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火隼
勒琉赛看着大地上浩浩河流一样的马匹。也许因为从孤勇状态的梭黎身上,感受到悲壮的倔强,他瞬间就没有了撤马的打算。
凭借自己的感验,刻意摆脱冰卢厝的法隼,其实就是在做一件多此一举的事。
他远远地看见:此时的凝蝶萝和尔珠,仿佛阳光下毗连着的两枚小小的火焰,正照耀着猎司里迪依然冷清孤寒着的大地。那种被风吹拂时荡漾的衣袂,仿佛春风中柔弱嫩枝摇曳着新叶贲鲜的轮廓。
“本以为,她们就是无用的装帧。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间,我感觉那是拈花时、唱辞中的温柔香颂。”勒琉赛清楚地记得,每一场猎司里迪的祭礼司仪,凝蝶萝和尔珠就是这样,面对灿烂迷人的阳光,相互之间,两人身形之间打开异常开阔的一个钝角,表达对于太阳光一段又一段的美丽说辞。温馨摇摆,对答谐流。
“还是一对香颂的司仪。”勒琉赛终于点点头,肯定地道。
此时,被勒琉赛控势的马群不再慌乱阵脚。他清楚:一个真正的牧马人,有了一颗盘稳马群流动河流的心,就能驻定这些狂妄不羁的灵魂。所以,他就是以镇静状态,导引着控驭中头马的势。
此时的梭黎,同样沉静。似乎正在感知:此时时空集结的犀利锋刃在哪里。
“怒墨刹”就是昂扬状态,激烈敲击猎司里迪大地的一把钝器。
黑色的瞳,黑色的光芒。
黑色的鬃发,黑色的火焰。
此时的它,就像猎堡太阳神宫殿高翘着光芒的蜡台高盏。以冷酷形确的黑色紧蹙,贲注一簇永恒明亮不灭的蛋圆光亮。
这个时候,与天空中翱翔的猎隼相比,四肢强硬的它,就是时空很难吞下的一颗铁蒺藜。
陀因柱忽然间驱动驾驭的马匹。但是,他并没有真正驱马奔腾那样,掣刀诛杀向梭黎。
陀因柱驭马的同时,那些时空中穿梭的法隼,似乎已经熟稔了他的肢体语言。飞飒的黑色翅翼怒烈飞骋,形成萧杀绽放的杀戮快刀,以极大的位移,完成最短暂时间的飙势。
猎隼犀利的斜掠,几乎让人感受到极度承力的翅翼,快要叭叭折断。
此时的“怒墨刹”,瞬间化作单力战斗中的浑炼戈。
“火隼!令吒。”陀因柱左手执锥,右手执锤。在时空“钉”下第一个音符。
虽然,他的左手锥已经刺响了空间的风声,形成了即时刻镂的定局。锥刻,已经完全可以运用灵力的作用,将命令的符,旨意一样镶嵌在其中的一种猎隼身上,传递神秘意象的指令。
但是,强化那样,陀因柱高擎左手紧握的锥。垂直臂力的直锥凌空形成短暂的滞空。
就在梭黎为之感到迟疑的时刻,只见,陀因柱猛地挥动右手的重锤。“叮!”一声,重锤清响地发出有力的磕击。仿佛时空深邃地嵌进一枚神圣的指令。
顿时,一枚猎隼豁然凌空冲向梭黎。
梭黎清楚:陀因柱使用的手段就是乾坤雷震。预示着他强势勒令的时空,此时的令就是唯一的、不容篡改的雷厉之音。
同时,就见一只猎隼发出暴戾的鸣声,从天空冲下。
激烈飞骋的火隼,烈性搓磨风声,亢奋的翅翼直竖,仿佛后背挟带的两把刀刃。
急促落翔,形成的致命般的斧劈,掠向梭黎。
梭黎猛烈抖动右手奔腾的皮鞭,猛烈兜出的狂浪之弧抽向火隼的时刻,狭长的皮鞭顷刻燃烧起来,化作狭长屈折的火焰。
因为没能强势遏阻火隼飒冲的气势,随着皮鞭燃烧形成一瞬间的光朗之耀。阔翅猛烈拓展的火隼,撩刀般的翅尖,将梭黎从“怒墨刹”的背上拍落……
“雷震敕令的火,
焚形印!”
空间里传出陀因柱的法咒辞。
只见凝蝶萝用碎小的纤指比划火隼,道:
“辞,
就用辞消。
形印,
仅是猎司里迪的万印之一。
雷厉声动的时刻,
歌帆的灵,
已经逾越形印而过……”
凝蝶萝的音声,就像芳柔妩媚的歌声。
当熟悉的香颂辞在空间形成衬音的时刻,就预示猎司里迪的祭祀火,依然存在。
跌地的梭黎,一颗心因为震疼,反而变得更加清醒了。尤其是,即刻,他听见凝蝶萝熟稔的香颂辞。
随即,空间又响起香颂的吟哦辞——
“赤尼哦,
承接歌帆——
传递形印的灵,
就给祭主。
这是最完整的皈依。
所以,
火隼落辇于:
猎司里迪形印的——
势。”
尔珠流利光滑的香颂辞,很快淹没了——火隼依锥和锤立令开始,到此刻的异兆令。
梭黎次第感受着凝蝶萝和尔珠传递的祭祀香颂辞的祝祷。那颗祭祀状态时空印的感受,在心里依然新鲜而生动。
就在他豁落站起的时候,飞骋而至的“怒墨刹”已经在湍急的盘旋中,依哒哒哒奔动的蹄风之槌,破碎掉了陀因柱威厉雷锥立威不竭的余响。
勒琉赛见状,此刻,完全推动了整个马群欢嬗奔腾的厚重响频。
他清楚:带有被动屈从的等待,比起烈性暴动状态的执念,更容易毁灭此刻马群奔腾的活力。此时,任何孱弱的保护,只能放大对手拓拔威风的灵魂。
而此时的火隼,强化的就是形格与精神共同燎燃的势。
一旦打开这样的势,陀因柱一定会在此叠加更多疯狂诡异的变局。
勒琉赛一经助旺马群风辇,万蹄的猛槌豁落敲碎了空间的异象。
此时的“怒墨刹”完全比梭黎想象中的更加威猛。贲动之姿,形绽一瞬,就是一个惊心动魄的黑色符号。
梭黎在瞬间震动后,飞步跃上马背。
是的,刚才刺心的雷锥,在生命时空仿佛只是完成一个瞬间的闪电。那种与时空印同频的强袭,似乎直到此刻自己才刚刚察觉。
也就是说,雷厉之锥超越时空印发生,正是自己被火隼真正拍击,而跌下马背的真实原因。
那种怪诞的锥与锤形成的神秘令,既然在生命中发生,没有毁掉时空印。那么,梭黎就已经在猎司里迪的祭祀中,完整破碎了它的法相。
但是,只有在凝蝶萝和尔珠的香颂中,梭黎才能原始地记忆火隼发生的原因。
“歌帆预见发生,赤尼给予皈依。让我终于感知,并收获了——循环连贯的生命。”
第二七二章 感受光语
猎司里迪大地上,太阳光打开一天生命耀目的界面。形物精朗清晰。风形勾篆,光泰盈满的饱和感,让每一个物质的存在,显得姿格挺拔、立势俨然。
火隼虽然很猛,但是,在完成力量旺势爆发后,瞬间就是低靡的风。
此时,大地的力量,仿佛新天里的光芒一样长旺。来自于大地饱满有型的支撑,让豁落驻马站立的瞬间光,仿佛太阳神刻地的法格晷针。
时空放浪了境界里漫长的光,凝炼着光芒下短暂凝思的目的。
所有在明亮光影里,以对比形成的丰隆泰矗的表现力。已经在时空境衍生,贲饰一派风华物宝的势,焕然蓬隆,丝毫不可忽怠。
此时刻,猎堡顶巅,狂势飞光形成立体动态丰沛的语法群。
那种被称为光的语法,是指坚硬形物,在时空即时动态存在,诉诸表达的美感。
又因为稍纵即逝的鲜活灵性,猎堡参差不齐的光,展示了即时形变中新颖的灵感。光的语法变现了时空境的通灵感。让时空幻美如一尊古老的兽。嗜好形格、标记与还原。
因为光,梭黎顿时感到自己在光中无由然长旺了。
所有此时可以形显的,此时完整变成生动目光中万化弥生不竭的植株。
“罗奥那,诗意弥满的新光,无休止丰隆世界完美的感觉火了。与所有太阳光的赞辞丽句焕然毗连。”梭黎调转“怒墨刹”的步伐,生奋肢节,随动时,仿佛已经挟动一串儿热烈流动的闪烁感。
火隼燃烧了梭黎自己手中的皮鞭。此时,无有以携。空载而无执。唯有一匹精铁般块垒有型的“怒墨刹”。这让他感受即时光腾中储热的浑炼生命体,用完整的生命,经历猎堡光的语法照耀下的蓬勃世界。
曾经,梭黎只是感到:猎堡光的语法,就像猎司里迪大地空间祭祀的天盏。
此刻,梭黎感到:自己完整祭祀的时空印,不再是猎堡光芒的旁观者,而是沉浸其中,渐次被融化的体验者了。这些精密的光载格,携带着礼仪和法程。任何纤小甚微的大地变化,都是此时生命时空旷阔意境的参考系。
“罗奥那,飞猱的玲珑意象,就像野生者喷薄的力量,带有浩瀚力量不竭的获得和行动,仿佛太阳神乐器的菁华。”梭黎忽然心生喜悦感。生命中可以映射的冲击波,此时已经在身上流动。
在猎堡光的语法照耀下,梭黎忽然感到:自己曾在猎堡太阳神早课上衍生的罗奥那,仿佛猎司里迪此时大地上光灼的火朵。蓬勃、旺燃、醇熟并散播着芬芳……
“罗奥那,是携带音乐灵魂摆渡者歌帆、赤尼香颂的新词。让我看见古老猩红图腾标识的马刀、长剑与战船。”太阳光照射下的梭黎,不断地生出被阳光熏热的、丰熟的灵感。
只见,此时的凝蝶萝和尔珠也一同看向太阳光芒盛注下,猎堡顶巅反射光、折射光热烈穿凿在空间中的生动画面——光的语法。
“有了光的修饰,我忽然不再感觉恐惧。”尔珠看着猎堡上方旺盛的光的汪洋。
“那就是猎司里迪族大地上,祭祀礼仪最大的火盏烛光。比猎堡太阳神宫殿殿前,最大的两个金烛还要辉煌。”凝蝶萝温柔地描摹道,“在旷境中,我们应当有着一颗真诚祭祀的心,这样你和我就可以从香颂中获得无上祈祷的力量和信心。”
“凝蝶萝,知道吗?刚才那只凶猛的火隼,乾坤雷震敕令的威风,其实并没有真正破开猎司里迪的香颂辞。”尔珠好不欣慰地道,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那样,抚抚胸口。
凝蝶萝却抬头看看梭黎凝神驾驭“怒墨刹”的模样,道:“嗯,尔珠,我隐隐感觉到:并非我们的香颂辞有多么灵性。而是……”凝蝶萝说着时,停顿了一下,“而是梭黎祭主的一颗心,应该就在真正的祭祀状态中。我们刚才就是为猎司里迪神圣的祭礼司仪唱的香颂。”
尔珠这才敏感地眨眨眼,“是的呢,只有为祭祀歌唱的歌帆和赤尼,才能连续用力,搬转祭祀不灭的意象轮盘。难怪,我们以香颂化劫的修饰辞会变得那样灵验。”
“为早课的主词‘罗奥那’亲证,即便祭祀的格式不在猎堡的太阳神宫殿,祭主的祭祀依然是神圣不灭的。”凝蝶萝深深地眨动着温柔含光的眼神,攥紧左手的拳头,表达自己的信心。
“我不是双琴之一的启示琴,我将冰卢厝的祭祀乐,变成猎司里迪祭的香颂首辞令——歌帆。”凝蝶萝这样说着,脸颊飞红。
“亲爱的凝蝶萝,你做的简直棒极了。作为凶恶者的规矩,也是凶恶的。你我正是从冰卢厝的毒药里,捡拾了属于猎司里迪的黄金。根本没有必要为之感到介意。我,依然做赤尼的皈依。向你——”尔珠看着凝蝶萝羞赧的模样,说着,万分谨心地向凝蝶萝表达了深深的致意。
凝蝶萝忽然侧过脸,看着梭黎倔强孤独的背影,噗噗地滚落了眼泪。既而将柔然的左手,松松地搭在心口上,“我真的好担心,尔珠,怕自己没有把祈祷的辞表达到最好……”
“可怜的凝蝶萝,你是尔珠的眼中的莲光。你的一点点疼,就是尔珠最大的不堪。尔珠就像你此时手中攥住的生命的一部分啊。”尔珠忽儿一把抓紧凝蝶萝的右手,“千万别说这样的担心辞好吗?因为还有一个默默疼爱着你的……尔珠……”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剧烈的鞭鸣,只见勒琉赛振动手中的皮鞭。斜掠的目光看向凝蝶萝和尔珠,道:“要学会——沉默得像勒琉赛照管下、猎司里迪的马匹。”
尔珠虽然被皮鞭惊到。但是心里却忽儿感到异常欣喜,她约略感觉勒琉赛是在有意提示凝蝶萝。
“原以为你是一个马虎眼。看得出心眼一点儿也不迷糊。敢情那皮鞭是用来驱赶眼泪幽灵的。”
“关键的时刻,果断点儿的,往往正是粗野的莽夫呢!”尔珠嘴巴丝毫没有一点儿遮掩,显得语气很生扎。
凝蝶萝忽儿柔软地向尔珠伸来右手,拽拽,“哎呀,这就够了。可别跟他斗气哦。”
第二七三章 堵令
其实,凝蝶萝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凭借自己异常敏感的心念意马,她很容易从猎堡光的语法,感受时空中被灵性光芒照见的另一种轮廓。
只要梭黎的声音里提说到罗奥那,那种时空轮廓就像派生出来的新辞那样,形成黑色对应的另种语法格式。
凝蝶萝连那种派生辞,按照猎司里迪语法规律,都足以拼读得出来——刹迩森戈。
那就像一个犀利联诵中的断音符。音与意象与罗奥那带来的感觉截然相反。
就在梭黎三次感受光的语法,说出感悟罗奥那的一段又一段的修辞语言的时候,那种断音符刹迩森戈就明显地伴随梭黎出现了三次。
这是凝蝶萝为之隐痛不已的原因。因为她完全凭借自己的直觉感受得到:梭黎对于刹迩森戈似乎浑然不觉。
凝蝶萝怀疑:梭黎被火隼的翅翼拍落,肯定还与时空潜在的另外一种力量有关。
她知道:尽管梭黎行祭是灵性而且精敏的。但是,凝蝶萝也清楚:梭黎的祭祀状态毕竟还是不够完整的。因为,那种孤立的主祭之心,还缺少一个刚强有力的护祭者。而这,也正是凝蝶萝心思深邃隐忧着痛苦的一个原因。
此时,远远驻马的陀因柱,看着落辇的火隼难以再次撑开姿态。他缓缓将落降的目光从那只火隼的身上移开了。
只见即时状态依然饱满的陀因柱,对于已经衰势飞遁的火隼,不再给与法力的召唤。
他缓缓昂首,目光看着天空。忽而身躯一蹙。就见陀因柱右手猛烈地旋动重锤。剧烈飙转的钝器,蓄满风轮中囤积的势能。
同时刻,陀因柱左手再次高骋,擎起。烈性左手外翻时,怒吒的锥形尖勾锐指梭黎……
凝蝶萝顿时浑身震动,抖动得就像狂风骤雨中的树叶,“梭……黎……”
就见那种匍匐着跌落的姿态,仿佛倾然折断的一根树杆。
“凝蝶萝,凝蝶萝……你究竟怎么了……难道你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猎司里迪香颂辞中歌帆吗?”尔珠极力拽动凝蝶萝略显僵硬的胳膊。
遂听见空气中突然吒响一个犀利的鞭鸣。只见勒琉赛猛烈吒动的蛇形皮鞭迎空兜一记黑色电闪的猛弧,叭!
