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债务难清
霍天青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眼神凝重。
霍休此时虽然不如全盛之时,但也不是自己全盛时候能一击而败的!
面前这个青衣客,剑法很不简单!
方才那一剑,虽未对准他,却也依然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绝对没有把握能够接得下来。
这让他想起了传闻中,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的成名绝技——天外飞仙!
此时霍休逃得大难,不禁得意大笑,“你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个蠢货。或者说,你和霍天青这种自视甚高,孤高绝傲的家伙一样,骄傲的本性下永远都是愚蠢。”
徐隐嘴角微弯,“你以为我方才为什么没有追?”
霍休微微皱眉。
徐隐又说道:“你为什么不发动机关尝试逃离?”
霍休暂时忘了控制机关封闭石室的出路,而是连忙操控起机扩让自己快些沉入地下离开此地。
然而机关却不知出了什么障碍,竟无丝毫反应!
霍休神色终于变了!这意味着他将自己困在了铁笼当中,如果外面的人不帮他切开铁笼,他就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徐隐笑道:“有花满楼在,陆小凤不会杀你,更何况你还有数不尽的财产,上官雪儿会用得到的。
我会在一年后再来找你,希望你能想得通,不要为了所谓的秘密,把自己困在这里一辈子,呵呵,也许不用一年时间,你就能想得通的。”
徐隐往石阶外走去,他已不想留在这里,霍休这种人,是没法通过用刑让他屈服的。
霍休忽然觉得一阵惊恐,抓着铁栏杆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是谁指使五十一楼的做的那件事!”
徐隐没有理他,继续往石室之外走去。
霍休的手又放到了一处机关上,徐隐说道:“你可以封闭石室大门,我也可以在这里等陆小凤过来,虽然我现在不太想见到他。”
霍休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思索着反制之法,眼睁睁看着徐隐离开。
霍天青此时坐在外面笑道:“你不封闭石室,是想等陆小凤他们来了后,再将其封闭,然后逼迫陆小凤他们想办法为你破开铁笼是吧。”
霍休不说话。
霍天青继续说道:“虽说这样你仍有可能被陆小凤他们制住,不过总比现在毫无希望要强得多。不过你好像忘了我也长着双腿。”
霍休冷笑道:“你已伤了心脉,如果从现在开始静心疗伤,或许能撑到陆小凤他们过来,若是强行离开石室,我敢保证你走不出这栋小楼,就会气绝身亡。”
霍天青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因此没有再与霍休说话。
直到一天后,陆小凤在青风观没有等到霍天青,又去找了天禽门的其他门徒山西雁等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再次与花满楼来到来了这间小楼,与徐隐一般顺着提示而行,来到了这个位置。
霍休立即封闭了石室,在承认金鹏王朝诸多事件皆是由他策划之后,威胁陆小凤帮他破开铁笼,也只有破开铁笼,才能触及到控制石室大门的封闭机关。谷
陆小凤不疾不徐的救下霍天青,对霍休笑了起来,而后石室外面被千斤巨石封闭的大门豁然打开。
从其后走出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肥胖的男人沉默寡言,看也没看陆小凤一眼,只是在摸索大门处的机关,细心研究,十分投入。
他叫朱停,江湖上称其为妙手老板。
他的手很巧,巧到可以让太师椅自己走路。这世上没有能困住他的地方,所以霍休抓住了他,却关不住他。
有老板就有老板娘,老板娘十分美丽风骚,跨入石室后,便直接朝陆小凤走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上官雪儿,上官飞燕的妹妹,只有十二岁,却惯会说谎,但有时谎言也是真话。
霍休看到这三人的时候,彻底瘫倒在了地上,他手中一切底牌都已用尽,机关算尽之后,还是输得一无所有。
陆小凤从霍天青那里知道了这间石室中发生过的事,也知道了那个用青竹就能轻易击败霍休的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陆小凤忽然问向霍休。
霍休十分沮丧,他已一天多没有吃饭,此时正被上官雪儿用一根香肠诱惑,一向爱钱如命,宛如守财奴的他,不得不签下了一张五万两的提款纸条,只为买下这根连饱腹都做不到的香肠。
霍休不愿说,霍天青却知道一些江湖事迹。
“那个人没有自我介绍,不过他应当是七年前苏州知府徐寒江的次子,徐长青。”
花满楼说道:“西门吹雪曾说这个人已经死于七年前那场大火。”
陆小凤说道:“西门吹雪看到的只是一具被烧焦的少年尸体,别忘了,徐长青只是次子。”
花满楼说道:“西门吹雪曾说这个人如果没有死的话,剑法应该更在他之上。他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已是当世最顶尖的两个剑客,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剑客能比他们更强。”
陆小凤说道:“西门吹雪的天资世所罕见,七年未见,也未必见得那个人真的强得过西门吹雪。
不过,他能以一节青竹打得霍休想要逃跑,也必然是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同一层次的剑客!”
说着,他看了看霍休,又看了看霍天青。
霍天青笑容苦涩,“他的剑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为了请西门吹雪出来帮忙,我已答应了他,要替他查清七年前那桩惨案!”
花满楼说道:“看来与青衣楼有很深的关系。”
陆小凤看着霍休,“也许真要关他一年,他才会说出真相。”
霍休坐在地上,冷笑道:“没有真相,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陆小凤摇了摇头,“徐长青也许真的没办法从这个人口中得到线索,如果他被关一段时间还没死的话。”
花满楼十分认同,“幕后指使之人没有灭口,说明他有办法让线索断在青衣楼这里。”
“没有真正会断掉的线索!”陆小凤笑了起来,“至少我一定会查下去。”
第五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徐隐坐在一处馄饨摊上,他身上仅剩不到二十文钱,只够买一碗馄饨。
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武功,原本是不应该缺钱的,徐隐也这么认为。
不过此前七年,他修为未成,不敢四处张扬,只能凭借一双稳定的巧手施展妙手空空将自己养大。
在道德方面他从来不是个君子,他是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所以现在已露了脸,就无所谓去劫富济贫,先让自己的口袋饱满一下。
吃完馄饨,他就打算对镇上的土财主张员外下手,正起身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老婆婆。
她弓着腰,几乎成九十度,背上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身上穿着一套老旧的灰布长裙,遮住了脚面,而兜里则放着糖炒栗子。
“卖糖炒栗子了,十文钱一斤,有买糖炒栗子的吗?又热又甜,小伙子你要买一点吗?”
徐隐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人。
而他也知道霍休控制的逃脱机关之所以会失效,也是因为面前这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妇人所为,否则徐隐岂会任由霍休逃到圆台中间自保。
在江湖上,她有许多身份,而现在这个身份非常有名,叫熊姥姥,每到月圆之夜,她就喜欢出来杀人,没有任何理由的杀人。
徐隐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日不是十五,月亮非但不圆,还非常残缺。
“非月圆之夜,熊姥姥也来卖糖炒栗子吗?”
熊姥姥吃吃的笑了,依然问道:“小伙子要买糖炒栗子吗?”
徐隐笑道:“我一向尊老爱幼,但身无余财,还请熊姥姥奢上两颗尝尝。”
“好,随便拿去。”
徐隐随手拿了颗糖炒栗子,剥去外皮嚼入口中,果然又甜又香,炒的时候火候正好,口感余韵无穷。
熊姥姥的脸色变了,没有人吃了她的糖炒栗子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吃了她的栗子的人,往往会很快倒地,先口吐白沫,白沫忽然又变成了红的,变成了血!
徐隐笑得很开心,“公孙大娘应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见识一下你的剑器。”
收敛起笑容的熊姥姥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从她的袖子中飞出了两柄短剑,短剑末端有十分华丽的彩绸相连。
剑光华丽,夺命追魂!
这个距离,江湖上能避开她双剑的人很少!
而徐隐就是这很少的人当中的一个!
早在公孙大娘双剑飞出之时,他就一脚踢中了她的袖子。
谁让公孙大娘伪装成熊婆婆的时候把身姿压得这么低,徐隐的脚踢得不快,但距离很短。
所以飞出的双剑偏离了原本的角度,但是剑柄处的彩绸抖了一下,双剑盘旋,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再度攻来。
剑上的变化很多,多到让人眼花缭乱,如果只看着这两柄剑,就算是西门吹雪也别想从其中找出任何破绽!
徐隐不看剑,只看人,人比剑耐看。
他手中虽然没有剑,但这个江湖上能比他更懂剑术的人极少,也许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或许比他懂得更多。
公孙大娘的剑追着徐隐,徐隐的手追着公孙大娘。谷
公孙大娘展尽剑器舞姿,仿佛再现唐时公孙大娘在帝君面前舞动剑器之时,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可再是华丽的舞姿,凌厉的剑术,都逃不过徐隐的眼,避不开徐隐的手!
公孙大娘的剑追不上徐隐,而徐隐已经将公孙大娘易容的伪装撕下,果然是个绝美的人儿。
像她这样美人儿,应该身穿广袖华裙,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间,尽情展现她的美丽她的舞姿,而不是装成一个瘆人的老太婆,每到月圆之夜就跑出来杀人。
公孙大娘神色略显慌乱,纵身跃向旁边的屋脊,终于将她脚下那双红绣鞋暴露出来,红绣鞋的鞋头绣着一只猫头鹰,眼睛散发着绿光!
徐隐面带微笑步步紧追。
一条条街道,一片片人流,一栋栋屋脊,从两人起落间飞逝而过,终于来到了小镇郊外。
徐隐气力悠长,边追边问道:“公孙大娘,你控制着红鞋子,红鞋子又控制着青衣楼,徐某有一事相问。”
“我无话说与你听。”
“七年前,苏州知府一家为谁所灭。”
“青衣楼五十一楼。”
“谁是指使者。”
“七年前既然侥幸未死,那么一直活下去难道不好吗?”
