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夺舍,认主
“可惜……”司楠故意将尾音拖长,神色微扬,“可惜修炼天赋太差,只能退求其次,选择了别的路。”
云璃不语,她转眸看了一眼那间屋子,想到自己放在怀中的那副画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风姨这许多年来一直尽心照顾自己,与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又是个什么关系?
司楠见她恍神,他嘴角轻扯,右手轻抬,一柄浑身玄黑,暗纹沟壑交叠的长剑便凭空出现。
“旁若无人的走神,可是十分无礼的……”
“就让本座来试试青霜在你手中的威力。”
话落,他眨眼间便来到云璃身前,手中长剑迅速朝云璃劈去,一道黑色剑光猛地朝云璃而去。
云璃眼眸微眯,脚尖微点,快速掠身闪躲开来,手中青霜划破虚空,带起一阵青色玄光,直指司楠。
司楠抬剑挡在身前,不需多做动作,青光落在剑身上便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再抬眸,他便已然来到云璃身后,衣袍翻飞之间,一掌落在云璃身上,他的眼底闪过一道黑雾。
云璃闪躲不及,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一道猩红。
司楠见此,眼神闪了闪,手下却丝毫不留情,攻击越来越密集,招招狠辣。
不多时,云璃身上便伤痕累累,速度也慢了下来。
又躲掉一击,在司楠再次执剑刺来之时,云璃眸中闪过一道狠色,她利落转身,手中青霜不偏不倚直朝他胸口而去!
司楠见此,浓眉微扬,在她使出这样破釜沉舟的招式之下,在青霜将将刺进他胸口的那一刻之后,他抬起左手稳稳握住了青霜的剑尖。
而云璃呢?
两人的交手,辛巳早已看得入迷,此时他却微微摇了摇头,这般收尾倒是出乎意料。
他不禁暗道可惜,那云璃先前便耗了许多力气对付死傀和自己,此时竟还能在落了下风的境遇下伤了殿主,这样的本事,难怪会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
只是啊……
看着刺入云璃腹中的那把剑,辛巳轻叹一声,可惜比起殿主,还是差得太多。
云璃抿紧了唇,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她稳了稳藏在衣袖中有些颤抖的手,强撑着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司楠推开,那把剑也从她的腹部抽出,鲜血喷涌而出,从她的伤口蔓延开来,黑色的夜行衣上染着大片的血迹,却只如沾了水一般,晕染了一片。
司楠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莫名。
“凭借陆芮风给你的那些灵力,能撑到现在,已非常人所能。”
云璃抵着头,左手死死地捂住腹部还在淌血的伤口,手臂上伤口的血顺着她手中的青霜点滴落在地上,半晌都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死寂。
倏然,司楠瞳孔微缩,身形一闪,退到辛巳身旁。
云璃周身突然涌出黑雾,将她包裹其中,隐隐约约能见得些许金光流动。
辛巳见此,看向司楠,见他神色有些异样,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来。
云璃身上涌出来的那些黑雾,与殿主身上的气息十分相似。
司楠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璃,不多久,黑雾散去,他脸色却微变。
辛巳也僵在了原地。
云璃腹部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她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左手轻抬着,掌心向上,一面玲珑小巧的镜子悬浮其上。
而她的右手,依然捏着青霜,只是青霜剑身却裹绕着缕缕黑雾。
看着悬浮在她手中的那面镜子,辛巳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司楠,有些结巴地说道:“这,阴镜…认,认她为主了?”
司楠此时已缓过神了,有些失望的看着她手中的那面镜子。
“倒是不曾想,她竟将阴镜贴身带着,染了她那血,借着这里的灵气,引得阴镜苏醒,认了主。”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青霜,“这般机缘,着实让人有些艳羡。”
‘云璃’闻言,左手轻轻抖了抖,那面镜子便朝司楠等人而去,浑身光芒大绽,黑雾从中涌出,只一瞬间,便放倒了司楠周围的辛巳及那一片死傀。
司楠周身筑起一道黑色屏障,将镜中涌出的黑雾隔绝在外,他眼底闪过一道黑雾,右手轻扬,一道黑光闪过,那黑雾便尽数散去。
“啧啧,我道这世间怎还会有会用魔界术法之人,原是你。”
‘云璃’收回阴镜,面上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却如同能将人拉进深渊一般漆黑无光。
“只是,这个人,你不能动。”
话落,她抬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青霜颤抖着,发出一声剑鸣,似乎只要司楠靠近,它便会冲过去,一剑封喉!