顿时,就见凝神蓄力的陀因柱愤怒地侧转脑袋,怒视勒琉赛。显然,勒琉赛超前抽击到时空中那一颗带着敕令,执意施咒的心灵。
稍作停顿的陀因柱,磋磨尖锐犀利的口齿风。他那样执著,以至于形变的口齿,看似纤微的变迁,发出的口令却异常暴戾,“风之隼,令吒!”
随着陀因柱猛力挥动的方锤,“当!”地,就见陀因柱重手之锤,猛烈地夯在左手的锥座上。
完成乾坤雷厉锥令的陀因柱,身形共振一个敕令的震动。就见苍穹中,有一只猛隼仿佛受令力遣的箭,带着拉长的音哨,射向大地上的梭黎。
此时的梭黎随着——陀因柱挥锤抡击,以乾坤雷厉敕令的时刻,身躯随可怖的音吒,也蹙疼状剧烈震动了身躯。
只见梭黎因为痛受咒厉所指,身形痛摇的瞬间,左手仿佛闪袭的电光,吒动。同时,左手五指勾嵌于胸口上。遂,猛掰。仿佛刻意掰碎一块浑整的巨石。
“吒!”梭黎暴戾怒吼,震动的咆哮声,快要让人看见喉咙贲威迸射而出的血液。
顿时,梭黎较力的左手,端直从胸襟拔出一口精致的短剑。
双嵌狮口护势以精刃。这不正是猎堡太阳神宫殿的早课司仪中,梭黎呼唤“罗奥那”时,意象中对应生成的图腾吗?
其实,那也是龙耶柏初始印象感受梭黎罗奥那的意象。然而,此刻却是犀利的左手从胸口拔出来剑。
“火狮剑!”梭黎不由为之震惊。本来,在他的意念里,他拔的是一尊犀利的护体光刀。
“光龙!”尔珠不由惊叫了一声。她没有想到,极端被动的状态中的梭黎,意外地显化了一颗心灵内在凝练护体刀的法相手感。
尔珠看着梭黎左手中显化的光龙,登时振奋起来。
她舒缓地站起身来。以痛苦心灵矗起来祭礼需要的端庄,朝向凝蝶萝极致表达香颂歌声那样,抻着两条胳膊,道:
“贲势的、
太阳尊迦利耶哦
以赤尼,
铺陈尔珠完整的供奉。
前置空白,
留给慧通启示的美丽歌帆,
我只会用眼泪,
做消灾的可怜铺垫。
迦利耶哦,
迦利耶。
拯——
定辞凿透的歌帆。”
尔珠端持猎司里迪祭礼司仪香颂的姿态,合十双手时,目光朝着匍匐在地的凝蝶萝。情不自禁地堕下两颗重浊的眼泪,不停地呼唤着太阳尊迦利耶的名字。
尔珠缓缓蹲身,拖起凝蝶萝,轻声道:“凝蝶萝,勒琉赛的响鞭夺了邪恶者敕令的势。梭黎的手中又禾苗一样长出光龙,还有香颂辞的赤尼之尾阙,已经置之在侧,正等着你的前阙和正位。为了尔珠可怜的祷告,你听见,就答应了吧?”
“尔珠……”凝蝶萝虚弱地回应着,依然蜷在尔珠的臂弯里道,
“迦利耶,
神圣高矗盛大御座。
感受五元素。
罗奥那,
化生了法性的火狮剑。
歌帆,
已从冰卢厝折碎的敕令里,
长出心祭护体的——
光龙。
在此,
唤作火狮剑。
这是香颂的前阙。”
凝蝶萝微弱地睁开眼睛。看得出来,为了保持猎司里迪祭礼司仪香颂的格式。两只战栗的手强蹙在一块儿,表达合十司仪礼时,因为疼痛,显得那样牵强和局促。
那种依然带着发冷状、小小的战栗……让尔珠感到:自己拢着的,是怎样一个令人发怵的悲伤喔。
“尔珠,我的歌帆完整吗?”
尔珠侧脸簌簌地流淌着控不住的眼泪,努力地点点头。
其实,直到此刻,尔珠才终于知道:原来,陀因柱刚才挥锤砸击锥座,锥尖指定梭黎的一刻,凝蝶萝早已借助歌帆的灵魂,超前飞骋。倾身之际,为梭黎遮挡了乾坤雷厉贲生威仪的刀令之咒。
直到此刻,尔珠听罢凝蝶萝完整的香颂辞,她终于明白了:凝蝶萝遭受的一番苦劫。
勒琉赛远远地看过来。仿佛跟谁赌气似的,他倔强地呈着两条弯曲的臂膀,吼,“震动的皮鞭快要迸断勒琉赛的右臂了。为什么狂鞭依然没有卸掉——冰卢厝加给猎司里迪的劫啊……迦利耶哦……”
第二七四章 风,疼如雕
梭黎并没有看向疾速掠下的风隼。他将舒开的右手,绽向天空光明盛注的太阳。
如斯一个从古纪漫长悠远的召唤。这样时空意象的接纳,仿佛完整做了对于太阳尊迦利耶神圣光的柔握。
梭黎顿时心里感到一丝无限受嘱的温暖。
然后,被阳光照耀的明亮右手,仿佛一个可悯的乞者那样,崎岖而半拢。在生命竭尽的一番疼痛之后,瑟瑟凝固了雕琢般的形状。
随即,梭黎猛吒一呼。左手的火狮剑飞跳,一入右手中。
登时,梭黎浑身骨鲠粹硬。整个人与马匹似乎瞬间抖擞中,完成一个亢奋昂扬的拔粹。
此时的野隼就是形格拓势状态,筋节骨肉撑圆了轮廓的固体一样。显然,它要比火隼更加壮势和威猛。不仅形格庞大,翼展宽阔,而且,姿态绽开的棱角,带有修饰的料峭之稍。
这让它倾斜掠翔时,两边翼稍飒划出高调的尖厉风丛。极速的飞竞,让那样的风几乎剧烈发白,仿佛轮廓携带的两道高光。
领令而行的隼,就是执著投掷的戈。这些心性冷萃的杀手,因为接受乾坤雷厉,势如霹雳。完整显化,不惮于赴令就死。
此时,风之隼,一经起势,形动影从,时空顿显重峦叠嶂。那种褶皱一样,以翅翼密叠厚压风中的开屏式打开,仿佛从隐遁的时空里,搬迁出抵挡不住的山河。
梭黎忽然发现:随着乾坤雷厉的遣派,这些烈隼的暴戾凶性和法相手段不断凌冽暴现出来。是的,这些就是空间强化出来的法相工具。
挟带法相的隼,在梭黎的眼中,必将是泛滥的河海。自己必须驾驭猎司里迪的大地之法来拦挡。一直被动的压抑,已经让他足以被厚重万感的刀,逼仄到接近支离破碎。
梭黎回眸苏醒中渐渐凝视自己站立起来的凝蝶萝,回视以安然宁静的笑容。他清楚:一个祭祀状态中祭主的表情,就是猎司里迪大地的吉祥光芒。
“看吧,秀丽挽结的猎司里迪的珍珠,行祭礼仪中的梭黎,就是太阳尊迦利耶加冕的猎堡贵人。饱和的笑,竟然给了唯一的你哦,亲爱的凝蝶萝。”尔珠左手牵著凝蝶萝的手,婉柔的右手以妙光般的闪耀状,指向梭黎的方向。
“攀着赤尼花枝,
烂漫尔珠,
柔手流平。
指津猎司里迪璀璨的祭光。
众化之法,
歌帆为之祈:
猎堡铁雕色的——
骨鲠。”
尔珠一听凝蝶萝以端庄、严谨的香颂为梭黎推助意念长旺的热愿。赶紧恭尔垂首,欣然道:“凝蝶萝,你是香颂辞格中的光。”
“火狮剑就是罗奥那的图腾。哪怕此时的罗奥那对于亲证的梭黎依然是个谜。”凝蝶萝道。
“罗奥那一定是猎司里迪音声体系最鉴真的语法。可不是嘛,你我从冰卢厝大地上双琴音采撷了古老司仪的灵魂,正变成猎司里迪大地神圣的装帧!所以,冰卢厝铺陈祭祀的音声才是苍白的。”
凝蝶萝清楚:这无非是尔珠有意安慰自己的话儿。但她又不愿将刹迩森戈的断音符说出来。所以,她只是凝视尔珠清澈的目光道:“嗯,尔珠。生命中,从来没有甘愿受禁锢的勇气。凝蝶萝喜欢永久带着你——帮助猎司里迪的祭祀礼仪,擦拭蒙尘的灵性。”
“哦,简直太好了。这样动人的好话,简直就是一字江山,永持嘉华!嘻嘻……”
“哎呀,司仪,司仪……太夸饰的话儿……要学会这样收起来,“凝蝶萝蹙起小小的口莲。
勒琉赛不再像一个保守的牧马人。他在不断感受祭主梭黎的显相手段时,一颗贲动的心,一直处在激烈的跟动中。
此时,他统御的马群,根本不再是重载拖累中的一件工具。
这些猎司里迪的马匹,在旷大的天野之下,此时就是阳光下祭祀状态中的新鲜物语。是浩大祭祀境界生命力旺盛的底色。忽怠它们,对猎司里迪的祭祀才是一种可怕的错觉。
他手中乍动的皮鞭依然叭叭地震响着。仿佛与远处的陀因柱形成有力的对峙。
“凝静状态的通灵师是可怕的,我会赐给他——放浪的厚重铁蹄。”勒琉赛调配着马群欢腾踏步的变频,狂放不羁地掣动高昂的皮鞭。
凝蝶萝和尔珠看着勒琉赛,一并点点头。“这会儿,我俩看好你那势哦,勒琉赛。”尔珠道。
梭黎右手猛烈勾动,火狮剑一刹那削出时空卷绕起来的浪澜。
“飒——”
倾斜攒射的风隼与乍动的火狮剑一同浩瀚作响。风隼带着倾落的大山,烈性磕击着时空境界中有形存在的各种物构。
梭黎感到时空印的浩渺境界中,凶烈的风隼以翅翼撑起的可不只是:一只鹰的轮廓。触动的万千风棱线条,随着这只亢奋形绽的猛禽,也一同绽开时空中有形的块垒。
此时的风,有形质化的速度似乎就在眨眼之间。难怪梭黎会清晰地感受到:这只猎隼随动处,带来的是一个山河。
火狮剑飞吒中,随“怒墨刹”高骋的黑风,同样狂涨从大地升腾的洪浪。逆势汪洋翻腾的上卷帘,仿佛黑色“怒墨刹”挟动浩天旷阔的飞翼。从“怒墨刹”后背之上扇形屏张。
马匹的“锋刃”,一飒。精铁锋芒般的切割风,撞上风隼缓缓打开的屏障。
空间犹如万山被狂翻的海浪颠簸而破碎。轰轰的巨响带着崩塌的破裂,冲击着风隼俯冲前锋的锐凸。
梭黎挥动火狮剑,精致调节腕力掣动的手相,刺向风隼。
