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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九四章 丽颁印象

    “再也不可以变改一个祭礼司仪,就像从这个时刻开始,再也不变改一粒沙的形状。”智光摩诃这样说的时候,位于智光摩诃身后的火箴摩诃却紧闭双目时,落淀了急促的眼泪。

    是的,在智光摩诃和欢柔沙陀形成两个抉择的概念时,这时的火箴摩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智光摩诃。

    这个身躯豁落立威,领衔并代表着八部陀祭礼司仪的首陀,只有那颗坚韧的心,这一刻从心里,以巍巍祭礼司仪的铿锵格式矗起来的时候,整个护法八部的威风立令的司仪,才是一个玲珑精致的固体形状。

    如此,担纲祭礼司仪的重荷,就能够调谐八部陀神圣焕发的生机与活力。

    “从精准料峭的走马风,我能够看见:潋滟在智光摩诃身上的、长驱力量已经拉展开——姿态搏击状态的长龙。”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静谧地看着智光摩诃的背影。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啊,你第一次说了出自武志手段的修辞。这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还真是一个破例。”悟空摩诃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其实,这更是一个完美的譬喻。能够这样从崇敬的音声中,温婉柔泰地表达雅意高卓之意,雕饰的敬畏心。据说已经接近到了神灵。可不是嘛,有时候,异常珍贵的换不一定是有形状的食物。而是从灵魂和情味中散发出来的敬畏。《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有这样的一阙诗歌——

    神灵哦,

    正在行走于,

    人们表达敬畏之意的——

    心路上。”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晕。他回转头势,静谧地看着悟空摩诃,道:“俊目如两弯亮月一样的人,这是你曾经说过的最好的一句修辞。”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样说话的时候,脸面并没有即时喜悦起来,他对着悟空摩诃道:“我知道:当一个拥趸武志高弓手段的陀,这样说话的时候,那是因为他无形按压在手形之下的高弓,已经开始散射彩虹一样的光彩。”

    悟空摩诃点点头,“是的,秀塔兹的祭礼司仪形矗如山。当护法八部彰显位移的时刻,整个天光的颜色也会是清鲜、灵性而生机勃勃的。但是,那个欢柔沙陀么……”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忽然摇摇头,阻挠了悟空摩诃即时要说出口的话,“常言道:解释一部真经的‘火焰珠’几乎是没有穷尽的。所以,随着时空灵性变迁,即时的灵性解辞才是不灭的金刚。”

    “是,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你是包括了大地所有沙砾来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对万化毫无妨碍的人,是同时将护法八部和欢柔沙陀可以相提并论的、又不失准祭礼司仪精密规则的人。是可以将事情深邃洞透过大地万尘的人。也是护法八部祭礼司仪外在与内在的物质土壤和灵魂根基。”悟空摩诃道。

    此时,库伦丽颁的大地上,白昼光芒旺盛的这个时刻,高光长辇,光的战车,虽然只能够在意象盘旋的时空无影叱咤。但是,激燃心灵旺火的意象灯盏,从来就没有被应感而发的人忽视过。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遥视远处的丽颁王相温跋王。

    空间里放浪了姿态的旷野风沙,在秀塔兹和库伦丽颁似乎毫无区别。但是,在此时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眼里,其实就是属性截然相反的两个形状。

    在秀塔兹祭礼司仪中,风尊就是秀塔兹意念、心灵和万感的主频。大自在以喜嬗感,欢朗助长着大地沙丘随化变转的灵性。

    那些城堡里高耀鲜艳的植物,风华灌顶于炎阳之下。接纳那些光滑弯曲水壶所浇洒的甘液芳醇。丰姿迷漫在光与影极致对比着色差感强烈的空气里。

    随空旷中灵犀风儿的跳跃感,踩过了广袤沙域音乐婉丽无极的界限。风形散逸于空气,翩然弥彰的手脚。每一个形状都是那样空灵。

    这是库伦丽颁人眼里的秀塔兹人。

    “那些姿态光亮,婉柔着没有屈折的弧勾,就是秀塔兹人手感的形状。”其实,库伦丽颁人这样形容秀塔兹人的时候,多少带来一丝嘲讽的贬义。但是,这些只是调侃,丝毫没有别的恶意。

    只是,他们为了有意区分秀塔兹人与库伦丽颁人在性灵密宗上的鸿沟,才这样说的。

    “这些不可被风神同化,成为秀塔兹子民的库伦丽颁人啊。从头到脚,每一个意念如果能够被目光清楚地看得见。就是一把把刀楔令形状的刀戈了。他们魁梧的身躯,呈现方形的块垒。粗粝手指,用刀勾勒了形状表达的山河。”

    这是秀塔兹人对库伦丽颁人的描述。

    的确如此,这两个相互毗连的邦,似乎从古老的过去到现在以来,都是这样截然各异存在的姿态。

    “走到大自在风统御的秀塔兹的大地,感觉火是喜嬗、快乐而又跃迁的。他们就像额眉开光过的喜神。婉转与强韧,仿佛谐和运用武志刀戈时,精美拉伸状态的有形肌肉。对于物控,有一种独特隐忍状态的焕活拿捏感。”库伦丽颁人曾经用这句话描述过秀塔兹的先王王尊拿摩尔诺。当然,也是称颂过王尊拿摩尔笃和八部陀的。

    “那些崎岖料峭的筋节梅骨。粗粝形状的方形大手……就是大漠中那些似乎从来没有被磨掉棱角的石头。当他们左手握控精美雕饰了边缘纹篆的泥板。右手灵巧剔剜杂泥,仿佛像雕琢一件工艺一样,将巍峨山脉一样的意象图腾,勾划在泥板上时,万念笃定,菁华落辇。”这句话,其实就是秀塔兹王尊拿摩尔笃赞颂库伦丽颁的丽颁王相温跋王的。

    这个时候,一直站立在库伦丽颁大地上的温跋王,矗在马背的姿态,依然就是风中刻镂的刀楔令辞一样,身形硬朗,巍然。每一次偶尔驱马走动时,不太变化的姿态,散逸着轮廓张扬不凋的力量和骨鲠那样,让人感受力战中,那种凶悍拔志、丝毫不显萎靡的信心。

    “从库伦丽颁,此时的我,又相当于看见了——另一个心灵的宇宙。在秀塔兹完成祭礼司仪的这个时刻,那样看似属性不同的出现,依然散逸着一道吉光静意。”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向远远的丽颁王相温跋王,道。

第六九五章 手握的微沙

    环绕祭台的八道风龙,隆隆腾奋如大地盘亘浩然翻滚的云涛。这些在豁落动态中浑整动频的气势。已经喧嚣了浊黄的风沙。

    执持并呵护祭台门户的八乡风龙,法力已经从护法八部意象掌控的灵性中,焕活了勃勃生机。经由智光摩诃盘动的八部陀,完整谐振的威仪渐渐显现出来了。

    智光摩诃手执风龙狂鞭,一颗内疚到发疼过的一颗心,这个时刻不敢再有丝毫的优柔。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顺着秀塔兹的法典,可以在因果律动的波浪中,走出最短的路。”

    补充解释这句真经的“火焰珠”有三:

    其一,从最原始浑朴的法典中,可以真正触碰到自己想象中——所要的那个心意。

    其二,因为直接用苦行火,在丈量精致心灵的界限。所以生命万感、诸念、论辩与断定……都是缠绕在其周围的彩色饰物和丰繁茂密的枝叶。还有可以被苦行火毁掉的杂质物。

    其三,以苦行火逾越诸障的时刻,秀塔兹繁密秀丽、柔婉的修辞音声,又在塑造新生焕然新生者的光辉,足以让灵性不灭。

    “大自在的风尊啊,

    从喜嬗的自由,

    才能生成无妨万化的——

    法典宝鬘。

    可是,

    眼前的欢柔沙陀,

    却是真正的毁法者。

    请赐予无上力量,

    让护法八部的屈折手弓,

    擒拿这个暴虐者。

    甚至——

    击毁。”

    智光摩诃仿佛在百般纠结的痛苦中,完成最后心意挣扎的抉择那样,这样大声诵道。

    尽管,另外七尊陀一致同意:智光摩诃此时行事的决断辞。只是王尊拿摩尔笃沉默不语。

    欢柔沙陀听罢智光摩诃的话,他冷静地看着大地上浩沙滚尘的大地,冷敛地苦笑了一声。

    那样可怕静哑的身躯,仿佛整个生命的姿体语言,伴着最后微微屈折的嘴唇弧勾,剩余的这一缕微笑才是唯一鲜活的。

    欢柔沙陀缓缓伏落身躯,左手慢慢从大地上抓起一手沙,道:

    “神圣的风尊喔,

    欢柔沙陀不能够:

    从周全的修辞撷取

    精密判断中抽出的——

    律令。

    但是,

    我只会知道:

    自己手中抓握的一捧沙中,

    有其中小到不能再小的那一粒,

    就等于是我的性命。”

    欢柔沙陀说罢,缓缓抻绽开臂膀,松手。这一扑儿轻微的浩沙,风扬屡屡飘骋的淡黄烟篆。簌簌飞扬在空气中。

    随着风烟消失殆尽。欢柔沙陀飒然之际,蓬张双臂,仿佛掠翔中,御风斜骋而翻转翅翼的铁翅猛隼。

    身形虽然娇小,但是狂猛御风的精致搏击,已经粹出精炼身躯驾驭风廓灵性的握控感。

    右手中,撑地弹力的火龙棍,会抽的风声,仿佛风云际会天地一道从海河湖饮噎虹吸式的一道水龙。

    “护法八部的首陀啊,发现了没有。这个走在荒莽风沙中的欢柔沙陀,这一刻,我之所以不便用凶兆的言辞来称呼。那是因为:完整代表了一个心意、诸感或灵魂的修辞,让对峙中的我忽然感到:一颗略带嗔怒的表征,黄沙大地逆风踏沙的虎,自己任何不慎的情味,仿佛被逆风吹来的沙反吞噬我满目清澈的视觉。所以,万不可有丝毫忽怠和恻隐。”火箴摩诃谨心地提示道。

    智光摩诃轻微点点头。“其实,我早就辨出:整个手脚交缠着风雷的他,每走近祭台一步,双手里那些看不见的力量铁弓会长硬一寸。”

    “这个手脚粘著祭祀火焰的秀塔兹人,已经肆意地用手中的火焰,灼烧着八部陀的力量。”火箴摩诃道。“我从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和‘火焰珠’中采撷经有判断挑拣出来,化合成用的真言。但是,神圣的秀塔兹的风尊,请告诉我,这个对峙护法八部祭礼司仪的人,火性灵根究竟源自于何?”

