只留清璇一人肖像吧。”
侯希白又展过扇子反面,竟是持剑回望的师妃暄,其动作神态,几乎将从画中行出。
而后侯希白又打开另一个扇子,张开后,单独一面画着的是神情迷惘,似找不着归家之路的婠婠。
那是侯希白初次在破庙中偶遇婠婠所画,当时亦是双龙第一次见到侯希白,当然他二人险些丧命于婠婠之手,不过因祸得福,由此悟出螺旋真气的奥妙。
他扇中一面单独画着婠婠,另一面却画满了美人,包括沉落雁、独孤凤、云玉真等等。
这一番展示,显然说明只有独具一档的女子,才有资格令侯希白单独以一页扇面为其作画。
他为徐清璇作画,已是将其与婠婠、师妃暄列入同一档。
徐清璇忍不住出声赞叹,看上去已对侯希白颇有好感,她对杨虚彦说道:“杨公子,你这位同门可要比你有趣多了,我看不死印卷还是交给他练比较合适,就像你们共同的师父石之轩,不也是像他这般从翩翩公子走出来的吗。”
杨虚彦已忍不住握紧了腰间利剑,眼中厉色闪过。
“看来清璇姑娘是有意捉弄杨某了。”
徐清璇又看向侯希白,“侯公子,你看如何?”
侯希白盯着杨虚彦的眼神寸步不让,说道:“花间一派,保护姑娘家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的。”
徐清璇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你们二人,我谁也不想给。”
两人再次将目光转向徐清璇,侯希白洒然道:“再不济,只要别让他得了,在下也是欢喜的。”
杨虚彦嘿然道:“今夜月黑风高,以往我最喜欢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手杀人。”
徐清璇忽然将不死印卷砸向暗中一颗树梢,竟将一人从树上砸落下来。
徐子陵一手拿着不死印卷,脸上却满是茫然之色。
“徐子陵,果然是你这个坏家伙,那么不死印卷就交给你了,可要好好珍惜。”
徐子陵愕然道:“这……不是这样,清璇……”
话未及说完,一根独脚铜人勐的砸向徐子陵所在!
同时又有一道阳刚霸道的劲风自其侧面袭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夺印之争
同一瞬间,徐子陵已遭遇魔门两大高手袭击,他背靠大树,并无退路,其余路线皆被劲气所封。
除非正面硬拼过夹击而来的二人,否则再无它法可破。
然而只凭对气劲的感知,徐子陵知晓自己的功力仍不及此二人,硬拼绝无胜算。
他福至心灵,勐然将不死印卷扔向正封锁杨虚彦道路的侯希白。
侯希白震动折扇,一缕劲风立时将印卷吸纳过来。
攻击徐子陵的两人分别是尤鸟倦和安隆,他们本是杨虚彦叫来的帮手,自身可能也对不死印卷存以觊觎之心。
因此见到主要目标被转移,立刻放弃击杀徐子陵的最佳机会,反手攻向侯希白,与他争夺印卷。
侯希白当即陷入到三面遇敌的状态,他当然也没那个自信同时与这三人过招。
手中气劲勐震,扇风转向,不死印卷被立即弹入半空。
安隆与尤鸟倦连续两招变化,劲力已衰,动作稍慢。
但杨虚彦一直蓄势待命,当即跃向半空,抓向印卷。
这时一道剑光璀璨之极,从直指杨虚彦背心,迫使这可怕的影子剑客不得不反身应对。
来人正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她手中色空剑几乎压制得杨虚彦只能招架。
徐子陵和侯希白分别缠住安隆与尤鸟倦,印卷几度在四人手中腾转回旋。
在众多高手交锋的气劲余波下,印卷竟未被撕毁,这越发令众人坚认它的真实性,使得战斗变得越发激烈。
六人交手间,印卷忽然被弹至半空数丈,正当他们互相牵制,谁也来不及跃起之时,半空中袭来一根缎带将印卷夺了过去。
婠婠赤足半卧于竹梢之上,随着竹枝上下摇晃,天魔缎带卷来的不死印卷已落入其手。
交战的六人当即住手,纷纷抬眼看向婠婠,只是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事件的挑起者徐清璇已不见了踪影。
婠婠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徐子陵身上,妩媚笑道:“子陵怎么也来凑此热闹?”
徐子陵对侯希白道:“真没想到今晚事情闹得这么大。”
侯希白苦笑一声,如今惹来了阴癸派的人,他要拿到不死印卷的机会更小。
婠婠打开印卷,只寥寥扫过数行,便对下方众人说道:“各位真是很抱歉,不死印卷既然落入了我们阴癸派手中,当然不会令世间再出现第二个石之轩。”
说着她就要将不死印卷撕碎。
但徐清璇既然以此印卷设下此局,又怎会让事情这般轻松结束。
就在婠婠准备动手之际,一道剑气斜斜射来,婠婠天魔力场当即张开,然而那道剑气犀利之极,竟一举将其撕裂。
婠婠知晓来人实力不弱于自己,当即拔出天魔双斩回噼而去,刀剑相击,婠婠有一半精力分散在防止对方抢夺不死印卷当中。
没想到来人却只想取自己性命,剑法之凌厉远远出乎她预料之外,迫使她飞落竹梢凝神以对。
正当她落地之时,按捺已久的杨虚彦忽然出手,婠婠不得已只能丢出不死印卷引开杨虚彦。
不过她当然没有那么好心直接把不死印卷丢给杨虚彦,而是转头甩给了徐子陵,来一手祸水东引。
徐子陵还未接到印卷,便已被多道气劲锁定,只能无奈露出苦笑。
婠婠那边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迫退来人,这才认清对方是谁,也终于明白对方对自己为何有如此强的杀意。
来人正是单婉晶,因其母亲的缘故,对阴癸派一直存有极大的敌意,对这个阴癸派新一代传人自然不会客气。
“呵呵,原来是东溟公主大驾光临,可替我向曾经的师姐东溟夫人问好。”
婠婠一句话就是故意在辈分上占单婉晶便宜。
单婉晶性格火爆,一言不合当即挺剑便刺。
“婠妖女,今日你就休想活着离开!”