徐隐伸手向前一抓,公孙大娘身法竟然忽而变快,瞬间拉开十步,越过一片草丛。
徐隐脚下猛然刹车,黑夜之中,草丛之外,是一道深深的悬崖,悬崖不宽,却也不是徐隐能一步跃过的。
公孙大娘当然也不能,但她身怀彩绸,随手抛出,月华之下展开七八尺远,成功卷住一条树枝,借势一荡,宛如敦煌飞仙,公孙大娘轻松到了对面。
她得意的回头看向徐隐,淡淡的说道:“你应该活不长了。”
徐隐亦笑道:“徐某正巴不得多一些人来找麻烦,或许能让我更顺利的抓住那幕后指使之人。”
公孙大娘什么也没说,面容冷淡的消失在对面。
回到小镇,徐隐继续做了他的劫富济贫工作,成功从为富不仁的张员外家中弄到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他并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优势已经消失了。
《陆小凤传奇》他看过,不过只看过最前面的两节,比如剧情已经结束的金鹏王朝,和剧情即将开始的绣花大盗。
绣花大盗之后还有五节,他只记得名字:决战前后、银钩赌坊、幽灵山庄、凤舞九天、剑神一笑。
他没有看过的书,青铜古剑是再现不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通过原著剧情来推测当年灭自家满门的幕后主使是谁。
徐隐虽当过杀手头目,虽做过五岳盟主,虽任过明教教主,甚至还成就霸王帝业,但并不意味着他擅长查案推理。
而原著里面,擅长这方面的显然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这也是徐隐在霍休面前暴露身份的目的之一,引起陆小凤注意,借他的手去追查昔日之案。
陆小凤有个很糟糕的缺点,就是喜欢管闲事,这个闲事他一定会管的。
第六章 绣瞎子
有了钱的徐隐,来到另一个城市,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也买了把剑。
衣服是寻常的文士儒袍,头巾是最常见的四方平定巾,脚下的登云履也换双崭新的。
而腰间的剑,为了契合身份,也是一柄才一斤不到的云纹兽吞装饰佩剑。
这是文人附庸风雅的佩剑,用的是薄钢,刃不开锋,握在手中飘忽不定,不如软剑之韧,不如硬剑之强,只是一柄用来装饰和压衣角的饰物。
不过已经比青竹要强上许多,再怎么讲,它也是铁的。
既然是铁的,又有剑的形状,那么在徐隐手中,便与真正的利剑也没有任何分别。
徐隐前世精修过十年道经,后来为政治国,亦读过不少大儒名著,今世出身书香世家,在灭门以前他便轻易考上举人功名,如果他想,拿个进士及第也只是等闲。
因此一套儒装在身,他手上再端着本春秋或者论语,那么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所以他出城时,花五两银子搭镇远镖局的顺风车,副总镖头常漫天并没有拒绝。
常漫天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和身上刀疤剑痕无数,见证了他闯荡江湖三十余载的风霜雨雪。
这也是个玩剑的高手,而且是把重剑!
徐隐骑在驴背上,看着常漫天背上挂着的巨大铁剑,嘴里发出啧啧声。
旁边的一名镖师,其他人称其为老赵,是个行镖老手,吃这行饭也有二十余年,手上颇有些硬功夫。
但能活到现在,混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更多是足够的运气和更细致的观察奉承能力。
他一直以为徐隐就是个四海游学的酸腐书生,有意向他展现江湖豪杰的本事能耐。
“秀才,你可知咱们总镖头背上的这柄剑有多重吗?”
徐隐保持着敬重的微笑,“一定比学生腰间这柄剑重得多。”
身旁的镖师趟子手们哈哈大笑,便是一脸严肃的常漫天也不禁展露笑颜,让这紧张的运镖旅途多少增添些活力。
老赵拍着徐隐肩膀,忽然就抽出了徐隐腰间的佩剑。
他满是粗糙老茧的大手握着这柄用来装饰的文士之剑,轻轻一抖,剑身便颤颤巍巍晃动起来。
徐隐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赵师父可要小心,学生买这把剑的时候,老板说它十分锋利,虽不至于吹毛断发,却也能削金如铁,如果不小心削到手,那就不美了。”
众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老赵手掌抹过剑锋,再把手掌上的老茧给徐隐看去。
“秀才,这剑连老赵的老茧都割不破。”
徐隐用手中的论语砸了一下头,“学生被骗了。”
旁边的趟子手笑得肚子疼,把腰间真正用来杀人的铁剑交给徐隐。
“秀才,这才是真正的剑!”
徐隐握在手中,说道:“啊哟,那可比学生的剑重多了,这么重怎么抡起来与人打斗呢?”
老赵呵斥了一声那名趟子手,将徐隐的文士之剑还入其鞘中,接过徐隐手中的铁剑,说道:“咱们副总镖头背上的剑,比这重十倍!”
徐隐脸上展露出佩服的神色,常漫天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腰板似乎挺得更直了一些。
老赵继续说道:“咱们总镖头,在这柄剑上下了二十年功夫,又用它行走了三十年江湖!正因为这把剑,我们镇远镖局在东南一地,就绝对没有任何黑道上的朋友来打扰。”
徐隐说道:“那如果学生一个人行走江湖呢?”
老赵哈哈笑道:“那秀才你就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家里凑得出足够银子赎人的准备!秀才,游学天下可以,但用你身上这样的剑,就绝对不行!”
常漫天虽听得浑身舒坦,但依然摇了摇头,回头道:“秀才,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不过江湖路的确不是那么好走的,出门游学,尽量寻众而行,切莫单独一人。”
话语中颇有善意,徐隐微笑道:“学生谨记。”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护送着八十万两镖银的镖队停了下来,只因官道中间蹲坐着一人,一个长着大胡子正在绣花的人。
他绣的是朵牡丹,黑牡丹,绣得居然比大姑娘还精致。
老赵上前大声道:“朋友绣的这朵花实在不错,只可惜这里不是绣花的地方。”
大胡子男人如同没有听见,仍在专注入神的绣花。
老赵上前沟通,刚刚说完话,手背便被刺了一下。
他的手有很厚的老茧,寻常绣花针刺一下能有什么感觉,不过这次他却仿佛半边身体都被麻痹,后退三步坐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常漫天已发现不对,不过行镖之人脾气往往很不错,很擅长沟通。
他决定亲自与这个绣花的大胡子沟通一下。
“朋友绣的好标致的牡丹。”
大胡子没有抬头,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还会绣别的。”
“绣什么?”
“绣瞎子。”
“瞎子只怕不好绣。”
“瞎子最好绣,只要两针就能绣出个瞎子来。”
说着,手如闪电!
老赵惊叫一声,捂住眼睛,手指缝中已有鲜血流下。
“瞎子我绣得最快,七十四针就可以绣出三十七个瞎子来。”
常漫天眉头已然皱起,徐隐故作不知,还在点数着人头,说道:“镇远镖局三十六人,加上学生,正好三十七人。”
镖队已发现情况不对,三名镖局中的硬手走了过来。
常漫天说道:“阁下还打算做什么?”
“绣足三十七名瞎子,再绣八十万两银子回去。”
常漫天笑道:“恰巧我这口剑也能绣点东西!”
“绣什么?”
“绣死人!”
笑声止,剑出鞘!
这柄巨铁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是昔年“铁剑先生”的真传。
正如老赵所说,常漫天在这柄剑上下了二十年苦工,又仗之行走江湖三十余载,总计超过五十年的修为!
任何人专注一件事超过十年,足以成为这一件事上面的专家,而超过五十年又会如何?
他的剑斩落下来,没有人能形容重剑上的势道与杀机,换做常漫天以往的任何一名敌手,此时也只有避其锋芒一途。
然而从镖队中走出来的三个硬手,又同时围了上来,一口雁翎刀、一根练子枪、一柄丧门剑,封锁住了大胡子的所有退路。
大胡子的选项似乎只有一条,硬接这一剑!
第七章 用文士剑的秀才
大胡子忽然笑道:“绣完了。”
他的牡丹已绣成,绣花针斜斜挑起,常漫天只觉得寒芒闪动,忽然间已到了眼前。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速度,几乎也没有人能闪避。
常漫天只觉得双眼当中被劲风所袭,想要闭目,却似乎已经来不及!
这时,他神思恍惚间,先听到几声惨叫,又听到轻微的叮当声。
他已远远退开,这是他行走江湖三十余载的本能反应,原本是迟了一步,必定保不住双目,但此时却是正好。
常漫天擦去双眼中流出的眼泪,带着微微血色,但至少还能看得见,只是眼前一片红。
他看到了三个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的镖局硬手,看着大胡子手持绣花针站在原地,而视线却看向另外一旁。
那里站着一个读书人,读书人手中捏着一柄可笑的文士剑,轻薄的剑身被风吹得一直在抖动,上面隐有两处凹痕,那原本对应的是常漫天的眼睛位置。
大胡子笑道:“现在的读书人不好好读书,就会舞刀弄剑,所以还是绣成瞎子早点回家养老比较好。”
徐隐笑道:“学生还没看完时间最美丽的风景,还没欣赏过最美的美人,所以这双眼睛还是不瞎得好。”
大胡子慢慢走了过去,“那可由不得你。”
绣花针与文士剑在半空连续交击,中间大胡子想窜入人群去绣其他瞎子,可是书生却如影随形,大胡子走到哪,他跟到哪。
大胡子的针绣到哪,文士剑便恰如其会般出现在哪。
所以大胡子再没有绣成一个瞎子,他忽然跳到官道旁的一颗大树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柄无锋无刃,轻薄得已被绣花针绣出许多孔洞的文士剑。
“看来这里的瞎子不好绣,我先告辞了。”
徐隐看到了他的双脚穿着一双红鞋子,却并没有追。
常漫天赶了过来,他看着徐隐手中的文士剑,忽然觉得自己手中重达二十七斤的铁剑已是个笑话。
而此前老赵的奉承之话,此时回想起来,简直充满无比的讽刺意味。
这样的秀才,这样的剑,江湖之大,大可去得!岂需寻众!
一行血泪再次从他的双目中流出,他终于闭上了双眼,这双眼睛虽然没有被绣瞎,却也受了不轻的伤,需要闭着眼睛疗养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常漫天觉得自己很幸运,镇远镖局的这三十三人都应该觉得很幸运。
“他是谁?”
徐隐笑道:“不知道,或者可以叫他绣花大盗。”
“绣花大盗?那么,阁下是谁?”
“一个只会用文士剑的秀才。”
常漫天又想起了手中的重剑,他将它扔得远远的……
陆小凤与偷王之偷司空摘星打赌,这次依然是赌翻跟斗,此前在泰山之顶,陆小凤赌赢了。
这次陆小凤输了,被罚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他出现在苦瓜大师的禅院中的时候,一身蚯蚓的臭味,遭到苦瓜大师、木道人、古松居士、花满楼一致的嫌弃。
但依然痛痛快快的享用了一顿素斋。
席间聊天,话题轻易转到了近来江湖上的大事。
除了此前金鹏王朝之事,现在热度最大的莫过于专门绣瞎子的绣花大盗之事。
这个人不但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还绣走了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东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镇东镖局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这些都只是一个月之内完成的大案。
苦瓜大师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用文士剑的秀才,那此次受害者还应该包括镇远镖局的三十五名镖师、副总镖头常漫天以及所保的八十万两镖银。你说这个绣花大盗是不是出尽风头?”
陆小凤也不禁叹道:“我倒是觉得绣花大盗虽然大出风头,但是那个用文士剑的秀才,岂不是也大出了一番风头?”
苦瓜大师说道:“的确如此,能将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绣成瞎子的人,他的武功一定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而能阻止他绣瞎子的人,也一定是武功更高的存在。”
木道人说道:“文士剑,是不是就是读书人系在腰间压衣角,重量顶多一斤且没有锋刃的剑?”
花满楼说道:“那样的剑也能用来打斗?”
木道人说道:“也许他的剑道修为很高,已经达到心中藏剑,手中无剑的境界。”
花满楼说道:“听说那个秀才很年轻。”
木道人笑道:“当代的年轻人当中,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术旷古绝今。”
花满楼摇头道:“可他们两人的剑,一旦出鞘就必定有人会死。”
木道人说道:“所以用文士剑的秀才,一定不会是他们两个。”
陆小凤忽然说道:“有人曾用青竹当剑,一下就击败了霍休。”
五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木道人说道:“你怀疑那个秀才是徐公子?”
