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深夜私话，临行在即
江旖旎这消息来得，讲真叫李敬很是意外。
人都发消息来了，她回来国都是为了谁不用多说。
李敬不是傻子。
这一点不用细品，他便能想明白。
可江旖旎说来就来，未免太拼了一些。
江旖旎与江静娴的情况不同，并非是与江家彻底断绝关系。
她爹是江家家主，想断干净也不太可能。
但她毕竟已经离家出走了十多年，要愿意回来，她早回来了。
单是在网络中可以收集到的信息，江家那么多年以来为了能让她回国都耍了不少手段，乃至她父亲江辽传出过重伤垂危的假消息。
为了成功哄骗江旖旎回来，江家将这事整得贼真实。
以至于把其余六大家都骗过去，就差集体上门吃席了。
多少年过去了，网上仍还留有管理总局某六境高管因意外重伤垂危的消息。
虽未指名道姓，但管理总局局长正是江家家主江辽，且总局常驻在职的六境只有一个，这压根没的洗。
这事，一度成为了江家抹不去的黑历史。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要说江家家主也是够拼。
堂堂管理总局局长，为了把家里的老幺骗回来，不惜对外宣称自己立马要入土。
最终江旖旎有没回家看看，网上倒是没说。
网上毕竟只是流传了江辽重伤垂危的消息，并未提及他“装死”为了什么。
李敬能知道事情是为江旖旎，也是因为认得后者，知晓她是离家出走这才将事情联系了起来。
在旁人看来，江家只是为了某种目的外传了假消息。
各种猜测众说纷纭，甚至有猜测是为应对境外势力的。
撇开这些有的没的。
此刻望着江旖旎发来的消息，李敬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位他不想扯上太多关系的局长，为他操碎了心。
这叫什么事？
李敬倒不担心江旖旎回来国都是为代表江家拉拢自己。
毕竟根据他的了解，江旖旎并不愿意依靠家族，且对回到家族“服从”长辈的安排极端抗拒。
但江旖旎这行径，略叫人无奈。
这波，是硬塞人情。
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摇摇头，李敬回复消息。
“明晚见。”
简单回了三个字，李敬收起手机。
也就在这时，柳思思抱着吹干了头发的玲珑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江局长刚来消息，说是已经到了国都，明晚在柳家家主的寿宴上我们会见到。”
李敬如实回应。
听说江旖旎来了国都，柳思思愣了愣，面色逐渐古怪。
以她的聪慧，自然能品味到江旖旎这波是为了什么。
一方面她请假时并未跟江旖旎提及自己是要跟李敬回柳家，另一方面后者到了国都立马给某人发消息目的很明确，就差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沉默一阵，柳思思将玲珑递过来。
“江局长那里你打算怎么应付？”
“她那里没必要太刻意，该怎样就怎样。”
李敬接过玲珑说着，心念一动让她回去接受蕴养，道。
“我俩如今都是在江海管理局的人，江局长可以说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见外。”
说罢，李敬温和一笑。
“这些事你也别太操心，我个人的问题我能处理得好。比起这个，你今晚是不打算修炼了？”
“暂时静不下心。”
柳思思摇头，道。
“突然就回来了国都，说实话我心里挺乱的。”
“那就休息一晚，等明天去过柳家再说。”
李敬说着，微笑道。
“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了，没啥兴致。”
柳思思摆摆手，闭上美眸依靠过来。
“抱歉，这两天让你为我费心了。”
“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怎能让你受委屈？”
李敬笑笑，低头看看依偎到怀里像是只小猫的柳思思，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关键，这会她只裹着一条浴巾。
柳思思对他不设防，他不能不讲究不是？
正无奈充当着“人肉靠枕”，柳思思微红着小脸仰起头。
“敬，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李敬微愣。
敬，这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等他如何品味，柳思思小声道。
“等明天见过我妈，我们去民政局走一趟把证领了怎么样？”
？？？
李敬蒙圈。
“你不愿意？”
柳思思红唇轻咬。
“咳。”
李敬咳嗽，手足无措着道。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也太快了……”
说着，他定睛看看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柳思思，迟疑了阵，道。
“你没必要那么勉强的，我陪你来国都不是为了这些，我们慢慢来就好。”
柳思思闻言沉默了下，道。
“我没有勉强，突然跟你提这个也不是因为你陪我来了国都，主要……是我觉得我们先把证领了比较好。”
说着，她清了清嗓子。
“你在江海只注册了一个身份证，没有户口。我的户口是在国都，得找我妈拿。户籍有所在地限制，要登记我们只能在国都登记。登记完了可以提交申请把我的户口独立出来迁到江海去，我们自己成一个家，这样我们在名义上就跟柳家没多大关系了。以后我俩要有了孩子，念书什么的也需要在江海有户籍。趁着在国都把这些事办了，以后可以不用再跑过来。”
柳思思这一通讲述，听得李敬一愣一愣的。
户口问题，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说到底，他如今不过虚岁二十二岁。
如果没有穿越，他目前还大学里念书，哪能懂户籍上的事？
孩子念书需要户籍在当地，这个他倒是多少有些了解。
穿越前，有听过不少因为户籍问题无法入学，另还有男方因为没有当地户口选择“嫁”入女方家里挂靠户口的事。
眼见柳思思望着自己等待回应，李敬无声张了张嘴，端正姿态道。
“领证我没意见，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我至今为止接触最多的女性。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事后你要是后悔……”
话没说完，柳思思偏头避开视线。
“嫁一个二十二岁的五境，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虽然你这人时常不懂情调，缺点也不少，但至少你很纯粹。我这辈子没遇到几个真正对我好的人，即使有接近我的，也是因为我是柳诗的女儿。对你，我没什么可挑剔的也没资格挑剔。”谷
说着，她瞄一眼过来。
“还有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是什么清纯少男，装了一肚子坏水没表露出来。一天天都在跟我装蒜，假装不懂。”
“……”
李敬哑然。
他的确不是什么清纯少男，但也不至于一肚子坏水不是？
至于装蒜，这就更谈不上了。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懂，只是遵从原则给予柳思思应有的尊重。
没有原则的男人，谈不上是男人。
不懂得尊重女性有机会就上手，以至于随便就搞出人命的男人，是人渣。
瞅着某人一脸尬住的表情，柳思思轻声咳嗽。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没意见，等见过我妈我管她要户口本，我们后天就去领证。婚礼什么的就没必要了，你是独自一人漂泊在外谈不上有亲戚可以邀请，我那些亲戚也没有邀请的必要。等有时间我们自己拍个婚纱照，出去旅个游做个纪念就是了。”
“啊这……”
李敬眨眨眼，怪异道。
“我们这样，会不会随便了些？”
“你不介意，我不在乎，就那么着呗！”
柳思思很是无所谓地说了句，望过来道。
“不过领了证，你就别想甩开我了。”
李敬闻言失笑，道。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
迎上这一句，柳思思嘴角泛起笑意，扭扭身子背靠在他怀里。
“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你修为那么高天份也很可怕，为什么会看上我？就因为我在你刚来江海的时候收留了你？”
“这个……”
李敬迟疑。
放在以往，这问题他敷衍一下也就敷衍了。
但转眼说了要跟柳思思领证去，他自觉有必要正面做出回应。
稍许组织了阵言辞，李敬道。
“你要这么认为不是不行，不过主要是观念上的问题。我的来历比较特殊，这方面不方便细说。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对修为、天份看得没那么重，华国普遍共识的‘门当户对’我没这概念。而且要说天份，我也不像是你想得那么夸张。能有如今修为，我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说着，李敬低头看看柳思思精致的小脸，继续道。
“你很漂亮，性格也好，放在来我江海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流落到江海是你收留了我，各个方面也是你在照顾我，我很感激你。在这世界上，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人。”
“然后？”
柳思思歪头。
“没有然后了。”
李敬耸肩，一板一眼道。
“原本我是对你没什么想法的，将你当做一个姐姐看待，你突然不想当姐姐了，我自然就有想法了。我又不傻，你自己送上门来，我没理由也没道理拒绝。”
“……”
柳思思。
她看得出来，李敬此番有在认真回应她的疑问。
本以为能听到几句好听，让她感动的。
谁想到最后，某人给她来了一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意思。
完全是她自己白给了？
事实，确实是如此。
她也没啥说要后悔的。
但这听着总归不对味不是？
无言看了李敬一眼，柳思思撇撇小嘴。
“本来我想说今晚让你睡床的，现在没心情了。”
“问题不大，我睡沙发。”
李敬暗笑一声，抬手揽过她的腰肢。
“领证这事我答应你，接下来你别再逞强了。你没必要为我考虑那么多，来时我便已说过到柳家我能处理得了。而且说实在的，仅是我俩领个证顺势把你的户籍迁出去，并不能完全跟柳家撇清关系。”
被道破真正的小心思，柳思思目光躲闪了下，低语道。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我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我有为你去做。”
……
夜，很漫长。
这一整晚，柳思思并没有修炼。
李敬陪着她，两人聊了不少以前的事。
话题轻松，并未谈及国都柳家那些令人困扰的破事。
……
转眼，时间来到第二天傍晚，到了两人要去柳家赴宴的时候。
酒店房间里。
李敬换上了柳思思事先买的西服，站在镜子前审视。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穿上正装，李敬甚至有种被自己帅到的感觉。
开启第二本源后，他不仅身材变好了，在体内灵力无时不刻不在炼体融入四肢百骸滋养肉身的过程中，他原本相对普通的容貌也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发生着变化。
不知不觉，已变得相当有型。
不过他跟正经的高境界修仙者，差距仍然不小。
这世界不仅是女子修为越高容貌就越惊人，男人也一样。
以陈靖为例。
八十好几的人了，闺女都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依旧帅得那么有型。
当然。
男人长那么帅没用。
女子惊艳，容貌身段只是基础，穿着打扮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男人不讲究这些。
至少李敬个人没兴趣化妆点缀自己，也没兴趣在衣物上花时间精挑细选。
正在镜子前臭美着，柳思思从洗漱室里走出来。
“敬，你看我这身如何？”
李敬闻声扭头，随后呆了一呆。
此时的柳思思，换上了一套黑色的露背晚礼服。
有塑身效果的礼服，将她撩人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侧身扶腰站在那里，身线完美，呈S型。
纯黑色的晚礼服，略显单调。
但在露背的设计下，她背后肤若凝脂的雪白与纯黑礼服形成强烈对比，恰好好处。
伸手竖起一根大拇指，李敬道。
“美。”
得到简单一字的评价，柳思思嘴角含笑，走过来挽住李敬的胳膊。
“该出发了，我们怎么过去柳家？”
“御剑。”
李敬微笑，带着她往房间外边走去，道。
“这一波是给你去长脸，让柳家长辈闭嘴的，我们得高调一些。”
……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调登场，疯子
傍晚六点。
柳家所在中型居住区，门庭若市。
居住区门禁前的道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一辆又一辆名贵豪车停下，不断有衣着光鲜，看一眼就知道身份不俗的人从车上来。
他们或仅一人或男女结伴，在柳家专人的迎接下进入居住区。
柳家家主百年大寿，是件大事。
开枝散叶在其他地方发展的柳家旁系子弟纷纷前来祝寿，其余六大家也都有代表到来。
不仅如此，另还有社会各界的知名人士。
他们之中有商界精英也有社会名流，更还有各民间协会高管，甚至还有一部分有官方身份的人到来。
道路周边，还有不少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进行全程直播。
柳家家主一系的子弟守在门禁入口处，个个笑脸迎人忙得够呛。
来祝寿的，都不是寻常人物。
人既然来了，当然得招待妥当。
这时，一辆加长带有特殊前缀车牌是一排“8”的豪车缓缓停止在门禁前。
车门打开，一名身着白色晚礼服身材高挑的绝美女子从车上下来。
乍一眼见到女子，柳家子弟无一不是惊为天人，周边访客亦是纷纷侧目。
惊讶于女子的美貌之余，大部分人都是心生惊疑。
这女子，在场大部分人都认得。
江家家主江辽膝下七个子女中的老幺，江旖旎。
认得江旖旎，自然知道她比较叛逆离家出走十多年，从未回来过。
人突然就代表江家来了柳家，如何能不叫人惊讶？
江旖旎回归江家，是个重要消息。
刚回来，她便代表江家过来柳家祝寿更透露着一个信息。
江家，可能要跟柳家联姻。
不然以江旖旎的身份地位，不至于亲自过来一趟为柳家家主祝寿。
柳家到底跟其他六大家不一样。
真正有牌面的不是家主，而是柳诗。
其余六家派人来就是意思意思给个面子，了不起派个旁系子弟或者是略微有份量的来，不至于委派家主直系亲属。
回过头来。
像江旖旎这般尚未成家的女儿，作为代表前来祝寿也相当少见。
七大家各自都有悠久的历史，观念普遍比较保守。
女子尚未成家，不适合抛头露面。
品味到江家可能要跟柳家联姻，访客们皆是微微色变。
江家，非常特别。
国都七大家联姻现象很多，时常有强强联合。
但其中不包括江家。
江家不是不联姻，只不过由于是在体系中他们的联姻对象从来就不会是其余六家，而是以官方的相关人士为对象。
如果江家真跟柳家联姻，这将是破天荒的事件。
其影响，甚至可能改变六家氏族子弟无法进入体系的格局。
抛开访客，柳家子弟们个个一脸懵逼。
此刻在门外迎客的，都是柳家家主的直系。
家族里的事，他们门清。
联姻？
不存在的。
地位特殊的江家能有人来，已经算是给足了柳家面子。
所以……
为啥来了个江旖旎？
柳家子弟面面相觑间，一名很是英俊的青年微笑上前。
青年名叫柳策。
他是柳家家主柳腾独子，在柳家地位超然。
在一众直系子弟中，他是最适合也最有资格迎接江旖旎的人。
迎上江旖旎，柳策温文尔雅着开口。
“江小姐，一眨眼已经十多年过去，没想到今天可以见到你。”
江旖旎下车杵了半天被围观着，很不好受。
万众瞩目，她习惯了。
但在万众瞩目中掺杂着各种猜忌及奇怪的视线，她相当不喜欢。
眼看柳家终于有人来接待自己了，江旖旎瞅瞅柳策发现没印象，嘴角含笑着点点头。
“久违了。”
她不认得柳策，柳策却认得她。
在这公众场合当然得迎合一下，不能给人来上一句“帅哥你谁”。
她要是自己来的，那也就算了。
关键她此来是代表江家。
柳策迎上江旖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也很懂，知道后者压根不认得自己，只是在给自己面子。
七大家子弟，没有一个不擅长勾心斗角。
他们所处的环境是如此，不擅长这些会被边缘化，甚至丢了性命。
侧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柳策微笑。
“江小姐里面请，宴席已经摆上，我带你过去。”
“好。”
江旖旎点头，顺势询问。
“柳思思来了吗？”
“柳思思？”
柳策脚下一顿，皱起眉头。
柳思思这个名字，柳家上下没有人敢说不知道。
毕竟，她是柳家支柱柳诗唯一的女儿。
柳思思远在江海修为有了突破，还交了个男朋友，柳家已得到消息。
但柳筱雅与柳向笛回来，并没有向其他人透露柳思思今天会来。
不过这会，柳策知道了。
江旖旎是江海管理局局长，柳思思又在江海管理局任职，前者问上这么一嘴，显然喻示着后者已在国都。
且江旖旎从这一问不难看出，她会代表江家到来拜访就是为了柳思思。
这……
什么情况？
柳策惊疑。
族中长辈近期一直在商讨着派人去江海把柳思思找回来，她怎么自己回来了？
完了原本离家出走死活不愿回归江家的江旖旎，还为了她回到国都亲自到来？
柳思思就算修为有突破也是大器晚成，目前只是初入三境。
她能有那么大面子？
那肯定不能。
即便算上她男朋友的面子，也不至于让江旖旎不远千里回到国都！
江家为了让江旖旎能回来，废了多少心思？
一个四境初期，何至于如此？
江旖旎心思聪慧。
见柳策满脸都是猜疑，她顿时知道柳思思和李敬还没到场，止住脚步歉意一笑。
“我先不进去了，等人。”
？？？
柳策。
他彻底懵了。
正傻眼着，周边人群一阵骚动。
？
柳策疑惑转头。
入目，包括柳家子弟在内，周边人群无一不是脸色泛白抬头望着远方夜空。
下意识抬眼，柳策周身一颤。
江旖旎察觉周边异状，也是跟着抬头。
入目，是远空中上万道流光急速接近。
转眼间，上万道流光停滞在众人头顶，显露出上万由灵气凝结而成的灵兵飞剑。
江旖旎当时就惊了。
李敬的手段，她当然认得。
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某人都是用灵兵御空。
所以他怎么敢啊？
这里，可是国都！
他大老远搞那么大阵仗过来，怕不是半个国都的人都看到了。
这一幕，足以让巡查总署的接报电话被分分钟打爆。
就算他是在职巡查有特权，那也不能无理由在使用攻击法呀！
何况是这种大范围吓死个人的？
为了柳思思，他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边江旖旎震惊，一旁柳策直接就被吓傻了。
上万灵兵横空而至，难不成是有人攻打柳家？
对方什么修为？
敢在国都撒野的，怕不是六境以上！
瞧天上这阵仗，也很难不是六境啊！
柳策瑟瑟发抖。
周边访客，也跟着在抖。
他们只是在做客祝寿的，哪想到会碰到有人要干柳家？
柳家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眼前这恐怖阵仗，让在场好多人不由地回想起二十多年前某个巡查突然发疯，意欲毁掉整个国都。
噩梦般的记忆，浮上心头。
所以……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就在所有人紧张到不行之际，上万灵兵飞剑消失不见只留一把，一对盛装的青年男女踩着仅剩下的这一把灵兵飞剑缓缓降落到地面。
二人落地，灵兵消散。
现场，一片死寂。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瞧青年男女身上很是讲究的衣着，两人显然是来祝寿的。
TM来祝寿搞那么大阵仗，当巡查总署瞎吗？
一会巡查立马就会到场，看他们怎么解释！
众人惊怒，又有些傻眼。
男的，他们不认得。
女的这个，面貌与柳家六境柳诗有九成相像。
是柳诗的可能性，当然没有。
柳思思跟柳诗长得再像，区别还是有的。
且柳诗是六境大高手，不可能小鸟依人地当众挽着一个陌生男子。
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是谁？
柳策及在门前迎客的柳家家主一系子弟见到柳思思，无一不是一脸懵逼。
尤其是柳策。
他已得知柳思思会来，可他不知道后者会以如此张扬的方式高调登场。
此刻乱的，不仅仅是门前。
里面宴会现场，肯定也已经乱了。
她就不怕家族长辈震怒，巡查追责？
这不，柳策正如是想着，一票柳家长辈火辣辣地走出来。
为首一人正是今天的寿星，柳家家主柳腾。
“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来我柳家闹事！？”
柳腾一马当先脸色铁青。
刚一出来，他的视线便落在了万众瞩目的李敬与柳思思身上。
这位震怒的柳家家主，当时就懵了一下。
连带着身后一票柳家长辈也都是集体蒙圈。
柳思思？
家族都还没派人去过江海，她怎么回来了？
她身边这位……
柳家长辈们脑子还没转过弯过来，江旖旎脚步轻盈来到李敬身边，冲着柳思思嬉笑一声。
“思思，我过来没带男伴，介不介意让李敬借条胳膊给我？”
不等正主回应，她已巧笑嫣然着扯过了李敬的另一条胳膊挽上。
当事人李敬见状嘴角一扯，有心想抽手，奈何这会正装着X。
人江旖旎这波是自降身段给他撑场，他当众抽手也不是很合适。
柳思思这会，倒是没在意江旖旎。
主要，她现在有点懵。
李敬事先说要高调一点过来，她有数。
可她没想到某人是真的敢做，高调到这种地步。
眼看江旖旎脚步轻盈上去就挽上了李敬的胳膊，跟柳思思一白一黑双双小鸟依人，在场所有人都懵到极点。
左拥右抱的，他们见多了。
可那，是江旖旎啊！
也就在众人傻眼之际，两道剑光横空而至落在近处，两名肩章上带有三杠一星的男性巡查阴沉着脸显露身形。
“片刻前那上万灵兵，是谁的法术？”
其中一人开口。
嘴上问着，他与同伴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李敬、柳思思及江旖旎三人身上。
见到江旖旎，二人都是愣了一愣。
没等两人回过神来，李敬从两女怀中抽手上前，腆着脸取出自己的巡查证件。
“抱歉，我的御空法张扬了些，一下没收住。”
在场众人闻言集体脸一黑。
刚刚那阵仗，是御空法？
睁着眼睛扯犊子不是？
柳思思跟江旖旎站在一起，稍有些紧张。
这事，李敬要不敷衍过去是要进入蹲局子的。
两名到场的巡查迎上某人话音，齐齐嘴角抽搐。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不过见到李敬出示巡查证件，二人脸色多少缓和了些。
巡查，不内斗。
都是自己人。
其中一人伸手，接过李敬的证件打开，随即脸上肌肉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两下。
另一人见到证件内容，也是眼角跳了跳。
