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阻强援疯神发威(中)
重庆府城,知府衙门。
辰时还未到,鹊巢鸠占的叛军将领樊龙正躺床上呼呼大睡呢。
一个守城的将校突然从西门方向一路疾跑而来,冲进知府衙门,来到后院,气喘吁吁的大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啊?
樊龙猛地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顿时满脸迷糊。
我这不好好躺床上的吗?
什么官兵打来了?
难道是做梦?
“哐”的一声,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那守城门的将校满脸惊恐道:“将军,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原来不是在做梦!
樊龙“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吃惊道:“官兵打到哪里了?”
那守城门的将校依旧满脸惊恐道:“据早上出城去进货的商贩说,官兵就在西门外五里处。”
怎么可能!
樊龙疑惑道:“不可能啊,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昨天都没一点动静,官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到西门外来了,他们就算偷袭也不可能一晚上连下两关啊!”
朱器圾要是领兵从西面偷袭,那的确不可能一晚上就打到重庆府城外面,因为青木关和二郎关离佛图关都有三十多里,他就算偷袭拿下青木关或者二郎关也不可能连夜跑上三十多里再偷袭拿下佛图关。
那守门的将校焦急的道:“真的啊,将军,末将一开始也不信,所以专门派斥候去西门外探查过了,官兵的确就在西门外五里左右。”
啊?
这官兵难道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成。
樊龙依旧有些迷糊道:“官兵来了多少人马?”
那守门的将校又满脸惊恐道:“不知道啊,据斥候回报,西门外五里全是官兵和官兵的营帐啊,根本就看不到头。”
一眼都看不到头,那岂不是最少有几万人马!
这下樊龙终于彻底清醒了,他一个翻身爬下床,惊慌失措的大吼道:“快,命所有人上城墙守城。”
他是着实没想到,官兵会突然出现在城外,因为重庆府城或者说巴县县城自建成以后,还没有被人渡江偷袭的先例呢,自古以来要进攻重庆府城都必须从陆路攻破佛图关才能冲过来,他哪里能想得到有人会渡江偷袭。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人在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巡夜,毕竟,十余里长的距离,巡夜的一晚上打个来回都费劲,而且他们都认为根本没有必要。
还好他们没有禁止城内的商贩去泸州等地进购货物,要不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早发现官兵。
佛图关那边,叛军将领张彤也吓了一跳。
不过,他并没有像重庆府城的守将樊龙那样惊慌失措。
因为他知道,官兵肯定是从从水路渡江偷袭的。
这会儿可是春末夏初,正是那些雪山冰雪融化的最厉害的时候,长江和嘉陵江的水流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湍急,他认为官兵就算有足够的战船,一晚上最多也就能运一两万人过河。
而且,他跟樊龙还不一样。
樊龙是被困府城,三面临水,一面被官兵给堵了,根本就没地方跑,也联系不到外面。
他前面的青木关和二郎关方向可没发现官兵,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派人去合江和泸州求援。
朱器圾这边,戚家军忙活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将官道两边小山包上的壕沟全挖好了,紧接着,李万雄手下的平东军和马祥麟手下的青壮也将大营给扎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叛军的援军前来救援重庆府城了。
他定下的策略是先围点打援,等佛图关到泸州一线的叛军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再全力进攻重庆府城。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攻城的时候腹背受敌了。
至于这援军什么时候到,他还真不清楚。
当然,只要佛图关守军不鲁莽行事,傻乎乎的带着手下人马冲过来,第一天,是不可能有什么援军冲过来的。
毕竟,佛图关总共才五千守军,而他们这怎么看都不止一万人马,除非佛图关守将脑子进水了才会带人冲过来送死。
他估摸着,佛图关守将肯定会向合江方向求援,而合江离佛图关足有两百多里呢,叛军的援军三天之内能赶过来就算了不得了。
大营扎好之后,他便将众将招至帅帐,细细分析道:“我估摸着,重庆府城的叛军肯定是不敢冲出来攻击我们的,他们毕竟就五千人马,能守住府城就不错了。至于佛图关方向的叛军,也不可能这么快过来,毕竟佛图关也才五千守军,冲过来也是送死,他们应该会向合江方向求援,所以,叛军的援军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会到,你们觉得呢?”
众将闻言,无不满脸赞同之色。
重庆府城和佛图关的叛军将领要是鲁莽之辈,恐怕早就率军冲过来了。
两边都没一点动静,那就证明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他们手下那点人马干不过,佛图关守将必定是派人去合江求援去了。
朱器圾见众将都没有异议,这才下令道:“戚金、秦翼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轮流休息,四个时辰一轮,注意保持体力。”
戚金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轮流休息,也是四个时辰一轮,注意保持体力。”
马千乘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李万雄,秦佐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守住嘉陵江两岸的码头,同时负责运送粮草和辎重。”
李万雄和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祚明,你们率一万青壮制作攻城器械,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造出两万人的攻城器械。”
马祥麟和秦祚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接下来,貌似就只有等了。
那么,叛军的援军什么时候会到呢?
朱器圾忍不住登上大营旁最高的山巅,爬上已经搭建好的瞭望台,掏出望远镜,左右扫视起来。
这里的地势极佳,用望远镜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了,这会儿两边的官道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就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就证明,他的判断完全没错,两边的叛军将领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可惜,这望远镜还不够精密,看得还不够远,要是能望到十里范围,他就能看清楚重庆府城和佛图关守军的一举一动了。
129 阻强援疯神发威(下)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一早,朱器圾正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验收攻城器械呢,大营旁的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叛军的援军终于来了!
大营中瞬间便响起阵阵号令:“敌袭,集合,布阵。”
五千戚家军将士顿时如同潮水般从营房里涌出来,很快便在大营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布出一个雁行大阵,将通往府城方向的陆路堵得严严实实。
朱器圾打马来到戚家军大阵后面,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戚将军,敌人来了多少援军?”
戚金放下望远镜,淡定的道:“最少两万,可能有三万。”
这么多?
朱器圾连忙掏出望远镜往前看去。
前方大约三四里远的地方,叛军也在布阵,黑压压的一大片,隐隐约约都延伸到佛图关下了。
真的好多敌人啊!
这会儿他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手都止不住轻轻颤动起来。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
马上就要开战了,作为统帅,自己该干点什么呢?
他放下望远镜,仔细想了想,随即问道:“戚将军,此战,可有把握。”
戚金依旧淡定的道:“挡住他们肯定是没问题的,能不能一举将这股叛军击溃就要看他们怕不怕死了。”
呃,这个,还真说不好。
马千乘可是说过了,安邦彦和奢崇明手底下的土司兵跟官兵都有得一拼。
朱器圾又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这股叛军还真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这点,从他们的阵型就能看出来。
虽说叛军排的就是最简单的方阵,那一个个方阵,排得可是相当整齐,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绝对是经过长时间操练的。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又仔细想了想,这才下令道:“祥麟,马上派五千人马去将李万雄手下五千平东军换过来。”
他这意思,是准备给戚家军来点后备增援。
毕竟,对面两三万叛军呢。
如果奢崇明手底下的土司兵也跟马千乘手下的白杆兵一样不怕死,不顾一切的猛冲过来,排在正面的五千戚家军就算是能顶住,估计也会伤亡惨重。
他可不想手底下精锐损失太大。
马祥麟所率的一万青壮都是新招不久的,训练不足,而且,为了装下样子给别人看,这些人也就配了长枪,其他什么武器装备都没有,根本就不适宜参战。
李万雄手下的平东军就不一样了,装备齐整不说,还操练了好几年,参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码头那边,根本就不用担心,大营这边有三万人马守着呢,叛军的主力根本就不可能冲到码头那边去,他之所以派人守着码头,只是防止叛军派些渔船什么的载着人去搞偷袭而已。
马祥麟闻言,当即对身边的秦祚明道:“祚明,点五千人马去守码头,把李将军手下的五千平东军换过来。”
秦祚明这个无奈啊,他还以为这次有机会上场杀敌呢,结果,却被派去守码头。
唉,这下没戏了。
他心中是哀叹连连,但是,他的动作却相当的麻利,很快,他便点齐五千人马,直奔码头而去,不一会儿,李万雄就带着五千平东军疾步而来,整整齐齐排在戚家军大阵后面。
这时候,叛军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一个个刀盾手组成的方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这边压过来,大战一触即发。
说实话,朱器圾这会儿真紧张的不行了。
第一战就面对两三万敌军,压力的确有点大。
还好,他身边,马祥麟、李万雄、宁丑旦都是高手,前面还有个勇猛无匹的戚金,他倒不怕敌人会冲到跟前来。
叛军明显不知道两侧山包上还埋伏了五千人马,那一个个刀盾手组成的方阵都快推进到山包下面了,还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一里,也就是三百步左右。
如果此时开炮,已经能轰到叛军前面几个方阵里了。
戚金看了看身前整整齐齐的炮阵,又看了看敌人的推进速度,还是放弃了开炮的想法。
因为朱器圾事先跟他说过了,第一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火炮,不然,后面想引诱叛军来攻就难了。
现在明显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压根就没必要借助火炮来取胜。
他眯着眼睛,看着敌人不断推进的方阵,冷静的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双方距离都不到一百五十步,敌人还在缓缓推进。
他们明显是想压到百步之内,然后组成盾墙,顶住箭雨,让后面的弓箭手放箭。
戚金缓缓抬手,朗声下令道:“两翼准备开火。”
一阵令旗挥舞,正面的戚家军貌似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埋伏在两翼山包上的戚家军已经无声无息的给火枪装上子弹,瞄准了下面的叛军。
双方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喝!”
对面刀盾手方阵突然齐声大吼,并开始飞速的聚拢,一个个巨大的盾墙眼看着就要成型了。
戚金毫不犹豫的挥手大喝道:“两翼开火。”
“啪啪啪啪”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叛军两翼的方阵顿时被撂翻一大排。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小小的两个山包上会有埋伏。
这两个山包上可没长什么树,放眼望去全是荒草,怎么会有埋伏呢?
叛军大阵后面指挥的将领周鼎见状,连忙下令道:“传令,前方盾阵后撤,撤出百步范围,速速往两翼移动,在两翼布盾阵。”
一阵令旗挥舞,叛军前面的盾阵顿时如同潮水般往两侧退去。
这些叛军果然训练有素,可惜,他们错估了新型火枪的攻击距离。
戚金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前阵开火。”
“啪啪啪啪”又是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叛军的盾阵撤走以后,暴露在百余步外的弓箭手又被撂翻一大排。
周鼎傻眼了,官兵竟然这么多火枪,而且攻击距离远胜弓箭,怎么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他正愣神的功夫,又是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
这一次,前方和两翼都被撂倒一大排。
三轮枪响,三四千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撂翻了!
官兵到底有多少火枪?
这样下去不行啊,必须冲上去跟官兵肉搏,不然,就成火枪的靶子了。
周鼎看了看前面官兵厚厚的阵型,又看了看两侧山坡上已经露出头来的千余火枪手,果断下令道:“传令,两侧分开,往山坡上冲!”
“杀啊!”
叛军顿时如同波浪般分开,往两侧山坡上冲去。
戚金见状,亦是果断下令道:“前阵前压,继续开火。”
“踏踏踏踏”,五千戚家军顿时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压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火枪声依旧不断响起,两侧的叛军才冲上山坡已经有上万人被撂翻了。
这时候,两侧的戚家军刀盾手突然从壕沟中跃起,“哈”的一声大喝,对着冲上来的叛军刀盾手就是一阵狂捅。
周鼎见状,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两侧山坡上根本就不止千余官兵!