    “不可以私意夸张无端呈现灵性的他。因为这样说话的时候,更显得他在驾驭一个有别于风尊、正强志压低八部陀意志的神灵。”妙诺摩诃道。

    “月相摩诃,都说我精敏的心思,就像一支骇心的黑色玫瑰。”妙诺摩诃眨眼看着月相摩诃道:“但是,真正可怖的情味却在明亮静光状态的皎洁月弓那里。”

    月相摩诃侧目斜睨一眼妙诺摩诃,“没错,我是一个能够把事情做透的人。但是你是一个——知晓怎样才能够把事情做透彻的人。”

    妙诺摩诃顿时满面通红。被敏感的月相摩诃点破话语暗藏机巧的锋芒,让他颇多了一丝难堪。

    毗蓝薮摩诃目光看向智光摩诃的背影,道:“那就是秀塔兹祭礼司仪立威显令的首陀。我们这一刻说的话。以及这一刻我们能有机缘说的这些话,无形之间,就是护法八部首陀立威定志,确凿统局中雷打不动的参考系。《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一颗心灵,才可以长出一个完整的乾坤,一个乾坤拓绽成一个宇宙。’这样浩瀚力量的修辞运用在此,就相当于说——”毗蓝薮摩诃猛地双手执剑。猛力翻转风龙蓝泉,刀光指示大地,喷薄意志力量时略施法威,锐光在大地激射一道锋芒,道:“秀塔兹八部陀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时空在此立意的开始。”

    “贲动锐意杀戮的风声,我已经听到了。秀塔兹的心相猛戈啊,丰隆姿态的八部陀精真阐述奥义,就是附著刀戈,运用修辞的精神力量的一部分。这相当于从秀塔兹风神那里撷取了传讯的奥义。八部陀在这一刻真正可控的风龙,就是欢嬗动态中的护法。”龙转摩诃看着巍巍领衔八部陀风龙主频的智光摩诃的背影,颔首道。

    不过,龙转摩诃暗潜的目光看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已经敏感地发现:温敦和泰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并没有在目光中显露——力量长旺时的那种锐意。

    似乎已经感受到龙转摩诃看过来的目光,他微微侧转目光,对悟空摩诃道:“当一个秀塔兹人在祭礼司仪的诵辞中,提及了一粒不可忽视的沙砾。实际上,那样精微至极的一颗心脏,已经在大地的万物上,以笃深的心意,包含了丰沛看不见的情感的热量。这被说成是不忘秀塔兹风尊的人。”

第六九六章 恐于泥板

    “将祝祷词念诵到看不见的地方,据说那是一颗心灵跟随秀塔兹风尊,谨心到没有忘记造化的缘故。”悟空摩诃道。

    “所以,在我的感觉里,那实际上抵得过两重祈祷。”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悟空摩诃点点头。

    只见此时步履激燃旺火一样,精敏走沙的欢柔沙陀,跃上“欢柔”马背上的这一刻,看着蹙小的姿态,却显示出这个年岁极不相称的凝炼和笃定。

    在秀塔兹人们的眼里,虽然信仰精神灵魂大自在完美无极的喜悦感。但是,那些精诚执一,行动如令,将一个意念,变作生命宏志凝炼成的一块金刚者。更是他们不愿曲意在心里覆没的有形存在。

    “那,就是一个存在的、像一粒沙子一样坚实的概念。”

    所以,智光摩诃此时看向欢柔沙陀时,双目中看见的,仿佛就是一个坚硬到不容苛责的沙砾。

    “绣塔兹的欢柔沙陀,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不再是阻挠你的一道狂风了。我知道:信心化成鲜红得快要发光的血流,带着意念从我心脏上汩汩流淌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你同频跳动的心脏。还有……”

    于颁誓德仑忽然垂落头势,颤声着道:“……刚才的风喔,带来了你那远方的修辞。我已经将最小的那一粒微沙,以库伦丽颁的刀楔令,刻镂在这断成两半儿的泥雕板块上了。

    据说,在库伦丽颁的传言中,合嵌的修辞,是解密心灵精美诚意与情味的道具……”于颁誓德仑这样极力找能把灾难说成吉光净土的辞,难过自语。

    他想要极力走动起来。可是,当他迈动双足时,却发现:身躯已经难以逾越过——一道疼痛变成的、看不见的深渊。

    在判断中形成的痛苦,永远滞后于原始质物不经意间,以形状带来的悲怆。触物思相,常常会让一颗心灵的哀痛,从精魂上放大成千障山海。造化心灵被有形物志掰裂的疼痛感。

    这正是于颁誓德仑手执两块断裂的泥雕板块时,即时之间,突然变得以恐惧感承载思觉重载的原因。

    其实,此时的于颁誓德仑根本没有扯掉:月相摩诃柔韧盘结在自己心灵上,情味如辇般的厚重块垒。

    的确,只有护法八部中的月相摩诃深知:这个带有情味的拯救,才是助长欢柔沙陀最刚猛的一道力弓。她正以渲染的手势风雷,在那颗一著刀楔令,就很容易强化威力的库伦丽颁人身上。找中附加心机与情志交割中足以痛到悲吟的手感。

    月相摩诃隐约发现:那个肢节在八部陀行祭中不断熟稔力感,灵性丝毫销蚀不掉的欢柔沙陀,就是对峙护法八部的对头。

    要说刚才,智光摩诃重浊力控中的风龙皮鞭,虽然抽击到欢柔沙陀。但是,这个抱肩痛摇中走动的人,其实依然手脚沾染祭祀不灭的火焰。

    而就在智光摩诃攻击欢柔沙陀的那个时刻,一直难以吒动的于颁誓德仑已经拔动尖锐的短刀,在破裂的泥雕板块上刻镂刀楔令。

    但是,为了将“最小的一粒沙”完整一体的立意破掉。月相摩诃用亮柔童话的精美修饰与贲色,弥合两块泥雕板块曾经断裂过的那个罅隙。

    是的,于颁誓德仑清楚,刀楔令措辞的威力,就是一块浑整的法言。

    当他平滑的刀势,削平板面,露出光滑白净的生土。并要在其中一块残板,精致刻镂这个誓词一样精短的字句时,却发现:两块泥雕板块之间的缝隙幻然消失。

    可是,当他欣慰地呼唤库伦丽颁太阳尊神圣的名称时,却发现惊天霹雳般,一道屈折裂解状、刺心的电光,猛烈穿梭自己颤栗不止的一颗心。

    手中的刀楔令又碎成可怖的两块。那个从太阳神呼辞里唤来吉祥天光,照耀的明亮中,伴着库伦丽颁修辞令的刀楔令裂开了……

    左手和右手痛苦地拿着这样一个凶兆的破局,顿时让于颁誓德仑一颗心变的痛折迷离。这些交错斑驳板块一样叠加的疼痛。在泥板上可以一层层的抹去。但是在一颗被感觉走刀过的疼痛,仿佛交错不止的一道道铁戈。

    尽管时空中没有有形的刀光剑影。但是意念付诸情味的无相杀,已经让于颁誓德仑痛不可受。

    那一刻,于颁誓德仑和欢柔沙陀一样经历了一瞬间罹难的时光。

    只是,那种发生在内心的电光火石,那一刻,只有于颁誓德仑一个人看的见——一颗心瞬间惊怵般裂解成碎片的过程。

    当他浑身战栗,生命在那一刻仿佛可怕得只剩余下:发冷的骨头和发冷的肌肉。红热的燃火的血流,已经变成寒风中拥塞的流凌河。

    直到于颁誓德仑冰冷得低垂的目光,仿佛浩雪中被苍白封禁的、最后一丝暖光绿嫩,那种颤抖希翼的最后两盏眼光深邃落沉到浩瀚无尽体腔的瞬间,他感到:自己正可怕地走在——一条距离眼前世界愈行愈远的道路上。

    “于颁誓德仑……从库伦丽颁的太阳神,能够召唤永恒不灭的光芒。那不就是说:这个沙域大地上,呼唤库伦丽颁人的神灵时,就没有了白昼和黑夜的分界线了吗?可是,你只消睁开眼睛,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你个傻瓜,秀塔兹的欢柔沙陀。真是口舌无忌。胡乱引用神圣太阳尊说话,你迟早会捅下难子的。”

    “你可别吓我。我是用两只威风的拳头,专意对待不按照我那心思说话的人。”

    “哎,我压根儿就不想和永远长不大的一个童话说话了呢。其实,我知道:你是要让我说:库伦丽颁的太阳神没有秀塔兹的风神……嗯嗯……”

    “呵呵呵……库伦丽颁人,这可不是我说的。也不是秀塔兹的欢柔沙陀教唆你这样说的哦……呵呵呵……”

    “你这样可怖地开玩笑,我可真不理你了呢。库伦丽颁火狮法言说……”

    “好啦好啦,我的神灵。当我说忏悔辞的时候,人家库伦丽颁的神灵是不屑和一个异邦的秀塔兹较劲的。这是我刚用自己猴耳朵,听到一道风儿呼儿,就把解释辞带到:你和我正在说乖话的这个地方了呢。”

    “好吧,秀塔兹人,你就一个人在这儿说那么一整天,直到北斗逆转,南辰颠翻。我再也不理你了。呶,我将手中训练修辞的刀楔令掰成两半儿了。那上面有刚刚可刻镂的一个库伦丽颁人和一个秀塔兹人的名字。”

    “别……别……等等我啊,欢柔沙陀再不乱说话了……于颁誓德仑……为什么你老这样干掉……一个刀楔令……真是狠到骨子里了啊……”

第六九七章 贲情月

    智光摩诃深知:此时护法八部真正牵制欢柔沙陀的,在于月相摩诃精密的手控中。

    那个不可忽怠的于颁誓德龙,是稍加谐振,就会让欢柔沙陀在肢节生成高弓,在心灵生成太阳的人。

    智光摩诃响振皮鞭,他非常警觉:极端的时刻,这个手脚激烈搓火的欢柔沙陀,的确就是王尊拿摩尔笃说的那样,并非目光所能够看见的那样。

    欢柔沙陀热血燃焰一般,响马踏沙的这个时刻,豁然亢奋的身躯,显化出力感饱圆、心意精致,生命新鲜贲色的动态美感。

    似乎从这个跃上马背的时刻,铁意凝定的思觉,已经在心灵中凝结成可以精真手握的火龙棍。

    在秀塔兹那些老者们的言辞中,他们常说:“意念虽然是精神和灵魂中的一部分。但是,只有真正感到:那些空灵的概念或判断,真实变成手中执握的,脚辇踩定的,身相力弓驾驭的。那么,这个一颗心灵感触不超前不滞后者,就是带着万化一同来到这里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你看见的那一个人了。”

    不过,这个微妙的感觉,只是这一刻,并不是欢柔沙陀感受到的。而是智光摩诃心灵意象上,忽然间划过的一道灵感光芒。

    这种带有逆反而挽缠回来的感觉,也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尽管此时的他,两手提动蓄志杀戮的、丝毫不显盘亘涩滞的力道。但是,一颗心却禁不住砰砰砰地猛烈跳频起来。

    拉动风声啸叫的浑炼火龙棍。欢柔沙陀忽然间感受到:此时的自己,仿佛一只匍匐在马背上、正一点点凝力收紧手脚的的形状。

    一人。一马。

    欢柔沙陀忽然间变得柔软的手勾,调顺“欢柔”马。

    “在旷朗里放逐亿万野沙的秀塔兹,你与我哦,”欢柔沙陀手抚“欢柔”马匹,垂下明亮耀眼的眸颗。“心跳与血流漫灌激情狂热的身躯时,每个哪怕是最小的位移里,也不知镶嵌了多少为力量深渊的豁口填不完的狂汗、血液、泪滴和万感……为什么每个动诸刀戈的开始,忽而战栗的心,先要为一个从来不说一句话的生命垂落眼泪呢?用手指完成一两个指点,就能勾连到的生动,是我浩力拓弓时,最不能遗忘的这难过之心。因为我放大痛苦的灾难正连接到你。”

    欢柔沙陀自语的时候,阖目饮噎了滚烫而难以隐忍的眼泪。

    “秀塔兹的风尊哦,

    动频行步的艰难,

    不是手中不可呈锋的刀戈,

    而是这些温柔而真挚的——

    缀子。

    我最锐利的刀光,

    镶嵌了无尽不可说的善柔。”

    是的,别人都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大事中抉择。而此时此刻看是孤单的欢柔沙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自己不仅在一个又一个的事情中抉择,也在一个又一个的判断和瞬间感觉光中密集进行抉择。

    看似身无挂碍的自己,生命此时依然是被万感兜满的容器。在心里,他感到:自己正在瑟瑟地张开手脚,努力拨顺这些心里与记忆中保留眷恋曲线的每一样物事,直到给这些心仪之物,说尽心头万感密集、焕然蓬勃的话,自己的一颗心才是安然的。

    于颁誓德仑看着欢柔沙陀并没有及时起势。知道那颗依然芳醇鲜嫩的童稚心儿,并没有真正用灵巧密致的手指,将结成情味死结的感觉,从一颗心灵完整移开。

    “掣——

    一场勇毅杀伐的战刀,

    可怜的秀塔兹人哦,

    我深深知道:

    力量旺盛的你,

    正渴望从一百个,

    一千个,

    一万个生命感知的宇宙,

    寻找自己出功的——

    最佳途径和理由。

    让跟随在自己重戈之后的结果,

    盛放的花朵一样,

    呈现无碍万化的结果。”

    于颁誓德仑说道:“可悯的秀塔兹人啊,你才是心里想到的,其实,在这儿站立的库伦丽颁人心里都知道。这是比修炼还有可怕的心理酷刑。因为一颗陷入深邃灾难感中的心,是看不见的那种柔弱与孱力。那一刻,由一个感觉衍生的意念,正在极致地无形可察地杀戮着绯红鲜艳的肉体。”

    于颁誓德仑这样说话的时候,一遍遍地饮噎着不愿透露出声音的哭泣。

    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掉月相摩诃加载在自己意念中最重的痛楚。仿佛一个被绳索牢牢捆绑的人,渴望绽放膂力崩断身上禁锢的力量。他亢奋地撑绽双臂,可是被动得僵硬的形状,带来清晰的疼痛,让那种一动而衰的过程,显得此时的自己就是将力量支撑到最后,只剩下站立的一根木头。