司楠蹙眉,云璃手中的青霜和这个人手中的青霜可不能同论,他如今的修为没无法同时抗衡阴镜和青霜两大神器,隐藏在她灵魂深处的这缕意识倒是被他引出来了,但如今解决起来也是太麻烦了些。
“你可知,她的父亲是谁。”
‘云璃’挑眉,“白洛天?白家的人?”
“可不是现世那个白家。”
“哦?”‘云璃’神色顿了顿,“那就是那个白家了,不过想来他在白家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你锁在此处多年。”
“算不得么?”司楠笑了笑,“他身边可是跟着一只月神鹿。”
“嗯。”
‘云璃’轻应了一声,眸光闪烁,“你以为,她的父亲是白家人,我就不敢夺舍了?”
司楠沉默,心中一沉,他若是夺舍成功,那便是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难以对付且还会将命交代的那种。
‘云璃’轻笑一声,“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存的什么心思,想代替我,你还差得远。”
“你现在不过是一缕意识,你想要夺舍云璃的身体,可没那么容易。”
‘云璃’挑眉,不置可否。
可这个女人的神魂不完整,若真要夺舍,他的把握,可大着呢!
想了想,‘云璃’突然发难,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这个女人现在还不能死,他得先带着这局躯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司楠早就防着她,在黑雾扑面而来之时,袖袍飞扬,将黑雾逼散。且,下一刻,便提剑朝她而去,速度极快。
第272章、伤重昏迷
‘云璃’嘴角轻勾,左手将阴镜揽入怀中,青霜身上的缕缕黑雾消失不见,手中剑招变化多端,角度刁钻,招招狠辣,即便是司楠,竟也有些吃力。
司楠应对着她的招式,心越来越沉,他对她的实力早有设想,但总想着她方才附身不久,而且仅是一缕魔魂,对他来说,合该是轻松的。
‘云璃’手中青霜一抖,将司楠震开,黑雾绕在她身上,缓缓升至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司楠心道不好,整个人暴退出去,却只听他闷哼一声,他周身被黑雾包裹,再散开,便见他胸口多了个伤口,鲜血喷涌。
可下一瞬,他胸前的鲜血便戛然而止,伤口也开始愈合。
‘云璃’掀眸,闪身出现在他身前,纤细的手指落在他脖颈处,手指间还萦绕着缕缕黑雾,慢慢顺着他皮肤的毛孔进入他的身体。
司楠瞳孔微闪,在黑雾意图进入他识海的那一刻,漆黑的长剑陡然出现在云璃脑后,只差一寸。
‘叮’
在司楠那柄剑步步紧逼之时,青霜横在那柄剑前,让它无法靠近云璃分毫。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璃’便被一道强横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她稳住身子,定睛一看,脸色突变。
只见魔气从四方涌来,汇聚至司楠之身,黑袍猎猎作响,乌发飞扬,额间渐渐勾勒出一道金色印记,隐隐闪着血光之色。
‘云璃’低声喃喃一句,右手挥出,玉印琉璃镜现身,浑身泛着与以往乳白色光芒不同的灰黑色雾气,但从中却溢出道道威压,令司楠周身的魔气凝滞了下来。
她手中法印变化极快,脸色煞白,嘴角下流的血顺着下巴落在衣衫上,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该死的,这个家伙竟成长至此,阴镜认主云璃,她如今仅借云璃的躯壳驱使阴镜,本就吃力,更何况,之前的斗争云璃受了不少伤,此时要运镜抵抗,竟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走为上策。
司楠额间印记渐渐凝成,再睁眼,他眸中满是寒意,长臂一挥,周身魔气便朝云璃涌去,却被阴镜悉数收容。
而云璃却突然消失,连带着阴镜金光一闪,也消失在了祭司殿。
魔气消弭,司楠盯着云璃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额间的印记渐渐消失,面色不虞。
此时,辛巳也醒转过来,他起身看着司楠,神色有些窘迫,恭敬行礼。
“殿主。”
司楠转眸看他一眼,“传本尊令,祭祀殿十二长老,暗中抓捕云璃。本尊,要活的。”
“是。”辛巳愣了一下,问道,“那您……”