这下怎么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火枪声不断。
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又有几千人被撂翻了。
官兵的火枪太可怕了!
他总共才带来两万五千人马,不一会儿功夫已经被撂翻一大半了。
还打个屁啊!
周鼎连忙下令道:“鸣金,退兵。”
“哐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叛军顿时争先恐后的往佛图关方向窜去。
戚金见状,果断下令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雄浑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戚家军将士立马撒开脚丫子追着叛军一路杀过去。
这一战,差不多了!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果断下令道:“李万雄,率军冲上去,告诉戚金,不要靠近佛图关一里范围,小心有埋伏。”
李万雄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明白!”
说完,他便挥手大喝道:“跟我冲”
“杀啊”,五千平东军又跟着戚家军的脚步冲了上去。
130 暴疯骤雨(上)
疯王朱器圾生平第一战可谓相当的成功。
他凭借疯神之威和戚家军的勇猛,把叛军都打得找不着北了。
此战,戚家军再次重现往昔只辉煌,以一万之众对阵两万多敌军,伤亡不过百余人,而且,大多是受伤,阵亡的才十多个。
叛军方面就不一样了,两万五千人马,光阵亡的就接近五千,受伤被俘的更是多达上万!
这种战绩,对于其他明军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戚家军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不管面对东瀛倭寇还是面对鞑靼骑兵,他们一直都是这战绩,除了浑河那一次,遇上了努尔哈赤那个疯子,他们以往历次大战基本都是以百余人的伤亡将敌人击溃,没有什么例外。
经此一战,戚家军将士是士气暴涨,满脸自豪之色,就连戚金都宛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神采飞扬。
但是,朱器圾却是眉头微皱,貌似不是很满意。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可是他手下新军第一次参战,一群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打出这样的战绩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其实,他并不是对戚家军的战绩不满,他是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回到帅帐之后,他便将毕懋康单独招进来,直接问道:“孟侯,今天的大战你看了吧?武器装备方面,你感觉有没有问题?”
这场大战毕懋康当然看了,他虽然没有跟着朱器圾亲临前线指挥,却也爬上了大营门口的哨塔,用望远镜从头看到尾,连眼睛都没怎么眨过。
他略带激动道:“我看了,戚家军不愧为无敌雄师,打起仗来那真是勇猛无敌,至于武器装备方面,此战戚家军也就使用了疯神,从疯神的实战效果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管是射程、杀伤力还是精准度都比普通的弓箭强多了。”
唉,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旦敌人冲到跟前,疯神就成了累赘了,戚家军将士得赶紧把疯神绑到背后,然后抽出佩刀与敌人作战,这耽误时间就不说了,关键,二三十斤重的东西绑身上对人影响太大了,你没发现吗,戚家军的火枪手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动作都有点走形,远没有另外两个刀盾手和长枪兵灵活。”
呃,这个,毕懋康还真没注意。
他略带尴尬道:“正常人背个二三十斤重的东西背身上都会受点影响吧,戚家军将士这都算好的了。”
晕倒,我是让你开动脑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算了,那东西,没见过的人估计是想不到的。
朱器圾无奈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将疯神改一改,前面加装一把类似枪头矛尖的刺刀,这样,火枪手就不用把疯神绑背上了,敌人上来的时候,直接把刺刀一装,端着枪就能与敌人肉搏。”
还能这么搞?
说实话,毕懋康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要知道,以前的火枪枪管那可都是薄铁皮卷成的,别说是在前面加刺刀拿着捅人了,就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都有可能变形,从而导致炸膛,谁会往这方面想啊!
不过,疯神的枪管可是实心铜棒车出来的,基本就不会变形,前面加装刺刀还真能行。
如果在疯神前面加把刺刀,那就能当长矛使了。
这法子真好啊!
毕懋康满脸兴奋的考虑了一阵,却是缓缓皱眉道:“王爷,这刺刀怎么固定在枪管上呢?要在枪管上开孔的话,恐怕会出问题啊!”
要知道,枪管上可是光溜溜的,除非上螺丝,不然怎么把刺刀固定上去?
问题,上螺丝的话就得开孔,在枪管上开个孔的话,枪管内壁就废了,到时候恐怕子弹都打不出去了。
谁说在枪管上开孔了!
朱器圾拿出一张白纸,提起毛笔,边画便解释道:“你得在刺刀的结构上做文章,知道吗?你看,刺刀的护手上可以做出个圆环来,正好抱在枪管外圆,刺刀的刀柄上还可以做个凹槽,枪管外延的准星下面可以加装一个凸起来的刺刀座,这样往里一推,刺刀不就固定住了吗?”
毕懋康看着朱器圾画出来的草图,不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
朱器圾放下毛笔,长长的嘘了口气。
还好他招了几个技术上的牛人,要不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他就没时间干别的事情了。
现在,叛军的第一拨援军已经被击退,估计叛军要组织第二波援军肯定不是两三天的事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拿下重庆府城了。
重庆府城那可是巴蜀有名的坚城,由于其三面环水,而且地势较高,从嘉陵江和长江的江面看过去,那城墙就如同悬崖峭壁一般,根本就不要去想搞什么偷袭,要想拿下重庆府城,唯有从西面,从陆路进攻。
也就是说,重庆府城里面虽然只有五千守军,实际上却如同有两万守军一般,因为其他三面基本就不用守啊!
这样的坚城,怎么赶在敌人第二拨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呢?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命马千乘率禁卫军将所有攻城器械推到重庆府城外大约三里左右的一片空地上,摆开阵势,准备攻城了。
他站在高高的井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守军的布置,眉头不由慢慢皱了起来。
这重庆府城,的确不好打啊!
城中的守军几乎都集结到了西面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最少也有四千人,而且,其阵势相当的严谨,前排全是手持盾牌的刀盾手,后面则是一排一排的弓箭手,没有一处不是如此。
也就是说,火枪基本上废了,疯神的子弹也不可能打穿厚厚的滕盾。
这还不算什么,更为麻烦的是,城墙上滚石檑木堆积如山,还有很多烧水和烧油的大铁锅,如果用云梯攻城,绝对会伤亡惨重。
而且,城墙上还有很多箭塔,上面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完全没有任何死角,用井阑攻城也会被人射成刺猬。
这样的坚城,怎么攻打呢?
要是真正的官兵来了,恐怕也只有用人命去堆一途。
还好,他手下手下并非一般的“官兵”。
而且,他还有一个大杀器,火炮!
看样子,只有使用火炮了,要不然,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马。
想到这里,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马千乘,把禁卫军的一百门火炮搬上来,另外,传令戚金,将戚家军的一百门火炮也搬过来!”
131 暴疯骤雨(下)
重庆府城,西门,城门楼上。
樊虎手扶栏杆,眯着眼睛看着大致三里外的官兵,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昨天,城外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隐隐听到了。
他知道,那肯定是佛图关方向的援军来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援军竟然没能把官兵怎么样,今天一早,官兵竟然就兵临城下,准备攻城了!
这会儿他也想到了,这些官兵肯定是坐船渡江而来,搞偷袭的。
问题,偷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呢?
官兵到底调来了多少战船?
他们怎么就没发现战船的踪迹呢?
这些,他都想不明白,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这拨攻城的官兵好像不是很多,大致也就一万来人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望远镜,看不大真切,但是,大致人数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一万人马来攻城,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手下足有五千人马,而且重庆府城城防设施相当齐全,没有四五倍的人马,想攻进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只是官兵的一波试探攻击。
如果接下来官兵催动三万甚至是四万人马日夜不停,轮番攻城,他都不知道能守多少天。
唉,奢寅,你小子在干嘛呢?
赶紧调集援军收拾这帮官兵啊!
重庆府城可不能丢,丢了,麻烦就大了。
他正在那皱眉沉思呢,远处的官兵已然开始推进了。
高大的井阑,密密麻麻的攻城车,数不清的云梯,一大堆攻城器械被官兵推到了离城墙不到一里处。
这下,樊虎看得更清楚了,这一波攻城的官兵的确就一万左右。
朱器圾也看得更清楚了,他甚至连樊虎脸上的胡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还蛮淡定的嘛。
嘿嘿,就是不知道几百发炮弹同时砸下来的时候你还有没有这么淡定。
他仔细的在城墙上扫视了一圈,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以城门楼为中心,左右排开,每排五十门,全部对准城门楼。”
很快,两百门火炮便整整齐齐排成四排,炮口全部对准城门楼方向。
这时候,樊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可没有望远镜,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至于隐藏在攻城车后面的火炮,他一门都没看到。
朱器圾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樊虎的表情,这才下令道:“传令,装填生铁实心弹,准备。”
“咔咔咔咔”,战场上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整齐而又刚脆,就好像,好像什么呢?
樊虎听到这声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因为他不知道官兵在干什么啊!
嘿嘿,让你尝尝火炮的威力。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火炮,目标城门楼,开火。”
“轰轰轰轰”,很快,一阵密集的火炮轰鸣声响起,两百发黑乎乎的炮弹齐齐向城门楼砸去。
卧槽,是火炮!
这么多的火炮!
樊虎见状,吓得大吼道:“快,躲避炮弹。”
说完,他便不顾形象,往侧面一扑,趴到了栏杆下面。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城门楼都被砸得开了花,木屑、碎砖头、碎瓦片溅得到处都是。
城门楼这么大个目标自然不用担心砸不中,可惜,虎蹲炮的准头还是有点差,两百发炮弹,竟然没砸中几个人。
呃,看样子生铁实心弹在攻城战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这种炮弹只有才野战时面对地方的密集方阵才有奇效。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穿甲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战场上又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次,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樊虎连忙大吼道:“快,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他便一溜烟窜进城门楼里,通过箭孔往外看去。
果然,紧接着又是“轰轰轰轰”一堆炮弹砸过来。
这穿甲弹的效果貌似还没生铁实心弹好啊!
生铁实心弹好歹砸得木屑、碎砖头、碎瓦片到处乱飞,还能伤到些人,穿甲弹却是直接穿透城门楼的墙体和屋顶,钻里面去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算了,这东西还是用来破敌人的盾阵比较实用一点。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爆裂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樊虎吓得脸色都变了,官兵这什么火炮,怎么装填弹药这么快的?
其他守城的叛军也不用他招呼,都躲城门楼里或者城墙的箭垛后面不敢露头呢。
“轰轰轰轰”,又是一堆炮弹砸过去。
“轰轰轰轰”,炮弹还没落城门楼上,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总算有了明显的效果,不知道多少躲箭垛后面的叛军被四处飞射的铁针扎到,惨叫起来。
看样子,爆裂弹才是最好的攻城利器!
朱器圾用望远镜扫视了一圈,随即又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爆破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
“轰轰轰轰”,又是一堆炮弹砸过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躲城门楼里的叛军倒霉了,因为很多爆破弹都是砸进城门楼里面才爆炸的。
“哐嘡”一声,樊虎只感觉头被人狠狠砍了一刀一般,直接扑到在地,头盔都差点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迷迷糊糊的扶了扶头盔,又看了看四周惨叫的亲卫,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测试完了,爆破弹的攻城效果其实还没爆裂弹好,如果他想将城门楼给轰塌,可以继续使用爆破弹,不过,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毕竟,攻下重庆府城之后他们还要守呢,把城门楼给轰塌了,再建个新的就费事了。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换回爆裂弹,调直炮门,准备对城门楼附近百步范围内进行散射。”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
不过,这次,火炮轰鸣声并没有马上响起。
朱器圾看了看准备好的炮阵,紧接着下令道:“禁卫军准备攻城。”
李万雄闻言,连忙爬上一个井阑,抬手大吼道:“准备攻城。”
“哗啦”,所有禁卫军将士飞快的靠向井阑和攻城车,同时抬起了云梯。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齐射三轮爆裂弹,禁卫军,冲上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李万雄挥手大吼道:“跟我冲。”
“冲啊!”