    也许只消风沙再狂盛点儿,那些大颗粒状的飞沙走石,就会在风飞沙中,咣咣地从自己身躯上敲出发钝的音声。

    “库伦丽颁的太阳尊,

    用带有晷针的精致光芒,

    此时,

    就照著可怜的欢柔沙陀吧。

    以能量穿凿了身躯,

    就像看见让自己疼痛的形状了,

    随光照破碎痛苦就会——

    疼出结痂一样落淀的结果,”

    于颁誓德仑柔弱的气息,变作:默默带着呻吟般身形、起伏了波涛的哀恸。

    无论秀塔兹人,还是库伦丽颁人都说过:“大漠人啊,没有一颗心,可以任性和孤傲地走过自己的。如果你真的强行走了。那么,你往前走了多少脚步,最终你将回退多少脚步。那是因为,忽怠生命万感或万念中,最小的一个牵挂,这个微小的感觉也会强大到对你说:‘轻狂的人啊,你就是不可以被饶恕者。’”

    原来,生命中,一个没有被搁置稳当的心灵,才是真正看不见的心之杀手。

    月相摩诃微微半俯头势,从精美芊芊指勾,轻微的挑动,此时的欢柔沙陀和于颁誓德仑一同微微放大着身躯痛苦的战栗感。

    是的,虽然此时的月相摩诃皎月一样明亮的脸颊正对的是于颁誓德仑,但是,暗潜在指尖芳菲俊俏的灵性指绽,谁有能看见:在她此时按照秀塔兹严酷祭礼司仪怒征的精微过程中,纤风动频厚重的袭击力。

    欢柔沙陀根本就不知道:即时的自己,情味无尽繁衍成的思觉,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思中,每一个极有重量的感觉,原来并不被手里掂量的精铁会轻松些。

    恰恰相反,那些繁衍如麻的精微瞬间,让双手力弓贲盛的他,只能感受历劫的每一粒疼——而摇曳……

    “欢柔沙陀哦——”于颁誓德仑实在熬不过——痛苦时长不间断的持续悲壮,为欢柔沙陀痛之不竭。

第六九八章 火珠泪

    攥紧左拳,用痛苦到一颗心脏惊怵般的疼痛,抖掉灵肉盘亘的、控箍身心的块垒。

    欢柔沙陀目光看见王尊拿摩尔笃,暗自侧目。将需要以疼痛完成抉择的那一刻眼泪,抚落到身形投落到大地的阴影里。

    欢柔沙陀从背光的阴影,转过面颊。微微阖目感受艳阳扑面而来、瀑注下来的热风。看着智光摩诃道:

    “智光摩诃,当你对着一个秀塔兹族人未能完整地回答——他真心渴望获得的话时。就相当于你自己压根儿什么都不晓,在用简单得很容易掂玩在手中的力量,逃避大自在风尊曾经启示过秀塔兹大地的真谛了。”

    智光摩诃硬是收敛了一下——愤怒得频于变形的神情,音声变得抖动,道:“哪怕是站在一粒秀塔兹大地沙砾上说话的人,也是秀塔兹祭台上必须无条件搁稳的真经。但是,哪怕他问一个问题,八部陀也会用不下于一百种修辞的格式来完成回答。但是——”

    智光摩诃突然用挽结在右手中的皮鞭,暴躁地指定欢柔沙陀,“对犯祭者,只配用致命的鞭子。抽断这根无休止生长在大地上的一根毒草。”

    “这种暴涨戾气的话,任何的一个秀塔兹人都可以说。而且百无禁忌。但是,这样浩势隆腾的、意气亢奋的话,只配做一个脚辇适合站在大地上的护法者,而根本不应该是骑在马背上的王相。”

    “是吗?”智光摩诃豁落拓张双臂,道。

    “是的!完全是。因为,最锋利的金刚,根本奈何不了最温柔的空气。而且,这些有形状展示出来的威厉,目的就是用来修饰秀塔兹风尊大自在的启示。记住,那时的启示,就是出自神谕的旨意。”欢柔沙陀目光看着智光摩诃道。

    “出自古纪规则形成的祭礼司仪的格式,造化秀塔兹八部陀的时候,只启示了护法八部可以用重戈来说的话。”

    “也就是说,神圣的风尊是不愿启示你秀塔兹大地祭礼司仪真谛里的密宗了。我终于明白:原来立威立令的秀塔兹八部,就是一个武志坚硬形状矗起来的壳。”欢柔沙陀道。

    火箴摩诃再也忍无可忍,叱咤耀眼狂飙的一道白风,猛地,以失控状态冲向欢柔沙陀,即时吒响电光惊弧般的风龙皮鞭,抽击在欢柔沙陀的身上。

    “智光摩诃尊哦,我是带着不甘承载的屈辱,来破了祭礼司仪的规则来做这件事的。”火箴摩诃这样说的时候,随着自己完成报复性的这个姿态,没有跃落马背,直接痛苦地跌落大地,对着智光摩诃跪倒在地。

    “可悯的智光摩诃哦,就让我违反祭礼司仪,做了不愿蛰伏可怜心灵,为自己一颗痛苦心灵而做的事情吧。智光摩诃。要知道,压抑了一座如山海般的悲恸,那不亚于在冗长地折磨一个血肉快要痛到模糊的血肉啊。”火箴摩诃激烈地颤抖的脸庞,刚韧赤红面颊倔强成形的分明棱角忽然颤动了脸庞轮廓屈折悲吟中的破碎感。显得那样控不住悲恸的一滴泪,就是万千力量被痛苦熔炼的一枚精美火珠子,烈性跳跃过感情丰隆意象的山脉。

    火箴摩诃,仰面朝着太阳光,道:

    “没有开首呼唤,

    那个纯净光辙通透的——

    唵。

    就是因为火箴摩诃的我,

    明明知晓:

    那是打破秀塔兹祭礼司仪的事情,

    可我做了。

    在秀塔兹大地上

    唯一被一颗心纯粹雕琢通透的,

    就是秀塔兹的祭礼司仪。

    神圣的风尊,

    滴落下这颗——

    融化了血液的疼痛时,

    我便去握祭祀降我的苦行火。”

    火箴摩诃崎岖地绽开臂膀,那枚从火瞳蹦跳的火珠般的泪滴,在大地上粘著沙砾,精致殷红的蹙结,仿佛凝结了整个大地,将无垠情味化生成一枚有形的颗粒。

    痛恸不止的他,悲吟摇晃的身躯,仿佛一座轰轰发响的大山。而身躯内却澎湃着眷恋于护呵灵魂的血液河流。

    智光摩诃缓缓下马,他缓缓地站立在火箴摩诃的面前,“心思纯正可怜的人啊。此时,秀塔兹的大地上,任何在行祭中带有了一丝判断的修辞,都是最重的铁砣。可怜的刚韧的人啊,你本来要剪灭我生命中的痛苦,可是,却让智光摩诃的一颗心灵更变得破碎不堪。真情是生命的黄金,可是一旦掉进浩瀚的沙域,只是混沌中一颗浑朴无用的沙砾了。”

    智光摩诃扶起火箴摩诃,道:“答应我,不可以用心思逾越祭礼司仪的事情,说这些用修辞可以牵强地讲成道理的话儿。渺小的每一个秀塔兹人,是不配拿着用神圣风尊做成的工具,曲意委婉地成全自己渺小如尘土般的心思。哪怕对智光摩诃如斯诉诸爱。好吗?火箴摩诃。”

    火箴摩诃忽然控不住放纵的泪流,“秀塔兹的智光摩诃尊哦,你这句话已经让火箴摩诃的一颗心脏碎散在旷野的风沙中了。我记住你用秀塔兹修辞,落淀在我心灵上发疼的音粹了。当痛苦的话儿,终于从嘴巴说出来的一刻,那些重载一样压心的事,随与之灭。”火箴摩诃看着智光摩诃点点头。遂弹足间,飞扬起俊拔有力的身形力弓,跃上马背。

    只见智光摩诃指定欢柔沙陀,道:“欢柔沙陀,在秀塔兹亘古传承的祭礼司仪中,亲证一样事情,源于两种古老传递而来的良风美俗。你知道吗?”

    “愿闻其详。”欢柔沙陀道。

    “在秀塔兹,一样事情走到这儿来,就是秀塔兹风神派遣而至的一件礼物。《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因为收到即时所得的,而为之高兴。’所以,护法八部真实的心灵里,并没有对你生出丝毫的恶意。对吗?欢柔沙陀。”

    “对的。智光摩诃。但是原因就在于:你为什么直到现在为止,隐忍着:没有对我问话完整付诸回答的道理?而且,那些冗长的虚辞,渴望以技巧的芳华遮掩神秘,让我反而感到:欢柔沙陀就是被祭祀八部陀嘲讽不已的那个人。知道吗,心上因为你们强硬的修辞,而给一个欢柔沙陀带来的耻辱感,已经仿佛一把深邃穿梭的尖刀一样,已经痛达心脏。”欢柔沙陀不屈地道,遂忽然抬首,道:“灾难没有阻挠我,但是阻挠我的就是:你说了——连一半儿我所要的结论都没有的话。”

第六九九章 点盏

    “从喜嬗风中,传递了万化玲珑自在的启示。据说,每一个启示,都是灵性万莲精美开放的花朵。秀塔兹族人们会将这些启示的话儿叫做经本。”智光摩诃看着欢柔沙陀道,“但是,秀塔兹的祭礼司仪却不是如此。秀塔兹的祭礼司仪,来自于只具备传承的法典。这是秀塔兹八部陀行祭,唯能够履行的密宗。”

    欢柔沙陀痛苦地微笑着,当他垂落头势时,松散的身躯不禁剧烈抽动了一下。刚才被火箴摩诃痛抽的那一道皮鞭,火焰一样散发出来的疼痛,才真正感受到。

    原来,一直执着于问话的欢柔沙陀,那些话的力量与心灵,已经凝结了他全部的意念。

    欢柔沙陀听罢智光摩诃的话,终于道:“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从启示或从法典里获得到的修辞,唯有在神圣的苦行火中完整烧光,才能够看见真实灵魂的光芒。’智光摩诃啊,我正是因为怀疑这句话,才到这儿来的。”

    “哦?”智光摩诃听罢欢柔沙陀的话,不禁为之震惊。

    “出自于启示的归启示。出自于法典的归法典。各自讲到了一半儿的道理,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被唤做半部陀。按照秀塔兹的‘翼辞’,单从灵性或法程之一获得的,就不是秀塔兹全部的真谛。”欢柔沙陀铮铮有辞地道。

    “没错。你说的这句话,就在秀塔兹大地上古纪时代生出‘翼辞’的时候,秀塔兹人就已经知道了。”智光摩诃看着欢柔沙陀。“但是,在想象中完美的事情,仅仅只能够属于神灵。而且,所有曾经抱有这个目的,像你这样行事过的秀塔兹人,据传说都会是一个完整的灾难。我想,这也许正是八部陀神圣行祭立威的原因。”

    “可是,我也听说了:令人叹息的‘半部陀’,往往正是给时空不可知灾难留下来的一个最可怕的豁口。不曾遭受过的,就不等于不会遇到。智光摩诃。”欢柔沙陀调转好马匹,说这话时,双目瞬间散发出锐利的光亮。姿态突然间就颠动跳跃起来的“欢柔”马,随着欢柔沙陀左手敏捷勾动的闪烁感,悍然佐动奔骋的蹄槌。

    早就预料到:这个不可能听从自己劝慰的欢柔沙陀,蓄势不化的样子,就是一只身形弓弩早就搭载完好的猛兽。所以,就在欢柔沙陀调转马匹的时刻,智光摩诃已经翻身上马。

    拉长的身躯仿佛飞骋在空间里的一条河流,仓促飒划的身相轮廓,与奔骋的马匹一经合辙,悍然吒响的风龙狂鞭毫不含糊地袭击向——驱遣“欢柔”马、拽动火龙棍的欢柔沙陀。

    只见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这才将目光看向祭台的上的灯盏。

    就在他想要点燃灯盏的时刻,擎起来的右手凝滞一下,目光看向的并非欢柔沙陀,而是智光摩诃。这个片刻的犹豫早就被月相摩诃看在眼里。

    月相摩诃身形震动了一下,在静哑的马背上,忽然间合十双手,仿佛完成一个柔婉于芳醇悯念的祈祷。一点儿都不像凝炼后诉诸惩戒手段的武志猎杀。

    王尊拿摩尔笃在瞬间的犹豫后,豁然点亮了巍峨祭台上的灯盏。

    盈盈柔火,叶篆一样勾勒出来的一道橙黄光芒,即便是在大漠旷风当中,依然不见恍惚之灭。

    在秀塔兹为风神行祭的时候,出自灵魂粹出来的光芒,总是随同祝福,与祭祀者浑然的一个生命体完整存在。而此时的祭主就是王尊拿摩尔笃。

    “唵!