筋节强健的风隼巨型翕张的两道阔翅高光,猛烈拍击而下,精密滞空的一瞬,蓄势弹击的两只暴爪,带着颠覆的叩击,袭向梭黎和“怒墨刹”。
如斯逼近的凌空嵌杀,疾飞的两枚焠亮闪电,一吒而落……
梭黎猛然阖目。时空印映射一片浩瀚无垠的天光,风隼豁落形现在心灵光照耀下。
虽然可以精准辨鉴。但是毕竟不是梭黎当初制控的黑箭。
此时的隼,毕竟是灵迁变转心机的活物。所以,以动感的跃动,极致变异着时空中的法相手段。
同时,风隼翅翼的风声,在时空中粹出飞铩状穿梭的辅音丛,锐化动作质感。风触人,疼如雕琢。
梭黎敏感而蹙。
第二七五章 原始吟哦
时空,似乎就是可以被看不见的一种力量灵敏感知的。从来就没有一样手相,或心灵感受可以被重复借鉴。
所谓一法在执,百理贯通。在此时的法相较量中,实际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风隼飞拓中高掷下的厉爪,次第叩落。尽管被梭黎的时空印照见。依然灵动而机变,带着原始野性的精准强袭。
从翅翼尖稍和利爪锐凸掠动的风钻,凿疼感已经在梭黎的感受中发生了。
感觉发生比真实质态的发生更加恐怖和致命。因为它袭击的就是一颗心的意识、精神与灵魂。远远超越单纯感官的感受力。
凝蝶萝感受着风隼的强大形状和势能风声,她能够感受到:梭黎和风隼法相撞击的极致对峙状态。
凝蝶萝双手合十默祈。
尔珠同样。
此时,两颗心灵传递着祭祀状态中歌帆、赤尼的精谨辞。
她俩知道:火狮剑就是在真实的境界中亲证。不单是思觉和经典加持的感悟,而是真正的发生了。
在猎堡太阳神殿的早课中,龙耶柏对于罗奥那语法,是通过三部兽皮古卷的加持,来辨鉴灵性音声所包含的真契。
尽管龙耶柏亲证了那个辞的因果律。但是,对于包括梭黎在内的其他人,依然就是陌生的。
而且,那样在祭祀中获得的,就是生命灵性感受的过程。并不是一场生命行动的真实发生。
可是,恰恰此刻就是。
“在猎司里迪的兽皮古卷里,《婆娑摩》提供了感官火。《黑白法柔》却提供了灵契的比对。我想,此时的梭黎,一定在经历《黑白法柔》所启示的部分了。”凝蝶萝微微沉思着,对尔珠道。
“梭黎才是真正可怕的,甚至比龙耶柏……”尔珠敏感地看着挥动火狮剑的梭黎。
“是这样的,尔珠。从他提出猎司里迪第一个语法新辞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猎司里迪音声境界中力量的火焰。这些就是我从香颂的歌唱中收获的感受。”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护祭的情况下。”尔珠小心地补白道。
此时的陀因柱,没敢靠近梭黎。因为勒琉赛就是他的死对头。
虽然,勒琉赛不擅感受性灵的密宗。但是,他却知道:怎样让陀因柱感到不安。那就是:暴鞭和马匹。
而且,每一次吒动皮鞭,拿捏的关键火候都足以让陀因柱紧张和不安。
“他呀,每一个飙调的响鞭,都是陀因柱通灵口咒中,附带否定格式的一个后缀辞。”尔珠好笑地侧目,看看壮硕的勒琉赛豁落拓臂——整理姿态的模样。
此时的风隼除了庞大犀利的形格。厚重翅翼的力控拽动万千风声的辅音丛,隆隆修饰形格骨突锐化出来的攻击力。
“豁,这样的风声,我勒琉赛还嫌少了呢。这哪像我这万顷滚雷的马匹?”勒琉赛愤怒地看着凶暴的风隼,恨不能立时驰马奔冲而至,一鞭将那只烈性不羁的猛禽生生击落。
“叭——”
勒琉赛皮鞭迎空叱咤一声犀利惊弓般的振鸣。顿时,马群狂澜浩歌一样轰隆隆地踏响了整个的大地风云。欢浪钝音的蹄槌,擂动了浑整大地的鼓。
空间豁落起伏着经久沉降不下来的纤薄尘埃。仿佛空气海洋中浮泛的泡沫一样。
参差不齐、玲珑交辙的马步,形成动态响频不竭的雄浑铁戈。倾斜的高弓姿态,次第起伏的壮硕马背、御风般电掣状的云辇……群欢嘶鸣的万千声萃……仿佛整个猎司里迪的大地,正变作乾坤驭风中的雷霆。
此时的猎堡,光的语法正值蓬勃的燎旺时刻。那些箭楼和高壁的反射光、折射光重叠多棱的交织,光漾一片通明喷薄的海洋。
大地上忙碌的人群,已经将空间里的热烈贲动熟视无睹。因为,在猎司里迪,只有静哑才是值得留意的。
他们依然豁落带风着不停地走动。
“与风毗连着的马,
与马毗连着的阳光,
还有以阳光毗连着的海洋……
猎司里迪啊,
唯有永生的祭祀——
浑然呵住了灵魂的整体了……”
那就是吟游诗人们的歌声。那样的歌声常常会在最深髓的幽深夜晚里才能听到。
没有想到:这个正午的时刻,也会飘游的泡泡一样,带着飞逸般的幻觉,漫自游弋。
那是古老的、原始的、猎司里迪大地的修饰音。仿佛生长在猎司里迪人的血肉和骨子里。感受到了,无论多么新鲜,也会带着记忆与眷恋的痛。
“听吧,尔珠,那是看不见的经本。真的好奇怪哦。”凝蝶萝道,“因为,在猎司里迪,甚至于冰塬大地上,没有谁真正见过吟哦古老诗歌的吟游诗人。”
“的确如此,凝蝶萝。这时候听到,有幻觉有真实。我忽然感觉到:罗奥那当初给我的感觉似乎就是这样。
凝蝶萝听罢尔珠的话,点点头,“猎司里迪大地的音声根哦,那应该就像草禾一样从大地上长出来。”
“火狮剑,
精刃的光龙。
灵犀超越判断,
完整统御着语法到来。
逼仄,
那风隼的形与音,
法柔之秘,
在其中。”
凝蝶萝美丽柔静的眸子,看着梭黎右手中的火狮剑,祈祷的声音一点儿不显慌乱。
尔珠没有追索凝蝶萝的眸子,她轻轻沉落着脑袋,道:
“歌帆哦,
是超越形状的眼瞳。
你见,
就是我见的全部。
赤尼知道:
皈依与附和歌帆时,
赤尼——
也一定是万能的。”
尔珠用心体味着凝蝶萝的香颂辞,用委婉修饰,呵护原始的光那样,小心翼翼地叠起两手,压紧胸口起伏的涟漪波。
梭黎右手的火狮剑矗着,略宽而短。此时明亮得就像梭黎右手点燃的祭祀光。
是的,这一刻,阖目的梭黎就在时空印中。虽然,这一刻,他手执火狮剑,虽然没有像:曾经超前在时空印,抓紧黑箭那样,即时一剑刺到狂施暴爪的风隼。
但是,伴着时空吟游诗人的歌声,梭黎右手中的火狮剑猛地震动了。喷薄潋滟的光泽,顿时,完成一瞬间明亮光腾的骤闪。
一切似乎什么也未曾发生,一切似乎又全然发生彻变。
只听见梭黎忽而清晰地吟哦道——
“痛感发生了。
真实的事——并未到来。
真实的事发生了,
痛感——还未曾来临。”
声韵,原始吟哦状,延续着时空古老的吟游诗。
第二七六章 万颂辞
猎堡上方“沸腾”着光的语法。皓白的光流,仿佛一片光浴中的太阳。
美丽时空境界中,可以完美表示灵性光冲的、猎司里迪大地的光之渊源哦,正以盛赞光辉的抒情,表白上苍对于丰隆大地的无限眷恋与笃真。
弥合以救,万化之宇,从热烈的爱中感受一望无际的复活:
青绿盈满碧光的春花,喜泰火漾的烂漫,青春鲜枝上踩风声而歌的跳动。欢倩张驰着玲珑手脚放纵的热情。
此时,美满握取——
开春的梅光,立夏的璀璨,郁秋的丰果,皓冬的凝炼……
梭黎吟哦原始精致的古来诗韵,一下子就遮挡不住几欲疯狂泛流无极的青春火情。
哦,古老原始的痕迹哦,似乎仅仅生命点燃火焰的一瞬间——
整个生命燃烧起来了,
大地燃烧起来了,
时空燃烧起来了,
整个宇宙燃烧起来了……
古老吟游的诗歌喔,包含了浩大超越整个生命体验的、风物永恒贲转不休的摩天轮。
古老吟哦的、看不见人影的声音,美妙弥满了芳醇碧莹的生动。感觉的轻风丰隆起来,美满到足以飘骋如河流一样永葆生机的流淌感。
旷野,猎司里迪人姿态淹没在豁落光中。粗粝手脚攫着浩风块垒,焕然摇曳一身株杆走动的生命。动态、卓力、蓬隆、热烈……
火焰青春,一簇法华。
这些绚丽姿绽,筋节蜿蜒着烂漫的生长,诗意放大了足以用宇宙表达笃信的火焰。
这就是——感受到的原始吟哦的猎司里迪的音声吗?
粘指一点,饱满弥弹。
生命无尽感受的旺季草禾,生机灵物……包括火狮剑的雕花、金光盏的手形、“怒墨刹”的黑色火焰、崎岖料峭形绽亢奋的身相高弓……
全部在原始吟哦的一瞬间,变成新鲜不竭的金丽图腾。
梭黎不小心跟动了原始音声造化的一阙辞,没有想到:完整的生命气息,已经浑然渲染了无上完美的繁琐形绽,还有万万光华止不住的流动光芒。
没有,或永远看不见的古老的吟游诗人,在即时乾坤的哪里呢?