李敬，隶属江海市北城巡查分局。
这……
不就是昨晚仙学研究总会通报巡查总署，学习了禁术的那一位二十二岁的五境？
总署昨夜就已跟北城巡查分局确认，他就是三天后要来总署重案组学习的那一位，因而没急着进行联络。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是陈靖的人。
陈靖是谁？
二十多年前差点把国都炸上天，来了两个守护神才勉强劝住的疯子。
眼前这一个，同样疯。
就在昨晚，他驾驭着五级灵器丝毫不掩饰自身修为横跨了大半个华国来到国都。
完了也就在昨晚，他学了禁术。
定睛看看李敬，二人对视一眼，取了证件那人默默将他的证件递回来。
“既然是误会，那没事了。李巡查你的御空法过于张扬，建议注意点力度，或者……找一件宝器御器而行。”
？？？
在场其他人。
这……
就揭过去了？
江旖旎见状狐疑眯眼。
她相信李敬敢做，就有能力糊弄过去。
但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国都巡查，没那么好说话。
来的这俩，还是一双五境。
这里面妥妥有猫腻！
李敬本人见那么轻易便圆了过去，多少有些诧异。
他原本是打算现场演示一下，继续装的。
他做得，确实是夸张了些。
但灵兵破，毫无疑问是他目前最低调的御空方式。
他本想以比较夸张方式的演示一波惊雷行，顺势让自己的两件五级灵器亮个相，然后再厚着脸皮来个万数的灵兵破让两位到场巡查参考参考。
以他目前的实力，达到万数的灵兵破纯粹是追求数量不具备任何威能，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
能让二人确认灵兵破不具备威能，这事怎么着都能揭过去。
毕竟他背后，牵连着不少因素。
没闹出大事，国都巡查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两名巡查轻描淡写将事情揭了过去，李敬自然不好继续发挥。
收回证件，他微笑颔首。
“抱歉惊扰了两位，今天我是来做客抽不开身。等过两天我去总署报道，我请两位吃个饭。”
“好说，到时我俩请你。”
不曾言语那人笑着说了句，视线扫过呆愣在居住区门前柳腾及柳家一众长辈，回首道。
“我二人先回去复命，不打搅了。”
说罢，他与另一人御剑化作流光离去。
李敬见此顺势转身，随后一愣。
身后，有两个柳思思在看着自己。
正牌黑礼服的柳思思，满眼小星星。
另一个穿着比较随意的，眼底泛起着些许欣赏，上下审视着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声魅影，反向长脸
回头见到两个柳思思，李敬多少有点懵。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穿着随意这一位是柳思思的母亲，柳诗。
这位……
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另一边，柳思思与江旖旎见李敬回头看过来愣在原地，双双有了察觉下意识偏头。
见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两人都是一呆。
紧接着，柳思思眼眶迅速泛红。
柳诗见状温和一笑，伸手拉过她。
下一秒，二人的身影如泡影消散，失去踪迹。
同一时间，李敬耳边响起扣人心弦的女声。
“在场人多眼杂，思思我先带走了，晚点宴席上再还你。江家这小妮子严格意义上算是我的一个妹妹，她身份不俗，你替我招待着。凡事见好就收，今天是家主寿辰你别太喧宾夺主，再不济给我留点面子。”
得此传音，李敬惊讶于柳诗来去的方式无迹可寻之余，也不管已悄然离去的后者能不能看到，点头表示知道。
柳家其他人的面子，他是不会给的。
但柳诗的面子，不得不给。
江旖旎见柳诗不着痕迹地出现随后又带走了柳思思，目光看看左右，过来挽上李敬。
“十多年不见，柳诗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刚刚那是她自创的特殊遁法，无声魅影。即使境界与她同等，除非是元神强度远胜过她否则无法察觉。她能以一人之力撑起柳家，很大程度是因这一诡秘莫测的遁法。”
小声说了句，江旖旎道。
“这里人多，我们先进去？”
“嗯。”
李敬应声，心下惊骇。
柳诗的特殊遁法，居然是自创的。
这，何止是牛X？
想有察觉，得要元神强度远胜过她。
同境界以内，元神强度或许有强有弱，但彼此差距不会太大，少有谈得上远胜的。
也就是说……
六境以内，柳诗凭这遁法即可立于不败之地。
离谱！
看了眼以柳腾为首的柳家长辈，李敬含糊一笑，稍许点头示意。
岳母大人要他留点面子，那就意思意思。
迎上李敬示意，柳腾等一众柳家长辈纷纷赔笑。
摆谱？
他们哪敢？
刚刚李敬是背对着，所以没有看到。
而他们是正对着，有清晰看到李敬才刚上前与两名五境巡查交涉，柳诗就来了。
期间，柳诗全程审视着李敬，眼底里满是满意。
这谁还敢摆谱？
是谁为柳家撑起了一片天，身为柳家人怎能没数？
回过头来。
这些个长辈一个个也都是人精。
李敬到来如此张扬，明摆着不是来祝寿而是来给柳家一个下马威的，能有个点头示意没叫他们过于难堪显然是给柳诗面子。
计较？
谁敢？
关键李敬不仅有实力，也还有牌面。
堪称妖孽奇才的江家老幺江旖旎，甘愿给他做陪衬。
那般张扬惹来巡查责问，轻飘飘两句话就给摆平了。
这……
谁招得起？
柳诗不出面，柳家上下无人敢说可以。
李敬与柳腾及柳家一众长辈有过示意，撂下他们以及一地看客，带着江旖旎越过门禁走进柳家居住区。
该给面子已经给了，没必要留在外面杵着被人当大熊猫看。
李敬前脚刚一走，在场看客中立马有一群人找到相熟的柳家长辈，另几个稍有点地位的直接找到了柳腾。
“柳家主，刚刚那位青年是……？”
迎上询问，作为寿星的柳腾虽然有点憋屈，但还是挺直了腰板。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敬是来砸场子的。
这脸被打得有点疼没错，但不全是坏事。
须知，柳思思是柳诗的女儿。
她带男朋友回来柳家，就是带女婿上娘家来！
抛开毫无防备被抽了一巴掌，李敬到来对柳家而言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
一个能驾驭上万灵兵，能轻易摆平国都巡查总署追责，能让江家妖孽甘愿背景的上门女婿，这不够有面子？
照脸抽一巴掌？
没事。
不过是个人丢点面子而已。
把李敬介绍出来，来客们非但不会笑话柳家，反而会加以重视！
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柳腾对过来打探的几人道。
“刚那青年名叫李敬，是我们柳家守护的女儿带回来的男朋友。他具体什么修为我不清楚，不过听说他目前刚够二十二岁，在江海市北城巡查分局公干的同时，也是江海管理局的行动参谋。”
李敬的背景，能调查到的柳家早查明白了。
见到柳思思与他在一起时，柳腾等一众柳家长辈便已知道他是什么人。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了解到的连冰山一角都称不上。
不过这会将已知信息说出来，已足够撑场面。
这不，得知李敬的相关信息，过来询问这些相对有地位的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柳家守护，即是柳诗。
柳诗有个女儿，在场不少人知道，只不过都未曾有见过正主。
刚刚见到本人，多数人有了猜测。
毕竟母女二人长得实在太像。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与柳思思一同回来的李敬。
五境、六境，在国都这块地界谈不上有多稀罕。
国都七大家，哪一家没有六境？
又有哪一家没有一票五境子弟？
但二十二岁便可有五境成就的，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来。
且李敬不一定是五境。
刚那阵仗，很有六境的味道不是？
巡查总署来人追责轻易便将事情揭了过去，明显是有顾忌！
这，很耐人寻味。
完了李敬还是江海市北城巡查分局的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海市其他巡查分局是谁主事，在场或许不知道。
可北城巡查分局，在场没人敢说不知道。
陈靖！
那个曾经让整个国都所有人瑟瑟发抖的疯子！
陈靖这个名字，让在场不少人变了颜色。
不过更多的人，是看到有一个顶级妖孽来到了国都。
一时间在场访客们面对柳腾及柳家一众长辈笑容灿烂了几分，其中多了几分讨好。
完了有不少人借口入场，顺势掏出手机悄悄与本家亦或亲朋联络。
这些，柳腾及柳家都有看在眼里。
结束与找上自己的宾客攀谈客套，柳腾找了个空档走到柳策身边。
“吩咐下去，让家族子弟看着些，不要得罪了李敬。把柳筱雅找来，她是守护的养女关系近些，让她招待着。”
“明白。”
柳策应声，询问道。
“父亲，是否需要吩咐多备些酒菜？”
“要的。”
柳腾笑着点头。
李敬的信息，他已经透露出去。
要不了多久，另外六家必定会有更有份量的人来，试探并尝试拉拢某人。
有柳思思在，他不担心李敬会被人“拐”走。
来着是客，招待着就是。
今日寿宴，他是主角。谷
来的人越有份量，他越有面子，过了今天柳家面对其余六家也会更有底气。
……
柳家所在这个居住区，不仅仅是从远处看起来格局是个超大型四合院，里面的院落一个个都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
期间院落，多数比较陈旧。
但每一处四合院院落的价值，难以估算。
李敬与江旖旎走在居住区小道上，心中由衷感慨。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柳家家道中落却仍能在国都拥有这么一处族地，底蕴深厚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转头看看化身为小女人，小鸟依人走在身边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江旖旎，李敬心头稍有些发毛。
“你特地跑回来国都会不会有问题？”
“原本是有些问题，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江旖旎意味深长着笑了笑，一紧手中的胳膊，道。
“你见面就给了柳家这么一个下马威，接下来你可就要在国都彻底出名了。不过你有没想过，你这一波是变向给柳家了长了脸？”
“想过，但我也没辙不是？”
李敬耸肩，道。
“既然要来，我当然得直接一点。不然思思回来免不了要受委屈，我也得遭受不少针对。变向给柳家长脸也就那么回事，伯母毕竟守着柳家，我再不济得考虑考虑她的感受。”
听得如此言语，江旖旎眉头轻挑。
“所以，你打算站柳家？”
“能别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李敬撇嘴。
江旖旎闻言“啧”了声，煞有其事道。
“我这不是不够了解你，想确定下你的态度？”
嘴上那么说着，她没让话题继续下去，嬉笑着道。
“以七大家的尿性，一会准得有更有份量的代表过来，到时少不了要找借口与你攀谈抛出橄榄枝。说不准，还有直接送闺女过来的。”
“那你们江家算是抢先了。”
李敬似笑非笑。
江旖旎微愣，随后笑骂出声。
“你小子这是彻底不打算跟我装了？都敢拿我开玩笑了？”
李敬笑笑没做回应，目光看了看左右，道。
“那啥，你知不知道寿宴在什么地方？”
“我是跟你进来的，我哪知道寿宴摆在哪里？”
江旖旎撇嘴，道。
“柳家族地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我们随便走走权当看风景，总会找到地方的。”
“成。”
李敬点头。
横竖柳思思被柳诗带走了，母女二人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想见着面得等晚些时候。
闲着也是闲着，跟江旖旎走走就是。
……
与江旖旎在居住区闲逛了一阵，两人最终来到一处门庭若市里面摆上了露天宴席的大型四合院门前。
显而易见，寿宴就是摆在这里。
二人刚一到场，立马引来了不少视线。
身着白色修身礼服的江旖旎，相当惹眼。
不过在场无人敢贸然接近。
一个是江旖旎身份尊崇，另一个是刚刚发生在居住区外的闹剧已彻底传开，不论当时有没在场的都已知晓柳家来了个青年妖孽。
不认识李敬，没关系。
有江旖旎作为“参照物”，明白得很。
无人接近，李敬自然乐得清闲。
江旖旎却是不太乐意。
她此来是为给李敬当陪衬没错。
但真正彻底成了背景板，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遥想当年，她江旖旎天纵奇才，在国都走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
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敬身上。
按理说，她的“市场”才是最大的不是？
论身份，她是江家老幺。
论才貌，她要啥有啥，天份也是妖孽这一级别。
最关键她目前还是单身……
轻吐一口恶气，江旖旎拉着李敬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
“你打算在国都逗留多久？”
“半个月。”
李敬应声。
“除了柳家这里，你还有别的事？”
江旖旎稍许皱眉。
“没其他事了。”
李敬摇头，道。
“思思好多年没回来了，我单纯是想让她在伯母这里多呆一阵。”
“你倒是挺体贴。”
江旖旎露出理解的表情，道。
“我这次回来呆不了多久，大概三五天就得回去。江海那里暂时是王冲替我守着，我作为局长不能离开太久。”
“嗯。”
李敬点了下头，道。
“今天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得此回应，江旖旎笑颜灿烂。
“人情就免了，我来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不希望你莫名其妙被人拐走。你的五境修为已曝光出去，七大家这里我倒是不操心，巡查总署那边却是不得不上心。你是我们江海管理局的人，要被调职去别处我可就指望不上你了。”
说着，她淡淡道。
“巡查局的专员最近几天应该就会找上你，等到时候你知会我一声，我帮你挡回去。”
李敬闻言挑眉。
如何应对调职一事，说实话他挺愁。
江旖旎这自告奋勇，来得很是实在。
“以你的身份，能把专员劝退？”
“单纯我个人，略难。”
江旖旎随口说着，道。
“但你得知道，我不仅仅是江海市管理局局长。”
迎上这话，李敬顿时懂了。
江旖旎要动用江家的关系。
“那就有劳江局长为我费心了。”
笑着说了句，李敬取过一颗预先摆在桌上给宾客食用形似开心果的坚果剥开，丢进嘴里。
坚果入口。
一股别样的馨香弥漫开来，回味无穷。
李敬眼睛一亮。
“这，貌似是某种灵果？”
“不是灵果，大致就是类似注灵产物，一种以特殊手段培育出来的变种坚果。”
江旖旎说着，道。
“我记得这玩意叫天命果，挺金贵的，一斤大概要二三十万。不过这玩意也只是比较好吃而已，没有半点滋养效果。”
“这样？”
李敬眨眨眼。
表面没动声色，心下却是有点不敢恭维。
这种带壳的坚果，通常壳比果肉更重。
一斤，果肉能有半斤不错了。
这不是花不花得起钱的问题，而是很不值。
二三十万，都够买一顿有极高滋养效果的低阶妖物上美美吃上一顿了，何必买这种仅只是吃起来香没啥实际作用坚果？
正跟江旖旎说着话，柳筱雅忽然不知从哪来冒了出来，眉飞色舞着在一旁坐下。
“姐夫！我来了！”
李敬闻声转头。
迎上笑颜如花的柳筱雅，他咧嘴一笑。
“来得正好，这天命果味道不错，你给我取个两三百斤来。”
“……”
柳筱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柳诗一脉，做戏做全套
柳筱雅是被柳策找来招待李敬的。
为避免她任性怠慢了某人，具体什么情况，柳策已跟她说明白。
不久前有上万灵兵横空而至，她也有看到。
因而柳筱雅此来，可说是怀揣着一定憧憬。
柳思思漂泊在外看中的男人，她是认可的，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姐夫。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李敬居然可以这么能耐……
能耐不算，还是一个顶级妖孽！
明明柳家花大力气查到的信息中，他只是一个四境初期，这落差未免太大！
有这么一个连柳家家主都不敢怠慢的妖孽姐夫，今后她跟柳向笛在柳家的地位不得水涨船高？
别看她跟柳向笛是被柳诗收养，其实连柳家旁系都算不上。
她二人所在的旁系因父母出了意外，已经彻底毁了。
树倒猢狲散了，氏族中柳姓的基本都投靠了其他旁系，外姓的干脆脱离了柳家，免得受委屈。
要不是柳诗好心收养了两人，他俩一点地位都不会有。
完了柳诗本人虽为柳家撑起了一片天，但她从来不喜欢争权夺利。
除非柳家遭逢大难，她甚至不会露面。
柳诗这一脉不能算是旁系，但不如旁系。
她这一脉只有四个人。
一个是柳诗，另一个是柳思思。
剩下两个，便是柳筱雅和柳向笛这俩被收养的。
与柳家氏族的其他分支相比，柳诗这一脉可说人丁凋零。
一个正主，加上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顺带两个勉强带了点血缘的孤儿。
如果没有柳诗，她们这一家甚至称不上是独立的一脉氏族。
顶级世家，很真实也很残酷。
内斗、夺权等现象，屡见不鲜。
没实力，人丁又不够兴旺，不仅说不上话，连自称是氏族中人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有柳诗关系加上自身天份，柳筱雅和柳向笛在柳家的地位不算低，可像今天寿宴这种场合，他们是没资格参与的。
李敬的到来，改变了这一点。
这会不仅是柳筱雅被叫来了，柳向笛其实也已受邀到寿宴现场。
只不过由于有江旖旎这么个身份尊崇的女性贵客，他身为男子不适合过来。
相对古老的七大家，规矩很多。
此刻见到李敬，柳筱雅心中满是欢喜。
然而李敬迎面这一嘴，叫她尬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柳筱雅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天命果，要两三百斤？
这会桌上是有天命果没错，问题她去哪里找那么多来啊？
寿宴现场一共就百来桌，摆在桌上的天命果能有几十斤都打脸了，李敬一口气管她要两三百斤。
这怕不是刁难她哦！
无言张了张嘴，柳筱雅委屈巴巴着扁扁小嘴。
“姐夫，上回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别叫我为难好不好。”
李敬闻言神色怪异了下，问道。
“寿宴采购是你在负责？”
“不是。”
柳筱雅下意识摇头。
“那你为难什么？”
李敬满脸无语。
“……”
柳筱雅哑然，仔细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再一品，她顿时明白过来。
李敬这不是刁难她，而是刁难柳家家主一系。
品到这一点，她立马来了精神。
柳腾那一系，整天作妖。
得到柳思思修为有突破的消息，就数柳腾那一系蹦跶得最欢快。
“姐夫，你等着！我去找柳策！”
柳筱雅起身，二话不说火辣辣着走开。
李敬见状嘴角含笑，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江旖旎坐在一旁瞅着他这表情，古怪道。
“我说，你这好像没啥必要吧？柳家都奉你为贵宾了，你还耍这种手……”
没等她把话说完，李敬失笑。
“那啥，你别误会。我并非是耍手段，也没那么小心眼。我只是觉得这天命果味道不错，我来又给柳家反向长了脸，拿点好处应该不过份？”
“这……”
江旖旎尬住。
惯性思维之下，是她想茬了没错。
但李敬这脸皮，未免太厚。
才刚狠狠地抽了人家一巴掌，立马要管人要好处？
他要的，其实没啥。
不过两三百斤天命果而已，价值撑死能有个八九千万。
对柳家而言，这压根不算什么。
主要这耻度略强。
连她都能给想茬了，到柳家那里不得也以为某人是嫌打了脸不够变本加厉？
他要明白点说要好处，柳家人倒是不至于多想，甚至欢天喜地给他塞好处。
偏偏某人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如此朴实无华。
……
过了没一会，柳筱雅满面红光一副仿佛被滋润过的模样走了回来。
“姐夫，事情我给柳策说了，寿宴上没准备那么多天命果，他说是会立刻安排人去采购。五百斤天命果采购蛮困难的，这东西之所以金贵就是因为产量少。不过柳策有答应，在寿宴结束前争取给姐夫你送来。”
说着，她噗嗤一笑，竖起一根大拇指。
“姐夫你这手真是高！你是没看到柳策那表情，比吃了粑粑还难受但又不敢脾气！多少年了，我还是头一回丫露出这样的表情。”
“行了，坐下等着开席别扯些有的没的。”
李敬笑笑，没做解释。
柳策是柳家家主柳腾的独子，他在到来国都之前已经有了解。
瞧柳筱雅这扬眉吐气的小模样，又把他说的两三百斤报成五百斤，妥妥是看人不爽。
不过这些，他懒得操心。
名义上来说，柳筱雅立马会成他的小姨子。
可这小姨子，真就是个被宠坏的主。
相比起来，小舅子柳向笛稳重得多。
但即使如此，兄妹二人给人感觉也都涉世不深。
要没柳诗的庇护，她俩怕是没能力在柳家这种大家族中生存。
眼见李敬很是随和地让自己坐下，柳筱雅“噢”了声坐下之余，目光瞅瞅一旁江旖旎，小心翼翼道。
“江小姐，还没正式认识过，我叫柳筱雅，是思思姐的义妹。”
“你好。”
江旖旎浅笑。
柳筱雅见她没什么架子放松不少，收敛俏皮的模样，道。
“我家姐姐在江海市管理局当班，这些时日承蒙江小姐照顾了。”
说罢，她偷瞄李敬一眼。
“那啥，江小姐你跟姐夫聊着，当我不存在就好。我是被临时拉壮丁安排过来招待两位，不妨碍你俩。”
江旖旎闻言美目扑闪两下，饶有兴致着道。
“那要不你还是走吧，你坐在这，我不好发挥。”
说话间，她将一只纤纤玉手搭在李敬肩头，一副要身子往他身上靠的模样。
柳筱雅见状眼睛一瞪。
从刚过来见到江旖旎开始，她就觉得不太对味，前者跟李敬有些过份亲密。
这会人压根就不“装”了，她该如何是好？
走？
那不行！
柳思思不在，她得帮忙守着李敬。
留下？
江旖旎这种身份，她又不敢说妨碍。
李敬瞅着江旖旎逗上了柳筱雅，木然道。
“别太闹腾，好多人看着你呢。”
“看着看着了，我巴不得他们看。”
江旖旎轻笑，身子顺势依靠过来，小声道。
“我回来国都，多少人紧巴巴看着。我们江家虽从没有与其余六大家中任何一家有过联姻，但今天我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要不了两天官方那边少不了有人要上门来说媒。反正我这里思思不至于误会，你给我当个挡箭牌呗？”
柳筱雅瞅着江旖旎真就靠到了李敬身上，脸色变了又变。
不过听到其后续的话音，她放心了。
只是挡箭牌呀？
那没事了。
有事她也惹不起。
李敬本人则是皱了皱眉。
这挡箭牌，真不是随便能当的。
江家，到底跟另外六家不一样。
要是江家那边当真了，不太好收场。
不过李敬转念一想，又是放弃了“挣扎”。
这挡箭牌，他怕是早就当上了。
先前他问及江旖旎回来国都江家那里会不会有问题，后者耐人寻味的回应已说明很多。
所以说。
李敬从一开始就不太乐意跟江旖旎扯上关系。
相比直来直去的陈雨然，大家族出身的她全TM是套路。
人情，是硬塞来的。
挡箭牌，也是先斩后奏。