随着金鹏王朝的事传播江湖,江湖上也知道了徐隐的存在,暗地里有不少人在追查他的踪迹。
陆小凤苦笑道:“我不知道,不过可以的话,我也想见一见这位能用文士剑的秀才。”
苦瓜大师说道:“不过在你见他之前,你需要见一见我的师弟。”
“大师的师弟?”
“金九龄。”
陆小凤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苦瓜大师道:“你明白了什么?”
陆小凤道:“金九龄是江重威的好朋友,又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名捕,虽然早已洗手不干,但这些事他还是非管不可的。”
江重威是东南王府的总管,他是在东南王府的府库中被绣花大盗绣成的瞎子,同时东南王府的府库中那十八斛明珠也被绣走了。
而江重威的朋友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无论大大小小的案子,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
即便是这样一个人,遇到这样一件案子,也需要陆小凤的援手,而恰好陆小凤也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说话间,金九龄出现了。
他穿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
他手里的一柄折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
他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
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
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
但他却并不是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
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第八章 当年之事
陆小凤终于答应金九龄帮他查绣花大盗的案子,但同时,他提出的条件是让金九龄提供七年前姑苏徐府灭门之案的线索。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金九龄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七年前的那起案子?”
“有位朋友委托的。”
“哪位?”
“西门吹雪。”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徐府灭门之案非比寻常,那不是简单的江湖上的案子。”
“的确,青衣楼五十一楼只出动了二十人,最后整个五十一楼都被抹去,江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金九龄说道:“当年我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不过却被大理寺勒令禁止追查,以青衣楼匪人妄杀朝廷官员,后被江湖仇杀之事结案。”
陆小凤怔了一下,大理寺主管天下刑法律令,隶属刑部,是朝廷最高的几处权力机构之一。
金九龄继续说道:“所以如果查下去,就不再是单纯的江湖之事,而是高居庙堂之上的权力的斗争。
哪怕是再厉害的江湖势力,如果要和朝堂相斗,那也只有粉身碎骨一途。
如果你的朋友想要知道真相,那么为了他全家的安全,你最好能好好劝一劝。”
陆小凤苦笑,“看来真相是永远都不可能公之于众的了。”
就在陆小凤和金九龄讨论七年前徐府灭门之案时,徐隐正和一群京畿的读书人同伴而游,正巧与他们二人错身而过。
因此陆小凤与金九龄的对话,徐隐一字不漏的都听入了耳中。
他依然保持着矜持谦逊的笑容,吟着诗词,对着对子,就像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子弟一般。
旁边与他首次认识的书生,没有一个怀疑他的身份来历,他太斯文了,也太有才华了,如果这样一个人都不是真正的读书人,那还有什么人能有资格称得上读书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徐隐很轻易的就以君子之礼摆脱了这群书生,他打算前往京城一趟。
不管怎样,当年既然是大理寺禁止金九龄查下去的,那么庙堂之上一定有当初的线索。
到了京城,他不用刻意去查,只利用自身的文采才学混迹在官宦子弟中,日日饮宴,出入权贵之家,便获得了许多线索。
比如说,徐家灭门后三个月,新皇登基。
比如说,新皇登基前,朝中引发过一场政潮,许多官员掉了脑袋,许多官员被贬边疆,许多官员永不录用。
比如说,各地藩王有多人未奉旨进京,后又安然离去。
这其中看似没有联系,又似有万般线索勾连。
徐隐势单力孤,唯一能查得更加清楚一点的,就是当年的政潮是为与北方蛮夷的一场战争。
原本这场战争是要在先皇时期发动的,结果却是在新皇继位三年后才正式发动。
当初有许多人反对这场战争,反对因这场战争而提升的税赋。
这表面上看去就是一场国事之争,似乎与他徐家被灭之事毫无关系。
毕竟如果是皇帝要杀人,根本不需要借青衣楼之手,也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只需要一道圣旨,徐家九族皆可灭。
可若是同朝之臣所为,那等若是打破官场规矩,必受群起而攻,皇帝也绝不会忍受这种肆意暗杀政敌的行为。
徐隐想了解更多的线索,然而时间过去毕竟久远,当初同朝为官的大臣,基本在新皇登基后,被逐一汰换。
现在对当年之事知晓最多的,就应该是当朝皇帝了。
可紫禁城内藏龙卧虎,隐藏高手极多,便是当今天子本人,也在书中被叶孤城评价为天下十大剑客之一,武功自是深不可测。
他想进宫询问皇帝,仅凭自己当然是绝不可能的事。
不过借势而为,却又并非不可能做到。
徐隐虽未看过陆小凤第三部决战前后,但这一部的名头十分响亮。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一段话名头实在太过响亮,即便没有看过原著,许多人想必也曾听说过。
既然听说过,便不免知道大概的情节。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的决斗,是一场意图谋夺帝位的阴谋。
叶孤城是东南王府世子的师父,他要为弟子弑君夺位,因此策划了一系列阴谋。
徐隐虽不知具体经过,但也大概了解结局,叶孤城既然死于西门吹雪剑下,那么这场阴谋自然被陆小凤所挫败。
仅凭这个故事的背景,也是徐隐在这个世界接近当今天子的最佳时机。
因此仔细思量之后,徐隐觉得故事既然还在第二部绣花大盗,那么自己不妨先进入东南王府获取信任,等到第三部决战紫禁之巅开始后,来达成目的。
只不过现在徐长青与用文士剑的秀才名头太过响亮,他不能再装成儒生。
好在徐隐精通易容之术,他将自己修饰成一名初出茅庐,野心勃勃的剑客。
发誓要在京城闯荡出一番名头,出人头地!
于是,他重新更换了一身葛衣短衫,亲自打造了一柄软剑。
然后三日之内,连续挑战京城三家武馆馆主,五家镖局总镖头,四家崆峒派、青城派、华山派、武当派的一流剑客。
皆以三招为数,将其尽败!
一时间,此事与绣花大盗所为之事轰传武林,又有一名年轻剑客冉冉升起。
然而每年武林中都不乏这样的后起之秀,然而这样四处树敌挑衅的人,往往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这样的年轻人,多数也都如流星划过,只会带来刹那间的璀璨,继而消散无踪。
至今仍在江湖上闪耀光辉的,也仅有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这两位绝顶剑客!
谁也不知道这个叫徐隐的年轻剑客会不会成为那两位一般的存在,只不过现在京城当中,四处都有武林中人在寻找他的身影。
陆小凤此时在追查绣花大盗的案子,来到了京城当中一个特殊的地方——五羊城!
这里的人全部来自广东,说的都是粤语,以至于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薛冰一句话都听不懂。
他的红颜知己向来很多,而薛冰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也是陆小凤这样的浪子难得付出真心的一个。
只不过在原著中下场不怎么妙,至死连尸体都未能找到。
此时薛冰正在道路旁呕吐,刚刚陆小凤带着她吃了一顿非常难得的美味。
只是当她知道这个美味肉羹的主材是猫肉和蛇肉以后,就立刻无法忍耐。
她没有注意这个时候道路边上,有个腰悬长剑的年轻剑客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第九章 争名
薛冰本就是个绝美的女子,长得文文静静、秀秀气气,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这样的女子,都不太容易移开视线。
徐隐笑道:“龙虎斗是一种非常美味的菜肴,竟然有人吃了会吐?真是暴殄天物。”
薛冰抬起头,看了眼徐隐,怒道:“从未听说过有人吃猫肉的!”
徐隐哈哈大笑。
薛冰以为徐隐不过是寻常无赖,懒得加以理会。
她人称冷罗刹,神针薛夫人的后代,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红鞋子”组织中的八妹,之前有人垂涎她的美色,结果被她砍掉了一条手臂。
所以如果徐隐也不老实的话,她也不会介意砍掉徐隐一条手臂。
“陆小凤这个混蛋呢?”
徐隐笑道:“他有意甩开你,一定是去找蛇王了。”
蛇王是五羊城的实际首领,也是京城地下江湖的扛把子,势力非常庞大。
在京城要找什么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找官府,而是去找蛇王。
他有三千多号兄弟,混迹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什么消息是他收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他找不到的。
这样的人,也是陆小凤的朋友,而且是交情极好的朋友。
薛冰皱眉道:“我们刚刚见过蛇王了。”
说着又跺了下脚,嗔道:“这个陆三蛋竟然不等我,自己先回客栈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她往前走,忽然感到劲风袭来。
薛冰以为是徐隐对自己动手了,当即拔出短剑回头斩去,然而手中落剑空空,什么都没斩中,眼前却看到了许多人!
七八个她根本都不认识的江湖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将刚才搭讪的年轻剑客包围了起来,外围还有不少五羊城的人,警惕的看着这边。
这时陆小凤忽然来到薛冰身旁,薛冰忍不住问道:“他们是谁?”
陆小凤神情凝重,“丐帮的九袋长老吴剑秋,华山长老七绝剑雷英洲,唐门大公子唐天仪,川湘二十六帮悍寇总瓢把子卜巨,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玉司马家家主,太平剑客司马紫衣……咦,怎么蛇王也在?”
陆小凤将这些人来历一一说出,所有人不由都看了过来。
蛇王朝陆小凤点了点头,说道:“你认得这里所有人,可认得这个年轻剑客?”
陆小凤笑道:“能令这么多武林名宿一起来找麻烦的,他的能耐当然不差,最近武林中风头最劲的,除了那位绣花大盗,应该就只有那位避水剑徐隐。”
徐隐朝陆小凤笑道:“风头再劲,也只是孤身一人,怎及陆小凤走到哪里都有佳人相伴。”
薛冰俏脸微红,陆小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丐帮九袋长老吴剑秋冷笑道:“急于出人头地的年轻剑客,往往都活不太长,如果你没准备好棺材,敝帮倒是能免费赠送一卷草席。”
徐隐笑道:“活着好好的,为什么会想去死呢?”
唐门少主唐天仪说道:“谁都不想死,可谁都想你去死。”
司马紫衣说道:“看来不必老夫来寻你麻烦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他与徐隐并无交情,此时也不方便出手相助,只对蛇王说道:“看来这个人也招惹了你。”
蛇王说道:“他没有招惹我,只是他挑掉的几家武馆里面,有我们的人开的。”
徐隐沉声道:“比武的时候,在下已然手下留情,未伤一人性命。”
七绝剑雷英洲说道:“有的时候,名比命更加重要,毁人名誉,如杀人父母。”
徐隐叹了口气,“那么各位是要一起上,还是如何?”
几个人冷笑一声,唐天仪说道:“各位都是武林前辈,晚辈与此人同辈,不妨让晚辈来领教一下传说中三招便能取胜的避水剑法。”
避水剑的名头在京城已经颇为响亮,来的人既有报仇心思,也有争名的心思,不过唐天仪以辈分拿捏,其他人也不好抢先动手,只能默认,正好也可近距离见识一下避水剑。
徐隐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唐公子手下留情,江湖上都知道如果中了唐门的毒,那么除了唐门就再无任何解药可解。”
唐天仪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可惜唐某今日只准备了毒,没准备解药,现在摇尾乞怜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唐天仪的手毫无征兆的张开!
唐门的暗器很强,但唐门发射暗器的手法更不应该被忽视!
那是一片毒砂,漫天皆是,如天罗地网一般笼罩向徐隐,更可怕的是这些毒砂当中颗粒较大的,会在半空忽然爆开,炸出一阵毒烟,更先一步冲向对手!