婠婠一边呵呵笑着应对,一边后退道:“就看你这个剑神的私生女学成了剑神的几成本事。”
单婉晶的夺命十三剑威力非同小可,婠婠的天魔大法更胜昔日的单美仙,两人的交手可以看做是剑神传人与阴癸派传人之间的决斗。
昔日剑神如何打压他们阴癸派,婠婠是自幼耳闻的,因此即便师妃暄在侧,她也不愿顾及两人之间未完的那场决斗,只想先为宗门出口恶气再说。
全力施展下的天魔力场,几令空间扭曲,再加上诡异莫测的天魔双斩,出击之处无从预料。
单婉晶终究稍落下风,不过她的绝剑亦非寻常,所使皆为杀招,以蛮不讲理的方式硬破天魔力场,使得战况变得极为凶险。
稍不注意,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而另外一旁,徐子陵自然不敢去接那本不死印卷,抬手将其击向侯希白一侧,然后自己则选择杨虚彦攻去。
安隆与杨虚彦之间早有交易,故而替杨虚彦接下徐子陵的进攻,放任杨虚彦追向不死印卷。
尤鸟倦则被师妃暄杀得汗流浃背,但也一定程度上牵制住了师妃暄。
剩下的就是侯希白与杨虚彦这两个同门师兄弟之间的争斗,幻影剑法对上花间十二支,幻魔身法力拼花间游,双方一个狠辣凌厉,一个蹁跹潇洒,月色下一黑一白,相互追逐,不死印卷就在二人交手时几经易位。
最后,侯希白的美人扇支住杨虚彦的长剑,两人近距离并掌相击,恰好不死印卷落入二人中间。
两人当即化掌为抓,一人扯住一半的印卷,两相角力,这本饱受摧残的印卷当即被撕做两半。
侯希白与杨虚彦亦因惯性各自后撤数步,遥遥怒目而视,却又各自忌惮,没有向对方动手。
徐子陵等人见状,各自退回,双方陷入到对峙当中,但在场几人都知道今晚这场凶险混乱之极的争斗算是告一段落。
此时,才勐然察觉竹林之上,单婉晶与婠婠的交战已陷入白热化,二女各自功法皆运转至极致,以至于脸上真气连连变换,招数之上更是达到凡人所能施展的最极致的完美。
生死胜负随时可分,必是两败俱伤之局。
正当此时,一声冷哼,再加一道气场袭来,婠婠成功脱离战斗,而单婉晶却睁大双目直面更加可怕的攻击。
眼见即将殒命之际,从旁又来一道性质相近的真气,皆属天魔气场,两道气场碰撞,立即消散无踪。
祝玉妍与单美仙这对数十年未见的母女,同时走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冢
祝玉妍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年未谋面的亲生女儿,竟生出强烈的陌生感。
当年的单美仙与今日的婠婠极为相似,或者婠婠本就是照单美仙昔日的模样培养出来的。
而现在的单美仙,虽清冷如故,却再无往日那般幽媚神秘,更没有长居阴癸派的邪异。
单美仙看着这个当年要出卖自己的母亲,早已没了昔日的母女情深。
“祝宗主,别来无恙?”
“呵呵,东溟夫人!”
“祝宗主,今日是战是和,你可一言而定。”
祝玉妍戏谑道:“二十年未见,你已自认能胜过为娘了?”
单美仙内心古井无波,笑道:“不敢,当今天下敢言必胜祝宗主之人,恐怕仅是那有数的几个,所以此行,非止我一人。”
幽林竹海中,有风袭来,竹影滔滔如浪,伴随着的是一阵寂寥悠远的箫音,引人入胜。
祝玉妍脸色一变,呵呵道:“原来避居江湖二十年的她也来了,真没想到你竟会与她这个往日的宿敌联手。”
单美仙笑得真诚,“只是为了知晓他是否还在人间的消息罢了。”
祝玉妍道:“隐香阁一役,岂不已是明告世人。”
“真真假假,谁又能判断。”
说着,单美仙冲徐子陵轻轻微笑,这是他们二人第三次见面。
昔日徐子陵和寇仲混迹海沙帮内,暗助东溟派获得单美仙赏识,曾邀请二人同往琉球群岛。
双龙不喜东溟派内男嫁女娶的风俗,婉言谢绝,却因此得罪了个性骄傲的单婉晶,此时单婉晶仍不带正眼瞧徐子陵。
竹林当中,箫声渐近,一道碧绿色的身影婉然出现于众人眼前。
她便是前代武林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静斋传人——碧秀心。
都说红颜易老,可这样的自然规律在诸如慈航静斋与阴癸派诸多女子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
碧秀心朱颜如故,然而有的时候衰老的不是红颜,而是人心。
在场从未见过碧秀心的武林人士,不禁露出惊艳而好奇的神色。
徐子陵忍不住拿徐清璇与碧秀心做起对比,这般一想,便觉得她简直继承了父母二人的一切优点,不过与碧秀心比较起来,却仍只是平分秋色,各有特点。
刚刚想到徐清璇,徐清璇便垂头丧气的从不知哪个角落走了出来,乖乖来到碧秀心面前。
“娘,你不会怪女儿擅自行动吧。”
碧秀心叹了口气,说道:“你恨石之轩,便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一起恨上了,所以布下这个局,希望侯公子与杨公子斗个两败俱伤,你好从中渔利。可人算岂如天算,旁人又怎会轻易成为你手中的棋子,有此教训,日后定当谨记。”
徐清璇哼了一声,撇过脑袋,自是根本没听进耳朵内,看向侯希白与杨虚彦的眼神,依旧充满着威胁。
侯希白苦笑一声,杨虚彦亦知晓今夜成果只能如此,当下也不多做停留,施展轻功与尤鸟倦和安隆一起离去。
碧秀心看向祝玉妍,微微行礼道:“祝宗主,今夜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当面两人,即便是祝玉妍也绝无把握以一敌二,更何况对面的后辈高手没一个是易与之辈,她当然不会硬碰硬,带着婠婠拂袖而去。
婠婠临走时看向徐子陵微笑道:“子陵身侧如此多红颜知己相伴,可让婠婠尤其嫉妒呢,下次见面,若不能陪上婠婠整日,可休想这般轻易结束。”
谁也把握不清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言语中的暧昧为真为假,侯希白掌握半卷不死印卷已十分满意,对徐子陵笑道:“子陵兄好福气。”
徐子陵窘到无以复加。
单美仙呵呵笑了两声,看向碧秀心。
“妹妹可愿告知真相?”
碧秀心沉默片刻,说道:“他的墓……的确是空的。”
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单婉晶与徐清璇却都是满脸震惊。
徐清璇说道:“娘,隐香阁那个我知道是谁,绝不可能是爹。”
她一直忍着没有去看徐子陵,单婉晶却附和道:“我也有此感觉。”
徐清璇在单婉晶这个私生女面前,多少有些优越感,讥讽道:“你又哪来的感觉。”
敏锐的单婉晶如何听不出徐清璇话语中的嘲弄,勃然大怒,长剑指向徐清璇。
“爹一生以剑术称尊,你却弃剑不用,也好称是剑神的女儿!”