他的饱和的猎司里迪的音声,还原,也在呵原无尽散逸在时空境界中的古真、奇趣、灵精、宇宙法华、时空辎重、丢失中复拣回来的火……
时空印中的梭黎,握执着喷薄燃焰的火狮剑。华泰弥满的隆腾万域,却在浩瀚的境界中豁豁放大——岁月此时猛烈一吒的亿万光华。
梭黎轻轻跟随原始吟哦的缥缈音声,将自己猎堡早课的灵辞,渴望带着华丽元音群——念诵了出来。
霎时间,喉咙烘热,心胸涨满乾坤豁然意象的波涛。汹涌澎湃的旷野风,似乎从一颗心灵,呼呼涌爱着丰繁重叠的潮汛,从渺小的喉管涌血状迸发着……
他几乎感受到:新风与火一同,随呼吸点亮的生命明亮的地散发着光辉,而一同摇曳。
凝蝶萝精美的纤指伶俐地挽结各种祈祷的手形印。
“镶嵌的、
雷厉五彩珠——
空灵珠,
风珠,
火珠,
地珠,
水珠。
氤氲的气息,
构成装帧的镶边。
歌帆哦,
五元素就是:
火狮剑光潋滟的——
饰。”
凝蝶萝双手绞出五雷印。不过,那不是烈性毁灭的金戈霹雳。而是寓意:万物从五种元素中形成璀璨的造化。所以,手勾美泰、婉转、灵喜嬗跳,指篆表达舒尔迷人。
尔珠按照猎司里迪香颂中,高难度的舞论,修葺一番倩丽的容妝。殷勤喜悦地看向凝蝶萝,仿佛一个虔诚致礼般的观瞻。
为了亲近,才盈盈挪动款款之步而走离那样,站在凝蝶萝的目光前,光柔地躲着梭黎的背影,婉尔蹙手吉祥盏,祈祷——
“紧凑的金鳞美辞,
游弋猎司里迪的——
音声浩海。”
尔珠形绽端庄古典的舞之境。她泰雅静谧,洋溢一脸清新的生机光芒。动态凝格,每每一绽肢节莲盏,美眸顾盼时空惬意风辇。
一手,一阙诗。
一颦,一篆魂。
百幻形著皱褶的裙裾风云,放逐凝蝶萝目光令的法性寓意格式。
“金贵的五元素,
广宇与自我学问的——
缔者。
流动百芳的手,
赤尼绽莲解词的喜气,
就在手印里。”
尔珠舞着,低声诵着。声音和姿态完整围绕——高矗自己心念中心的凝蝶萝,双手流动,表达无上致意。仿佛,自己香颂的喜悦表达,全部随着凝蝶萝的指津,花朵一样嘭嘭开放……
“原始吟哦,
带来的五元素的背景风。
歌帆前阙雷音哦,
赤尼旌风令,
感之,
并为之绽莲:
八种神圣的造化块垒,
所变现的契记……”
尔珠凝视凝蝶萝秀丽明眸善睐的目光,仿佛慌乱手脚接受指令那样,仰起脸颊来。
凝蝶萝连忙手绽吉祥莲开手印,唤动香颂辞,
“花的玲珑,
玲珑的花。
形物与情状,
就像歌帆与赤尼,
是一对儿毗连的美泰神尊。
你抒情以——
月光疏的全解,
就是精美无暇的。”
凝蝶萝看着尔珠美妙弹足如琴的舞步。用香颂的辞即时表达自己的祈祷。希望盛光如披的尔珠——能毫不犹豫地将五元素衍生的美,阐释下去。
凝蝶萝知晓:此时的梭黎,已经完整的打开了祭祀的状态,也需要明艳亮光昭著的令——给以腾奋焕然的笃祝礼仪。
就好像生命拥有了自我绽放的喜嬗灵性,同时,也需要加固喜嬗灵性不会寂灭的法契。这样,灵美才足以永恒旺盛。
“好吧,亲爱的凝蝶萝,歌帆的灵犀就让此时的赤尼来呵护吧。尔珠是卑小碎微的花,愿以精致的逗丽,装缀美莲盛大光明的喜悦。”
尔珠看了一眼吒动火狮剑的梭黎,又回眸凝蝶萝绯红色的脸颊,表示一个手莲簇而开放的手印,曰:
“空、风、火、地、水,
蕴藏心潋滟的中间,
万宇哦,
五元素弥生的旷朗乾坤。
我以赤尼,
对歌帆莲完成——
体味的月光疏。”
尔珠忽儿驻足,刹步。舒展温柔的臂膀,道:
“来临喔,
猎司里迪。
从原始吟哦中的美尊:
王相,风尊,地尊,太阳,火焰,水司,月光,形统。
浩浩八尊。
猎司里迪大地的——
天伦、
地伦、
人伦。
为了皈依,
无尽鉴辨法哦,
在此以光标注,
真实矗在猎司里迪大地的——
万万生动。”
尔珠精谨唱诵道。
第二七七章 风堕
广阔的的猎司里迪大地上。万般形物无限活隆着。
形潜意境中的万物变成光雕的一部分。
梭黎那一眨眼的阖目,感察到了时空印后。对于时空境界的辨鉴力就再也不曾消失了。
猎司里迪庞大的背景音声,以及香颂衬音的境界感,就是手中火狮剑恢宏绽放的能量,为一把剑的无限贲动,提供了自我观照的参考系。
梭黎擎着火狮剑,强悍逼仄风隼极致攻略中的烈性双钩。
驭马挥剑的梭黎,终于和风隼绞力。灵性风隼尽管位移于空间的上位。俯瞰式杀戮的烈性气势一派豪壮。但是,森森浩风的火狮剑一飒勾勒扇形张翼的狂澜。形成阻尼庞大风隼的重叠万山。
梭黎火狮剑随“怒墨刹”飞骋时,已经完全穿插进了庞大风隼法相矗立的万山之阻中。
随着凝蝶萝和尔珠不断加饰的香颂辞,背景风中的原始吟哦诗境,就像音声生出来的雕刀。精密鉴真,如同照耀万化境界的光芒。
丰沛的音声,烘染着时空。
梭黎喉咙元音神秘化合的精粹之音“罗奥那”,每一次喷薄而出,仿佛时空一瞬间从不同角度照耀风隼的光。
立体感察时,梭黎仿佛恍然而鉴见:风隼攻击的锋利之爪,不断爆现了。
当凝蝶萝表达歌帆时,风隼伺机形著的飞射爆袭,姿态是清晰明亮的白光。
而当尔珠表达赤尼时,风隼猎杀的皓白姿态,就会映衬黯淡的底色。
一明一暗交相辉映,形成对于风隼施凶形状的立体写意。让风隼形绽姿态登时变得历历分明。那样比对形成的映衬,几乎让梭黎看见形状下潋滟的意象轨迹。
而此时,梭黎右手中的火狮剑犀利斩击的,正是风隼那些超前的意象动感。
即,在比对辨鉴光中,火狮剑超前袭杀了风隼的意识光流。只是,已经发生的袭击,在风隼的感官上还没有感知、表达和传递出来。
此时的梭黎感觉正与风隼相反。
是的,袭击风隼超前发生了,只是风隼迟滞的感觉尚未感知。
梭黎虽然瞬间敏感风隼袭击,超前的感觉发生中,感受了疼痛,但是,滞留在灵肉感官上的形变并没有发生。
这些微妙感,就是刚才梭黎完整的感受中,跟随吟游诗人的歌声,从所吟哦的原始音觉知的。
是的,超前敏感的他,疼在前,生命走在事端的前面。而此时的风隼经历正与此完全迥异。
而正是鏖战中,身后猎司里迪丰隆的香颂祭祀祝祷和诸境,不间断地修葺了、消弭掉真实生命痛苦在灵肉上的发生。这些来自祝祷格式、看不见的力量,也就是完整祭祀中的一部分。
勒琉赛看着被境界不断锐化的风隼的暴躁手段,状态也显得昂扬,“第一次看见了《黑白法柔》的古卷启示的不虚。我还从来没有经受过——比早课更加完整的法迹的形绽。哈,我的马匹强硬铁蹄,也会这样干的。猎司里迪壮硕的马儿呀,谁能说:你们不是祭祀的一部分呢?”勒琉赛说着,狠狠地甩动烈吒的皮鞭。
顿时,浩浩荡荡的马群狂风,隆隆地从大地上挟风欢骋。繁饰之猎堡光的语法,已经修饰奔动的强悍力丛,让每一匹马的奔腾都显示烈火般散逸的光彩。
因为光龙就是梭黎的护体。本意不著杀戮。而以火狮剑彰显的法相威力,此时,已经截断了庞大风隼的奔突之势。
眼前,梭黎以矗立的火狮剑,彰显了雄沉震慑般对于风隼的袭利制控。
与火狮剑撞击过的风隼,在此时梭黎的目光中,不再是那种强势的完整者。
“它虽然还是高翔的,但是烈性怒惩的姿态正在颠碎。”凝蝶萝看着空中翱翔的风隼,“它已经就是破碎的琉璃……”
忽然,天空中的风隼庞大姿态翱翔瞬间,发出两声极致尖厉的长鸣。那种久蓄的痛恸,终于在持久高翔的盘亘中,厉声如崩。
直到这一刻,过去发生的,疼痛就在此刻完全呈现出来了。
“当它最显暴戾的时刻,其实那时候应当形绽的痛恸,却在此时发生着。”尔珠看着天空失控的庞大风隼。“剑,没有给以致命攻,给以的就是一个致命攻的记忆。”
“是这样的。等它下一次真正犯界猎司里迪大地的时刻,记忆的疼痛必将让它学会禁忌或忌讳。而那个图腾就是梭黎手中的火狮剑。”凝蝶萝看着因为疼痛莽撞颠荡、失衡飞翔的风隼,道。
“不光是有形的火狮剑,就连猎司里迪的吟游诗人的歌声。而且还有猎司里迪的香颂。都会是它要禁忌的戒条了。”尔珠补充道。
勒琉赛看着天空中飞骋的风隼,本来以为:那是从叱咤的梭黎火狮剑威厉中逃遁的。
忽然发现风隼厉鸣着,形格怪诞,飞翔的姿态畸变而扭曲。痛如裂解。
勒琉赛这才惊诧道:“这真是一件非常离奇的事情。我只能知道的是:太阳神迦利耶的法性光据说就是这样的。这就是那个莽撞的拓罗尔大叔说的:看不见的发生,代表了神意。呵,它是被猎司里迪的太阳神给撞上了的。”
此时的陀因柱,目视凌空颠翻的风隼。他不断地变转手形乾坤,力控的法相手段意在竭意把握——对于风隼的掌舵。
直到他手形变力不再突兀的时候,才突然堕落下了两只亢奋震动的臂膀。
“啪——”
一个盈满耳风的怒鞭,突然震响了。勒琉赛鄙视着陀因柱驼背的样子。执意飞吒的犀利鞭笞,就是振奋万感的惊雷。
“你这个木头一样空置的傀儡。从冰卢厝给猎司里迪早课带来的不祥光。法隼据说是订正形状和声音时最穿凿心灵的法器。这一次,却无休止地订正着猎司里迪的语法。”勒琉赛看了一眼陀因柱,“也许,他是听见罗奥那的祭祀的音声而来的。”
凝蝶萝听罢勒琉赛的话,“嗯,显化出来的灾难,还算不上恐怖的兆……”凝蝶萝没有将心里话说完整。因为她知道:整个冰塬大地在这儿,境界已经不单单属于猎司里迪的。
“罗奥那粘著了原始光,粘著了原始声。它触碰到了猎司里迪语言修辞的根。但愿它是太阳神迦利耶为猎司里迪派遣来的修辞的马匹。”梭黎猛烈刹动的左手勒住“怒墨刹”,沉思着道。
抬头,看着风隼疼痛着的——堕。
第二七八章 火马修辞
梭黎清楚:火狮剑只是对陀因柱显化了一个警示符。根本不是贲力怒征的手段。
那些带有破扰的诡谲变化,总有性灵的极端穿凿与辨鉴。往往是生发族祸之劫的根源。
对于陀因柱的出现,梭黎并没有小觑。虽然法隼对于族祭是恐怖的。那种破袭和穿凿尤其对于祭祀司仪是一种杀心的咒。但是,这些在时空中隐秘的发生,其实以前猎司里迪行祭中有过被破兆的遭遇。
但是,有龙耶柏加持的祭,从来都是安全的。这次也一样。
曾经,对于异族的破祭手段,梭黎总是深深忌恨的。但是,随着不断遭遇的各种苦劫,他忽儿发现:猎司里迪的祭,唯有在不折不扣的对峙中,才可以真正长硬翅膀。
“祭祀中遭遇的,往往都是自我生命灵魂那些最薄弱的部分。被异光之眼看得极准。是最袭心的钢针。”这是龙耶柏曾经戒告过的。
其实,此时的龙耶柏就在猎堡的太阳神宫殿里。从猎堡太阳神宫殿箭楼的天窗,他将刚才猎隼与梭黎之间的发生早就看见。
当龙耶柏发现:即时状态的陀因柱动用法隼的威仪,穿凿猎司里迪的法相手段,一颗心每一个时刻,都是频跳不羁的。
梭黎早课启示的罗奥那,龙耶柏运用《蓝色楞迦》、《婆娑摩》和《黑白法柔》的兽皮古卷,亲证了完整的因果律。
但是,当他从原始的生命状态,亲眼目睹实境的罗奥那时,还是深深被现实发生的一幕幕法相所震惊。
是的,现状中所有真实的发生,每一步都磕击到心灵最敏感与疼痛的地方。
尽管有的实历,自己有着自己丰瞻的建议。但是,对于梭黎心灵境界的祭祀状态,他清楚:任何带着自己方法论的作法,对于真实经历中的梭黎而言,逾越步骤,才是深埋心灵灾难的最大忌讳。
在梭黎遭遇的任何祭祀劫难时刻,龙耶柏知道:自己有着方向感的拯救,其实只能弱化梭黎自我亲证心灵的实力。
所以,就在梭黎遭遇陀因柱的那一刻起,他只是冷酷地感受:各种鲜活痛苦在梭黎身上的发生,不便有任何搭力——替梭黎化劫心难的手段。
是的,真正的祭祀心灵亲证和生命外在的武志手段截然不同。
武志可以通过力量的历练不断升境和提高。但是,祭祀状态心灵的亲证,每一个遭遇的困境,都是一个生命完整的劫难。是不可以凭借力量的壮大消弭的。外力永远化消不掉内在灵魂的任何痛苦。
龙耶柏看的非常清楚:作为冰卢厝通灵鹰师的陀因柱,其实已经以法隼的浩力,动诸了生命原始衍生境的五元素。
所以,每一个猎隼形绽都是带着致命的灵力,穿凿梭黎祭祀心灵最不堪承载的部分。
从连弩的第一只黑箭,梭黎就打开了在猎堡在猎堡早课感受到的时空印。照见心灵时空境界的密宗。
梭黎次第经历的空灵之隼、火隼和风隼,就是法隼一个个的极端法相。
是的,在早课上,龙耶柏运用了兽皮古卷的辨识论,获取亲证罗奥那的因果律。
但是,真实的现状与苦行劫中,梭黎却是凭借生命完整的经历。连经典的古卷,也只是祭祀状态中万感中的一部分了。
那时,所有的经验对于真实的发生其实都是虚饰词。在真实的祭祀境,因为浩瀚的时空印,梭黎祭祀就是完整的族祭。因为时空印包含的万境远远超越了猎司里迪族的全部知见,不是私著的。
梭黎破解法隼之劫。立体丰隆了罗奥那音声语法历练的过程。
但是,除此,龙耶柏同样感受到了时空境界中断音符的刹迩森戈。那种带有轮廓感的镶嵌,就是龙耶柏心中的一个隐疼。
而梭黎对于此浑然不知。
龙耶柏凭借自己的感悟,想要洞悉这个可怕的音声修辞。但是,他依然未能察觉这种可怕存在的来源。
即便此时风隼携带的形与音,已经被梭黎的火狮剑震慑而破碎。但是,他还是替梭黎揪心不已。
龙耶柏看着此时的陀因柱。虽然陀因柱极端手段异常尖锐,但是,陀因柱还是忌讳——勒琉赛略显粗粝放纵的厚重手感。