上万禁卫军将士齐声大吼,推着井阑和攻城车,抬着云梯,直扑城门楼方向而去。
樊虎见状,连忙从城门楼里冲出来,大吼道:“快,准备放箭。”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那些弓箭手刚从隐蔽的地方爬出来便被爆裂弹炸得惨嚎起来。
啊!
樊虎忍痛将脸上的铁针一拔,大吼道:“快,准备滚石檑木!”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那些刀盾手刚放下刀盾准备去搬滚石檑木便被爆裂弹炸得惨嚎起来。
完了!
此时,禁卫军已经冲到城墙跟前,上百架云梯往城墙上一靠,所有人便如同蚂蚁上树般,排着队飞快的往城墙上爬去,李万雄更是一个纵身,直接从井阑飞跃到城墙上,疯狂砍杀起来。
这场攻城战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在虎蹲炮暴风聚雨般的轰击中,守城的叛军根本没来得及放箭,也没来得及下滚石檑木禁卫军便已经冲上城墙了。
而且,这会儿,城墙中段,城门楼两侧,基本全是被爆裂弹给炸伤的叛军,李万雄他们基本没费什么劲便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
叛军,已然就无力回天!
132 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上)
重庆府城就这样被拿下了。
可能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压根就没遇到过装备如此多火炮的“官兵”,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奇怪怪的炮弹,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手段都还没施展出来,便被人家攻上了城墙。
这场攻城战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禁卫军的伤亡也不是很大,也就伤了百十来号人,阵亡的也才十多个,一切貌似都异常的顺利。
但是,攻城战结束之后,朱器圾却一直站在城墙跟前,皱眉沉思着,貌似还不是很满意。
过了好一阵,毕懋康才在一个亲卫的引领下疾步而来,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小声道:“王爷,怎么了?”
他真不知道小王爷站城墙跟前干嘛,在外面,他连王爷都不敢叫太大声,要是小王爷的身份暴露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朱器圾指着有些破破烂烂的城门楼道:“刚各种炮弹的轰击效果你看见了吧?”
毕懋康连连点头道:“看到了,看到了。”
朱器圾紧接着又问道:“你觉得这几种炮弹效果如何?”
毕懋康略带思索道:“我觉得爆裂弹的效果最好,其他炮弹好像都没多大用。”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爆裂弹的确是攻城的利器,不过,其他炮弹也不是全然没用,生铁实心弹在野战的时候用途还是很大的。这样吧,以后主要生产爆裂弹和生铁实心弹,穿甲弹和爆破弹就不用全配齐了,一百门火炮配上一百发备用就行了。”
毕懋康连忙拱手道:“下官记住了。”
紧接着,朱器圾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往城墙上一扔,随即问道:“孟侯,你觉得这个如何?”
小王爷这又发什么疯啊?
不但毕懋康目瞪口呆,就连城墙上打扫战场的禁卫军将士都满脸懵逼。
小王爷为什么要往城墙上扔石头呢?
毕懋康想了好一阵,还是尴尬的道:“王爷,请恕手下愚钝,您这是何意啊?”
好吧,看样子毕懋康还没神到连从未见过的手榴弹都能想出来的地步。
朱器圾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微微笑道:“我是想到了一个节约炮弹的法子,你想啊,我们如果用生铁铸个拳头大的圆罐子,然后给里面塞满火药和铁针,再封住口子,引根引线出来,攻城的时候,士卒是不是就能利用攻城车的掩护,一路跑到城墙下面,一起丢一堆爆裂弹上去?”
这法子好啊!
我其实也有个好法子。
毕懋康忍不住卖弄道:“说到这个攻城车,下官其实早就有想法了,王爷,您知道不,攻城车其实不耐火攻,如果城墙上的守军有机会放火箭,攻城车和井阑什么的,基本上就废了。所以,下官想着,能不能做一批马车样式的攻城车,外面用铁皮包覆,这样,就不用担心火攻了。平时行军的时候就用马拉着,里面还可以放些粮草和辎重,攻城的时候,几个士卒躲车后面直接往前推就行了,这样还省却了临时造攻城车的麻烦呢。”
朱器圾闻言,不由赞赏道:“好,这想法很不错,其实,我们还可以结合野战,考虑一下,怎么用这种战车克制骑兵,回去我们就好好合计一下,把这种战车造出来,以后,每个班配一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在野外遇到建奴骑兵吃亏了。”
一说到这个武器装备,毕懋康就来劲了。
什么回去商量啊?
现在就商量啊!
他当即便迫不及待的捡来跟树枝,边在地上画草图,边跟朱器圾商议起来。
两人正说的来劲呢,一个马千乘手下的亲卫突然跑过来,附耳低声道:“王爷,知府衙门附近的院落里面发现很多新建的万石仓。”
万石仓?
那是存粮的啊!
朱器圾好奇道:“有多少个啊,里面有粮食没?”
那亲卫略带激动道:“我们已经发现数十个了,里面都堆满了粮食。”
数十万石粮食?
那岂不是值上百万两!
没想到,打下重庆府城还能大赚一笔。
朱器圾当即招过亲卫,让他们牵来战马,直奔城里而去。
大战刚过,这会儿城里的老百姓可能还有点心有余悸,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他们一路打马狂奔,很快便来到了知府衙门外面。
马千乘一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附耳低声道:“王爷,这里可能是叛军的屯粮之所,我们足足发现了一百多个万石仓,里面全堆满了粮食!”
这下真发财了,一百多万石,那可是四五百万两啊!
朱器圾闻言,忍不住兴奋道:“这下好了,原本我还想着怎么引叛军来攻呢,现在不用想了,叛军肯定不会扔下这些粮食不要的。”
说完,他直接把手中的缰绳往亲卫手里一丢,随即便招呼马千乘往知府衙门里走去。
很快,他便在马千乘的引领下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大堂。
紧接着,他便命亲卫把重庆府城附近的地图往公案上一摊,便对着地图研究起来。
原本,他的战术就是围点打援,也就是围住重庆府城,引诱佛图关到泸州一线的叛军来攻。
这样一来,他就能尽可能多的消耗叛军的兵力,以后进攻佛图关、青木关、二郎关、合江和泸州就简单多了。
现在看来,他这个目标还定小了,叛军如果知道他在拼命进攻重庆府城,甚至已经拿下了重庆府城,肯定会召集附近所有兵力全力来救,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屯粮之所啊!
一百多万石的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一年了,叛军不来救才怪。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即问道:“岳丈,你觉得叛军如果全力来救能组织多少人马?”
马千乘闻言,估摸道:“前段时间成都那边传来消息,奢崇明已经带着将近五万人马把成都城给包围了,也就是说,南面重庆、泸州、叙州、播州一线应该只剩下五万人马了,上次,我们歼灭了一万五左右,这次,我们又歼灭了五千左右,这一府三州之地,他们恐怕就剩下三万人马了。如果再减去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的守军,他们能动用的人马也就一万五左右了,这点人马,他们肯定不会跑过来自讨没趣,我估计,他们会征召叙州和播州附近各支土司的兵力,这样一来,征召个五六万人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也就是说,他们要么不来,要来的话,兵力最少在五万以上。“
嘿嘿,其他土司的杂兵?
很好!
要全是奢崇明的手下,很多计谋都没法用。
朱器圾盯着地图,脸上不由露出诡异的笑容,一个奇计已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133 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中)
重庆府城都被拿下了,佛图关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江水的汩汩声干扰,佛图关上的叛军根本就没听到府城方向的火炮声。
也可能因为佛图关守军太少,就算他们听到了火炮声也不敢出关来支援。
总之,攻城的时候,佛图关的叛军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到了下午,“官兵”这边却有了动静,而且动静很大。
官兵竟然把横坦在佛图关和重庆府城之间的大营给拆了,紧接着,隐藏在那两个山包上的伏军也撤走了!
这些,就逃不过佛图关里叛军的耳目,因为叛军也派出了大量斥候,这些斥候虽然探查不到重庆府城的情况,官兵大营的情况他们还是能远远看到的。
官兵为什么突然把大营给拆了呢?
佛图关里,叛军将领张彤和周鼎相对而坐,满脸凝重之色。
过了好一阵,张彤才开口道:“周将军,官兵恐怕是攻打府城去了,我们怎么办?”
周鼎无奈的叹息道:“我们还能怎么办,这帮官兵也太厉害了,当初我可是带了两万五千人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剩下一万了,我们就算是倾巢而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现在,我们唯有等太子殿下调集大军前来支援了。”
他所说的太子殿下就是奢崇明的儿子奢寅,奢崇明也不知道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拿下播州之后,便建了个什么大梁国。
太子殿下的援军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
张彤想了想,随即提议道:“要不,你再多派些斥候去探一探,看官兵是不是在进攻府城?这府城可不容有失啊,如果官兵真在进攻府城,我们就得催催太子殿下了。”
周鼎闻言,咬牙道:“行吧,不管派多少斥候,我们都要把官兵的动向探查清楚。”
他并不是不想多派点斥候去探查,主要官兵防的太严密了,他派出的斥候一旦接近官兵大营两里范围,便会被干掉,这两天,他都不知道损失了多少斥候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重庆府城,那是真不容有失,因为里面存着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一百多万石军粮呢!
那么,官兵到底在干嘛呢?
损失了不知道多少斥候之后,他们终于探查到了,官兵已经将大营移到了离府城不到三里的牛角山下,正在那造攻城器械呢!
当然,这些都是朱器圾故意让佛图关的叛军探查到的。
他要不想让佛图关的叛军探查到,叛军的斥候别说是接近大营两里范围了,想要接近大营五里都难。
要知道,他手里头可是有望远镜,叛军的斥候只要接近五里范围便会被发现。
他之所以让叛军的斥候探查到这些,就是想让叛军赶紧组织人马来“救援”重庆府城。
大梁国太子奢寅收到消息之后,果然急了。
原本,他还没怎么催促叙州和播州的土司,这一下,他急得直接派人去各支土司警告,十天之内,要不将手下人马派到合江集结,就灭了你们!
叙州和播州的各支土司被催得,只能匆匆集结人马,拼命往合江赶去。
十天之后,合江总算是集结了五万大军。
奢寅也没让他们休整,直接就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佛图关,听候大将周鼎的调遣。
又过了三天,五万跑得气喘吁吁的土司杂兵总算是赶到了佛图关,而这时候,周鼎早就有点急不可待了。
第四天一早,他便带着手下一万人马,带着五万土司杂兵,出关布阵,直往重庆府城方向压去。
这一次,他算是学乖了,所有刀盾手都被他派到了外围,六万大军,前后左右都是盾阵,官兵想再凭借火枪搞偷袭,那就是给他们挠痒痒。
果然,六万大军才靠近官兵大营两里范围,前面便响起了“啪啪啪啪”的火枪之声。
原来,这时候,官兵已经在大营外一里多的位置挖出了数条壕沟,壕沟后面上千火枪手正拼命开枪呢。
嘿嘿,又玩这招。
周鼎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也没管两侧埋伏的官兵,直接就下令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六万大军顿时如同潮水般的往官兵大营方向冲去。
壕沟后面的官兵见状,吓得连忙从沟里爬出来,拼命往大营方向逃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六万叛军便已经冲到了官兵大营跟前。
这时候,周鼎并没有叫停,因为他前前后后总共也就见到不到两万官兵。
上一次,他是不小心中了埋伏,才被官兵的火枪打得屁股尿流,这一次,他可是将盾阵布满了四周,官兵的火枪都已经失去作用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六万大军难道还打不过两万官兵吗?