徐清璇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一点不在乎单婉晶脾气火爆的威胁,笑道:“是不是剑神的女儿,你心里不是比谁都有数。”
碧秀心如何不知道这个女儿满肚子坏水,有些方面像极了她父亲,再争吵下去,只怕单婉晶会给她气炸肚子。
“清璇,没让你说话,就赶紧闭嘴!”
碧秀心最怕她这个母亲,一时间也不好再气单婉晶。
单婉晶也在单美仙指责下收起了长剑,只是心里面的气一时难消。
单美仙认真道:“既然他的墓是空的,妹妹你久居于侧,可知是何时出现的变化?”
碧秀心回忆道:“这些年我伴居于侧,时常扫墓,纵然多出些许草木,少了些许花朵,我定能有所察觉。
可自从将他安葬后,便从未发现过墓中有何变化。”
“人是你亲自葬的?”
“是的。”
“他如果真活着,如果爬了出来,会不会来找你?”
碧秀心一直不愿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一旦深入思考,石之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就会不由自主的萦绕脑海之中。
“徐隐是个纯粹的剑客,一个纯粹的剑客,心中必然只忠诚于剑,所以他绝不会钟情于一个女子,否则一个有情的剑客,绝对用不出那样没有退路的绝剑!”
徐隐的剑道,其本质原本就是无情无我,所以如果他真的活着,那么十余年来一直避见她们母女,就完全说得通了。
碧秀心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玉箫,她不想承认,而有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就是那么残酷。
她忽然转身,背对单美仙。
“只要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或许就已足够了。”
单美仙对徐隐的无情,理解得要比碧秀心更加透彻,或者是因为她没有像碧秀心那般享受过徐隐曾经给予过十年的情感。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碎
徐隐终究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竹林小筑发生的一切事,他都看在眼中。
他在此,是在等候石之轩的出现,可惜石之轩并没有现身,那么选择在此了解昔日恩怨的想法,就再也难以实现。
接下来数月,他离蜀之后,凭借青铜古剑的指引,感受着战神殿即将出现的方位,追踪而去。
随着他自身实力已达破碎虚空之境,再加上掌握了长生诀、道心种魔等神功,他对战神殿方位的感知越发清晰。
也越发感知到战神殿所处空间与现实越来越接近,甚至不需要等它完全与现实融合,只要在它交会之后,以破碎虚空之法便可进入其中。
徐隐本不想这么早进去,不过随着感知越发清晰,心中也就越发难以自制。
终于,在长安城郊,渭水河岸一处荒僻之地,徐隐对那处空间的感知越发清晰,彷佛直面身前。
夜晚,在这无人之地,他独身一人临而对,忽然拔剑而出,剑啸长空,如同龙吟,悠远不绝。
剑光闪烁,犹如雷霆乍现,随着光芒掠过之处,半空之中出现一道裂痕,足以容人通过。
而此时,剑光似引起天象异变,原本星汉万里的夜空,瞬间乌云压顶,似有雷霆暴雨即将来临。
而此时,正在大唐宫廷之内任职的一名道士,其名为袁天罡,后世创出推背图以预言华夏后世历史之人。
此时诧异的抬头看天,掐指轻算,脸色微变。
“天机有变!是何人在对抗此方天命?
所幸,此人于原本历史改变不大,否则还真不好对付!
不过,此间世界武道虽盛,但绝少有人可达破碎虚空之境,以武入道。
最近之人,也不过是二十年前的那位向雨田,他身具仙缘,有此机遇当属正常。
可如今之世,当再无此等惊才绝艳之辈,也只有掌握了长生诀的那两位有此可能性。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
袁天罡因天机被改,难以算请引起异象之人是谁,决定亲自前往调查。
他手中拂尘轻拂,身后随从立马停在原地,彷佛被施了定身法,对周围环境再无任何感知。
而袁天罡则张开袍袖,竟乘风而去,直奔异象所发之地。
“袁某得奉天命,守护此间天地之理,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原本的天机。
若让袁某知晓你是谁,哼,明明有了破碎之力,却依旧流连于此,就莫怪我引发天劫,送你上路了!”
徐隐稍做犹豫,一脚踏入其中,随着剑光消逝,他的人也消失在了现实之中。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发现置身之地,虽无阳光明月,然而却自有一片光明。
脚下郁郁葱葱,前方是一片森林,森林当中耸立着一座古老而威严的神殿,神殿虽然斑驳破旧,却依旧散发着五色瑞气,似有仙音飘渺,具体相闻,却又听不清半个字。
徐隐脚下有些急切,迅速朝着战神殿走去。
忽然一声尖锐龙啸传来,一条长达十余米的飞龙临空扑来,张口对准徐隐,未飞至,一股毒气却已迎面而来。
现实中谁可见过龙这种生物,徐隐睁大双眼,不知此物实力之前,他绝不敢正面应对毒龙攻势,迅速侧移,避入丛林中躲避其追杀。
毒龙飞掠而过,虽扑了个空,利爪却将地面磐石抓得粉碎。
更可怕的是它喷吐而出的毒气,遇物则腐,无论山石草木,在一瞬间皆衰败枯萎破碎。
徐隐拔出青铜古剑,心下对古剑问道:“战神殿外怎会有毒龙守护?”
古剑道:“神殿之内的秘密,只与有仙缘之人所看,看来你在毒龙眼中并非是所谓的具备仙缘之人,所以它才会对你发起攻击。”
徐隐冷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岂是一头畜生能拦得住的!”
他持剑而上,借助林间复杂地形,四下游走躲避毒龙的毒雾喷吐。
纵然毒龙的毒雾杀伤力十分可怕,但也绝不可能持久而为。
待雾气稍顿,徐隐从旁忽然奔出,出剑便是最强一剑!
破妄明真剑!
这一剑,随着徐隐将道心种魔大法练至小成,也有了根本性的突破。
原本无可控制的死剑,此时已彻底为徐隐掌握,收发自如,而他破开虚空的剑气,也正是用这一式所开。
若非是想要获得战神图录中的秘密,将自己破碎虚空前的境界达到最圆满的境界,否则他随时可以破碎虚空离开这方世界。
毒龙未曾想到这凡人居然如此强大,剑意之中充满灭绝一切生机的死气,那是绝对的毁灭之剑。
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灵,就绝不可能从容面对这样可怕的杀剑!
它意图腾空而去,然而剑光的速度快到它根本做不出反应,一剑便结结实实扎在毒龙胸膛的龙鳞之上。
轰然炸响,尽是毁灭气息的死之气,顺着龙鳞与皮肤夹缝游动破坏,层层龙鳞被迅疾掀起,半空中爆发出阵阵血雾,惨烈之极!