旁观诸人脸色剧变,连忙施展轻功后撤,这些人当中,恐怕除了陆小凤、司马紫衣这二人,其他人都没有把握在被唐天仪针对的情况下挡住这可怕的毒砂。
他们都以为避水剑徐隐死定了,就算他能挡开大部分毒砂,并且施展精妙的剑术反攻唐天仪,那也活不了多久!
毒砂发出的瞬间,众人同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滴水声,没有人看到徐隐的剑是如何出鞘的。
它不仅出鞘了,还卷成了一个大圆,清脆的滴水声接连成串,变成了潺潺流水声!
唐天仪呆住了,他的毒砂全部发射了出去,但对方的剑也同样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根本没有看见那一剑变成圆后,是如何到达自己脖子上的。
徐隐额头见汗,足部见血,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他的剑并没有荡开所有毒砂,所以唐天仪才没有死。
他看着唐天仪,什么话也没有说,手上的剑锋再入喉颈三分,只要再入一分,甚至手掌微微颤抖一下,这柄剑都能割破他的动脉。
唐天仪很干脆的丢出了解药,他不得不丢,不丢就死。
徐隐吞下了解药,就撤下了软剑。
虽说他凭借先天功也不畏惧此毒,但此时需要隐藏实力。
唐天仪脸色苍白的拱了拱手,一句狠话也没说的匆匆离开。
这一战虽说是两败俱伤,不过旁人也都看出了徐隐避水剑法的可怕,因此吴剑秋、雷英洲、卜巨、蛇王都沉默了。
陆小凤的双目一亮,薛冰却一脸茫然。
只有太平剑客司马紫衣面露笑容,说道:“拔剑的手法很高明,司马紫衣前来领教。”
徐隐收起软剑,笑道:“请!”
第十章 天外飞仙
司马紫衣手搭在剑柄上,他的剑很长,像这样的长剑本不易拔出,但是他却有种独特的方法拔剑,剑一出鞘,就到了徐隐的肩头。
他四岁时就已用竹练剑,七岁时就有了把纯钢打成的剑。
他学剑已四十年,就只练这拔剑的动作,已研究了一百三十多种方法,他一剑出手,可以贯穿十二枚就地洒落的铜钱。
然而他的剑还未发力,就被一股外力缠得死死的,再也发不出来,便是剑气剑芒也被这股外力淹没于内。
这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
众人定睛看去,原来司马紫衣的名贵宝剑已被一柄寻常之极的软剑给缠住,软剑之上发出的柔劲,将他长剑上的凌厉气劲给完全消磨殆尽。
这是徐隐将太极剑法融入避水剑法后,独创出来的剑法。
但再厉害的剑法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有形之剑,他很早就达到了剑技之极,一切有形之剑对他而言皆无意义,因此即便自创出来的这门剑法很厉害,也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不过对武林中许多高手而言,却已是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境界。
徐隐笑道:“司马庄主,是你赢了。”
司马紫衣疑惑的看向徐隐,徐隐却说道:“如果要取胜,在方才我就该立即反击,不过我却发现为了挡下这一剑,我手已再难发出第二道劲力。
而庄主手中的是宝剑,且没有动用全力,只要动用真劲,恐怕我手中的破烂软剑就要崩碎,还如何能胜?”
司马紫衣知道对方是给自己台阶下,见对方松开软剑,自己也还剑入鞘。
“你不必自谦,这天下能挡住我拔剑的人不多,今日之事,我不再过问。”
徐隐朝对方拱了拱手,他方才没有削司马紫衣面子一举将其击败,一方面是他不想过多结仇,以免招来更多麻烦;一方面也是司马紫衣并无恶意,那一剑是刺自己肩膀而不是咽喉,所以徐隐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最阴毒的人和武功最高的人都离开了,其他几人发现除了联手而上,似乎并没有办法拿下徐隐,因此互相交流起眼神来。
蛇王却忽然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先行离开,陆兄,可要一起?”
陆小凤笑道:“当然!”
然后他再次看了眼徐隐,冲他微微点头,丝毫不隐藏欣赏之意。
陆小凤、蛇王、薛冰三人一走,剩下的三人即便联手也并无信心拿下徐隐,除非有人愿意牺牲自我,用生命去困住他手中的软剑,给其他二人创造杀机。
但很显然,他们并无此等自觉,只能眼睁睁看着徐隐收剑离开。
这一战再次轰传武林,避水剑徐隐的名头又被拔升一个层次,虽不及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这等绝世剑客,却也仅在其后一个档次。
陆小凤与薛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仍在回味方才的一番交战。
薛冰忍不住问道:“听说你认识西门吹雪?”
陆小凤说道:“我们算得上是好朋友。”
“徐隐的剑法和西门吹雪比起来怎么样?”
“如果只是刚刚展现的那些的话,还差上许多。”
薛冰好奇道:“你认为他隐藏了实力?”
陆小凤笑道:“这个人出山以来,每一场决斗都没有超过三招,而他的剑意显然也不仅仅只有三招。”
薛冰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又问道:“这个人会不会是那个用文士剑的书生?”
陆小凤怔了一下,“虽说文士剑不是软剑,但比软剑更不好用,你说得极有可能。”
“你不是在追查绣花大盗吗?那个书生跟绣花大盗正面交手没有败,你怎么不去问问?”
“我已找过常漫天,常漫天是绣花大盗手下的唯一幸存者。
他见过那书生和绣花大盗交手,也仔细观察过绣花大盗的容貌。
所以再去找那书生,意义已经不大,更何况这个徐隐未必会承认。”
薛冰跺脚道:“所以你还是要去闯一下王府宝库,模拟绣花大盗盗取明珠的作案经过?”
陆小凤肃然道:“只有如此,才能了解他是怎么在一个绝对的密室中盗取走宝物的。”
隔天陆小凤从蛇王那里获得了王府的详细建筑图,以及内中守卫的换防时间。
他夜入王府,避过了许多人,瞒过了所有守卫,结果在宝库的房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个人便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他被吓得魂飞天外,不得不转身逃跑,结果被叶孤城逼至墙角,一式天外飞仙当面而来!
此时,徐隐与金九龄,花满楼以及六扇门多名高手正在暗中旁观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手。
所有人都很好奇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能否接下天下最强神剑天外飞仙。
金九龄却在此前说道:“能接下来的才是陆小凤,接不下来的那就是擅闯王府的小贼。”
所以陆小凤必须接下这一剑,如若不然,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陆小凤和灵犀一指。
除了花满楼跟徐隐知道他绝对接得下来,其他人口口声声说相信陆小凤能接得下,但实际上并不相信。
徐隐看着叶孤城身悬半空,正当明月,白衣胜雪,剑锋斜刺,果然飘逸若仙!
只不过那柄剑却绽放着极致的杀意!
其剑势之冷厉锋锐,丝毫不比全盛之时徐隐的空寂无痕剑差上半分,甚至于纯粹一道上,更远胜徐隐。
徐隐看得如痴如醉,这一剑,实在是太美了!
他似乎从这一剑上有了些关于剑道之纯的领悟!
作为直面剑锋的陆小凤,他的想法当然不会那么美妙,他的眼中明显闪过惊惧之意。
不过在生与死的一瞬间,他的精气神忽然凝聚合一,眼中再无任何惧意,只有媲美叶孤城这一剑的绝对诚挚!
他的胸膛忽然瘪了下去,仿佛与背心黏贴到了一起。
叶孤城这一剑本已计算好了落点,刚好就在陆小凤的心脏位置。
此时刺落,却因其胸膛下凹,而错开了最强的一击。
正好,陆小凤天下无双的灵犀一指在这一瞬间夹住了叶孤城的剑锋!
他侥幸活了下来!
第十一章 内应
陆小凤被请到厅堂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个老熟人。
与众人都打过招呼后,才将目光放到徐隐身上。
“能在王府里面看到你,当真教人意外。”
徐隐笑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行走江湖的滋味不是那么好过的,比如怎么赚钱就是个很难的事。”
“所以王府重金将你聘请过来,你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是当然。”
叶孤城忽然说道:“他有很好的剑术,却并没有一颗诚于剑的心。”
徐隐苦笑道:“只要城主莫要老想着找我比剑,我以足感庆幸。”
叶孤城冷笑道:“我不会找一个没有胆量没有信心的家伙比试,省得脏了我的剑!”
徐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退居到一旁。
陆小凤在这次模拟进入王府府库的行动中,最终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他判断出来绣花大盗是可以在府库底下的酒库中潜入进去的。
当然,徐隐对整个案件并不感兴趣。
他如此痛快的接受王府的聘请,来到这里担任王府客卿与剑术教习,目的也非常简单。
因为他知道东南王府的世子与当今皇帝长的十分相像,所以才生出了取而代之的野心。
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谋划弑君夺位!
而那也是徐隐接触当朝皇帝的唯一机会。
他相信以自己展露的武功和能力,要获取世子信任并不困难。
众人散去后,徐隐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路过西厢房外的花圃,忽然一柄利剑从侧面刺向徐隐!
那股剑意,让他感觉像是面对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可惜,徐隐亦是最顶尖的剑客,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出这一剑只有天外飞仙六分神采,无论是底蕴以及绝意,都与原版差了许多。
所以他伸出两根手指,轻易的便夹住了这一剑。
这是以弹指神通的功夫模拟灵犀一指,他的九阴真经功夫练的也不差。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
那人抽回了利剑,当然,如果不是徐隐有意相让,这柄剑只会如铁铸一般焊在他两指之间。
徐隐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谦卑的转过身来,“世子殿下缘何如此有兴致?”
出剑攻击徐隐的,便是东南王府世子,他是叶孤城的徒弟,已颇得叶孤城剑术真传。
“只是想试探一下我师父赞叹过的剑客,可惜,本世子似乎并没有让你拔剑的资格?”
徐隐笑道:“在下作为王府客卿,当然不能造次。”
“如果我一定要你拔剑呢?”
“除非对手不是世子。”
“你想和我师父动手吗?”
徐隐暗道:“那可还不到时候。”
口中却说道:“哈哈,世子莫要开玩笑,如果在下真在叶先生面前拔剑,那么饮恨当场的必定是在下。”
世子说道:“像你这样年少成名的剑客,通常都会非常自傲,天不怕地不怕,可你的表现,却像个几十岁的老江湖。”
“因为在下还有夙愿未成完成,不想死得那么早。”
世子笑道:“夙愿?是想赚到花不尽的金银,还是想娶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亦或者想名扬天下威震一方?”
徐隐说道:“都不是。”
“有意思,财色名利你都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但如果没有报仇成功,这些东西享受起来就毫无意义。”
“复仇?”
“不错!”
世子上下打量着徐隐,“为谁复仇?”
“家父,家母,府中一十四口亡魂。”
世子双目微眯,“徐寒江是你什么人?”
“家父。”
“原来如此,那么你的仇人是谁?”
徐隐笑道:“世子以为会是谁?”
“原来你还没查清楚。”
“如果那么好查清楚,世子真以为每月五百两的聘资,在下会看在眼里?”