无言瞅瞅表面是靠在自己身上，实则巧妙地保持着距离的江旖旎，李敬将装着天命果的盘子拉过来。
“做戏做全套，剥点天命果给我吃。”
江旖旎闻言嘴角一扯。
李敬这小子，是真敢说啊！
他刚说啥？
让她剥天命果给他吃？
她堂堂江家老七，江海市管理局局长，不要面子的？
这叫别人看去了，旁人该怎么看她？
讲道理。
要剥，也是李敬剥给她吃不是？
正气急着，李敬低语。
“我，五境，虚岁二十二。”
“……”
江旖旎。
这，几个意思？
显摆？
眯了眯眼，江旖旎有样学样，低语出声。
“我，五境后期，虚岁三十三。”
李敬眉头一跳。
他原以为江旖旎顶天是五境中期，不想已她竟然已是后期。
这娘们，有点凶！
三十多岁便达到这地步，要是感受到瓶颈，她岂不是随时都可能步入六境？
沉默了下，李敬再次低语。
“我昨晚学了禁术，并已将其完全掌握。”
！！！
江旖旎。
某人学了禁术，是她没想到的。
相关消息，并未通报到管理局。
一方面李敬是挂职的，另一方面他的职位是江旖旎个人应允，没有通报到管理总局审批。
李敬有在管理局系统里，但在总局这里只是无意义的虚职。
深吸一口气，江旖旎默默取过一颗天命果剥开递到李敬嘴边。
“禁术学习，按理说需要为华国立下卓越功勋，你怎么学到的？”
“你猜。”
李敬微笑，接过她递来的天命果丢到嘴里。
让江旖旎剥几个果子，那还行。
要她亲手喂，这可不太好。
人愿意是一回事，旁人看在眼里是另一回事。
当个挡箭牌而已，他不想真的把自己搭进去。
令李敬有些在意的是。
江旖旎似乎并不知道仙王令的事，不然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到陈靖。
且看她心服口服的模样，她显然尚未学过禁术。
以此不难得出结论，江家家主江辽手里没有仙王令。
这……
说实话有点匪夷所思。
江辽与陈靖，修为谁高谁低不好说。
可要论职位地位，江辽比陈靖高出太多。
一个是管理总局局长，另一个是地方巡查分局局长，简直天差地别。
家族中最年幼的女儿，无疑是最受宠的。
江旖旎更是天份过人，如此年轻便已成就五境后期。
如果江辽有仙王令，怕是早让她拿去学习禁术了。
别说仙王令作为凭证可以换不同的人反复使用，就算只能用一次，江辽要给多半也是给江旖旎。
连统领着整个管理局体系的江辽都没有仙王令，为毛陈靖手里却有一块？
总不能，是因为他曾经差点炸了国都吧？
那边，江旖旎见李敬搞着神秘不说详细，嗔怒着瞪了一眼过来勉为其难没有追问，继续为他剥天命果。
一旁柳筱雅抱着一块西瓜，默默吃着瓜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是说不出的惊骇。
江旖旎，已是五境后期。
这TM是要上天啊？
三十三岁就已是五境后期，她怕不是要刷新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境记录。
妖怪啊！
不过更妖怪的，毫无疑问是李敬。
他什么时候能步入六境，不好说。
修行路上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仅依靠过人的天份也没可能一步登天。
李敬虽同样已是五境，但应该还只是初期。
他步入六境的年龄，未必一定能比江旖旎更早。
正常五境到六境，如无特殊机缘或者意外，少说需要二十年的积累。
江旖旎能在步入五境后那么快达到后期，仰仗的绝不可能单纯是因为她的天份。
如果按正常进度且以李敬目前的成就计算，他得要四十多岁方可有足够的积累步入六境。
但相比境界早晚，禁术这个东西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机会可以学到的。
为华国立下卓越功勋这一门槛，非常高。
在这太平盛世，想立下卓越功勋本就非常难。
就算运气好遇到机会，相比立功，更容易丢了性命。
华国开国以来，获取过卓越功勋的人总计差不多有十万人。
有机会活着领功的，不到一万人。
撇开这些。
放眼七大家，正儿八经学过禁术的只有一个人，江家家主江辽。
虽然不知道李敬怎么办到的，但仅学过禁术这一点，哪怕是到了国际上也没几个人敢招惹。
禁术之下，众生平等。
学过禁术的，不论境界如何都是人形自走核弹头。
人工施展的禁术，可不是以现代科技手段封存在核弹头里的禁术能比的。
核弹头里封存的禁术都是经过无限弱化最低能效的禁术，不然根本无法封存。
与人工施展，是两个概念。
且禁术一旦成功构筑，即使是击杀了施术者也无法遏制已然完成的术式，届时只会留下一片焦土。
能活下来的，只有有能力扛过禁术的人。
想到期间种种，柳筱雅只觉自己的小心脏跳得厉害。
这姐夫，太牛掰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七家守旧，梅开二度
柳家寿宴，是定在晚上七点开始。
随着开宴时间临近到场的宾客越来越多，寿宴现场也愈发热闹。
得益于有江旖旎在身边，李敬并没有受到滋扰。
七大家守旧，对身份的讲究很严苛。
身份地位不对等，彼此通常不会有攀谈。
在场身份地位有能比得上江旖旎的，一个都没有。
除江家以外，另外五家有“加派”不少代表过来。
但以为柳家家主柳腾祝寿为名，至多是来几个家主一系有点地位的。
仅此，是没法跟江旖旎比的。
在七大家中，江家是个特例。
江旖旎本身，也是一个特例。
她虽是女儿身，无法作为家主继承人，但有着堪称妖孽的天资。
要对等，至少得派个继承人来。
另外五家真要整几个继承人来，未免太给柳腾面子。
这面子给了，五家一起掉价。
如果今天的寿星是柳诗，来几个继承人倒没什么。
柳腾就算了吧。
这脸给了没意义，七大家内部更有彼此打压关系。
包括江家在内，没有哪一家不希望七大家能少一两家，甚至只剩一两家。
国都就那么大地方。
有整整七个家族盘踞在此，很拥挤不是？
要能垮掉个一两家，那再好不过。
因而尽管各家得到消息后“加派”了代表过来，暂时都还在观望，并且等待机会。
等待江旖旎能从李敬身边走开，好顺势过来搭个话。
江旖旎也很懂，守在李敬身边寸步不离一门心思给他剥天命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她只要坐在李敬身边，便是顺水人情。
这人情来得何止是轻巧？
让某人当挡箭牌，她也都表示表示不是？
至于自己在这是不是显得很掉价，江旖旎不在乎。
七大家内部那些守旧的道道，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这些？
社会人人平等虽只是假象，但自视高人一等说到底只是自嗨。
非要讲究这些没意义的，活着不累吗？
当然。
七大家内部这些心照不宣的规矩，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意义。
很多时候，这些不成文的规矩给各族子弟免去了很多麻烦。
真要不讲究身份对等，她不仅“守”不住李敬，自己也会分分钟成为众宾客眼中的香饽饽，疲于应对。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过来跟你客套，你总得回应不是？
……
转眼，时间来到七点。
寿星柳腾露面，向到场所有宾客及柳家子弟致辞了番宣布开宴。
随后立马就有小辈柳家子弟为各个客桌上菜，送上精美的餐点。
李敬这一桌很冷清。
就只有他、江旖旎还有柳筱雅。
无形之中，他这一桌也是焦点。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江旖旎能起身去上个厕所什么的，离开片刻。
然而很可惜，江旖旎是个五境。
五境，在生理上已与常人大有不同。
人们经常会有一个问题。
仙女会不会拉X？
答案是不会。
达到五境这地步，体内因饮食产生的杂质会在灵气滋养过程中被中和，无需排泄。
人在生理期里甚至不会有掉血Bｕｆｆ……
撇开这些有的没的。
随着寿宴开始，现场也更近一步热闹了起来。
有同桌宾客互相敬酒，也有拎着酒瓶子到处走动与其他人套近乎的。
今日在场的都谈不上地位有多高，但七大家各家都有人在，更还有各行各业中的行业精英。
说是寿宴，在场可没几个真心来祝寿的。
即使是那些在外发展取得了一定成就有资格前来参加的柳家子弟，同样是如此。
瞅着寿宴现场热闹非凡，李敬坐在位置上安心当个局外人，吃着桌上形形色色精致的餐点。
寿宴上摆出来这些吃食，都很金贵。
别说吃过，他往日里连见都没见过。
其中，甚至有不少是特殊的食用型灵物。
李敬吃得欢快，一旁柳筱雅干脆是吃得满嘴流油。
江旖旎则显得比较矜持。
她坐在这里，毕竟是代表着江家。
身为女子，大庭广众下她也有必要表现得矜持些。
在桌上吃了阵，李敬忽然心有所感望向身侧。
江旖旎见他偏头，下意识也是扭头。
随着二人注目，两道靓丽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
柳思思与柳诗。
迎上二人注目，柳诗面露出一丝惊讶，定睛看了看李敬，淡笑着点了点头留下红着眼圈的柳思思，悄然离开。
眼见柳诗把柳思思送来随即离开，李敬皱了下眉，拉过后者。
“思思？”
“我没事，不用担心。”
柳思思皱了皱鼻子。
听得两人言语，坐在桌上光顾着吃的柳筱雅回首。
见柳思思站在那，她眼睛眨巴两下，默默往外边挪了个位置。
柳思思顺势与李敬一同坐下，小声道。
“户口本我没能要到，我妈说一会想单独见见你。”
“啊？”
李敬懵了下，稍有些怂。
其他倒没什么。
同样是喊伯母，柳诗跟江静娴是不一样的。
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岳母大人。
眼见某人神色犹豫，明摆着是怂了，柳思思低语。
“要不……还是我陪你？”
“那不用，你告诉我晚点该去哪里找伯母就行。”
李敬摆手。
怂归怂。
岳母大人单独见他，他必定得去。
这个坎，也必须要过。
江旖旎听得两人低语，眉头轻挑。
柳诗要单独见李敬，这不值得意外。
家主，跟守护是两个概念。
一族守护，不适合在这公开场合露面。
要跟李敬淡淡，只能另外约个地方后续再见面。
“户口本”这三字，却是不得不留意了。
柳思思要户口本干啥？
那肯定是要跟李敬去领证了呀！
他俩这效率，略高。
异样着看看两人，江旖旎露出一脸姨母笑。
“那啥，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两位喜结连理？”
柳思思闻言俏脸一红，没做言语。
李敬则是脸皮堪比城墙，淡淡道。
“光是恭喜有什么用？你不送个礼说得过去？”
“行呀，回头我寻思寻思。”
江旖旎笑着说了句，随后发问。
“你俩这是准备在国都成婚？”
“那倒没有。”
李敬摇头，如实道。
“我们只是领个证方便把思思的户口迁到江海去，暂时没打算办婚礼。”
江旖旎什么人？
听得如此言语，她立马领会到柳思思这是要脱离柳家。
这茬，多少令她有些意外。
同时也叫她止不住羡慕。
脱离家族，她也想。
只可惜她父母不会答应。
除非，她能遇到一个有能力带她离开江家，且愿意把江家得罪到死的男人。
眼前李敬，尚不够格。
敢把江家的女儿拐走的，至今只有一个人。
一旁柳筱雅听说李敬跟柳思思这就打算去领证，眼珠子瞪了又瞪。
再听说柳思思准备把户口迁去江海，她顿时有点不淡定。
她是个被宠坏的性子，可该懂的她还是懂的。
柳思思将户口迁走，便是要与柳家一刀两断。
这，未免做得太绝。
何必呢？
有李敬在，柳家不得把她供起来？
更别说她本身已不再受困一境，短时间内便厚积薄发拥有了三境修为，展现出了过人的天份。
欲言又止着张了张嘴，柳筱雅最终没有出声。
身在柳家，她比谁都清楚，豪门世家有多么令人心寒。
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且像李敬这般天资，若与柳家产生直接关联，日后免不了要被加以利用。
……
柳思思的出现，惹来了不少柳家长辈的问候。
先前只有李敬在，他们不方便过来。
作为“一家人”，他们无需顾忌江旖旎太多。
但毕竟不认识李敬。
贸然搭话，人要不搭理会比较尴尬。
要说这些个柳家长辈也是脸皮够厚，一个个都表现得对柳思思关切至极，各种嘘寒问暖。
李敬当然不能被此表象骗过去。
若是这些柳家长辈真关心柳思思，后者哪会离开柳家？
碍于柳诗那份牵连，李敬姑且是应付了一番。
柳思思本人也没说给谁脸色看，从善如流着悉数应付过去。
柳家长辈来过了，其余等待着“时机”的宾客们顿时开始按捺不住。
柳思思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突破口。
尤其作为柳家守护的女儿她始终被雪藏，在场几乎没有人见过她，过来见个礼以示敬意也合乎情理不是？
柳思思自幼被雪藏，不懂这些道道。
江旖旎却是懂的。
瞥见周边宾客蠢蠢欲动，她目光望向李敬。
“柳诗不是让你过去见她么，建议你现在就走，不然一会怕是很难抽身。”
李敬闻声莞尔。
宾客们已按捺不住，他能看出来。
此刻抽身，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但他走了，人还是会过来。
毕竟柳思思仍还在这里。
他不在，就是柳思思一个人应付了。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江旖旎笑道。
“安心，有我在，不会让思思吃亏的。”
柳思思听得江旖旎言语此刻也是有所领会，看过来道。
“李敬你要不先去找我妈吧，这里我来应付。这样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否则今天得耽搁到好晚。”
见柳思思也发了声，李敬想了想，起身目光环视左右。
“这寿宴吃得也差不多了，好半天没人上菜，剩下的都是在扯皮。”
喃喃着说了句，李敬又往天上看了眼，回首望向三人。
“今晚天气不错，你们把耳朵捂上。”
？
柳思思。
天气不错，为啥要捂上耳朵？
柳思思满头雾水，依言照办。
江旖旎同样是各种疑惑，但还是捂上了耳朵。
正在一旁胡吃海吃的柳筱雅亦是跟着捂住耳朵。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姐夫说的，暂且听着就是。
下一秒。
“轰隆！”
一声巨响，李敬化身成一道惨白色的惊雷瞬息遁入高空。
冷不丁的惊雷炸响，将在场宾客与柳家人吓得够呛，个个都是脸色一白。
周边气温，随着李敬离去冰寒了几分。
与此同时，夜幕中稀薄的云彩变化成厚重的阴云，绵延近乎覆盖了整个国都。
滚滚雷鸣响起，厚重的阴云之中不断吞吐惨白色的惊雷，仿佛有一场暴雨将要到来。
伴随着惊雷不断在云层中吞吐，气温大幅下降。
江旖旎捂着耳朵仰头望着天上，眼底异彩连连。
李敬，她是真有些看不透了。
这……
什么遁法？
会影响天象的雷系特殊遁法只有一种，云雷行。
但云雷行并非瞬发法术，需要构筑预先构筑法术术式，速度也没那么夸张。
且李敬身化成的雷霆并非寻常惊雷，而是五雷中冰寒至极的水雷。
此刻在云层见吞吐的惊雷，也都是水雷……
收回视线，江旖旎望向身边同样仰头望天的柳思思。
“李敬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立马又得有巡查过来，我们可以趁势抽身。”
“……”
柳思思。
是否可以趁势抽身，她倒是不怀疑。
但搞那么大阵仗又把巡查招来，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完了李敬这“梅开二度”，柳腾这寿宴怕是摆不下去了呀！
你摆个寿，巡查总署的接报电话分分钟被打爆两次，这已经可以说是扰乱治安了，人还能给你继续摆下去？
是。
事情是李敬一人的行为。
可就先前两名巡查过来的态度，人会找李敬麻烦吗？
并不。
不找李敬麻烦，不代表不能找柳家不是？
说到底。
原因是在柳家身上。
巡查都不是蠢人，稍稍一品就能品出来李敬是跟柳家不对付。
处理不了李敬，自然只能从源头上入手。
巡查总署可不会在乎什么柳家。
在总署面前，七大家中也就江家能有那么一点点面子……
……
距离寿宴现场稍远的一处四合院里，柳诗立足在院中仰望天际，美目虚眯。
“轰！”
天空中一道惊雷砸落，落定在她身侧近前，李敬显露出身形。
柳诗回首。
“你，过份了。”
“相比起思思这些年在外面受的委屈，我不觉得哪里有过份。”
李敬淡然一笑。
“……”
柳诗沉默。
李敬见此继续说道。
“伯母你要守着柳家，我可以理解。但说实话我无法理解你为何默许纵容着那些人，伯母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有些事我得说清楚，我个人并不希望与柳家产生过多的牵连，也不喜欢被人利用。”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户口到手，屈从
一番开诚布公的言语说出去，李敬静待柳诗回应。
岳母大人，他肯定是尊重的。
可该说清楚的，他自觉得说清楚。
对柳诗，柳思思或许不会想太多。
但他很难不琢磨。
柳诗要单独见他，为何不直接把他叫走，反而让柳思思过去寿宴现场跟他在一起。
不论柳诗有没某种心思，李敬不希望自己日后面对她得有猜忌与防备。
等他跟柳思思登记领证，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连家人都得猜忌与防备，这“家”有什么意义？
那边，柳诗神色不见喜怒，目光凝视过来未做言语。
许久，她望了眼天际逐渐散去的阴云。
“年少气盛不是什么好事。”
淡淡说了句，她再次看过来展颜一笑。
“作为柳家守护，我不喜欢你。不过作为一名母亲，你在我这里算是勉强合格了。”
说话间，她取出一个紫红色的小本本递过来。
“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见着柳诗递来小本，李敬稍许愣神。
见面便做出那般表态，他脑子里设想了不少状况。
但他没想到柳诗会直接把户口本给掏出来……
盯着容貌与柳思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诗看了看，李敬接过户口本，正色道。
“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思思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那便可以了。”
柳诗说了句，转身道。
“随我到屋里来，我们坐下聊聊。”
李敬见状跟上之余，询问道。
“伯母，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一心守着柳家？”
“还年轻时欠下的债。”
柳诗轻描淡写着说了句。
李敬闻言微愣，点了点头没再发问。
……
跟随着柳诗进到屋里，李敬顺手将事先准备好的两个沁灵草礼盒取出来。
“伯母，这是六株沁……”
没等他把话说完，柳诗扫了一眼过来。
“你都把我闺女拐跑了，还叫我伯母？”
“……”
李敬呛声。
憋了好久，他默默喊了声“妈”。
柳诗闻声满意点头，伸手接过两个定制款的礼盒看了看，道。
“下次来，别再那么破费。有这闲钱，你不如买些有助自身修行的事物，你天资过人理应更注重自己的修行。我是过来人，当年我便是懈怠了些许才被人打上门来，以至于丢了脸面。”
说着，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陈靖那老小子在江海过得可好？”
“……”
李敬。
柳诗一句“我是过来人”，立马扯到了陈靖身上，这叫他如何回应？
关键，柳诗这会满脸都是记仇。
干涩地咳嗽一声，李敬道。
“陈伯父在江海过得还不错，不过他的事我不是很了解，我们认识其实没多久。”
“既然认识不久，你回去便离他远些。”
柳诗说着，道。
“那老小子背后牵连甚多，涉及到了隐世不出的古老势力。在那些势力面前，国都七大家不过是个笑话。你尚未真正成长起来，不适合与他走得太近。”
隐世不出的古老势力？
李敬皱了皱眉。
不知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仙王令。
正犹豫要不要问上一嘴，柳诗收起礼盒在茶桌前坐下。
“有些事，知道得太详细对你没有好处。”
说着，她取出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清茶，指了下对面的位置。
“别站着，坐下说话。”
“噢，好。”
李敬下意识应声，上前坐下。
“总之你在陈靖身边自己注意着点，别要牵连太深。”
柳诗继续说着，道。
“陈靖身上的破事三言两语说不清，他背后的牵连间接导致明里暗里有不少人盯着他。以他的能耐保全自身不是问题，但护不住其他人，尤其是你这样未来可能会成为变数的青年天才。等哪天你步入了六境，倒是可以横插一脚试着捞点好处回来。”
听着柳诗打哑谜般的话语，李敬有点难受。
柳诗要不提还好。
话说一半，他不得好奇吗？
啥隐世势力，他倒是不感兴趣。
柳诗口中“可以试着捞点好处回来”，他却是很感兴趣。
六境眼里的“好处”。
你品，你细品。
不过听柳诗那么说，李敬多少也算把握到了一点头绪。
盯着陈靖的人并非是针对他，而是看中他背后牵连能带来的好处。
这份好处只有六境才能争，且青年天才在其中会是一个变数，尤其是足够接近陈靖的。
正暗做梳理，柳诗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听思思说，陈靖家的丫头对你有意思？静娴也对你挺满意？”
？？？
李敬茫然抬眼。
扯到江静娴也就罢了，还扯上了陈雨然。
话，还是柳思思说的。
她这是实在没话题了扯到陈雨然身上还是……？
瞅着李敬坐在那一脸懵逼，柳诗耐人寻味着笑了笑。
“要是别家女儿，我指不定会有意见。不过静娴家的闺女，我倒是可以接受。我跟静娴那么多年没见了，说老实话我还挺想她的。可惜我作为柳家守护不能轻易离开，不然我可以走一趟江海帮你说说。”
走一趟江海帮你说说？
说啥？
李敬迎风凌乱。
正不知该怎么接话，柳诗喝了口清茶，道。
“方才我看江家老七在你身边，对你似乎也挺中意。不过也难怪，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成就，像江家老七这样的很难不会有想法。毕竟以她的条件，想找个符合她心意的很难很难。她要不想找个七八十岁的老油子，即便是在体制之中也找不出一个能叫她称心如意的。”
“……”
李敬。
一眨眼的功夫，柳诗从陈雨然身上扯到了江旖旎身上。
他实在是没话说。
你要说柳诗是他亲妈，那还有的讲。
亲妈嘛！
给儿砸物色对象，说说哪家姑娘怎么样很正常。
问题，人是他岳母呀！
哪有岳母给女婿物色对象的？
至此，李敬也算看出来了。
作为柳家守护的柳诗，在人前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性情，实则为人挺那啥。
仔细想来也是。
年轻时能跟江静娴玩到一起的，怎么着都正经不到哪去。
为避免被牵着鼻子走，李敬出声。
“伯……不是，妈，这里似乎只有你一个人住，不知……”
话没说完，柳诗淡笑。
“我丈夫十几年前就挂墙上了，回头清明让思思带你去陵墓上个香便好。”
“……”
李敬。
……
半个多小时后，李敬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走出柳诗的四合院。
柳诗，真的“很会”聊天。
柳思思一半的个性，可以说是随她。
轻易能叫人噎着不谈，什么话都能以比较奇怪的方式说出来，让人没半点脾气。
好在柳思思也只是在与李敬确认关系后才有收敛，他有适应这种节奏，要不然真不一定招架得来。
刚从四合院里走出来，李敬便见到柳思思跟江旖旎一黑一白立足在小道上闲聊。
见着某人满脸自闭，柳思思没觉得有意外，反而偷笑了两声。
抛开柳家守护的身份，自家老母亲私下是怎样的性情，她能不知？
迎上李敬，柳思思勉强绷住脸。
“寿宴提前结束了，我们现在回去？”
“嗯。”