其实,龙耶柏发现:陀因柱早就试图征服勒琉赛这个绊足的附属物。但是,不着道儿的勒琉赛,楞是陀因柱不可控的一件工具。
勒琉赛的暴鞭和马群,就是陀因柱心机屡屡遭劫的根源。
是的,心机虽然是性灵最恐怖的手段。但是,此刻,这反而变成勒琉赛敏感制约陀因柱的工具。
是的,陀因柱凝神静气状态遭遇的暴鞭音频,除了打散了陀因柱凝神攒力的一颗心。尤其是,随勒琉赛暴鞭起势的浩荡马群,更是壮势着原始境界豁落奔腾的威仪。
显然,那些狂火一样起势的马群,就是原始抡动无竭重槌的大地战鼓。浩瀚踏戮的烈火猛戈,完整破碎着严谨布局的时空。
其实,龙耶柏辨得出来,那些浩荡的铁马冰河,被陀因柱敕令锤锥施咒过。但是,那种锤击锥座,对于大地马匹勒令的镶嵌式猛击之定。并没有钉“死”锁马的箍套。
无论陀因柱怎样设置锁困的咒。但是,音声形成的咒令,没有一次能够嵌固大地的凝结点。
这些形格原始粗莽奔腾的活鲜之兽,总能浩力贲旺,拔脱勒令法咒的铁橛子,变成一望无际形格放纵的河流。
这些原始不可控的力量,简直就是陀因柱的忌讳。是的,由他锤锥勒令形成的乾坤雷厉,竟然对马群无能为力。
此时,陀因柱看着风隼之堕,不禁惶惑地摇摇脑袋。恰恰此时,叱咤暴鞭的勒琉赛,已经催奋了马群奔腾的气势。
原始浩流的混沌浊涛,再次完整踏响了大地震动的鼓。
“猎司里迪的马,
太阳尊迦利耶的火焰。
灵肉骨朵,
力戈块垒。
只为造化大地音声的——
浩荡之鼓。
秘咒,
就是钝蹄敲击的——
死亡石。
碎裂之,
就是火焰蹄必须磕碎的——
目的。”
勒琉赛看着陀因柱,执意措辞的目的标识,好像陀因柱就是万马奔腾踏戮的一块艰顽石砾。他激烈口诵香颂辞,亢奋了燃火字句的修辞。
顿时,那些飙焰生命狂火的马鬃,风扬一片飘骋的火海。
火海之下是擂鼓。
火海之上是吒鞭。
第二七九章 锥令光
“勒琉赛就是锐利的直觉。”凝蝶萝看见:随着风隼庞大重浊身躯——失控一样在天庭不羁肆掠的凌乱线条。勒琉赛饱满拓势的力量在感觉境,已经变作狂勇的河流。
其实,一直以来,梭黎都是时空境界中对峙法隼的主频。
不过,只配装饰渲染情味的勒琉赛,早就渴望夯击一样,冲撞并摇曳到——眼前这个侍弄性灵图饰的通灵鹰师。
勒琉赛喜欢厚重块垒状奔驰的马匹,还有柔韧弯弹的皮鞭。这两者其中之一的即时显相,都是可以原始拽动生命意志猛风的有形者。也是可以从鲜活感觉中执握的那个直锐的戈。
“嗯,你还别不信。短暂沉迷于力量的辨鉴,让我感到:他执鞭的样子就像意念图腾。”尔珠弯曲漂亮的胳膊,欣欣然致意迷人的表达。
勒琉赛本来就忌恨陀因柱。在眼里本以为那是一个带着咒语的符号。却听尔珠这样说的话,更像是形容自己,便不悦道:“不要这样说话。你可别忘记:香颂的赤尼每一个字,都是重锤百砧的精铁。你可不敢变成长着马虎眼的妖灵。”
尔珠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映射了勒琉赛,赶紧解释道:“哦,不好意思啊。铁戈做成的猛士,好话给你攒着,烂调儿的话给冰卢厝留着。赤尼香颂的表达,这会儿遭遇最大的误判呢。谅解我失真的表达。”
“是这样,魔在的时空,美丽的好话儿也会变转情味,显得招灾惹祸。勒琉赛,你真辨不出——用友情表达的赞意吗?”凝蝶萝赶紧给尔珠的话儿圆了场。
“嘿嘿嘿。”勒琉赛终于豁然笑出声来。“感受一对儿猎司里迪香颂遭失误的忏悔辞……嗨,只有勒琉赛能这样干!可不是嘛,我的皮鞭和马匹,可从来没有感知过:歌帆、赤尼一对富贵吉祥的唱雅。”
“我滴神呢。他那心思一点儿都不寐。简直将你我造势的噱头占足了。”尔珠敏感地掩上嘴巴,眼珠儿欢欢眨闪。
凝蝶萝浅浅露出一缕微笑,郑重道:“尔珠,勒琉赛还真是一个意外。他那皮鞭和马匹简直就是破局的灵符。嘻嘻。”
因为凝蝶萝亲身感受到过——陀因柱锤锥令的乾坤雷厉。完全清楚:那种穿凿性灵的神秘威力。
而且,她也清楚看见过:有几次,陀因柱手型变迁,犀利的锥尖所指正是直逼勒琉赛的。
“暗潜之心,力量最盛。因为他很容易从不可知的隐蔽中获取执着力。也许,那时的勒令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加充溢致命攻。”尔珠看着勒琉赛,道。
勒琉赛一见凝蝶萝和尔珠真心表达的赞意。疯狂拔势而起,健硕旺力的皮鞭猛烈吒动,登时催动马匹冲向陀因柱,浩瀚引动了身后浩瀚滚涛般的马群。
这个意外的冲动,惊动了凝蝶萝和尔珠。
方才,陀因柱完全是因为梭黎的对峙,法相之住无非视之勒琉赛是——附著于梭黎的一道末流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此时的陀因柱厉烈的目光随着一飒翩转的头势,已经带上真正憎恶的忿意。
在狂烈翻动的手形操中,他冷冽泛白的脸,不再是平静沉凝的保守状态。
此时,龙耶柏在猎堡箭楼洞开的窗口,并未显示惶惑。他似乎早就预感到:勒琉赛动态势中,存在逼仄陀因柱的手段。
但是,这还只是一个带着因果律的判断辞。毕竟不是生命状态真质变迁的发生。
其实,龙耶柏心里完全清楚地感知到:在梭黎对峙陀因柱时,勒琉赛就是辅助梭黎、攒射向陀因柱的响耳箭。
此时,陀因柱目光箭射向勒琉赛,左手猛烈独炽一道光明的锥击。同时刻,熟稔抛掷起右手中的方锤。湍旋的锤柄轮转时,加粗线条的轨迹仿佛乾坤奔冲高翘的龙头。
显然,陀因柱调动手形亢奋的势能,豁现了激战状态蓄势的腕力控。
曾经,那是催令立威法隼的手段,但是,此刻那是直接对垒勒琉赛的法相。
“勒琉赛,小心。那是勒令的目的刀。”凝蝶萝真的惊怯:锥击的指令直袭勒琉赛。
勒琉赛看似莽撞。但是似乎精准知晓陀因柱激发锥令时,在时空境界准确的调频。
梭黎已经敏察陀因柱性灵翻腾的强悍脉动。所以敏于吒动的右手同时在隐隐贲力。是的,他催动“怒墨刹”准备阻挠陀因柱。
在极致对抗的心灵状态,洞穿心机就已经是心旨立意中的破解。所以,不经梭黎紧急逼冲,迅疾置换手感的陀因柱,猛地错开与梭黎的对峙界面。
虚势晃开梭黎强硬的遮掩。在动态游弋中把握住目的的陀因柱,一把掣动凌空飞转的方锤之柄,蓄满势能的方锤,随着陀因柱姿态变迁时,轰然拽动。在一个精敏的角度,他错开梭黎之隔,左手催动的锥尖,已经精准指向奔腾中的勒琉赛。
凝蝶萝一见陀因柱变迁姿态,避开梭黎锋芒,锥指勒琉赛,即时闭目中双手合十祈祷——
“大地同频振动的鼓,
方锤,
锥令,
就在太阳尊晷影的刻镂中,
标识那令的位移,
鉴真迹时,
祈——
勒琉赛避开目的令。”
凝蝶萝的祝祷最后的一个“令”字,几乎与吒动施令的陀因柱锥令光一同发生。以至于尔珠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以香颂补阙——时空境中即时发生的局。
尔珠只能在心里默祷:“愿迦利耶照见发生……”
灵动施机中的陀因柱,在动态翻转手形操的变迁中,猛烈右臂抡动的弧勾,极速掣动强势的方锤。
一道倾斜的、厚重的风辇短促隆动。就见受到雷厉锤击的尖锥,炽白猝闪的犀利电光,一吒飞起。锐杀的光刃,在空气划飒一道皓白光……
光穿梭过梭黎身后的空档。带有吒鸣的飞铩音声,几乎让凝蝶萝一颗心看见:光感质化成一把拓长剑锋的轨迹。
“勒琉赛……”凝蝶萝瑟瑟发颤的口齿,迷糊地动动……遂发僵了……
梭黎极速侧目,目光微滞一阖……时空印中,立体丰隆呈现的浩瀚境界里,他清晰地感受到:随着锐意攒射的白光,勒琉赛浩力之鞭旋转的高弧,已经蜿蜒在空。
勒琉赛立时控缰的左手手勾,闪电般调转马首,形成滞空状态的一个畸变。
同时刻,昂扬奔腾不息的马匹,仿佛潋滟起伏的波涛……
第二八〇章 诨话
原始生命的质素颗粒,粘著喜嬗无方的灵机,每一个精真生命的感受,都是敏锐和极端的。
生命感验的每一个自我宇宙。就像此刻汹涌奔腾的马群。每一匹精致形绽,就是性灵表达的巅峰。
这些略带群体湍旋的灵肉方戈。浑整谐动的庞大震动,总有头马精敏统御的势。
勒琉赛感到: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百般呵护马群的牧马人。还撑不起头马那样蓬隆勃发的势能和骨感。
但是,这些伴行的马匹总有一种洪荒之力,足以维系原始精密的奔腾,使勒琉赛感到同频谐动的共鸣感。好像有一种潜意识力量瞬间盘稳格式。
就在陀因柱催生锥令光的此刻,那种恢宏厚重气势中,灵敏镶嵌的灵性就像敏捷亢奋的感觉火,随化迁变着。
而此时勒琉赛的畸变,完全就是出自——浑整马群谐动时的即时应化。
勒琉赛感到:与马群一起谐动时,自己就不再是游弋的、孤单的。是群生中精洽表达的合力体之一了。
梭黎驱动的“怒墨刹”,精朗屈折中弹动筋节力量饱满的腕力。肆意料峭拔力状态呈现的突兀,就是逸群奔突的一把利刃。此时的“怒墨刹”依然是纯粹、锐意的卓尔锋刃。
龙耶柏目视的惊讶中,凭借一颗心灵感验的直觉,本能地将目光沉落。听从了一颗心调频的意志和规律。
太阳照射着光明的大地,形物精朗的形影,在平面开阔的大地绽幅上,将立体压缩成交辙错叠的黯斑投影累加着。
在一吒形变的瞬间,大地影之形状依然是:完整宽幅平面上谐整而动的清晰画感。
“精密与动态,
姿绽繁茂。
质变迹,
精微一瞬。
万象轮廓,
恢宏浩著中,
镶嵌精诠光之语法的——
玲珑。”
凝蝶萝蹙手,对着锦秀奔腾的马群光流,深致敬礼。尔珠听罢凝蝶萝话里潜着的意象吉光,祝尔曰:
“曲纤嬗变的精真马哦,
宏阔与精刃,
譬如古卷:
好礼穿凿群境,
而无惑。
圆柔通透,
鉴真而无方。”
尔珠精密之辞,绣结着凝蝶萝美泰意向的骨朵莲,温柔而铿锵。表现了婉柔表达中,一字之刀穿凿万惑而获取的吉祥。
“既是还原灵性原初。也是呵原即时万化质感的真迹。我们的祝祈,猎司里迪的迦利耶带来了万化修饰出来的平安符。”凝蝶萝毫不隐晦地指向浩流翻腾的马群。
此时的勒琉赛高矗壮健的身形块垒,右手激奋涡流势兜风的桀骜狂鞭,依然豁落而抖动。
时空中,激射光乍闪。一袭贲威,仿佛装帧风飒起势中万马奔腾的风云动态。背景时空,盛光的猎堡上,光的语法显化如猎司里迪大地璀璨耀目的太阳。
折射与发射交辙的光迹,使人可以在意境中想象光鉴纤微的立体镶嵌。
光之语法的镶嵌,就是最精微透彻的凿穿。那样的光辉之鉴,瞬间解剖幽隐之顽缠,破释了无量生动。
也就是说,光的语法之眼,完全逼真地洞悉了——空间里遗留的暇痕。
是的,勒琉赛刚才畸变的纵马之骋,没有碰著锥令光的道路。仿佛野性精敏本能姿态的羚羊,闪烁折变,躲过了豹变利爪。以无迹挂角,让身形玲珑脱开那一线锥令光射杀的光箭。
依旧浑然波荡的马群,马背新光闪烁着潋滟的明亮。流光如滚荡不息的河。
随着“怒墨刹”陡峭拔力中的惊险姿态,黑色的“怒墨刹”仿佛劲俊矗起的旌旗风,浩然挺拔的烈性独峙,形绽着时空最亢奋的一记图腾。
虽然,陀因柱本意锥令光皮乾坤霹雳指意勒琉赛,然而,空间境界中,昂扬翘首的“怒墨刹”更显贲威统御的头马势。
遥远的光里,脑袋在猎堡太阳神宫殿地板,清晨完成了睡意的拓罗尔大叔,这会儿是清醒多了。
他搓揉艳红色肿胀的眼睑,浑厚醇笑的脸面春风,仿佛沧桑淤泥的大地上,飞竞起太阳光芒洁白的仙鹤。这会儿竟然也显露触光生惊的笑容。堆积的笑,简直可以用满泰盈光的手,掬起一望无际快乐的生机碧浪。
“猎司里迪族的马真能较劲儿。见著光,撒欢儿的样子就这么能搞。牧马呢,还这么野,这么浪……嗯……那儿是冰卢厝的洪叠迩厝,还是图兰坎儿的阶梯瓮城,或者盾马的底底忒……”拓罗尔大叔呜哇呜哇用宽大的手掌,轻轻煽煽说话的嘴巴,形成波叠散着涟漪的声波,哈欠大滴快要将他仰翻在地里。
“嗯呀,睡醒了,却完全在最大的光明里醉了,醉了……真的醉了……”海荣里戈粗大的两手,搓捻着粗大编织中的绳索,修复帆船桅杆的绳套。
他看着拓罗尔平行无有主词的话儿,豁落笑倾身态。“遥远地看着逆光,鲜活光跳的生动,比静哑的死人总要好。嚯嚯……嚯……说说猎司里迪马匹的吉祥辞吧,你这睡神变成的醉神……”
“没事儿,海荣里戈。睁着大眼说瞎话,感到这样比对一下,我反而清晰地记得:这个时刻,还算不是正午的早晨时光。嗯,有猎堡茂盛的光的语法,猎司里迪大地上就没有骇人的屁事儿发生。”碧耶盾不慌不忙地瞟了一眼逆光刺目的远方马群,摇摇厚重的脑袋,顿时显得头轻省了些。
“新厝阿笃,新厝阿笃……这会儿跑哪儿野浪了……你这个坏了瓜瓤的仔……还不快点儿给那边打马的拿格……牵马缀蹬……”拓罗尔大叔仰着淤泥一样松软的沼泽脸,快要骂骂咧咧了。
“叔!我不是就在你熏腥浊臭味儿的大脚边,帮你和海荣里戈叔制作绳编吗?”
