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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法境

    “八度迦音尊!是的。还是当初的话。是你莲启的音符,指津并订正我声音的。摩柯的法性因此才得以成显。”

    摩柯说罢,目光上移,凝视苍穹中绽展如毁灭的盛怒火焰团。

    火焰依然膨胀。翻滚的乳白气浪,突兀、蓬隆,风烟如灰白鼓起的云,包绕着哔哔啵啵暴响的中间。

    “素艮列泰,这就是古老的地精火。他们即是灾难,也是荣耀。”

    “是,尊者。他们在冰原大地的祭祀中,只是兆。而不是法器。而且,很难确指并命名。”素艮列泰回答道。

    “嗯,因为大地之上,虽然祭祀可以召唤,却没有祭祀可以折服并驾驭的力戈。”摩柯说到此,停顿了。

    他忽然凝沉不语。其实,心里,却正在经历痛苦的逆鳞之悟。

    他看着苍穹中的火焰,将两手徐徐合拢起来。

    力量粘住双手,法心其实已经牵动时空宇宙。

    那个团簇圆转的“唵”,虽然仅仅是音素。但是,那已经是一个感觉境界中有形的存在了。正以有感的声,将渐变完整的空间一点点敛收。

    是的,初临三境界。心中的法经已经跟随他须臾不离了。

    只是亿万节的法句,经历万句节、百句节,直到粹结成最后一个精微的纯音。那是心灵调谐到终极的一个符号。

    摩柯此时的法,不再是原初的法性的摄取、统御和警示。而是以万感挟着法性光芒去感验——那个启示。

    心中已经随万感的神经触角变迁。灵性触动了法境的膨胀——

    当他两掌有力合拢,心意中凝华簇结一点光莲的“唵”。

    浑整生命的万感一经触之,诸感与法性光变——便一同衍射出潋滟漫延的光泽。

    “唵。”

    “百步百咏。”

    “一万节法言音声。”

    “亿万节宇宙旷渊里的法句真经、契本、往世古迹……”

    ……

    一个生命层层叠叠从心灵打开的那种境界感,摩柯还是第一次经历。那种逆态推衍的光驱,让他感到被万化新鲜摩擦出烈性的火灼与疼痛。

    被硌着、磕着、强势阻尼、折叠……的万感,不断形成高燃的火苗,滋滋滋地蔓生着无穷伸展开的疼痛。还有不可预知的惊怵、步步荒迷与秒杀神智的死亡感。

    空气看似寂静。但是从一颗绽法之心灵散射的晕波,时刻破解着——逆掣中翕张的巨微物态、诸相的有与无。

    小雅丽妮已经感受到空间衍散的法性光辉。浑身的努耶梵光晕,正在渐渐放大中殷殷发亮。

    她极力调节状态,收敛着:很容易暴露身相的自发光。

    可是,那种无形空间里不可掰折的法力,简直就是她难以抗衡的力量。是的,那种力量属性来自——法性精神、意念凝结成的灵魂。

    这种感验,只有当她在努耶梵星辰上落足的时候才有。

    刚才法性的凝固感,在此时缓缓释解着。让她难以控制:这种感验催化般的发生。

    超前的第六感已经随心意逆怼着奔腾起来。但是,激射光仿佛遭遇密叠夯力的重骑,撞散的光芒如逆风卷绕的风沙,依然变作无限服从的工具。

    空间里,那种丝毫没有敛收的、衍射的法,是凝重的、铁箍的、显化的、最强势铁骑那样不竭亲证的。更是不可阻挠。

    小雅丽妮随着发亮的努耶梵光晕,极不自愿中,渐渐出现在空间里。

    那种强硬掰力抵触的姿态,蹙着小俏玲珑的屈折力弓,仿佛一只艳丽、却渴于激烈报复的飞虫儿一样。

    因为,她极不喜欢——隐匿的法性被异力揭穿的那种尴尬。

    但是,失控的努耶梵光芒,还是逆反着自己灵性的意愿,无碍地放大着光华。

    “不能使我们隐匿的法,是光灵不可战胜的。”同时显现的小智丽妮,略带着——对揭橥自己光辇的法,毫不隐晦地显示一种愠意。

    “都已经显相了,就不要用可恼的音声强调,那会增加重叠的耻辱感……你不懂吗……受不了……你呢……”小恰丽妮泼溅的火气,灼疼了小智丽妮。

    小智丽妮忍了。毕竟那是平素、不可战胜的道理。有点不服、却毫无底气地歪着倔强的小脑袋。其实,她更大的生气是——针对空间蔓延的法力。

    一个个的小小丽妮摇晃蓬头垢面的脑壳,满脸嫌怨。不羁飞翔的芊芊指,捕捉那些法性的光,渴于以犀利折服来激奋受挫中的快乐。结果一个个变得更加恼火。

    因为那种法性光像太阳光的线条一样坚硬。比所有可视的有形物更加固执。她们很难调转光芒跃迁的姿态——去淋漓佐变。

    “虽然有违于感,但个我灵致不灭。”小雅丽妮回眸,看着身后次第闪烁光明中出现的小小丽妮,安慰道。

    “噗嗤!”小曼丽妮笑了。眼里噙着一粒孤寂的眼泪,“人家是被你气笑的。我可不做无奈示礼的那种工具。太有被迫感了。”两只手指弯掰勾着,不挠地道。

    “随也随了,从也从了。违心说话,不难过吗?”

    “一点都不!光灵的心是最硬的。屈变的仅仅是可见的部分。”小契丽妮道。

    众小小丽妮一听小契丽妮把话说得严肃了,赶紧收口。她们可不愿将意识中潜进生命魂魄危险的警词。

    小雅丽妮敏捷地将手搭落在小契丽妮的肩上,“十三颗光灵真实的心犀,应该执一。这点,我们都晓得。此刻,所有未曾发生的事,别先急着说哦。因为这里有真正光启海之宴的摩柯尊。”小雅丽妮提示道。

    小契丽妮小声道:“我只是不悦被法光照临。因为宴兆的修饰完成了,法,就不应该牵著再多一粒的探微。因为那是在质疑星光灵性。小雅。”

    “在尊者面前,不可知的发生,都是有因缘的。”

    小契丽妮身相不禁震动一下,惊醒似的道:“是,小雅。我听你的好了。”

    天空,弦弓之月触法,凝华质素,晶莹如钻。带有精美灵犀的镶嵌感,幽意凝炼,郁光姣美。

    耀然高挑的纤弧,显示出风弯的柔软。幻化出超卓的晶莹与光滑。冷粹着刻意敛迹的勾勒。密结旋钮似的的半扣,牵力,拉展浩大天意紧凑束拢的精装。

    高态、下潜式的皎白冷眸,酷美之丽,无以复加。那种共鸣法性的灵犀锐气,随见就是清冽粹拔的菁丽精弓。似与摩柯法一同隐动而张弛不已。

    夜海,随着光灵不断闪烁的再现,浩瀚深邃之光的幅展,显得更著旷袤、古奥。

    升腾的摩柯法,触碰光灵修葺宴兆后、空间每一个精饰的有形碎片、无形潜象……在漫自曲张。

第六十二章 焠马

    摩柯自一枚莲音,逆力推演——光芒不断清晰的法句经。

    “唵,为一颗心灵所用。”

    “百步百咏,为大地所用。”

    “一万个法句经,为三境界所用。”

    “亿万个法句经,为星际、宇宙所用。”

    ……

    摩柯合十着双手,浑躯散发新鲜的红晕。那种看不见的立令泽光,就是独立之格完整定义时空万化的过程。

    只有定义,才能获得全知。

    那种触纤一迹,就能浑整牵著万化的演绎手段,足以将整个乾坤变成只有摩柯通晓的法相经本。

    此时,在他的意念里。夜海,就是蓝羽飞骋的雕花之马,这是其一。马共四匹——

    星华琉璃马,身形壮硕,溜圆光凸。长鬃纷然飞逸出鲜艳的春花芳草。身嵌百卉,蹄朵染著碧白玉色。

    眸颗光柔,玉肉靛青。蓝焰的翅膀平静收束,显现出凝练中蕴藏的冲飞的锐意。

    这是一匹温顺的海之马,是摩柯法性吉光中的蓝火。取自端庄精密吟哦诗的长句。能够在残酷的破碎中,弥生鲜活不竭的勇气。

    摩柯悉心体味首匹冲临意境中的吉祥马匹,颔首。

    随着马步高辇,铁锋掣过,他感到精美光亮的划擦。仿佛颂念了一阙错落灵致的长短句。

    那种以形感触到声音的过程,须臾让法性光芒色泽犹甚。

    他愿:这匹马就是夜海法相的精粹。成为贯通数种经本奥义的通灵兽,撑起自己法性的形绽的力量。

    摩柯以心灵定义出这匹马,意在强调古纪中大海不灭的古老神话。

    神代青骢马,出自冰塬古纪的冰斧。烈性奔沙,志态昂扬。鬃焰飒飞冰纷的金属碎片、冰凌、玉屑与星光。

    身嵌星勾,八足仿佛八颗锋棱犀利的石头。厚背宽阔而重夯。是决绝佐令杀伐的武器。鬃发与拓长的尾羽,仿佛纷然屏张于风中的旌旗。

    跃态金钩,烈意生动。

    摩柯立意这匹马时,心很累,他感到异常雕琢的疼痛。

    他想要忽怠掉——这种以烈驽嵌进法性中的暴戾感。可是心违真实,八度迦音尊的原始光瞬间黯淡。

    牵强手形的松动,很容易流失真光。所以,自警般立时调稳姿态。将此武战之匹笃定了。

    五蕴旌,如风水花洒于长空。风声携带铃铛和飞翔的花草。

    绚丽芳华,天地光明。吉祥喜嬗的气质,飘扬起无限翻动的流淌风歌。举止如风,精细透微。随着奔竞,浑躯散飞着不竭的蜂鸣声。

    那些声音采撷于八度迦音尊,以无形歌,放大极限贲张力量的脉动。

    直到摩柯对夜海定义到这一步的时刻,他忽然发现:五蕴旌同样就是自己畅意流动中的又一个主频。这种鲜艳火性蓬隆中亢奋的状态,足以取代所有已往见著的喷薄活力。

    触之生燃,精美高卓。

    笃定的那一刻,摩柯已经感受到万化即时以生命质实触碰自己的力锋之凸。

    以心笃识这些纵蹄奔竞的非凡烈兽。就像铤而走险地踩到夜海灵性迁变的水,那种以临界状的站立,似乎就是驭浪冲竞中的现实。

    没错,就是那种质感分明的现实。因为马匹的每一点斑驳,都是精准雕琢的心,在高蹈极端法迹的顶巅。看似造化如幻,只有心灵直到:步步生惊,步步生变的一颗焠炼之心。

    那种被一个个细节灼伤的痛,就是他必须跳变无限姿态——极致维系的焦点。那个点,包含苦行衍射进生命感觉中的无穷感验劫。每一个借助八度迦音尊的光,可以照见那种激化苦行烈火灼烧心灵的极点。

    摩柯立意三匹灵骏。兴奋唤动的力量与热情,已经将精悉苦透的那颗真实心,支撑到疲于崩溃。

    他真想要终结对于夜海的持续透力。可是,八度迦音尊的原始莲光,依然照著夜海。

    摩柯感到:已往经本中所有的经本,已经用尽了可以再力穿凿的真意。

    “古尊火哦……”摩柯望着高烛一样矗在空间的八度迦音尊的莲,无边枯竭的荒凉仿佛飞铩般光滑的镰刃,割心如杀。

    他合十的双手将胸口贴得更紧。那种瞬间用意流干的心,仿佛已经流光了血液,只留下一颗震动得浑身摇曳的心,变作痛敲双手切线的响槌。

    “萨漪纳,我似乎感觉他……快不行了……”婵薇毫不避讳地道。

    “摩柯尊的法无人可以尽识。因为,立意的苦行劫中,包含了黑色火焰警示的绝对死亡。”

    “嗯,这个我能够感受得到。毕竟从大地最大的容器亲证法格,所以,苦难俩字,让人想着都疼呢。”婵薇似乎怕冷,紧蹙臂膀,抱紧双肩。

    忽然,她生气地看向姿态依然舒展的萨漪纳,“你可真……吝啬……我算看透了。人都喜欢对心仪的人才显示偏见。而你的端容接近高冷的神灵……”

    萨漪纳简直被婵薇气笑了,“我真能救,还用你这样地逼仄吗?真傻呀,你。”

    萨漪纳早就看清:摩柯尊圆晕般的法性光散逸到海面的凝滞状线条褶皱,她心里也慌。

    但是,施展法相的摩柯,这一刻,那种凝炼的心,其实和冰塬大地那些祭祀者是一样的。每一个念头都是不可预知的临界点。

    “但是……”婵薇很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逼着自己找理由,“据说,同频的感应,可以激活遥远的心灵……”

    萨漪纳不等婵薇说完,就道:“任何带有私著的心灵,都粘著不了祭祀者的性灵光。绝对的现状总带有最真实的锋棱,是粹炼性灵必须经历的部分。你记住,是——必须!”