李敬应声，望向江旖旎。
没等他开口，后者微笑。
“难得来一趟，我跟柳姐有点话要说。不用管我，你俩先走就好。”
“成，那我跟思思先回去了。”
李敬点头，心下稍有些别扭。
之前他是没多想。
这会听江旖旎称柳诗为柳姐，他才意识到前者这辈分貌似高过他跟柳思思一辈。
明明她才比柳思思大四岁……
目送江旖旎进去了四合院，柳思思小声道。
“户口本拿到了？”
“拿到了。”
李敬温和一笑。
得此回应，柳思思“嗯”了声，拉上他道。
“我刚从柳策那里拿到了五百斤天命果，听说是你要的，一会回酒店给你。”
“不用，你留着当零食吃就好，回去给雨然分点。”
李敬笑着说了句，唤出一把灵兵带着她登上高空。
柳家这事，进行得挺顺利。
既然五百斤天命果已然到手，没必要再久留，免得一会撞上柳家人节外生枝。
……
不多时，两人回到酒店。
解决了柳家的问题，又见过了柳诗，柳思思也算是安心了。
回酒店跟李敬说了会话，她便投入到了入定修炼之中。
隔天，两人带着户口本到国都民政局完成登记领取了结婚证。
过程，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两人就好像多年老夫老妻，很是平淡地拍了照领了证。
领过证，两人又到巡查总署走了趟，提出申请将柳思思的户口迁移到江海。
正常迁移户口，免不了要提交各类资料，走个冗长的流程。
但在李敬顺势到巡查总署重案组报过到之后，流程什么的直接就被跳过了。
一个学了禁术，昨晚来了个梅开二度又跟陈靖有关联的青年妖孽，巡查总署高层相当重视。
在巡查总署也没人说要约个时间，商量要给李敬调职什么的。
一晃眼，十天过去。
也不知道是料定李敬不会接受调职，还是对某人的行事风格有顾忌，调职专员始终没来找他。
到底咋回事，李敬也不懂。
江旖旎在国都等了三天，见没消息便回江海去了。
这十天，李敬过得不能算是如何清净。
除江家和柳家以外，另外五家陆续有派人来酒店找到他，美名其曰结交一番。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李敬姑且也算是应付了一番。
有事先做下的功课在，一个个都被他打发走了。
在来国都之前，七大家比较有地位的成员他已全部了解过。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黑历史。
随便抛一个出来，对方就懂了。
李敬此来国都是有备而来。
要耍手段，也得看惹不惹得起。
李敬学过禁术的消息，已被七大家从各自的渠道打探到了。
再有柳家这么个典型摆在那，没人会找不自在。
抛开应付五家，李敬每天傍晚都会带柳思思去一趟柳家，跟柳诗吃个饭，陪母女二人说说话。
另外，他也找时间跟那天两位到场的五境巡查吃了个饭彼此热络了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
柳思思经过为期十天的闭关苦修后，顺利达到了三境后期。
不过她仅只是步入三境后期，距离感知到瓶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积累。
……
这天，是柳思思结束苦修的日子。
国都的气温虽未回暖，但春季已然到来。
在柳诗那里吃过饭，李敬与柳思思走上了国都闹市区街头。
再有四天，两人就该回江海去了。
好不容易来了趟国都，他俩一个在各种应付，另一个始终在闭关，就这么回去实在太那啥了些。
手牵手走在街上，柳思思瞄上了一间首饰店，扯着李敬道。
“敬，上回答应你的戒指我还没买，我们过去看看戒指？”
“可以。”
李敬点头，道。
“正巧也看看对戒，我们现在毕竟是合法夫妻了，婚礼可以不办，但至少得整一对婚戒戴上。”
“婚戒？”
柳思思脚下微顿，歪头想了想，道。
“婚戒是可以安排，不过要买婚戒，你是不是该求个婚？”
“这……”
李敬眨眨眼，道。
“那要不还别买了。”
柳思思闻言嘴角一扯，不悦道。
“都是合法夫妻了，你能配合一点？”
不等李敬发声，她又道。
“我本来还想着今晚让你睡床，既然你不乐意求婚，那要不还是算了。”
！！！
李敬。
虽说已领了证，但睡床什么的他暂时没指望。
柳思思脑子一热跟他领了证，不代表她有那种心理准备。
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不过现在柳思思自己提了，那就是另说了呀！
轻轻咳嗽一声，李敬道。
“不就是求婚嘛！我们先把戒指买了，然后去买个花，等回去酒店搞正式一点。”
瞅着某人在“睡床”面前分分钟选择屈从，柳思思脸颊泛红赏了他一个白眼，扯着他一起走向首饰店。
刚走进首饰店，两人便听到店里两名店员在那讨论。
“国都这天要变了，王家这事一出，恐怕要不了多久七大家就得重新洗牌了。”
“重新洗牌那不至于，王家怎么着都比柳家强盛得多。柳家都能撑到今天，王家不太可能那么轻易垮台。不过这王家也真是惨，吃个饭的时间悄无声息死了一个六境五个五境，还都是死于妖物的手段。”
“新闻里说是妖物手段，实际如何谁知道呢？能杀六境，那不得是六境大妖？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国都这里可说是妖物禁地，寻常连只像样的妖物都见不到，哪可能出现六境大妖？”
第二百章 血案影响，对戒
进门就听到这么一通掰扯，李敬当时就竖起了耳朵。
六境大妖？
这不得至少七千五经验？
少是少了点……
但去掉经验，六境大妖“身价”是个不得不关注的点。
妖物的“身价”，是随境界而提高。
三境，正常价值千万左右。
四境，三千万左右。
五境，一两亿。
这是标准“身价”。
倘若有点特色，价位甚至能翻上几倍。
六境大妖身上的“零件”，李敬至今还没听说过哪里有出售过。
有肯定是有的。
华国地大物博，什么没有？
只不过李敬目前尚未接触到过。
毕竟他一不炼器二不炼丹，符法也没涉及，从来都是将入手妖物作为材料售卖未曾考虑过购买。
不过他不用琢磨也知道。
到六境大妖这一档次，“身价”妥妥是个无法以金钱计量的天文数字，用作以物易物可换来海量物资。
想到这里，李敬心头一阵火热。
钱，他是不差了。
可他差养器用的灵材呀！
功勋值换来的灵材，早被玲珑和青锋这俩败家玩意吸收完了。
目前这阶段，他要用钱去买养器灵材很不划算。
一个是用钱买不到太好的，想真正在灵物市场买到好货得以物易物。
另一个是有小碍操持，资金越富裕挣得就越多。
以玲珑与青锋的消化能力，黑市账户里接近二十亿的资金也就个把月的样子，不如让小碍操作赚多点。
回过头来，李敬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光考虑自己。
柳思思的天份肯定没问题。
不过正儿八经修行，她已进入瓶颈期。
要把她的修为拉起来，得用资源去堆。
七大家那么多天才，哪个不是用资源堆出来的？
修行这条路，光有天份是不够的。
摸出手机瞅了眼，李敬脸色有些难看。
巡查总署并没有来消息。
王家死了六境这事都上新闻了，显然已发生一段时间。
有一个六境五个五境死于妖物之手，毫无疑问是重案中的重案。
他最近一段时间虽没正经去巡查总署重案组学习过，但至少也是挂在总署重案组。
那么大事，竟然连个通知都没有？
这是看不起他还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
过份！
柳思思听得首饰店里两名店员掰扯，微微色变。
如两名店员说。
同是七大家，王家比家道中落的柳家强盛许多。
在国都七大家中，王家势力称得上前三。
去掉比较特殊的江家，王家可称前二。
一家伙死掉一个六境外加五个五境，王家不至于就此垮台，但元气大伤是必然的情况。
五境不是大白菜，六境更是珍贵至极。
七大家重新洗牌，未尝没有可能。
七大家明面上和睦，实际上互踩已有好几百年。
当初柳家家道中落，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源自另外六家的落井下石。
王家损失如此惨重，其余六家必定会有所动作。
国都这天，怕是真要变了。
柳家如何，柳思思不怎么关心。
可她关心自己的母亲。
作为柳家唯一的守护，不论柳诗愿不愿意，最后肯定要被卷入进去。
再看身边李敬取出手机脸色非常难看，柳思思心头一紧。
“巡查总署来消息了？”
“没有。”
李敬摇头。
柳思思闻言微愣。
巡查总署没来消息，李敬一脸苦相是为何？
总不能，他想参与进去吧？
事件牵涉到能悄无声息击杀六境的大妖，何等凶险？
连六境被杀了，他一五境不该躲得远远的？
正如是想着，李敬看过来。
“思思你先挑戒指，一会我送你去伯母那里，然后去总署走一趟。”
！！！
柳思思。
某人这，明摆着是想插一脚呀！
柳思思当时就不淡定了。
正想说点什么，李敬温和一笑。
“安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总署虽未通知我，但我目前毕竟是总署重案组的一员。职责所在，该去就得去。”
“……”
柳思思沉默。
这么危险的事，她当然不希望李敬参与。
但李敬这么说，她如何开口？
关键，李敬是巡查。
供述公职，他有自己应当要承担的职责。
华国有如今这太平盛世，可不就是无数巡查舍身忘死拼来的？
欲言又止着张了张嘴，柳思思最终选择点头。
“我等你回来。”
“嗯。”
李敬微笑。
也就在二人说话间，店里闲扯着的两名店员注意到了他俩进来，两者赶忙起身，其中一人从柜台里走出来。
“两位先生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要一对对戒，你们店里可有用灵材打造的款式？”
李敬询问。
要买婚戒，当然不能那么随意。
纯粹的金银俗物充其量戴着玩，上不得台面。
柳思思听说李敬要买灵材打造而成的对戒，未有反对。
婚戒意义非凡。
要有能力，肯定是往好了买。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奢侈点没啥。
另一边，店员听得李敬诉求，眼睛亮了一亮。
灵材打造而成的首饰极为昂贵，通常很难卖出去。
主要是市场需求太小。
这种东西，只有高阶修行者才买得起。
纵使是在国都这种地方，也少有能卖出去的时候。
但备货，只要是门面大些的店面都有。
尽管灵材打造而成的首饰很难卖，可其利润远非金银首饰所能比拟。
寻常金银打造而成的首饰，撑死能有个几万块钱。
灵材打造而成的首饰，这上限可就高了。
哪怕只赚一个人工费，利润也比售卖金银首饰的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没敢有半点怠慢，店员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两位贵客算是来对地方了，这一整条街，我们店里灵材首饰的备货是最足的。”
说着，他侧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灵材首饰专柜在这边，两位请随我来。”
……
随同店员来到灵材首饰专柜近前，李敬粗略扫了一眼。
柜台里的首饰样式多种多样，戒指、项链、手链等等应有尽有。
每一件首饰，都透露着别样的灵气波动。
专柜中每件灵材首饰的标价至少千万起步，最贵的大概在三千万上下。
看过价格，李敬对柳思思道。
“看看喜欢哪个，价格不必在意。”
“好。”
柳思思应声。
如今的李敬有多富裕，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某人不差这点钱。
别的不谈，李敬此来国都送她老娘的两个沁灵草礼盒就要价值四千多万，她这一个月以来吃的修炼用丹药也要四千多万。
为了她，李敬舍得花钱。
到她这里，自然无需矫情。
抬眼望向店员，柳思思出声。
“能给我介绍下这些灵材首饰都是用何物打造，又有什么功效？”
由灵材打造而成的首饰虽非炼器产物，但在灵材选择上往往都有别样的讲究，通常会选长期佩戴具有一定增益的灵材类型。
李敬一句“价格不必在意”，店员有听在耳朵里。
此刻听得柳思思话音，他立马如数家珍开始介绍。
挑选对戒交给了柳思思，李敬趁势用手机搜索了下有关王家的新闻。
这一搜，果然搜到好几十个头条。
其中甚至有跟踪报道。
有记者在现场，持续反馈有关消息。
事情上新闻已经有一会了。
最早的一条新闻，是在一个多小时前发布。
时间差不多是刚好在饭点。
具体事发是什么时候，不太好说。
这么大事情，巡查总署肯定有尝试过封锁消息。
案件可能涉及到六境大妖行凶，乃至死了一个六境，影响非常大。
民众恐慌倒是不至于。
国都不仅有七境守护神坐镇，更有巡查总署、管理总局两大执法部门总部扎根。
六境大妖若是敢明目张胆露头搞事情，分分钟会被处理掉。
六境所能造成的灾祸，轻易可让整个国都覆灭。
像这类对国都安危造成直接威胁的存在，一旦露头，拱卫国都的守护者们绝不会给机会，必定以最大限度的力量雷霆出手将其抹杀。
之所以要封锁消息，主要还是因为出事的是七大家之一的王家。
事情曝光，七大家内斗不可避免。
届时国都的局势必定变得极为复杂，平日消停着的牛鬼蛇神都会蹦出来，对国都治安造成恶劣影响。
作为华国都城，国都有的不仅仅是七大家。
另还有不少稍逊于七大家，甚至是势力不亚于七大家的势力盘踞。
这些势力或许不会正面与七大家纠缠。
但以七大家内斗为前提，他们必然明里暗里出手把局势搞乱，方便自己能捞一杯羹。
说到底。
国都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纵使是七大家，也是在风雨飘摇中寻求自身繁荣。
有捞好处的机会，没人会放过。
通过新闻头条了解了一番现状，李敬收起手机。
按照记者的跟踪报道，巡查总署目前尚未取得案犯的头绪，总署重案组及鉴证科人员仍在王家勘察现场。
这就没必要着急了。
对方既然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名六境五名五境，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查到踪迹，去现场没太大意义。
等总署重案组勘察完现场，他去总署走一趟瞅瞅情况再做考虑也不急。
这么大事，巡查总署也不会随便说安排几个人就让他们自己行动去做调查了，贸然有行动可是会死人的。
像这种案子，一定会有六境参与。
可你要说让六境去查案，不科学。
国都在体制中的六境，哪个不是身居要职？
要查办，还是得五境及以下的巡查去做。
……
经过店员一通介绍，柳思思最终选定了一双具有清心效果的灵材对戒。
未经过经过炼制的灵材，自有的增益效果种类不少，不过普遍比较弱。
像聚灵这类有助修行的效果，远不如在房里摆上一件聚灵奇物来得实在。
清心效果，是灵材自有增益中比较实惠的一类。
所谓清心，便是心境清明。
长期佩戴相关灵材制成的首饰，可令修仙者心境稳固保持在不那么容易产生波动的水准上，并对精神系手段拥有一定抗性。
当然。
这抗性微弱得可以，该中招时还是会中招，真正要抵御精神系手段还是得看修行者自身，首饰的抗性增益不过是锦上添花。
一双对戒，总价值是五千万。
女戒用料较少，价值两千四百万。
男戒用料较多，价值两千六百万。
李敬当场付款买了单。
从店员手中取得对戒，他转身便是“噗通”一声单膝跪下。
柳思思正寻思着再去找个寻常戒指回赠给某人，愣是被冷不丁的状况吓了一跳。
瞅着李敬单膝跪在那里，柳思思当时就有点懵。
显而易见，某人这是应她的要求打算求个婚。
可她哪想到李敬都不等回去，直接就当着外人的面跪下来？
这种事，等回去或者是日后有时间私下意思意思不就完了？
当着外人的面，多那啥呀？
眼看一旁两名店员先是因为李敬突然间的举动吃了一惊，而后分别露出姨母笑，柳思思俏脸泛红。
再看外面街道上路过人瞧见店里的状况纷纷止步，她顿时有点绷不住。
害臊是一，二是她并不希望李敬因为自己一点点任性小要求被旁人看见跪在地下。
她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也不渴求轰轰烈烈，无需做到这地步。
咬着红唇伸出左手，柳思思小声开口。
“不用问了！我愿意！赶紧的，戴上快起来！”
李敬闻声微愣。
他这会，正琢磨着求婚该说什么。
他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柳思思就把手伸过来催促他把戒指戴上，这是闹哪样？
抬眼瞅瞅柳思思涨得通红的小脸，李敬恍然，失笑着为她戴上戒指。
他本人倒是没所谓。
一辈子就求一次婚，羞耻点便羞耻点了。
有六境大妖这一档子事，他也不想给自己插个旗子。
等杀了大妖再求婚，搞不好会把自己插死。
柳思思脸皮薄，那便赶紧戴上好了。
为柳思思戴上戒指，李敬起身，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
柳思思见状取过他手中的男戒，为他戴上。
“啪啪啪”。
店里店外，掌声响起。
两人这波求婚随意了点，没啥看头，但也显露出了两人感情深厚。
一个愿意当众跪，另一个不愿意自家汉子被旁人围观。
这年头，能如此纯粹相当难得。
有情人成了眷属，自然值得祝福。
承受着店里店外的掌声，柳思思视线偷瞄左右，踮起脚尖当众送了李敬一个香吻，果断拉上他逃离现场。
……
第二百零一章 主动请缨，一脉覆灭
片刻后，李敬将柳思思送到柳诗的宅邸。
两人刚一落地，屋里柳诗便有察觉，推门走了出来。
出门见是一个多小时前才在自己这里吃过饭的李敬与柳思思去而复返，柳诗稍许愣神。
其他倒没什么，就是自家闺女一脸自闭让她有些在意。
接着，柳诗留意到两人左手无名指上分别多了一枚透露着灵气波动明显是由灵材打造而成的戒指。
留意到戒指，柳诗略微挑眉，大致懂了。
柳思思在柳家受过不少委屈。
这其中，柳诗的责任不小。
但对女儿关怀，她从没少过。
知女莫过母。
自家闺女随了自己一半性情，脸皮却很薄，柳诗心知肚明。
瞧这模样，应该买戒指的时候出了点叫柳思思难堪的状况。
这阵子，李敬和柳思思每天都会过来。
趁此机会，柳诗大致也有了解到自家女婿在某方面比较直。
这一推敲，她心中顿时有了个大概。
饶有兴致着瞅了瞅自闭着的柳思思，柳诗轻笑。
“你俩怎么突然又过来了？”
李敬迎上询问，微笑开口。
“伯……不对！妈，王家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吃过饭你们走后不久，家主来过。”
柳诗点头，随后微皱起眉。
“你送思思过来，莫非是想参与进去？”
李敬暂时在国都巡查总署重案组挂职学习，柳诗是有知情的。
不过正常来说，如此凶险的状况，除非李敬自己要求，国都巡查总署不会找上他。
他是巡查没错，但在巡查总署只是一个学习的名分，没有义务参与进去。
且像他这样青年妖孽，巡查总署不会轻易要他涉足到超乎他能力范围的事件里去。
天才、妖孽，需要时间成长。
若非无人可用，巡查总署不至于要求他去冒险。
眼见柳诗轻易便洞察到自己要参与到案件中去，李敬笑笑。
“我目前再不济也是巡查总署重案组的一员，不能因为总署没来命令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妈你作为柳家守护承担着责任一样，我也有自己有责任。”
听得如此言语，柳诗闻言神色怪异。
她能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柳家，靠的不单单是实力。
论精明程度，她不逊于任何人。
只比陈靖小上几岁的她，见过的人遇过的事更比李敬吃过的大米还多。
柳思思或许看不出来，她却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李敬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纯粹是个借口。
责任，根本是扯淡。
他单纯就是想硬插一脚王家的事。
讲真，柳诗不太懂李敬这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这么麻烦的事，巡查总署没找他，他置身事外难道不好？
不懂归不懂，柳诗并未有劝阻李敬的心思。
她这女婿，比她目前所了解得要能耐得多。
李敬想去，让他去就是。
有些经历也好。
他非要涉足进去，想必是也有自己的想法。
“王家这事出得蹊跷，六家目前全在猜测具体怎么回事，但没头绪。事情背后怕是不只一个六境大妖那么简单，你自己留心着点。”
淡淡说了句，柳诗拉过柳思思。
“在王家血案告破之前，我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思思暂时就住在我这好了，正好我可以指点指点她的法术修行，传授些我个人自创的法术给她。”
柳诗一句“背后怕是不只是一个六境大妖那么简单”，说得李敬一阵心热。
没那么简单好呀！
好难得碰上这么一件事，就一只六境大妖，那没多劲？
表面没动声色，李敬点头。
“我会注意的。”
说着，他望向当众献吻过后就开始自闭着的柳思思，道。
“思思，我先走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络。”
柳思思这会，说实话不太乐意搭理李敬。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求婚，又迫不得己当众献吻，怪羞耻的。
那么草率便让李敬把求婚这事揭过去，她个人也是略亏。
如果是在私底下，她还能耍点花样。
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不过眼下李敬要走，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轻轻“嗯”了声，柳思思轻声开口。
“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知道。”
李敬笑了笑，驾驭灵兵飞剑离开。
……
不多时，李敬来到巡查总署，径直来到总署重案组办公室。
总署重案组人员非常多，人员编制远非北城巡查分局的重案六组所能比拟。
没辙。
这里的“业务”，相当繁忙。
国都是个多事之地。
鱼龙混杂，无法用来形容国都的复杂情势。
越是繁华，背后掩藏着的黑暗便越是深邃。
重案、大案，时常会有。
即使没有，总署重案组日常也是投身在各类重大案件的预防、追查工作中。
此时总署重案组办公室里，相关人员无一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王家这事，触动了整个总署重案组的神经。
有在通过电话与人激烈沟通的，有抱着案卷在研究的，也有聚在一起做各类分析的。
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李敬确定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仍未完成。
最近这阵子他虽没来总署重案组正经“学习”过，但每天至少会过来打个卡。
比较眼熟几个五境，一个都不在。
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多是四境成员，五境仅有两三人，想来其他人都还在现场。
没打搅办公室里“热烈”的氛围，李敬穿过办公区域来到组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扣门。
“笃笃”两声。
办公室里很快有个干练的女声响起。
“进来。”
李敬闻声推门。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是一名眉目间满是英气的女子。
这女子便是总署重案组组长，金睿昕。
肩章上三杠两星，喻示着她是五级巡查，六境修为。
李敬与金睿昕在报道时便有过照面，不过没啥接触。
抬眼见是李敬进门，金睿昕皱眉，放下手中的文件报告。
“李巡查，你怎么来了？”