世子忽然贴近徐隐的脸庞,低声道:“我会帮你查清你的仇家是谁,不过你也得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世子请说。”
“找出绣花大盗。”
徐隐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当然知道绣花大盗就是天下第一神捕金九龄,现如今金九龄不仅主管追查绣花大盗的案子,还成了东南王府的总管,只能说东南王世子这是在引狼入室。
要抓住金九龄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自曝身份。
徐隐回屋前,忽然转头说道:“在下大仇未得报以前,还请世子为在下身份保密。”
“放心。”
徐隐知道对方一定会保密,甚至帮自己寻找仇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将罪魁祸首引导至当今皇帝身上。
如此,他就能放心的让自己加入他的谋反集团,并倚之为臂助!
可惜,徐隐从来都只相信自己,他也不会帮助世子和叶孤城谋反,反而会在临门之际忽然反水,获取救驾之功。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和当今天子当面开诚布公的谈论一番当年之事,才能从层层迷雾当中揭露昔年家门被灭的真相。
这注定是一场猎人假扮成猎物的戏码。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是得认真对待绣花大盗之事。
如何让金九龄自曝身份?自然是从旁协助好陆小凤即可。
所以徐隐并没有在屋中休息,而是前往客栈寻找陆小凤。
走在半路上,他忽然感到一阵森冷杀机。
他转入到一处巷子口,只见地上躺着两个死人,还有一个绝美的女子在一名穿着红绣鞋的大胡子袭击下左支右拙,然后被打中胸口,吐出一口血倒跌回去。
这个女子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薛冰,所以徐隐走了出来。
大胡子看见了徐隐,说道:“看来今夜要杀的人又多了一个。”
滴水声传来,徐隐手中的软剑出鞘。
“抓住你,也就不用去找陆小凤了。”
大胡子尖声笑了起来,“刚刚成名的剑客,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身影有如鬼魅,缩地成寸般眨眼便到了徐隐面前,他手中的绣花针也瞬间就到了徐隐的双眼前面。
这是他与绣花大盗第二次交手,当初他用一柄文士剑都能将绣花大盗的攻击全部挡下,现在更加不会有任何惧怕。
第十二章 再斗绣花大盗
绣花大盗忽然退开,因为他原先伸出的手腕处多了柄利剑,如果绣花针再往前递一点点,他的腕动脉必然会被割断。
来的人似乎会料敌先机,是个意想不到的高手。
绣花大盗,也就是金九龄从未想到这个刚刚成名的剑客手底下居然如此之硬。
事实上这是他出道做案以来,遇到的第二个硬手。
第一个当然就是那位使用文士剑的书生,这让什么都是一流,什么都很骄傲的金九龄心下十分不快。
江湖上何时多了这么多年轻高手?
所以他再次杀了上去,这次他没有使用绣花针,而是挑起了地上一名死去的蛇王手下的佩剑。
原来金九龄也是个用剑的高手,事实上他什么武器都会用,也用得极精。
原著中最后被陆小凤拆穿身份后,在密室中用一柄大椎和陆小凤交手,举重若轻,舞动起来可以不带一点风声然威力更甚。
连陆小凤都险些失手,最终还是将金九龄拖到真气耗损完毕后,才胜过对方。
徐隐的武功只会在陆小凤之上,但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发挥真实实力,所以用融合了太极剑法的避水剑和对方拆起招来。
两个人都极擅长变化,硬剑与软剑之间的交手,直看得一旁的薛冰心驰神动。
她没有见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法,但这两个人的剑法已是她想象中的剑法极致,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随便两三招都能轻松杀掉自己。
忽然间薛冰觉得自己这点微末本领还竟敢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还居然没有死掉,那已是何等的庆幸。
这时徐隐笑了,“阁下的真气并非玄门正宗,一味求急求速求变,应该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吧。”
金九龄微微皱眉,手上一个顿挫,忽然一处自己想不到的空挡处刺进来一道剑气,凌厉至极!
嗤的一声,他肩膀处的衣衫被割破,不得不往后退去。
徐隐如影随形,又开口道:“如果在一开始,你若是想走,在京城这么热闹的城市当中,我或许还不一定能追得上你。
但是现在,你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徐隐之前出手,也曾用独孤九剑进攻对方破绽,然而金九龄变化极快,也很清楚自己招式中的破绽。
因此破绽刚刚出现,就会立刻被下一招所弥补,徐隐根本来不及进攻,所以只能一直僵持。
他原本也能依靠高明的剑术从头到尾压制对方,但金九龄一定会逃跑,自己的轻功并无把握能胜过对方,所以他选择了伪装,给予对方能够获胜的希望。
希望是假的,在金九龄气力耗损严重之时,徐隐的剑势忽然暴起,有如狂风暴雨,化作无尽狂澜,将其逼入墙角,封锁他一切逃走的空间。
狗急了都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金九龄本已利用蛇王将陆小凤骗去西园,到时会误导陆小凤将绣花大盗当成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
他即将制造出一个完美的犯罪,自己不仅可以借陆小凤之手除掉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还能扶持自己在红鞋子的内奸成为的新首领。
从此以后他将有花不完的金银,享受不尽的美人,如何甘愿在此时候倒在徐隐剑下!
所以他手中的剑忽然炸开了,他不仅剑法是第一流的,内功和暗器也是第一流的!
铁剑的碎片幕天席地,不仅是针对徐隐,也针对薛冰。谷
徐隐要剑护自身,也想救下薛冰让陆小凤欠自己一个人情,所以他不得不收剑腾身相护。
然而始终封锁着金九龄逃离的路线,待剑雨过后,他只能束手就擒!
就这短暂的数息时间,金九龄背后的墙壁忽然裂开,他竟以后背撞开石墙,退入烟尘当中,再迅速穿窗而遁。
徐隐这时再要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他站在薛冰身前,摇头叹气道:“真是太可惜了。”
薛冰方才凝神细看徐隐和金九龄的斗剑,用神极多,可她本身就受重伤,此时精神稍稍松懈,又是一口血吐出,昏厥过去。
徐隐摇了摇头,抱着这个绝美的女人去了客栈……
陆小凤宿醉醒来,在金九龄与花满楼的调笑中清醒过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金九龄脸上暗藏的苍白,只是想起如意客栈中还有薛冰在等自己,连忙赶了过去。
然而薛冰并没有待在如意客栈,他又去了蛇王那里。
结果从一脸苍白的蛇王口中得知,护送薛冰回客栈的两个手下已被人所杀,薛冰不知所踪,现场留下激烈的打斗痕迹。
陆小凤又回了打斗现场,看到了遍地的剑气裂痕,看到了被撞开的墙壁,看到了地面上的鲜血。
他模拟出了大半战斗经过,心中生起希望。
他知道有个武功极高的剑客曾与绣花大盗在此决战,而且还赢了对方。
那个剑客走了,薛冰也不在,所以薛冰应该就在那名剑客手中。
一个愿意仗义出手的剑客,人品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渐渐放心。
此后陆小凤拜托金九龄和蛇王帮忙寻找薛冰,自己却在当天前往西园代替蛇王赴会,去见蛇王的仇人公孙大娘,也是确定公孙大娘究竟是不是绣花大盗。
一间小客栈当中的普通房内,薛冰皱着眉头苏醒过来,看到窗外的天色微微发亮。
难道自己竟然昏迷了一整晚?
她感觉内息没有那般滞涩,身上的内伤好了许多,只是腹中饥饿异常,不过女人总比男人忍受力要强一些。
她想尽快去寻找陆小凤,立刻坐起身来,看到了一个年轻剑客正在房间的桌子上喝酒。
她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衣服,还好,比较完整。
徐隐并没有去看薛冰,饮了杯酒笑道:“在下是否要比陆小凤这个浪子靠谱一些?”
薛冰脸颊微红,“就算如此,我也只能感激你的救命之情,其他的……其他的……或者我可以介绍我的姐妹与你认识。”
徐隐哈哈笑道:“就算是姑娘的其他姐妹,也未必有姑娘这样的容貌、气质以及身体上独特的幽香。”
薛冰的脸更红了,转移话题道:“我身上的伤是你帮我治好的?”
徐隐依旧保持微笑,“姑娘你猜?”
第十三章 真凶
薛冰跳下床,“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徐隐说道:“在下从来没有强留姑娘的意思。”
薛冰推开房门,又听见徐隐的声音。
“不过姑娘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行走,因为你是红鞋子的八妹,盯上你的人有不少。比如说绣花大盗,比如说蛇王。”
薛冰立马又关上了门,走了回来,坐到徐隐对面。
徐隐倒了杯酒给对方,笑眯眯的看着薛冰。
薛冰捧着酒杯,却并没有立刻饮下去。
“我不是什么红鞋子,而且蛇王是陆小凤的好朋友,他为什么要对我不利?”
徐隐说道:“是不是红鞋子你心里应该有数。”
然后他眼睛看了一下薛冰脚部,她微微缩进桌子下面。
“不是穿红绣鞋的就是红鞋子的人!”
徐隐嘿嘿一笑,也不和薛冰多争。
薛冰问道:“你还没说蛇王为何要对我不利。”
“因为他畏惧绣花大盗。”
“听说绣花大盗是公孙大娘,公孙大娘与蛇王有仇,他恨绣花大盗还来不及怎么会怕?”
徐隐再喝了一杯酒。
“你认为绣花大盗是公孙大娘吗?”
“别问我!我不是陆小凤!”
“呵呵,如果我说绣花大盗是金九龄呢?蛇王是不是就有畏惧他的理由?”
薛冰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说绣花大盗是金九龄。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什么的,且先另说。只说金九龄为什么会是绣花大盗,又为什么会让蛇王这个京城的地下黑道头目畏惧。”
说着,徐隐失意薛冰喝一口酒。
她皱着眉头,还是轻啜了一口,徐隐才继续说下去。
“金九龄什么都是一流的,当然,吃穿用住,包括身边的女人也都是一流的,你应该知道,这很需要钱。”
薛冰点头,又摇头道:“可他鉴定古玩字画的本事也是一流的,这足以……”
“真的足以让他过上这等奢华的生活?京城中比他更擅长鉴定古物的行家可从不缺乏,你见过有谁像他那般奢侈?”
薛冰立刻不说话了。
徐隐接着说道:“他和前王府总管江重威是好友,所以当然有机会从江重威那里模刻到王府府库下面酒窖的钥匙。那么潜入王府府库窃取明珠,并且刺瞎江重威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金九龄本身的武功很高,又有在六扇门工作的经验,非常熟悉黑道镖局等势力的行动方式,所以两针绣一个瞎子劫夺宝物,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另外,他还很熟悉红鞋子的所有动作,所以才故意装成绣花大盗,作案之时,所有人以为他是男的。
实则对聪明人而言,都会因他所穿的红绣鞋以及手中假绣的牡丹和针线材料,将其判断成假扮男装的女人。
比如陆小凤就上了当,将目标锁定为红鞋子的大姐公孙大娘。
等陆小凤今天去西园调查公孙大娘,就会彻底上当,将其确定为绣花大盗。
然后金九龄再杀了蛇王,将你绑架,如此一来,怒火攻心的陆小凤也会失去理智和辨别能力,要么协助他拿下公孙大娘,要么冲突中被公孙大娘所杀。
如此一来,他犯案的手法就彻底完美,只要下达海捕文书,这世上将再没人会怀疑他是真凶,彻底逍遥法外。”
薛冰听得汗毛直立,不过又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你有一个问题无法回答!金九龄如何会熟悉红鞋子的所有行动?”