司楠一挥衣袖,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道留言。
“自今日起,本尊闭关,短则半年,长则三年。派人告诉皇后,切忌,不得与姒女起冲突。”
“是。”
辛巳恭敬行礼,而后叹了口气,自从当年白洛天离开后,女帝月璇玑便不曾出过姒女,但却将姒女一步步推向了五国前排,独孤皇后意有效仿,可惜,可惜……
御明楼后院,凭借最后的意识,‘云璃’将她的身体送到了御明楼,阴镜也紧跟其后,回到了云璃怀中。
御明楼暗中常年有守卫护卫,此时见云璃出现在后院,便将她送到了她的专属房间,还唤来了掌柜。
云璃这一战,伤得着实不轻,就连神魂也动荡了几分。
她这一睡,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
风吟在凤微澜的整顿下渐入佳境,他并无称帝之心,便将凤微雨和皇后的孩子,二皇子凤询扶为皇帝。
只是边关……虽然闫将去了,但战况依然焦灼。
近日,边关虽然静了下来,但,颇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主子……”
凤微澜看着凤询批下奏折,他抬眸扫了一眼进来的凤三,起身同他出去。
“伯……摄政王……”
凤询如今也不过十岁左右,比阿烨还要小上一些,这会儿对凤微澜甚是依赖。
“皇上,今日这折子已批了众多,你做得很好,便早些回去歇息。”
凤询看着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褚澜殿。
凤微澜斜倚在大殿之上,神色莫名,“何事?”
“祭司殿那边,前两日有了动静,那殿主似乎闭关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凤三出去,凤微澜眸光游离,手中捏着云璃留的那块玉佩,细细摩挲。
阿璃,司楠闭关,可你依旧不曾来信。
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的念头一起,便久久无法消散。
他坐直身子,眸光微凉。
“凤三,让凤怜同云若杉来见我。”他顿了顿,“你回王府,让无月同诉生前往司楚。”
“是。”
不出片刻,凤怜同云若杉便来到褚澜殿。
“王爷。”
“主子。”
“我要去一趟司楚。”凤微澜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凤怜,往后你便跟着凤询,随身左右,护其安危。云若杉,凤询尚且年幼,且需你引导,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还有,让庄予去边关。”
凤怜与云若杉对视一眼,低首应是。
“若有人问起,便说,边关异动,我赴了边关。”
话落,凤微澜便出了褚澜殿。
云若杉见此,微微叹了口气,“怕是嫂子在司楚出事了,但愿老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
凤怜神色坚定,“王妃非同常人,定能长命百岁。”
“你倒是如同王妃身边的人,对她信任非常。”
“难道云公子不是?”
云若杉轻笑一声,“也罢,便替王爷守住风吟,让他无后顾之忧,能将嫂子带回来。”
“嗯,凤怜也必将尽全力。”
风吟虽有少帝,但真正镇在后方的却是摄政王府,少帝尚不足以镇五国,如今琅琊进犯,若让其余三国知晓王爷不在,恐难收场。
可即便如此,凤怜与云若杉等人依然不曾反对,只尽心替他护着少帝,守着风吟。
边关动荡,云倾以闫沫的性命相逼,让闫将打开城门。
然,闫将大义,护国为上,即便敌将剑下是自己的掌中宝,亦咬牙坚持,不肯开城门。
“云倾,我说了,放了她,我帮你夺下风吟。”
边关大帐中,孙岚之脸色难看,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呵。”
云倾冷笑一声,从桌案后踱步出来,神色微凉。
“孙岚之,我可不是云琳,三言两语便被诓了去。你家主子是个什么心思,你知我亦知。”
第273章、来此,为夺风吟
“没有我,莫说风吟,这座城你也拿不下。”孙岚之眸光微凉,嘴里吐出的话十分自信,“还有,他不是我的主子,无法决定我的去留。”
话落,孙岚之便离开了大帐。
云倾捏紧了拳头,孙岚之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放了云琳,他或许会不顾那个人的命令,离开琅琊大帐,反帮风吟!