他直接就带着六万人马冲进了官兵大营!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官兵大营里面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他正在那发愣呢,前锋一个将校突然打马疾驰过来,焦急的道:“将军,不好了,官兵已经攻破府城了!”
什吗?
周鼎闻言,连忙打马往大营另一边狂奔而去。
他跑出大营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原来,正是这个时候,官兵刚好攻破了重庆府城,城墙上还附着很多云梯呢。
府城西门已然洞开,刚逃跑的万余官兵已经一溜烟跑城里去了!
难怪官兵大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来,除了万余阻击他们的官兵,其他官兵都跑去攻城去了。
府城不容有失啊!
周鼎一看城墙上的云梯,果断下令道:“快,击鼓,全军冲锋,冲上去,趁官兵立足未稳,把府城夺回来!”
“咚咚咚咚”,又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六万大军又如同潮水般的往重庆府城冲去。
可惜,有点迟了。
这时候,官兵已经把城墙上的云梯推倒,并开始往下面丢火把了,府城西门也缓缓关闭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
周鼎见前锋离城墙已然不到百步,当即下令道:“传令,命弓箭手放箭,命前排和左右的刀盾手冲上去,把云梯上的火扑灭,重新架起了,往城墙上冲。”
一阵令旗挥舞,将近三万叛军顿时停下脚步,卸下长弓,对着城墙上就是一轮箭雨射过去,而前排和两侧的刀盾手则如同潮水般的冲到城墙下面,拼命的拍打着云梯上的火焰。
他们,真的能夺回重庆府城吗?
134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下)
朱器圾看着漫天的箭雨,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好几万支箭同时射过来,那简直就跟乌云压顶一般,着实有点恐怖。
还好,禁卫军将士早有准备,箭矢还没落下来,他们便已紧紧贴在女墙的根部,尽量将身体缩进箭雨的死角中,所以,箭雨看似恐怖,却没有伤到一个人。
“嗖嗖嗖嗖”,箭雨不停,城墙下的刀盾手已然将云梯上的火扑灭,飞快的架了起来。
城墙上的官兵貌似已经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鼎见状,不由大喜。
这下好了,只要两万余刀盾手能冲上城墙,府城绝对能夺回来,而且,这帮官兵也没地方跑了!
城门楼里,朱器圾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家伙果然中计了!
云梯是他特意留给叛军的一个惊喜。
不过主要是惊,先喜后惊。
因为他已经命人把云梯中间锯断一半了,一两个人爬上去还没事,就算四五个人只爬到下半段也没事,但是,要十多个人爬上去,云梯必断!
果然,没过多久城墙下面便传来一阵“咔咔”的断裂声,紧接着,便是叛军的惊呼声和惨叫声。
三丈高的城墙,那可是将近十米,哪怕只爬到上半段,七八米高的位置摔下去,搞不好也会摔断手脚的,要是砸到下面的人,那就更精彩了。
朱器圾听到惊呼声和惨叫声,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叛军的主将周鼎看去。
周鼎这会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哪里能想得到,官兵竟然在云梯上做了手脚,几百架云梯啊,这一下,连带摔下来的人砸伤的,恐怕伤了好几千人。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刚他看到一些攻城车和井阑的残骸,还以为官兵攻城的时候伤亡惨重呢。
现在看来,这些根本就是官兵自己烧掉的!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果断下令道:“快,传令,命刀盾手先撤,往箭阵两边撤,刀盾手撤下来之后,弓箭手立马跟着撤。”
又是一阵令旗挥舞,城墙下的刀盾手顿时架着受伤的同袍一瘸一拐的向后撤去,紧接着,弓箭手也停止放箭,跟着转身往后撤去。
这个时候,朱器圾才放下望远镜,淡淡的道:“命令,虎蹲炮装填爆裂弹,准备开火。”
“咔咔咔咔”,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响。
如果周鼎是樊虎,绝对会吓得屁滚尿流,这是官兵要开炮了啊!
可惜,周鼎不是樊虎,他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这会儿他还在考虑,是撤到官兵的大营驻扎下来,还是直接撤回佛图关呢。
“轰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突然响起。
“轰轰轰轰”,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
“啊!”,正在后撤的叛军起码有上千人倒地上惨嚎起来。
是火炮!
周鼎只是匆匆回头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快,鸣金,撤退,直接撤回佛图关。”
这个时候,他要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批了。
官兵明显是在设套引诱他来攻呢,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可惜,他反应还是有些迟了。
他刚带着大军进入官兵大营,前面又响起一阵火炮轰鸣之声。
“轰轰轰轰”,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
“啊!”,又是上千人倒地惨嚎起来。
糟糕,后路被官兵断了!
他连忙打马穿过大营,往佛图关方向看去。
这一看,直看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营外面这会已经密密麻麻排了最少两万官兵!
“轰轰轰轰”,他正愣神的功夫,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又是上千人倒地惨嚎起来。
官兵的火炮太可怕了!
为今之计,只有不顾一切冲过去,冲破这两万官兵的阻扰,退回佛图关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举起长枪,大吼道:“跟我冲。”
说完,他便率先但往前冲去。
“冲啊!”,剩下的五万余叛军也跟着他往前冲去。
“轰轰轰轰”,又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又是上千人惨叫倒地。
他们才冲不到一里远,便吃了两轮火炮。
这时候,原来的壕沟后面突然又冒出上万人,“啪啪啪啪”,又是一阵火枪声响起,又是上千人惨叫倒地。
周鼎胯下的战马也是一声嘶嚎,直接扑倒在地,直把周鼎摔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轰轰轰轰”,“啪啪啪啪”,枪炮声响个不停,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叛军又被撂翻一大片。
这时候,他们总算是冲到壕沟跟前了。
戚金见状,举刀大吼道:“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杀啊!”
说完,他便打马往前冲去。
“杀啊!”
上万戚家军齐声大吼,直接冲向数倍于他们的叛军。
李万雄见状,连忙举起长枪,跟着大吼道:“杀啊!”
说完,他也带着上万平东军冲了上去。
两万人马顿时和五万余叛军杀成一团。
马祥麟见状,不由憋得满脸通红。
他也想率手下上万青壮冲上去啊,可惜,小王爷下了死命令,命他率军堵死叛军的归路,不得擅自冲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金和李万雄带领戚家军和平东军疯狂砍杀了。
这边混战不久,大营后面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马千乘也带着五千禁卫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按理来说,五万余叛军对两万多“官兵”应该是有一战之力的,只可惜,这股叛军本就是十多支土司的杂兵组成的乌合之众,再加上主将周鼎已然被乱刀砍死,根本就没人指挥,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不到半个时辰,五万余叛军便被撂翻大半,其他人则是一窝蜂往马祥麟所率的青壮这边冲过来,妄图冲破阻扰,逃回佛图关去。
马祥麟见状,连忙举起长枪大吼道:“胆敢后退一步者,杀!”
说完,他便挥舞着长枪,冲上去就是一阵猛捅。
一眨眼功夫,他足足捅翻数十人,跑前面的叛军都被他一个人给撂倒了。
后面的叛军见状,不由吓得停下了脚步。
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也不知是谁先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地上抱头惊恐道:“别杀我,我投降。”
紧接着,噼里啪啦,兵器丢了一地,逃过了的上万叛军皆是跪地上抱头惊恐的哀嚎道:“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马祥麟见状,不由暗暗嘘了口气。
这帮家伙如果冲上来,他们挡应该是能挡住的,不过,他手下的一万青壮恐怕就要伤亡惨重了。
135夺三关疯王计连环(上)
疯王朱器圾定下奇计,在牛角山下扎了个空营,将六万叛军一步步引到重庆府城西门外,又命戚金和李万雄等人率戚家军、平东军和一万青壮伏于牛角山另一侧的密林当中,伺机断了叛军的后路。
这一下,六万叛军顿时成了瓮中之鳖,一个都没跑掉。
谁能想得到,六万大军,不到一个上午就被歼灭了!
戚金和李万雄都没想到,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不过,这会儿他们也没空想了,他们正带着人拼命扒叛军的衣服呢。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是小王爷让他们这么干的。
因为,小王爷的奇计并不止瓮中捉鳖这一招,接下来,还有一套连环计呢。
这一次,他们的伤亡比上一次都要大,戚家军足足伤了五千多人,平东军也伤了三千多人,不过,由于他们配合熟练,相互协作做得好,阵亡的将士倒不是很多,戚家军和平东军加起来,总共也才阵亡了几百人。
按小王爷的要求,重伤的将士都被送进城里疗伤了,轻伤的将士则是扯了些布条,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随机便匆匆的换上了叛军的衣服。
一个多时辰之后,战场终于打扫的差不多了,马千乘父子也带着手下将四万多俘虏押去空大营中看管了,战场上就剩下戚家军和平东军了。
这时候,平东军已经全部换上了叛军的衣服,就连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都换上了叛军的衣服,其他戚家军将士则还是穿着明军的制服。
朱器圾站在平东军阵前细细扫视了一圈,随即便忍不住附耳对李万雄道:“他们脸上都不够脏,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让他们都弄点血抹脸上。”
李万雄闻言,连忙朗声道:“快点,所有人都找点血抹脸上。”
这下,那些受轻伤的就成香饽饽了,四周的人都在讨好他们,揩他们身上的血呢。
不一会儿,所有人脸上基本上都抹得看不出原本的长相来了。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朗声道:“记住啊,你们是在逃命,可不能整整齐齐的跑过去,等下,你们要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顿乱跑,越乱越好,明白了吗?”
九千余平东军将士齐声回道:“明白了!”
应该差不多了。
朱器圾又细细跟戚金和李万雄交待了一番,随即便果断挥手道:“出发。”
李万雄闻言,连忙招呼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抬起判将周鼎的尸首,随即大吼道:“兄弟们,跑啊。”
哗啦一声,九千余平东军将士顿时如同逃命一般,拼命往佛图关方向跑去。
待他们跑了差不多一里远,秦翼明这才挥手道:“追!”
“杀啊!”,九千余戚家军将士齐声大吼,撵着平东军的屁股追上去。
佛图关上,守将张彤正焦急的等待着前线的消息呢,一个斥候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道:“将军,不好了,周将军又败了,官兵正追着他们的残兵往这边跑呢!”
啊?
又败了!
不可能吧?
周鼎可是率了足足六万大军,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败了?
张彤闻言,连忙跑到关后面的山崖上往下看去。
周鼎果然又败了!
情形还和上次差不多,又是将近一万人马被官兵撵着屁股逃过来了。
这才半天时间啊!