徐隐笑道:“因为你们内部已出了内奸,这个内奸是你们高层的几个姐妹之一,她心甘情愿成为金九龄的女人。”
薛冰豁然起身,神色剧变,但又说道:“都说了我不是红鞋子的人!
还有,依你所说,金九龄为什么要杀蛇王?蛇王又为什么会怕金九龄?”
“蛇王是京城地下势力的老大,他手下有数千帮众要养活,而他本人又是个极重义气的人。
这京城的地下势力虽然庞大,然而也得要看六扇门的脸色。
如果六扇门铁心要扫平这些黑道,你以为凭他们能挡得住朝廷的兵马?
呵呵,所以蛇王为了手下的兄弟,不得不听金九龄的话。
事实上你昨天险些被擒,也是因为蛇王向金九龄通报了消息。
而陆小凤此前那般快便从蛇王手中获得王府的地形图和换防图,并不是因为蛇王的手下很厉害。
而是他与金九龄早已认识,地形图与换防图是金九龄这个新任的王府总管交给他的。”
薛冰听得浑身发寒,他一直以为蛇王是陆小凤的好友,因此一直没有任何防备,原来幕后早有杀机。
徐隐继续说道:“正因为蛇王听从金九龄的命令,也知道金九龄太多秘密,所以他非死不可!”
“你为什么不去救?”
“我为什么要去救?”
“蛇王不死,他便能做证人指证金九龄。”
“他指证不了,因为他并不知道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他只是一部分帮凶而已。”
“那你也不该看着他死。”
“可他差点将你害死。”
“我…我…再怎么说他也是陆小凤的朋友。”
“嗯,这个理由很不错,薛姑娘以后嫁人,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薛冰脸颊再是一红,“那你还不动身?”
“我不动身,是因为现在要动手已经晚了。”
薛冰愕然,“金九龄昨晚才与你打过一场,我记得你说他内力消耗过度,怎么可能立刻回头杀掉蛇王?”
徐隐再次笑了,“姑娘不觉得肚子很饿?”
薛冰捂着肚子,说道:“我会在路上买点东西吃,不耽误时间。”
“当然不耽误,毕竟你已昏睡了一个白天加两个晚上。”
薛冰震惊,“怎么可能这么久?!”
“现在陆小凤应该已经从西园出来了,并且已经发现了蛇王的尸体,或者正在拼命寻找你,嗯,也许他已经猜到你是红鞋子的八妹,所以他应该会再去寻找公孙大娘,然后通过她来寻找你是不是在红鞋子的聚会当中。”
薛冰惊声道:“他怎么可能发现我加入的红鞋子!”
徐隐笑了,这个女人终于肯承认了。
“从你房间中莫名其妙出现那只被你斩断的手臂开始,他就怀疑你了。”
第十四章 红鞋子
薛冰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时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点的菜已经给您送过来了。”
徐隐笑道:“薛姑娘,不如先填饱一下肚子,今天晚上还会有一出好戏。”
他起身打开门,店小二将四菜一汤端上了桌子,立刻垂首离开。
薛冰的确感到饿了,当下也不客气,正准备大快朵颐,忽然又取出一根银针刺入菜中试毒。
徐隐说道:“如果是我下毒,银针一定试探不出来,这东西只能试出砒霜。”
薛冰不服道:“你怎知道金九龄找不到我们呢?万一他已经找到了,偏偏就在酒菜中下毒了又怎样。”
徐隐每样菜都夹着吃了几口,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跟我一战消耗太大,回去后又不敢让其他人看出破绽,自不会突然下令让人搜索我们。另一个有比较大可能找到我们的人,也就是蛇王,他必除之而后快,更不可能让他来找人,明白了吗。”
薛冰边吃边说道:“莫非你这段时日也在探查绣花大盗,为什么所有事情都知道,甚至比陆小凤还了解得多?”
徐隐暗笑,他看过原著,当然知道事情经过,但现在也没有必要暴露出来,因此保持神秘。
“或许我不比陆小凤笨呢?”
薛冰脸颊又是一红,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今晚会有一场好戏,陆小凤找不到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公孙大娘。而金九龄也一定安排好了陷阱,让陆小凤能够成功找到他们。
嗯,因为你还活着,金九龄现在一定很急,他不会再按原计划的那样,让陆小凤与公孙大娘斗个两败俱伤,而是会想办法让陆小凤死在公孙大娘手上!”
“你是说金九龄担心陆小凤会看出破绽,从而联合公孙大娘一起对付他?”
“当然,我说过,因为姑娘还活着,恰恰姑娘又是红鞋子的八妹。”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必须要去提醒陆小凤!”
“那也得等到晚上。”
白天一天时间,徐隐静心打坐炼气,而薛冰却在房中反复踱步,心情焦急,终于等到黄昏。
“实不相瞒,大姐今日约了我和其他姐妹见面,这是我和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应迟到的。”
徐隐眼中带着笑意,“那也不能这么走出去,来我们易个容。”
他巧施妙手,将二人易容成寻常百姓模样,趁着黄昏往约定地点而去,那是个大户花园,约定地点就在花园内的一个豪华小楼。
这样的奢华的地方,自然不乏人守备。
可在薛冰带领下,两人很顺利便绕过所有人来到小楼附近。
“还没到时间吧。”徐隐说道。
薛冰点了点头,“要等大姐先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躲起来,比如旁边那个假山。”
假山里面空间很小,两个人基本紧挨在一起,呼吸相闻,肌肤相抵。
薛冰低下头,不知道如何说话,徐隐很是淡定,保持着微笑看着外面。
此时陆小凤在跟踪一个叫阿土的乞丐,阿土原本是公孙大娘指定的线人,被金九龄和陆小凤发现。谷
阿土今晚似乎有个重要东西带到红鞋子总部去,因此行踪格外诡秘。
为了不引起注意,只有陆小凤跟踪过来,而金九龄却回去等待消息。
陆小凤觉得金九龄气色有些不对,但他此时心忧薛冰的安危,急于通过红鞋子来寻找。
跟踪了一整日,终于来到了这栋小楼。
徐隐和薛冰凝神关注,只见阿土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小楼,小楼之内满桌席面,他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似乎正在等人。
陆小凤就躲在小楼对面的大银杏树上面,而徐隐跟薛冰所隐蔽的假山,离这颗银杏树不过两丈距离,所以可以很清晰的观察到陆小凤与小楼内人物的举动。
不多时,便接连有多名女子进来。
最先到的是公孙二娘,年纪虽已有四十,可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梢眼角的风情,比少女更迷人。
第二个来的是老七,梳着两条乌油油的长辫,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身穿红衣。
第三个是三娘,她举止寻常,唯一不寻常的是没有人发现她什么时候进的楼,能瞒过陆小凤和徐隐的感知,此人的轻功和匿踪之术绝非等闲。
最后三个女人一起到场,老四是欧阳情,曾与陆小凤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青楼的头牌,接待过许多客人,比如说老实和尚、东南王世子、皇宫大内的显要甚至是太监。
甚至也接待过陆小凤,只不过当陆小凤透露出逛青楼没带钱时,欧阳情立刻以肚子痛为借口离开。
这让陆小凤一直以为她是个典型爱钱不爱俏的风尘女子,实际上欧阳情直到现在仍是个处女。
原著中薛冰死后,她代替了薛冰在陆小凤心中的地位,当然陆小凤是个浪子,中间过程当中他也睡过多个女人。
老五是江轻霞,这已在陆小凤意料之中,他此前面访江重威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女人。
她本是江重威的未婚妻,只不过江重威不能人道,两人和平分手,最后出家为道,但依旧与许多男人保持暧昧,这是个很怕寂寞的女人。
第一次与陆小凤见面,便非常暧昧的咬陆小凤的耳朵,极尽勾引之事。
她和薛冰同列武林四大母老虎之列,武功不弱,但算不上顶尖。
老六青衣白袜,满头青丝都已被剃光,竟是位出了家的尼姑,她最是沉默寡言,极少说话,存在感也最低,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在场六个女人,一个男性乞丐相谈甚欢,这六个女人对这乞丐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倒十分尊重。
他们所有人来的时候都带了一个黄布包裹,里面各自装着重要的东西。
且除了阿土以外,所有女人都穿着红绣鞋。
他们便是红鞋子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暗中控制着青衣楼与许多江湖势力,强大而可怕。
七人到齐,却还空着一个座位。
薛冰想说那个座位原本是为她所留的,徐隐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里距离陆小凤很近,他担心被陆小凤听见。
第十五章 比试
七个人在场说了会儿话,自然便开始展示一年以来的成果。
这些成果都在黄布包着的箱子里面。
二娘打开的箱子,里面是数不清的银票和存折。
她感叹这一年的收入只有一百八十万两,比往年少了许多。
这不仅让陆小凤大为诧异,便是徐隐跟薛冰都有些挑眉。
红鞋子真的很有钱!
三娘就是那个走路无声无息,能瞒过陆小凤和徐隐的女人,她打开的箱子里面竟然洒落七八十个鼻子!
这些鼻子都是称霸一方的江湖豪雄的,她能割下别人的鼻子,自然也能让其他人乖乖听她的话。
然而似乎只有这两个女人展示了箱子里的成果,谈话间自然谈到了原本被介绍来的八妹薛冰,以及正在银杏树上窥视的陆小凤。
原来他早就被阿土发现,那是在路上跟踪的时候就被发现了,还因此被人戏弄了一路,搞得陆小凤到现在除了西北风,什么都没下肚。
他也索性不再藏了,跳到了酒席上。
他一上桌就与六个女人斗嘴,斗嘴是斗不过的,他忽然暴起,擒住了七妹,那个有着两个辫子身穿红衣的少女。
陆小凤想挟持这个少女逼迫公孙大娘现身,然而三娘却根本不顾七妹死活,朝陆小凤挥鞭而来!
这个女人能割掉七八十个江湖豪雄的鼻子,自是心狠手辣且心肠极硬之辈。
她是个不受威胁的女人,所以浸了毒的鞭子施展开来,招招直击要害!
陆小凤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会用一个少女当肉盾,他不仅没用这个少女当肉盾,还主动替她挡下了许多鞭子。
紧接着二娘、欧阳情、江轻霞、老六都出手了。
战到急处,阿土出手了,他用酒杯拦截下了二娘、欧阳情和江轻霞,用筷子挡下了三娘和老六。
原来他的武功比其他六个女人加起来都要强!