“金组长，我想参与王家的案子。”
李敬开门见山。
金睿昕闻言微愣，显然没想他突然到来目的是为王家的破事。
定睛审视李敬两眼，金睿昕点头。
“可以。”
李敬被陈靖送来总署重案组“学习”只是走个过场，但相关文件与资料有正儿八经送到金睿昕手里。
抛开堪称妖孽的天赋及不久前学习了禁术，李敬破案是把好手。
不论是怎样的案子到他手里，基本上当天就能告破。
如此好手，金睿昕没有不用的道理。
之所以未有联络李敬过来，主要是因为没必要。
总署重案组有的是精兵强将，不差李敬这一个。
此刻李敬主动过来请缨，金睿昕自然不会拒绝。
王家这案子上头非常重视，事情才过去没几个小时，要求尽快破案的指示一个接着一个。
别看金睿昕很是淡定地坐在这里，作为总署重案组组长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应允了李敬，金睿昕没含糊。
“既然你想参与进来，我临时给你授权，你可以通过巡查系统随时查看目前总署重案组手里掌握的情况。”
说话间，她取出平板操作了两下，看过来道。
“权限已经给你，你先坐下看看目前已知的情况再说。”
“行。”
李敬依言坐下，取出平板访问巡查系统。
巡查系统整体是共通的。
不过访问部分档案，需要相应的权限。
有了金睿昕的授权，李敬顺利调取出了有关王家一事的已知情报。
粗略扫过，李敬微微皱起了眉。
王家受害的不单纯是一名六境外加五名五境，而是一个拥有六境守护的强盛氏族旁支整个被人给灭掉了。
这一支旁支全族，总计有六十多人。
除开一名六境及五名五境，另还有十多名四境，以及一些低境族人。
死去这一名六境，名为王有为。
王有为这一脉并非居住在是王家族地，而是分出去在王家的地盘里单独分了一块地，操持着国都灵物市场由王家所掌控的经销份额，为王家持续赚取巨额有益。
有六境守护，加上操持王家在灵物市场的份额，王有为这一脉在王家地位超然，拥有不亚于家主一脉的地位。
王有为很有能力。
十多年前，王家在灵物市场占据的份额不过4%。
如今，已达到16%。
国都灵物市场非常大。
除开不从商的江家，其余六家都有插上一脚，另还有一些小家族及势力参与分割。
在王有为的操持下取得16%，单纯在国都灵物市场王家可说是风光无限，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有插足灵物市场的另外五家，份额最多的一家不过8%，王家是其两倍。
然而这一切，恐怕到此为止了。
王有为操持了王家在国都灵物市场的份额十多年，他一死，王家要想找个能够取代他的人很难。
王家的灵物生意做得如何，李敬当然不会关心。
不过国都灵物市场，未尝不是一个可以追溯的方向。
王有为一脉举族覆灭，或许与此有关。
在总署重案组整理出来的档案中，王有为只管王家在灵物市场的份额，不参与王家的其他事务。
且事实上，总署重案组已将国都灵物市场列为重点侦查方向，已有重案组巡查前去调查王家在灵物市场的生意。
再看已知情况中的后续内容，有价值的部分相当有限。
王有为一脉六十余人，皆是死于严重外伤。
修为最高的王有为本人最为凄惨，被人一拳击穿了胸口，身体被整个撕成两半。
手撕六境。
这种事，人修不可能办得到。
能办到的，只有妖。
修仙者不炼体，但有修为支撑，肉身没那么脆弱。
总署鉴证科初步判断，王有为是被一以蛮力为天赋特征的六境大妖偷袭重创，随后才被致死。
不然以王有为的实力，即便是被偷袭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杀死。
除开王有为本人，包括五名五境在内，其余受害者基本是被一击毙命，分散死亡在聚居地各处宅邸中。
到这里，可以完全明确。
行凶的不只有一名六境大妖。
一名有能力偷袭手撕六境的大妖，或许可以像杀小鸡一样灭掉王有为一脉其他人，但终究只是一人，无法做到悄无声息杀死所有人。
此外以其实力，一拳下去五境以下怕是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查看过大致的已知情况，李敬抬手揉了揉眉心。
事态，比预想中的复杂得多。
如他事先所料，王家这案子并非在傍晚饭点时发生。
巡查总署接报是在下午四点。
王有为一脉全族的死亡时间，还得往前推一些。
青天白日，能让六十多人死得一点动静都没有，行凶者的人数难以揣测。
偷袭杀死王有为那大妖的帮手不仅数量不会少，实力也至少在五境以上。
案中另还有五名五境身亡，他们并非是与王有为死在一处，其中仅有两人是死在一起，动手的只能是其他人。
能在五境有所抵抗之前一击必杀，若没五境的实力显然办不到。
六境倒是不用考虑。
五名五境，死在四处位置。
算上杀死王有为那一个，得要五个六境，这TM都能把整个王家给一锅端了。
行凶妖物人员不少，对李敬个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只不过这案子，略难搞。
一伙凭肉身吃饭的大妖，神不知鬼不觉灭掉了王有为一脉，并且敢在国都的地头上动手，显然不只是事先有周密计划那么简单，他们另外还有仰仗。
揣着平板思量一阵，李敬抬眼。
“金组长，国都签订有和平条约大妖名单可否给我一份？”
李敬在查看已知信息，金睿昕也没闲着，正在翻阅没来及看完的文件报告。
听得他出声，金睿昕放下手中文件，吐了口气道。
“你知晓和平条约，想来应该知道如非必要我们不可去打搅签订了条约的大妖。你要是想从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身上入手，我无法给你授权。且名单具有高度机密性，以你目前的职位无法接触，我个人也没有权限给你。”
迎上此番话音，李敬不禁有点想念陈靖。
同样是六境，金睿昕和陈靖到底还是不一样。
前者是重案组组长，后者是局长，权限不同。
在行事风格上，差别也不小。
陈靖当时可是直接跑去找“老朋友”的。
金睿昕这处事态度，略保守。
见无法要来大妖名单，李敬也不强求，起身道。
“王家这事我试着跟进一下，劳烦金组长给我个有总署重案组内线的通讯器，方便之后联络。”
金睿昕闻言点头，取出一个通讯器放在桌上，问道。
“是否需要给你安排两个搭档？”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办事。”
李敬笑了笑，取过通讯器转身离开。
……
第二百零二章 确定方向，总之先钓一个
出了巡查总署，李敬在街边找了间咖啡厅坐下，取出手机给小碍发送消息。
“小碍，调查下国都王家最近十年里在灵物市场的合作伙伴与贸易对象，将名单和详细流水给我。”
消息发送，远在江海的小碍秒速回复。
“收到。”
交代过小碍，李敬放下手机点了杯咖啡梳理头绪。
王家这事，目前唯一称得上眉目的便是灵物市场这根线。
这根线，有必要跟一跟。
不过调查方向，得往灵物市场外面走。
巡查总署已投入人力清查王家在国都灵物市场的关系，他没必要投入进去，在国都灵物市场他也没认识什么人。
回过头来。
有着六境修为王有为是被偷袭致死，能在家中被偷袭以至于连累族人举族覆灭，说明他与行凶者不仅认识且极为相熟，否则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有点耐人寻味。
王有为是王家的主事人之一，与六境大妖相熟，这本身不太合理。
别的不谈，人与妖的信任关系没那么容易建立。
即便与交上了不妖物好友的李敬自身，在与姬清初识时也有防备过对方暴起伤人。
说到底。
李敬能与姬清、宿琼等妖物乃至是玉怜这类大妖混熟，其中有他对妖的态度没错，但更多其实是对方威胁不到他。
将心比心。
若非对方威胁不到自己，他甚至不会与这些妖物好友有太多接触。
就算是与李敬最熟悉的姬清也是以不存在威胁前提，才有正式的交集。
这方面，对人对妖其实都是一样的。
防人之心尚且不可无。
又何况是妖？
王有为与一名六境大妖交集，对其信任到毫无防备的程度，乃至允许到自己族内做客。
此间信任，怕是比他对王家人信任更多。
王家要有一个六境登门拜访，你看他防不防？
七大家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本家内部更是充斥着尔虞我诈，能真正彼此信任的没几个。
豪门世家能够凝聚在一起也从来不是因为血浓于水，而是因为利益。
王有为如此信任行凶大妖，必定有深厚的交情。
这份交情怎么来的，李敬不觉得是友谊那么简单。
身在王家，连自家人王有为都放心不下，他可能跟一个大妖搞纯友谊？
两者要么是互相牵制笃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要么是存在某种超越友谊的关系。
到这里，可以把情杀的可能性也囊括进来。
不过更大的可能，李敬觉得还是在利益上。
王有为能操持王家在灵物市场的份额蒸蒸日上，乃至可以稳压其他家族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这里面要说是靠他个人的头脑与能力，李敬是不信的。
国都灵物市场，里面有多少油水？
除却不从商的江家，另外五家哪一家不对灵物市场上心？
王有为真就那么能耐，仅一人便把五家摁在地上摩擦？
想想也不可能。
不论凶手行凶的动机是什么，李敬觉得凶手与王有为的信任关系大概率是与王家在灵物市场蒸蒸日上的份额存在关联。
正暗做着推敲，桌上手机震了一震。
拿起手机，是小碍发来的图表。
喝了口咖啡，李敬将手机上图表两指放大。
王家在灵物市场的合作伙伴与贸易对象非常多，十年份的交易流水密密麻麻有好几十页。
逐一审视一页页图表，李敬微微皱眉。
在灵物的收售转卖上，王家的交易流水非常夸张，与灵物经销商频繁交易。
这没什么。
国都聚集了海量的高阶修行者，对包括灵物在内的所有修行物资需求非常高。
卖货卖得快，补货自然要勤快。
但在王家的交易流水上，大部分交易都是灵物。
且他们经常是从经销商手里收购大量不同种类灵物，在经过一段时间后，转手又以小赚一点的价格打散分批卖给其他经销商。
倒卖，可以理解。
可这小赚一点的价格，不足以提升王家在灵物市场的份额。
其他在灵物市场插上一脚的势力又不傻，光凭倒卖那么简单就能提高份额，那不得跟着一起搞？
偏偏王家的份额，就是每年都在提高。
他们的收益是从哪来的？
李敬为此感到费解，仔细审视图表。
一顿研究过后，他发现王家收购灵物是以国都的经销商为主，售卖却是往全国各地去选择非本土的经销商交易。
这些交易，有线上进行也有线下进行。
表面上看，这没什么。
王家只是在扩大倒卖范围走薄利多销的路线，赚取更多的微薄利润。
但这一行径纯属吃力不讨好。
灵物不比民生用品，全国各地都是差不多价格。
规模搞再大，利润也依然有限，不至于能将王家在国都灵物市场的份额拉到那么高。
如此大范围的倒卖与其说是为薄利多销，更像是以此为掩护掩饰着什么。
有此察觉，李敬想到一个可能。
王家，或许是在洗灵物。
之所以能想到，只因他前段时间干过类似的事。
他从西城黑市获取的灵物，由于来路不正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最终被他以较为低廉的价格摆到了暗网黑市里换取资金。
如果他胆子够大送去灵物市场售卖，价值会高很多。
王家胆子够不够大，李敬不知。
但他知道，王家有这条件。
王家在灵物收售上不仅兜售的范围大，交易量也极为恐怖。
如果在“正品”货物里面混进去些来路不明的，很难被察觉不是？
以较为低廉的价格收购一批存在着来路问题的货物，塞到正规渠道购入的货物里卖出去，顺势将这些货物洗白，即可赚取暴利。
此间暴利，能比正经销售赚到更高额的利润。
喝了口咖啡，李敬关掉图表寻思了阵，再次编辑消息。
“小碍，对比下图表中王家的交易流水账目，看看他们收售灵物的流水是否成正比。”
消息发送出去没两秒，小碍回来消息。
“流水存在差异，买入多少，他们售卖会有一定缩减。”
得此回复，李敬眼底绽放精芒。
王家，果然在洗灵物。
交易流水账目存在差异，是应该的。
要没差异，那就没操作空间了。
王家并非单纯的灵物经销商，他们自己在国都灵物市场有大量实体店。
把有问题的货源混杂在出售给各地经销商处理掉，留一部份货源在自己手里，放进实体店销售。
没人可以发现他们手里的灵物是多了还是少了。
门店销售，并不会上报监管部门。
只有大量成批的货品在经销商之间成交时，才需要进行上报确保来源。
卖货给个人，灵物市场监管是不管的。
有巨大的倒卖流水打掩护，灵物市场监管部门根本察觉不到异常，只知王家持有大量相关货物。
有货，人放在门店里售卖再正常不过。
这做法，很聪明。
即使被察觉了端倪，王家也可以解释称是从个人手中而非经销商手里收购来的灵物，无法追溯。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一饮而尽，李敬寻思了阵，编辑消息发送给小碍。
“帮我在暗网黑市上下单买两块养器用灵材，属性要求一风一金。不用太贵，价格压在一亿以内。添一笔佣金给暗网快递员，加急送到国都歌灵大酒店218号房。”
“好的主人。”
小碍回应。
得到回复，李敬起身买单走人。
……
片刻后，李敬回到酒店耐心等待。
确认到王家可能有洗灵物牟利的小动作，他很难不想到货源来自暗网黑市。
也只有暗网黑市，才有那么大货源能让王有为不断地洗，洗了十多年。
像卢家请来邪修操控的大妖在西城搞出的黑市，跟暗网黑市比连小打小闹都称不上，东西卖完了也就没了。
要从暗网黑市这头下手很难。
但如果是快递员，相对简单得多。
总之先钓一个来。
……
暗网黑市的送货效率很高。
如无意外，通常都是隔天就到。
如果添置佣金加急，暗网快递员会在两个小时内上门。
如此高效，加急佣金自然不便宜。
一次加急，需要百万佣金。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
经过漫长的等待，门外终于响起“笃笃”两下扣门声。
听得动静，李敬精神一震，起身走去房间门口将门打开。
门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立足在外面。
迎上李敬，青年人打量他两眼，微笑出声。
“请问，是李天王李先生吗？”
李敬闻言嘴角一扯。
李天王，是小碍在暗网黑市为注册成商户重开的用户名。
这事，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找小碍取钱才发现的。
当初让小碍注册商户，他压根没关心过，谁想到已老实消停了好一段时间的给他搞出这么一个用户名。
轻吐一口恶气，李敬点头。
“是我没错。”
得此回应，青年人挥手取出一青一金两块形似金铁的矿石。
“李先生您好，我是暗网快递员浮华，这是您订购的风源石与暗沉金。货物已送达，请……”
没等浮华把话说完，李敬翻手取出结界石，灌注灵力。
空间结界，瞬息展开。
冷不丁置身到了亚空间里，浮华愣了又愣，随即色变。
“巡查！？”
“别紧张，我只是有点事想问你，不是要办你还是怎么的。”
李敬淡淡说了句，拿过浮华手中的风源石和暗沉金。
心念一动，玲珑与青锋分别在他身侧现身，将两种灵材取走随后消失。
见着一双器灵，浮华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在国都干着暗网快递员，他什么状况没见过？
他本身，更是五境修为。
毕竟是在国都混的暗网快递员，水准要求相当的高，没点能耐暗网黑市如何放心把货物交到你手里？
然而李敬这肌肉秀的，浮华一点脾气都没有。
拥有形态，这至少是五级灵器。
两把……
作为五境，浮华也有灵器。
可他手里的，不过是件二级灵器。
定睛看看李敬，浮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李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作为暗网高级Vip应该很清楚，我只是个送货的。”
“我不是要去暗网黑市过不去，我要找的就是送货的。”
李敬很是和善地笑了笑，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两张板凳放下。
“坐下说话。”
浮华见状迟疑了下，依言坐定。
在亚空间里，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至于干死李敬，不做考虑。
人有两件五级灵器压根不用自己动手，两个器灵一起就够他喝一壶的。
袭击巡查，他也没那么想不开。
另一边，李敬坐下审视浮华两眼。
相比从头到脚写着可疑的无书，浮华要正常得多。
他直接是显露着容貌，且穿着相当正式，扔在街上无人可以看出纰漏。
不过他这容貌多半是假的。
暗网快递员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职业，国都也要比江海凶险得多，显露真容为暗网黑市到处送货很容易惹来麻烦。
浮华这名字也跟无书一样，显然不是真名。
打量过浮华，李敬开口。
“你在国都这块作为暗网快递员有多久了？”
“刚够八年。”
浮华回应，见某人坐定在面前确实没啥恶意，一副躺平的表情道。
“李先生，你有什么想问劳烦直接点问。我这里还有不少单子要送，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说。”
“行，那我就直说了。”
李敬应声，道。
“你在国都混，应该有听说今天傍晚王家出的血案。死者王有为负责王家在国都灵物市场的生意，经过调查我怀疑他在最近十年里有从暗网黑市频繁收购大量灵物进行洗白谋取暴利的行为。这方面，你可有知道什么？”
“不知。”
浮华摇头，道。
“傍晚王家的血案我有听说，但没怎么关心。不过我知道王有为是谁，毕竟是王家有名有姓的六境高手。国都这块暗网黑市的生意非常好，但在我个人的业务中接触过国都七大家人员屈指可数，王家这边我只接触过几个小辈。”
说着，他继续道。
“国都七大家富裕得很，只要地位足够要什么有什么，除非对市场上买不到的事物有特殊需求才会通过暗网黑市。如果王家真像李巡查你说的那般有从暗网黑市频繁收购大量灵物进行洗白的行为，我至少应该有过接触。”
李敬倾听过他讲述，寻思了下问道。
“国都这里有没指定快递员这一说？”
“这个不好说，不过大概率是没有的。”
浮华应话说着，道。
“国都这里业务繁忙得很，由于区域比较特殊当快递员的门槛也很高。我们这些在当快递员的都是在没日没夜的跑，时常会忙不过来，想要业绩无需接受指定照常接单即可。另外我们虽然以此为生，但也还是要修炼的，接受指定得随叫随到很划不来。”
“懂了。”
李敬微笑，从储物空间里摸出纸笔递过去。
“你在国都厮混这八年里，想必接到过不少大批量灵物的运送订单。都送去过哪里送给谁，整理一份名单地址给我。越详细越好，只要是你记得的都写出来。”
“这……”
浮华皱眉，犯难着道。
“李巡查，你这要求纯粹是为难我。暗网黑市严禁透露客户信息，我个人作为暗网快递员也是有职业道……”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敬出声。
“如果你提供的消息确实有用，我可以加钱。”
第二百零三章 可还有纸？远程支援
“加钱？”
浮华愣了愣，古怪道。
“李先生，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原则。暗网黑市虽见不得光，但从存在以来最讲究信誉，不可对外透露客户信息是铁……”
话刚说一半，李敬竖起两根手指。
“两亿。”
？
浮华懵了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李敬开口就是两亿，是他没想到的。
“一份名单而已，两亿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李敬说着，道。
“我可以答应你，拿到名单地址我不会与任何对象发生直接接触，除非我有明确证据证明对方有嫌疑。你尽管放心，事后我会将名单销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从你这里获得过什么。”
“这……”
浮华迟疑。
两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再不济，他也是五境。
兜里随便掏点东西出来，指不定就能凑齐两亿。
但两亿，也不能算是小钱。
有李敬的保证在先，用几个名字换取两亿，这比送货轻松得多。
目光看看左右空无一物的亚空间，浮华稍作思索，接过纸笔。
“在作为暗网快递员之前，我是华国公民。李先生你是在职巡查，你有需求，我便有义务配合你的工作。”
煞有其事着说了句，浮华奋笔疾书“刷刷刷”一连写下满满一页名字与地址，写到没地方写，他望过来道。
“可还有纸？”
眼见浮华写了整整一张纸都还没完，李敬应了声“有”，干脆递了个记事本过去，顺手接过他写完的纸。
粗略扫一眼，李敬不禁由衷感叹。
国都到底是国都。
繁华背后的黑暗深邃得离谱。
仅这一张纸上，浮华提供了百多个不同人名与地址。
浮华还没写完，且他书写的仅只是他接触过并记得的。
名单上这些人都是在暗网黑市买过大量灵物的主，且未必只买过一次。
大量购买，显然不会是自己用。
要么是通过非常规渠道售卖给旁人谋取利益，要么是特殊用途。
倘若这份名单捅到巡查总署去，天知道能扯出来多少人与势力。
一通重罚下去，怕不是能把巡查总署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预算给罚到手。
正感叹着，浮华书写完毕将记事本递还回来。
“大概就是这些了，年代太久远的我记太得了，希望李先生可以信守承诺。”
“承诺你的我必然会做到。”
李敬接过记事本看了眼，发现本子上浮华补充了约有四十多个名字与地址，道。
“一会你留个仙信号给我，事先答应你的两亿会在我有发现之后打到你账户上。钱是暗网来的无法追溯，你大可放心。”
“好。”
浮华点头。
以有发现为前提，他略吃亏。
但也没辙。
李敬把他关进了亚空间，他要不提供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前者怕是不会放他出去。
确实有发现后，李敬会不会反悔不给钱，浮华倒是不担心。
某人不仅是在职巡查，也还是暗网高级Vip。
要连这点信誉都没有，那不至于。
李敬从浮华手中取得了一百四十多个名字与地址也没含糊，解除亚空间任由他离开。
浮华所知的已全部写下来，这个不用质疑。
浮华不是蠢人。
自当明白多给他提供一些信息，就多一分有发现的可能。
都已经卖了，哪能不卖彻底一些？
这就跟古时所谓的清倌人卖艺不卖X一个道理，她们真的不卖吗？
不。
她们只是找个借口，好让自己能待价而沽。
只要你给得起价格，该卖还是会卖，而且是悄咪咪地卖不让人知道。
当然。
李敬以有发现为前提再给钱，并非是有过相关考量，主要是不乐意花这么大价钱买没用的情报。
……
送走了浮华，李敬关上门用手机把纸上与记事本上名字及地址拍下来发送给小碍，随后编辑消息。
“这里面总计一百四十多个名字与地址，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假名，不过与他们在暗网黑市里的账户必然对应。小碍你黑入暗网黑市的用户数据库里，核对一下地址是否是他们的常用收货地点。如果是，通过地址信息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不是，以一年为周期通过地址附近道路监控看看都有什么人出入过相关地址，核实他们的身份。”
消息发送，小碍很快给予回应。
“主人，这工作量有点大，可能需要十二小时甚至更久。”
“没关系，我可以等。”
李敬回复，接着继续编辑消息。
“确认到所有相关人员后，检索国都境内所有监控，看看他们可否与王有为有过接触。另外你黑入暗网黑市不用顾忌，无需在意是否有留下痕迹，只要确保不要让他们追踪到你取得需要的情报就可以。”