“神鞭吗?”拓罗尔大叔忽然生气道:“谁说勒琉赛的马鞭来着,你个小脑袋未长满赘肉的仔。”说罢,粗硬发青爆筋的手指着梭黎的背影,“人家我是指他……”
“哦,那是猎司里迪的祭主梭黎,不是护祭的拿格单掳。”
“纠错个屁呢,我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新厝阿笃,那……那……拿格呢……”拓罗尔大叔胡乱地打个大大的哈欠。
“知不道啊,拓罗尔叔!”
“知不道啊,我还以为是不知道。你个不会听话的仔,在这儿乱说,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腿儿……”
“咯咯咯!”新厝阿笃欢朗地笑着,麻利的手脚精敏地完成——最后绳头灵巧的打结。
第二八一章 劈令刀
忽然,新厝阿笃将手中的绳索迅速扔开。仿佛急促飞翔的金蜂。精致伶俐的小武把手脚,一忽儿飞上身旁的大马。
倾斜飞骋的马仿佛豁落破局的大捍刀。以厚重之廓,左右拍击空气的振动都可以隐约听到。
遒屈亢奋的马背,紧蹙绷力的肌肉块垒,放浪步幅的蹄腕风雷……几乎让人感受到瞬间驰骋的威力与烈焰。
而此时刻,与马群一同汹涌的勒琉赛,仍然高执狂暴吒鸣的皮鞭,湍旋在马群的轮廓边沿上。
恰时,亢奋的陀因柱挥动的锥和抡动的方锤,不再是梭黎与勒琉赛目光中可控的勒令格式。
只见此时马背上的陀因柱两手平衡中,调转吒动风与雷,完整浑炼的姿态并不拘于保守。那种不可控的姿态仿佛在马背上的巫事,不羁状变得有些恐怖。
一吒锥令光完成后的陀因柱,姿态完整显化了几许疯狂力量透露的突兀。
其实,完成猎堡早祷后的梭黎最渴望:力避这些染著祭祀的异族。但是,猎司里迪神圣祭祀完成功课后,总会有诡异的事变仓促到来。
这些碎小的性灵密宗,虽然不曾触及重大族礼,但是,积蓄着阴厉不化的情味。总会在不经意间变成引发仇罹的关键。所以,让梭黎感到祭祀就像一场心灵的苦行劫。
陀因柱也被冰卢厝族人唤作力量的平衡者。那是指他在左手锥和右手锤两者境,都能够调整勒令攻伐极端点。
但是,唯有在锥与锤结合中才能制造毁灭。
眼前,勒琉赛虽然避开了陀因柱的锥令光。但是,方锤钝击锥座,激射了第一道光之后,当梭黎和勒琉赛还处在惯性躲避的瞬间,方锤与锥座却变作连续的第二次弹击。
第一道锥光令,陀因柱势在射杀勒琉赛所骑的马匹。意在终止勒琉赛统御马群形成的势,也会削弱勒琉赛吒鞭的威风。
让陀因柱最感惶惑的是:在连续的感受中,陀因柱刚才的几次尝试,都不能精准拿捏勒琉赛的马匹。
直到此刻,陀因柱终于将凶险的目光看向勒琉赛本人时,他在施动的锥令中已经预置——以连贯令,杀戮勒琉赛的目的。
远远忙碌的新厝阿笃虽然和拓罗尔、海荣里戈、碧耶盾无休止地说着极其无聊的话。但是,当他看见陀因柱挥动右手方锤,被东天倾斜照射光投落而来的、夸张拉长的身影时,心里已经感觉到:时空中危险的降临。
就像他在大海持桨划船,灵敏跳闪在风浪尖端,感受即时时空的脉动、各种力变和光机……捕捉时空信息的灵感,根本不是应感发生,而是超前制控那样。敏感的他,此时,同样能够从时空惊变中撷取质变的信息。
“当!”
就在陀因柱连贯的右手方锤再次震动锥座……只见倾斜奔腾如一道电光似的新厝阿笃,已经飙马而至。
他随着轰轰奔腾的马,飒地,右手同频拽动身旁携带的佩刀。
白刃新光一吒而呈的瞬间,新厝阿笃半抽离状态的刀刃,强硬阻尼了——陀因柱蓄意攒杀勒琉赛的锥令光。
“新厝阿笃!”梭黎转首,看着豁落助战的新厝阿笃,眼里闪耀着惊喜的光芒。
新厝阿笃犀利阻光的瞬间,精致的右手勾持续猛烈抽刀。森森飒划的凌厉手感带动飞翔白翼的刀刃,随抽动,一刀将连贯的第二道锥令光削成两半。片羽状的光,登时飞溅……在空间划出柔弯的两道光迹,堕入旷风中去……
“小金蜂新厝阿笃!”凝蝶萝欣然道,“他是猎司里迪撑船的好手。马术也不错。”
“嗯,听龙耶柏说过:驭船和驭马是猎司里迪太阳尊修饰大地的行头。我能够记起这句话,就是因为新厝阿笃。”尔珠道。
“方形的大地,浑圆的海。尔珠,你用香颂赤尼歌唱的八尊里的水司,派遣来的一把刀就在这里了。”凝蝶萝看着精致执刀的新厝阿笃,两手叠压心口,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
新厝阿笃破掉陀因柱的连击锥令光。欢浪迎光的手脚显得格外生动。其实,在新厝阿笃的心里,自己虽然替勒琉赛破了锥令之咒。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呵护祭主梭黎的。
显然,新厝阿笃知道:强硬的拿格是形格硬朗立威的卓刀、单掳和冰锋。带有强烈进攻的勇气和直锐杀戮的力量。而自己就是灵动状态的协调者。
的确,就在新厝阿笃即时介入对垒陀因柱的局。敏于感受平衡力的他,意外地觉察:勒琉赛统谐的马群一点儿都不是被动的力量。就像一个巨大旋转的陀螺。马群浑整谐动的状态,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星际御座一样,力量是内敛的。
这些就是他驾驭大海上颠簸的小船只或控动巨船立帆的绳索,在浩瀚流动力量中感受到定恒根基的敏觉了。
越是在陀因柱的施咒破坏中,这种力量的感受似乎变得更加明显。
连贯锥令光的失误,已经让陀因柱变得怒不可遏。
此时的陀因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战。那些驭马状态的弓弩手,已经随时搭箭在控。
因为,曾经亲眼目睹梭黎徒手夺箭的威风,更何况此时的梭黎手执火狮剑。所以,那些弩手借助单纯原始力量的手段只能匿着了。
陀因柱知道:自己的锥令光一旦破不开梭黎的势,就是败局。
而且,陀因柱除了忌讳勒琉赛的暴鞭和统御的马群波涛,当然更警觉梭黎口中念动的“罗奥那”。那种神秘音素很容易直接焕活——猎司里迪古老原始的吟游诗歌,丰瞻整个时空境。
这个音声,简直就是此时时空中立意的主频。那些低靡堕势的法隼走不过梭黎,其实就是破解不了猎司里迪早课祭祀中的这个语法新辞。
此时的陀因柱,同时也感受了猎司里迪三部加持“罗奥那”的兽皮古卷。
在《蓝色楞迦》中,梭黎幻然矗起的各种印。每一个印都是陀因柱法相难以逾越的道理。诸印中的时空印犹著。
可怖的《婆娑摩》,更是放纵万感的魔具。每一个极端感觉,都足以让生命形格被意念诸觉支离破碎掉。猎司里迪的古言:神灵,很容易让人在万感中哭泣。而且,粘著情味的万感,更容易让人感到震恐。
还有比对的法柔,显化的精密雕琢,锐化了罗奥那的音声修辞。
所有这些都是陀因柱真实感察过的。
第二八二章 火焰驹
天空中翱翔的法隼依然在飞翔。缓慢而又持久的盘亘,高高拉伸了时空境界的恐怖感。
浑整一个乾坤在这儿镶嵌了一个隐晦变异的不安。
龙耶柏缓缓走下了箭楼,小金蜂新厝阿笃的出现,精密填阙了护祭的空白。一个完整谐转的——亲证罗奥那的境已经成型。
他走下箭楼,带着一颗深沉祈祷的心,走进太阳神宫殿。
有时候,离开眼前的世界,他反而感受到:感觉和心灵反而变得更加完整和灵犀。锐化的感受,在沉寂中豁落放大了那些用目光看不见的逼真。
其实,他已经从勒琉赛庞大的谐运马群的生动境界中,感受了一种神秘统御力量的存在感。
这种感觉,就和上次他走进隆冬冰封的红杉林的感验有点相似。只是当他执意要从那种感受对应具体的时空物构和具体形廓时,一时有点困惑。
其实,那样奇妙感受马群神秘统御力量的感觉,只有在小金蜂新厝阿笃刚刚出现的时刻,新厝阿笃带来的。
小金蜂施救勒琉赛的那一记抽刀,尽管精密捕获并化解了陀因柱的锥令光,但是,新厝阿笃航海般带来驭船的协调动态,反而以新鲜的衬底,在《黑白法柔》的兽皮古卷意境上,镶嵌了更加逼真的对比。
梭黎与勒琉赛、马群、香颂……形成庞大的祭祀礼仪,与陀因柱形成祭祀状态的亲证,真质而深邃。
完整形成苦行劫经历的一场祭礼司仪。
通灵鹰师陀因柱就是一个两手拥有极端力量的平衡者。立体调整时空灵感,破解梭黎,逼仄梭黎不断采用祭祀状态的极致手感。丰隆的意象变迁,几乎快要让时空境中,分辨不清对垒格式的主次手段了。
在龙耶柏的直觉里,陀因柱的乾坤雷厉、立体操纵的法隼……就是潜意破解梭黎祭祀状态中、亲证罗奥那的秘密。
龙耶柏再次双手抚过石壁上挂着的那件古旧的兽皮裘衣。
那种刻镂了太多箴言的衣饰,就像启示灵感的一部经典。触碰那些精致的钮扣,刻字的刀痕和寓意……无形传递的灵感,似乎总是黑色法器一样散发智慧。
“神圣的太阳尊,
黑色法性光的拥有者。
真质的刀,
刻镂我模糊的心灵,
判断的愚笨,
蛛丝般缠绕了我——
辨鉴不出契。
愿赐——
光。”
龙耶柏没有精致布陈族祭司仪的精致道具和格式。
他只是一个人冷冷的站立在旷朗清冽的大殿里。
尽管从宫殿洞开的窗棂照射进刺目的白光,但是深冷的宫殿,冷静的气氛依然没有沾染白昼热烈光与热量的渲染。
祭祀格式后,真实心祈的声音沉静而逼真。一颗心触碰了整个旷阔的境。
龙耶柏右手叩覆冰凉的石案上,左手瑟瑟半悬在胸前,目光迟滞,表情从明亮的双瞳,完全表露出——内心世界流淌出来的光芒。
那样半屈身形的站立,仿佛深邃聆听一曲古老生动的、沉淀在大殿里的歌声。
幽意深沉的猎司里迪的古歌,《刀楔》、《奥马歌》、《黑铁之灵》和《红咒》……
那些古老的歌的意境,好似带着冷寒落叶杉的针叶暗红,敷在春嫩的碧芽尖端,形成雕刻般清晰的呈现意境,让人感受强烈挚爱造化惊险的生机与茁长。
死亡阴影中新光长旺……
陀因柱的平衡在于寻找毁灭与杀戮。新厝阿笃新鲜到来贲饰祭祀境的协调趋势,在于毁灭境寻找憧憬。
“法柔哦,意识同样是生命的物质。哪怕是稍纵即逝的。”龙耶柏依然保持不变更的姿态,默默道。