    秀塔兹风神,

    从严酷祭礼司仪格式,

    一只手中紧攥的翼辞,

    不再只是静驻的马匹。

    为了性灵的火焰——

    飞上秀塔兹神圣的祭台,

    点亮灯盏。

    即时的意象灵风,

    已经赋予形格俊致的马匹,

    御翼高飞。

    点燃灯盏的,

    是用生命灵魂附加的——

    火。”

    王尊拿摩尔笃精谨地祝辞一番。

    当祭祀灯盏在白昼点亮的这个时刻,那种被太阳光照耀的通透、快要看不见的火,在叠加的光亮中,反而更加耀眼得仿佛一道刺目的雪光。

    祭祀中的生命,精致的轮廓在意象中,仿佛洇墨的黑色线条。

    王尊拿摩尔笃看着联袂动频中形绽的八部陀。丝毫没有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智光摩诃吒鸣的皮鞭,柔动蓄力状态的势能高弓,就是统御杀伐在前锋线上的主攻。尽管八部陀都知道:真正显化威厉手段的就是毗蓝薮摩诃。但是,护法八部行祭未曾夯稳的这个时刻,显然不是裸露真刀的最好时机。

    只见此时的欢柔沙陀,早就是手脚生飒缠绕着风雷的一道狂风。

    曾经,在火龙棍形绽的动频中,厚重盘结的情味,其实就是自我禁锢的一道法典。但是,这个早已把话说透的时刻,就是给予护法八部,以刀戈贲临自己的那最后一道门户。

    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看着豁然起势,手脚盘动雄壮而不再滞结的风雷声。知道:这个次第承受过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风龙皮鞭的欢柔沙陀,就是随奔腾的“欢柔”马,一路驰骋中洒落着血流一样那么多、溅地染红大地的人。

    在心里,于颁誓德仑拘谨得,只剩下一颗心脏在不息地狂跳。

    除了欢柔沙陀怒态贲冲的风声,这一刻,他还能够真正听到的另一个声音就是——自己心脏,一攫一张中,带着身躯豁落摇晃起来的响动。

    “库伦丽颁的太阳神,

    无尽灾难深渊中,

    唯有眼前一抹新嫩,

    让我知道欢跃与痛折,

    正将渺小感受中的自己,

    放大成:

    一个生命宇宙的悲壮了。

    风尊哦,

    超前赐予可预知的吉光,

    别让恐怖知觉,

    飞射杀心冷光般的流星。”

    于颁誓德仑从目光中伴随欢柔沙陀,感受那个微笑姿态迁变,放大各种畸变痛苦感带来的不安然。

    远处,被旷风捎来的阿克索侬河潺潺的水流声,以那种层叠的摩挲,渲染着各种水流变化中,搓出来的辅音群和欢朗弹跳着溜圆珠颗的元音群。

    于颁誓德仑将持久用力、已经变得倦怠的右手伸向阿克索侬河流淌的方向,略带孱弱感的指绽,拂过的仿佛那不是一条河流,而是自己从心里缥缈流淌到时空中,被万千惊觉与恐怖,折磨得在感觉上只剩下的泪河。

第七〇〇章 揉兆

    欢柔沙陀看着长啸中,手感已经飒烈、直硬的智光摩诃。温柔地用左手轻抚“欢柔”光滑悬纱一样,飘焰的长鬃,悠然地露出静哑无声到幻感一样的微笑。

    “出自于秀塔兹神圣祭礼司仪标识过的马儿。当你响踏明亮的蹄槌,一声声叩醒我麻木的神志,无尽的爱已经深深蛰伏在看似短暂,却与古旧岁月等长的记忆里了。屡屡面临武志高能,第一句美宜芳醇的话儿,说给美泰的你时,一颗为你伴行的我,瀑注的泪在隐忍不住的时刻,流淌在这沙场贲血染色了的光芒里。欢柔……”

    欢柔沙陀知道:这个精致思索,从眼前刀戈重夯风中,以灵感送出去的时刻,那种丝篆一样婉丽的缥缈,仿佛在光朗的一颗心里,已经化作短暂中笃定永久的珍藏。

    即时形蹙中,走马,愿共与之骋。走刀,愿共谐振翼之风。欢柔沙陀再也不给——领衔行祭中智光摩诃一丝隐忍力量的机会。

    月相摩诃忽然睁开略带震惊的目光,看向动著真正威厉的智光摩诃。

    “西南乡精密辨鉴律历晷刻的智光摩诃,当一个人起心动念的时刻,龙虎奔腾,一粒沙也会感到不得安神啊。”月相摩诃突然变转方向,看向智光摩诃,道。

    智光摩诃酷笑一番,侧过脸颊,将突然汪汪滚流的眼泪随抽动皮鞭,震落而溅射空气里。那根弯弹势能中放浪的风龙皮鞭,倾斜猛刀一样,抽击了一道雪白的斜面。

    嘎然作响的声音,仿佛浩大坚固一体的时空,突然间折裂成两个部分。

    斜面切割的煞白风幕中,欢柔沙陀一旦只手催马,那么早就预置出来的另一只手,就是柔心中瞬化金刚,从灵魂感铸造出来的雷厉。

    悯交彻怒,切齿搓磨的,是痛达心根上力量粹炼中必须无竭拥趸的一千个、一万个,尖锋带棱一般磕心穿刺过可怜柔然心脏的痛苦感。变形苦难集结满的才是高能不折的力量。

    在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中,有着丰隆磅礴的诗阙。

    或优柔华贵,一句诗诵,足够挽结那些玄黄色道路上,猝然困毙崩亡的灵魂。

    或玉泰新光,柔润和适。用曼妙优雅的稠密音频,摹状声中色不空的景象。同频响彻滚荡如流,如河,如海的元音摩尼珠。散发紫檀香辇云座的烟篆。

    或金朗俊格,方方挺挺,四角高烛,勾陈天光,精微佐动星际汪洋的无垠的宇宙方志。将精致立意的格局譬喻到每一颗星辰也知晓的灵性。

    或大块朴泥,豁落置放在柔然芳醇的菲红手掌,将呜咽悲悯中的痛恸,用勾画刀光一样犀利的律令,铿锵地刻出刀楔中流淌洇散眼泪和血流的困苦者。将绞缠的手脚打不开的诅咒一刀勾断。

    或婉柔指缠碧盈不凋的祈愿,光柔、美妙、高贵中,交相辉映装帧到完美的色彩,从温柔肢节和水样目光中散发吉祥温绵笑魇而不语的人,立令带笑,心灵伴着太阳光一起位移。

    ……

    但是,在秀塔兹大地上,也有着不可猝读的音声诗阙。只配用可怜矗起的两手,无形却带疼着颤手埋汰。

    欢柔沙陀清楚地记得:生命中,走着不避劫难的直线,是到达心愿的最短距离。以前,只是引以为据的真经里的诗阙,这一刻,就是真挚含疼刻镂血肉的苦行僧。

    这个看似柔婉的风龙狂鞭哦,真实显著法力的这个瞬间。欢柔沙陀知道:极端临界的这个时刻——

    身如窟,嵌箍。

    魂如散烟,飘骋不连贯的风烟。

    但是,纤丝优柔的动态自我,哪怕仅仅是一个极致微小的——来自于方略的智慧,来自于部署的精密,来自超卓的权衡……都会是多么可怜无用的笑话啊。

    欢柔沙陀竭志强驱“欢柔”马匹。丝毫不避讳被劈断的眼前时空。在两个界面折断中,仿佛即将身堕两个时空的苦难感,恐怖与悲怆仿佛无量深渊。

    “驾!”

    欢柔沙陀厉声狂呼着——这个从来没有被自己如斯暴躁针对过的美泰马匹。

    顿时,这个也一直烈性激昂中无阻奔腾的马匹,激燃咆哮音声从肢体上点燃的狂火。马鸣声如同随着时空折痕的料峭曲线,激烈穿梭而过的一道霹雳电光。

    “欢柔”马鸣的一声贯通了那道时空裂解的恐怖折痕。

    欢柔沙陀身形弯曲中,猱臂一样,自身后倔强拽动的右手铁锚,嵌死——手中宁愿折断,也要拉拽一道空气冲锋的无相铁戈。

    是的,这个只能够精真相对的时刻,两个对垒的方向,也许只能留下两道赤血如焰的血迹。将疼出来,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泪滴交给浩瀚宇宙的轮辊去碾碎吧。让残红带血、尚且还可以呼吸,还可以贲饰鲜艳活着的灵肉……痛蹙成一体,驭马前奔。

    欢柔沙陀在心里立令一般强化着这个——由感觉光变成意识,再从意识变成祭礼一样接近有形的概念,最后将嵌在心中的概念,变成长驱直入的精铁。

    这个决意驱驰的过程中,欢柔沙陀感受到:一波一波激涌的心血狂流,已经变成:只有一个方向发散脉冲的心脏。

    从一颗心灵,感受浑整生命摇晃的贲动。此时的欢柔沙陀愈发变得刚韧。

    狭长猱臂在一臂长的短暂距离上,轰隆拽动浩瀚时空屈从于手脚的风雷声。反而将截断式、怒吒而来的风龙狂鞭造的势,强行压弯。并渴于将主攻状态的智光摩诃的风龙狂鞭,变成强驱中的烈手,猛力揉弯的——并付诸仓促擒拿中的猛兽。

    所以,在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眼里,直面对垒智光摩诃的欢柔沙陀,硬是将被动格式中的自己,强化成佐力翻转中,终于掰弯逆力中的护法八部中的主攻。

    虽然在人马深陷浩劫般的覆没之时,一人,一马,一个火龙棍,攒力猛袭暴躁虎口的瞬间,遏制了暴虐凶煞的狂风白幕。

    龙转摩诃、火箴摩诃本来就是与智光摩诃联袂搭配过的风龙三道鞭。一见浩力脉动中,一鞭抽断时空的智光摩诃,仓猝间,被欢柔沙陀接近残酷扭折了力弓,变成被反噬式拿捏的固体,登时震惊。

    “护法八部啊,常言道:当主频变成对手的一件装帧,就是祭礼司仪折断的兆。对吗?”欢柔沙陀道。

第七〇一章 大地宝鬘叙话

    “为达目的,锐志一贯千千年,万万里。其心山河可知。”龙转摩诃怒指欢柔沙陀。

    欢柔沙陀没有去看龙转摩诃的目光。俯视大地时,用火龙长弓徐徐挑起沙尘飘飞残存的烟篆。“嗯,你说的话,不算公允。只是修饰了你代表愤怒的那一部分欲望。龙转摩诃尊。”

    智光摩诃虽然愤怒到手形颤抖,恨不能一拳砸倒一座山脉,“秀塔兹神圣的风尊哦,让轻盈曼妙的婉柔丝篆一样的宝鬘真经,流淌出阿克索侬河一样丝质感一样精纯美妙的音声吧。这个不可百般教化过来的孽,用可怕修辞制作着一道道明亮闪耀光芒的咒,悬在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大地上。”

    火箴摩诃看着略带伤情的智光摩诃,仓促之际,用宽大的手掌支撑着头额,是在有意遮罩——俯首之际滚落的泪流。他的一颗心在为智光摩诃而深深难过。“就这样无休止地放浪了……这把柔顽的劣刀吗?”