“明白。”
小碍回应。
远程吩咐过小碍，李敬长吐一口气收起手机。
小碍因访问过巡查系统而被陈靖知道，是因后者知晓他手里有江观纹送的人工智能，查探的又刚好是与江观纹有关的信息。
稍一推敲，便能推敲出来。
让小碍入侵暗网黑市的用户数据库，只要不被追踪到IP地址就不会有问题。
暗网黑市是网络线上平台，技术力定然强大。
访问痕迹不被察觉或许办不到，但以小碍的能耐将自身掩藏起来不被追踪，难度不会有多高。
这事清查起来就是有些麻烦。
暗网黑市无需真名注册，收货地址用真用假也是看个人。
此外商户与买家账户注资及提现后的记录会被抹除，资金链无法进行追溯。
再到订单信息这里，完成交易后订单信息会被抹除痕迹，暗网黑市不做留档。
通过暗网黑市能够确认到的仅仅只有对应账户中的地址信息，这要精确查到用户身上非常困难。
若非有小碍这么一个人工智能及超级计算机远程支援，几乎不用考虑。
人工去查，恐怕查上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有结果。
这还得以能入侵到暗网黑市的数据库里，在技术人员反应过来前找到相关账户获取信息为前提。
收起手机，李敬背靠在沙发上稍有思绪。
王有为是否有从暗网黑市“进货”进行洗白，尚且不能完全定论。
推测，终究是推测。
但就目前来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谷
就跟王家在灵物市场大批量的收售交易流水不存在纰漏一样，浮华只接触几个王家小辈，不曾有接触包括王有为在内的主要人物是应该的。
若有过接触，这事便不用查了。
使用暗网黑市，本身就不光彩。
私用也就罢了，大量收购暗网黑市的灵物用在非私用用途上是什么罪名，得看具体情节。
洗白倒卖，属于是贸易犯罪。
涉及灵物，罪加一等。
华国对灵物市场的监管力度非常强。
一旦发现有人洗灵物投入市场谋取暴利必然会有重罚不说，牢底坐穿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有为干着洗白倒卖的事，必定尽可能撇清关系。
这时候，他就需要一个见光必死的合作伙伴。
六境大妖，再合适不过。
犯了法的妖，巡查不会有任何姑息直接做击杀处理。
尤其是达到六境大妖这程度，一个不小心自己得把命丢了，弄不好甚至会把整个国都搭进去。
国都有七境守护神，六境大妖翻不出多大风浪没错。
但前提是，七境守护神得预先知晓会有一只六境大妖欲要翻起滔天风浪。
若无预先知晓，以六境大妖的能力在守护神们尚未没反应过来前就能造出天大的幺蛾子。
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
王有为与六境大妖合作，自然也就形成了相互钳制的关系。
洗白倒卖暗网黑市灵物的事一旦曝光，王有为连带着王家一起完犊子，六境大妖也跑不了得把命留下。
在这钳制关系之中，双方相当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了对方。
出事，大家一起完蛋。
在这种关系下合作了十多年，信任关系自然逐渐就建立了起来。
等小碍的调查拿出结果来，这些应该就有定论了。
有些事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定然百试不爽。
王有为凭洗白灵物将王家在国都灵物市场份额提高到那种地步，必定有与合作者极为频繁的交易交往。
如不频繁，王家收售灵物的流水也没理由那么夸张。
如无意外，小碍的调查结果将会指向背后的六境大妖或其小弟。
……
夜，很快过去。
李敬彻夜未眠。
小碍的消息，得等。
在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也不能干等着。
一晚上的时间，他都关注着巡查系统里的总署重案组陆续提交的报告。
总署重案组不似他有小碍这样一个顶级人工智能协助，但也不是吃干饭的。
废了那么大精力，李敬可不愿自己都做无用功。
时刻关注总署重案组的侦查进程，相当有必要。
万一总署重案组先他一步查出头绪来，他有关注着，至少有机会能插一脚。
要是错过了啥也捞不着，岂不尴尬？
事实证明，总署重案组相当有能力。
一晚上时间，提交的各类报告数不胜数。
不仅是王有为一脉，王家上下从家主到佣人就差没被把底裤也给扒干净，被查出了不少问题来。
其中甚至查到王家家主一脉某位地位不低的五境女修左右逢源，与七大家中的赵家、司马家以及柳家至少四名五境有着情人关系，乃至与其中一人有私生子养在外面。
赵家两个，司马家一个，然后柳家也有一个。
令李敬不忍直视的是。
柳家这一个，赫然是柳家现任家主柳腾。
私生子，就是他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此类信息没太多价值，充其量就是说明一个贵圈真乱。
人家私生活如何，旁人管不着。
于王有为一案，没有半点影响。
不过李敬觉得，这事自己之后有必要给柳诗知会一声。
柳家……
或许有必要换个家主。
明面上，柳腾只有柳策一个儿子。
假如柳策不争气或者出点意外，柳腾又被王家那位迷了心智，指不定将来柳家就要改姓王了。
古往今来，枕边风吹成什么样是最难以揣测的。
除开王家这位五境女修的破事，总署重案组扒出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大部分无伤大雅，有一小部分巡查总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王有为一脉出了这种事，要再来一遭雪上加霜，王家未必顶得住。
到时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言归正传。
一晚上过去，李敬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总署重案组深挖出来的信息，与王有为一案基本没有关联。
纯粹是因为暂时没有明确的侦办方向，干脆把王家上下所有人调查了一遍，看看是否能有可观的发现。
趁着关注巡查系统中总署重案组的行动报告更新，李敬也将自己梳理过的头绪整理成行动报告进行保存。
报告迟早得写，先写一段省得事后头秃。
至于上传，这个不急。
他目前也只是有个方向，等彻底坐实他捞到自己想捞的，再把报告写完整了上传更合适一些。
现在传上去总署重案组帮不了他什么忙，反而会在细节上对他各种询问。
此外完成上报，总署重案组多半会跟进。
等之后小碍有了结果，他会落入参与不了行动的尴尬境地。
他是五境。
涉及六境大妖，金睿昕妥妥不会让他“送”。
金睿昕不会在意他有没越境的能力，只会在意案子获得突破后事情能否顺利结束。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
眼看天已经亮了，小碍的消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可以来，李敬选择下楼离开酒店，驾驭灵兵缓速御空而行。
有小碍辅佐，方向已经他明确。
不过自身擅长的层面，李敬没打算放弃。
大妖名单，他拿不到。
但可以在国都转转，看看能否碰到一个大妖。
闲着也是闲着，碰碰运气就是。
万一呢？
国都这片地界，并非此前首饰店两名店员所说的妖物禁地。
这里不仅有妖，而且有很多。
留在国都这十多天里，李敬很少外出，照样看到过不少妖物。
大妖是没看到过，但三境四境的人形妖物他在大街小巷看见过不少。
第二百零四章 天眼寻妖，画师玖里
俯视着地面缓速御空，李敬选择往王有为一脉居住的地方去。
既然要碰运气，那肯定得往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去。
妖与妖之间，不用面对面即可有有感应。
境界越高，彼此的感应也就越强。
要能在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附近碰着一个大妖，保不准当场就能有有关凶犯的线索。
……
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是在较为靠近国都灵物市场的位置，与王家族地有一定距离。
附近一整片街区的地产都是王家所有，王家有不少民生相关产业安置在此，不过更多地产是以出租的形式租借商户及企业。
同样的事情，除江家以外的各大家都有做。
国都没有圈地为王这一说，但有钱买地打造属于自家的商业圈也算是变相圈地，国都方面也乐意见到各家大力发展民生产业。
国，终究是以民为根本。
像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大力发展民生相关产业，可大幅带动国都的经济。
到各家这里，他们有相关发展自然是为了利。
民生产业做大做强了，收益不比修行相关产业低。
消费能力较强，又对修行相关事物有刚需的高阶人群到底只是少数。
是为大多数人的一境普通人群及低阶人群基数极为庞大，量变引来质变，他们的消费能力其实比仅只是少数人的高阶人群要强得多。
抛开这些题外话。
李敬晃晃悠悠来到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路上零零散散见到了不少妖物。
可惜其中没有大妖。
悬停在较远的位置看了眼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李敬没有接近。
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是个小型别墅区。
由于昨天血案的发生，整个小型别墅区周边已被整体拉起警戒线，附近有辅查科的人员守着。
此刻看过去，别墅区里空无一人。
收回视线，李敬目光巡视左右，抬手掐动印法。
“天眼，开。”
一声轻斥，他眉心竖眼睁开。
他以“偶遇”大妖为目标到来，当然不会只凭肉眼去看。
人海茫茫，没有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名单，鬼知道那些个大妖躲在哪里享受人生。
要“撞”见一个，难度非常高。
就算李敬能看到血条，那也得人家有出门在街上溜达被他看到血条才能确认是大妖。
这时候，就该是天眼术发光发热了。
能看到血条的，是李敬的肉眼。
天眼无法看到血条。
但在天眼窥视下，他能直接捕捉灵气、妖气乃至包括邪气在内的其他能量呈现载体，而且还能穿墙。
这种神技，该用不得用上？
活学活用才是正道。
凭天眼扫视四周，无数灵气集合体映入李敬眼帘。
这世界毕竟人人修仙。
只要是个动的，体内必定有灵气。
除却无数灵气集合体，李敬还捕捉到约有百多个居于室内的妖气集合体。
这一片居然住了那么多人形妖物，多少让李敬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是释然了。
王有为一脉居住地的位置近邻国都灵物市场，此处地界属于是国都市中心。
周边产业，相当发达。
商业街一条连着一条，各色娱乐产业也是应有尽有。
如此繁华的地段，天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在附近有上一套房产，有条件的妖肯定愿意住在这附近。
逐一审视视线范围内被捕捉到的妖气集合体，李敬瞄中了其中一个妖气最为凝练的。
这一个妖住的，是栋普通民房。
位置离王有为一脉的居住地略远，但屋主的修为妥妥是附近一片最强的。
具体多强，李敬没数。
凭天眼术，他可以更清晰地分辨人、妖以及其他异类。
可要说判断境界，他也没个准数。
天眼术捕捉到的妖气集合体毕竟只是一团妖气，不像瞧见血条那般可以看到数值进行参考，至多是与其他妖气集合体进行对比。
来都来了，总之先登门拜访一下。
落在民房近前，李敬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抬手扣门。
此时妖气集合体所在，是在二楼。
门刚扣响，二楼窗子打开，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探出头来。
入目顶着三只眼的李敬在楼下，青年微微一愣，眉头紧锁了起来。
李敬抬眼见到青年，也是愣了一愣。
青年露面，其头顶血条自然也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8866。
好家伙……
六境后期！
接近七境！
随缘挑了一个拜访能碰到这种级别的大妖，何止是出乎李敬的意料？
跟青年大妖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四目相对，李敬散去眉心天眼，取出自己的巡查证件打开，以相对恭敬的口吻道。
“抱歉打扰，我是江海市北城巡查分局重案六组李敬，目前在国都总署重案组外派公干。前辈是否方便下来一下，我想跟你了解点情况。”
修仙者的世界，素来是达者为尊。
面前摆着一个接近七阶的六境大妖，该有的恭敬李敬不会少。
且本质上，他此来是打搅了人家的生活。
楼上青年面貌的大妖迎上李敬此番话音，盯着他看了看，道。
“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
不一会，青年大妖来到楼下打开屋门，侧身道。
“请进。”
“打搅了。”
李敬笑笑。
才刚进门，他便脚下一顿。
民房一楼墙上，贴着好多动漫美少女的海报。
另外楼梯口拐角的放着数个展示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美少女手办。
一楼沙发上，放着几个周边抱枕。
再看四处。
能够看到的摆设，无一不是与动漫有关。
如此一幕，如何能叫李敬不在意？
妖物沉沦于人类社会中的各种享受，他已见怪不怪。
可这位……
略离谱！
老二刺猿？
瞧见李敬进门后满脸怪异，青年大妖笑了笑。
“我这很少会有客人来，个人收藏也比较多，所以家里比较乱，让李巡查你见笑了。”
说着，他带上家门伸出一手。
“玖里，六境后期狐妖。目前职业是画师，主攻少女漫画。”
“啊，玖前辈你好。”
李敬伸手与他轻握一起。
表面没动声色，心下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六境大妖，当画师？
完了还是主攻少女漫画？
“不用喊我前辈，怪别扭的。”
玖里说着，走向厨房道。
“李巡查你要不嫌弃，喊我一声九哥就行。你先坐会，我去泡个茶。”
听着玖里随和的话音，李敬当真是一愣一愣的。
这玖里，与他以往见过的妖区别不小。
一点都不见外，为人也随和。
且刚见面，他便自曝境界并说明了自己是什么妖。
就算是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见了巡查也不至于如此坦诚不是？
他这么做妖，真的没关系？
不过想想也是。
修为高了，顾虑也就少了。
像玖里这般六境后期直逼七境的大妖，寻常人遇到他这一通自曝估计气都不敢喘一声。
放眼整个国都，敢说一对一能拿下他的恐怕不会有多少个。
瞅着玖里去了厨房，李敬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坐下。
玖里显然是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与之相处没必要有太多顾忌。
……
约是三五分钟的样子，玖里泡了壶热茶从厨房里出来。
过来给李敬倒上热茶，玖里坐到一旁沙发上审视他两眼，打开话匣。
“李巡查你此来貌似是以个人的名义，这种行径说实话有些鲁莽。大妖签订了和平条约便受条款保护，如非必要不应该被打扰。国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妖很少，对方若执意要追究，李巡查你是会被巡查总署追责的。”
说着，玖里眼底浮现些许精芒。
“尤其李巡查你并非是通过官方形式找来，而是凭修炼到高深处的天眼术自己找来。”
迎上玖里此番话音，李敬没如何意外。
玖里看着是挺好相处，但他毕竟是妖。
遇见巡查登门，他能客客气气把自己招待进来已经很不错。
表现得太过随和，会被人当成是示弱。
有句话怎么说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妖物境界越高越睿智，活过的年岁也就越久。
像玖里这般六境后期的大妖，少得奔着一百五十岁往上走，精明程度不必多说，他很清楚怎样才对自己更有利。
说穿了。
就都是套路！
先给一个好相处的假象，然后突然改变态度来个下马威。
换做寻常巡查，指不定真被唬住了。
但李敬什么人？
从来都是他唬人，没有人唬他。
淡然看了玖里一眼，李敬出声。
“九哥你这话说得不对，大妖签订了和平条约是有受条款保护，但并非给予你们特权。一定程度上来说，签订了条约是赋予你们作为华国公民应有的权利。相对而言，作为华国公民也有配合巡查工作的义务。我是以个人名义凭天眼术找来没错，不过我登门并非为了寻衅滋事，而是为了查案。”
说着，他嘴角含笑。
“不论是你还是其他大妖，理应配合我的工作。拒不配合，可以视为藐视法纪做处置。以有签订和平条约视作华国公民为前提，我至少可以请拒不配合的去巡查总署喝个茶。若是遭遇抗拒执法，那是另说。”
听得李敬如此言语，玖里眼睛眨巴两下。
李敬这番话语，道理是有一点。
签订和平条约，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大妖公民权利。
但给的不多，仅只是一部分最基础的权益。
在必要时需得配合巡查办案，是有那么一条。
可非与案件出现直接牵连时，毫无理由的要求，大妖无需配合。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李敬说话时目光炯炯，似乎有些期望他能表露一些恶意。
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某人总是有意无意往自己脑袋上瞄着，让他无端有些紧张。
紧张这种情绪，玖里已不知道多少年不曾有过。
错觉吗？
玖里暗自纳闷着，表面声色不动。
“李巡查你倒是挺能言善辩，不过我方才看你证件上写的只是三级巡查，你应该仅有四境修为？”
“修为低，难道就不是巡查了？”
李敬反问。
“这……”
玖里尬住。
修为高低，跟是不是巡查确实没关系。
可他这话，并非表面意思不是？
瞅着神色平淡的李敬，玖里讲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敬一四境，面对他这种六境后期的大妖为毛没有一点紧张感？
签订了和平条约，并不意味着大妖就真的服服帖帖任人宰割了。
且事实上。
以他六境后期大妖的牌面，无需动手，只消他去巡查总署走一趟，事后李敬指不定连巡查都不一定有的当。
跟李敬大眼瞪小眼一阵，玖里抬手揉了揉眉心。
虽然不知道李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言语交锋到这份上，他已明白眼前是个相当难缠的主，想要摆脱有些困难。
为此去巡查总署走一趟，太麻烦了。
瞧李敬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估摸着也是个有靠山的主，巡查总署未必会拿他怎样。
轻吐一口浊气，玖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口，恢复成随和的模样。
“李巡查你来，想必是为了昨天王家的血案。这事我没法给你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我住在这一块日常都是深居简出的状态，很少出门。我能告诉你的是，王有为与很多妖物有来往，其中大妖占大多数。具体都有哪些妖我不清楚，我没出去见过他们。”
说着，他继续道。
“说实话他们来来去去挺烦人，我的漫画在网上很火，时常被编辑催着爆肝赶稿，偶尔还有读者寄刀片来催更。每每与王有为来往的那些妖经过我家，我都会有感应。平时还好，赶稿时就比较操蛋了，作画灵感常常因有感应而被打断。”
玖里开口丝毫不含糊，多少算是给李敬带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王有为与很多妖物有来往，并不局限于一个两个大妖。
但这，于事无补。
关键玖里很宅。
听他说的，他貌似压根没有亲眼见过哪怕一个与王有为有来往的大妖，只是在人经过时有感应。
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住处离王有为一脉居住地那么近的六境大妖，结果是个宅男画师，讲真让李敬有些难受。
像玖里这样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他也不能说请人出门帮忙找妖去。
纵使是此前帮过她的玉怜，也是人主动开口说要帮忙。
正蛋疼着，玖里抱着茶杯开口。
“对了，我之前听几个刚化形的人形妖物说起过一件事，王家似乎一直有在暗中资助一个名为妖物联合会的妖物团体。”
第二百零五章 神秘联合会，空头支票
？
李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妖物联合会，这不是养大月玲玲的妖物组织吗？
这个组织，是王家资助的？
眼见某人神色错愕，玖里挑眉。
“李巡查你听过妖物联合会？”
“是有听过。”
李敬应声，想了想，道。
“据我所知，妖物联合会会收养低阶妖物培养进行教育，令低阶妖物可以在化形之前对人类社会的规则有所认知，以便在他们达到三境有能化形的能力后可以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大致上与我听说的没差。”
玖里点头，随后似笑非笑。
“我也只是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组织，不曾有过接触。不过在我看来，既然成了组织想必其存在的目的不可能那么单纯。不论人还是妖，都有追名逐利的天性。如果妖物联合会真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一味只是培养教育低阶妖物以便他们融入人类社会，无欲无求，那未免太良善了些。”
李敬沉默。
这方面，他还真没想过。
不过此刻听玖里这么一说，的确在理。
都成组织了，能没目的？
这世上，从来不会有毫无目的的良善。
寻思片刻，李敬抬眼。
“九哥听说王家暗中资助妖物联合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早了，至少得有两三年了。”
玖里说着，道。
“说起来这事挺奇怪，妖物联合会在三四境妖物中拥有不错的人望，五境以上大妖却多数闻所未闻。我最开始听说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时跟不少大妖朋友聊起过，但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少数听说过的也仅只是听说而已。李巡查你要是对妖物联合会感兴趣，或许可以去找些三四境妖物了解一番。”
“明白了。”
李敬应声，起身道。
“多谢九哥的消息，贸然前来多有叨扰，我这先不打扰你了。”
“好说。”
玖里笑了笑，跟着起身。
表面是一副要送客的模样，脸上却是“你丫可算愿意走了”的表情。
李敬瞅着他这模样，不知该作何评价。
这位作为六境后期的大妖，讲真挺极品。
但为人还算不赖，胜在真实。