一个人一颗心听见自己的话。自行感受和鉴真……
“红鬘精真和妙提!”龙耶柏忽然惊醒似的道。不过那不是红杉树林的蓝魇致欢冰莲皈依。而是指“火栗子”和“怒墨刹”。
这是不经意隐伏在梭黎祭祀状态中的灵真之契。
是的,这是两匹出自红杉树林的野马,是龙耶柏曾经亲自动用猎司里迪法相,从冰封冷酷中猎获的野兽。
在龙耶柏心里,一直将它们唤作“最冷酷的冰”。
虽然没有猛兽猎杀的暴爪和利齿,也没有凶腥苦浊的残酷搏杀技。完整精真的光泰、飞拔与洒脱,却有着野性极端透彻的形绽。
在凶险酷寒的原始森林,这样俊泰挺拔的野兽存活如斯完美,就是奇迹。
在酷烈旷境生命的生杀予夺战中,筋节响拔、暴雷蹄朵、踏冰劈石、渴饮冰雪、啃食饥荒草莽、血吒中破袭凶兽暴虐杀……劈境重重……
此,才是猛戈中的猛戈,猛兽中的猛兽。
一直以来,在龙耶柏的惯性意识中,那还只是一个天然的生态。
直到遭遇祭祀亲证极端焦灼的此刻。他才忽然发觉:自己未曾深隐看见的端倪。
一个敌对势力的平衡者,一个加持力量的协调者。破局与呵原形成的气势对照,让龙耶柏此时的辨鉴更显精密和清晰。
这些被猎司里迪祭祀主格无形消弭的马力,在狂野祭礼状态,正是龙耶柏、梭黎、凝蝶萝、尔珠未曾真正意识到的沉厚“土地”。
此刻,一个意识的变转中,意象之箭精密辨鉴的直觉,直接让龙耶柏分清了——猎堡太阳神宫殿祭礼和狂野中苦行劫祭礼,两种格式原生态存在的质别点。
是的,此时梭黎的坐骑火栗子就在勒琉赛宏整统御的马群中。
这匹被龙耶柏在冰封红杉林掳获的马兽。当初并非强掳所获。而是龙耶柏行猎红杉林,念动原始的森林语素,看见蓝魇致欢的时刻。
一直,对于猎马,猎司里迪都是动用强大厚重的腕力控,留开一个豁口,在精洽位置捕获野马的。
但是,因为第一次看见蓝魇致欢对着冰莲祭祀,所以,龙耶柏忽然放逐了对这匹火焰驹的控制之意。
奇怪的是,就在龙耶柏不愿打破蓝魇致欢的境,准备绕道走开的时候,转身之际,却听见身后哒哒哒马蹄清响踏冰的声音。
只见,精致筋节拔萃出锐意骨感的火栗子,欢动着跟踪在龙耶柏的身后。
那时刻,龙耶柏看见追逐自己的火栗子时,蓝魇致欢正在对着晶莹剔透的冰莲骨朵,致意红鬘精真的森林音素,表达情味深浓的修辞。
所以,在龙耶柏的心里,总是认为:火栗子是祝祷红鬘精真的蓝魇致欢所赐的一匹——火焰驹。
第二八三章 马之红鬘精真和妙提
而“怒墨刹”是在猎司里迪盛大族祭祀,向太阳神迦利耶祈祷后,整个族猎获的怒兽。
那次行族祭,龙耶柏当初就是为:即将晋升猎司里迪族祭主梭黎谋置坐骑。
当时,尽管龙耶柏进入冰封的红杉森林后,吟哦过原始的森林语素。蓝魇致欢和众冰莲之灵,也没有阻挠猎司里迪猎掳森林野物的道路。
那时候——
蓝魇手牵“怒墨刹”道:“猎司里迪的猎者。带有时间和空间,在红杉森林标注的信息永远都是唯一的。”
致欢曰:“蓝魇冰莲尊,这儿与此时,我们用‘偶尔’,用‘一袭’照彻了猎司里迪可以顺利通行的道路。但是他们的到来,几乎冲淡了我们行祭妙提经典的灵气。”
“我们手中牵著的、祝祭的黑马就像昭著猎司里迪族的一道光。灵性的祝祭被他们夺走了。”蓝魇不悦道。
“我们就地斩了它了,以表示妙提祭前经历过冰塬族扰的愤怒经历。”曲典建议道。
“因为而又所以,带有这样的判断辞,不符合原始森林冰莲祭的灵感与初衷。”由德道。
“有因与无因,都是偌大冰莲祭礼的一部分。与其如此,我们收回照亮猎者的道路光。这样的时空,对于我们行祭就是干净的。”惊味道。
“鲜服、璎珞玛瑙缀、八瓣莲的宝器、方樽壶、刀楔染血红字的兽皮古卷……”适道看着这些特意带着冰塬族祭标识的行头,“带着冰塬祭的标识,走进原始红杉树森林,就是污浊的。我同意干涉。不过,他们附著族祭图腾,却未曾行祭。”
“属于冰莲祭的归冰莲祭。”金刹那道。
“属于冰塬捕猎的归捕猎。”银刹那道。
银刹那的话最后把冰莲之灵的最后抉择彻底凝结了。
“就以银刹那的话,作为最后定事的主辞吧。”蓝魇决意道。
“好。”众冰莲之灵一律表示了赞语。
就在那个时刻,作为主猎的单掳拿格飞身跃迁,直接飙上黑马的背脊,抓紧结实的马鬃,强硬地驱遣黑马,从蓝魇手中挣脱开去。
因为,决意按照银刹那的建议做。蓝魇致欢并没有介意——从手中被猎司里迪族夺走的黑马。
“它会报复冰塬祭的。除非祭主是个死魂灵!”这是蓝魇最后的话。
蓝魇知道:不配享祀原始森林馈赠的,夺取的其实就是诅咒。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动怒。眼睁睁看着黑马被猎者拿格从自己手中牵走。
“猎司里迪的祭主已经谋置了新尊。此时那是个空置上上座,就是你诅咒的空气。”拿格一边强硬地折磨黑马,用单掳的膂力降服这匹根本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龙耶柏的黑马。
有几番,拿格被摔落马背,惨遭铁蹄踏戮。要不是族人合掳,险些重创不起。
当然了,最终如果不是龙耶柏亲自出现,动诸怒咒辞,那匹黑骏一定就是拿格难能制服的猛兽。
于是,黑马被龙耶柏以猎司里迪族祭名义,命名标志符“怒墨刹”。
猎掳“怒墨刹”,就是发生在蓝魇致欢祭祀冰莲妙提祝辞之前。这样的夺祭之势,在龙耶柏看来,简直就是蓝魇致欢的妙提祭火赐来的启示。
……
此时,龙耶柏似有感悟。
寂静的太阳神宫殿里,一个人旷大沉思的空间,感觉简直就是一个宇宙。
“原来,‘怒墨刹’就是妙提赐予的一个真谛了。”龙耶柏默默念叨着。
此时的旷野战,神秘吉祥的保护者——火栗子和“怒墨刹”,就是出自红鬘精真和妙提的威仪。
足见,在刚才陀因柱锥令光攒杀勒琉赛与马匹的时刻,神秘隐动在马群涡流动态中的火栗子,就是红鬘精真势态的统御力量。而“怒墨刹”就是妙提势的昭著者。
只是梭黎、勒琉赛、凝蝶萝和尔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梭黎和勒琉赛佐动马力,尚未完整地匹配上红鬘精真与妙提的辙。
是啊,正是红鬘精真和妙提带来启示的两匹马力,所以才始终盘活着猎司里迪大地上久久僵持着不灭的局。
这两匹来自原始冰封红杉树森林的野生骏马,分别出自蓝魇致欢冰莲的祭前与祭后。完整囊括了一部森林启迪,构成鲜活的、原始祭礼的经典。
龙耶柏走到太阳神宫殿的窗棂旁,目视遥远的红杉树森林……
哦,春光预热中的蓬隆的生态系喔。洇湿碧鲜的芳醇风中,氤氲雾白的祥和的润泽。浩广淡绿的层次感,叠翠着深浅错落的树丛。
午时,茂盛树木仿佛生长出茂盛的光。壮丽的阳光照耀广袤森林,背景天际的深邃蓝放肆铺陈生态境界的底色。以大自然的笔功,阐述繁饰冰塬红杉树的各种精美装帧。
远看,境界仿佛一支抒情的长曲。连猎司里迪的香颂,都足以变成森林的装缀。
来自原始的野生者,性灵是万谐的、凝谧的、极致的、精密飞刃般的……所有刚才旷野中梭黎的对垒势,原来也一直受载于两匹马的浑厚力的盘结。
这些原始力量中粹化出来的灵兽,就是此时矗立梭黎势能威风的灵源。
时空中,盛光的红杉树森林散逸光柔季节的祥泰光。美好生动洋溢上升的翠微,正在焕然布局贲泽春的光景。
顿时,龙耶柏不再感到惶惑。
是的,陀因柱通灵的平衡感,从敌对穿凿的力感,支离着猎司里迪的祭礼。新厝阿笃呵护的协调感,抵对那些繁琐的毁灭式。强烈锐化了猎司里迪祭梭黎、勒琉赛精微动态的即时感。
这些马力载体上即时显化的卓尔法相,一直加持梭黎主祭的力量——破解着法隼带来的重叠不化的灾厄境界。
是的,新厝阿笃协调运用力量,驭船姿态显化了——动态海一样境界背景逼真的力量形状。从新厝阿笃即时表征的状态,也映射出浑整背景中力量即时状态的变迁。
这一点,正是龙耶柏意外的发现。他能够从箭楼不再观瞻,其实,已经隐约发现:旷野状态梭黎祭祀中,一直被惯性忽略的力量背景——“怒墨刹”和火栗子。
龙耶柏一颗心不再惶惑而焦灼。因为他知道:亘古流传的红鬘精真和妙提——原始冰莲原始的情味与灵力。是冰莲莲华修辞维系的美泰像。
虽然,那是原始森林遗失的古典,但韵光犹在,秘力不竭。
第二八四章 遁锤
凝蝶萝能够凭借直觉,敏感地觉察到:小金蜂新厝阿笃的出现,虽然是完整的守势。但是,他驾驭大马不断地护祭梭黎时,照应了勒琉赛和马匹。
“祭主哦,我看见你的剑……就像船头破浪的海神叉。”
“牧马人,你是涡流的轮廓。最盛的力量就在马群的中心……”
“力量,因为拥有马一样奔腾的海洋而强大。这是海神祭时,吟游诗人的歌词。”
……
新厝阿笃偶遇时空中,梭黎动态的祭祀格式,就像护祭的侍卫一样,欢畅跳动的手脚,伴着明快弹辞的小嘴巴,显得状态感非常饱满。
勒琉赛带着鄙夷的笑,斜睨一眼多舌的新厝阿笃,一把厚重的掌力拍在新厝阿笃的肩膀上,使劲按压一下,“你,小火猴儿,你给我悠着点儿。不要老显得自己什么都是。”
“嗯,牧马人,我说的海话,咯咯咯。”新厝阿笃兴奋地道。肩膀一倾,让勒琉赛险些儿空搭了手而失衡。
“哦?你说的是坏话?!”勒琉赛讥诮地胡乱打岔儿,就是因为新厝阿笃有点变转了——他执意靠拢梭黎搭力的做法。所以,觉得新厝阿笃甚至有点牵绊手脚。
凝蝶萝看着新厝阿笃精致俊俏的麻利手脚,有点儿被那屁颠屁颠的样儿逗乐了。
此时的陀因柱连续的锤锥令完整被梭黎、勒琉赛和新厝阿笃的势能精敏对峙,两手的法相手段不断地落进自设的窠臼。
一个通灵师,一旦性灵法相打不开境界,来自精神与灵魂的力量就会瞬间崩落。精神极限远远比物化极限要骇心的多。因为那预示着生命灵魂感的生长力量,就此终止了。
这是陀因柱曾经传承法隼时,修炼上,古法昭示的最大的忌讳。
所以,此时的陀因柱对新厝阿笃异常憎恶。