    智光摩诃转首看向龙转摩诃一眼,摇摇头,示意龙转摩诃不要强志解释。

    智光摩诃徐徐抬首,看向欢柔沙陀,“自这一刻起,从我这儿流淌出来的每一句话,就是祭礼司仪中的八部陀所言。你可听真。”

    智光摩诃说罢,转身朝向祭台灯盏,道:

    “秀塔兹风尊的旌旗,

    光芒昭著祭礼司仪的高光。

    岁辇泊在这里,

    时空定位的乾坤就在这里。

    此时的祭礼司仪就在这里。”

    智光摩诃诵念到此,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高盏,

    犹如精魂的旺火,

    原始步行的脚步——

    走到这里。

    秀塔兹盘亘的法典,

    已经从祭台的根部——

    生出枝蔓。

    愿祭礼司仪昭著:

    神圣法显的光芒。”

    智光摩诃这样诵辞的时候,调转马匹,朝向王尊拿摩尔笃,道:“秀塔兹的王尊哦,我知道:虽然你点燃了旺著的祭祀火,但是并没有付诸真正的法威。因此,我的祭礼司仪中的那颗心,无法踩踏上行祭状态的摩天轮。”

    火箴摩诃和龙转摩诃听罢略有惊诧。

    龙转摩诃和火箴摩诃觉得:这不一直都在祭礼司仪的状态中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却见妙诺摩诃道:“难道你们不知晓:王尊拿摩尔笃采撷阿克索侬河蓝水的事情吗?”

    “的确如此,”毗蓝薮摩诃道,“其实,那就是原始法性的水。我是从自己手中执握的风龙蓝泉,知道阿克索侬河奔腾流淌的这条河的属性。这会不会就是点火祝祭的真正含义。”

    妙诺摩诃低声对毗蓝薮摩诃道:“看似点燃了喜嬗的火焰,实际上是在祭祀法性的水。那火盏正是因为水而点燃起来的。”

    “原来,智光摩诃心里早就知道:真正彰显司仪的根本法了。但是,我看见:无论是王尊拿摩尔笃点缀火盏,还是智光摩诃看着祭火祈祷修辞。其实都是犹豫不决的。”毗蓝薮摩诃道。

    “因为,真正付诸法性手段的祭礼司仪,往往就是……致命的。”妙诺摩诃这样说话的时候,将头垂低了。

    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智光摩诃的话。护法八部的首陀能够再也毫不掩饰地将祭礼司仪的精微,说出来的时候,意味着:此时的欢柔沙陀就是自己力控难以征服的。所以,他才渴望王尊拿摩尔笃以祭主的身份,来主掌祭礼司仪的门户。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端严地看向智光摩诃,道:“神勇护法八部的首陀智光摩诃,我不能像秀塔兹大地上,大自在的风尊那样,以无垠芳华的灵性,遍撒慈祥附著以智慧的光芒。也无从知晓作为主祭中的我,立威显法时,心相高忍中诉诸手段的完整与否。所以,此时的我,愿从浩瀚博通古经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那里,获得出自真经宝鬘的订正。”

    “唵!

    从神圣祭主口风中,

    生出来的无上高贵的话,

    就是精美无极的雅辞。

    这些立意时,

    纤毫不差的温敦辞,

    就是富厚、

    可以生长出真实启示的——

    土壤。”

    智光摩诃朝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致意,诵道。

    温敦和泰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朝智光摩诃回应一番目视礼。随恭敬地朝向王尊拿摩尔笃,致礼,道:“出自秀塔兹祭主的话,从来就是定事的主频。垂闻完整饱和的话时,我尽了自己深遂感受《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全部修辞,撷取神秘本真的能量河流,如斯,此时在下位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样对王者说话吧。愿出自菲薄口齿的表达音声,不会降低了王尊荣耀的渴求。”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但说无妨。”王尊拿摩尔笃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从秀塔兹大地到苍穹,

    从苍穹到宇宙。

    位移的高空,

    只需要转动方向,

    你就可以对精美的目视物,

    说:

    ‘看到伴随心到,

    已经就是获得。’”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深深颔首道:“是的。叙事笃实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你是博彩目光照耀大地真经宝鬘的人。是秀塔兹修辞的系统论者。是可以将微小沙砾与昂贵黄金分别拿在左右手,一颗心给予绝对平等定论的人。是愿意从自己身上看到别人,同时又能够从别人身上寻找到自己的人。是从质朴尘土中,不竭祝祷:大地生长出万物生机的人……不要谦卑,温敦无量的陀者,请不竭嘉纳我的言辞。让我双手至上,用秀塔兹祭礼司仪中,风烘托的话儿,在我手掌中一粒不剩。否则,被你拒纳的真心话,会变成堕地的尘沙。”

    众七部陀一听王尊拿摩尔笃如斯端庄说话的模样,一同朝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致意。

    喜致洽然的悟空摩诃,不禁欣然双手合十,附和道:“从太阳光芒在星际散布流淌光辙的这个时刻,灵性的感受,最会因为这些笃志礼仪的持节,而变得幻光一样的美好静谧。愿意以背景天光,剥落掉:时空动态那些凭情意气,肆意穿越空灵的不羁流离光。这样轰隆膨胀的宝鬘光芒,就会豁落升腾了。”

    “是的。用温柔无极的妙爨芬香,装帧空灵无瑕的八部陀中,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声音。我知道:精微形状精密栅状的光亮了。”

第七〇二章玉阶响频

    此时的欢柔沙陀也在聆听着:王尊拿摩尔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

    他甚至比其他所有人表现的更加专注。那种深邃目瞳落淀下光芒的样子,显示出:与青春模样丝毫不搭配的沧桑感。

    此时的他一言不发,仿佛干涸沙域中偶遇甘霖,正在饱饮玉液的一株小蒿草。

    从这个时刻,欢柔沙陀意识到:以秀塔兹族王尊拿摩尔笃亲证主祭的祭礼司仪。丰隆完美起来的祭祀才是精真、笃实而又庞大的。

    不过,从王尊拿摩尔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谈话中,欢柔沙陀依然界限感很分明地警戒:自己就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忤逆。

    “哎——”欢柔沙陀略带沉重感地叹口气,但是,他总是感觉到:这个秀塔兹祭礼司仪中,有一种依然不算精真的模糊感。他这样执着地努力设想原因的时候,可是费解的心里依然散布着一片迷茫。

    月相摩诃虽然此时没有看向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但是一直牢牢嵌结在于颁誓德仑身上的法力手段丝毫没有抽走。

    她聆听着修辞格严谨方挺的王尊拿摩尔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偶尔会点点头,但是偶尔也会摇摇头。

    妙诺摩诃不愧是博知典故、方志、诸事与方略的奇门。他看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轻声道:“就算知道全部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嗯?妙诺摩诃,我从你的话里头,聆听到的才是一道电光石火。可是说清原委吗?”毗蓝薮摩诃道。

    妙诺摩诃摇摇头,道:“但是,我还没有真正听完整王尊拿摩尔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若果我说了,这些没有真实立意站立起来的话儿,这时候会显得该有多么荒诞。”

    毗蓝薮摩诃听罢妙诺摩诃说的话有道理,也就不便深究。

    于颁誓德仑被狂风吹散得风扬起来的头发,遮盖了那些掩映在狂发中的神情。

    “我是一粒沙……”于颁誓德仑暗自沉吟般的声音,仿佛零星飘荡在河流上的落花。

    依然站立的僵硬姿态中。双手牵强合著——那破裂成两半儿的泥雕板块。依然努力保持那块泥雕板块合拢的状态。那种持续显示合力的牵强和努力,让不堪回首看着他的的欢柔沙陀心里感觉异常恻隐与不安。

    敏于感受动态的于颁誓德仑知道:在骤然剧烈的可怕动频中,忽然间出现一片深渊般的静哑。在于颁誓德仑心里,仿佛掩盖着一个更深邃的痛恸。

    他不堪地一直垂落着头势,似乎知晓欢柔沙陀看向自己的目光。但是,各种冗长漫延在即将发生中的恐怖想象,让他持续沉默着。

    那些亮柔童话的色彩,虽然依然生动。可是,于颁誓德仑真正打开目光的瞬间,万感与灵魂仿佛已经跟随——形状和色泽的新鲜贲光,跃进完美无垠的意境。这种开眼与闭眼之间,两种对立画面切换的画感,锐化对立感的那种界面足以让他痛苦不堪。

    越是在这些烈性对比之中,那种急切渴望于——助力拯救欢柔沙陀的决心,更加湍急和强烈。尖利锐化着对比中激化的频于不可操控的情味。

    是的,越是纯粹的感觉光,越是极端锐化的锋芒,彰显出来的开始,就意味着终极。这真是生命状态的人们,恐于粘著情味的真正原因。因为只有一个方向的感觉,既意味着拯救,也意味着毁灭。

    “可悯的于颁誓德仑……”欢柔沙陀忽然感到心痛地摇曳了一下,蹙紧的手勾抓紧在胸襟……

    原来,此时的月相摩诃正目光犀利地看着欢柔沙陀。从目光散发的威力加重了欢柔沙陀痛苦发疼的一颗心。欢柔沙陀只能痛苦地将目光从于颁誓德仑的身上移开。

    唯能够听见阿克索侬河的流动的水声。音频的琴弦其实同样是加饰心灵感受的可怕工具。于颁誓德仑惶惑地摇晃着脑袋,仿佛一个深沉锁困中,直觉正在一点点变得麻木的人。

    此时,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向着王尊拿摩尔笃致礼,道:“用心灵的意象图腾铺开——大地重载的、秀塔兹的万般真经。按照王尊拿摩尔笃旨意和启示,遴选秀塔兹音声修辞的的精真芳辞。”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向王尊拿摩尔笃,道。

    “说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此时,你就是祭礼司仪中精微措辞的天音。我等一同聆听——昭著于美妙大地的玉阶响频。”

    “唵!

    秀塔兹的风尊,

    王尊拿摩尔笃的祭主,

    完成五大亲证:

    一颗沙,

    随一颗发愿的心站立。

    那时,初骋于道路上,

    这些细碎如沫的沙,

    在此时就是:

    带着法性光芒的石头。

    这是苦行火刚刚迈步的秘令。

    此被唤作为——

    苦行者的亲证。

    此时祭礼司仪中的祭主,

    便是行者。”

    王尊拿摩尔笃急忙将交叠的两手呵在胸口上,承接上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愿承载大地赐予拿摩尔笃行者荣光。愿意法相拓圆的光晕嵌在背上。”

    “未曾忽怠过:

    任何一个闪烁在感觉里的——

    光。

    看到的,

    听说的,

    都变成生命知觉的一部分。

    这些出自不同感觉的状态,

    在法典宝鬘面前,

    就是必须平行到来——

    我们生命中的礼物。

    每一个原始饱和的、

    完整的存在与到来,

    被唤作美泰亲证。

    因为,

    那代表双手未曾一次——

    忽怠过偶尔带来的万化。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第二阙诗华。欣然道:“立体与动态交诸中,款步摇曳着到来的每一个过程。这是我一颗心初始的的手段。”

    此时的欢柔沙陀听了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点点头。其实从听到第一道诗阙的苦行火。已经意识到:这种浩瀚万万辞种,精密挑选的菁华,原来会如斯美好。这些事核中,真情流动的,就是瞬间被感动眼泪了。

    妙诺摩诃忽然警觉地看向——身后不远凝神状态的欢柔沙陀,“他在撷取秀塔兹祭礼司仪中修辞的灵犀光。善话一旦流淌过不笃者的舌床,就会变化成魔。”

    毗蓝薮摩诃毫不迟疑地回应道:“不用担虑。这正好对应了——手中必须执刀的我了。所以,为美泰亲证准备好的,早就有这把风龙狂蓝泉了。”

第七〇三章 变转辞根

    “不过,这些流利婉转,响频不衰的菁华,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挑选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却了原初的况味。而是脱离开尘土,以标记物出现的一种状态了。”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从来没有一种完美的事,可以脱离开它最终生成的混沌时刻哦。时光让它埋藏了太多太多的、飞刀掠剑式穿越的过往。包括无穷尽的、无量沙砾一样多的罹难过程……”王尊拿摩尔笃忽而心生悲戚,他垂下头势,仿佛一个瞬间就变得异常困倦的人那样,光亮渐次弱化的眸子,隐忍的神情,其实就是兜满无尽眼泪的容器。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真经》里,有一句精美的‘火焰珠’:美宜的含朴孕真之物,是鲜活、柔弱、根本不堪一碰的。”火箴摩诃看着王尊拿摩尔笃忽然柔泰绵和般的温醇表情,不堪地微微叹惋到:“慈悯,是无法用有形的修辞去标注成‘火焰珠’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启示。这也许就是亘古至此,有关于完美痕迹在时空宇宙中,说也说不完的原因。”