还真是,不是自己的人,实在不好控制。
孙岚之从云倾大帐离开,便去了关押闫沫的大帐。
这座大帐周围围满了云倾的亲卫,此时见孙岚之过来,只稍微问了两句,便将他放了进去。
他们都知晓,这位是主子身边的特例,主子对他十分优待。
大帐内,一座高八尺的铁笼中,一道娇小的红色身影抱膝而坐,见孙岚之从外进来,她掀眸看了两眼,沉默一瞬,才道,“你来做什么?”
此时见着她,孙岚之也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闫沫从青阳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约莫月余时间,两人同行,欢笑争闹皆有,只是当时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会是这般模样。
“孙大人如今的身份,不宜在此处久留,若无事同本县主说,便尽早离去罢。”
“你且安心再待两日,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
他的眼下带着一层青影,说出的话似乎是在对她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看起来不若从前风光月霁。
他话落,便转身离开,似乎他来一趟,只是想看看她。
闫沫敛眸,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终归是我自己选的路,结果我承担的起。”
只是,要对不起父亲了,怎能因自己一己之私,陷父亲于不忠不义。也对不起师傅......他也曾劝阻过自己。
但,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有始有终。对吧?
……
云倾想了想,一个闫沫,换一个孙岚之,再划算不过。
孙岚之此人,在军事上着实出众,睿智敏觉,甚至可与风吟摄政王相论,单是军师之名,着实屈才。
翌日一早,她便传了亲卫,安排了一桩事给他们。
闫沫双手被捆在了一起,头上被套上了黑布巾,被人一步一步推着往前走。
今日一早起来,她就被人蒙上了头带出营帐,此时她想,是云倾下令要用她的姓名逼迫父亲大开城门了吗?
她捏紧了拳头,宁愿一死,也绝对不要做威胁父亲、威胁风吟的棋子!
可接下来,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她被盟主了双眼,但这个路线,不像是朝风吟方向去的,也不像是去云倾的大帐。
闫沫心里一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寂静,看起来似乎是走到了人际罕见之处。
下一瞬,她猛地转身,后退一步,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朝着对方长剑劈来的方向上抬。她想赌一把,赌他的剑会落在她的双腕之间!
亲卫眉梢微挑,看出了她的想法,手腕微转间,手中的剑走势变换,竟侧向闫沫的右手,那是她用剑的手。
一切转变皆在瞬息,闫沫未能察觉到对方剑招变换,眼见那长剑要落在她手上,电光火石之间,两道黑影陡然出现,一人长剑挑开亲卫的剑,一人护着闫沫后退。
黑衣人劈断绑住闫沫双手的粗麻绳,替她揭掉头上的黑巾,随即下跪道:“属下失职,您可还好?”
闫沫摇摇头,“你先起来,你们是谁的人?”
“无令山庄。”
是师傅的人啊……想着从青阳城分离时的云璃,闫沫心中一阵愧疚,也不知师傅现下如何?
刀剑想撞的声音将闫沫飘远的思绪拉回,她转眸看向那两人的战局,两人的武功似乎在伯仲之间,只是黑衣人浑身裹挟着杀气,身手也要敏捷一些,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
闫沫想了想,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你不去帮他吗?”
“他能解决。”
她噎了一下,“你们叫什么?”
“他叫沉七,属下沉九,平日里属沉无大人管辖。”
闫沫点点头,沉无她见过,之前跟着师傅去虞山,隐匿身法很厉害。
片刻之后,沉七将云倾的亲卫斩于剑下,他抖了抖剑上的血,朝闫沫走来。
“属下沉七,奉主子之命护在县主左右,只是之前,您是自愿入营帐,我二人才未曾现身。”
闫沫点头,“多谢你们救我一命。”
沉七看着她,“县主现在,可是要回边城?”
闫沫闻言,看着营帐的方向沉默许久。
沉七和沉九二人就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做决定。
“走吧!回边城。”
闫沫转身朝边城方向行去,低垂的眼眸中敛尽对那个人的不舍和无奈。
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
应师傅之言,当...及时止损。
琅琊营帐。
云倾与将士商榷好进攻之事后便回了自己的大帐,见自己的亲卫迟迟未归,她神色微沉。
一个小小县主,竟也能从她眼皮子底下脱逃……是孙岚之发现了,还是暗中有人相护?