五万人马就这么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彤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周鼎的残军都快跑到关下了。
他连忙下令道:“快,传令,所有人,全部来后山集结,守住上山的通道,千万不能让官兵趁机冲上来了。”
佛图关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等五千守军全部集结到后山,周鼎的残军也开始往山上跑了。
还好,官兵貌似还是有所顾忌,不敢靠近关下一里范围。
毕竟,佛图关可是高达百丈,他们就算是从上面扔块巨石下去,也能砸死一堆人。
这一次,逃回了的残兵貌似被吓破了胆,很多人一路窜上后山之后都没休息,竟然继续往前跑去,那架势,就好像要一口气逃回叙州又或播州一般。
张彤也没管他们,因为这些都是其他土司的杂兵,他一个都不认识。
过了好一阵,周鼎的帅旗终于上山了,他连忙令亲卫分开其他土司的杂兵,迎了上去。
结果,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周鼎竟然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人抬上来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跑上前去,急切的问道:“周将军,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周鼎没有回答,他旁边一个亲卫装扮的人气喘吁吁的道:“周将军受了重伤,恐怕是不行了。”
啊!
张彤俯下身去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周鼎果然浑身是伤,血都快流干了。
这么重的伤势,恐怕真活不成了。
他颤抖的伸出右手,往周鼎的鼻孔前一探,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没有鼻息。
周鼎阵亡了!
李万雄突然闪电般的拔出腰间的双耳弯刀,刷一刀撩过去。
张彤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周鼎的尸首上。
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见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竟然背后偷袭!
这时候李万雄的亲卫都伪装成周鼎的亲卫将四周堵了个严严实实,佛图关上的守军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将已经被人干趴下了呢。
李万雄直接举起双耳弯刀,大吼道:“动手!”
“啊啊啊啊”,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佛图关守军被人掀翻在地。
平东军的将士可是早就暗中瞅着身边的叛军了,李万雄一声大吼传来,很多叛军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们便纷纷蹿上去,夺了人家的兵器,一把将人摁地上。
九千多人对五千人,有心算无心,佛图关的守军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撂倒了。
他们这都算是好的了,起码保住了性命,那些反应比较灵敏的又或者功夫比较好的就倒霉了,因为反应过来的人都会下意识拔刀反抗啊。
反抗的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少数反抗的叛军便被平东军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了。
所以说,难得糊涂,这些人还不如假装没反应过来,被人撂倒呢,被乱刀砍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佛图关就这样被拿下了,还是一个叛军都没跑掉,五千守军不是被撂翻了就是被砍翻了。
不过,战斗还没结束,因为佛图关外围还有青木关和二郎关呢。
戚金和李万雄匆匆将佛图关清理了一番,派人将所有俘虏押送到重庆府城外的大营,又在佛图关休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假装一追一逃,直往青木关方向狂奔而去。
136 夺三关疯王计连环(下)
疯王朱器圾之所以敢使出连环计,让李万雄手下假扮叛军去夺取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就是因为这次叛军的援军是由十几支土司的杂兵临时拼凑起来的。
如果这次的援军还跟上次一样全是奢崇明手下的叛军,他这连环计就没发施展了,因为同是奢崇明手下,大家肯定都认识,假扮叛军,一跑过去便会露馅。
援军是由十几支土司的杂兵临时拼凑起来的就不一样了,佛图关的叛军哪能十几支土司的人马全认识,不认识才是偷关的基础。
当然,要想假扮叛军轻松进入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还得借助一些道具。
比如,李万雄他们进入佛图关的时候之所以没有遭遇任何阻拦,靠的就是周鼎的帅旗。
因为佛图关守将知道援军的主将是周鼎啊,溃军举着周鼎的帅旗一路逃过来,他自然不会令人阻拦。
至于取青木关和二郎关,还得借助另外一个道具,那就是张彤的帅旗。
因为马千乘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了,青木关和二郎关的守将都是张彤手下的副将。
溃军举着主将张彤的帅旗而来,谁人敢拦!
第二天一早,卯时,天刚蒙蒙亮,李万雄和戚金等将领便带着平东军,穿着十几支土司杂兵的各色服侍,举着张彤的帅旗,装成溃军,疯狂往青木关方向逃去。
秦翼明和秦佐明兄弟则带着戚家军紧随其后,疯狂追赶。
青木关距离佛图关足有三十余里,一般人恐怕很难一口气跑过去,但是,戚家军和平东军却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们都接受过特殊训练啊。
朱器圾当初的操练方法就是命所有人背着上百斤的东西在山林里疯跑,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跑出二十里才算合格。
他们背着上百斤的东西一个时辰之内都能在山林里疯跑二十里,就拿着把兵器在平地上疯跑三十多里算什么。
所以,辰时才刚过,平东军假扮的叛军便已经跑到了青木关下。
他们可是举着张彤的帅旗,青木关守将怎么敢命人拦着他们。
青木关守将不但没有命人拦着他们,还一个劲的挤开溃军往帅旗下面跑。
跑到帅旗下面的时候,青木关守将傻眼了。
帅旗周围倒是有几个穿着张彤亲卫服侍的叛军,主将张彤却是没见人影。
他忍不住问道:“将军呢?”
将军?
张彤已经上路了,我送你去见他!
戚金闪电般的拔出双耳弯刀,刷一刀,青木关守将顿时身首异处。
李万雄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家伙也太狠了,好歹给人留个全尸啊!
他飞快的拔出双耳弯刀,大吼道:“动手!”
“啊啊啊啊”,一瞬间不知道多少青木关守军被人掀翻在地。
平东军将士已然轻车驾熟,青木关守军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次,并没有多少人反抗,因为青木关守军比佛图关守军还不如。
青木关又这样轻松被拿下了,李万雄和戚金并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只是稍稍休整了一个时辰,随即便留下秦翼明率五千戚家军镇守青木关,其他人则继续假扮溃军和追逃的官兵,一路往二郎关方向奔去。
二郎关离青木关才二十余里,对于戚家军和平东军将士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已经冲到二郎关下。
二郎关守将一见张彤的帅旗,也没有怀疑溃军的身份,结果可想而知。
李万雄和戚金率军一路窜上二郎关,宰了守将,再趁守军不备一通偷袭,很快,二郎关也被拿下了。
半日之内,连下两座雄关,李万雄派快马赶到佛图关报信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呢。
这效率,这战绩,着实让人惊诧不已。
至此,重庆府城算是全部拿下了,整个重庆府也再无叛军立足之地。
这一战疯王朱器圾利用火枪和火炮的优势连连偷袭,一举歼灭叛军两路援军,拿下重庆府城,随后又巧施连环计,连下三座雄关,战果之辉煌简直旷古烁今。
那么,战果到底有多辉煌呢?
据战后统计,这一战,足足拿下四处守军两万和两拨援军共计七万五千余,总数差点就上十万了,光是直接干掉的叛军就有两万多,俘虏的叛军更是多达六万余。
而朱器圾手下的四万大军伤亡总共还不到一万,阵亡的将士更是不到一千。
这战绩,也就当初戚家军在东南围剿倭寇和在西北抵御鞑靼骑兵的时候能够比拟,不过,戚家军取得如此战绩也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而朱器圾前前后后总共才花费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整个重庆府都拿下了,也该上奏朝廷了,这奏折还得写两份,主将马千乘一份,监军刘若愚一份。
那么,这奏折到底怎么写呢?
拿下青木关和二郎关的当天下午,朱器圾便将马千乘和刘若愚招至知府衙门一个书房内商议起来。
马千乘忍不住兴奋道:“王爷,我们怎么上奏,照实上奏吗?”
如果照实上奏,那可就不得了了,四万人面对将近十万大军,干掉人家两万多,俘虏六万多,自己这边伤亡还不到一万,他简直成战神了!
这战绩,朝廷怎么也得给他升个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意思意思吧?
你想多了!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不能照实上奏。”
啊?
马千乘目瞪口呆道:“为什么?”
朱器圾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很多事情你没法解释啊,比如,你是怎么带着四万大军渡过嘉陵江的,你又是怎么轻易攻下重庆府城的?”
这个,还真没法解释。
如果照实说,那车轮舸轮船,新式火枪和火炮不全暴露了!
马千乘无奈的问道:“王爷,那我该怎么上奏?”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认真的道:“你应该这么写,白杆兵将士四万余,经过英勇奋战,先后拿下二郎关、青木关、佛图关和重庆府城,此战,我军将士伤亡超过两万,阵亡将近一万,至于杀敌数量和俘虏数量你倒是可以照实上奏。”
这样上奏的话,战绩就没那么夸张了,以白杆兵以往的战力,能打成这样也算正常。
问题,这样上奏的话,朝廷恐怕更没银子给了。
马千乘微微叹息道:“唉,这样上奏的话,朝廷又得多出将近一百万两,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给啊。
137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上)
朱器圾还真不清楚,马千乘是怎么跟朝廷算账的。
这怎么又多出了将近一百万两呢?
他忍不住好奇道:“岳丈,你跟朝廷怎么算账的,为什么这样上奏又会多出将近一百万两呢?”
马千乘微微叹息道:“还能怎么算,我们除了粮饷比普通边军多一点,其他的其实都是一样的,比如,首功,每杀敌一名,五十两,俘虏一人,也是五十两,又比如攻城战,先登城墙者,奖励一百两,还有阵亡将士,每人发放一百两以为抚恤。原本,为了鼓励将士奋勇杀敌,万历初年,首辅张大人还将倭寇和鞑靼骑兵的首功提到了一百两一个,可惜,到了现在,朝廷是能拖就拖,很久没发过了。我们上次血战浑河,就因为没有敌人的首级以为凭证,朝廷还一两银子都没发给我们呢,戚家军也是一样的,不但没有任何首功奖励,连抚恤都未曾发放一两,唉,现在的朝廷比万历朝那会可差远了。“
杀敌一名或者俘虏一人就是五十两,将近十万叛军就是将近五百万两,如果再算上万阵亡将士的抚恤,那就是将近六百万两!
朝廷能给才怪。
别说是六百万两,六十万两都不要想,甚至,六万两朝廷都不会给!
现在的朝廷,清流是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贪官污吏是有钱,问题人家还想着怎么捞钱呢,又怎么会出钱。
朱器圾忍不住冷哼道:“哼,现在的朝廷,首功和抚恤就不要想了,他们能发点粮饷给你就不错了,你就按我说的上奏,他们如果不给,哼哼。”
不给会怎么样?
抢啊!
他本就为了铜矿而来,朝廷不给粮饷,正好!
马千乘无奈的叹息道:“唉,只是苦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家人和有功将士了,长此以往,军心必定涣散,大明,恐怕真撑不了多久了。”
呃,这个问题朱器圾还真忽略了。
军心涣散,那怎么行?
明军将士军心涣散他管不了,他自己手下的将士可不能军心涣散。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打仗靠的是什么,靠得就是军心士气啊!
什么操练,什么谋略、什么武器装备,说白了,都是为了提振军心士气。
浑河血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军心士气在,三千戚家军都敢直面数万建奴,死战不退,相反,军心士气没了,三万辽东军都被皇太极率三百建奴骑兵打得屁滚尿流。
这军心士气太重要了。
他想了想,随即咬牙道:“不行,这钱,朝廷不出我来出,我们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该有的奖励必须有,阵亡将士也必须抚恤。”
马千乘闻言,不由目瞪口呆道:“王爷,就算不算那虚报的上万阵亡将士,那也是将近五百万两啊!您出?”
朱器圾豪气干云的挥手道:“这点钱算什么,府城里那一百多万石粮食就值这么多,这钱,我必须出,你就别管了,按我说的上奏便成。”
好吧。
马千乘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拿起书桌上的笔开始写奏折了。
一旁的刘若愚见状,忍不住问道:“王爷,我又该如何上奏呢?”