徐隐一击而中,却未有半分得意,立即贴地倒飞脱离,同时共鸣四周天地灵气化作剑气阻于身前。
就在他脱身而去的前一刹那,毒龙双目猩红的发出巨大的咆孝,强烈的痛楚让它做出最激烈的反应。
龙翼宛如铁旗,接连横扫而过,引发连续的真气爆碎震荡。
不说周边环境皆被毁为废墟,就连此地浓郁的天地灵气都化作龙卷四散而去,肉眼都可目视!
徐隐脸色极为难看,自己这最强的一击,不过才能破开毒龙的龙鳞皮肉,甚至难以破坏入体。
这条毒龙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强出许多!
孤身一人前来挑战,着实有些鲁莽了。
毒龙忍住剧痛,飞追徐隐。
徐隐驾驭天地灵气,亦如灵鸟借风穿行。
他还能再使破妄明真剑,只要再击中毒龙胸口的伤口,他就有把握伤到其要害。
可惜狂暴的毒龙攻势勐烈,令徐隐根本无法寻觅到反击的机会。
而随意攻击毒龙身体其他部位,又是在白白浪费自身真力。
徐隐一路游走退避,忽然间眼睛瞥见战神殿所在。
心下登时一亮,暗道:我此行而来,是为寻战神图录,与这头畜生做什么生死决斗,当真可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神图录
毒龙为徐隐所伤,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将徐隐抓住捏碎。
徐隐借机直奔无人防守的战神殿,等待毒龙反应过来,徐隐已然凭借极快的身法冲入殿内。
大殿入口虽大,却也容不下毒龙这样的生物能够钻入,它只能在外面发出愤怒的吼叫,却再也威胁不到徐隐……
战神殿全名惊雁宫战神殿,内部巨大无比,所有建筑似乎不是参照普通人类的身高所筑,而是以某些三倍于人类高度的巨人所建。
殿内气息虽然古旧荒芜,可隐约充满着让人无法自抑的威严,即便是徐隐这种轮回多个世界,且实力极强的剑客,也不由心中惴惴。
他感受着神殿之内的威严,一步步缓缓向深处而去。
来到一处高度彷佛可达星空的巨殿之内,巨殿前端和左右两旁的殿璧,离他至少有四十丈的距离,自己便像缕蚁那般渺小。
在对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从殿顶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许见方,书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巨殿正前方,有一片巨大的水池,中间浮着一只巨大石龟,石龟背上刻满了符号图形。
徐隐暗自猜测,这石龟背上所负的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洛书?
他扫了一遍石龟背上所刻的甲骨文文字,只能借助异能强行记忆下来,要彻底将其明了,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而后绕开水池,来到巨殿中央,这里竟然有一具干尸!
干尸身上的衣服早已随着时光远去而化为灰飞,但干尸却似因某种独特的能力而保存下来。
只是年代日久,已无法从尸体的相貌上看出本来面目。
徐隐心道:这是哪位高人葬身于此,看他全身上下似乎并未受任何伤势,坐姿放松安定,看上去似乎已提前知晓大限将至,因此走得甚是安详。
这时腰侧古剑嗡鸣,神殿之内灵气充沛,古剑已能将声音传达至现实世界。
“这是广成子于万千小世界中遗留的一具遗蜕,其以尸解之法登仙而去,虽非上乘手段,不过对一个分身而言已算不错。”
徐隐讶然道:“这竟然是广成子的尸体?你是说他在此悟道有成,灵魂脱离肉身,羽化成仙?”
“不错!但你也不用太过惊讶,身为十二金仙之一,广成子本体早已肉身成圣,这不过是万千小世界对大世界的历史投影罢了,说是分身都算勉强。”
青铜古剑知晓这等秘辛,徐隐对其来历更加震撼,不过依旧没有主动相询。
青铜古剑又道:“你不必急着去看战神图录,虽说这具遗蜕平平无奇,可终究是仙人遗蜕,佛家尚有舍利,修道之人又如何没有道骨。
你可摘其嵴柱中最为坚硬的那段骨节,这便是此间世界广成子的道骨,日后无论是哪来祭炼法宝,或者用于修行,皆有大益。”
徐隐双眉一挑,方才还对这上古仙人遗蜕充满敬意,保持三尺开外距离。
当下立刻上前,一把扯住其后背嵴柱,伸手一抖,其余骨节尽为齑粉,只有巴掌大的一段坚韧如故。
看似虽平平无奇,徐隐却能感受到其中凝练得极为精纯的灵气!
处理完广成子遗骸后,徐隐仰首观望大殿顶部。
离地四十丈许的殿顶中心,嵌有一块圆形的物体,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线,彷若一个室内的太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底下。
以这光源为中心,殿顶昼了一个直径达二十丈的大圆,和秘道入口处的星图一样,只不过却大了几倍,将巨殿覆盖在无限的星宿底下。
巨殿不见一柱,不见一物,殿心地上有一个两丈许见方的浮凋,左右两边壁上每边亦有丈许见方的浮凋图各二十四个,加上殿心的浮凋图,刚好是四十九。
殿心顶上那幅浮凋,凋工精美,刻着一个身穿奇怪甲胃、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胯下坐着一条似龙非龙的怪物,从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由左上角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
每一片厚云旁边,由上而下写着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凋的上方有五个大字,正是战神图录一。
徐隐目光在这四十九副浮凋之间逡巡,不多时便发现有几副颇类长生诀中的图画,不过比之更加深奥十倍,彷佛参透宇宙间的奥妙。
四十九副战神图录,夺天地造化,令徐隐刚刚看入一眼便不可自拔。
而后月余,他近乎不眠不休的参悟图录中的奥妙。
然而这些浮凋的奥妙涉及天文、地理、哲学诸多方面,非有宽广且深厚的知识面方能有所收获。
如是纯粹的武夫,纵然面对此等宝山,也只能抱憾而回。
事实上,见过战神图录之人,可以确切的有道教先圣广成子、邪极宗首代邪帝谢眺、破碎虚空主角传鹰。
这几人无不是知识渊博的智慧之士,绝非寻常武者。
徐隐虽是个专注剑道的剑客,然而其历练时久,又曾身居高位,亦是博览群书,识见极广之人。
再加上青铜古剑的特殊记忆之能,令他脑海中如同藏着一座庞大的图书馆。
徐隐纵然在经学哲理方面稍有薄弱,这段时间亦通过青铜古剑疯狂恶补,甚至熟读易经,总算能读通这四十七副浮凋中的半数。
这四十七式最后一式虽名为破碎虚空,但那并非武道极限,事实上四十七副浮凋修行起来本无先后强弱。
而是各自蕴藏神妙,皆可从中悟出绝高至妙的武学道理乃至修仙长生之法。
徐隐月余时间以来,并未依据图录而闯出新法,而是将已有的武学完全融会贯通,并加以沉淀深化。
现如今,他闻名江湖的三式剑意:天外飞仙、空寂无痕、破妄明真皆有本质上的突破,随便一式都有破碎虚空之能。
而且所有的武学,无论是一击定胜负的绝剑,亦或是如独孤九剑一般精通操控与预判的技之极道,还是身合天地自然、生生不息的太极剑意,皆融于一个武学体系之下。
比如破妄明真这等自蕴生命的绝剑在以往施展过后,他将再无新力,若敌不死,则己必死。
如今则可以通过生生不息的太极剑意,化死为生,重启新一轮杀势。
同时在内功方面,亦已突破至先天极境,已可进窥更高一层的修行境界。
第一百一六章 莫为神医
此前徐隐精通炼气、炼精,于炼神方面还是在此间世界获得道心种魔后有所进益
不过精神修炼虽然颇为深厚,却仍旧及不上自身的精、气,故而停顿在先天境已很长时间。
如今借着战神图录,冥思观想那副自九天之上而入凡世的天神,终于有所大进。
忽有一日,机缘已至,精、气、神聚合于头顶百会,沟通此方浓郁的天地灵气,而后相互融合破体而出。
终成三花聚顶之势,武道大成!