    婵薇不便再闹了。凄楚地低落脑袋,不语。

    “他能够保持最后原始的姿态,以无生有。因为寂灭中,最微小的一点风,都是焕然复活的灵根。你看——”萨漪纳手指海面那些凝滞的皱褶,“它们是有新鲜光感的,你不觉得吗?”

    婵薇纤手轻微地揉揉眼睑,“是呢!”嘴巴半张开,显得惊讶。这个夸张的动作把萨漪纳逗笑了,“看把你……替他急得……嘻嘻!”

    婵薇回过头,看着萨漪纳,反而笑颤了,“还说呢,你脸红了……都……”然后,脸蛋迎着月光,一弹,“冷白吧!”

    “好喽好喽,怎么话儿说着说着就飞起来了……嗯,别妨着法者的光了。”

    “嗯,未来的萨漪纳。”婵薇谨心地收拢凌落的手脚,不再多言。

第六十三章 冰孤之火

    旷风吹起了,其中夹杂着冻馁的寒冽。

    风,看似不大。却在多叠飞舞中,犀利地渲染着闪烁的雪刃白刀。

    一直没有忌惮风雷电。但是,这一次,却让光灵们感到真实透髓的寒意。

    十三个小小丽妮们攒簇在一起。因为她们深懂:大自然中,那些看着形格骨突、力势饱和、重夯如山的风暴,旷大威猛里,对精致善迁的她们而言,都是粗劣笨大的重物。有一万种可以精透穿凿的瑕疵。

    往往看似不经意的嵯峨风雷,却带有冷袭性灵的魔根,足以恐怖到一颗心。因为,那些大自然变迁无拘中生成的冷厉隐刀,会伤妨到生命即时感验里最致命的地方。

    冰塬大地的古纪说:造化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生命太完整的弹性,生成时,附带亿万个不同性灵的相。生成与毁灭都在内。

    “我们撞见了破碎性灵的力量。”小雅丽妮道。她是运用第六感确知的。

    “对,是撞见,而不是撞中。”小恰丽妮随声附和。因为小雅丽妮说过的话,只有小恰丽妮精准地示以方向感,光灵们的话题才会形成有效、完美流淌的通道。

    “原以为,摩柯尊的圆智接近神话。看来,不是……”小智丽妮摇摇芳醇的小脑袋,蓬隆泼落的秀发。那种沉淀感,显得那团秀发占去了她一半儿的重量。其实,是在为摩柯尊担心。

    “嗯,但愿他在心里,能够挑拣出最能对应的精美武器。”小曼丽妮道。

    然后回首,赶紧摁住小端丽妮手中的铁筹,“好我个小天神呢,你总是聪睿得跟光溜溜的通灵兽一样。这会儿,人家讨厌超越感官的东西。”

    小端丽妮无奈地垂下两肩,“那么一天,总有人……会把我给逼死的……”

    “嘻嘻!”小曼丽妮被逗乐了。

    “嗯,这种笑真不是时候,太有罪孽感了。”

    小小丽妮们极度不悦地找了一句话,硬是把谈论给终结了。

    月牙,精美挑起的上弦,将力量粹的挺硬。尖锋旋转着冷冽的青光。仿佛为夜航天游的舟,点亮最亮的灯盏。

    看不见黑色靓影的丽人。但是光灵们却能感受到:那个飘摇裙裾,倚舟而坐的人,垂目星颗,瞭望大海的情景。虽然想象很浪漫,但是此时似乎变得苦烈。因为,青光显得让瞧着的光灵们,颇感一片寒冰。

    在光灵诚挚的感悟里,能确感,就是真实的发生。

    幽深的共鸣,就这样静哑着。那些话儿,也似乎重坠地簌簌掉落到海面上。空气变得静极了。

    素艮列泰依然是恭礼着的。

    在他心里。一直沉淀着永恒精准而清晰的礼仪。他迎着冷髓的冻风,剧烈颤栗一下。胸前的金光和手中屈折的铁戈,瞬间幻现明灭,时有时无。

    只有他自己知晓:执礼时,酷极决断风烟的手,只有没有逾越严谨的规则,止戈,也是森杀毁灭的图腾。

    他一颗心到达摩柯尊那儿,礼格、光与戈必是同步到达。

    但是,在心里,对于冷髓之风,素艮列泰并没有生出嫌怨。因为:多出来的嫌怨,只会阻挠光与戈随心攒射的敏感和速度。而且,精严剔透的礼粹亮眼睛,能够立鉴万种生动,同频对应毫不差谬的规则。

    所以,素艮列泰即便不动,司礼站立,就是警辞。

    摩柯沉凝在思索中。他内心被推演时历炼的心灵牵著,深陷一个人性灵亲证的痛苦中。他哪里知晓:身相之外,漫漶的风髓早已经被光与戈击碎,纤痕不留。

    摩柯内在历炼的心灵,如马一样不息奔腾。他真渴望自己身手可动,是的,即便外在最微小的动作,牵著感官,摇曳出生发的万感,都足以泄流掉丰屯在心上的无极重荷。使他舒朗心旌,得以轻盈。

    但是,他不能,一旦推演出去的法,再次回辇。自己必将连同万法瞬间溃塌在无垠的大海上,万难捡起哪怕最小的一粒。从而,千功尽弃。

    那些怒海一样咆哮奔腾的思索,跳跃在无穷判断羁绊的绞链中,让他每一个瞬间果断立令的信心,嘭嘭嘭破碎成无望中落堕的烟尘。累积敲打着法性破裂成的块垒。

    摩柯额上滚落一颗颗的汗。重浊地划过脸颊,敲打合起来的双手,加饰冷森的失意和无助。

    “冰孤之火!”摩柯心里一个竭尽力量的声音在喊。

    素艮列泰能够敏锐感受,极度作难中,摩柯心中那团亲证并渴于立令的的瑜伽火。

    那种陷于混乱毁灭的窒息感,仿佛施压在自己身上,让素艮列泰感到,比最严酷的司礼还要难以承载。

    可是,正当他为摩柯尊悯痛时,却见摩柯紧致的身形忽然舒展些。

    随着这个昭示完满的动作,摩柯终于为最后那匹马立令——

    冰孤之火马,生成于万感毁灭之中。冰澈清透,接近无色中略带冷髓到心灵枯竭的极寒之蓝。以冷冽浓缩的姿态,牵系了无穷放浪向四面八方的破裂风烟。

    立时,冷粹。凝华出冰雕站立的精实块垒。而那些极致残忍破碎的形状,已经,全部变作粹结在冰马躯格上逼真到疼痛的装饰。装饰也是冰色剔透的浮雕光。

    这匹马就是——夜海给与摩柯尊最重的回答了。更是四匹海之马镶嵌大海苦行劫的极致者。

    烈鬃飞骋贲白刀剑,那种镶嵌的屈折断裂,惊现浑整时空用毁灭造化的逼仄光感,简直就是目不可承受者。

    烈戈放纵,野性洒脱。弓躯猝然勾拢无限冷透心灵的风形,一飒,嵌进时空。成为纵形如熊熊燃烧的灵骢。姿势映射了时空法相的无穷罹难。动态、过程……步步戮心……

    看似贲白无色,然而,剑拔弩张中的紧蹙一驻,却是最旺相燃火的统御之姿。

    这正是摩柯尊推演夜海之法境,身形最后舒泰的原因。

    八度迦音尊的光顿时滟滟生鲜,如波渲染的层递光晕,仿佛波涛一样向周围衍射开来。足见,夜海之马的法性,终于变作摩柯尊感知不可知海的契本。

    “我们能够感受到圆满光。眉目匀称,鼻翼阔朗。合十手光粘著凝露般的新鲜……”萨漪纳终于缓缓释散了一口久滞的郁气。

    “他的立令是可信的。”婵薇没有再随意调侃,郑重道。

    因为,在她真实的心里,那些超载的担心,足以让她和萨漪纳为之步步震惊,如踩雷厉。心累到不意再说一字。

第六十四章 “温柔,不太虎……”

    时空中,生命的芳迹无论多么惊艳,但是,对于浩渺苍穹,简直就是微之又微的零碎画面了。

    混沌用无穷星辰翻腾着庞大旋转的波涛。巨构中精致纤细的一点勾勒,都直锐指意,毫无残迹。

    摩柯出自一颗心灵,感受着生命之力与旷境形成的碰撞感。

    直到他以蹙起动态攒力的灵感,将形质大海,用法性光激励出——锐意飞铩的通灵与迁变。终于,猝不及防地以稳准拿捏的手感,将那携带灵魂的精恰之意马牢牢捕捉。

    在他法性光的照射里,海水是鲜活的的聪慧古兽。任性畸变着对手永远打不开的迷宫之门,更是平静的眼光很难洞透与捕获、潜在的光滑手段和玄机。

    也就是说,夜海对于看着它的目光,从来都是不会诉诸真相。

    正是借助原始瑜伽火的法性光,用一颗接近太阳尊的心照射,夜海才可以褪尽极致炫美的屏障,显示出那个真正拥趸灵魂的形格与姿态。

    而这些不可思议的经历,摩柯完全以浑整的法光焠炼——亲证过了。

    经历了对大海笃定的过程,如风从意念中豁落冲霄的四匹马,身相牵著图腾奇葩。锐意精透,姿格明亮,艳光纯净,浩力激荡。

    每一匹马调弄步韵节拍,适恰匹配上——夜海性格的每一种性灵时空之风。飙鬃燃焰——激发着出自神圣灵魂的共鸣,将厉烈之铩——即时攒射向灵性舒绽的极点。

    摩柯看似未动,法性浑炼中贲热的一颗心,已经与夜海同动。

    遥远的冰塬大地发着碧光,坚冰如盾。从夜海去眺望,仿佛突兀在苍茫水域中的船只。

    依稀飘游的吟哦,能够使人感受到:夜晚未眠生命沉郁气息的道白。

    摩柯朝着那些声音飞来的方向睁眼,经久历炼的法性光,促使他看着散发着碧光的冰塬大地,略带轻嘘和沉思。

    他知道:自己今夜的启谕,就是指向那个坚冰巨构的苍荒大地。

    摩柯知道:大地才是生命灵魂最重载的地方。每一个最微小的微粒,一旦形成可怕的目的,都是没有手把的尖利锋刃。

    夜海上,他虽然叱咤心旌,为万化施令立法。但是真正付诸法显,必须经历苦难大地生与死绞缠磨砺的过程。

    八度迦音尊似乎感受到了摩柯的想法。莲光以黯淡,昭著摩柯推演万法时分心造成的停滞。

    摩柯即时感受时空里莲光的指津,合上双目。从大海上缭绕的吟哦歌声中挣脱被情味体验粘著的感官。

    是的,此刻,毕竟是带有光兆的启谕。任何超前与滞后的感触,即便是轻若鸿毛的意识。在此刻灵性境界的即时,绝对等同于沉重压心的石头。

    “唵!”摩柯右手指形料峭,屈指弹弓。随着自己精意聚结成一枚发光的弹丸,叭地一声,将刚才意念纵流、不羁灵蛇般的思虑击得粉碎。

    素艮列泰见状,点点头。谙于礼格的他,同情——摩柯超长延伸的悯动心,终于在柔韧的拖曳之际,回归法性的正泰清冽。

    尽管他敏于发现摩柯推演万法的瑕疵。但是,素艮列泰非常清楚:自己就是绝对司礼的旁观之目,根本就不是以心历炼造化境的立令真身。这是纤微不可混沌的质别。

    摩柯似乎有所感知,他收敛手形,调整姿态和脉轮。凝神之际,朝向八度迦音尊俯首致意,表达以莲光潋滟色对自己心灵精一无二的指正。

    “吉祥的八度迦音尊!

    莲音!

    莲光!

    立令法格!

    脉轮不息运转的心堤!

    凝结五部局,

    即时凝华——

    最精密彻透的修辞,

    复归灵致的——

    唵!”