晕,差点忘了还有个监军太监了。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阴阴的道:“战况和战绩你就按我刚刚说的上奏就行了,另外,你告诉魏忠贤,因为没有粮饷,白杆兵将士怨声载道,要让他们继续跟叛军拼命,很难。”
这!
刘若愚是没说什么,马千乘却忍不住吃惊道:“王爷,我们不是要趁机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吗?”
你这意思都不肯出兵了,还怎么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
朱器圾得意的道:“这叫欲擒故纵,你知道吗?你不出兵,朝廷肯定会不停的催,到时候,你再一通猛攻,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朝廷能说什么吗?”
朝廷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不出粮饷,又逼人出兵,人家能出兵断了奢崇明的后路就算不错了,你们还妄图让白杆兵跟奢崇明叛军主力去拼命,那就有点过分了。
一场大战结束,其实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理,比如计算军功,发放奖励,又比如抚恤阵亡将士,还有处理俘虏等等。
这会儿,其实什么军功奖励,什么阵亡将士抚恤就不用去想,因为朝廷压根就不可能发这些东西,特别魏忠贤当权以后,他手下那些贪官污吏甚至连边军将士的粮饷都不发了,整得到处兵变。
比如,天启朝的福宁兵变,崇祯元年的蓟州镇兵变、宁远兵变,固原兵变等,都是因为不发粮饷所致。
据史料记载,粮饷欠的最久的就是驻扎在宁远的湖广兵,他们是连续四十多个月没拿到粮饷,都被逼得去山中打猎来填饱肚子了,这么搞,他们不闹兵变才怪。
又比如,闯王李自成原本就是甘州兵的把总,因为朝廷不发粮饷,甘州兵在崇祯初年也反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现欠发粮饷这档子事,李自成很有可能一直逍遥自在的当着甘州军的把总,根本就不会想着要造反,可以说天启和魏忠贤这是直接挖了个坑把崇祯给埋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朱器圾为了提振军心士气,那可是不惜血本。
五百万两就五百万两!
毕竟,银子没了还可以赚,要是军心士气没了,那可就完了。
跟马千乘等人商议过后,他便开始着手统计军功,发放奖励,抚恤阵亡将士了。
他首先发放的是阵亡将士的抚恤,每个人一百两,直接一个清单发回浙川,让孙继文将银子发放到他们家人手里。
为了纪念这些阵亡将士,他还特意让人在重庆府城外的牛角山下修了一个阵亡将士陵园,给每一个阵亡将士都立了墓碑,以方便他们的家人来祭奠。
紧接着,便是军功奖励了,每杀敌一名奖励五十两,每俘虏一个敌人,也是五十两,先登城墙,奖励一百两等等,只要记录在案的,不管多少,都发!
不过,这个都发并不是马上就发,毕竟,他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银子来打仗,而且,五百万两银子要运过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想把银子给家人的,他可以列个单子,直接让郡王府发给其家人,如果想自己拿着银子的,那就得等上一两个月,等银子运过来再说了。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吧银子给家人,毕竟,他们正在外面打仗呢,身上带不了那么些银子。
就这一个决定,他这几年积累起来的银子又差不多一把花光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心疼。
还是那句话,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军心士气要没了,那就完了。
这一下手下将近四万将士简直乐开了花,要知道,很多人杀敌都不止十个啊,也就是说,军功多的一次就能领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而一般将士平均下来每人差不多也有上百两,基本上,有了这些银子他们的家人便能衣食无忧了,他们不乐开了花才怪。
一时之间,他手下的将士皆是士气高涨,只想着打仗。
但是,紧接着,朝廷却是一盆凉水泼下来。
马千乘和刘若愚把奏折递上去以后,内阁和兵部的行文倒是很快就到了。
他们都不吝啬口水,大肆夸奖了马千乘一番。
不过,也就口头嘉奖而已,粮饷还是拖着,首功奖励和阵亡将士抚恤只字未提,甚至,就连给马千乘升个挂名的左都督他们都不愿意。
他们就一个意思,马千乘,你干得很好,赶紧的,继续出兵,往成都打啊!
我去你吗的!
马千乘看罢,气得错点没把内阁和兵部的行文给撕了。
要不是有小王爷兜底,这四万大军岂不得饿死!
朱器圾看罢,却是阴阴一笑。
不给粮饷是吧?
好,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138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中)
丰都是个很出名的地方,尤其是古代,这地方那更是闻名遐迩。
至于为什么出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无需赘述。
朱器圾是着实没想到,丰都这地方不但有铁矿和铜矿,煤矿还相当的多。
更为巧合的是,这里还属于忠州。
也就是说,这里是马千乘的势力范围,马家和秦家这会儿就是这块最大的豪门望族。
正好,就在这块炼铜炼铁,打造一个新的后勤基地!
要知道,铜矿石的铜含量那可是相当的低,一般,一百斤铜矿石能炼出一斤多的铜那就算是不错了,朱器圾自然不可能不远千里从重庆、泸州、叙州和播州把铜矿石运回去炼。
这么搞不但浪费运力,而且容易出事。
开玩笑呢,朝廷又不是瞎子,他这么每个月几十万斤甚至上百万斤的往南阳运送铜矿石,朝廷肯定会发现的。
所以,他必须在重庆、泸州、叙州和播州这一府三州之地选个地方做为新的后勤基地。
而丰都就是最佳的位置,因为这里离马千乘的老巢近啊,而且,这里盛产煤矿,根本无需从别的地方运煤过来。
这天下午,丰都码头突然出现数百白杆兵,他们不由分说,直接就把码头上所有人给赶走了,然后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个码头守得严严实实,就好像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说实话,他们这么做,那是严重违反了大明律法,开玩笑呢,没有兵部行文,随便派兵封锁码头,想造反啊!
要一般的都司屯卫敢这么做,估计丰都县令马上就会跑过来把他们训一顿。
不过,白杆兵这么做,却没人敢说什么,丰都县令甚至连看都不敢来看一眼。
开玩笑呢,这会儿安邦彦和奢崇明这两大土司都反了,剩下的,也就石柱土司实力最强了,谁敢去招惹!
没过多久,上百艘奇奇怪怪的车轮舸便陆续靠上码头,那白杆兵更是如同下饺子一般往码头上跳,那数量,最少也有三四千。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了,竟然这么大的阵仗?
丰都的老百姓都想知道,问题,他们都不敢过去啊,白杆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敢靠近了看,人家不揍他们才怪。
等数千白杆兵都上岸排好了阵型,大人物终于从最后一艘船上下来了。
这个大人物自然就是疯王朱器圾了,他是不想被人看到,所以才让白杆兵清场的。
这次陪同他过来的也就马千乘和毕懋康,至于其他人,都在重庆府城那边守着呢,毕竟这会儿奢崇明的主力还在,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间舍了成都杀回重庆来。
众人下船之后也没在码头停留,马千乘当即就带着朱器圾和毕懋康直奔丰都铜矿而去。
其实,丰都铜矿并不是很大,甚至还没南阳的桐柏铜矿大,因为矿监贪腐和清流严查,这里的铜矿也早就被封了,根本就没人开采。
这会儿,矿洞外面甚至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就那么废弃在那里,荒无人烟。
朱器圾带着众人在矿洞附近转了一圈,随即便满意的点头道:“嗯,很好,正好这里废弃了,没人开采,省了很多麻烦,岳丈,你安排一百精兵在这守着,过两天,我就命人押解五百俘虏过来采矿。”
马千乘闻言,还是有些担心道:“王爷,这里虽然废弃了,没人管,但是,知县和知州时常还会派人来查看一下的,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开矿,肯定会上奏朝廷,告我们的。”
朱器圾翻白眼道:“怕什么,你就采点铜矿怎么了,朝廷要不准,把欠你的几百万两清了啊,把几万大军的粮饷送过来啊,不结清那几百万两,不给粮饷,你就挖,疯狂的挖,朝廷要敢派人过来管,你直接把人撵回去不就完事了。”
问题,我没你那么疯啊!
马千乘还是有些担心道:“这样能行吗?”
朱器圾略带嚣张道:“撵不走就打啊,让朝廷也知道知道,你是有脾气的。”
这?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
行吧,行吧,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跟着你发疯了。
马千乘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带着朱器圾又看了几处废弃的铁矿和煤矿。
还别说,这里煤矿还真多的很,丰都、石柱到忠州一线,沿着长江,好长一条山脉,里面煤矿不知有多少。
这地方,简直太好了!
甚至,浙川都没这地方好。
浙川附近可没什么大型河流,他想要坐船还得先打马赶到郧阳呢。
而这里就不一样了,长江就在边上啊。
这会儿他的机动优势主要就是水路,而非陆路,车轮舸轮船那可是比战马还厉害,因为战马会累,跑一两个时辰就得休息,车轮舸轮船只要有煤就能一直开下去。
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在这里也建个老巢了。
要知道,他干的可是造反的买卖,指不定什么时候南阳就待不下去了,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这巴蜀就是最好的后路,历朝历代,依靠巴蜀的富饶而夺取天下的简直数不胜数,这里还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只要扼住几条蜀道,哪怕集中原和江南之力也很难攻破。
而且丰都、石柱到忠州一线不但卡在东面入蜀的路径之上,还是他岳丈马千乘的老巢,可以说,这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退路。
朱器圾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欣喜,在江边转了一大圈之后,他便提议,去他岳丈马千乘的地盘,石柱宣慰司看看。
马千乘自然没什么意见,这女婿都到忠州了,不带回家去看看那是不可能的。
他随便选了条向西的小道,带着朱器圾一行进了山。
这里面可就全是他的地盘了,莽莽群山之中每隔几里便有一个土家的山寨,进到这群山之中,仿佛就跟进了白杆兵的窝一般,到处都是穿着跟白杆兵差不多的服侍的人。
而且,这里的人对马千乘都恭敬的很,每到一个山寨都会有人奉上茶水鲜果,殷切至极。
这一路行来,朱器圾更是坚定了在这里留条退路的决心。
众人到了石柱宣慰司之后,丈母娘秦良玉自然又是好一番招待,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让马千乘拿来附近的地图仔细琢磨起来。
139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下)
石柱宣慰司的地形可以说跟浙川西北的山区差不多,这里也到处都是褶皱山脉,到处都是山间谷地。
当然,这里跟浙川西北的山区还是有点差别的,要说最大的差别那就是这里河流水系特别的发达,基本上每个大点的山谷里面都有河流经过。
而这些河流,正是朱器圾所想要的。
真是好地方啊!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阵,这才指着石柱境内最大的河流道:“岳丈,这是什么河,河中能通行车轮舸吗?”
马千乘不假思索道:“这是龙河,我们也叫玉带河,龙河宽着呢,通行车轮舸肯定是没问题的。”
龙河?
这名字好啊!
朱器圾看了看地图,随即又问道:“我们当初怎么不直接走龙河水道过来呢?”
马千乘闻言,不由尴尬道:“这个,王爷您主要是想看铜矿,而铜矿并不在龙河水道附近,而且,从丰都到石柱走陆路的话才百来里,而走龙河水路的话,绕来绕去的怕不有两百里。”
呃,这个,好吧。
当初刚过来的时候他的确是想先看看铜矿,不过,这会儿,他却想好好看看龙河水道附近的地形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道:“岳丈,赶紧安排人快马加鞭去丰都,让船队从龙河水道赶过来。”
马千乘闻言,当即招过一个亲卫,命其速速赶去丰都传令。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又问道:“这龙河水道附近有没有煤矿呢?”