    “也许那是修辞带来的遗憾吧。”龙转摩诃接应上火箴摩诃的话。表情略显苦浊。

    智光摩诃听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和王尊拿摩尔笃的话,忽然痛苦地祈求一般,不堪隐忍地对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手脚精致、详细摩挲过《大地法典宝鬘真经》的宝鬘摩诃哦。没有太阳晷针一样的断辞,是难以形成有形状的概念。请避开可怕修饰辞形成的、庞大无边的莲座耀目到不可视的光彩吧。并请给秀塔兹的祭礼司仪撑起——迈步的明灯,诉说亲证中的话。这样,八部陀的一颗心,才不会变得惶惑不安。”

    王尊拿摩尔笃这才点点头,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所有在叙理过程出现的忌讳,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一定可以在动态完美中找到法则。”

    “睿智的王尊拿摩尔笃哦,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给出一个缺憾时,同时也提供了完美修复的工具。”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双手合十,仿佛刚才的自己,惊心动魄地走过悬空中可怕摇晃的独木桥。以欣然感小心地说话穿过惊险音声的海河。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抬首,温和地看向渺茫无垠的天空。

    “三呼过秀塔兹的风尊,

    溜圆湍促、

    极尽美致绽放的天华。

    从过去,

    现在,

    未来,

    放任旷朗的空无境里,

    风令的妙手捡拾了——

    时空的每一种况味,

    那就是喜的亲证了。”

    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样说话的时候,只见月相摩诃微微露出新鲜的笑容。那种芬芳面颊的侧影,清淡圆光修饰的皎洁净月般的容颜之美,纤微之笑就已经在冰释那些修辞硬化的感觉和概念。

    可是,欢柔沙陀感到自己附着在心脏上的那种痛感丝毫没有减轻。

    “可见,月相摩诃此时的微笑是虚饰出来的化相之美。根本就不是出自心灵真实芳醇的生机力。”欢柔沙陀清楚:这个玲珑精致的美泰杀手,只要未曾从自己和于颁誓德仑身上剪灭掉焦灼刺心的疼痛感,她所有诉诸修辞的音声话语和表情,都只是冷酷调节动频中的一个手段。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诵辞,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哦,你这种说的不够深邃透彻的话,就相当于:神圣秀塔兹的‘翼辞’,仅仅说出了有形状的那一部分。也相当于秀塔兹祭礼司仪就是半部陀的那种。”

    月相摩诃看着王尊拿摩尔笃对于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诵辞有了质疑,终于持重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看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

    “在这里,喜,代表喜嬗,心悦,无垠美感……我能够用这么丰富的修辞,来代换它存在诵辞里的位置。说明这个‘喜’,其实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虚辞。其实,那就是承忍的亲证。因为,唯能够经受得起——爱恨极限穿梭的情感和欲望泛滥河流的,就只有这个寻找得不能再寻找的修辞了。”月相摩诃精锐的目光直视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略带讥诮地问道:“只是,我异常纳闷的是……为什么你不敢直接说出这么简易大方、光明得仿佛太阳光一样的名词呢?”

    悟空摩诃忽然靠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略带急迫地迎住月相摩诃的目光,道:“祭台东北乡的月相摩诃,这些出自大地法典宝鬘的真经,可不是随意流淌在大地上、很容易随境界与方志变化的河流。若果你说的话是错的,就相当于真经之外的一个赘辞或警戒辞。如果你说的话是对的。说明那也只是一个‘火焰珠’。对吗?”悟空摩诃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力量,又将目光看向火箴摩诃。

    火箴摩诃看罢悟空摩诃道:“有时候,抉择一个判断,与数量多少毫无毗连的,悟空摩诃,只有当某个目的忽然间遭遇障碍物,心思不得通行的时候,才会出现像你这样的问话哦。我不能隐瞒眼前的事实说话。那样的话,我生命力量中所有亲证和珍藏过的‘火焰珠’修辞,都将因为不慎的质疑,而瞬失厚重支撑信念的那种力量。”火箴摩诃解释道。

    “说的对极了,火箴摩诃。你是拥趸火烁辞,可以从万惑中炼化金刚的人。”月相摩诃对火箴摩诃道。

    悟空摩诃本来要从火珠摩诃那儿获取支撑,没想到火箴摩诃压根儿就没有按照他说的做。反而变作月相摩诃的助力。

    悟空摩诃敏感地躲闪开月相摩诃和火箴摩诃的目光,仓促地垂下目光。

    月相摩诃轻盈地露出淡淡的一丝微笑。摇摇头,她看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其实,第三个亲证,才是生命灵魂中最重的、不堪轻易诉诸修辞的一个存在。”

    “为什么对着王尊和祭主,神圣提供祭礼司仪判辞的法典宝鬘摩诃,忽然要这么样做呢?”月相摩诃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当精密阐述真经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出现过这样精微变转辞根的作法时,据说是整部秀塔兹的经本都不会饶恕他的。”妙诺摩诃乘势加重说话的力量。

    只见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颤栗的两手叠在胸口,轻微的喘息,让整个身躯也变得仿佛摇晃的山脉。

第七〇四章 浩座雪莲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月相摩诃的话,微微点点头。他眨巴着深邃明亮的目光,忽然对月相摩诃道:“月相摩诃,我还听到《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的这样一句话:视角光的属性是有形状的地元素,是不配全信的。声音的属性是空元素,也是不配全信的。”

    月相摩诃看着:王尊拿摩尔笃亲自以祭主的身份,替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说话,这才深深长出一口气,将精真犀利的目光从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身上收敛回来。

    不过,敏感的悟空摩诃靠近王尊拿摩尔笃,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月相摩诃。

    那是在提醒王尊拿摩尔笃:月相摩诃虽然收敛了言辞,但是,一颗早就有了笃定观点的一颗心根本不会改变心底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看法。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听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话,他下马走到王尊拿摩尔笃的面前,道:“神圣的祭主啊,王尊拿摩尔笃,在我真心呼唤《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精心撷取到你面前的话时。每一个灵性的、久置的法典修辞,一旦音声从我纯粹、精一的一个意念中滚落的时刻,法性是强盛的。你知道:灵性万类显化的那一个瞬间,都是在时空境界中会焕生力量的。”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不要重复这些已往老生常谈的话了。这些道理,不要说秀塔兹的八部陀,甚至每一个的秀塔兹人都知道。”

    悟空摩诃知道:慈悯的王尊拿摩尔笃,不意将压在心底里的话说透,直接指定月相摩诃道:“知道吗?可怕的的月相摩诃啊。就是因为你的手中紧紧攥紧了:被情味绞缠到——接近被杀戮掉的生命。”

    月相摩诃登时怒嗔道,“生命?嗤嗤嗤,真的是太可笑。”

    “没错。我之所以说‘接近’,那是因为:只要悲悯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真正将原初真经宝鬘里——‘承忍的亲证’的菁华修辞诵出来。那么,他会担心……不堪承载灵魂罹难临界极限的……”悟空摩诃忽而没有在把话说下去,只是缓缓抬起来的目光看向——依然悲怆受痛,身躯抽搐、略显畸变中的欢柔沙陀和于颁誓德仑,汩汩不息地滚落着默然无声的眼泪。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一听悟空摩诃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豁落跪地,将配带在自己身上的金钥匙,从脖颈上摘下来,谨心地双手捧起来,对着王尊拿摩尔笃道:“神圣的秀塔兹的王尊拿摩尔笃,我只是秀塔兹大地上平凡的一粒沙,就因为承蒙你荣耀光芒的加持,才获得专管《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金钥匙的陀。以便精谨无差地,从圣典采撷出精美绝伦的宝鬘修辞。可是,我梦见了一个冰冷穿梭生命骨髓的戒条……”

    温醇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样说话的时候,忽然哽咽。不愿意再将多余的话儿说出来了。

    “可怜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当你以泪蒙目,对秀塔兹的王尊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你的那一颗心灵已经替那两个受罪的可怜人——疼到不行了。但是我说过了: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只是一半的宇宙。而且,我更是早早说过了——‘大自在’和‘自由诺’,就是给一个秀塔兹族人亲口答应过的诺。”

    王尊拿摩尔笃看着光照下,自己撒落在大地上的那个阴影,驱开震动的臂膀,问道:“拿摩尔笃,无助的拿摩尔笃啊。当秀塔兹的陀,感到痛不可受的事情,压疼了自己的心脏时,尚且可以找到——一个轻松交出金钥匙的理由。为困卷的身心铺设最后温馨的花屋。当一个秀塔兹人只要轻松随意地撷取粘著大自在的火漾言辞,就可以致命索魂一样地,向我用铁戈逼仄不成完整逻辑的自由。当整个秀塔兹万相在皎月高挂的静夜里,美妙完成幸运休憩在温馨梦乡里的呼吸,王尊拿摩尔笃微微带着颤抖的手,才会对着心脏说道:睡吧,新月已经召唤到全部在夜空出齐的星辰,让梦幻的色彩去毗连明天的太阳神的光辉吧……”

    当王尊拿摩尔笃这样说话的时候,智光摩诃、龙转摩诃、火箴摩诃、毗蓝薮摩诃、妙诺摩诃、月相摩诃和悟空摩诃一个个缓缓下马,步辇沉重地走到王尊拿摩尔笃的面前。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从大地上无声站起来,他一一看罢七陀后,对着王尊拿摩尔笃致意,道——

    “秀塔兹的风尊哦,

    曾经,

    辨鉴、论证、佐证,

    而收获的东西。

    就是一定笃定的、

    神意印验过的重砣。

    承忍,

    是艰苦卓越经历过程的——

    浩座雪莲。

    明亮的光华,

    照彻和光同尘的沙土。

    唯以大地,

    承忍重石般磕不碎的——

    心脏。”

    随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诵罢:从《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真经》采撷的话。那些落淀的音声,仿佛栖落在此的一阵风儿,秀塔兹大地上,一溜儿湍旋的薄风,就这样带着轻微落尘般的沙砾,轻轻撒落光华细碎的簌簌声。

    “哦……”只见八部陀身后,矗在马背上的欢柔沙陀,忽然身形松软地塌落在马背上,从头顶上河流一样垂落的头发,随着微微受惊的马匹,松松地颠荡了一下。那样轻薄到松弛了血肉芳华的小小身躯,根本就不是:这个焕火般青春,伤感中受痛的那一种倔强,表现到最后承受力量——不堕马背的悲壮。

    熟稔步辇走频的“欢柔”马,没有因为自己宽阔背脊上,突然松动贲力身躯、垮塌的欢柔沙陀——而过于剧烈地颠动步伐。

    “欢柔”马匹虽然是不显强势动频的。但是粗硕喉咙,悠长的喘息,形成突突突奔涌而出的剧喘。仿佛又渴望浩瀚拉长音啸的厉鸣,以释放烈性不拘的野气。但是,这匹在完成一个渴于弹力的形状的瞬间,豁落垂落下头颅。

    从身后吹荡起来的浩风,吹拂起长长柔然树枝一样飘骋向前方的婆娑流动。顿时,让整匹马朝着遥远天际的一个方向,正一点点弥合微微响频的风涛,显得匍匐在马背上的人和身躯因为松弛,忽然间向着一个方向滚淌起来的、思念无际的河流……

第七〇五章 古之黄沙白沙

    而在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过了许久才缓缓抬首。

    “‘没有堕下马背的秀塔兹人,就是从最虚弱的痛苦中,安装上马背、抬起来的高弓。’这是库伦丽颁火狮法言里的金句。当我诵读这句话的时候,完美光柔的童话里,阳光为能够照耀黯淡忧伤,终于将疼痛,变成从感觉意象流淌出来的河流了。”

    因为月相摩诃并没有真正释放掉情味慑心的秘咒。于颁誓德仑不愿朝向欢柔沙陀,执意施加拯救的刀楔令。

    他垂落着头颅,身形那么僵。也许此时任何一个不吉不善的言辞,都是瞬间变作沉钝的铁锤,砸击到自己的胸膛上。他清楚:极致强化的月相摩诃的法力,并没有因为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丝毫有所松动。