    摩柯最后光滑的收敛音篆,运用了极致纯粹的元音素,以表达敬心接近造化的光净无尘。

    天空中,飞翔的火焰,初显欢盛鼓舞的狂风。

    从大地最大的容器。

    从最大容器的最深处。

    这些地精冲出——被原始的八度迦音尊和摩柯万法挪开禁石封锁的海之门,欣喜若狂。

    他们在大海上欢鲜贲力的这个瞬间,囤积在性灵中的洪荒之力与原初情味,远没有被喜嬗跳跃的肢体彻透消释掉。

    一个个被力量激奋成怪异扭屈的奇葩,肆意在无阻的天空中拓拔形骸。散发着心灵上层层叠加的快感。

    那种原始、初态、毫无雕琢的亢奋,除了烈焰芳华,更著身形的野蛮骨突。

    从飞骋肢节上汹涌卷缠的火浪,使人根本看不清其中纵横交辙的形格轨迹。剧燃中烈性蓬张的火焰,已经照耀得大海一片通明。

    “这是大地最盛状的力量。重浊、质感。除了有形块垒,还有不可见的感觉、意念、精神与魂魄。”小雅丽妮清澈眨动的眸子,仿佛被火光刺疼。她闭合一下眼睑,升腾身后的努耶梵光晕。以抵兑有悖于自己性灵的野俗光刺。

    她这样说,是在提示小小丽妮们警惕:野火中带有灵魂的那一部分。

    在光灵们看来,最轻的东西,往往是手感中极难于拿捏的部分。

    “也太可怕了吧……每一个灵感看着飘,实际重得都好像罪孽。连感受,都叫人吃尽苦头。这是灵性极易失控的原因。”小智丽妮攥了一下华丽芳香的小拳。怒怼样儿,第一次学会粗鲁。

    “呀,吓死人了。这些地底修行了千年万载的形状,所有灵性功课简直都是逆向、负面。”小曼丽妮说罢,使劲簇起肩上的蝶翼,惊讶地扭头看小锵丽妮,诗意地勾划长长的指尖,仿佛挑剔掉一颗丑陋的石头,“难道你……不怕嘛……看着稳滴。”

    “心中有剑,背上有刀。”小锵丽妮不怯地道。

    “还有……眼里有光,是吧。快别自作自受了。很冷敛地说不怕,其实怕过。只是嘛……最后用飞狼星光赐予的信心覆盖掉……怯懦——而已。”小恰丽妮不屑地道。

    “哎呀,你说话,总是那样令人扎疼。温柔点不香吗?”小锵丽妮尴尬道。随即,针锋相对地道:“执著战胜感官,叫神圣自控,那是摩柯万法都有的金句。”

    小恰丽妮绯红了脸,赶紧致歉,“好啦啦……别逼人家到……非死不可喔。给我那话一点点面子,让人家下台阶,总不能跟摔倒似的……”

    “温柔,不太虎。性格刚刚好。怎么样?”小锵丽妮舒绽一下太犟的气质,顿时,个我显得无上高雅。

    小小丽妮们无言以对,一个个憋憋嘴,不言。

    小雅丽妮暗笑了。其实,她感到“摩柯万法”本来是自己最要说的话。

第六十五章 辨鉴灵犀

    空间里,因为旺势膨胀的火。让夜海之境渐渐消失了风景缥缈的那种幻觉。

    太逼真的东西,似乎变成羁绊灵性的阻滞。那种以形格硌人的感觉,削掉了大自然许多原初香醇如诗的美妙。

    摩柯恭谨地朝向八度迦音尊致意后,身心瞬间凝泰。一颗心飒然归真的瞬间,法性强悍支撑身心打开万感的张力,让他感觉渺小的自己,因为立令的法,已经同化着大海、空气、星光……

    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虽然用淬炼的心历劫众感,提粹法性真知。但是,这些成型的法还没有纯净地订正自我的那一部分。

    恰恰这一点,看似碎小若无,却是从心灵上牵系自己精神灵魂振然站起的焦点。这是法性成立的最后部分,摩柯唤之曰:法根。

    无论八度迦音尊,还是素艮列泰,这一刻只能是照射自己的镜像。只有从一颗心站起来,灵魂才会变得圆柔通透,不再借鉴万物。

    但是,站起来的这个过程,对摩柯而言,足以承载整个宇宙。

    摩柯合掌。法性光在刚才的盘亘和阻尼后,终于指向天空旺盛剧燃的火焰。

    这些火焰虽然出自最深邃厚重的大地。但是,极致敏锐的嗅觉,攒射出灵犀到锋利的质感。带有穿凿和毁灭。

    摩柯所有历练的苦行,在他看来,多得足以盛满心智的乾坤。

    那些只有通过亲证才能获取的法契、规则、律令……都在他的心中,可以凭借对它们个性的把握,找到对应的法器。因为,他已经精透了这些万化的属性特质。

    所以,不断推演中生成的确定格式,精准的就像古纪中的经本一样。这是惯例。

    但是,他合十凝神,正将心灵的方向指向——眼前狂肆燃烧的地精之火时,清鲜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极难立令的部分。

    熊熊燃火,顶巅跳荡蓝色焰锋。滋滋滋飘逸的无状随变,仿佛无穷变更着刀刃的形状。

    摩柯法性光蔓延着接近,被疯狂火辇烈性熏染。他忽然感到:这些赤红色夹带的黑烟轮廓,就是极端欲望激化到畸变的形质硬棱。质感穿凿的厉烈凶腥,加重着感官中摩柯从未深邃体验过的况味。

    这些造孽般的恐怖,超越死亡界限,用感官传递信息——以感觉鞭笞着受苦、受难的灵肉。

    摩柯惊怵。双手突然不堪承载地脱开了。本能反应似的,用变得冰冷的手抱紧胸口。身形不禁摇晃起来。

    他感到整个大海眩晕似的,正疯狂地围绕自己颠簸和盘旋。实际上是自己眩晕。

    “第一重法,订正自己的勇气。”摩柯心语道。好像这一刻自己才是被法性光检索的条文。

    虽然,自己从夜海境界立令了四匹灵骏。但是,那些法相,还不能轻率变成征服火焰的铁骑。

    灵骏出自自己,自己没能诠释火焰通透的灵性,灵骏同样就是自己难于精准调教的戈。

    他垂低头,与万法经本的教诲电击般相触。寻找能够灵性支撑精神与魂魄的谐韵诗咏。

    这些诗咏,法相迥异。有的是超长、持重的狂鞭,有的是原始立威之弯斧,有的是形格强硬的画戟……每一样法器诉诸手段出功的一刹那,显示的执著力,很快被火焰鉴辨了凝固的方向感。

    尽管法器随心而动极快,但是,敏于感官的火焰,因为已经洞悉那些法器确凿的方向感,所以,瞬间随机生变。并极致弱化那些方向指准的目的。让摩柯感到一种笨拙的裸露。心力不足,难以高姿态佐令生风,威慑火焰。

    似乎感觉中除了具备的力量,而没有力量生根的源泉。这种感觉已是败北。

    他想找回勇气,其实就是渴于找到生命中一颗心灵的力量之源。

    这种心灵的无尽荒凉,就像站在万劫的悲恸风声中,独自饮噎绝望的苦味……

    “萨漪纳!未来的萨漪纳!”婵薇忽然紧张地啸叫起来,似乎发现什么奇异的事情。

    “婵薇,你怎么了?”

    “摩柯尊被万念的法相格禁锢了。就像心里头有数不清平行横亘的律令,每一把都是自己渴于把握的攻击刀。但是,实际上,他摆脱不了已往成形窠臼的惯性。陷入判断的浊流中去,接近失控……”

    婵薇有点急而乱。

    “实际上,他只消决绝地抓中其中之一,就足以支离掉心灵的被动,把握好精妙的时机。”萨漪纳不慌不忙地替婵薇把话说完。

    “是这样子的,萨漪纳。”婵薇强调了一下。

    婵薇看着萨漪纳不显慌张的姿态。撅着嘴巴,“也太清淑了点。这样可不好,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你来急的才是。”然后,生气地侧过头去,“理不理,由你。”

    萨漪纳仿佛被凌乱风曳动的枝条,身躯温柔娇小地荡漾一下,显得被打扰。这才看了摩柯尊。回头又看罢婵薇,“你不是说过拯救的妙招了吗?”

    婵薇嘟着嘴,甩开萨漪纳攀绕自己的那只手。然后,看着萨漪纳,用指头点着空气,“没错。但是,我看不出来:究竟哪一个是他——即时最能够澄心立意的法器。不仅仅是战胜对手,还包括激活他自己的一颗心灵。”

    萨漪纳双手叠落在星胸。随风纷然泼散的发瀑,从收拢着的肩弧上斜倾飞浪的卷帘,手臂撩拨时,静笑的脸,凝住喜悦的光辉。沉思着道:“冰孤之火凝结了所有平等存在的苦难,它的姿态就是读不完万劫和万化的经典。”

    婵薇知道:萨漪纳像一株风葭灵性欢嬗的植物,包绕无尽感知。竞相簇生新鲜的和光之泰中,很容易鉴辨:万感生长过程、无所不包的细节。

    这一次,萨漪纳没有推诿言辞。其实,她和婵薇同感。只是,感受的同时,她已经鉴别出:什么可以成为解困摩柯的“经典”。

    婵薇听罢,兴奋地点点头,道:“其实,人家心里最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个能破局的灵感。”然后,手指轻佻地一点空气,“真以为人家在意那根长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木头吗?嗤!笑死我了。”

    萨漪纳微微楞楞神。不悦地,轻轻扬起叶片似的手掌,将婵薇的指尖拍落,“真是五花六变的,不给人正经模样儿……嗯,下回么……”

    “得啦!我滴姐姐额,仙女是不可以记仇的。一切算在我的错。正好!”婵薇急忙化释掉僵局,殷勤得风都腻了。

    萨漪纳轻轻笑着,脸颊生动浮光。夜风中,青春欲燃的姿态,微动,美极了。

第六十六章 贲若无

    “他能够感受到你那灵性的光芒么?”

    “当然。因为,现在时空中的你和我,就是他那万法照见的一部分。”

    婵薇和萨漪纳谈论中,渐渐变得安静而沉默。

    摩柯虽然未动。但是,一颗心却是磅礴山海。壮势摇晃心灵感受的全部张力,渴于完成对地精火焰立令的最后法程——以启示真谛。

    虽然,他亲证地精火焰的第一重法,意在簇生心灵。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完全空虚的轮廓。并没有质感立威的精铁手段或工具。

    即,感觉中激荡的力量,并没有能够可以附著的确定质点。

    所以,看似庞大的力量,其实佐戈对垒地精火焰时,感受是牵强的。敏捷变迁的光感,滞后于那些触类旁通的地精神经。

    一颗心灵走不过对手的界限,就是摩柯难以成法的标志。

    矗在心中的万感,都是强势不弯的力量,力量,力量……没有凝结灵魂的那种浑炼化一。

    相反,那些地精火焰久窒的灵性,一直在地底是禁锢和囤积着的。一经冲竞开封锁的门,感官已经触风生火。不甘被驯服的烈性,生猛吞噬——所有触碰他们的那些目的。

    摩柯推演的法相,频繁变换形格,但是,在地精们的灵感里,都不具备精真穿凿它们性灵的贯通力。

    那些马匹欢焰般跳荡的高脚,颠晃浑实蹙力的方背,浑躯都是喧腾飞动砸击中的厚重武器。欢弹放肆的姿态,就是一团团凶烈、燃旺、纠缠的火蛇。

    地精火人肢节鼓动着——与马同谐的风刀利刃。豁豁手形掣风杀戮的切线,形成疯狂交辙的火镰或白光。修饰着马匹激烈的屈折骨突。强力相谐的搭配,让攻击趋于完美。

    所以,摩柯法是无法打开它们的界限的。更不要说立令。

    摩柯能够感到:自己每一个绽露的法相手段,都是绝对执著征服的厉器。但是,每一个法相戈,与自己心灵合力时,力量锐利却不通透。这是他以前推演法性光,从未经历过的体验。

    力戈到达性灵的顶巅。那种极端状态,一颗心与法相戈接近停滞的摇摆,使摩柯屡屡难以成现一次——哪怕心灵渴望达到的目的。

    “每一种戈都是……这样……可我已经试尽了手感……力之巅还是被钝感死死封存……”心中一个无奈的声音,总是本能地逆违自己,悄然响起重叠的沮丧与失望。

    直到他感到空间里,萨漪纳身上灵犀闪耀的光点,点燃法相时空境静矗如石的灵骏——冰孤之火。摩柯心灵不禁震动了一下,仿佛感觉触碰到另一个新鲜的时空境一样。

    是的,他瞬间止戈。没有:集结最后力量,激活暴躁一戮的决绝心,去再度立威。

    因为,即便自己用强力取胜,但是,那种板结的心灵,必将依然内噬信心。让盛装之下,隐匿的颓萎不但不会消失,反而成为意志怯懦的开始。

    摩柯看向冰孤之火,就像不经意之间点燃感官灵犀的火苗。

    夜光中,那种百纳万化——苦难之极与美好之极的包绕与通透。将每一种痕迹突兀,又将一切痕迹冰释。

    只要自己心蝶凝立一点,心之光,就能从那儿瞬间点燃整个浑炼的整体。以无穷反射光与折射光攒集——纤毫不隐、嵌在马匹上的每一道痕迹。

    一颗心点燃一匹马。

    一匹马海纳生命包括的无极万相。

    ……

    于是,心与乾坤共轮同动。心晶剔透,而无光碍。

    这些按捺不住的灵感火,随着摩柯凝视的瞬间,心与众法相,已经与冰孤之火同频奔腾。

    其实,萨漪纳已经用风葭大地粹成的触觉,以光赋予那匹马——更加接近真意的修饰。使摩柯精敏地从错落有致修饰的光变中,凿透凝滞成块的心结,而顿悟玄机。

    释散块垒,清灵站起。精真驻一,万赘滑落。摩柯沉郁的一颗心,从重感中缓缓挺立……

    虽然,在萨漪纳和婵薇的眼里,摩柯万法接近神迹。但是,取材大地的灵性,却很容易捕捉质感精微透里的细节。

    这是萨漪纳得以完成:精恰诠释海之灵骏——冰孤之火的原因。

    这才使摩柯再次观看冰孤之火,瞬间生发不一样灵感的秘密。

    摩柯只能知晓:萨漪纳的光触碰了冰孤之火。至于细微,此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很多。