换一个大妖来未必那么好相处，也没那么容易从其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想着自己孤身行事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如果能有一个六境的大妖帮忙后续能带来不少便利，李敬取出手机。
“九哥你方便不方便给我留个仙信？”
玖里闻声嘴角一扯。
李敬这是典型的顺杆子往上爬，见他比较好说话，惦记上他了呀！
“不方便。”
腆着脸说了句，玖里道。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要赶稿，不想被……”
话说一半，李敬开口。
“我看得出来，九哥你的修为已接近六境瓶颈，距离七境已只差一步之遥，六境大妖的血肉，你应该会感兴趣？”
“……”
玖里。
六境大妖的血肉，他能说不感兴趣？
但这种东西，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
他要愿意，每天都能遇到。
国都除了他，另还有不少六境大妖。
可他不能说为了吃一口肉，把人宰了吃肉不是？
不说其中不少是他的朋友，六境大妖也没那么好杀。
纵使他有六境后期直逼七境的修为，遇上初入六境的大妖，他也不敢说一定能拿下。
妖物修行看境界，更看天赋。
妖物得天独厚的种群天赋多种多样，同类群中蜕变成妖物后天赋特征也不尽相同，即使是同种天赋强弱也看个人。
妖物的天赋，就像人修手中器物有高下之分。
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
拥有一件二三级灵器的六境后期，碰上拿着七八级灵器的六境初期怎么着都没办法将其干死，甚至可能被反向压制。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六境大妖之间若有厮杀，毁天灭地。
一旦打起来，国都的七境守护神必定会被惊动。
在没造成灾害前及时收手或许能留下一命，但事后免不了要被驱逐。
令玖里比较在意的是。
李敬能看透自己是妖可以理解，为何他连自己距离七境只有一步之遥都能看出来？
后期境界，也分初入和巅峰。
他目前，就是六境后期巅峰。
照理说，这不应该被看出来。
即使是七境大妖过来，能看出的最多也只是他是六境后期。
沉默一阵，玖里道。
“你如果是希望我协助击杀王有为案中的六境大妖，我恐怕没法说感兴趣。杀死王有为那大妖或许修为没我高，但实力非常强。至少就我个人而言，就算王有为在我面前毫无防备，我也办不到一击将其重创。”
说罢，他又道。
“这案子，如果你能查到头绪，建议还是不要惦记击杀大妖能带来的收益。上报给巡查总署，由总署六境出面比较合适。敢打敢拼是一回事，可也得有那个能力，你不过是四……”
没等玖里把话说完，李敬出声。
“我是五境。”
玖里闻言皱眉。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李敬并非单纯面貌年轻，而是真的年轻。
这么年轻就能有五境修为，这货是要上天？
难怪敢一个人跑出来私下拜访大妖……
摇摇头，玖里道。
“你天资极佳更该珍惜生命，大境界差难以跨越，对上六境，你具体是四境还是五境没有区……”
话说一半，李敬摆手。
“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九哥你是聪明人，能看出我要你的仙信号是需要你协助击杀犯案的六境大妖。不过你别误会了，六境大妖我自己能处理，我请求你的协助只因捅到总署那里大概率就没我的事了。”
“实话我也不瞒你，这案子我已调查出不少头绪。案中涉及的不仅仅是一个六境大妖，更还有几个五境。如果不出意外，我要不了多久就会确认到一部分人的身份。我孤身一人到底有许多不便，他们也未必聚在一处，如此我才需要九哥你的协助周旋。”
“留个仙信号给我，九哥你不会与损失。以你的修为，就算犯案的大妖强过你几分，你要自保必然不成问题。如果事成，我可以答应分你一百斤六境妖物血肉，这买卖你做不做？”
一连三番话语，李敬最终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这张空头支票，不得不说相当诱人。
瞅着李敬如此信誓旦旦，玖里也是有些拿捏不住他。
从李敬的言语中不难听出。
他是独自在做调查，有意避开巡查总署。
不仅如此。
他的调查进度远超过巡查总署，已把握住了明确眉目。
这个江海来的青年巡查，貌似有点野。
他在国都人生地不熟，只身一人查案能查到巡查总署前面去，肯定不只是光靠头脑，更还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李敬几眼，玖里报出自己的仙信号，道。
“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但如果不用我去应付六境大妖，我可以答应帮你一回，不过仅此一次。另外还有一点我要说明白，我不杀妖也不杀人，最多只能在你不便之处帮你周旋一番。”
玖里这话，略怂。
不过李敬很是喜欢。
他是请帮手，不是要帮倒忙的。
妖，那都是经验呀！
玖里要出手把他无法顾及的妖给杀了，那可就是损失了。
拿起手机加上玖里的仙信，李敬道。
“九哥你等我消息，有需要时我会联系你。”
……
道别了玖里走上街头，李敬揣着手机看了下时间。
此时已接近中午十一点。
算算时间，从他昨晚给小碍吩咐到现在已过去十三个小时。
沿街走着，李敬编辑消息。
“小碍你那里情况如何？”
消息发送，小碍很快回复。
“比预料中顺利，主人你发来的名单中总计一百四十七个人名与地址，已确认到六十二人的身份与地址相匹配。剩余八十五名不明身份者，按照主人你的吩咐以一年为周期通过相应地址附近监控进行筛选后，总计扩列到三百八十六名疑似对象。”
才刚把消息看完，小碍又发信息过来。
“目前小碍正在对国都全境范围内监控进行筛选，确认总计四百四十八名已确认对象及疑似对象是否有与王有为有过接触。国都全境的监控基数相当庞大，不过有指定单一对象可作为参照方便了不少，以超算及小碍本身的演算能力预估两小时内就能出结果。”
一连得到两条消息，李敬编辑信息。
“好，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
小碍回信。
与小碍有过联络，李敬翻出月玲玲的仙信号，直接拨打语音通话过去。
要了解妖物联合会，无需另外寻找三四境的妖物。
人不一定知晓妖物联合会，知道也未必愿意说。
月玲玲早前提及妖物联合会时表现出的态度，便是打死都不愿意细说。
包括玖里在内，他所认识的大妖对妖物联合会知之甚少。
反而三四境妖物知道更多一些。
这可以说明的不仅仅是妖物联合会在三四境妖物中人望很高，同时也喻示着他们有在以近乎洗脑的方式让接触过联合会的妖闭嘴，以保持自身神秘遮掩联合会存在的真实目的。
这种情况下。
找认识的妖比找不认识的更实在，也更有可能了解到具体有用的信息。
语音通过拨通响了一阵，得到接听。
随之，月玲玲疑惑的话音传来。
“李巡查你找我？”
“嗯，我现在人在国都，手头有个重大案件牵涉到了妖物联合会，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李敬应声说着，没有丝毫含糊，将王家血案的概况诉说出来并直言说明自己通过玖里口中获得的信息。
要从月玲玲口中问出妖物联合会相关信息，没那么容易。
需得让她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并明了即使她不说，自己也会追查下去。
语音通话中，月玲玲听过李敬的讲述沉默许久，随后出声。
“李巡查你一定是搞错了，妖物联合会不可能那么凶残，像我这般被收养的妖从最开始接受的教育便是遵纪守法不可伤害人类。我无法想象，妖物联合会会干出灭人一族的事情来。”
“我没说事情一定是妖物联合会干的，但既然他们有牵连，我自当要查上一查。”
李敬开口，道。
“你对妖物联合会知道多少，跟我说说。目前这事只是我一个人在查，你要不说我就只能上报到巡查总署，让总署的人帮着一起查了。不论妖物联合会是否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受到巡查总署的关注他们再也不可能好下去。”
说罢，他继续道。
“对妖，巡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妖物联合会这类组织性质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古往今来，只要是成了组织的都单纯不到哪里去。哪怕最开始单纯，最终也会因为权势变味，巡查总署不可能纵容此类组织在暗中肆意发展。”
听得李敬折返话语，月玲玲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阵，她低语着开口。
“如果最终确认事情不是妖物联合会做的，李巡查你可否答应我不做上报？”
李敬闻声失笑。
“假如我铁了心要上报，何必打你这通电话那么麻烦？直接报上去不就完了？”
“说得也是。”
月玲玲别扭着说了句，接着道。
“我对妖物联合会知道得不算多，毕竟我只是被养大接受了教育而已，并没有如何深入过。在离开联合会江海分部以前，我倒是有受到过一次邀请，进入联合会内部作为底层干部到别处分部去教育培养低阶妖物。不过当时堪堪化形的我并不想涉足这种事，我连自己都管不好，又如何教得了其他妖？”
说着，她静默了下，继续道。
“国都那块确实有联合会的组织在，不过不是总部。我听联合会的老师说过，联合会总部是在国外某个小国。联合会有接受人修的资助，这个确实是有。在我步入三境化形后接受最后的教育期间，见过有几位境界很高的人修过来‘视察’，联合会的老师称他们为股东。那些人姓甚名谁我不清楚，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江海本地人。”
李敬倾听过月玲玲讲述，“嗯”了声询问。
“国都这里联合会的组织在什么位置，你是否知晓？”
“不清楚。”
月玲玲回应，道。
“联合会每有一批人形妖物‘毕业’都会改变组织扎根的位置，江海这里的联合会如今在哪里，我也已经不知道。”
“好，我明白了。”
李敬应声，道。
“事情如果后续我会单独告诉你，这边先挂了。”
第二百零六章 幕后捅刀，对象锁定
挂断语音通话，李敬揣着手机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月玲玲提供的信息听着没啥，但实际内容着实是劲爆了些。
妖物联合会总部，是在境外某个小国。
总部是在境外的妖物组织，悄悄把手伸来了华国。
这什么成份，不用细品就知道有问题。
完了妖物联合会还是股东制，有人类在长期资助，王家并非唯一一的资助者。
月玲玲在江海分部见过的那几个股东，妥妥不会是王家人。
所以……
联合会具体有多少股东？
有多少是国内的，又有多少境外的？
除却华国及其总部所在境外小国，他们又是否在其他国度有发展？
其他的，李敬不敢说。
对境外势力极其敏感的华国都被悄悄渗透了，妖物联合会在别处定然也有发展。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妖物团体背后的阴暗，怕是比妖邪联合性质的往生社更加险恶！
往生社至少是明明白白的恶。
而妖物联合会是彻底潜藏在不为人知的幕后，不断发展着。
且从月玲玲对联合会的信任中不难看出，他们的“洗脑”工作做得非常成功。
作为人形妖物，月玲玲确实青涩了些。
可她再不济，也是以聪慧狡黠闻名的狐妖。
她的阅历或许不及玉怜及玖里这种大妖级狐妖，但智商怎么着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仅她知道的这些信息，就已充分说明妖物联合会有大问题。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仍深信对联合会不可能作恶。
一个在暗中不断培养人形妖物的组织，背后不仅有妖的把持，更还有人在资助，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善堂啊！
摇摇头，李敬收起手机琢磨了阵，摸出一把灵兵登上高空。
……
片刻后，他来到柳家族地，在柳诗的四合院门前落下。
才刚落地，他便见院中柳诗惬意地躺在一张长椅上，沐浴着午后阳光一副享受晚年生活的模样。
乍一眼见到柳诗这姿态，李敬默默偏转视线。
若是旁人私底下随意的姿态，他看了也就看了。
男人看妞，那是为了身心愉悦。
没事养养眼，也是有必要的。
然而这位……
是他岳母！
院中柳诗瞥见李敬到来，纤细的柳眉皱了一皱，起身端正坐姿。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王家的事办完了？”
“没有。”
李敬摇头，道。
“我来是有件事想跟妈你打听一下。”
说着，他目光看看左右，疑惑道。
“思思呢？怎么没见她在？”
“昨晚她跟我学了一晚上法术，说是需要时间消化。刚刚吃过饭跟筱雅上街去了，向笛也有跟着。”
柳诗耸肩回应。
“……”
李敬。
学了一晚上法术需要时间消化，然后跟柳筱雅上街去了？
不愧是柳思思……
李敬莞尔，同时略有些欣慰。
柳思思的天性，属于是比较跳脱的类型。
不过自打两人确定关系以后，她便将这份跳脱收敛了起来，在他面前始终是一副温顺可人的乖巧女友模样。
这份变化，李敬有看在眼里。
是柳思思变了吗？
并不。
只是她在为了让自己像个女朋友，在尝试改变自己的形象。
女人嘛！
不都是在男朋友面前瓶盖拧不开，转头分分钟扭开天灵盖？
这种事。
能看懂就好，说破就没意思了。
不过李敬是真有点担心。
柳思思憋到憋不住了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尤其最近两个月里，她一直是在高强度闭关疯狂修炼，一点娱乐没有。
此刻听说柳思思跟柳筱雅上街去了，李敬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眨眼闭关了将近两个月，昨天又领了证，柳思思再不释放怕是哪天就得炸了。
没操心柳思思去了哪里，李敬询问。
“妈，你可有听说过妖物联合会？”
“妖物联合会？”
柳诗微愣，点头道。
“略有耳闻，一个挺神秘的妖物组织，卢家似乎跟与他们有关系。”
李敬闻言皱眉。
他特意跑来问上一嘴，主要是因为柳腾与王家家主一脉某位五境女修有染，乃至育有一个私生子，保不准也有涉足妖物联合会一事。
在说明详细之前，他想先确认柳诗是否听说过妖物联合会。
眼下柳诗回应有听过妖物联合会不算，又扯出了七大家中的另外一家。
卢家。
这不就是此前请来邪修，到江海妄图对晨星监狱动手脚的那家？
抬手揉了揉眉心，李敬有点脑壳疼。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死一个王有为，接二连三可以扯出那么复杂的状况。
这，就是国都吗？
轻吐一口气，李敬出声。
“有关卢家和妖物联合会，妈你能否详细说说？”
“这个，我恐怕无法给你详细解答。”
柳诗露出爱莫能助的神色，道。
“我在柳家只是作为守护，不管其他事，也不乐意插手太多。说到底，我留在柳家是为了还债。柳家的事我尚且不会有多操心，又何况是别家？”
说着，她又道。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国都七大家也就在体系里的江家干净一些。包括我们柳家在内，其余六家都清白不到哪里去，没有哪一家暗地里会没些见不得光的地方。这方面各家都一样，站得高了想要长远发展，不可避免会有某些触及。”
听得柳诗如此言语，李敬无声点头。
道理，他是懂的。
像七大家这般庞然大物，要说哪家特别干净，纯粹是扯犊子。
即使是江家，也最多只是稍微干净一些。
各家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几十代人的延续才取得站在国都“食物链”顶点的地位，真要如何良善早被取而代之了。
卢家。
李敬眯了眯眼，道。
“关于柳腾，有个事妈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下。”
说罢，他将柳腾与王家五境女修有染并育有一子的事情诉说出来，顺带说明自己查到王家长久以来有在资助妖物联合会，王有为的死可能与此有关。
柳诗倾听过李敬讲述，眉头紧锁。
作为柳家守护，她通常不会管家里的事，也不参与争名夺利，由得柳腾及其他人自己折腾。
但这事，她没法坐视不理。
柳腾可不是寻常柳家子弟，他是柳家家主。
他要明媒正娶娶了个王家五境，这倒没有什么。
联姻嘛！
未必一定得是小辈。
正儿八经进了柳家的门就是柳家的媳妇，不能算是外人。
可连门都没进还育有一子，这就有问题了。
在柳家长大的儿子，跟没在柳家长大的是两个概念。
血脉是柳家的没错，可其对家族的归属感能有多少？
一个有家主继承权却又远离柳家的私生子，这可是未来可能让柳家改姓的因素。
尤其柳家只有柳诗这么一个守护。
哪天她要是不干了或离开了，就完全是柳腾说了算了。
大权在手，柳腾要被猪油蒙了心，再有王家横插一脚，柳家指不定真就得要改姓王了……
回过头来。
王家暗中资助妖物联合会这一事，相当敏感。
倘若证据确凿捅到华国官方高层中去，王家的好日子立马得到头。
诚然，官方不至于一口气把王家拍死地上。
七大家任何一家垮台，国都必然大乱。
官方会有顾忌，王家有一定喘息空间。
但就算是如此，最多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尤其在眼前这节骨眼上。
有王有为一案在先，明确显示妖物联合会有能威胁到六境的能力，乃至敢在华国国都作案。
这么一个妖物组织，华国官方绝不可能手软。
但凡有关系的，必定要干死。
等到此后事发。
不只王家得遭重，同样与妖物联合会有牵连的卢家多半也没法幸免于难。
除非他们能见机得早，赶紧撇清干系。
卢家如何，柳诗当然不会关心。
可她不得不关心柳家呀！
柳腾好端端的跟王家五境搞了个私生子出来，会不会已经与王家产生牵连？
神色阴晴一阵，柳诗抬眼。
“妖物联合会一事，你可有上报到巡查总署？”
“暂时还没。”
李敬回应，道。
“我目前也只是掌握了一部分情况，谈不上有明确证据。要上报等有证据了再说也不急，省得总署瞎忙活。”
柳诗闻言点头，忽的又是一想不对，怪异道。
“你查案不与巡查总署通气，莫非是想……”
“妈，我跟思思已经领证，养家是有压力的。”
李敬腼腆一笑。
“……”
柳诗无言，随后笑骂出声。
“虽然不知道你小子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但拿养家这种理由来糊弄我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
说着，她身形化作泡影消散在长椅上，留下一句话语道。
“我懒得管你，也管不了你。你自己掂量着点，凡事量力而行。你已不是孤家寡人，要冒险记得想想思思。”
柳诗这态度，说实话李敬挺喜欢。
年轻人最烦的是什么？
长辈不问缘由便管这管那。
眼见人已经走了，想来是去找柳腾麻烦，李敬干脆坐下，等待小碍的消息。
……
转眼，时间来到下午一点多。
李敬占着柳诗的位置享受午后的阳光，兜里手机震了一震。
感受到震动，他精神一振摸出手机。
点亮屏幕，是小碍发来消息。
“主人，交叉比对已经完成。总计四百四十八名已确认对象及疑似对象中，有二十八人在近一年里与王有为有过接触。其中十五人与其有相对频繁的碰面，并多次出现在王有为一脉居住地附近的监控中。”
看过消息内容，李敬眼底绽放精芒。
在暗网黑市大批采购过灵物并与王有为有过接触的人，数量比预料中多得多。
整整二十八人。
假如他事先的推测没错，与王有为有频繁接触的这十五人，应该就是洗灵物的协助者了。
这十五人是妖还是人，又是否隶属妖物联合会，这个暂时不好说。
但他们毫无疑问是密切关系者。
至于另外十三人，可能是王有为的“同行”。
有钱一起赚，可以理解。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正经确认一下。
稍作思索，李敬编辑消息。
“这二十八人的身份信息连同他们与王有为接触的监控截屏整理一下发送给我，检索国都全境监控画面，看看是否能确认他们目前各自所在的位置。”
没过几秒钟，小碍发来文档与消息。
“二十八人的身份信息都在文档里，一小时内有被国都监控拍摄到的对象总计十九人，最后被拍到的位置已在文档中。”
“好，剩余九个也跟进一下，有他们的位置立刻通知我。另外还是以一年周期，查下这二十八人是否曾与国都卢家的主要人物有过接触。”
李敬回复消息。
对卢家，他兴趣不大。
王有为一案，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
可如果能顺手捅卢家一刀，他绝不介意。
卢家暂时不知是他坏了晨星监狱的事，但没人可以保证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这波，叫防患于未然。
甭管卢家之后不会找他麻烦，这一刀先捅了再说。
发过消息，李敬打开小碍发来的文档。
与王有为过接触这二十八人，皆非七大家所属。
逐一审视过二十八人的身份信息，李敬寻思了下，取出手机翻出玖里的仙信号编辑消息。
“九哥，我需要你的协助。”
消息发送没一会，玖里回来消息。
“过来接我。”
得此回复，李敬回了个“好”，摸出一把灵兵登上高空。
……
很快，李敬来到玖里的住处。
此时玖里已等在楼下门外。
见着李敬到来，玖里看了看左右街边，狐疑道。
“这才过去没几个小时，你已找到犯案的六境大妖了？”
“我也不确定有没找到，但头绪已经有了。”
李敬说了句，询问道。
“九哥你是狐妖，是否有魅惑能力？”
“魅惑是我们狐妖的种族天赋之一，我当然是有魅惑能力的。”
玖里应声，道。
“不过我的魅惑天赋不是很强，施术有点费劲，勉强可以魅惑低我一境的女子。”
“只可魅惑女子？”
李敬皱眉。
“必要时男子也可以，只是代价有点大。”
玖里一板一眼着做出回应。
李敬闻言再次打开手机中小碍发来的文档。
二十八人，仅有六个是女性。
且这六个，都非是与王有为有密切接触的。
稍许沉默了下，李敬道。
“一会九哥你可能需要废点力气帮我魅惑男性，为此我可以帮你加三十斤六境大妖血肉。”
“少了。”
玖里摇头，伸出一手五指张开。
“五十斤。”
“啧。”
李敬咂嘴，无奈点头。
“可以。”
玖里闻言迟疑了下，转身道。
“稍等，我上楼换个女、装。”
第二百零七章 天赋神通，屑狐狸
？
李敬茫然抬眼。
女、装？
玖里魅惑男性的代价，只是穿个女、装？
TM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他原以为，玖里作为男性狐妖魅惑女性可能是要付出难以恢复的元气什么的，结果只是穿个女、装？
女、装能叫代价代价挺大？
好吧。
是有点大。
可这怎么也顶不了五十斤六境大妖血肉不是？
虽说血肉是妖物浑身上下最廉价的部分，但依旧是其修行所在，经过处理以后有着多种多样的通途。
可炼丹，亦可入药。
六境大妖什么行情，李敬不知。
但到六境这地步，怎么着都没可能会如何便宜。
眼看玖里转身进了屋，李敬面色古怪之余，有些担心。
自己答应的，他倒不至于反悔。
眼下，他也确实需要玖里的协助。
嫌疑对象有了，他一个个找上去最多可以确定对方是妖，想顺腾摸瓜几乎没有可能，最多收获几具尸体。
审讯？
别闹了。
犯了事的妖，与犯了事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没有活命的机会。
生而为妖，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因而一旦和巡查碰上面，必定你死我活。