马千乘连连点头道:“煤矿还是有几个的,就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有煤矿就好,毕竟,炼铜炼铁和铸造都需要煤。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地图跟马千乘细细了解起龙河水道附近的情况来,直到中午,船队从丰都赶过来了,他才匆匆和马千乘等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便坐上船,沿着龙河水道一路顺流而下,细细考察起来。
这龙河水道的确相当的宽,有些地方的宽度甚至达到了里许,而且弯道众多,水流平稳,不但适合行船,修筑码头也没有任何问题。
龙河沿岸还有很多的土家山寨,只要稍微改造一下,那就是坚固的堡垒,安全基本上没有问题,而且,河两边还有很多空旷的山间谷地,不管是用来屯兵还是用来修筑冶炼场所和加工场所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恐怕就是龙河汇入长江的地方有点不凑巧,就在丰都县城的北面,船只进出的话,丰都县城里的人都能看到。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马千乘都准备拥兵自重,打下一府三州之地了,船队从龙河入口处进进出出怎么了,谁敢管!
朱器圾坐着船沿着龙河水道顺流而下,细细看了一遍,一直从石柱宣慰司驻地看到龙河长江汇流处,这才命船队掉头,逆流而上,往回走。
他们这来来回回的着实把丰都县城的人给稀奇的不行了,这帮人干什么呢,船队进进出出的,一天都转了两回了。
朱器圾这是在熟悉龙河水道附近的地形呢,回去的路上,他便开始在地图上做标记了,哪里有煤矿,哪里有空旷的谷地,哪里适合建造码头等等,他都做了详细的标注。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马千乘和毕懋康等人坐船来到了一处煤矿所在的山谷,命人修了个临时码头,随即上岸实地考察起来。
这处山谷相当的大,里面不但有煤矿,还有溪流,而且地势也比较的平缓。
可能,正是因为这里有煤矿,不是很干净,所以,山谷里面并没有什么人住。
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冶炼场啊!
朱器圾在山谷里转了一圈便毫不犹豫的对马千乘道:“岳丈,你派人在山谷外面的河岸上修建十来个车轮舸停靠的码头,然后再把这山谷里清理一下,建一些农家小院,差不多能住下两三百人就行了。对了,先在谷口建座石堡,把山谷封了,不要让外人进来。”
这只是小事一桩,比起打仗来,修筑堡垒和农家小院可以说没有任何危险,石柱土司并不是没有青壮了,只是征召太多的青壮去打仗的话,就会影响整个地方的繁衍和发展了。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您需要多少人手。”
朱器圾估摸道:“现在派人去南阳通知王徵和黄维贤他们准备人手和器具过来的话来来回回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时间码头肯定是要修好的,农家小院和谷口的堡垒最好也能修出个毛坯来,这么多东西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来,恐怕最少也需要两三千青壮吧。”
马千乘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我等下就命人去征召青壮,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开工。”
这炼铜炼铁之所就这么定下来了。
紧接着,朱器圾便开始传令各处,命戚金派人押解几千俘虏过来,开采铜矿和煤矿,又命黄维贤派一帮熟练的冶炼工过来,在冶炼之所搭建铜炉和铁炉,准备炼铜炼铁,同时,还命王徵派些熟练的匠户,带些蒸汽机床的主要配件过来,准备在这边建造加工作坊。
黄维贤和王徵那边派人过来是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戚金那边押解俘虏过来却是快的很。
船队过去之后,没过两天,戚家军将士便押着两三千俘虏过来了。
这些俘虏自然不能让他们闲着,朱器圾当即下令,命马千乘手下的白杆兵看管着这两三千俘虏开始疯狂开采铜矿、铁矿和煤矿。
这也太猖狂了吧?
要知道,铜和铁那可都是朝廷严禁私自开采的,丰都知县和忠州知州收到消息自然是赶紧上报朝廷。
他们虽然害怕得罪马千乘,那也不得不上报啊,得罪了马千乘可能也就被马千乘整得穿几双小鞋而已,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马千乘肯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是流官,干完三年任期就走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跟马千乘见面了,得罪了就得罪了。
要是知情不报,那后果就严重了,朝廷要是追查起来,他们仕途就完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开私矿啊,朝廷会有什么反应呢?
朝廷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不管是清流还是阉党,都清楚的很,朝廷欠马千乘好多银子呢,而且,这会儿西南大乱,正是需要用到马千乘的时候。
几个废弃的铜矿、铁矿和煤矿而已,能值几个钱,为此去收拾手握重兵的马千乘,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人家马千乘没一个劲的管朝廷要粮饷,要军功奖励就算不错了!
不管是阉党还是清流,都没管这事,他们就是一个劲的催马千乘赶紧出兵,去救援成都。
140 疯王又有了新想法(上)
人的想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很多时候,人的想法都会随着身边事物的发展而改变。
朱器圾也是如此,这天,他正在龙河沿岸各处山谷乱逛准备给火炮加工作坊选定个地方呢,毕懋康突然抱着块石头跑过来兴奋的道:“王爷,这里好多石英啊!”
噢,石英矿吗?
朱器圾接过毕懋康手中的石头一看,果然,这石头并非一般的石头,看上去倒有点类似琉璃。
这可是炼制玻璃的好东西啊。
他颇为吃惊道:“这里有很多这样的石英吗?”
毕懋康激动的道:“是啊,我刚都问过他们了,这东西龙河沿岸好多地方有,有的地方整座山都是这种石英。”
这么多!
朱器圾也颇有些激动道:“你的意思,我们在这里炼制玻璃?”
毕懋康连连点头道:“是啊,我和良甫都在找这种石英,奈何一直没找到,要知道,那沙子里面的杂质太多了,烧制玻璃麻烦的很,要是用这种石英来烧制玻璃,我估计一天就能烧制出原来一个月的量来,甚至还不止。”
卧槽,这意思不是说产量能提高几十倍!
要是玻璃的产量上来了,望远镜就可以放开了做了,甚至还可以做瞄准器、镜子、玻璃杯子等等。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烧制玻璃的方法你会吗?在这边烧制玻璃需要从南阳运送什么东西过来吗?”
毕懋康自豪的道:“烧制玻璃的方法可是我跟良甫一起想出来的,我当然会,至于烧制玻璃的器具,大多都是黏土做出来的,只要有黏土和煤就差不多了,不用从南阳运送什么东西过来。”
朱器圾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行,你找个合适的地方,着手准备烧制玻璃吧。”
好嘞。
毕懋康兴奋的一拍手,正要转身去找地方烧制玻璃,突然间,他又转过身来尴尬的道:“王爷,我一个人可没法烧制玻璃,必须有人做帮手才行啊。”
朱器圾亦是略带尴尬道:“哦,差点把这个忘了,你需要多少人?”
毕懋康估摸道:“刚开始的话有几十个人也就够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行,你去跟我岳丈说一下,让他给你招一百个机灵点的小伙子。”
毕懋康闻言,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朱器圾看了看毕懋康的背影,又看了看宽阔的河面,脑海里不禁又冒出个新的想法来。
或许,不应该只把这里当成退路,而应该把这里建成自己争夺天下的大本营!
毕竟,南阳的位置太特殊了,那里可是中原腹地跟西南诸省乃至西北诸省的交汇点,向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在那里发展,恐怕不但要面对整个朝廷的压力,还要面对各路义军的压力,到时候,要守住整个南阳都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
忠州就不一样了,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能扼住长江水道,不管是朝廷还是义军,想要攻进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且,西面的重庆府已经拿下了,再往西,泸州、叙州和播州也很快将收入囊中,可以说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最重要的,这里河流水系发达,正是车轮舸轮船大展身手的地方。
而浙川西北的大巴山区最大的问题就是水陆交通不方便,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渊之别啊!
不过,将这里作为大本营也不是没有任何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人手问题,石柱土司人口本就不多,能挑出两万青壮来就顶天了。
两万青壮能干什么?
这点人口,别说是打天下了,搞后勤都不够。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将这边作为大本营就必须从南阳迁徙人口过来。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
朱器圾考虑了几天,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没想到,这时候,宋应星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他是跟着新造的一百艘车轮舸轮船过来的。
这批船早在偷袭重庆府城之初朱器圾就已经开始调拨了,因为这边河流水系四通八达,特别适合车轮舸轮船发挥其机动性的优势,所以,朱器圾才想着多调些车轮舸轮船过来,以方便运粮调兵。
没想到,宋应星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他从船舱里窜出来的时候,码头上的朱器圾都惊呆了。
这家伙不在郧阳好好造船,跑这里来干嘛?
朱器圾诧异道:“长庚,我不是让你在郧阳好好准备吗,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宋应星略带兴奋道:“王爷,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有足够的蒸汽机,两个月造五十艘车轮舸轮船都不是问题,我就是听说这边大江大河特别多,所以想过来看看。”
这家伙还有心思到处旅游看风景?
不会吧?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这大江大河有什么好看的,郧阳那边不也有吗?”
宋应星连连摇头道:“那边的河流哪里能跟这边比,郧阳就那么一条大点的河,而且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朱器圾忍不住追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的好。
宋应星兴奋的道:“我想造更大的船啊,车轮舸太小了,能运多少粮,又能运多少人,运个万余人马连带粮草辎重都得四五百艘车轮舸,十万人马连带粮草辎重那就是四五千艘啊,那也太麻烦了。我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地方研制更大的轮船,如果我们能造出一千料甚至两千料的轮船来,以后运粮运兵不就方便多了?”
这家伙还蛮有远见的吗。
的确,车轮舸太小了,一百艘车轮舸运送一万人马过河都得跑两趟,那还是人挤人,挤在上面,要是远距离运送,那么搞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大家不能挤一起站一天甚至站几天,人还得休息,还得吃饭呢。
这么算下来,远距离投送一万人马连带粮草辎重估计五百艘车轮舸都不够。
十万人马,五千艘车轮舸都不够!
那也太夸张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以后还得对付欧陆列强呢,靠车轮舸这种小船去跟人家的炮舰对拼,太不现实了。
所以,研制大型轮船势在必行。
而且,郧阳那边的确也不适合干这事。
要知道郧阳抚治衙门就在旁边呢,在那边研制大型轮船,那简直就是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谋反,上千料的大船造出来,人家除非是瞎子,不然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想到这里,朱器圾不由连连点头道:“嗯,长庚,你说得很对,我们是应该找个地方研制大型轮船了。”
141 疯王又有了新想法(下)
安乐里是石柱宣慰司最西边的土家山寨,在往西一点,就是丰都县的地界了。
这里也是龙河水道最为宽广之处,河面宽度差不多达到了两里左右,而且,这个巨大的弯道足有十余里长。
宋应星站在临时码头上,看着如同小型湖泊一般的河面,满脸兴奋道:“王爷,这里用来建船厂再合适不过了,别说是造一两千料的大船,造三四千料的大船都没问题啊!”
晕死,三四千料的大船,你得能开出去啊,龙河可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么宽这么深。
这家伙,想太远了。
其实,从车轮舸的体积来看,一千料的大船应该就能装备几十门火炮了,两千料的大船装备上百门火炮都不成问题,在这个年代,已经足够了。
如果能造出几百艘两千料的大船来,那绝对天下无敌。
当然,这还只是个梦想而已,要实现这个梦想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他们就连一千料的大船都做不出来呢。
朱器圾微微笑道:“三四千料的暂时就不要想了,先把一两千料的大船做出来再说。”
宋应星闻言,略微用些惋惜道:“那行吧,我也,我们什么时候开工啊?”