    但萨漪纳一旁的婵薇,却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嘟囔,“哎呀,太在意的那个,往往都是没心的。”声调扬升那般高,满是讥嘲。

    萨漪纳垂下头,敏感地避开婵薇带刺的目光。

    “冰孤之火,就是此时法性光的第二重含义。”摩柯默默地心里道。

    天空的月舟发散着净光锐气。清淡素华,让夜空显现着青光中冷敛的轮廓感。

    那些时空的万化披著月色,就像被古老琴弦吟幽的画质,意境落淀得异常静谧而深邃。一个个形凸,都是结晶般凝华状态的美丽矗立。

    唯有空间的地精火焰,打破沉寂,喧嚣着白昼才有的热烈色素和温度。

    素艮列泰看见摩柯姿态喜嬗一动,蓄势耸背的挺立。就知道:复现状态的摩柯,出自一颗内心、稳态出功的灵性,正在缓缓打开。

    八度迦音尊的光莲似乎变亮。光晕加饰的圆仿佛嵌在空间里的瞳孔。

    光莲没有提示任何信息。好像这一刻,原始形态的存在,有意在衬底时空一切物态的个性。

    摩柯能够感受得到:接近现状、不附加任何饰注的原始光莲,存在就是百解百通的道理。这种感觉和冰孤之火的含义变得那样吻合。

    大海哗哗的涟漪磋磨之声,变得纯粹而不芜杂了。长久沉淀般随夜加深的静光,让整个大海变得持重而旷朗。

    天空星辰,冷寂明灭着宇宙的一粒粒眼睛。将空间拉伸得异常广袤。超越着想象能够达到极限的边缘。

    在摩柯心中,即时,宇宙似乎只是显化着唯一狂态张弛着的地精火。但是,此刻,一颗心已经确凿铁锚一样,嵌定。

    当他用心灵力量指津冰孤之火时,灵骏以劲俊线条蹙形奔腾的生动,终于惊讶到光灵们明眸善睐的眼神。

    那种看似无形的恬淡勾勒,随动显化的光芒与水态流平,以极微的浅浮雕,勾动时空形嵌其中的万化重载。在摩柯心中,海之马匹,已经释放绽躯的灵性姿态。

    通透,得以不滞万化。

    奔蹄,攒动精极质感的方向之箭。

    这些贲白到无的境,完全无碍地给足了摩柯:一颗足够极致立意的执著心——有形拓力,驾驭无上驰骋的潜力。

第六十七章 素盏光感

    摩柯睁开眼睛。那些在心灵境界中,向苍宇推演的法性光渐渐变得黯淡,然后消遁无迹。

    他仿佛一个圆觉修悟到通灵的智者。沉郁、敦醇。

    夜光中,檀香色衣着衬出的雅淡气质,在刚毅的脸颊,透出一丝沁心示笑着的灵与柔,散逸出发自心真的透彻煦光。

    经历一番性灵苦行的羁绊。生命状态在久滞后,调节出——刚质附著以柔性示谦的浑炼修饰。

    那种生命焠之于火的跃态能量,隐着无限蓬勃欲燃的生机。刚与柔,韧性通透的结合,显化着旺生中渐渐新绽的素花之盏。

    摩柯将合十的双手缓缓松开。

    他的微笑和姿态,那么熟稔、平素而又生动,每一个沉着带动力量翻转的手形,就好像唤动遥远的旷古与眼前的即时。让人体会到无限哲思流溢着的芳醇甘汁。

    他不再凝虑。从无数羁绊的的思觉,打开眼睑,走进夜风。微扬首迎风,一任冻风载走面容上,凝以附带的困累感。

    “摩柯尊者!”萨漪纳垂立,不经摩柯看过来,飘斜随风摇动的臂弯,交叠。表达温和施礼的动作,致意道。

    婵薇也临摹——萨漪纳足以让她艳羡极了的这种姿态,示礼,“致,法之摩柯!”

    摩柯颔首示意,眼里划过一缕感激。是的,他能够从萨漪纳和婵薇的光彩,感受到所有的诚意之祈。

    忽而,摩柯略带沉思地俯低目光,凝滞一下。他似乎记起什么,可是,当他抬起头来,随即又欲言又止。

    萨漪纳其实已懂,不语。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所有来源于举止,不寻常的疑窦,我是不懂,但记得频繁的点数。”其实,婵薇看着萨漪纳,很想凿透其中的秘密。

    萨漪纳一听到婵薇那样说话,意在刺激自己把许多被隐蔽动作覆盖的话挑明白,可机敏的萨漪纳偏偏不着婵薇的道儿。

    萨漪纳慢条斯理地道,“精灵古怪似的,你想哪儿了。”

    婵薇撅着嘴巴,不屑道:“其实呢,没有谁的心会长成石头……”

    “是呀,你本来就很通灵的啦——”萨漪纳微微夸张地道。

    “很通灵,还什么也不晓。说明那是可爱的傻,或傻得很可爱……天啦,快别折磨人家了。我被萨漪纳的嘴巴这会儿……简直闹疯了呢……”婵薇心里胡乱嘀咕一通,抱抱脑袋,只是没有再言语。

    摩柯回头,朝八度迦音尊的莲光揖礼。然后,仰头看向天空中的地精火焰。

    素艮列泰望着摩柯变得洒脱的姿态、已经不再固持于精进历炼的动作,知道:一颗阐法的心旌,终于打开了最后的那一道天门。

    素艮列泰点点头,复归于侍礼状。他知道:法归于无,才是真正法的开始。唯其如斯,初心新刃。

    此时,八度迦音尊的光莲已经静合光闭。莲骨朵仿佛一枚素实的果颗,点燃着火焰的光环消失净尽。

    素艮列泰能够感觉到:八度迦音尊已经帮助摩柯推演万法时,指津完——初路上、充满蛊惑与疯狂万欲、万感迷晕的方向。

    但是,时空并不安泰盈人。

    那些精实透杀着无极与烈性致命私著的线条,交叉牵绊万法隆动的力凸,随八度迦音尊闭莲,风辇已开始杀戮着:摩柯灵致喷薄之际的每一次抬头。

    绝意、单方向、透底……一缕之铩,瞬狙万钧。

    流烟蹿荡的厉风,暗潜着不可诉诸形状的杀而无痕。

    自八度迦音尊的莲光消失,所有这些被光遮罩过的真正痕迹,一经显现,就是锐意萧杀的锋棱。

    而所有这些飞翔的暗物质,才是戳心碎魂的精微利器。

    摩柯感受着不断加著自身、看似无形,却让感官发冷的精铁长棍、扁刀、斜箭、三角飞刃……

    他知道:真实的时空形状,从那团灼燃的地精火焰中,疯狂扩散开来了。

    太逼心的质感,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凝神方泰、调校脉轮、凝守正宗的所有修炼姿态,变得异常缥缈和空洞。彻底颠覆着自己牢固修炼成形的姿态,袭破了精真呵护自我状态的每一处方寸。

    是的,强势法性光推演万法时,罩定时空的干涉,随着八度迦音尊莲光、摩柯法性光的收敛。立威立令的气势顿时随之消散。去势如风。

    摩柯知道:直到这一刻,被地精火焰控制的时空境,才是质感的、确凿的。自己所有历炼的修悟,所获取的无上功果,其实仅仅是停留在自己生命,生命的感觉境、惯性姿态与意象中的东西。

    而这些所获,与此时现状质态的真实相比较,还是浅薄脆弱了许多。

    是的,地精火焰的出现,彻底否决了自己已往所有演绎万法、对垒在心灵中的感验。

    经历一重境,二重境。摩柯原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足蹈至上,高姿态威慑地精火焰。

    可是,忽然,他似乎被冷风冻醒了也似,觉到:自己所获得的勇气和手段,还是用华丽的感觉——丰隆装饰起来的东西。

    原来,源自大地的地精,才是真正逆杀自己修炼金石的对头。

    摩柯万法启示无数真谛。从未像此刻突然被高山阻隔。那种枯竭感中,也包含了被压抑的窒息。

    摩柯再次看向八度迦音尊的莲果骨突,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就是被古尊火照耀着,浑然无觉中成长的孩提。

    所以感获,就因所失。

    可不是吗,时空质变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的变念之间。感觉颠倒,乾坤颠倒。

    夜风变得湍急了。所有发生不再像已往那样,随着摩柯意识中的模板那样,有条不紊地形成。

    大海宏厚颠簸着不定的波涛。就像从感觉掌控中脱缰的马匹,完全真实地游离出摩柯惯于掌控的手感。

    因为,旷大之廓,已经以形状覆没着每一个生命形状的渺茫。用有形战胜着感官修饰出来的想象。

    东南西北风。

    刀剑棍戟叉……

    时空浑整在不可知的统御中,不断锐化着壁垒。加粗浩荡激烈的戾气,暴露着凶腥野蛮吞噬的瞬间感和骨肉硌着的清晰之痛。将摩柯从优雅历炼后,自我刚刚收获满足感的美醇与仪态万方的瞬间,冰冷地孤置一处。

    丰满想象、神圣感悟、灵性飞骋……在这一刻,瞬间又变得浅薄与可笑。

    “不再……素盏……而光启……”摩柯惊了一下,他被潜意识感觉之声触到。

    因为,已往立令,惯于开朗光华欣喜的启令辞是,“摩柯立令,必——素盏光启!”

第六十八章刀与火

    午夜。

    高风中,动态摇曳烈艳天火。贲注明亮的修饰如盏,飙燃。

    星辰的冷敛色与地精火焰的狂热。强烈比对,形成感官中极其不谐调的色差。激化着不相融释的撞色,昭示乖舛与对垒。

    光灵们起初并没有感到异样。因为,在光灵的判断中,火焰本来就是光的一部分。

    直到八度迦音尊和摩柯法性光随之消失,她们忽然感到:来自深邃大地的火,其实是有形的强悍质物。

    那种只有厚重、坚实业力才可以构成的动态立体。足以诋毁任何单纯灵性生成的存在。

    那种形质太沉重了。

    “那是接近罪孽感一样的力量,绑定生命的灵魂。”

    “《星纪法原》里说:那也是性灵历炼必经的、最难的……门户。”

    “传说,他可以消磨任何私意高蹈的部分。”

    “嗯,不是据说,本来就是。”

    “哦,只要被这些火照耀,星经功课一定会变得歧义连篇,不堪猝读。”

    “不过,我们能够站立在火辇中说话,说明,我们具备对垒的能力。”

    “不应该是对立吧。只能说我们具备承载业力的度。”

    “火焰硌人、磕心的感觉,我第一次领受这种根本不同寻常的感受。”

    “八度迦音尊应该可以拿捏它。为什么不呢?”

    “因为,”小雅丽妮忽然抬头,回答道:“八度迦音尊是万源之初,生生不息,柔水无方。而不是统御的法令。”

    “因此,今夜,海之宴的立令是最困难的。”小恰丽妮附和道。

    摩柯听着光灵们的话,不语。

    他似乎知晓:作为生命灵性的那部分,感受是简单的。但是真正要驾驭。就是完全相异的另一件事。

    走过两重境,摩柯变得更加轻松。因为拥有了心灵顿悟和调泰盈满出功的手感。所以,在凶腥的火焰面前,尽管诸感被逆力彻底揭翻。但是,渴于亲证的他,就是要像粹炼海一样,定义这个难以征服的存在,见著属性,生成光启。

    随着八度迦音尊闭合光莲,自己未曾靠拢地精火焰,已经被那些看不见极限的万感“杀戮”了一通。

    这警示了他,激活了他久滞于心的法性。

    月朗之镰,悬在夜的苍穹。绚丽的戈,显化着冷厉光白的决断。

    一袭清寒的光辉投射摩柯身上。谦恭心平等万化,让摩柯真实感到:激锐焠拔的心灵张力,从风烟蚕食的万感中形绽的力凸,就是万化齐驱共频的中心。

    心,是笃定的。

    再被万感万念灼得生疼。但是笃定最柔弱的一点芳醇,他都渴望瞬间长出枝叶绽放的植株。

    摩柯一步步踩着步辇,身上摇晃着散发的痛,接近火焰……

    那些见著形物就渴于附著的火。似乎瞬间因为摩柯有目的的触碰,而变得亢奋。惊吒怒厉的马匹,一飒浑实饱满的蹄朵,绽放随目标到来而放大的形格。

    本来,他们只是疯狂撒力炫威的喧嚣者。但是,目标激活他们力绽的方向感时。那些万万种久蓄的欲望和目的,彻底变作定向冲腾的狂流。

    天空中,高辇如云的火马火人呼呼燃烧着熏染的狂风。这些重夯的肢体,挟着惯性风雷。高蹄落淀,形成密集厚重的踩踏,将力量长刀拓成一道道交错的截面。

    而那些随心灵与魂魄载动的欲念,不再是销蚀的斑点。而是被锐化成形质飞动的突兀铁戈。

    摩柯顿时止步。他忽然发现,那些感觉刀,随风声,滚滚欢腾着,直接响步踏穿自己身形壁垒单薄的窗叶,很疼地剔落——已往修炼加固生命的美好感,将罪孽重石和刀剑,一把把地插在那些位置上。