    音声飘渺的阿克索侬河啊,在太阳光下,澈蓝的光彩仿佛因为光亮而变得膨胀了。以想象般海市蜃楼的浮光,仿佛幻觉似的高翔在天空中。

    欢柔沙陀在刚才激烈的风寒中,一阵冷颤从生命中痛苦地发生。感觉哦,走过自我生命的漫长古今,肢节的山川与河流……此时他感到:自己万念正被痛苦一感紧紧控于手中,在静哑无声的马背上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经历。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王尊拿摩尔笃目视敦厚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从你温慈手中生长出来的,其实就是你一颗心灵土壤里生长出来的。现在,你可以转首看看自己身后的大地。”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转头看向的,就是那马背上的欢柔沙陀,遂回首,朝向王尊拿摩尔笃致意,“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我看过了身后的大地。承蒙你恩赐的光辉,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此时幸运的目光看见的,就是你真心要赐予我这一个陀的。就像安泰吉祥的风光,从浩浩无涯的天地,标注穿梭光芒丝线的、闭环里太阳与月亮飞梭一般的轨迹那样。此时,我心安稳。”

    月相摩诃沉静地看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其实,你早就应该知晓:此时的你,仅仅就是护法八部之一的陀。而此时秀塔兹大地真正行祭的祭主,就是王尊拿摩尔笃。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嗯,月相摩诃,你说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但是,能够攥紧灵魂的手从来都是可怖的。唯有浑然通晓《大地法典宝真经》的宝鬘摩诃,才可以用完整到不必质疑的祭礼司仪的步骤,用精密细节弥足那些即便再微小,也可以一步步完成完美无憾的、解辞的细节。”悟空摩诃镇静地道。

    “正因为玉阶响频中升华完整过程的细节。才确保了八部陀的目光,此时看到身后的,会是一个没有随罹难丢掉灵魂感的大地啊。这期间,仓促的快刀和雨润焕活的呵护,完全就是解释过程的两个概念了。”王尊拿摩尔笃敏感地看着月相摩诃,“悟空摩诃刚才说出来的这句话,不亚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附著的一枚火焰珠啊。月相摩诃。”

    “是。神圣的王尊拿摩尔笃。生杀在控的直锐,使我太多地让自己的目光投射了犀利的目的。嗯,可是……”月相摩诃迟疑地低下头。

    “作为秀塔兹的祭主,此时,我真正的本意,只是让你明白: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完整的真意在哪里?而不是让你违心地屈从太阳而逆违月光。”

    “啊,神圣的王尊拿摩尔笃啊,你就是精密辨鉴太阳光与月光不同的天眼。是将轻重、巨微、属性、形状……的无限概念,可以随意掂握在手中,一眼洞透质别的尊者。曾经的过去,你秘密遮罩了身相大山的巍巍光辉。直到今天真正担纲了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秀塔兹的八部陀才真正知道:王尊心灵秘笈遮盖在身相大山中的精致光辉。”月相摩诃深深俯首,向祭主拿摩尔笃深深致意。

    王尊拿摩尔笃看着巍巍祭坛,道:“从旷古一直不变形格,吹到今天的秀塔兹的风,也许自秀塔兹族尚未迁徙到这儿来的时候,质朴的沙尘都知道:亘古原始旷迹中,那些造化律令的原始真契。秀塔兹族人的生命能够落淀到这儿来,应该是造化的律令召唤到这儿来的。”

    “神圣的王尊哦,忽然间说到这些古纪中的事情。这会是什么原因呢?智光摩诃感到:当神圣的秀塔兹王尊回转目光,看向时光的过去,会让一个秀塔兹陀者的心异常难过。自古,黄沙白沙渲染的旷朗天穹啊,秀塔兹人累世在此,以身躯背负苍穹。那些沉淀在已往岁月当中,以陈旧线条勾勒——再也回不来的一个沙域古邦的轮廓云烟。厚重重叠起来的那些记忆,足以压碎我的脑袋。”智光摩诃心里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重。

    妙诺摩诃和毗蓝薮摩诃相互对望一番,略有同感。

    “生命中稍稍粘著一点儿喜嬗与快乐的,知觉会很快将生命的时空延伸到——充满希望的未来光。而记忆就是已经发生的,被镶嵌在《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之外的装帧。我想,王尊拿摩尔笃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儿,一定会与——我们此时的祭礼司仪有关。”妙诺摩诃道。

    毗蓝薮摩诃转头看向欢柔沙陀,对妙诺摩诃道:“就因为秀塔兹族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忤逆。这粒痛苦嵌进王尊拿摩尔笃心里的沙砾,不亚于刺疼心脏等我一把刀。这就是王尊拿摩尔笃不得开心的原因。”

    妙诺摩诃微微点点头,“嗯,毗蓝薮摩诃,我感觉这仅仅是原因之一。那些意象深邃者,往往能被你看见那不足百分之一的目的。所以,在《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有这样的话:‘王尊啊,看着有形尺寸可以丈量的身躯,实际上,存在就是一个宇宙。”

    毗蓝薮摩诃点点头,默默俯首。将右手执握的风龙蓝泉刀,微微转动形状,精致刀棱敏捷反射的光芒,在空间飒划犀利闪耀的白芒。“妙诺摩诃,在大自在的风尊那里,风之奇门给秀塔兹的这把风龙蓝泉,提供了从无穷尽的目的。但是,只消赐予一个付诸立令的理由了,那么我手中的这把刀,那一刻一定会快到——与王尊拿摩尔笃的话,即时同频。”

第七〇六章 法性光

    妙诺摩诃悠然用右手压了压——毗蓝薮摩诃激奋中渴望飞身跃上马背时,拽缰的左手,道:“毗蓝薮摩诃,你本来也知道:口齿里透漏出刀风的时候,精敏的对手完全可以吸嗅的见。既如此,还要将话说出来。这是很犯忌的一件事。”

    毗蓝薮摩诃这才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将风龙蓝泉刀翻腕反押在右手之下了。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智光摩诃的话,稍微僵持了一下,反问道:“秀塔兹护法八部的首陀啊,你说的这些话,是在无形之间阻挠——一个秀塔兹族的王尊提及古旧的事情吗?”

    智光摩诃忽然受惊,仓促致意道:“王尊拿摩尔笃哦,生命中发生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逾越感官与直觉。像太阳光一样,锐直的感觉,就像光线。即便遇到障碍物,也不会回折。是的,王尊拿摩尔笃一定遭遇了棘手的事。最重要的是:还要亲自将遭遇到的事情抚平。”

    智光摩诃这样说话的时候,看向身后那匍匐在马背上的欢柔沙陀。“不过,在我看来,屡教不改者,是本性难以驯顺的猛虎。”

    王尊拿摩尔笃丝毫不显惊觉地看着智光摩诃,“护法八部的首陀啊,其实,我能够感觉得到:你心里想象到的,比你单独从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更多。不过,我要说的是:自己正在为秀塔兹的护法八部担虑。”

    王尊拿摩尔笃说罢此话,目光上扬,忽然看向祭台上袅袅跳频的灯盏。

    “色如豆,

    一枚橙亮。

    秀塔兹风尊的祭之盏。

    在明亮的太阳光中,

    我还能看见祭祀境界那——

    秀塔兹神灵,

    不灭的目瞳。”

    王尊拿摩尔笃诵道。

    只见八部陀一个个飞上马背,响辇中踏动风声的响雷,这些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协战同步的马匹,敏捷搭力的过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了。

    在秀塔兹祭礼司仪中,一旦有了精真的目的,同频指津的对头,护法八部从祭礼司仪中,瞬间获得强化的力量是最快的。

    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一经听见风频中人马激化的脉冲,猛地从披垂纷乱的头发中,昂起头势。

    那些厚重附著在身躯上的风辇,还有目光不可洞穿心灵的、那些被诅咒羁绊的意念马匹。瞬间惊醒。他突然间睁大眼睛,仿佛烈性意念推开的两道重门。

    “欢柔沙陀,也许此时熟稔到麻木的秀塔兹的音声唤不起你。但是,出自刀楔令的库伦丽颁的音声,却是心灵刺激精魂的一道新鲜烈风。”

    于颁誓德仑竭力拓开臂膀,仿佛急切地渴望:冲前跨动矫健的步伐。

    但是未曾动诸一步,就见月相摩诃精敏飞扬的手勾,无形飞骋一道狭长的光,仿佛射杀大地上即将起势的一只猛兽。

    于颁誓德仑顿时痛苦止步,仿佛脚底下就是不可以朝前踩踏的巨壑深渊,“欢柔……”

    依然带着炫丽色彩装帧的色彩,让于颁誓德仑的样子,仿佛痛苦瞬间雕琢的——永远保持哀恸的那种形状。

    风灌入耳的声音,仿佛刺中身躯的固体刀戈,欢柔沙陀身躯颠动了一下,但是,此时的他,头颅并没有从马背上的匍匐状抬起头来。

    但是,随着一声拓长缰绳抽击马匹的响声,只见跃然状态的“欢柔”马,悍然冲向祭台的方向。

    智光摩诃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挥动猛鞭抽向欢柔沙陀。他心里清楚: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一旦一种带着司仪进行武志征伐的手段,难以打开境界。那么,第二次重复使用,就已经是弱化祭礼司仪的一种窠臼。必将因为失去灵性,而形同僵石。

    智光摩诃并没有命令——众陀合剿那个狂驰怒马、披发铺面的欢柔沙陀,而是骤然调转马匹,猛然擎起双臂,对着王尊拿摩尔笃大声祈求:

    “秀塔兹的王尊拿摩尔笃哦,

    虽然,

    已经以风神立意,

    点燃了族邦祭礼司仪的光芒。

    但是,

    从拥有原始八个原神的——

    王尊这里,

    才能够猛灌:

    依法立令的、

    执事不灭的——

    法根。”

    这句话,本来就是刚才对话时刻,智光摩诃早就想要呼唤出来的一句话了。不过,直到真正抉择激战的这个时刻,智光摩诃才真正呼唤而出。显然,刚才的他,有过一段滞缓中犹豫的过程。

    王尊拿摩尔笃郑重地凝视智光摩诃,抬起右手。手掌自下而上翻转的过程,手掌中,出现了一弧异常精致的蓝水月弓。

    “唵!

    出自原始大地的、

    阿克索侬河的法之弓哦,

    水元素透彻的精神,

    已经穿透心灵。

    将一直黯淡蛰伏在光影中的——

    立令的密宗,

    就此变成——

    法性光泽的圆晕。

    唯其如此,

    秀塔兹的祭礼司仪才是:

    从‘翼辞’里生出的、

    神圣法的威仪。”

    随着王尊拿摩尔笃的诵辞。只见从手掌中飞翔的蓝水月弓,朝向祭台上点亮的灯盏,迸音响起来的一瞬间,那枚精致的剔透蓝弓,完成一个一个生动贲力的叹弦。

    随即,那枚蓝水月弓,骤然粹化成一柄精致的蓝箭,射向橙黄色明亮的灯盏。

    就在八部陀众目仰视的时刻,顿见那枚精致射击火烛的蓝箭轰然触光崩碎……

    顿时,八部陀震惊莫名。

    “秀塔兹的风尊哦。出自火元素,触风立意成形的祭礼司仪的灯盏。但望蓝水是火焰光耀意象中,蹉跎不已的时空过客。千万别妨碍到从秀塔兹风神那儿立意的祭祀火了。”智光摩诃精朗地眨动目光,口中不停地喃喃道。

    “护法八部的首陀哦,不会的。因为,当初,王尊拿摩尔笃遣你去阿克索侬河,采撷的,既是原始水,也是法性水。我能够感受的到:这些法性精纯的祭祀用品,就是欢嬗应化、形格不拘的完美灵器。因为阐述过那么多庞大的真经‘火焰珠’,我完全能够感受到:这就是精致完美的——一个秀塔兹的‘翼辞’。法性虽然相反,但各自天然,不相洇染。这种以两个极点相互贲饰的色,就是法性光。不再是原初的立意光。”火箴摩诃解释道。

    只见悟空摩诃敏感地看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宝鬘摩诃,火箴摩诃的话对吗?”