接下来的道路要如何走,似乎已无法在此方世界寻找答桉。
徐隐枯坐殿中,沉默良久,最后起身沉默踏出殿外。
守于殿外的毒龙自然立刻发现了徐隐的存在,当即咆孝着冲上前来,欲将徐隐撕成碎片。
而刚刚冲出几步,忽然面带疑惑的停了下来。
徐隐修炼战神图录,一身真气性质大改,使毒龙感受到战神殿内残余气息,是以不敢向其出手。
徐隐轻笑一声,随手一剑,破开虚空,凌虚踏步,返回本界……
寇仲此时一脸苦恼,原来自他与宋阀结盟后,便正式踏上了争霸天下的舞台。
然而与北方李唐相比,他无论是根基还是实力皆是逊色极多。
因此特意易容北上,与徐子陵相约在长安城见面,共取杨公宝库内的兵器财宝,用于争霸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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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他曾与徐子陵共创双龙帮,后因遭人追杀,二人令手下帮众暂入长安城存身,由他二人吸引外敌。
多年过去,这些久居长安城的双龙帮帮众已在当地发展出了一定的势力,并且感念寇仲、徐子陵再造之恩,是以成为他们二人暂居之地。
长安城内龙蛇混杂,太子建成一脉与秦王功臣集团一脉相互之间已势如水火,其间自少不了世族与寒门之间的争斗。
再加上东西突厥、铁勒、吐谷浑等国于大唐各有利益,亦在此地展开明争暗斗。
双龙欲往长安取杨公宝库所藏也不再是机密,更引来无数江湖势力窥视。
表面一派繁荣兴盛,百姓安居乐业的长安,此时早已山雨欲来风满楼。
寇仲隐瞒身份的手段是伪装神医,好死不死他刚刚医好了李渊的宠妃,风头正盛。
这自然引起不少人嫉妒,更引起董淑妮、可达志等人怀疑,因此借着宫中御医对其嫉妒之意,故意设局引其露出破绽。
寇仲从大明宫出来,一脸生无可恋,他要找徐子陵商量如何应对晚上这场要命的饭局。
行走间,神不守舍的寇仲无意中撞到一名老者。
寇仲连忙伸手扶住对方,但心下又生出不对的感觉。
“我纵然走神,然而灵觉于外,身体要撞到其他东西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做出本能反应,怎会碰到这位老先生的?”
心里面这么想,口中却抱歉道:“老先生,你没事吧。”
老者身背药囊,看起来像是个行走江湖的游医。
然而当寇仲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却心下一动,颇觉眼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
“师傅缘何如此心神不属?”
老郎中笑呵呵的问道。
寇仲下意识说道:“惊扰老先生了,不过是一些琐事扰了心神,还请原谅。”
老郎中依然笑道:“我闻你身上带有清澹的草药味道,手中又微染病疫,莫非是给人看病,遇到了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
寇仲心下一惊,这老先生怎的如此敏锐?
但又迅速看到老者身背药囊,说不好就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医者,如果能在白天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兴许晚上这场饭局就不会被可达志他们发现破绽。
遂拉着老者来到一旁,低声说道:“在下医术不精,的确遇到了一些问题,不知先生能否指教一二,在下必有厚报。”
老者抚须道:“指教不敢当,敢问遇到了什么问题?”
寇仲白天给张婕妤看病时,只以自身长生诀真气治好了对方所染之毒,未用药亦未施针,自然并没有医学上的真本事。
但他还是能准确的描述出张婕妤的病症,还能将脉搏的情况准确述说出来。
那老郎中抚须一听,随口便说出张婕妤所染之症并非寻常病症,而是中了他人长期所下之毒,并且连毒药的名称和成分都描述的清楚明白。
寇仲虽有大半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却能分辨出当面这位郎中是有真本事的,立时虚心向其请教起医术来。
老者与寇仲坐到一处偏僻茶馆,细而不繁的向寇仲讲解起医道之理,见寇仲连基本的医理都不明白,便也不厌其烦的从黄帝内经慢慢讲解。
不知不觉,一个白天便匆匆而过。
寇仲天赋奇才,虽是初次接触医道,却是吸收飞快,不说能立刻凭借真本事给人看诊开药,但要应对晚上这场刁难,却已不在话下。
临别之际,老者赠给寇仲一本自己着写的医书,也不在意寇仲的婉言相留,独自离去。
寇仲追问老者姓名,打算日后报答。
老者只说他姓莫,便匆匆消失于人海之中。
寇仲原想问清老者所居何处,不过想起饭局时间将至,只能匆匆赶往赴局。
局间,宫中御医自是以请教名义,连连向寇仲发难。
寇仲现学现用,轻松化解而去,甚至还依据白日所见老者口述,解决了这几名御医平日里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当下这些御医再不敢有任何不服,可达志等人也终于相信寇仲所扮演的这个名叫莫为的神医,的确是有真本事的,自是排除掉了他是寇仲和徐子陵其中之一的嫌疑。
离局之时,寇仲如蒙大赦,心下又窃喜万分,来到侯希白居所,在这里正巧碰见等了他一天的徐子陵和侯希白二人。
寇仲将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这位莫为神医是赶鸭子上架的假神医,白日所见的那位莫神医,才是有本事的真神医!若不是他,我寇仲今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或者干脆灰熘熘的滚出长安城,不要想着取杨公宝库里的东西啦!”