    那些来自马匹夯力的撞击,嘭嘭地直袭摩柯。虽然能够承载,但是在摩柯看来,感觉其实是最难挨的痛苦。

    那些苦劫万感,有力量,有形状,有质感……更有罪孽般附著的沉堕。而且粘著生命所能囤积的无尽感受,用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消损着摩柯的骨肉。

    这些感觉,那么深邃。锥透的形格和坚硬,让较力时,鼓力一蹙的透底,显化着唯有大地才有的绝对质感。

    摩柯感觉:似乎只是一瞬间的经历,他却似乎在龙渊里被窒息般压抑了万万载。

    那些每一秒密集的痛难,持续千年万载的感觉,就像万劫不散的噩耗。留下生命最悲惨灵魂与命运的悲彻呼号。

    这是他从未亲证过的劫。

    萨漪纳和婵薇微触风火蔓延的余波,已经感到情味杀伐的熏腥酷烈味。

    萨漪纳舒开臂弯,以风葭大地修饰的所有灵性,化成光芒,照射摩柯尊摇晃中痉挛的脊背。

    她简直不堪目睹:那种被刀剑粘连,以灵肉痛摇着摆脱牵缠的可怖姿态。

    那些超越承受的发生,让她忽然渴于立誓:将自己化作诺言搭进去——弥活被业力和万感折磨得形变的摩柯。

    “这就是传说中的庄严的摩柯?尊哦——”婵薇蹙结着眼泪,嚓地拔出佩刀。

    “婵薇——”萨漪纳竭力呼唤着,似乎警告婵薇切莫铤而走险。

    但是婵薇的刀已经眨动。

    风葭大地的任何一个芳醇的质感清芬颗粒,其实,都是粹化婵薇刀永不衰竭的根源。而这些芬香,出自萨漪纳烂漫风扬不竭的手相灵风。

    此刻的婵薇,是烈性凝霜的。那把刀饱饮风葭灵泉,淬炼的精纯意髓,同样出自大地精实不二的质锐。

    精透光迹,随着婵薇双手合拢凝力,再度噶然作响之际,镜像般衍生对称双刀。

    飒!飒!

    婵薇双刀仿佛搓磨烈性翅翼的猛禽,激射而出。玲珑紧蹙的精致身躯,蝶花落英的喧腾白光,水练般激射的弧弯,干练形结百千种精透射杀的姿态,簌簌雪落一片片黑红的火焰。

    大地水性精透的质感刀。

    大地火性剧燃的质感火。

    精铁交戈的情味与万感,这些不可见著形格的存在,在对垒中,忽然变得那样确凿质硬。

    婵薇站如锥。铿锵脸颊,被火光照耀成红透蹁跹频颤的赤焰蝶。敷汗粘著怒戾的烈性俊飒颜容,以刀拔萃精致刀划刺的淋漓长线。削碎喷涌的烈火。

    摩柯身上的火猝然溅落了。痛苦也随之一同溅落。

    萨漪纳知道:只有从自己手感调剂的光,就是风葭无垠疯长的灵气。她完全可以延展婵薇双刀,同步莹润刀背的红缨缀子,染著风雷。

    地精火焰被婵薇刀阻。很难粘著摩柯。猛火涡流旋转成倾斜飞吒的火轮,合力重夯而至。困住摩柯,形成旋转的回环。

    所有修行,此时,在摩柯心中攒簇成紧凑摇动的火苗,渴于不灭。但那些地精质感强势的火焰,似乎通透照见。登时,紧呵的心火被地精火吞噬极快。

    摩柯蹙眉,双手揪心于胸,战栗……炯瞳锐光因疼而贲亮,俊雅脸颊蹙以痛颤,显出苍老坚贞、形俊如山力挺。美而疼着。

第六十九章 辨火

    地精火焰佐戈之际,力量一经被触犯,轰轰膨胀的势能,瞬间波溢如海、肆兴汪洋。

    这一次,他们和在冰塬大地仅仅以兆显化的姿态,完全迥异。

    在冰塬大地,他们看似欢鲜放浪。其实,任何举止都是带咒出功。就好似在看不见的容器中被无形拘谨。只要触碰咒符禁忌的雷厉,就足以被不可知的生死律彻毁到万劫不复、痛折迷离。

    但是,这一次他们是不带咒之音箍的。因为,禁石开启,打开了地界最深邃厚重的门。所以,大地之下,所有蓬勃激热的洪流,都可以从那狭窄的豁口,用完整沽涌的无竭弹力,带着旷古天然的原初荒蛮与野性冲腾而出。

    那些一直精悉折叠、业力锁沉、极端苦劫……罪累如山的、孽障百缠的禁锢之躯,在禁石打开的一瞬间,生命尽可能拥趸的亿万感觉火,如光芒释放。

    这一刻,他们奔腾到夜海时空。那些依然沉睡如死般凝固在血肉中、尚未惊醒、熟化的感觉就是即将焕然复苏的冻土。必将随着热情之火,点燃并解封拥趸的浩浩之力。

    流光滑亮的精壮马匹,筋腱盘紧生命弹性绽力的曲折弧勾。

    那些燃火的人,形格精华,锐意透彻。他们渴于,一个瞬间,就能从感官长出——由感觉簇生,并成熟挂果的植物,用秒闪萧杀——过于冗长的缓慢过程。

    他们和马匹一样,随时蓄着烈威欲望放大征服的火性,渴于以直觉的快刀,绽放不可阻尼的勇猛与率性。

    没有感觉拘谨。他们一经出现就是自己的神灵。

    “他们是大地真正原始的图腾。每一个生命血液都是古老的海,力势不竭。”这是冰塬大地古纪里的记载。

    而恰恰这一刻,他们就是。

    在冰塬大地上,欲望就是生命蓄积着的无名之灾。所以,冰塬大地的人们,喜欢用警示的铁戈,逼仄他们在确定的界限中游离。

    但是,在这旷大的夜海上,即时活鲜的他们,就是不可触手把控的武器。拥有自行确定生死界定的理由。

    本来自行燃旺的火,当下,因为摩柯执意的染著,瞬间变得敏感,激烈而肆狂。

    熏腥的火焰中,红与黑交错,喷涌着骨突膨大的灼热轮廓。人、马欢腾鼓动。凝练成形的曲折轮廓,仿佛快要将奔竞的身躯,化作液态狂流。

    而且,这些源源不断触风生长的生命,还在豁豁拓拔形廓盖不住的浩力。无休止翻叠与粹变形状,造化力量潜在的无尽势能。

    似乎意识到:摩柯刻意雕琢的目的。所以,敏感的地精人马在佐风欢动中,调节敏于锐变的手脚。随时爆发攒射中激化毁灭性的力锋。变作对手目中的警戒。

    不可知,就是恐怖的。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曾困于咒辞轮回不休的原因。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攫取了摩柯的内敛之火。但是,当他们蹙旺火辇,融销摩柯之火,竟然发现:那些火并非他们可以完整咀嚼的精铁。占有就是负重。而并非被化成旺相的同频烈火。

    是啊,那可是出自摩柯心灵的法性光。虽然物态柔谐,形格欢流。但是携带的灵魂却是立令生棱的法。这无形火“磕”着了他们的感觉。

    这才彻底终止了:地精火焰吞噬摩柯心火的威风。

    光灵们开始绕着地精火焰飞骋。

    和那些出自大地的火焰相比,光灵感到:那些地精火焰简直就是巨载的辎重。数也数不清的业力、凝固的古老圣言量、质感钝沉的欲念、洪荒野蛮的力量……这些只有灵感才可以熟知的无形者,在他们的感觉中,根本不亚于时空中以质感夯实的有形存在。

    从这一点,光灵们突然明白过来:摩柯难以亲证他们的缘故了。

    “这些火颗,完全逆违了大地之上火元素的特质。接近就是被销蚀。”小雅丽妮盈满风声的手脚微微停滞于空,仿佛被硌到那样。小耸的芳醇姿态,显示敏感的推辞状。

    指尖抚摸过身后的努耶梵光晕。力争消释掉自己会被同化的罪恶感。因为,那些质感属性完全逆违了自己以往的全部修炼。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灵性落淀出生命的身躯,将自己屈变成接近死亡感的傀儡。

    “我们的心,就是宇宙空间里唯一丈量灵性的工具。不要变易我们修炼光粹的初感。”小智丽妮敏捷递进的右手,将小雅丽妮托力一下,示意小雅丽妮不要靠拢那些火焰太近。

    “相同的元素,会因为一颗心变,瞬时跃迁,发生性灵上的质别。小智的话完全附会你完整的意思。小雅丽妮。”小恰丽妮立即说道。快速笃定——心灵很容易促成意念坚固的界限。避免了自我感觉深陷犹豫的泥潭。

    “是没错。但是……我有点感到:那是我们感验一直或缺的星际功课。我们连鄙视的感觉都不应该有。”小契丽妮沉静下飞骋的姿态,淡淡地道。

    光灵们一个个楞了一下,遂又冲小契丽妮点点头。

    小雅丽妮回首看向小契丽妮,“你说的没错。小契丽妮。摩柯尊不是正在用法定义地精火的属性吗。”

    “只是,我们合力还不足以洞透地精火。我们的法无法逾越它,那是因为那些法相应该比我们更强大。”小雅丽妮又补订了一句。

    众小小丽妮一齐点点头。随即攒簇一起,飞入高空中去。

    婵薇看见:地精们亢奋肢节射杀摩柯时,并没有逾越过自己艳光潋滟的刀。不禁感叹地看向萨漪纳,道:“出自风葭大地灵性的甘醇,大地的质感元素同样就是我们拥有的一部分。灵泉刀阻尼了火。”

    “你的精美出击,精致拿捏的火候,就像清晰的风葭语法。具备音韵、灵感、力量、凿透的措辞。”萨漪纳依然优柔地站立原初的的地方,美丽指尖展现之光如两朵耀眼的花。

    婵薇略略叹了口气,“没有你丰赡灵性的启示,我的刀不会变得这样快。你华丽盈风的手感之令,就是指正我这把刀飞速如光的道理和图腾。”

    萨漪纳晃晃脑袋,“我只是把风葭的生命的万感,带到这儿来了。风葭万感才是载你力量奔驰的马匹。”

    婵薇收住两把刀,化合成一把,“是,未来的萨漪纳。你在这儿,就是这把刀——完整的理由。”

第七十章 光之战车

    静谧在头顶的苍穹,因为遥远,星际已经彻消了目视可以精敏察觉到的星光位移。

    只有星光们知道:源自于大地的地精火焰,属于凝固的大地,也属于宇宙旋转中存在的一部分。就像星光一样。

    质感确凿的有形存身,具备超越精铁铸透般的本性。

    这些最深邃海底劲拔凸显的生灵,粹硬的质感已经深透血肉、感觉、意念、精神和魂魄。

    大地之上,造化的生动语言,因为生命的不可共感与体味,那些音声根本无法以极致逼真的摹状,将真意的船,泊进地精生命铁打如砣的港湾。

    更何况大地的音声,是鲜活粘著太阳光生成的规则、契本。更不可精真模拟大地之下生灵的属性。

    所以,摩柯万法一经真正遭遇地精火焰,穿凿不透的质感,已经被地精火焰磋磨了立令的信心。

    触风见旺的马匹欢朗摇动身躯,展现形状力戈,渴于矗立万化中的存在感,让每一秒都是质感拔力的进攻。

    健硕突隆的肌肉和筋腱,被夜色雕如黯淡的生铁,精实夯击着空间。沉钝发响的嘭嘭声,随攒动的风烟攒出劲爆的风凸。

    地精火人姿态蓄势摇曳,剧烈到接近错位的身躯变迁,仿佛飘转在狂风中的蓬草。

    夜的时空被火焰任性拓张与占据。一道道飒划的黑篆透出飞刃般的萧瑟冷气。尾韵拖带很长的蜂鸣声。

    摩柯顿时震惊。因为那些蜂鸣本来就是八度迦音尊的音声法相。

    只是,在此刻,蜂鸣不是碎圆、光柔的元音。而是凶腥粘著、并御于黑色烟篆之上。让人想象到刀战中流离窜荡的飞光。

    摩柯惊讶的是,当自己竭尽手段,以立令的法定义地精火焰的属性时,这些感官生烈的地精,已经同化时空的物什,变成他们即时掌控在力量中的可怕凶器。

    目视这些强悍的身躯划过精铁般的长痕,摩柯即时双手合十,意念调泰身躯已经涡流湍旋起来的脉轮。

    他以心念瞬时唤醒身躯完整闭合的数论瑜伽火,将自我生命体尽可能感知的五元素——空、风、火、水、土,连同情味系的喜、忧、暗三属性,疾速凝成那个曾经完整的“自己”,以庄严端肃的默诵辞,将那个“自己”抛开。