不对,若是孙岚之发现了,现在这营帐之中便不会如此安静。
她眸光微转,若闫沫逃脱,她必定会回城。
“渠桑。”
“公主。”
黑衣人应声而现,神色恭敬。
“闫沫逃脱,必定会回城,你派人暗中去往其他三座城门,死活不论。”
“是。”
渠桑一走,她便立马让人将孙岚之请去关押闫沫的大帐,而另一方却下令将士集结,准备攻城。
孙岚之以为云倾要对闫沫下手,营中兵将又有了大动作,便急忙赶到大帐。
掀开帐帘,见云倾站在铁笼前,他压着沉怒,“云倾,你要做甚?”
云倾侧开身子,便见两个兵将从笼中带出闫沫,她有些恐惧的看着孙岚之,却死咬着嘴唇不出声。
“带去战场。”
“云倾!”
孙岚之怒目看着她,脸上青筋暴起,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诶……”云倾轻笑一声,“连你认不出来,那我也有三分把握闫老将军也认不出来,即便认出,也要分他三分心。”
“你……”孙岚之蹙眉,“她不是闫沫。”
“是,真正的闫沫,一早便被我送走了。”她美眸流转,“此时,她当在回城的路上。”
“你想利用这个时间,用一个假闫沫去骗闫将。”
云倾神色微寒,说出的话也如三尺雪寒,“孙岚之,你想要的我已经答应了,接下来,你该兑现你的承诺。我要攻城,你配合便是。”
孙岚之沉默,良久才道:“是。”
他来此,本就是为助她夺风吟。
第274章、边城守将,闫将三父子
出了营帐,孙岚之松了口气,眸中情绪万分。
若能逃脱,他已尽他该尽之力。若此次不幸……他身上早已背了不少人的命,多一个闫沫,也……算不得什么。
他松开了攥得紧紧的手,神色尽收,跟着云倾等人去往战场。
大军压境,闫将点兵迎战,但城墙之上的第一眼,却见得自己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被缚于高架之上,且高架下已堆满干柴,敌军之意再明确不过。
闫将身旁的少年郎也瞳孔微缩,双拳紧攥,死咬着牙。
“父亲,那,是小妹!”
他这一声,让周围众兵士心中惊异,那是安顺县主……今日这战……还能赢吗?
闫将深吸一口气,眸光深沉,“胡说,你小妹贵为县主,此时正在皇城县主府!”
“父亲,你……”
这是闫沫的二哥,闫青。
一直驻守边城,替闫将守着边城,早已许久不曾见过小妹,此时见得却是此种情形,不禁红了眼眶,可他也知晓,父亲和自己,都不能因小妹一人,将边城拱手相让。
如今风吟内乱刚平,四方调度稍有差池,便会让敌军直驱皇城。
他和父亲,与琅琊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城下,以云倾与孙岚之为首,领十万众兵将,两人神色淡然,如同只是来这战场上走个过场,胜券在握。
城墙之上,数千精兵早已箭在弦上,各个神色坚定,似乎只要闫将一声令下,便立即张弓离弦。
云倾见墙上将领一言不发,迟迟不肯下令,便示意身旁的士兵出言相激。
“闫将,你这迟迟不肯动手,可是认出了这架上女子,不敢动手了?”
墙上兵将闻言,皆面面相觑,这守城军士着众,但其中不乏闫将亲兵,也曾见过自家小姐。
虽相隔数里,但依然能看清那女子的身形相貌,与记忆中的小姐如出一辙……不禁替自家将军捏了把汗,这是进退两难。
“尔等鼠辈,不必言语相激,战场之上,刀枪才是真。”闫将的话慷锵有力,落在众兵将耳中便稳了他们的心,“尔等莫要装神弄鬼,那高架之人,确实有几分像本将军的女儿。但,小女不才,受封县主,上拜摄政王妃为师,自有摄政王府相护,万不会沦落边城!”
“既然闫将认为此女不是安顺县主,那本公主留她也无用,不如便生祭这战场,以激励我军心!”