开工!
你得有人才能开工吧?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问道:“造一两千料的大船需要多少人手?”
宋应星不假思索道:“这就要看王爷想造多少船了,如果按郧阳船厂的产量来算,两个月造五十艘,那最少也得两千熟练的木匠。”
两个月造五十艘,一年就是六百艘,这个数量着实有点恐怖。
不过,也不是很离谱,要知道,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十多年时间就爆出了一万多艘海船,平均算下来,一年足足能造出上千艘海船来。
这会儿,那些疯狂的马车夫估计就在疯狂爆船呢!
两千熟练的木匠就两千熟练的木匠吧。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下定决心了,就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大本营,这里不但要造船,还要造枪炮,造战车等等。
看样子,迁徙人口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朱器圾认真的点头道:“行,我给你去找两千熟练的木匠来,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多,你研制一千料和两千料的大船也需要时间,要不,我先跟岳丈借一千青壮过来,你带着他们先把船坞水道建起来,至于木匠,我们再从流民里面慢慢筛选。”
小王爷支持就行,宋应星兴奋的搓手道:“好,我现在就找马将军去。”
说完,他便跳上一艘车轮舸,一溜烟走了。
朱器圾看着宽广的河面,心中不由思绪万千。
这迁徙人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先迁徙什么人,后迁徙什么人,迁徙过来之后住哪里,又靠什么来赚钱养家,还有这里的安全问题等等,都得考虑。
他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把安全措施做好。
毕竟,船厂、冶炼场、加工作坊什么的修建起来都需要时间,马上开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先把进入石柱宣慰司的水陆通道全守住,避免露馅最为紧要。
于是乎,他也跳上一艘车轮舸,带着宁丑旦和一众亲卫,直奔石柱宣慰司驻地而去。
他赶到宣慰司衙门的时候,马千乘正安排人给宋应星去招青壮呢,待两人忙活完了,他这才上前问道:“岳丈,不知宣慰司四周可有守卫,你也知道,炼铜炼铁和造船这种事都不能让外人知晓。”
马千乘闻言,自信道:“这个无需担心,所有进入石柱的通道皆有我土家山寨把守,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朱器圾闻言,不由回想起上次从陆路进来时沿途的山寨,他颇有些疑惑道:“那些山寨好像没有什么人驻守吧?”
马千乘微微笑道:“你上次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他们自然不会阻难,要是陌生人想进来,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朱器圾颇有些好奇道:“那些山寨真有人驻守吗?我怎么没发现呢,要不,我们去看看。”
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自然是要亲眼去看看才放心。
马千乘微微点头道:“你要不放心,我们就去看看,反正离这最近的入口也就二三十里。”
于是乎两人便带着亲卫,骑着战马,直奔最近的入口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寨外面。
这个山寨和朱器圾以前看到过的山寨差不多,里面也就是些普普通通的男女老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怎么守住这条通道呢?
马千乘也不啰嗦,直接一挥手,一名亲卫便翻身下马,跑进山寨之中。
不一会儿,山寨里便响起一阵“噹噹噹噹”的声音,紧接着那些普普通通的男女老少便拼命往家里跑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拿着白杆长矛、树矛、猎弓什么的蜂拥而出,将山寨外面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这!
感觉有点全民皆兵的味道。
朱器圾看了看入山的通道,又看了看通道旁边的山寨,猛然间想起来,这里是土司啊,根本无需像在浙川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在浙川那边的大巴山区他还要顾忌别人进山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实质性的关卡都不敢建造,在这边,他根本无需顾忌,修建城墙堡垒都不成问题。
他可是打算把这里当大本营了,防守自然是越牢靠越好。
想到这里,他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样子防住普通人的确是够了,不过,要是官兵或者官府的人来了,他们就要吃大亏了,要不,我们干脆建个城墙将通道堵上,就留个城门出入,然后,我们再在城墙上架几门火炮,派上百青壮持火枪驻守,这样一来,就算是官兵来了,他们也能抵挡一阵子了。”
没这个必要吧?
马千乘闻言,不由目瞪口呆道:“这得多少火枪火炮啊?我们有必要这么严防死守吗?”
朱器圾郑重的道:“我们的以防万一啊,万一朝廷不顾一切跟我们翻脸动手,我们也得有个退路不是。”
好吧,他们干得可是造反的买卖,的确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朝廷不顾一切来围剿,他们起码得守住自己的老巢。
想到这里,马千乘很是赞同的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里的城墙一旦建起了,陆上通道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了,至于水上通道,如果一两千料的大船造出来,朝廷水师恐怕都干不过他们。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朱器圾还是命人在龙河船厂的位置修筑了两排炮台,将河道入口处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整个石柱宣慰司领地就算是固若金汤了。
142 疯狂扩张(上)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朱器圾为了加快设施的建设速度,足足迁徙过来上万铁匠、木匠、石匠和泥瓦匠等匠户和其家人。
这会儿龙河沿岸早已大变模样,两岸不知道建起了多少码头,什么加工作坊、铸造作坊、打铁作坊、炼铜炉、炼铁炉等等到处都是。
虽然这些还都没有完工,不过,从规模上来说已经超过浙川那边了。
这时候规模远超郧阳船厂的龙河船厂也在飞速建造中,整个龙河弯道的四周更是建满了各式各样的冶炼场、铸造场和加工作坊。
这天,朱器圾又来到了龙河船厂旁的一个加工作坊,这里本来是用来加工炮弹的,不过,这会儿作坊里面的匠户做的并不是炮弹,而是轰天雷。
轰天雷,宋朝便出现过,大抵就跟后世的手榴弹差不多意思,也就是个塞满火药的罐子,点着火之后丢出去伤敌的。
朱器圾想做的就是手榴弹,不过,为了方便毕懋康他们理解,他还是借用了轰天雷这个名字。
当然,宋朝的轰天雷肯定没有后世的手榴弹那么大的威力,说白了,也就是陶罐里面塞满火药而已。
朱器圾教毕懋康他们做的轰天雷跟宋朝的轰天雷也不一样,其外壳是铸铜的,而且,外形上有点类似后世的菠萝型手榴弹,其内部不但塞了火药还有很多的三角形碎铁片。
这种铁片还是毕懋康根据朱器圾提出的构思想出来的呢。
原本,朱器圾是告诉他,轰天雷的外壳做成菠萝型,有助于提升其爆炸威力,毕竟,如果是个厚度一致的外壳,火药的大部分威力就浪费在炸开外壳上了,而菠萝型的外壳上面布满了凹槽,凹糟位置那是相当薄的,基本不用浪费什么火药的威力便会爆裂开来。
毕懋康却根据这个提示,将爆裂弹和轰天雷里面填充的碎铁针都改成了三角形碎铁片。
毕竟,碎铁针只有针尖部分才具备强大的杀伤力,如果是横着溅射到人身上,甚至连厚点的棉布衣服都割不开。
三角形碎铁片就不一样的,三个角甚至三个边都有强大的杀伤力,基本上,只要不是正好三角形的上下面平平的溅射到人身上,其他任何角度溅射过去都能割开衣服甚至皮甲伤到人。
以前他们之所以用碎铁针,主要是碎铁针容易铸造,基本上只要在压实的细沙上用竹签子插些孔,然后再把铁水倒进去,一次就能铸出一堆的碎铁针。
而要做三角形的碎铁片就麻烦了,要想做得快,只能将铸出来的薄铁板敲碎,问题,将铸出来的薄铁板敲碎,敲出不一定是三角形啊,什么形状都有可能。
毕懋康其实早就想将爆裂弹里填充的碎铁针都改成了三角形碎铁片,但是一直苦于三角形碎铁片不好加工,才没有去搞。
朱器圾跟他把菠萝型的外壳一描述,他便想出办法来了,只要用木板雕个布满三角形凸起的模具来,然后往压实的细沙上一摁,再把铁水往上一倒,这样铸出来的就是一大片带凹槽的薄铁板,只要用铁锤随便一敲,便是一大堆三角形的碎铁片。
不得不说,毕懋康在设计武器装备方面那是真有天赋。
朱器圾拿着比指甲盖还小的三角形铁片细细看了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这种小铁片杀伤力比碎铁针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不但其三个角有强大的杀伤力,就是用铁锤敲开的三个边也扎手的很,也不知道毕懋康是怎么想到的。
这时候毕懋康正带着几个数量的工匠往加工好的轰天雷壳子里面填充火药和碎铁片呢。
新型轰天雷采用的也是燧石点火,不过这种轰天雷加工起来却比爆裂弹要简单的多,因为壳体就是铸出来的,只要将表面和内部的细沙清理一下,然后再在口子的内壁上车个螺纹出来就行了。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上面的塞子,因为塞子不但要在外壁上车出螺纹来,还要在上面装一个燧石点火装置。
当然,这些都比加工爆裂弹要简单的多,要知道,爆裂弹的外壁那可是有严格的尺寸要求,而且必须打磨得光滑无比。
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几个轰天雷总算是装好了,朱器圾将成品拿手里一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恍惚之色。
这东西的外形好像缩小版的手雷型打火机啊,他就买过一个这样的打火机。
前世种种,不由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回忆了一阵,这才暗自叹息一声,将轰天雷交给宁丑旦,并且严肃的道:“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密卫试试,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宁丑旦闻言,连忙招过几个密卫,让他们抬着专门试验用的厚铁桶,带着轰天雷,往外面的试验场走去。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一个简陋的试验场。
整个试验场就是一片沙土地,只是百来步远的地方立了一堆木桩而已。
朱器圾又上前亲自交待了一番,几个密卫才抬着厚铁桶,带着轰天雷,往试验场中间走去。
这百步的距离肯定有点远了,一般人能扔出去三十步远就算了不得了。
几个密卫来到试验场中间之后,其中的一个密卫便上前几步,小心的将燧石上的小铁轮拨动了几下。
“嘶”,一阵白烟冒气,引线很快便被点着了。
那密卫连忙将手中的轰天雷往木桩那边扔过去。
“轰”,一声巨响,轰天雷爆裂开来,好多几根白白的木桩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朱器圾掏出望远镜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满意之色。
他正准备让密卫将剩下的几个轰天雷都试试呢,马千乘却是突然疾步而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兵部又发加急公文过来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微微笑道:“又是催你出兵吗?”
马千乘无奈的道:“是啊,成都那边战事吃紧,总兵杜文焕和杨愈茂率湖广屯卫和四川屯卫两万余正与奢崇明主力鏖战呢。”
朱器圾依旧微微笑道:“不急不急,他们应该是不胜不败之局,你回奏朝廷,正补充兵源,收集粮草,估计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出征。”
其实,这会儿,他们兵源早就补充好了,戚家军、禁卫军、平东军,包括那一万青壮都已经满员,甚至,就连马千乘都招齐了一万白杆兵。
这会儿,他们是足足五万大军,根本无需补充了。
至于粮草,重庆府城有的是。
马千乘也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还要拖半个月,他只能无奈的拱手道:“末将明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毕懋康道:“今天好好测试一下,如果没问题了,就赶紧造一批出来,半个月三千个,没问题吧?”
毕懋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接下来就要开始疯狂扩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