    当他净光开启,再次打开眼睑。只见那个可伶如风的“自己”,已经被强噬的地精火瞬间吞灭。

    此刻的自己,因为感触地精火的手段,知道:刚才那个没有警惕心的“自己”,无相之中其实已经被地精操控。

    “唵!”摩柯默道。他清楚,随着这个提示般的声音,因为有意识,一颗心已经不再随意潜动,无意间跟动这些眼前的风了。

    他默祷着,同步化散无形暗物质盘绕的素艮列泰、萨漪纳、婵薇和光灵们。

    他也清楚:自己心火,起初被地精火焰吞噬的原因了。

    摩柯能够感觉到:这些都是冰孤之火无形带来的灵光,锐化了自己一直被熏染和蒙蔽的清新之瞳。冰孤之光就像此刻照耀自己的经典。

    一颗心拔脱凝滞,就能够玲珑调转生命的力量。精敏性灵顿时变作——生出枝叶的植物。

    摩柯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可以凭借净光,完整地避开地精火。但是,如果不能亲身立令,就难以精真鉴辨地精火真正的属性。

    婵薇看见摩柯踩动法辇,向空中飞骋。感到非常震惊。虽然手形押刀,还是迟疑了一下。

    “立法者,变转一个信念,就是改变了一个完整的生命。这些感受其实是从一颗心灵开始的。”萨漪纳轻声说道,“他比你我更知道怎么做。”

    婵薇记起萨漪纳刚才的启示,于是停驻脚步。

    素艮列泰仍然是一块冷静站立的石头。那种凝沉的紧蹙,极度的沉凝,反而更像静极突变中猝杀的猎手。

    虽然胸前的金光和右手的戈没有出现,但是左手牢牢嵌在佩刀上。静哑中半垂眼睑,低徊的目光看似游弋海面,而心灵之目更像是逡巡苍穹。

    那种鉴真万化精微的神情,因静而更著灵犀。

    空间里,八度迦音尊的光莲已经完全消失。但是,地精火焰喧腾起来的蜂鸣,却变得更盛了。

    地精一见立令的摩柯,顿时汹涌而至。摩柯虽然在接近地精火焰的时候,心中,低沉的吟哦声中,焕然显现的冰孤之火已经随同自己的意念一同奔动。

    已往,摩柯都是用音声控制法相手段去亲证。

    但是这一次,他必须亲身驾驭冰孤之火。以便在自己同频勒令中,真实感受这股大地最强盛的力量。

    他拔出精致的火狮摩柯之剑。单骑冲进地精火焰中去。

    冰孤之火马在逆向奔驰中,与地精人马错擦,形成一道道浩白如浪的气流。马首高翘,仿佛屈折的戈。灵性颠簸的谐动,精准传递的夯击之力,正是摩柯犀利手感最合意的共振。

    所以,尽管地精人马气势浩荡,灵动不滞一丝拖滞的摩柯之剑,总能破开地精火焰合著的力锋。

    彪悍的地精马匹和火人,虽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是,过剩的洪荒之力冲锋显化的力凸,就是他们质感精实的法器。

    那些攻击中形变不拘的力,或是飞铩的锐直之箭,或是弧弯萧瑟的劈刀,或是吒动的猛棍、钝锤……

    地精火焰的力量法相一经显化,人马精洽适配。每一招都逼仄摩柯递进式落进他们布设的窠臼。好像摩柯才是他们需要雕琢的石头。

    飒划的折线,直线、飞弧……袭击的都是摩柯与冰孤之火疏忽的漏洞,繁密如雨。

    但是,摩柯本来就是立令者。惯于混沌中立威的他,毫不迟滞。

    亲证,让他发现:这些地精火焰无形的感觉几乎与刀同频。这是摩柯以前从未经受过的。

    所以,地精和摩柯同样,每一招极少失手。

    以速度和位移最大幅度的消耗战,让终极拿捏不了对手的摩柯疲惫不堪。

    就在婵薇双手黏合,再欲化生两把刀刃时,她忽然发现:摩柯在即将落坠的瞬间,星华琉璃马、神代青骢马、五蕴旌一同出现。

    灵性、毁灭与力量,同时缔结冰孤之火,形成浩力同频冲竞的强大脉冲。这些形格高昂,体态优雅的马匹,仿佛从幻觉中冲出。性灵互补,力格宏厚。

    霎时,一架奔腾的战车赫现。

    摩柯仿佛驾驭了太阳神战车一样,熟稔攀缰,将战车调整到隆隆奔腾而发响。

第七十一章 悟光

    四匹灵骏驾驭于摩柯,谐振波弹性传递浩海巨载的洪波之力。

    地精火焰完全被激怒了。烈性的火焰,就是烈性放逐风吼的无穷感官。他们浩劫般的力量来自整个大地。坚实、挺拔、重载如山。

    摩柯感受着战车奔竞,已经带动起厚重盘绕的风声。一颗心随着递力升华中奔腾的气流,血液贲热。仿佛开始攀结空气,将这看不见的空无——变作自己摩柯法剑的统御的一部分。

    地精火焰因为激怒而蓬张。沸腾燃焰的烈鬃飘摇如劲风中的狂草。响鼻咴咴的低吟,散发出施威的亢奋与暴躁。

    看似缓驱,实则攒力。身形呼呼崛起的骨突,形成撑张开来、拔力的硬弓。不对称屈变形状的肢节,蓄满喷薄不竭的爆发力。

    那些隐埋在躯体内、筋骨嘭嘭的响声,伴着力凸出现激射的风刀,已经如戈起势。

    昂扬的火人,弯曲陡峭着背脊,紧蹙臂膀……浑躯流窜着豁豁奔腾的野性。让人很容易想象到:强袭之尖锋,贯力触雷的临界点。

    摩柯知道:星华琉璃马、神代青骢马、五蕴旌、冰孤之火虽然是自己催生的夜海法相。拥趸灵性、雄悍、力鼓、凝心拔锐。但是,一匹匹灵骏孤傲张风、肆虐不拘。

    因此,心有顾忌。

    他清楚:握起的强拳,才足以让身手感触到浑整执一的力量。

    摩柯耸峙于战车上,豁然拔高的左手照射般绽开,从手心激射的四道法性光线,射向四马。霎时,光变强韧长缰,牵系四匹马的笼头。

    顿时,四马如同立令而振奋。有形束力的紧簇,让它们更渴于腾奋。一个个激热相蹭,身形灿烂摇曳,放射出璀璨光华。

    整个夜海的上空完全被点亮。浩瀚风浪共鸣着大海升张的波涛。

    地精火焰瞬间剧燃,递增的风刀锐化着早就拓拔的力量。风声里,强烈搓擦的闪光刺的人目盲。

    摩柯蓄势中,冲着逆向风火,拽缰。

    一霎时,四马踏溅风声,狂腾如虎。力绽强驱,撞击着攒入火丛。火狮摩柯法剑,紧致、短蹙、高频,敏动光袭。惯于破解的法密精锐穿凿于时空,撬开钝风钝力厚重无比的甲壳。切入激战的锋突。

    “摩柯立令密宗风。让我们甘于素手百合。”

    “火狮摩柯法剑光,让忤逆屈从烈志金莲。”

    萨漪纳与婵薇如铁冷粹,静立着。相对凝目,致言。

    天幕幽隐,乌蓝冷衾。

    光与火,瞬间突显犀利弧、勾、断、折……比精铁磕击还显脆亮的铿锵音声,透杀的厉鸣,仿佛残断于心。闻之震恐。

    摩柯驱动驰骋的战车。随着马步高昂的起伏,即时爆闪淋漓剑击。

    那些将力量与风合铸成精铁猛棍的火人,精准踏步的适恰脉动,让他们抡击出一扇扇冷白的光幕,切割着时空。

    摩柯精敏驾驭战马,甩缰之鞭,精佳校正马匹冲锋状态中的每一点纰漏。

    风扬飙响的战车急促飞转的车轮,碾风成光,拖带长长的辙迹。遂又被爆闪的刀戈劈碎淹没。风烟中,高昂掣剑的摩柯,身躯弯弓,烈性独拔。一直压抑在心灵中修悟苦行劫的禅志,于此刻,完全拓张成形质粹硬的精铁与武力。

    摩柯知道:自己只有将万感即时质化成形格,才足以对峙这些狂势奔突的火。否则,自己根本难以撬开重浊交错的力戈,精密周折。

    地精们拼力中,敏感察觉摩柯法剑潜藏的光锐。一番挫折之后,箍力更紧。

    顿时,地精人马力凸剧甚。触风之际,瞬显铁戈的高频攻击,道道风,道道戈。超前粹结的形质之力,强阻了摩柯法剑滞于心灵的判断的缓势。

    随即,压抑式逼仄四灵骏攀蹄高翘,滞于羁绊。

    摩柯抖缰。四道长缰欢弹传力,却难于心同步。

    看似莽野的火人,精敏铁手施动浩风之力,抡动的风棍,直袭摩柯……

    一直凝定如铁的素艮列泰,头颅一沉。静哑中的他,仿佛触及地精风棍之击。微小的猝变,放大着逼仄而来的凶兆。

    萨漪纳与婵薇一同震动……

    秒如闪电的惊变,让拯救变得何其渺茫。

    摩柯迟滞的短剑仰上横削,格架住风棍的重夯。

    虽然风棍阻尼,但是,传递力凸的余震强悍透杀过法剑,强悍力波灌流。抵消着摩柯内力的锋芒。

    摩柯仿佛巨石,轰然跌落下战车……

    即时,一道金光闪过。空间高挂一戈。仿佛苍穹骤然惊现的警示。

    素艮列泰虽然身相未动,但是,凝沉之躯的轮廓显现出功的锐意。

    他知道:摩柯苦行万法笃定的惯性,那颗心已经不由自主地陷进万万种经验积淀的法格,灵性没有瞬间从感官锐化成——即时威仪森杀的工具。

    他是冷峻如山的旁观者。用一颗精锐至透的心灵,能够感察细节畸变的纤痕。

    但是,这把戈出自礼则,身相乃主。不屈意向私著。只有摩柯亲自去摘取,才能显化中庸彻杀的威风,不坠于任何陈旧的执念。

    萨漪纳心里看得异常清楚,立即合掌,默祈:摩柯逆转中,拓拔开重阻,能拽动足以等同天地万化的礼戈。

    婵薇看见礼戈,这才将手中单刀刹止。收敛中,犀利地挽动一个湍旋的花轮,插刀入鞘。

    但是,擅于在机变中取巧的地精,一旦看破玄秘的点,执念形成的力量似乎突然随欲念飙升。

    这些本来就精通感觉火的大地精灵,立命之时,就是大地极端执念的化身。

    只要立令一念,所有修饰之的万感,就能瞬间同步锐化成有形的质物。这种特质,正是他们万万年累修的金果。所以,以力阻挠摩柯,就是此时他们最渴于、极擅于施展的执念。

    地精热烈攒流的鼻息,喷薄着蓝黑色的烟爨。精铁般的手脚,因为有了执念,敏动带动风之飞铩。

    脱落了法相战车战马的摩柯,顿显孤势。他忽然明白:一直立令的法,其实也一直潜隐着自我不经心私著的那部分。只要不执着于自我感觉,那么,单凭这一个观点,自己就能迅速站立。

    这个敏悟也是地精执意逼仄的结局。只是心智属性恰好与地精执念决然相反。

    悟如光。

    顿时,摩柯随悟贲力,即时吒动。

第七十二章 礼戈

    摩柯倒地,那种端严庄穆、不意沉堕于晦气的烈性,支撑他一颗心坚守昂扬与不折。使他承忍风棍磕臂的疼痛。

    他仰面,仿佛本能历经不堪痛恸——而渴望光芒照射。摩柯以虔敬心,扬起面颊接受光感,以表征挚爱不死的、感受的灵性——抵抗着被敲击的一袭又一袭的苦劫。

    微弱到最后残留的信仰,化作匍匐屈受折磨的原始僵硬手脚。右手依然不弃法性的剑。插地而持握着。

    身躯随夯击在背的风棍,沉浮……不愿塌地的诺守,超越了地精用执念也想象不到的坚韧。

    萨漪纳悠地泪流满面……她隐约遮掩一下,好像自己被碍眼的风阻所噎。仓促间,用一闪而过的蝶手,轻盈拂落成串的泪滴。

    婵薇装作浑然不知。她知道:萨漪纳的掩饰,就是不愿牵染到自己烈性的刀。

    婵薇强忍着,紧蹙的手游离开刀把。背过脸,轻轻叹了口气。她多么希望:摩柯突然撑力站起,能够亲自摘取挂在时空中的礼戈。

    礼戈,亲手触到就是胜利。

    不能亲证拿到,就是败北。

    素艮列泰不敢超越铁定于天地之中的严谨司仪。更不愿自行曲解礼则——即时化用,解散笼罩时空中地精火焰制造的孽障。

    为了让礼戈精纯通灵。在心里,素艮列泰用五种修炼司仪的法则,订正礼戈坚威独卓的意志和品质——

    古迹之契。

    那是古纪中,性灵立命的原初。就像空灵中造化显现的第一个图腾。古朴无华,丰茂弥生。原始的行为,结合粹炼的精神变成——方挺有形的仪式。

    万类格。

    这是万化生命灵性表达自己能量不竭的方技。精致方寸的有限,新草一样簇生无限焕火的旺盛力量。

    妙释音篆。

    这是诠解——万欲河谷,随化流变的无极欲念与情味的宝鉴。用钝辞铸造指向精义的壁垒。警化那些生命中错而不自知的荒唐讹句。

    古华轶。

    为了永恒订正、永久萃取造化原初礼则缺失的灵性痕迹,用不竭的心灵捡拾——足以补订天与地的石珍。

    贲奇。

    可以包括万化混沌,错杂性灵与机变,含晦污涩,淆乱乾坤。然而,在此全部统之于礼。

    素艮列泰将礼戈悬挂时空。凝心精一。虽然身相毫无纤变,但是,一颗旋转混沌万化的浑炼之心,光泰盈满,浩风如龙。毫不停歇地加持悬挂在时空中的礼戈。

    是的,除了万法摩柯,没有人可以肆意触碰。

    地精们心眼儿一点儿也不寐。他们早就感知:这把素艮列泰显化的戈,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件凶器。