    “你看——”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缓缓抬起两手的门户,,仿佛临空推开时空的一道门。

第七〇七章 匍匐之威

    只见那些迸溅的蓝水,瞬间化作环绕灯盏的蓝色泽光。

    “那是法性光。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明白:刚才王尊拿摩尔笃无休止提及古旧事情的那些原因是什么。所以,我难以顺利铺呈亲证秀塔兹祭礼司仪……因为,此时超前或滞后,对于行祭的一颗心灵都只能是过失。”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啊,我真正要听到的话,就是这个了。”悟空摩诃听罢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的话,道:“王尊拿摩尔笃隐约的话,其实就是想要告诉智光摩诃:秀塔兹的祭礼司仪和古朴丰茂的原初有着像上面一样不谐的嵯峨。”

    “我想:智光摩诃心里显然是能够知道王尊拿摩尔笃的真正。这是他猛然回首,在祭礼司仪接近祭祀的临界状态,忽然大声祈求王尊拿摩尔笃的原因……”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说罢此话,忽而微微侧过面颊,默默凝滞了片刻,略显一阵忧伤感。

    敏感的悟空摩诃匆忙收回目光,仓促地遮掩掉目光中的泪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悟空摩诃心里清楚:迟滞的、隐口不愿意急切说出来的话。说明智光摩诃自打自己采撷到阿克索侬河的那一刻,已经知道:当原始质真的蓝水月弓执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一个无相中,悍然放大的灾难其实已经在隐约发生了。

    只是,此时的悟空摩诃根本无法预知:在眼前的秀塔兹大地上,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悟空摩诃看着智光摩诃的背影,将一只手痛苦地压在砰砰狂跳的心口上。

    王尊拿摩尔笃看着巍巍祭台上,橙黄色灯盏散发着蓝色的法性光泽,双手合十,诵曰:

    “唵!

    法性贯通苍穹的光,

    在秀塔兹大地,

    就是一个完整无缺的道理。

    照耀浩瀚万造的宇宙,

    照耀个我的宇宙。

    明亮真质得,

    让所有讲解成的修辞,

    即时变得苍白无力。

    于是,

    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大地,

    此时,

    只剩下无极穿梭的——

    法性光。

    愿神圣的秀塔兹风尊,

    豁落加固法威。”

    随着王尊拿摩尔笃诵完上面的话,筋节凝力中,已经处于高能状态在握的护法八部,已经变作驭马征伐中的战戈。

    八部陀清楚:一旦秀塔兹大地神圣矗起——牵系时空宇宙的浑整法,那么,心底萧瑟迸动的杀伐狼烟,修饰的,就是浑整万象中,立威显真的豁豁块垒。任何出自内外流离变迁的生命状态,都是立时被烈性力量冷酷订正的一部分。

    智光摩诃、火箴摩诃、龙转摩诃风云起势。他们知道:此时完整行祭的司仪,已经被祭台上的法性光照耀。王尊拿摩尔笃第一次支撑了秀塔兹大地上,以祭主承载着祭礼司仪的局。

    因此,此时的护法八部完全释放了各自拥趸的武志手段。

    妙诺摩诃看着威风呈势的“风龙三道鞭”,点点头,“这些已经握紧力量势能的护法前锋,就是镶嵌在——神圣祭礼司仪格式中的锋芒。”

    毗蓝薮摩诃道,“而你我身后的‘三部功德论’,就是可以穿越视听众相,以法力操控灵魂的主频。这样游离出来的你和我必将是——机变中,决意杀戮的快手。”

    “毗蓝薮摩诃,你手中的风龙蓝泉,已经熟稔了图轮般多诗律的装帧,以及五元素的属性,才是真正展露锋锐的一道儿高光啊。”妙诺摩诃毫不避讳地道。

    “可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毗蓝薮摩诃说着,敏感地凝视了月相摩诃一眼,“尽管她拥有——以精真情味穿透心血和骨肉的法力。但是,你却拥有历炼并变转情味苦行的一件法器……”

    妙诺摩诃忽然敏感地看着毗蓝薮摩诃。神情顿显不悦。“毗蓝薮摩诃,凡是掌控在护法八部手中的武志刀戈,也是被掌控在灵魂中的法器。只配交诸神圣的祭礼司仪——变成随化应用中的一部分。那时,它属于祭礼司仪的完整法,而不是我的。”

    毗蓝薮摩诃瞬间止口。

    欢柔沙陀没有抬头目视前方,依然匍匐于“欢柔”马背上的姿态,仿佛随着“欢柔”马匹奔腾,在呼呼焦躁的风辇中,身躯马上就会被风干成一道干涸了的河床。

    但是,那根被狭长猱臂绞缠的火龙棍,并没有随摆荡在风中的手臂脱落。

    奔腾中,“欢柔”马长步高辇的四蹄,飒划明亮渲染的风雷,朝向祭台的方向,仿佛厚重拉动一道长风轮廓的浑炼飙刀。

    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和龙转摩诃,瞬间吒动的风龙皮鞭,以狂鞭抽断成的一道道高幕,强行支离破碎眼前这个时空。

    因为曾经执着突围过智光摩诃曾经一鞭怒吒、折断的时空,所以,当三道风龙狂鞭一同攻来的这个时刻,看是匍匐在马背上的欢柔沙陀,因为精真突围和破解过智光摩诃的鞭笞之威。从一颗金刚心,更加锐化力量,瞬变看不见的质感精铁。

    以一颗敏感受痛的心,敏感品咂所有旺盛力量到来的方向、形状和蓄威不竭的势能。

    而此时,欢柔沙陀右手中执握的精悍长棍,看似形状位于身后。但是,自“欢柔”马匹奔腾向祭台方向的那一刻起,右手

    仿佛伴着心灵意念——已经飞奔而出的一条狂流,超越“欢柔”马,奔腾到“风龙三道鞭”的面前。

    所以,在智光摩诃、火箴摩诃、龙转摩诃吒动三道风龙狂鞭的时刻,三摩诃已经无形触碰到了超越于那匹“欢柔”马匹的无形力廓。

    那种几乎同频释散时空中、三道风龙狂鞭暴击点的力控,就是欢柔沙陀暗自敏动中,力量已经形绽的手相铁锚。嵌死一根长棍,力感已经变成无相拉长棍棒的一部分。

    直到火龙棍搓磨动频中滚涛般破碎的风辙,那种看似起势滞后的有形长棍,一经贲动,就燎旺了呼呼生响的声音。

    智光摩诃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在马背上看似柔弱附着的欢柔沙陀,就像起初王尊拿摩尔笃告诫过他的那样:这个身手还显芳嫩的秀塔兹人,以力感触摸祭祀境界轮廓的灵性,显然要比八部陀犀利得多。

    而同步跟动的龙转和火箴摩诃完全能够感受得出:各自透彻发力、预置在时空中的攻击点,无形中已经被另一道力量超前击碎了。

    是的,秀塔兹族的谚语道:有时,击碎一个方略,往往比击碎一把刀,更令心痛。

第七〇八章 有限的亲证

    那些被“欢柔”马撞碎的、交辙阻路的风涛中,身形缓缓矗起来的欢柔沙陀。右手执握呼呼燃烧的火龙棍。毫不避让地矗在智光摩诃的面前。

    “你手中的风龙狂鞭曾经蛰服过一次我手中的火龙棍,变成过装帧。智光摩诃。”欢柔沙陀双目从披散的头发中,散发两道明亮的光辙。

    龙转摩诃和火箴摩诃登时变得暴躁不堪。两人瞬间将手中的风龙狂鞭,随着悍然陡峭的手形姿态——佐化成刚硬锋利的精铁刀。

    智光摩诃用威厉的目光强阻了龙转摩诃和火箴摩诃。挽起皮鞭指着欢柔沙陀,“你今天就先走过我西南乡的门户。智光摩诃说罢,抬头看向太空中的太阳。忽然悲吟道:

    “从神圣秀塔兹王尊——

    拿摩尔笃那里,

    祭礼司仪已经打开神圣的门户。

    在这一刻,

    护法八部的首陀,

    就是祭台法性光芒照耀下,

    决意杀戮逆力的——

    第一道屏障。”

    智光摩诃再将目光看向散发蓝色光泽的法性光,看着王尊拿摩尔笃,道:“我的诺是献给秀塔兹祭礼的,祈请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抽检对应的修辞。订正我此诺正直不灭。因为,在秀塔兹,唯有出自真经的话,才足以笃定魂魄。”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看罢智光摩诃,道:“智光摩诃,你自己的诺,和从秀塔兹祭主这儿要的诺,就是存在天壤之别的两件事。脱离祭祀,自我的诺往往出于独断,是不值祭祀所信赖的。但是,从秀塔兹祭祀获得的诺,却是出自公断。所以,当你对我陈述这句话的时候,我将抉择合宜与否,交诸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打开法典的时候,就相当于邀来了秀塔兹的神灵和族人。”

    智光摩诃等七陀一同朝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致意。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转向王尊拿摩尔笃,“《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有句话——‘秀塔兹人啊,偶尔所获,即是神灵之悦’。”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好吧,大地法典宝鬘摩诃,你可以直接告知智光摩诃你的话了。我同意你的做法,谨心做事的人。”王尊拿摩尔笃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才转向智光摩诃,道:“承王尊的话。此时的我,正在经历祭礼司仪的第四道亲证辞——有限的亲证。我愿依此作为馈赠智光摩诃的言辞。因为五大亲证,本来就不属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的修辞。所以,智光摩诃哦,我实话告你:你的诺,不配从神圣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撷取原始经句。”

    “秀塔兹族人常言道:出自神圣的语录,不应该判别其因。我愿承纳你下面的话。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智光摩诃对于话术缜密、毫无差池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立意不稳的修辞,就会生出立意不稳的一颗心灵。即便刚才,王尊拿摩尔笃已经点燃祭礼司仪的高盏,并装饰了阿克索侬河法性水的蓝光。但是,面对频频盘亘不前的护法八部的武志祭礼,这就是原因。”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王尊拿摩尔笃听着大地法典按部就班的话,不断地点点头。他清楚:面对忤逆状态行事的欢柔沙陀,护法八部只要遭遇任何一个立旨不通畅的念头,其实都是于心惶惑不安的表征。显然,他们难于遏制欢柔沙陀的,在于一颗恻隐的心灵。

    “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第四个亲证,就叫有限的亲证。”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秀塔兹的真经里,‘有限’的修辞,出自秀塔兹古老信仰中的一个图腾。经曰:

    秀塔兹人啊,

    作为有限的存在,

    它:

    是司仪中精致的器皿。

    可看的,可听的,可感的……

    形格精粹,轮廓分明。

    是从法中凝固成体的戒律。

    是秀塔兹执一不二论的巅峰。

    是生命灵肉触碰的、

    带锋棱的固体。

    是生命灵魂从空无中,

    质化的修辞和概念。

    是走遍天涯海角,

    也不会破碎消失——

    诺或誓……”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无休止地譬喻,道。

    智光摩诃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皈依般地朝向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就此,叹为观止吧。千万不要再将无休止的譬喻修辞,仿佛不得终结的河流一样说下去了。我已经完全从一颗心灵洞知:自己一颗心灵想要的、生命状态中期望的真实感。你关于有限的亲证,强化了我的抉择与信心。”

    “是。我们也一样。”众陀一致朝着大地法典宝鬘摩诃道。

    智光摩诃即时回头,对王尊拿摩尔笃道:“有关亲证的话儿,说道这一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似乎懂了半部秀塔兹大地的真经。这些关于秀塔兹祭礼司仪的话,简直就是智光摩诃双脚踩上无上真经的一道桥梁。”

    王尊拿摩尔笃听罢智光摩诃的话。遂抬手,用手指着祭台上散发蓝韵的法性光。“之所以没有用《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的话启示你。我想,你自己精真无瑕的行动,只是走在注解的道路上。也许法性光正要看看:你生命精真注解的全部。”

    于颁誓德仑虽然根本无法听到这儿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一颗敏感的心约略可感:这是秀塔兹祭礼司仪辩词的最后过程。

    “那些把道理贯通的修辞,往往预示着一个可怕的终极杀手。”于颁誓德仑这样想着,小心地将拿着两块泥雕板块的手,努力合辙起来,僵直的目光不敢看向秀塔兹八部陀——那一个个身形在马背上幻然拉伸的过程。

    “秀塔兹,一场可怖的祭祀……就这样开始了?神圣的库伦丽颁的太阳尊哦。我仿佛看到那些护法八部手中强化的刀戈。”于颁誓德仑看着:秀塔兹大地高高祭台上明亮的蓝色光泽,缓缓道:“库伦丽颁的太阳尊哦,照著于颁誓德仑浑身的光,虽然是煦热的。可是,知道吗?我的一颗心正冰冷得抖动。”

    欢柔沙陀虽然矗在马背上,可是,头颅始终垂落着。狂风呼呼吹动倾斜飞掠的蓬发,谁也看不见他沉默的容颜……

    这一刻,他并没有贲冲,而是忽而静谧驻马。

    “静哑中,猎杀自行到来的狂风,那是将冷酷修辞踩死在脚下的人。”这是于颁誓德仑曾经刻镂库伦丽颁古老的一句刀楔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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