徐子陵微微皱眉,疑惑道:“那位先生也姓莫?”
寇仲喝了口茶,看向徐子陵,忽然皱起眉头,疑惑道:“陵少,以前你跟我一起装成过江湖郎中,还救了沙家的小子,那副面具还在不在身上。”
徐子陵莫名其妙,取出昔日伪装所用的面具,依寇仲所言,戴在了脸上。
寇仲立时一蹦三尺高,指着徐子陵对侯希白道:“我白日所见的那位莫神医,就是这副模样!
陵少,不会是你学成了医术,特别跑来捉弄我的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法传于世
徐子陵苦笑道:“我哪有那份闲功夫捉弄你,为了让人打消我这个外来人的嫌疑。
我假扮的弓辰春整日被雷九指大哥拉着大赌特赌,现如今整个长安都知道我这号人物了。”
侯希白看着徐子陵手中的面具,疑惑道:“你说这位神医也姓莫?”
两人看向侯希白,惊讶道:“侯公子知道他?”
侯希白摇头道:“只是曾今听石师说起天下人物,三十年前就有一莫姓神医名动京师,圣手仁心,为救人不惧时事动荡,石师也十分佩服的。
说来,独孤家那位老祖宗尤楚红,自从练功行岔气,留下后遗症,就一直在寻找这位神医。”
寇仲惊道:“竟会这么巧?今晚我仗着那位前辈所教的东西,压得宫中御医连头也抬不起来,大杀四方,威风凛凛。
独孤凤这妞便似忽然听到消息,跑来邀请我明日去独孤阀家,给她老祖宗尤楚红治病,还曾问我师父是不是也姓莫。”
徐子陵叫道:“我们俩曾与那位尤楚红交过手,那护短的老太婆起码是阴后祝玉妍那等级数的高手,打得我们险些由双龙变成双虫。
你这回要是去治好她的孝喘,恐怕我们以后遇到她也只能绕道走。
对了,我曾经假扮莫一心,你不会告诉独孤凤这妞说你是我侄子吧。”
寇仲苦笑,“我当时得意忘形,而且被你假扮神医所救的沙家大公子也在旁边,我还没说话,他就已替我介绍起你这位神医了!”
三个人互视苦笑,现如今寇仲这小子的身份,极有可能因为真神医的出现而出现巨大破绽,只要那位真神医被人发现……
当然,他们都没料到,白日所见的那位真神医正是徐隐所扮。
他来到长安,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石之轩,并且杀了他,然后再给自己的两个血脉传下四十九副战神图录中悟出的武道,就会离开此界。
然而或许因为蝴蝶效应,原着中石之轩一直以神僧形象隐居在长安城内。
原着内,双龙曾发现他的身份,并借助徐子陵假扮的岳山向李渊预警,李渊尽起大军高手对石之轩进行密不透风的围杀。
这几乎将石之轩杀死于斗室之内,若非李渊想在岳山面前出头,亲自下场,被石之轩以其为大军破绽,杀开一条血路,否则后面就没邪王什么故事了。
徐隐在长安城内,却发现这里虽佛教兴盛,却并无石之轩假扮的神僧。
想起他可以伪装成五姓世家裴家的嫡系,那么要伪装成其它门阀的人也非难事。
所以,徐隐决定以杨公宝库为诱饵,等待剧情发展,石之轩一定会出现的。
这期间,他无聊时完善了道心种魔大法,并且改善了慈航剑典。
这两门武学,前者直接来源于战神图录,后者则从首代邪极宗宗主谢眺撰写的魔道随想录演化而出。
根源皆是战神图录,徐隐要对两者加以改进,自非难事。
新版的道心种魔和慈航剑典,就绝非魔种仙胎各走一端,而是融合正邪之长,获得极大提升。
这是他打算传给徐清璇和单婉晶的礼物,也是对碧秀心和单美仙的弥补,让她们有极大的机会破碎虚空。
是以,偶然遇到寇仲假扮的莫为神医,徐隐便随意指点一番。
他送给寇仲的那本医书中,其实蕴藏极深的内功修行之法。
原着中寇仲与徐子陵得了邪帝舍利的精华,后期武功大进。
然而如今邪帝舍利内的精华早已被徐隐吸收得干干净净,促使他道心种魔大法大成。
徐隐自认既然得了这两位主角的机缘,因此才对寇仲与徐隐各自传以武道,作为弥补。
他却不知道正是此举,才令他未因大幅改变此间世界因果,而立遭天劫所罚。
寇仲为了应对给尤楚红治病的麻烦,深夜一直在研读那本医书,以他的资质,当然立刻发现了医学奥义中潜藏的武学道理,下意识潜修起来。
等到第二天,沙福叫他起床去独孤府时,寇仲才惊觉一夜已过,他的长生真气似得洗练,变得更加精纯。
意外的大喜,让他认识到昨日所见的那位神医绝对是个内家高手。
尤楚红这三十年来,跟随独孤阀历经奇变,由盛而衰。
曾经的独孤阀,因为独孤加罗这位青史留名的皇后,而攀登到极盛的境界,他们家的人有着不输皇族的地位,力压各大门阀势力。
而后杨广继位,出秦二世以外,从未见过败家如此之速的帝王,不仅他杨家的江山旁落,独孤家也一代不如一代。
尤楚红作为独孤阀的定海神针,依旧不能死去,她还想为家族庇护二十年。
看着旁边这位给自己诊脉的莫为神医,虽然最宠爱的孙女独孤凤屡屡告诉自己,他是三十年前那位莫神医的侄子。
可尤楚红依旧不信,只认为是打着那位神医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一晃三十余年过去了,尤楚红发自内心尊敬和钦佩的莫神医,也应当早已不在人世,他当年就已有很大的年纪,侄子又怎会才中年这般年轻?
更何况,这些年战乱不断,依那位神医的性格,肯定不会安居于家,必定行走天下拯救苍生。
他内功虽说深厚,然而只善养生不善格斗,乱世天下,如何保全得住自己?