其实,龙耶柏完整察觉了——“怒墨刹”和火栗子隐藏的性灵密宗。那就是妙提与红鬘精真的灵感妙意。
野生境界,灵兽互相接近的一瞬间,相互敏于匹配力量与状态的速度,比判断甚至要快得多。
是的,两匹主频马早在梭黎的狂野祭祀状态,就形成了红鬘精真与妙提的境。
新厝阿笃虽然未曾知道这一点。但是谐动驭船的本能,对于动荡局的浑整把握,已经感触到动态力量形变中的两个支撑点位。
是的,动感无方的水,让驭马如驭船的新厝阿笃,以大海的方技,来感受和行动在猎司里迪大地上的驭海之能。所以,他对形格大地感受的体验显然会异常敏感。
“感光属于小金蜂。”尔珠欣然道,“没有一个失误动作的小野兽哦,就像凶厉娇小的狞猫,威仪其实超越了虎狼之杀。”
此时的空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了。那种消褪翳色的清澈感,让凝蝶萝一颗心灵忽然松弛了许多。
“尔珠,知道吗?猎司里迪吉祥大地上的黯淡轮廓消失了呢。”凝蝶萝敏感地道。
“嗯,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断音符——刹迩森戈。一种苦劫感无相消失的同时,时空中的快乐感其实已经生长起来了。我能够感觉到那种空灵的意境,没有镶嵌感带来禁锢的力。”尔珠柔柔地绽开两只臂膀。豁然一邀正午太阳光的到来。
陀因柱缓缓收敛右手的方锤,左手的尖锥已经插入长长的马靴侧帮。
他左手呈出指弓,在嘴里打了一记尖厉的口哨声。就见天空最后翱翔的两只猛隼,高高盘旋起来。
最后的两只猎隼并没有蓄势落翔,而是徐徐倾斜滑飒,飞向冰卢厝的方向。
随即,陀因柱略带忿意,烈性迸射烈光的瞳,照射似的看了梭黎一眼,左手猛拽中摆缰,率领一众弓弩手,疾风似的奔向冰卢厝的方向。
梭黎披着太阳旺盛的光芒,目视忽然形遁的陀因柱。他微微摇摇头,低首间,冷静的目光看罢右手的火狮剑。遂猛地高抛进太阳光。
随着空间乍然一亮,那枚饱饮光芒的火狮剑复辙于左手控,触手间,踪影全无。骤地,梭黎左手贴胸,道:“罗奥那哦,我清楚这还不是你完整的语法解词。主动走开的敌人,是为了更加凶烈的到来。愿迦利耶赐予猎司里迪完整的光。”
正午了。猎司里迪大地上瞬间变得安谧。
平缓的风声中已经能够听见箭河潺潺的水流声。遥远甘醇的水系显露了大地真实完美的底蕴。一颗心能够听见这些沉淀心灵的声音时,在猎司里迪人的感受里:这时的大地,才是生动而又安全的。
“我感到:那个隐约的断音符刹迩森戈,其实和陀因柱是脱节错落的。嗯,这么说吧,陀因柱与刹迩森戈并不是一体的。”凝蝶萝手指扣在心胸上,皱着眉毛思忖着道。
“远远的从冰卢厝方向传来的双琴音的辅助音,也是附著陀因柱的工具。冰卢厝族人虽然知晓:双音声叠韵的琴,来自古老祭祀乐歌帆、赤尼的启示。但是没有把美好的格式变成真正的情味。没有呼唤灵魂的渲染和表白。显得那些干燥的音声反而为我们所用。”尔珠看着遥远的冰卢厝的的宫殿熹微的光。
“所有这些伴随陀因柱的修饰物,毕竟是恐怖的,因为它带有其他法相的存在感。显得陀因柱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也感觉应该是……”
凝蝶萝仰头,看向天空中盘亘着缓缓伴随陀因柱飞离的两只猎隼,“那可不是豢养的家隼,用来引领路径的。而是体型格外庞大的野隼。应该是法相五元素中的地隼和水隼。”
“这哪是冰卢厝给猎司里迪早课祭带来惊兆般的干扰。简直就是执意的破兆和毁灭。嗯,也许我们斩断陀因柱的,是破坏的前锋……”
凝蝶萝和尔珠正说话呢,从遥远的冰卢厝宫殿方向,传来正午的钟声。那是冰卢厝特别时刻才会有的午时祷。
凝蝶萝摇摇头,“但愿那与可恶的陀因柱没有关联。”
“你凭借直觉这样子说出来的时候,说明那与之还是有关的。魔祭!”尔珠朝向冰卢厝,狠狠地诅咒了一句。
拓罗尔大叔耳廓抽搐似的动颤一下,“钟声才响,早祷的时候到了。”然后看着逆光中返回来的小金蜂新厝阿笃,嚷:“你个窜天猴,都要早祷了,你上哪儿浪了?”
说着,厚重的粗手一把将小金蜂新厝阿笃从马背拽在手里了。
第二八五章 波浪鼓
“猎司里迪的太阳尊迦利耶说了:猎司里迪的早课完成了。让我骑大马告诉你说‘拓罗尔大叔若果修好船帆,就可以出航了。’。”新厝阿笃两手欢朗地摇动,回话跟迸珍珠儿似的。
“嗯,神言就是天启啊。这话祭主才传讯。你这是撒谎吧……”拓罗尔大叔脸生疑窦,憨憨的模样显得肉脸有点泛肿了,歪着脑袋嘀咕。
“哦,拓罗尔大叔,猎司里迪宫殿的午钟撞响了。冰卢厝族事不好了。嗯,饰尊洪叠迩厝正在冰卢厝宫殿高祷平安辞。”新厝阿笃急忙道,他知道拓罗尔大叔最厌恶冰卢厝宫殿的钟声。话便说得凶兆点儿。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响亮的好话了。”
“所以嘛,拓罗尔大叔就可以不再用大手扣疼新厝阿笃的脊背了……”新厝阿笃故意提醒拓罗尔大叔,道。
海荣里戈和碧耶盾呼呼哈哈拍掌乐呀,疯癫得连人样儿都没了。
拓罗尔大叔臂膀一斜,刚打算将新厝阿笃给放脱了。忽然歪着粗壮的脖子,想想,又忽儿一下将臂膀抬高了,纳闷道:“不对劲啊。你一会儿在猎司里迪的猎堡太阳宫殿传讯,一会儿又见冰卢厝的洪叠迩厝高祷平安福。你究竟干什么了?”拓罗尔大叔眨巴红肿的眼睑,生气极了。
“呃,好你个精明的糊涂神。”海荣里戈笑着看着向拓罗尔大叔摇摇头,将粗重的绳索盘绕起来。
“唠,巧言一万,不比真言一句。小子,这回可要央神来圆场,呵呵。”碧耶盾拖拉着修好的帆。
“拓罗尔大叔,新厝阿笃刚才帮祭主梭黎赶隼了。”小金蜂新厝阿笃终于说真话了。
海荣里戈瞪一眼新厝阿笃,小声道:“闭嘴吧。假话后面说的真话全是假话,挨打的事躲不过了,你小子。呵呵。”
忽然,拓罗尔大叔朝向海荣里戈瞄呀瞄呀,有点大惊失色地喊话,“你给我停下,马虎眼。我的绳编还没有打最后的结呢,散劲儿了……权当白干了……”
拓罗尔大叔奔步追赶着,伸手抓狂……
新厝阿笃总算脱了拓罗尔结实的手箍。
新厝阿笃仿佛欢活玲珑的猫咪,滞空翻转形变,四肢轻巧着地。
只见凝蝶萝和尔珠两人火漾地笑着看过来,“小金蜂,要不是你的到来,猎司里迪太阳神迦利耶真有点儿控不了陀因柱的势。”
“我感到刚才的自己在驾驭大地上一条船。有两个波浪鼓敲顺了,梭黎祭主就是执叉的海神王。帮他掌舵真爽!”新厝阿笃一见凝蝶萝和尔珠,显得开心极了。
“两个波浪鼓?”尔珠好笑地看着小金蜂新厝阿笃。
“一个是广阔无垠的海水、海风、云辇中闪烁的霹雳、暴雨……响声震动了整个空间……难道你们真没有听到吗?我都感到耳壳震疼了呢……”新厝阿笃兴奋地讲着他一个人知道的神话故事,快乐得满脸发光。
凝蝶萝和尔珠惊得目瞪口呆,不禁面面相觑。
“我滴小天神,你可别唬大话,小心拓罗尔大叔用大巴掌训你哦。”尔珠可不喜欢小金蜂嗡嗡地乱说吹捧的话。
“尔珠姐姐,我用脑袋看见的,听见的,感觉到的……就像我站在无极颠簸的海船上,划桨或掌舵……感到的波浪鼓能是虚幻的吗?”新厝阿笃急不可耐地解释道。
凝蝶萝回眸,看着尔珠,郑重地道:“尔珠,奇妙的直觉往往是判断难以解释的。我感觉他不会在撒谎。”
“嗯,他是会说谎话的猫。丫头,离他远点儿。他是在我大脚边搓绳编长大的,那小子不说话才是最老实的。哈哈哈……”看似昏厥状的拓罗尔大叔本来要走开了,模糊中的他真是万惑一清啊,带点耳风,就回头大声说话了。
新厝阿笃用手赌注耳朵眼,一听拓罗尔大叔看着自己说话了,真有点儿冷的瑟瑟发抖,“哎,真要命。他是我的神……”
凝蝶萝缓缓蹲身,拉着小金蜂新厝阿笃的手,默默递话,“说罢,没事。姐姐相信你呢。嘻嘻。”
新厝阿笃一听凝蝶萝那样说话,登时兴奋得满脸通红。“还有一个波浪鼓,就像大海深处、惊险大浪中穿梭的船。有危险而又很平安的……”新厝阿笃说着,昂着脑袋,“那只船比我的桨更有驾驭感喔。我猜他简直就是执事的海神。”
凝蝶萝点点头,站起来。她看着远处的梭黎和勒琉赛的马群。
逆光境界中,那些洪涛一样背脊闪闪发光的马群,就像大地上滚腾的壮丽迷人的河流。汹涌澎湃里也能感到马匹投影大地的旖旎光彩。
“新厝阿笃,新厝阿笃……”拓罗尔大叔已经在灿烂的阳光下解开了船的锚,“你最好的大话,应该讲给前面的大海听。是不是啊……你在磨蹭吗……我感到巴掌痒痒起来了……”
“拓罗尔大叔。你又忘记——自己上了船,还以为在岸上站着。咯咯咯……”新厝阿笃看着拓罗尔大叔在船头颠簸而惊乍,顿时开心极了。
“小金蜂,快点去吧。下海的时间到了。”凝蝶萝小心地提示道,“免得拓罗尔大叔一会儿又要拿你寻事。”
“凝蝶萝姐姐,一下海就没事儿了。因为在船上,他们就变成了海的仆人。咯咯咯。”新厝阿笃说罢,小小欢动的手脚赤脚奔腾起来,精致的手脚凌厉而峭拔。
飒掠的野鸟一样飞奔时,手中就增添了小巧的滑板和一把木桨。
“刺溜——”随着敏捷一跃。伴着甩手而飞的滑板,飞跃滞空中,新厝阿笃猛烈旋转弯曲略垂的双臂,带动身躯湍促旋转的涡流风,猛力蓄势着,夜叉似的踩在滑板上……
整个谐整飞翔的姿态都是一瞬间凌空完成。随着崎岖冷蹙的身形紧缩,双足黏结滑板,仿佛一把倾斜插进大海中的飞刀。
滑翔的板在海水中飒然掠起两道高骋的水幕,好像烈鱼极速猛烈拨水的鱼鳍。顿见小金蜂新厝阿笃攒击海浪,抡桨着,追逐拓罗尔大叔、海荣里戈、碧耶盾的船只。
此时,正午的光盛著猎司里迪安详和泰的大地。大地反射的光芒,在地表形成轻轻浮泛的、镶嵌的弧光,美丽春季的猎司里迪顿时芳醇生动得仿佛幻觉……
“这,才是小小玲珑的波浪鼓哦——”凝蝶萝和尔珠一同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