陆小凤也松开了七妹,并终于认出了阿土的真实身份。
他就是公孙大娘,也只有公孙大娘才有如此夺天地造化一般的易容术。
两人说了些往事,说到了青衣楼,说到了青衣楼的幕后老板霍休。
霍休此时还没有死,他已被上官雪儿敲诈出了许多钱,但这些钱还远远不到他总财富的十分之一。
公孙大娘却说上官雪儿再也敲诈不出霍休一两银子,因为那些财富已落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而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即便是公孙大娘这样的高手,眼睛里竟似带着种说不出的恐惧之色,强行改变话题,询问陆小凤的来意。
陆小凤指出公孙大娘就是绣花大盗,并要公孙大娘跟自己归案。
这想法当然很天真,公孙大娘似有意调戏,要陆小凤跟他比试三场,只要能赢两场,就跟陆小凤一起离开。
看到这里,徐隐兴致盎然,不过也很好奇金九龄该怎么杀掉他。
金九龄是绝对不会让陆小凤活下来的,因为薛冰活了下来。
第一场比的是喝酒,为此公孙大娘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而桌上已经摆上来了六大坛泸州老窖,
陆小凤喝了一天西北风,肚子里空空如也。
没有吃饭的人,他的酒量往往也会比平时小上一半,所以陆小凤先喝了三碗酒,尚且还觉得不错,再喝两碗酒,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在吐,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这一阵,他当然输了,还不能逞强,否则真喝醉了,公孙大娘也不可能和他比睡觉。谷
第二阵比剑法!
公孙大娘再次离席,换了身霓裳羽衣,此时她才显示出真容,即便是徐隐见惯绝世美人,也不由大感惊艳。
老实和尚曾说过,公孙大娘的真容比武林四大美人还要美上十倍,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她灿烂,高贵,绰约,不似人间女子,只如神女下凡,凡夫俗子相望,总不免自惭形秽,只愿拜倒于其石榴裙下。
陆小凤这个浪子见到如此美人,自然是一阵吹捧,彩虹屁当场奉上,这等口才,难怪能够四处沾花惹草。
公孙大娘亦被吹捧得大感愉悦,徐隐身旁的薛冰脸又红了,不过是气红的。
徐隐暗笑,朝薛冰指了指自己,暗示自己在对待女人方面至少没陆小凤这么滥情。
薛冰立刻撇开脑袋。
小楼内,既然第二场是比剑,陆小凤空手而来,自是问了老六那个尼姑借了柄剑,与一双短剑在手的公孙大娘正式拉开架势。
陆小凤虽然风流好色,不过当他一心对待正事的时候,绝对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不为外物所动,亦不会因对方是个绝世美女便将自己陷入死地。
公孙大娘先攻,她一向都很主动。
而徐隐这也是第二次见识她的剑法,不过第一次她打扮成熊姥姥,虽美但没有那般惊心动魄。
这一次,她准备得很充分,一套源自盛唐的公孙剑器挥洒开来,变化无方,如水银泻地。
更可怕的是,剑器之中,每一势皆藏剑意!这是上次与徐隐交手时所没有展示的力量。
这股剑意需以她那身七彩霓裳和绝美舞姿来激发,越是华丽越是美丽,则剑意越是强大!
这才是公孙大娘的真实实力,也无怪呼她一定要换上这般华丽的衣服,方才出来比剑!
这比徐隐上次与她交手时还要更强一倍!
此时的徐隐若是与她动手,也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能够轻松压制。
陆小凤不是对手,施展绝世轻功跳上银杏树,又跳上了屋顶,
所有人都以为他想逃跑,只有受气机牵引的公孙大娘知道不是这样。
因为陆小凤打算转守为攻,他跳上屋顶是为了蓄势。
什么样的剑法需要这样蓄势?
公孙大娘追到小楼之外,陆小凤忽然一剑斜指,人与剑仿佛合二为一。
只见剑光如匹练如飞虹,从屋脊上朝公孙大娘直刺而去,剑光辉煌而迅疾,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后招,只一往无前,断绝一切退路,果敢而决绝!
徐隐睁大双眼,这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亲手接过这一招的陆小凤,竟然已经将这一招的大半神髓都已掌握!
虽不如叶孤城的诚挚和纯粹,但已能压过这世间绝大部分剑法!
公孙大娘使尽全部变化,然而皆无法脱离这一剑的锁定!
叮的一声,剑光乍合乍分!
满身彩霞飞舞的公孙大娘,身上的彩带已被削断数十根。
两人一动不动的面对而立,没有人再继续出手。
第十六章 中毒
二娘忽然大声道:“这一阵还未分出胜负,你们为什么已住手?”
陆小凤淡淡道:“这一阵若是比杀人,当然还没有分出胜负,若是比剑,就已算我胜了!”
公孙大娘终于长长叹息,道:“不错,这一剑之威,实在已胜过了我!”
陆小凤坦然说出这一剑学自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这一剑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已出手之后,以至刚为至柔,以不变为万变,的确已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第二阵陆小凤获胜,还有第三阵。
这个时候陆小凤忽然一个踉跄,竟觉有些头晕。
公孙大娘嘲笑道:“你方才不过喝了五碗酒,这便醉了?”
陆小凤看了眼公孙大娘,视线又扫过其他六个女人,猛的一阵咳嗽,竟咳出血来,苦笑道:“这可不是醉了。”
众人神色震惊,公孙大娘说道:“酒里没有毒!”
陆小凤内力虽然精湛,不过方才施展天外飞仙已消耗他极多内力,此时根本压不住剧毒,颓然坐倒在地,面色发黑。
“嘿嘿,没想到我陆小凤今日会丧命于此……”
公孙大娘几人都茫然无措,谁都不知道陆小凤是怎么中的毒。
如果刚才喝的酒里面有毒,那么公孙大娘也应该中毒了才对!
躲在假山内的薛冰心急忧虑,忽然冲了出来,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她来到陆小凤身旁,“你管了那么多闲事都没有事,怎么这次却出事了!”
公孙大娘诧异道:“八妹?你怎么在这里?”
薛冰心急如焚,忽然对着假山处叫道:“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只要你能救下这个混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隐懒洋洋的走出来,戏谑道:“两天两夜,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不是都做过了么?”
他跳上小楼,陆小凤此时还有意识,方才见到薛冰的时候十分惊喜,此时正瞪着眼睛看着徐隐。
“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救了她,她刚好昏过去了,我又不是正人君子。我不仅不是正人君子,还是个无耻之徒,一个无耻之徒,一个绝世美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天两夜,你说我还能怎么做什么?”
薛冰刚要解释,陆小凤便已经晕了过去。
徐隐哈哈大笑,给陆小凤把了一下脉。
公孙大娘与几位姐妹互望一眼,不动声色。
公孙大娘问道:“避水剑徐隐,你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大娘过奖,能欣赏到大娘绝美剑器,此生无憾。你们不是好奇陆小凤怎么中的毒吗?”
“你看出来了?”
“当然,这酒里无毒,或者说加的料本没有毒,可是三娘手中的鞭子却是有毒的。”
三娘皱眉道:“我虽想要此人人头,不过他的武功极高,我的毒鞭并未能伤到他。”
红衣少女七妹说道:“我当时被这个坏蛋挟持,可以确认他没被三姐的鞭子抽中。”
徐隐松开脉搏,“何须抽中,你鞭子上的毒性挥发出来,毒性虽淡,并无多大影响,但在泸州大曲当中被额外加上的药物催发下,就会形成一种剧毒。
陆小凤喝了五大碗,再加上腹中空空,又大耗真力施展天外飞仙,这毒性便再也无法压制。”
公孙大娘问道:“这是什么毒?谁下的毒?”
“我不是陆小凤,当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徐隐扫了眼使毒鞭的三娘,公孙大娘却说道:“绝不可能是三娘所为!”
徐隐不以为然,他已经猜到是谁暗中做的。
“这毒是苗疆五毒教的乌头三日煞,如果陆小凤不耗损真力的话,估计三日后才会发作,到时可就无人可救。”
薛冰急道:“也就是说,你有法子可救?”
徐隐曾跟随蓝凤凰学过不少苗疆医术,前世也曾熟读医书,医术丝毫不弱于当世任何一个杏林国手。
他有办法救陆小凤,但此时却当众说道:“毒药攻心,无法可救!”
薛冰怔在原地,泪流不止。
徐隐却站了起来,对公孙大娘说道:“还有第三场!”
公孙大娘皱眉道:“你这个时候应该带陆小凤回去,找能医治他的人。”
“我说他无人可救,便无人可救。”
薛冰叫道:“我绝不相信,我这就带他出去,京城这么多御医,我就不信找不到救他的人!”
“劝你最好不要移动他,否则走路时气血震动,会加速他死亡。”
欧阳情不忍薛冰这般伤心,说道:“我认识一些医者,这便叫人去请!”
徐隐不再理会,看向公孙大娘,“这第三场比什么?”
“你若是输了,该怎么办?”
“陆小凤此前以自己人头做赌,我自然也以人头做赌。”
“好!说话算话!这第三场,就比轻功!”
徐隐点头。
“男人应该礼让女人,等会儿我先走,你若能追上,便算你胜。”
徐隐继续点头。
“我令人敲锣为号,锣声完全停止后,你才能追!”
“就只一响。”
“当然。”
公孙大娘道:“只不过我还要去换套衣服,喝酒有喝酒的衣服,比剑有比剑的衣服,比轻功当然也得有另一套衣服。”
徐隐再次点头。
夜凉如水,她们姐妹的脸色,也冷得像水一样──像已将结成冰的水。
而徐隐却蹲在陆小凤身旁,身体遮蔽住了所有人视线,小手指却在薛冰的手背上写起了字。
起初薛冰想要怒斥,然而立刻感觉到了不对,故作不知的继续看着陆小凤,没有人发现不对。
片刻之后……
红衣少女突然冷笑道:“躲在假山里面暗中窥视,你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欧阳情看了眼薛冰,亦冷声道:“趁人之危,无耻小人,我们红鞋子最恨这种男人!”
她以为徐隐真对薛冰趁人之危。
徐隐无所谓道:“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更不是正人君子。”
红衣少女和欧阳情都怒视了徐隐一眼,冷哼一声,离场而去。
又过了片刻,这等待女人换衣服也是件十分熬人的工作。
这时已有一个满脸胡子的青衣大汉,手里提着面铜锣,从小楼后走了过来,肃立在石阶上。
他忽然敲击一声铜锣,三个人忽从小楼里窜出来。
第三场比试正式开始!
三个人装束打扮都一模一样的黑衣妇人,连三张脸都完全一样的,一窜出来,就凌空翻身,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掠了出去,用的轻功身法也一样。
锣声余音不绝,三个人都已掠出墙外。
第十七章 引蛇出洞
这三个人谁才是真正的公孙大娘──红衣少女和欧阳情刚才故意生气,为的就是要进去扮成另外两个人。
徐隐此时要去追任何一人,都会错过另外两人。
从比试的一开始,他就注定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功率,而运气很好的把握这么一点概率,那还要真正能够追得上公孙大娘。
可观察这三人的远离而出的速度,他即便这个时候去追,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这种局面,二娘、三娘、江轻霞和青衣尼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娘尤其笑得残酷,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徐隐的脖子,期待着见到它脱离肩膀时的样子。
徐隐驻足半天,却根本没有去追,他往楼外踏出两步,忽然闪电回转,一把抓住了那个敲锣大汉的手腕。
“你可以跟我走了。”
这大汉一惊,“当”的,铜锣落地,嘎声道:“你抓住我干什么?”
“因为你就是公孙大娘!”