横竖是一个死，他们何必开口？
良心发现？
要真有良心，他们又怎会铤而走险为非作歹？
退一步讲。
即使开了口，谁又能保证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因而对妖，李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绝不手软。
留妖一命尝试审问，纯粹是找不自在。
但凡修行，哪个没点拼命的本事？
这方面。
不只是对李敬个人而言，对任何巡查也都一样。
尤其是高境界的对象。
到四境结成金丹，不论人还是妖都有引爆金丹的能力。
四境初期自爆，能有几近等同于又五境中期全力一击的威力。
这还单纯只是自爆，如果是其他拼命手段，哪怕是实实在在的五境都有可能翻车。
李敬有能力碾压大部分五境，但他的实际境界不过五境初期。
这一波，他将面对的是五境甚至是六境的大妖。
这玩笑，开不得。
要想从被确认到是妖的嫌疑对象口中获得有用的信息，他需要特别的手段。
只是眼前，玖里好像有点不怎么靠谱。
作为男性狐妖，他的魅惑能力对男性作用肯定不大。
即使是以魅惑天赋为修行方向的玉怜，其能力对女性的效果也相对有限。
玖里不以魅惑为修行，穿个女、装就可以魅惑男性？
这……
怎么琢磨怎么不对不是？
他穿上女、装了不起就是扮个女、装大佬，还能比玉怜那般货真价实的女妖更撩人不成？
撩人又有什么用？
魅惑，跟撩人是两个概念。
话说回来……
玖里家里为毛会有女、装？
莫非，他是个“惯犯”？
杵在门前皱了皱眉，李敬收敛心绪。
眼前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暂时相信玖里。
趁着玖里在换衣服，他也没闲着，揣着手机研究了下小碍提供的文档。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民叫朱启生的对象。
朱启生是与王有为有频繁接触的十五个对象之一。
根据监控记录显示。
朱启生于十分钟前搂着一名女子，走进了一间位于国都繁华地带名为鼎盛的高端酒吧，此后再没出来过。
人现在肯定是在酒吧里，且可能是在与什么人碰面。
与王有为有频繁接触说明他大概率是洗灵物的协助者的同时，是妖物的可能性也很高，以他为最先接触的对象再合适不过。
……
不知不觉，十多分钟过去。
在这十多分钟里，小碍陆续更新了数个有被监控拍到的对象位置记录，并传来了一个最新被监控拍到嫌疑对象的可确认位置。
有小碍通过国都全境的监控进行实时跟踪，李敬也不急着展开行动。
耐心等了那么一阵，玖里终于了动静。
只听“吱嘎”一声，民房老旧的门庭被从里面打开。
随之，一股异样的馨香扑面而来。
李敬闻香下意识抬眼。
入目，是一名身线整体呈S型，着JK制服的银发美女。
李敬当时就懵了。
百褶裙、白s袜、小衬衫，一头齐腰银发甩在身后，再有清纯的妆容与精致到无懈可击的五官雕琢，眼前整个就是一个只在漫画里存在的美少女。
若非这银发少女是从屋里出来，他压根不敢认这是玖里。
关键，后者的变装实在太彻底。
玖里不是换了行头那么简单，身高和体态都有极大改变。
玖里身高跟李敬差不多，约有一米八出头。
然而此刻眼前，他只有一米六五左右。
原本稍显纤弱的体态，彻底变成了少女。
他甚至……
有胸！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真货，而非衣服里塞了东西那种……
眼见某人杵在门前看傻了眼，玖里嘴巴“啧”了一声。
“差不多行了，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说着，他走出门道。
“我这模样是由我的天赋神通改变而来，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性别与修行，三月以内无法恢复过来。接下来这三月里，我都只能当女人了。你最好能信守承诺，一百五十斤六境大妖血肉，少一两我跟你急。”
“……”
李敬。
三个月，只能当女人？
这代价，比他想象中大好多。
且听玖里说的，此番神通改变的不只他的性别，连修行也有变化。
沉默片刻，李敬开口。
“九哥你放心，事先答应你的绝不会少。事情如果进行顺利，我可以多给你一些五境大妖血肉。”
玖里闻言挑眉。
五境大妖的血肉，对他而言作用不大。
然其滋补效果，不比他正经修行差。
玖里作为签订和平契约的大妖，不似寻常妖物有那么多顾忌，不敢去灵物市场购买妖物血肉。
但五境这一级别的妖物血肉，在灵物市场属于是有价无市的类型，你有钱也得商家有货才行。
展露如花的笑颜，玖里道。
“话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后悔。”
说话间，他……
不对。
此刻应该称为她了。
她抿嘴一笑。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接下来我就跟着你了。”
李敬闻声干笑，有点不知此刻自己该将玖里当做是男性还是当做女性。
你说玖里是男的吧……
其性别已从根本有了改变，从头到脚都是真货。
你说玖里是女的吧……
三个月后，她又还得变回来。
纠结半天，李敬选择放弃思考，挥手摸出一把门板大小的灵兵。
“我手里有一份调查下来的嫌疑人名单，大部分目前所在位置已得到确认，我们一个一个找过去。届时如果确认对方是妖，劳烦九哥你魅惑一番，让其开口。”
“妥。”
玖里点头。
……
两分钟后。
李敬驾驭灵兵载着玖里来到鼎盛酒吧附近，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街角落下。
落地站定，李敬转头。
“第一个目标目前是在不远处的酒吧里，九哥你能感应妖物，先替我确认一下，酒吧里是否有妖物存在？”
“有的。”
玖里应话，望了眼不远处的鼎盛酒吧。
“里面总共有八个妖，一个是五境大妖，剩下七个分别是两个四境五个三境。”
说着，她寻思了下，道。
“我跟你一起过去，靠近后他们难免会有感应可能警觉。酒吧里人员密集，保险起见，我们是否要等目标对象出来？”
“等不了，剩下还有不少目标对象，这一个也未必是我们要找的，我们得抓紧时间。”
李敬摇头，目光看看玖里，迟疑出声。
“九哥，我有能力可以瞬间激活结界石打开空间结界。我们直接进去找人，遇见目标对象可以立即隔绝到亚空间里。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尽量不引人注目。”
玖里闻言皱眉，随即意会过来，退开半步道。
“你要这么说，我的牺牲可就大了，得加钱。”
“……”
李敬哑然，道。
“十斤六境大妖血肉，不能再……”
话没说完，玖里说了句“成交”，十分没有原则地挽了上来，亲昵地两手抱上了他的胳膊。
李敬见状嘴角扯了又扯。
别的都好说，玖里这未免太熟练了些。
人格与性别的改变，并不能带来这些。
黏人可以黏得这么自然，即使换个正儿八经的少女来，要没点实际的“操作经验”也妥妥驾驭不来。
这种事，不是无师便可自通的。
再结合玖里自备女、装，且还是走清纯路线的JK制服这一点能看出，她不是第一次凭天赋神通改变自身性别。
她变作是女人干过什么，李敬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过就目前他所见来看……
这只六境后期的狐妖，平日里作风应该挺屑。
更令李敬有些在意的是。
玖里这会抱上自己的胳膊，他心理上没任何异样。
你要说玖里这会是个原汁原味的女人，确实这样没错。
可他至少知道，后者是男的。
再不济，他至少该有点别扭的感觉不是？
再回味玖里女、装后的一颦一笑，隐隐像是人格也发生了改变，丝毫没有男性的味道，李敬神色逐渐怪异。
由神通导致的性别与修行变化，可以理解。
这连人格都发生改变，未免……
狐疑着瞅瞅一副占了便宜在那偷乐，活脱脱就是个小女人的玖里，李敬眉头紧锁。
“九哥，你到底是男是女？”
玖里闻声脸上绚烂的笑颜明显僵硬了下，抬眼反问。
“这个重要吗？”
“……”
李敬。
尽管没得到正面答复，可这案子基本已经可以说是破了。
这屑狐狸，原本就是女的！
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她平日里选择当男人。
想想也是……
主攻少女漫画的画师，能有几个是男的？
就算是画那种不可描述漫画的，其实多数也是女性画师……
深吸一口气，李敬没让话题继续，举步往不远处的鼎盛酒吧走去。
……
没一会，两人进到酒吧。
鼎盛酒吧是正规高档场所，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太多喧嚣。
酒吧里回响着相当有格调的舒缓乐曲，衣着光鲜的客人们个个举止优雅。
或坐在吧台前，或游走在酒场里。
有在闲聊的，也有在独饮的，甚至还有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的。
进到酒场，李敬目光环视左右。
只一眼，他便捕捉到五根血条。
其数值，都在4500以下。
五个，都是三境人形妖物。
玖里说到的五境大妖与两个四境没在酒场，想来是在某间包房里。
目标人物朱启生，也并未在酒场里。
与此同时，酒吧里五个三境都因玖里出现有了察觉，先后注目过来。
见着玖里挂在李敬身上，他们没有如何在意。
妖碰见妖，彼此都是有默契的，通常不会互相不会干扰。
心里有鬼，那是另说。
差了整整三个大境界，他们至多也只能察觉到玖里是妖且比自己强。
在四境满地走的国都，比他们强的妖和人不要太多，他们不至于为之色变。
李敬见朱启生不在酒场里，眼睛虚眯了下，望向玖里。
正想开口，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找上两人。
“先生，我们鼎盛是正规场所，不接受未成年人出入，能否麻烦这位小姐出示一下身份证？”
“……”
李敬。
“……”
玖里。
彼此对视一眼，李敬摸出自己的巡查证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亮了一下。
没辙。
穿着青春、容貌俏丽的玖里，肉眼可见的嫩。
被人误认为是未成年，倒也不算意外。
身份证，玖里自然是有的。
问题她身份证上是男是女，那可就不一定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敬觉得还是直接点比较好。
服务生见着巡查证件，脸色变了又变。
“不要声张，我们是便衣行事。”
李敬低语。
服务生闻言惊疑着看看两人，点头默默退开。
李敬见此询问玖里。
“五境那个在哪？”
“右手边第二间包房，两个四境也在里面。”
玖里小声答话。
得此回应，李敬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五个在大厅里的三境妖物记下他们的容貌，随后带着玖里径直来到右手边第二间包房，一巴掌将门推开。
门开，包房里只有三人。
三人头顶各带一根血条。
令李敬诧异的是。
朱启生是其中一个四境，而非五境。
这，与他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人找到了且确定是妖，是四境还是五境关系不大。
包房里三人见到李敬与玖里，皆是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两人会突然进来。
没给三人反应的机会，李敬翻手取出结界石灌注灵力。
空间结界，瞬息展开。
第二百零八章 疯狂，寻仙酒庄
骤然落入亚空间，在场三个妖物都是神色微变。
朱启生脸色泛白，看了看李敬，接着注目玖里。
在场另一四境妖物，正是监控中与其同行那女子。
两者显然关系十分密切。
被关进亚空间，她当即意识到李敬是一名巡查。
再有深不可测的玖里在面前，她脸上惨白一片，抱上朱启生的胳膊瑟瑟发抖。
在场的五境大妖视线在玖里身上停顿，随后立马望向李敬。
“我是签订过和平条约的大妖！受条约保护！”
“……”
李敬。
进了亚空间不尝试“反杀”而是立马搬出和平条约的妖，他是头一回碰到。
这……
该咋办？
瞅了眼大妖身后一副受惊模样的朱启生与四境女妖，李敬视线瞄过三人头顶血条，淡淡道。
“既然你签订过和平条约，配合调查就是。如无过错，我不会为难你。”
大妖闻言点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们会配合调查。”
说话间，他惊惧着看了看在自身感知中深不可测的玖里，指向身后朱启生与四境女妖。
“身后这两位是我朋友，他们尚没有签订和平条约的资格。不过我可以向两位保证，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人，还请不要……”
话没说完，朱启生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猛然抱住四境女妖。
“联合会万岁！”
下一秒。
朱启生周身爆发出浓烈的妖气，张嘴吐出自己的妖丹。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别说五境大妖与被抱住的四境女妖，李敬及玖里也是始料未及。
两者被开口这五境大妖吸引了注意是一，其次朱启生落入亚空间也没表现出异状。
“轰隆！”
一声巨响，朱启生的妖丹连同他整个人爆开，化作成一股无比恐怖的冲击。
被抱住的四境女妖惊叫一声，当先被冲击吞没。
紧接着，就是近在咫尺的五境大妖。
没来得及反应的李敬与玖里眼看也要被吞没，一座宝塔虚影悄然呈现，将两者笼罩护佑其中。
灵器护主。
立身于玲珑塔庇护之中，李敬脸色难看到极点。
大意了！
他完全没想到。
只是自己一个不留神，朱启生会那么果决当场选择自爆。
一旁玖里，多少有点懵。
惊吓，那不至于。
即使没有玲珑塔庇护，朱启生的自爆也伤不到她。
妖物修行，皆已炼体为大方向。
她一六境后期的大妖，肉身何等强悍？
区区四境自爆，连她一根的头发都吹不卷。
然而朱启生果断自爆，属实令她感到错愕。
有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出面，朱启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更别说李敬已有所表态。
可他毫不犹豫选择了自爆……
纵使心里有鬼，那也不至于呀！
有活命的机会，谁不愿意活着？
朱启生的自爆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妖丹与其自身双双爆碎引发的恐怖冲击，转眼散去。
五境大妖周身染血，狼狈地跌坐在地望着身边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跟朱启生显然很熟。
即使毫无防备被炸成了重伤，他仍不敢相信后者一言不合就选择了自爆。
李敬见大妖负伤不轻，愣愣地望着当场殒命的四境女妖，挥手收起主动护主的玲珑塔。
“抱歉，是我大意了。”
大妖闻声抬眼，露出些许愠怒的神色，随即又化作悲凉。
垂眼看看身边四境女妖的尸体，他叹息一声，屈指弹出一团紫色的火焰。
李敬将其举动看在眼里，默然不语。
那边，大妖望着女妖尸体被紫色火焰吞没化为飞灰，缓缓起身。
“阁下不必自责，我也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小朱会……”
话说一半，他没再说下去，望向玖里。
“前辈是狐妖，想来有迷人心魄的力量正在协助巡查办案。前辈凭手段迷乱我心智便是，我不抵抗，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只有一个要求，恳请前辈不要对我下多余的暗示。”
玖里闻言稍许皱眉，目光看向某人投来询问的视线。
李敬见状摇头示意，对大妖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连联合会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没什么需要问你的。此来我要找的也只是朱启生一人，容我再次致歉，连累你的另一位好友。”
说话间，他散去手中结界石里的能量。
空间结界，悄然散去。
三人重回到酒吧包房里。
满身狼藉的大妖见李敬没有丝毫为难自己的意思，异样着看看他，道。
“妖物联合会我其实有听说过一些，不过我并不知晓小朱是联合会出身，更不知联合会的妖居然可以这么疯。这方面，恐怕帮不到两位。”
“多谢配合。”
李敬说了句，拉上玖里离开。
……
出了包房，两人径直走出鼎盛酒吧。
来到街头，玖里瞅瞅李敬，道。
“你对妖的态度，令我有些意外。”
“别扯这些没用的，下一个。”
李敬吐了口恶气，道。
“吃一堑长一智，下个目标你见面直接将其魅惑。现下我已能完全确定妖物联合会有鬼，与王有为的死有直接牵连，不要再给他们机会。朱启生邪乎得很，很难保证下个目标对象会不会也这样。”
“明白。”
玖里点头，随后道。
“这事，我觉得你还是尽快通报巡查总署比较好。妖物联合会的妖如果都是这样子，仅你我二人怕是处理不好。若被联合会察觉我们正在调查他们，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敬闻言沉默，略有些纠结。
他必须承认，有同样出身妖物联合会的月玲玲在先，他有点先入为主了。
这个组织，比想象中可怕很多。
四境的妖，二话不说就自爆。
得亏刚刚是在亚空间里，倘若是在现世，得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卷入其中？
朱启生，被洗脑得相当彻底。
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与其相比，月玲玲至多算是跟妖物联合会沾点边，根本不能算出身联合会的妖。
如此状况，确实不适合再执意孤身行事。
朱启生明摆着是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找上，自爆是为不暴露妖物联合会，同时也是在掩藏联合会的某些目的。
李敬隐约意识到，联合会大妖袭杀王有为的目的没那么单纯，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朱启生这种一言不合就自爆的选手，对妖物联合会完全是堪称死心塌地。
若不为其他目的，未免用得太随便了一些。
妖物联合会另有目的，保不准会与朱启生及其他相关妖物保持定期联络。
如果有。
此刻朱启生已死，联合会随时可能会有警觉。
届时不论联合会是发难还是收手，他一人必然处理不过来。
权衡了一番利弊，李敬摸出一把灵兵飞剑。
“我们再找一个，如果这一个仍还是妖物联合会的人，我立马通知巡查总署。”
“嗯。”
玖里应声。
妖物联合会怎样，她其实没所谓。
只不过她居住在国都这一块地界上，她不希望自己的栖身之所有那么一群疯子在。
没事那么炸上一下，谁受得了？
纵使她有签订和平条约，有一群疯子一样的妖物玩自爆，巡查总署必定会对所有妖物重点关照。
妖物联合会，是有大妖的。
谁敢保证签订了和平条约的大妖里，没有他们的人？
五境以上要是在城市里自爆，那可太刺激了。
……
不多时，李敬带着玖里来到第二个与王有为有过密切接触且能被确认到位置的对象所在地附近。
这人，名叫孙彪。
其最后被监控拍到的所在，是在一间网咖门口。
刚到地方，玖里开口。
“这网咖里只有一个妖，五境。”
“了解。”
李敬点头，带着她落地推门走进网咖。
网咖只有一层，无需玖里指位置，只要进去他一眼便能看见。
果不其然，李敬刚一进门便在网咖角落里望见一根数值显示为6274的血条。
那人，正是孙彪。
确认到是自己要找的人，李敬眯了眯眼。
与王有为有过密切接触的对象一找一个准，皆是妖物。
看样子，剩下那些个有密切接触的对象没必要继续去确认了。
他们多半都是妖物联合会的，且协助过王有为从暗网黑市购买大量灵物洗白。
不曾有密切接触那一批，需要另外进行确认。
没多想，李敬拉过玖里径直走过去。
此时孙彪正坐在网咖角落聚精会神浏览着某个网页，丝毫没有察觉两人靠近。
直至李敬与玖里在他身后止步，他才因为后者的存在有所感应，疑惑地摘下耳机扭头看了过来。
没等他看清来人，李敬翻手取出结界石。
下一秒。
空间结界展开，将三人从现世隔绝了出去。
落入亚空间，孙彪立即变了脸色。
也就这时，玖里抬手轻撩脑后秀发。
简单一个动作，才堪堪变脸的孙彪神色僵硬，逐渐化为茫然。
李敬见此不由地侧目看了一眼。
玖里不似玉怜，以魅惑为修行。
可她这魅惑能力，丝毫不差。
五境大妖，她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就给摆平了。
其中固然有大境界压制的原因，可这属实是轻巧了些。
当然。
真要跟玉怜做比较，玖里还是逊色不少的。
在玉怜身边，李敬无时不刻不在受到其天然魅惑影响。
在玖里身边，没有半点感受。
注目已被魅惑的孙彪，李敬发问。
“你可是妖物联合会的成员？”
“是。”
孙彪一脸木讷。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敬取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
“王家守护王有为，是被妖物联合会所杀？”
“是。”
“妖物联合会为何杀他？”
“与卢家交易。”
得此回应，李敬微微愣神。
又是卢家？
玖里听得孙彪提及卢家，亦是怪异着皱了下眉。
李敬具体都查到了什么，并未告诉过她。
此刻又扯出一个卢家，她或多或少是有些诧异。
“妖物联合会与卢家交易了什么？”
李敬再次发问。
“不知，袭杀王有为的是张主事一行，我没参与其中。”
孙彪答话。
李敬闻言皱眉。
孙彪是五境大妖，但没参与其中？
如此看来，联合会的“分工”似乎很明确。
关闭手机录像，李敬出声。
“你口中的张主事一行，现下身在何处？”
迎上此番询问，孙彪脸上浮现扭曲挣扎的表情。
李敬见状偏头。
“他这怎么了？”
“我并非主攻魅惑，他的修为也不低。触及记忆中比较敏感的部分，他的意志要摆脱出来了。”
玖里淡淡说了句，红唇轻启。
“老实回话，别做无谓的挣扎。”
轻灵的话音仿佛不可抗拒的法旨，孙彪神色再次化为茫然。
“国都近郊卢家名下寻仙酒庄，那里是联合会的临时据点。”
寻仙酒庄，卢家名下。
李敬眯眼，挥手取出飞剑青锋。
“噗！”
血光乍现。
孙彪的头颅被斩落，血条清空。
“经验+6274。”
“等级提升，53。灵力强度提升+106，技能+2。”
玖里见某人突然就一剑斩杀了被魅惑毫无抵抗能力的孙彪，古怪着看过来。
“这就杀了？”
“他不知联合会与卢家交易了什么，能知道临时据点在哪已很是难得，没法有其他指望了。”
李敬淡然说了句，见孙彪死后本体显露是一头足有小车大小的虎妖，将其尸首收起散去手中结界石里的能量。
……
回到现世，李敬摸出平板将自己事先写好的部分行动报告上传到巡查系统里，望向身边玖里道。
“九哥你自己回去，我走一趟寻仙酒庄。”
“你……一个人去？”
玖里愕然看过来。
“我要不一个人去，你的六境大妖肉哪还有着落？”
李敬笑了笑，道。
“你回去等我消息即可。”
说罢，他取出总署重案组的通讯耳机戴上，快步走出网咖揣着手机查了下寻仙酒庄的位置，唤出青锋御剑而起。
眼瞅着李敬出门便化作一道剑光不见了踪影，被扔在网咖里的玖里止不住有点傻眼。
寻仙酒庄不仅是妖物联合会的临时据点，且还是卢家的产业。
那种地方，是说闯过去就能闯过去的？
孙彪口中提到的张主事，更明显就是袭杀了王有为的六境大妖！
李敬不带她一起也就算了，听他刚刚那口吻貌似是想“单刷”，没打算寻求巡查总署的支援。
这货……
难不成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