    “大地上有摩柯万法。你是永恒订正万化的律令。但是,此刻,地精火第一次给你立令。这样,出自造化的法格,才是最完整的。”地精火人的头领指定倒地的摩柯,大声喝道。

    摩柯强忍着风棍的袭击,站起来。

    那些呼啸交错的旋风,撕扯开他蓬张飘飞的乱发。佝偻颤抖着,用间歇的痛吟释放着发疼抽动的神经。

    因为风棍交叠,背景灰暗下去了。那些随从风突绞缠形变的模糊背景,仿佛黯淡天穹盘结的一朵朵乌云。正衬出悲痛而又佝偻的老者——迟滞的目光,残存一丝只能让感官愉悦的新光。

    摩柯衣裳破落着,不断被重袭,衣衫破碎……

    他用最后仅有的力量,双臂恭谨地呵护那样,习惯性地抬起无限渴慕的两只手,表示出向礼戈抻直的方向……

    然而,倾斜的身躯,未能冲前挪动一步。

    “摩柯尊者……”

    “大地上的摩柯万法。”

    “形如晷针的万法摩柯……”

    “原初的契。”

    “性灵的密宗。”

    “跟随太阳同辙迈步的灵魂……”

    ……

    光灵们心灵变得重浊了。加重的感觉之滞,让她们难于带着仓促的震恐——颂完浑整默祈、祝赞的长句子。

    她们虽然未曾见著摩柯立法,但是,通过灵性感知:摩柯的万法,出自比地精所言更多的苦行火。

    那些苦难远远超越地精的想象。否则,摩柯立令,早被大地化作风尘,不会见著天光。

    “苦行火,抵得过十个大地。讲给你,你也不会信。”小雅丽妮指着地精头人道。

    地精火人们听罢,风吼似的笑声,震动得时空都快要裂缝了。

    更猛烈的风棍击打在摩柯的后背上。

    摩柯心里清楚:这些本意出自怜悯恻隐的光灵们,目光透髓。其实她们已经看到了摩柯性灵潋滟的法性光。

    摩柯知道:自己一时难以抗衡和承受地精火焰,就是因为:自己无法亲证地精火焰性灵之根的属性,让他的心陷入无尽的目盲。

    “萨漪纳,摩柯虽然是立令者。但是,依然是性灵的苦行者。”

    “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助他,而这样找借口的。”萨漪纳说道,“除非他亲自拿到礼戈。”

    “这……等于……没说……”婵薇生气地道,低头不语。

    “总有一道射杀精气的寒流,可以替摩柯中性地立证。”萨漪纳预言似的,合十双手说道。

    摩柯看到礼戈的那一刻,一颗心因为有了有形的目的。心里,那种混沌流淌不息的荒芜之水,瞬间定向。空无之心突然有了被质物硌疼的真实感。

    那个形格突兀的礼戈,此时就是让庞大性灵光——凝结成粒的质点。物态的确凿感,彻销掉万感的无状流风。

    背负风棍钝击,摩柯一颗心已经随戈生感。空间看似存在一段遥远的位移。但是,在摩柯心里,那已经链接力量与感触,变作自己可以控动的一部分了。

    而这种看不见的结点,是地精根本难以觉察得到的。

    礼戈,就是拽动摩柯心智与浩力的工具。希望点亮的光,比拥趸更加凝固盘实。

    摩柯承忍着轰轰的风,缓缓站起。泼面的乱发遮罩了他酷烈的脸。身体内,执一化成强硬之力,让他更疼着站立,走动……

    地精们忽然变得更加疯狂,他们除了袭击摩柯,也在警惕礼戈。

    随着摩柯走动着接近礼戈,地精感觉拿捏摩柯忽然变得困难起来。他们忽然收手,开始形成强流猛烈湍旋。

    这个奇怪的形变,却让萨漪纳突然惊恐了。她缓缓背过脸,不忍直视。

    仿佛一个骇心的剧变正盘结旋转起来的乾坤,朝一个方向彰显一迹不可想象的暴戾手段。

第七十三章饰质

    摩柯走在轰轰发响的、巨辇般盘旋的风轮中,被内在万念与外在地精——交叠攻击得接近通透的那颗心,让他最后在眼睛潜伏的希望,变得仿佛摇晃在风中的烛光。

    因为渴望而担虑,因为恐于失却而恐惧。尽管有过辨鉴万化的灵性,但是,对他而言,不断焕活新生的感觉,每一次都是完全新鲜的。温柔之花,随境光变,瞬间就能锐化成足以让性灵致命的工具。

    摩柯谨心的仿佛一个变得愈发苍老的人。出自希望,因为挚爱那希翼之光,意外添著无尽顾虑。

    每一次拓步,都是带着看不见的内外之苦赘而摇曳。

    地精疯狂叱咤。

    触风飙焰的烈马,浪涌厚实宽阔的脊背,不断加速惯性推力的重夯。燎燃中奔火的榴颗大蹄,这一次在空气中砸响循环不息的钝鸣。

    高风如辇,不断谐频起伏高翘起伏不定的龙头,喧嚣成轰隆隆的低吼。

    地精火人调欢逐马共驰的节律,升腾着凶烈斜骋的风烟。

    人与马以共振,合力相铸,粹硬不断凝实的风火块垒。

    一波又一波,叠力升腾的亢奋力凸,已经变成预热力量的砸击。

    摩柯走得更缓。他似乎带动着整个盘旋的风火之辇在走。

    礼戈,就高挂在眼前。间歇式散射的五道光芒,透显着素艮列泰不断加持的力波。

    大海不再平静,颠簸的无垠海面,荡漾和缓的谐律。

    仿佛持久冗长的中庸,已经畸变了夜海暴烈的灵性。

    临空,高挂的上弦月精密蹙紧的雅致与凝寒的皎白,让黯淡光中的摩柯因为清冽感,仿佛变成古老中镶嵌的那些记忆,正一点点被逐波远去的岁月,推向缥缈的幻觉。

    摩柯滞滞地低下强化对峙地精的目光,习惯立法的历劫,让他沉默一段苦行同步罹难的知觉——

    地精头领的话没错。自己虽然有足以承载地精火毁灭的苦行律,但是,亲证和负荷地精对自己立令的过程,不是可以用对等苦难的替换来转载业力。

    也就是,摩柯必须自我经受被地精火立令的痛苦。

    只有如此,就是以一颗沉着之心,彻底击毁地精坚持的理由。用一颗心刀击穿那些夹裹异力灵魂的厚重逻辑。

    一颗心,战胜一颗执拗独持的灵魂,那么,无论多么旺势的逆力,也可以掰弯。

    摩柯沉默中点点头。

    是的,他不禁要接纳地精毁灭式阻挠和绞杀,而且,要以铸铁般的承载,负重地精全部的带来的苦难,这样才配摘取高挂苍穹的礼戈。

    地精看着摩柯毫不折变和停滞的方向和脚步,在经久蓄势的盘旋中,渐次累积攀升的势能,不断递进着加威盘旋的骨突。

    烈性与感觉瞬间化成质感的钝器,变成重击。

    突然,一个高猛劲爆的风凸巨锤一样飙起。

    缓慢沉淀的重力,被旋转的地精火拽力,直接砸向摩柯。

    “万法……摩……柯……”萨漪纳用燃火的语言,念诵着。祈愿摩柯法相不灭。

    婵薇不敢再任性出刀。她知道:万法摩柯,摩柯万法——就是完整浑炼如一的最完整解词。只有信任,才足以不会以自我消损的迟疑,给摩柯增添自己不坚的堕力。

    她双手呵护一下萨漪纳颤抖的手。仿佛担心那烛光般摇曳的火烛,被凛冽的风击灭。

    随后,也默默地垂下脑袋,坚韧地将内心柔弱过的犹豫,用挑起月光的指尖矗起来,默祷,“致,法之摩柯!摩柯之法!两句交替循环。”

    素艮列泰似乎更不堪动。

    他知晓:只要摩柯双手触碰到礼戈。那么,天地、万化、宇宙、时空、乾坤……就可以从最厚重交叠的无数种定义的解释中,化生一心,形成摩柯立令自我心灵的定义。

    为自己立令,而未曾倒地死去。就是造化笃定自我苦行火不灭的见证。

    轰顶之雷,仿佛强袭到一座旷古灵魂高矗的山。

    摩柯临危之际,瞬间倔强昂起孤奋的头颅。清目透彻不折的锐意,渗析出那些身躯中曾孱弱过的柔弱之泪。

    残褪在双眼中的这些出自灵肉的优柔,反衬出从怯痛灵肉中强力穿梭过的坚硬,自瞬间粹光的瞳空中,射出极致烈性的锋芒……

    轰——隆——

    空间震响。

    大海震响。

    高远的苍穹震鸣。

    遥遥的大地震晃。

    来自整个时空,两种不可定义的力量锋凸,瞬间交辙,相互间暴力穿梭。

    逆力对抗中,惊迸的黑色火焰、白色光刺,以极端渲染的光,比霹雳更加灼目、灼心。

    烈震、紧蹙、光变……

    摩柯身形支撑仿佛一具金属光芒耀目的骨架,从高昂上屈的手指,光与雷,同辙,灌下。

    屈折暴击的霹雳穿梭接近通透支离的躯杆,彻袭,刺透……

    剧震,摇动了整个时空。轰响之余,嗡嗡波漪的声音,如猛烈撞过的铁钟,散逸之韵经久不息。

    力钧万倾,浑韵一钟。

    韵齐成圆,猝凝若趸。

    随之,时空境瞬间静哑无声了。只有残碎落翔的黑色碎光,漫自沸腾中,无声飘堕在震荡后,渐渐平静的大海上……溅起密集、碎圆的无穷涟漪。

    摩柯已经变成风烟中铁铸的凝固。四肢仿佛承接重载与剧震中的鼎器,微微裂绽的质感,显示着生命极端的畸变之痛。

    枯!凝!

    唯有从眸颗的亮光中透息一崭,新艳贲奋,金焠如星。

    形骨冷冽。那种枯竭般只剩筋骨的苍老,从纵横萧杀的烟气中展着收敛不起的姿态。

    微弱的呼吸与目光,却更加显示气质藏帅的原初生动的光芒。

    从这些接近灵魂的器官,焕活的生机与光彩,让萨漪纳和婵薇惊怵凝固的脸,缓缓变得芳醇……

    “这就是大地……火……立令成法的……果。”小雅丽妮带着惊颤的声音,已经错落了辅音刀与元音鼓之间严谨次序排比、锐化的修饰。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语噎时,痛苦不堪而滚流的错落凌乱的泪珠。

    她们虽然拥趸光刀,但无法立令。在此只能蜷蹙手脚和心灵。因为超前的任何举止,都是在阻挠摩柯立法的过程。

    “承载过灵魂穿梭的霹雳。心,就是信仰塔的金顶古祠了。是承法的抵柱!”小恰丽妮欣喜若泣般,摇晃着芊芊躯,道。

    “大地火法,

    白贲饰质。

    质,

    即法颗。

    就是摩柯尊哦!”