原本等着看徐隐笑话的二娘、三娘、江轻霞和青衣尼姑,全部当场呆住。
二娘说道:“你凭什么说他是大娘,莫非得了失心疯,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徐隐笑道:“阿土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肮脏的乞丐。大娘的易容术巧夺天工,易容个敲锣大汉又算得什么,徐某未曾说错吧。”
公孙大娘虽杀人如麻,但也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坦然摘下人皮面具。
“你赢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娘身上的幽香,与其他女人迥然相异,只要闻过一次,便终身难忘。”
公孙大娘先是愕然,终于笑出声来,“那你的鼻子当真与狗一般。”
徐隐却收敛笑容,淡然说道:“大娘说话可还算话?”
薛冰这时走到公孙大娘身前,看着徐隐说道:“你想做什么!”
“完成陆小凤的遗愿,带她去见张九龄。”
“大姐绝不是绣花大盗!”
“我相信陆小凤的能力。”
薛冰一阵气苦,转头抱着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安慰几句,忽然眼神一动,又温言安慰。
最后看着徐隐说道:“我说话算话,会跟你离开,不过先得等四妹与七妹回来。”
没有多久,她们两个都回转了过来,抱怨没有戏弄成徐隐。
然后听闻公孙大娘竟要跟着徐隐离开,都是大急,竭力劝说。
不过公孙大娘其意以决,无人能够阻挡,更何况方才徐隐抓住她手腕的时候,一道真气已输入她经脉之内,制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根本无法动用真气。
那个时候公孙大娘才真正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剑客,竟有一身精纯至极的内功修为,此时即便想要反悔,却也是来不及的。
她说道:“我现在已为他所制,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
……
徐隐提着一个箱子,来到了金九龄的手下孟伟家中。
他没有直接去找金九龄,是因为他找不到金九龄在哪。
孟伟很惊讶,看了眼徐隐的箱子,问道:“徐公子所为何事?”
“绣花大盗已被抓住。”
孟伟奇道:“这不应该是陆小凤陆大爷在抓捕吗?”
“他死了。”
“什么?!”
“陆小凤虽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的死活似乎与你并没有太大关系。”
孟伟知道徐隐是东南王世子身边的红人,不敢轻易得罪,态度依然恭敬。
“徐公子这是要见金老总?”
“不错,犯人应该亲手交给他,我才放心。”
两人走出屋子,孟伟四下观望,奇道:“绣花大盗呢?”
“你认为我应该像游街那般带着她满街跑吗?”
“呵呵,小人明白了。”
孟伟带着徐隐来到了蛇王的居所。
蛇王昨天就已经死了,正是死在他惯常坐着的那个躺椅上面。
现在,这个躺椅上面躺着的那个人正是金九龄。
他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徐隐,“来的那个人竟然不是陆小凤?”
徐隐嘴角轻笑,“相信金总管不会在世子面前贪墨掉在下的功劳。”
“有意思,这是否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徐某对自己这手剑术,还是颇有自信的。”
这一点金九龄已经领教过一次,当然,还有一次他并不知道那个秀才是徐隐。当下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认同。
他眼睛锁定到了徐隐手中的箱子上,说道:“可以把箱子交给我了。”
孟伟看着徐隐将箱子交给金九龄,奇道:“人竟然在箱子当中?”
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徐隐说道:“你知不知道公孙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九龄说道:“是个老太婆?”
徐隐当着金九龄的面打开了箱子,公孙大娘正蜷缩着身子,侧睡在里面。
这个女人实在太美,美得就像是一朵春睡中的海棠。她的年纪虽然已不能算很年轻,可是她的美丽却已够令人忘记她的年纪。
金九龄不禁怔住,暧昧的笑道:“看来陆小凤和你也不算特别辛苦。”
徐隐轻笑一声,说道:“他倒霉一点,死了,是那个使毒鞭的女人下的毒。”
金九龄眼神微微眯起,“我会替他将凶手捉拿归案的!”
“当然,你本就是天下第一神捕!”
金九龄看着睡姿绝美的公孙大娘说道:“绣花大盗的武功极高,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活捉她的。”
“她武功虽高,却是个极守信用的人。陆小凤与她对赌三局,一胜一负,然后当场毒发。
我接下了第三局,侥幸赢了。所以她心甘情愿的服下了自己的独门迷药‘七日醉’。就算她能醒过来,至少还有两三天不能动。
所以这两三天内,你随便对她怎么样,她都没法子反抗,但我相信金总管的人品,不至于像在下一样看见美人便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
金九龄笑道:“看来徐公子另有艳遇。”
“母老虎有的时候也能温柔得像只小猫。”
金九龄哈哈大笑起来,却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收起箱子,“我会给她合理的审判的,金某手下无冤案。不过我这里有另一个消息,徐公子既然也是剑客,应当会非常关注。”
“什么消息?”
“白云城主已约好了西门吹雪,下个月初一在紫金山决斗!”
徐隐脸色一变,拱了拱手,很干脆的离去。
金九龄支开孟伟,提着箱子坐进了一个轿子。
轿子专走小巷,转过七八条巷子后,才上了正路,巷口停着辆黑漆马车。
他又换乘马车,拐了七八处街道,才来到一处荒僻冷落的街道,进入一间无人问津的字画店。
店铺里挂着些还没有裱好的低劣字画,金九龄掀起一张伪冒唐伯虎的赝品山水,将墙上一块砖头轻轻一掀,竟立刻现出了一道暗门。
门后面是条很窄的密道,走过这条密道,再打开一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花木扶疏的小院子。
第十八章 现形
徐隐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知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斗不可能是八月初一。
即便不说原著情节,就是只看他们两个喜欢追求极致完美的剑客,也绝不可能选在一个新月时分决斗。
要打,那肯定是会选择一个月圆之夜,将决战时的仪式和肃穆烘托至最浓郁时分,才会向自己欣赏的对手刺出最凌厉的一剑!
徐隐没有前往紫金山,紫金山在顺天府,也就是BJ,现在他所在的京城为南京,现在赶过去,后面的大戏就要错过,
所以他自然是选择跟踪金九龄。
金九龄一路七拐八绕,既乘骄又换车,这在徐隐眼中就是个笑话。
五毒教的无影香制作配方他是一直记在心头的,他甚至不需要将无影香下在金九龄身上,只用留在公孙大娘身上,就能轻松追踪到痕迹。
所以他虽然要跟踪金九龄,却没有愚蠢的一路尾随。
相反,他也绕过几个僻静的巷子,换上其他人皮面具易容成其他模样后,辗转来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医馆。
这本是个赤脚郎中暂居之地,因其给人医病之时下错了药,将人给医死了,因此连夜抛弃家产出奔逃离,此刻就便宜了其他人。
徐隐进屋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草药味道,他这才摘下人皮面具。
薛冰正在院子中忙碌,房间内一名男子渐渐睁开了双眼。
他正是陆小凤!
原来昨夜徐隐曾在薛冰手背上写了一些话,其中就包括解药配方。
陆小凤体质也算健壮,一帖药服下去,便清醒了过来。
他侧过头,刚巧看到徐隐正在与薛冰说话,两人挨得极近。
陆小凤当即想起昨晚徐隐说的那些话,他晕过去就有一大半原因是被徐隐的话气的。
当下他干脆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徐隐早已发现了陆小凤的动静,他方才与薛冰说的是联络暗号,让薛冰能及时带着江重威、华一帆、常漫天赶过来见证金九龄自曝身份一幕,好作为证人指证于他。
现在陆小凤既然清醒过来,后续的事自然就更好处理了。
他离开这间院子后,依据身上蛊虫指引,来到了金九龄带着公孙大娘所去的小院之内,运用胎息之法,悄然潜伏在了房梁之上。
此时金九龄已将公孙大娘放在了房间中,他并没有猥琐的做出其他举动,只是给公孙大娘服用了利于清醒的药,人便暂时离开。
公孙大娘终于醒转过来,可药性尚未消失,她只是神智清醒,身体还无法动弹。
她忍不住大声叫人,却引动了帐上的一条蛇,眼见蛇即将爬到她脸上,金九龄才忽然出现,替她将蛇拿开。
原来蛇是金九龄放的,他是用蛇来试探公孙大娘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他做事一向都很小心。
两人一番谈话,金九龄忽然拿出一纸口供,叫公孙大娘签字画押认罪。
公孙大娘并非真正的绣花大盗,一番冷嘲热讽的怼了回去。
金九龄也无所谓大娘是否画押,他是六扇门的老刑名,即便不用刑也可以让犯人认罪。
公孙大娘不承认自己是绣花大盗,反倒喝破金九龄才是真正的绣花大盗,并且指出她红鞋子当中有内奸,原来这个女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同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此时金九龄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也不在乎在一个阶下囚面前说出自己所行所为的一切,说到得意处,不免放声长笑起来。
“从我十九岁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那些被人抓住的强盗都是笨猪,我久已想做一件天衣无缝的罪案出来。”
公孙大娘道:“若非陆小凤死在我红鞋子中的内奸手下,你是休想如愿的!”
金九龄倒也承认了,坦然道:“的确如此,不过这并非是陆小凤的功劳。
他一直在被我用假线索牵着走,从一开始将绣花大盗判断为女人的时候,就注定他一定会找到你!
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或许这个案子会更加完美。”
公孙大娘说道:“你说的是避水剑徐隐?”
金九龄不免收敛了得意的笑容,说道:“他竟然能从我的剑下救走薛冰,这武功之强,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只怕他是有意隐藏实力,应该不会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弱。”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要杀薛冰?”
“因为她接受了你的邀请,加入了红鞋子,这必然会给陆小凤带来不确定的影响,所以她必须死。
更何况她若是死了,我再顺手解决了蛇王,陆小凤一夜之间同时失去红颜知己与好朋友,只会恨你入骨,这将令我的计划更加完美。”
说到薛冰,金九龄叹了口气,又说起徐隐。
“也正是因为徐隐救走了薛冰,所以我不得不另外想办法解决陆小凤,幸好潜伏在你红鞋子中的那位没有让我失望。”
公孙大娘说道:“陆小凤死了,将不会再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而那个避水剑徐隐又是个好色之徒,根本不会在意当日你为什么会对她动手。”
金九龄又哈哈笑道:“那的确是个好色之徒,我却非常欣赏,若不是他,我做下的这个案子,如何会天衣无缝?”
公孙大娘道:“现在你的心愿总算已达到了!”
金九龄道:“还差最后一步。”
公孙大娘道:“我还没有死。”
金九龄叹道:“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两天的,你的确是个少见的美人,只可惜我现在已发觉,还是早点杀了你的好!”
公孙大娘瞪着他,忽然大笑。
金九龄道:“你觉得死是件很好笑的事?”
公孙大娘笑道:“死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你!”
金九龄道:“哦?”
公孙大娘道:“你若是回头去看看,就会知道你自己是不是很可笑了!”
金九龄肩膀忽然一紧,全身发冷,十分艰难的转过了头。
徐隐双臂抱剑,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能被天下第一名捕欣赏,徐某可是三生有幸。”
他身后的门外又传来一声轻咳,原来竟是陆小凤!
他此时脸色依然发青,体内毒素并未完全拔除干净,但也恢复了一定的活力。
他走到徐隐身旁,看着金九龄叹了口气,说道:“在你面前我不是陆小凤,是陆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