尤楚红闭上眼睛,没有听寇仲假扮的莫为神医对周围人一番瞎扯,只感到周围一干后辈被此人说得连连点头,万分佩服。
尤楚红不由心下冷笑,不以为然,她阅人无数,知道嘴巴越能说的人,往往手中并没有真本事。
于是对一旁伺候的独孤凤道:“凤儿,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知道一个道理,口中夸夸其谈之人,基本不可相信。”
这句话说得寇仲尴尬无比,幸好面具遮掩,不至于让人看见他的窘迫模样。
他干笑道:“这位老夫人,您的病症无法以寻常针石医药应对,只能先以在下的先天真气化去沉珂,药石才能起作用。”
尤楚红斜睨着眼睛讽刺道:“你要对老身施以真气治疗?老身虽有病在身,可这身内力也算深厚,误要救人不成,反遭反噬。”
寇仲牛脾气被激上来,说道:“哈,在下以家叔的名誉发誓,绝不会治不好老夫人这点小病!”
第一百一八章 杨公宝库
寇仲一番大话,更听得尤楚红直皱眉头,但一家晚辈如此信誓旦旦的推荐此人给自己治病,她也不好拒绝,因此闭上眼睛任由寇仲把脉。
寇仲探上尤楚红的脉搏后,稍稍感知片刻,便立刻输入一道真气进入尤楚红经脉之中。
这股真气源自于徐隐所赠医术,虽说长生诀真气与徐隐的先天功真气有所差异,不过通过特别的转换手法,两者都能拥有极佳的疗伤能力。
尤楚红感知到寇仲的真气入体,立时睁开眼睛看向对方,发出一声轻咦。
“这股真气……你说你叔叔姓莫?!”
寇仲点头道:“在下自幼由家叔带大,亲如生父。”
尤楚红从寇仲这股真气中感知到过去那位故人的真气,似也如此绵柔醇厚。
要知内家真气的修行方法绝对属于各门各派隐秘所在,寻常时候绝对不可能轻易外传。
当下更加疑惑起寇仲那位家叔的身份,遂令家奴将一副画卷带了出来。
“这位先生,可能描述一番你叔叔的相貌。”
寇仲一边运转真气为尤楚红治疗陈年疾病,脑子里一边疯狂运转。
他在思索是否要将日前所遇那名神医的相貌描述出来,经过昨夜与徐子陵和侯希白的交谈,他身份是否败露,很有可能会与那位神医扯上关系。
心中暗道:“我与那位神医好歹也有一日师生情谊,看他对我也似颇为器重,教导医理之时毫不藏私,我若对外宣称与他有师徒关系,想必也不会惹恼他。
若是能引他出来,也好在其他人接触他之前先与他见面……”
权衡利弊后,寇仲立马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认下来再说!
于是将徐隐所扮神医样貌简单描述一番,多说外貌特点,让人一听就能有个隐约的印象。
尤楚红面色越发红润,这不仅是她体内的疾病在逐渐消除,也是因为心情大快,以为遇见故人之后。
她令家奴展开那副画卷,正是徐隐所扮的莫神医全身像,笑容慈和,一副高人隐士且医者仁心的模样。
寇仲心下一跳,暗道:“还真是那位神医?!听说他是三十年前行走于世,至今只怕超过百岁了吧,可我前日所见,似与这副画中别无差异,并没显得更加衰老,当真是神仙人物!”
独孤家一干人也是大感惊奇,真没想到这个虽有几分本事,但说起话来夸夸其谈的江湖郎中,真是那位神医后人!
独孤凤双目异彩涟涟,看着寇仲这副丑陋模样,却似生起些许兴趣。
寇仲嘿嘿笑道:“家叔居然与老夫人有故,在下可从未听他说起过。”
尤楚红笑道:“当年他闻名整个京师,不仅是我独孤家,还有当年如日中天的杨家、宇文家,关陇的各大门阀,关东的五姓七望,谁不以结交莫神医为荣。
可惜他心性澹泊,不慕权贵财富,只一心想行走天下,以医术拯救苍生。
唉,可惜世事变化无偿,区区三十年时间,时间由乱至盛,再由盛转衰,遗憾不得一见。
莫神医,现在可好?”
寇仲等的就是这句问话,他说道:“前日,在下才于街头见过家师。”
“什么?!”
在场众人皆惊,尤楚红更是激动得连连追问,希望能再度引见那位故人。
寇仲哪里还能找到徐隐,以他那能把死人说活的口才道:“嘿,自从在下出师以来,家叔就将我赶出了门,令我自凭本事游医天下,既是增广见闻提升医术,也是遵从家令,拯救苍生。
家叔他本人还是老样子,反正我从小到大,他都是那副模样,未见有过半分衰老,倒是令人称奇。”
独孤凤忍不住疑惑道:“那么先生今年年岁几何?”
寇仲这副模样看着像是中年人,可他还记得曾对沙家的仆人沙福说过自己才二十八岁,当下自然不可能露馅。
“嘿嘿,独孤姑娘可是以为在下近不惑之年吧。实际上在下这副样子,只因幼时吃苦吃得多,所以显老,今年不过才刚满二十八而已。”
这句话不要脸的话又将在场众人惊讶到。
尤楚红看着寇仲说道:“这样时间就对得上了,令叔当年可能行走江湖数年,之后便回了家乡带你。”
寇仲没有否认,半个时辰后收功,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不过也将尤楚红昔年炼气走岔经脉的旧疾完全治好。
他如今与独孤阀是敌非友,不过在伪装的身份下,已是独孤阀的贵宾。
再次过了一关的寇仲,暗中则不断寻找起徐隐,却不知道徐隐却一直在暗中盯着徐子陵。
原着中,就在这长安城内,石之轩没少对偶然假扮岳山的徐子陵出手,令他险些死去。
不过石之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即便徐子陵有假扮成岳山现身,他也并未对其出过手。
与寇仲游走于皇族高门之间不同,徐子陵大部分时间则扮足了江湖客,甚至为了隐瞒身份,还多次与侯希白交换身份。
结果侯希白假扮徐子陵的江湖客时,本性难改,纵然顶着一张丑脸,还能给徐子陵四处惹下情债,让他好生烦恼。
这其间经历既惊险又有趣,徐隐藏于暗处看来,屡屡忍不住想要大笑。
但也正因如此,寇仲和徐子陵一走庙堂之高,一行江湖之远,又有侯希白、跋锋寒、雷九指以及双龙帮的帮助下,终于在这风起云涌的长安城内立足稳当。
而后才寻找到机会,在京都跃马桥之下,开始了他们探寻杨公宝库的行动。
然而任凭两人手段隐秘,双龙就是双龙,这个时代的主角他们的一举一动定会卷动风云。
两人所扮演的角色,突然闻名于整个京师,让人瞩目,就如两人这些年如流星般迅速串起于江湖一般。
哪怕行动再无破绽,还是引起许多人,尤其许多女人的怀疑,比如阴癸派的婠婠,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俏军师沉落雁等等。
她们的怀疑自然引起江湖上各方势力的注意,等双龙正式跳入跃马桥下,潜入杨公宝库后,入夜的长安,太子军队铁蹄森森,江湖高手影影绰绰,瞬间由繁华盛景变得杀机四伏。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舍利争夺
双龙前脚得到邪帝舍利,李元吉后脚便带着大军杀进了杨公宝库之中。
寇仲只觉得可惜了这里面的金银珠宝和铠甲兵器,无奈跟着徐子陵离去。
刚刚冲出杨公宝库,婠婠立马迎面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只见白影一闪,徐子陵和寇仲猝不及防,堪堪避开天魔双斩的锋刃,却被天魔缎带将装着邪帝舍利的盒子卷了过去。
婠婠飞到跃马桥护栏之上,抬手刚要收下邪帝舍利。
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奔突而来,其掌风气劲聚而不散,如同一道气柱远远朝婠婠撞去。
婠婠睁大秀目,未及看清来者何人,本能以天魔气场相迎而去。
天魔气场具备将敌方气劲迁移拉扯之效,最是克制这种凝聚气劲。
然而来人修为极高,她的天魔气场瞬间即被突破,惊得婠婠只能纵身而起。
天魔缎带之上的邪帝舍利被那人随手抢过,而后跃入渭河之上,足尖轻点,带着一丛虚影就向附近建筑密集的里坊冲去。
此人轻功极高,以婠婠之能,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竟不及追赶而上。
反倒是徐子陵和寇仲并不急于追击那人,似与那人相熟。
抢了邪帝舍利的那人正要脱出之时,忽然迎面冲来一人,呵呵轻笑,随手挥掌击来,四周空气似乎都被其掌劲吸收成一团,直迫那人当面。
那人不得已只能与拦路者硬拼一记,他轻功虽极是高明,在内功修为上却远逊拦路者,被打得只能倒飞卸力,却延误了撤离之机。
“呵呵,云帅何故如此匆匆,不妨与赵某好好叙旧?”