    小智丽妮大胆地飞临地精火,吟哦道。

    “所以,摩柯的站立,相当于回答了你说的那句话。你不可毁言喔——”小雅丽妮即时加饰小智的话。

    小雅丽妮清楚:地精火听明白的同时,就意味着那颗固执一理的心,也会触理而。折断。

第七十四章 呵礼

    “哼!说的好轻巧。‘相当于’其实就不是。”地精头领心思一点儿都不寐。

    因为,在地精们看来,摩柯扛过了他们立令示威的重袭,却并没有拿到礼戈。

    在这个过程中,最短的接近,在地精们的眼里感到:那其实隔着一个漫长的时空。

    素艮列泰端严凝神,以一颗不竭的心,不息维系着附著礼戈的五种精义。

    摩柯铸铁板的身躯,动了……那种接近枯槁的灵肉,新鲜贲力,松散碎裂感疼酥着。

    但是,身躯中蓄热的新鲜活力,就像倔强的小草,怒茁。

    摩柯微低首。心中万法,因为感受一股新力旺长的蓬勃气息,瞬间将每一种法对应的灵性全部激活。就像古纪中所言的顿悟。

    原始洪荒的生命力,在感觉火中,以粹净成质的身躯——坚实地长出来了。

    地精知道:极端附咒猝杀的钝锤,如果不能将对手击毁,那么再次施法,就难以突破性灵上不可逾越的瓶颈。

    承力后的摩柯,存在,就已经是否定他们立令的法体。

    但是,地精人马湍急涡流并没有折变进攻的方向。也许他们不敢对峙法器一样高悬的礼戈。所以,依然用燃烧的烈火拥趸着摩柯。

    因为,礼戈射出的五道金光,已经让他们感受到芒刺在背。

    地精火马完全放逐了屯蓄的浩然之力。震动身躯,一匹匹直接变作抡动的巨锤。重夯声,声声叠加。熏染着黑烟卷缠里的火焰,再次带着膨胀的风吼呼呼升腾。

    环流成辙的马一经踏上熟稔的跳频。风雷再次攀结。那些欢朗鼓力的地精火人,猛烈驱动狂马奔竞的速度。并且不断衍生更庞大的马群。

    马群与火人,形成燃烧的火丛。灼烧了整个不断膨胀着火的夜空。仿佛整个浩瀚的大海被烈火点燃起来。

    摩柯一颗久窒的心,已经从新鲜的万法中复活。

    高亢响耳的铁骑风相互共鸣,逼仄摩柯嵌进风与火。

    空间里,高昂的重锤突然脱落骨朵。盘旋凝结的前锋马匹,高飙。带着奔竞中屈折的弹力弓步,折变,飞刀般射杀向素艮列泰。

    地精催化感觉直接质化的过程,已经超出萨漪纳灵性捕捉感官信息的速度。

    这让萨漪纳顿感时局不可挽回的失谐与挫败。她也终于理解了:摩柯承法超越自己想象的那种痛苦与艰难。

    对于地精,萨漪纳第一次感到:那是一种执着到——足以让所有生命发怵的、更真实的存在。

    在地精火人的眼中。这个静谧中盘固的法相之人,就是猝生礼戈不堕的根脉。更是牵动摩柯活力不死的主频。

    拔掉这根像毕加钵树一样的根脉,那么,礼戈与摩柯就会瞬间变作枯竭的蒿草。

    飞翔的马匹就是地精火焰里催生的法器。看似无锋,飒烈的风线,就是从飞腾身躯衍射出来的一道道雪刃。

    飒!

    一道白光,仿佛一眨眼,以流光拓长的飞箭,击中——厚裹着马匹的风凸。

    那种寒冽粹白的光,瞬冷,凝化风凸火焰——遂结成冰晶般的硬壳。钝化掉飞翔的风凸雪刃。

    顿时,飞马嵌在光环之箍。凝如雕石。

    直到这一刻,心性不羁的地精火——刹静。他们震惊于时空突然发生的剧变。

    “风葭美桃!”

    萨漪纳惊叫一声,遂又掩饰口风。婵薇幻然如影的手,飘出招摇的新叶状。指尖一蹙,散发出令人欣喜的清芬兰香。

    “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而只有我,两种最佳称呼可以同时冠名。所以,现在,我的刀也会变得最快。嘻嘻。”婵薇看看萨漪纳,又瞧瞧风葭美桃,欣然道。

    地精头领看着:纤柔到可以被一道风吹走的芊芊人。

    “嗤——”地,地精们刚刚发出的笑声,就见嵌在空间的几匹马,“哐啷啷”地跌落了。好像自嘲。让地精们笑出的声音顿时变味。

    风葭美桃轻纤手勾,施力。精细勾画风形的篆纹,那种原始的灵迹,就是风葭万化生命态能量凝结的菁华。一触,足以通灵整个乾坤。

    萨漪纳曾经运用空间存在的痕迹,解释感觉境界中取消时间观念的芳辞,就是有感风葭美桃的情味体验。

    看着从壳中脱落的马匹,惊慌地返回地精火焰中,风葭美桃这才敏捷收敛了佐光的手勾。

    “你给摩柯立的令,因为无法战胜他。所以,那些法,其实已经变成摩柯法的一部分。”风葭美桃看向地精头领,道。

    “没有战胜?你怎么知晓……”

    “你是攻,他是承。承载而不灭,孰胜?你不晓得吗?”风葭美桃轻盈走动着道。娇嫩的口风,挑剔的目瞳,指尖拨离空气块垒……依然显示着美丽净化中一尘不染的原初生动。

    “嗯,我是因为不习惯——这些畸变的不对称感,才来这儿的。”

    “可笑极了。我看你是有意庇护他的。”地精头领指着素艮列泰。

    “被折服的心,就像已经死于一场战斗。固执仅仅是两个字,却是很容易通向杀劫灾难的大门。带着面具找借口也不行。懂吗?”风葭美桃细小的声音小得就像蚊蚋。闹得地精必须竖着耳朵去听。

    那囧样简直把婵薇一颗心逗笑了。

    地精顿时恼火,“在力量面前,言语就是尘土。”

    地精头领嗤之以鼻,双手一绽,手心长出一把风刀。

    “都说风葭大地上,有冰塬祭主都不敢提说的妖孽。看来,这就是!”

    “姐姐,他好像一下子也诅骂到了我们俩。”婵薇怂恿萨漪纳,道。

    萨漪纳摇摇头,“嗯,你出刀,其实就是添阻。不让摩柯万法去亲证,那么,他们永远记不住终止力量的那道界限。我们也无从知道这些异力的属性。该是摩柯立令的时刻了。”

    随着萨漪纳轻轻说完解释的话。那一刻,久滞在法辇上的摩柯霎时臂展。看似尚在高处悬挂的礼戈,已经被摩柯从手形延展的猛力之弧——无形牵系。

    地精猛烈攒动的马匹块垒,风刀,火鞭,强行封阻摩柯。

    摩柯心中万头攒动的万法,经历一场霹雳,新鲜跃迁的万感,瞬间一同复燃,同步显化了。

    感觉一触到礼戈,实际上,摩柯的双手已经同时触及。那种感觉与质物同频共在的真实感,消去了已往那种传力般的次第判断。

    是的,此时粹净一颗心的摩柯,终于没有了感觉、心灵与形格之间的错位与迟滞感。觉与形浑炼一如。

    “呼!”摩柯强韧地摘落礼戈。一飒斜呈,风辙吒见。

    “地精霹雳锐化出更俊健的法!”素艮列泰心里道。

第七十五章 敛刀

    礼戈锦焕,艳光贲新。

    摩柯蓄力之际,敏手蛇惊。悬腕挽动礼戈的手形弓,拽力显化出熟稔调转的灵性动感,让他张弛的内敛之力,已经将礼戈变作浑整佐动的前锋。

    心中,所有在意境中闪现的法性块垒,锐化成个性通灵的生命一样,随同自己持戈的力量,变得谐和而通透。

    顿时,内在的心变得轻盈起来。那种从困顿中瞬间触碰新锐感验的脉跳,让他一颗心终于走出——被万法熟化成格式的窠臼。

    原始生机焕热了心灵。一瞬间手控礼戈,就是动与静精致搭配起来,形成统御力量的组合。灵犀感验与心跳已经化合为一。

    摩柯感受着灵肉与心之万感新鲜碰触时,力量刀豁然秘响在体内的振频,知道:自己真正出功立令的时刻已经到来。

    已往,按照规则立令的他,面临地精火焰,这一次让一颗心担纲的却是——勇气、力量和挑战。

    此刻,摩柯眸瞳精锐,心烛凝光,整个状态正被激化成——烈手持戈,拔动着力量惊雷的刀客。

    他侧立着。凝静站位。仿佛整个夜空与大海委以重载的猛士。

    空间深邃透彻的背景风,背景光,浩大立体的逆向雕琢,推演着那种蓄着沉雄与亢奋的静哑姿势。

    反射微光的流动海之暗蓝色,以光感与固体形成的鲜亮对比,勾勒着侧影锋线有形贲动瞬间,方挺中透射的身相精弓。附著些微苍色的帅气,让烈性的刚刃站立,显出尔雅修饰的谦谦炯瞳。惊慌了整个时空中、暗慕着的那些夜色玫瑰。

    上弦月,光晕衍生明亮的深蓝沉静的圆,修饰着美丽略怯中弥合的、光滑皎白的眼线。

    冷寒中,群星粹净的高光,以瞭远、清旷的竖屏,让深邃的映衬,变得仿佛是暗蓝光色的逆照。

    摩柯以紧凑箍力——屈折着姿态,飒烈持戈的手弓,缓缓带动心意中变得通灵起来的乾坤万类。

    凶烈的火光,潋滟色如水浮泛于摩柯脸面上,动态雕塑一帧帧潜变的表情。

    素艮列泰完全沉默如石。是的,摩柯拿到礼戈的瞬间,一颗心悬空的重石,终于落地。以强调的震动感,肯定了不再是浮动的心灵真迹。

    既然礼戈已经掌在摩柯手中,素艮列泰即时收敛掉自己意念施法的五种脉动。属于混沌世界的,就完整交由摩柯去立令。否则,最小的添加都会强硬地支离摩柯执一频动中,精准跃迁的那一颗心。

    素艮列泰熟稔配以默契的心灵感受,已经让摩柯灵敏贲冲的心体味到精佳传意的共频。两人同时颔首,遂各自带着意向清明的目光,柔滑无碍地错开了。

    摩柯飞掠而过的瞬间微笑,短促地消失了。

    风葭美桃在夜的冷光中,蓬隆的、随风流动的柔发,飘逸如发响的河流。黑色雕琢般的线性质感,勾画着微微掩敛的白净脸颊。

    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就像风葭原生态旷风中、透白发亮的苇絮,敏于搓磨如翅的搭叠,显示灵动佐力的瞬间感。

    那种风画出来的姿态,动态彰显出神意派遣的精真。

    风葭美桃朝向萨漪纳看罢两次,又眺了一下持戈的摩柯,不语。仿佛欢朗鼓聒的小鸟,在空间寻找光感灵动的亮点,新鲜粹色的挑剔,欢嬗的目闪,透出一飒飞冲的机变。

    “喏,她说话了。难道你没有听见吗?”萨漪纳翘指点点空中丽人,道。

    “说话了吗?未来的萨漪纳!你骗人,简直就像讲神话故事一样哎。虽然生动传奇,但必定修饰了一句空话。”婵薇略带纳闷和轻嘲。

    因为,只要风葭美桃一经出现,萨漪纳总是那样擅于变幻措辞的灵性和音韵。那种渲染的饱和,让她总感到:对比中,自我荣光感不由自主的落降如风。

    “哼,关键时刻。摩柯万法才是事核。主题简直被你一句话冲淡了。”婵薇说罢,特意精饰姿态一番,夸张地看向摩柯,舒臂荡漾无限温馨,道:“万法之俊,宇宙唯一。我终于看好你了哦——”

    萨漪纳不堪地遮遮面颊,垂落眼睑,“哎呀,你这吃错灵丹的小天人。来到夜海,我本来就压抑了本想说的话儿……”

    婵薇眸颗飞快地旋两个光滑的圆,她不经意想到萨漪纳曾经欲言又止的话。不禁点点头,“嗯,我猜到了。你惦念了美桃两次。所以,人家才回礼似的看过来,看过来……”

    婵薇带着冥顽不化的诮笑,嘲弄一番。遂攀着萨漪纳的手,“其实,我早这样想到过美桃妹妹,只是不能精准预感和招徕。”

    “嗯,她的确能够精密弹击虚势,变转风火方向感的风。然而,心性却是冷冽刺骨的寒流。我们私著的修饰语,根本带不动——她本能跟随一颗心灵脉跳的节拍。”萨漪纳缓缓放慢说话的速度,略带几分致意。

    婵薇凝思着点点头,“刚才,摩柯万法看向我们时,一时语噎,也是无声藏话,在意美桃呐——”

    “可不是嘛,妹妹。这样想的人,简直就是时空此时最大的完美主义者,因为,她精悉透彻的锐辞,像刀刃一样,把真意挑白了。”

    婵薇芊芊指叠,掩上彤红的笑脸,自嘲,“哎呀呀,夸到快要受不了喽。好词如咒喔……你快点儿祈祷你的神灵,让你那萨漪纳姐姐敛口吧……嗯,人家不再拿摩柯与美桃说事,总该行了呗——”

    萨漪纳终于匿了口风,微微侧过脸,露出惬意极了的微笑。这一次,纤小的手段,治得婵薇百依百顺。

    “喔,这就对了。还不快点收紧——你那抽出一半的刀。”萨漪纳斜睨一眼凌乱落毛似的“凤凰”,心里舒服地笑了个够。

    萨漪纳清楚:万法摩柯与摩柯万法,就是此时空间仅存的、可以相互调转姿态的名词。其他一切音声,包括风葭语法,都不能再创造出任何一个——需要解释、才能够顺理成章的修辞句式。还包括看得见的贲动和多饰的心机,

    萨漪纳合掌。意在收回自己那些不谨时刻,自己的心意。“凝练吧,燃火的修辞!”

    “致,风葭语法!致,精纯无暇的修辞。愿这个音声能消弭掉——自己不洁的肆意。”

    婵薇也颔首致意自己。“咔!”地,将刀撤回刀鞘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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