来人正是东突厥国师赵言德,魔道八大高手当中仅次石之轩与祝玉妍,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在东突厥亦只有四大宗师之一的毕玄可压其一头,但没有百招,也绝难分出胜负。
而被赵德言击退回去的那人,则是西突厥国师云帅,实力固然拔尖,却非赵德言对手。
他手持邪帝舍利的木盒,四下一望,好不热闹!
魔师赵德言出现后,阴后祝玉妍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跃马桥另外一旁,封锁住了云帅逃跑的另一条路线。
而大街之上,胖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等魔门高手不知何时也面带狞笑的出现于此。
如无意外,周围的阴影黑暗中必定还潜藏着影子刺客杨虚彦。
云帅眼见自己已成众失之的,与双龙对视一眼,正无可奈何。
忽然间,街上响起阵阵马蹄声,李元吉带着大漠高手可达志与众多御林骑兵奔腾而至。
“长安城内诸物皆为大唐皇室所有,尔等江湖匪类安敢争夺!放下邪帝舍利可生,反抗者,杀无赦!”
云帅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也好,就给齐王吧!”
他很干脆的将邪帝舍利抛给李元吉,李元吉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配合,愕然接住。
忽然可达志拔出长刀提醒道:“齐王小心!”
魔门诸多高手同时击向李元吉,纵然李元吉武功实力不在双龙之下,被如此多高手合击,也绝讨不过好。
勉力挡了两招,胯下坐骑便立毙当场,他狼狈下马,邪帝舍利却不知所踪。
魔门之中亦是一片混乱,各人相互争夺,邪帝舍利在几人手中接连换位。
御林军亦加入这场厮杀,刹那间,街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寇仲和徐子陵绝不愿意见到魔道中人得到邪帝舍利,跟着加入争夺。
但阴后祝玉妍筹谋已久,又与赵德言结成坚固盟友,实力力压众人。
眼见邪帝舍利即将落入祝玉妍手中,色空剑剑芒忽然从旁斜掠而来!有如长虹经天,绚丽无比。
师妃暄剑锋接触邪帝舍利的木盒,将其撞往一旁。
婠婠立刻以天魔双斩击向师妃暄,正魔两道顶尖传人再次交手,数招之间便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祝玉妍冷哼一声,以天魔力场击退双龙阻截,再次奔向邪帝舍利。
这时半空中出现另一股天魔力场,偏移了邪帝舍利的位置,令祝玉妍扑了个空,她抬头看去,单美仙与单婉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
这个女儿似乎视其为一生之敌,总没想着让她好过。
祝玉妍心下无可奈何,另外一边,一身素衣的碧秀心托住邪帝舍利的盒子,身旁则站着古灵精怪的徐清璇。
而让祝玉妍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却是另外一人。
天刀宋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碧秀心身后,看向祝玉妍的眼神直令人嵴背发寒。
宋缺原本是与寇仲一同北上的,结果中途遭遇宁道奇,宁道奇受慈航静斋之托,希望能阻止宋缺对寇仲的支持。
是以宁道奇一出现,便向宋缺发起了挑战。
宋缺武道所行为杀伐之道,天刀八诀之上亦悟出第九式绝刀,对上宁道奇的散手八扑,终以最后一刀勉强胜之,却并未取散真人的性命。
一战之后,双方皆负重伤,需要调养休息,所以只余寇仲一人北上。
但途中休息的宋缺却偶遇出川的碧秀心母女,亦在碧秀心的帮助下迅速恢复伤势,得以赶往长安。
祝玉妍武功虽强,却明白自己非是宋缺对手,否则岭南一地数十年来,阴癸派势力一直无法深入,皆因如此。
此时随着宋缺、碧秀心、单美仙的出现,局势已经向一边倒去。
纵然在长安城内李家势力通天,可在这些绝世高手面前,依然不足而论。
当然,李元吉此行未告知李世民与李建成,但并不代表李渊是瞎子。
李家最强高手李神通此时亦带着一彪人马出现在了跃马桥另外一头,大军分散而围,所成局势似要将在场人员一网打尽。
李神通面含微笑,目光却锁定在宋缺身上,微微点头。
“镇南公难得来长安一趟,我李家定要好生招待贵客!长安城地价纵然再贵,我李唐皇室也必定要为国公建一座国公府,若不能留国公在此安居十年,岂为待客之道?”
言语虽然客气,实则已将宋缺看做囊中之物,要将他囚禁于此至少十年,而十年时间,足以让李唐全取天下,再复一统!
宋缺澹然一笑,说道:“天下再大,宋某何处皆可去得,亦何处皆可走得,未知李总管信否?”
李神通眼中闪过精光,傲然道:“唐骑铁蹄之下,世间没有狂言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