与此同时,云倾驱马朝高架旁行去,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走火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火把扔了上去,火势骤起,向上蔓延。
那女子陡然睁眼,虽然恐惧,却死撑着,扬声厉言。
“为国捐躯,女儿不惧死亡!只是孩儿不孝,不能再常伴父亲左右,还要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子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但却神色决绝,“孩儿,宁死,也不要做祸国的罪人!”
轰……
城墙之上的闫将赤红着眼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城门大开,兵将有序涌出城,手执长枪,各个神色坚毅,为首的是闫沫的大哥,闫斌。
他黑沉着一张脸,敌军兵士之血,染红了他手中的红缨枪,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他御马厮杀,一步一步靠向他最疼爱的妹妹,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可高架上的熊熊火势却快要触碰到女子的衣角,他朝上看去,那女子神色坚定,眼底却藏着一丝恐惧,死咬着牙,决绝的看着自己。
“阿妹。”
他正要上前,一道白衣身影却从天而降,挡住他前行之路。
闫斌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忌惮,这个人他知道,之前因南疆之役声名鹤起的孙岚之,不仅拥有运筹帷幄之能,武功也非泛泛之辈。
此人,不好对付。
可那高架之上饱受火烧之苦的是他自小捧在掌心疼爱的小妹,他如何能放任她死在这战场之上?
闫斌长枪一扫,“孙军师,本将早有耳闻,今日,便试一试你的深浅。”
孙岚之颔首,拔出腰间长剑,他先发制人,剑光枪影之间,从容淡定。
红缨枪所到之处,皆被那柄轻薄长剑轻松挡下,闫斌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用的都是些一剑封喉的招式,杀气极重。
只可惜,孙岚之衣袂飘然,手中长剑使得刚柔并济,将闫斌直来直往的招式克制的死死的,甚至,还能空出手来防住其他想要爬上高架救人的琅琊兵士。
闫斌见火势蔓延,目眦欲裂,一双眼睛顿时通红,手中红缨枪也越发没了章法。
“若我阿妹今日命丧于此,我必血洗琅琊!”
他赤红着眼,身上大大小小有了数道伤口,高扎的发披散开来,看着似有一丝疯魔。
孙岚之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闫斌闫青两兄弟常年驻守边城,在五国之中也小有名气,若换了自己领兵,如何也不愿以这种卑鄙的方式与他们对上,实在侮辱了他们。
咻!咻!
只听两声箭鸣,孙岚之侧眸,一支羽箭从身后破空而来,直朝闫斌胸膛而去!而城墙之上,闫青张弓,射出另一支羽箭,赶在前一支羽箭刺破闫斌胸口之前打落了它!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这一瞬间,孙岚之手中长剑却已抵在闫斌脖颈间。
“我不欲与你们为敌,但你我立场相左……”他顿了顿,有意提醒,“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为真。”
“尔等首将性命被本公主握在手中,还不停下!”
琅琊兵将转眸一看,却见闫斌被俘,不禁脸色大变。
闫斌眼睁睁地看着高架上的阿妹被大火焚身却仍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悲愤不已,竟不顾脖颈上的剑,长枪一抖,震开孙岚之。
“我闫家儿郎,没那么容易死!”
话落,他跟打了鸡血一样,手中枪法凶狠勇猛,脖颈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可那俊朗的脸庞上布满狠意。
为首的将领猛烈凶狠,也引得周围的风吟将士军心大稳,身后传来阵阵箭鸣,高墙之上的弓兵也拉开了长弓,火羽随着羽箭落在琅琊兵士身上,哀嚎声频起。
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女子,闫将阖上双眼,眼角一滴泪珠划下,那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他心中怎能不疼?怎能不哀?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与大儿子激烈对战不落下风的孙岚之,他死咬着牙,铁拳紧攥。
第275章、惨败
就是这个人,拐走了他乖巧的女儿,还害死了她!
“闫青。”
“末将在!”
闫将伸手,看着孙岚之的浑浊双眼中,带着一丝嗜血,“弓。”
闫青将自己的弓递给他,红着眼眶看向被火舌吞噬其中的闫沫,他本想着这次随父亲凯旋回城,留在皇城多陪陪小妹,买些女子喜爱的钗环玉佩给她……
可怎知,这一转眼,便成了阴阳相隔。
闫将搭箭在弓,长弓对着琅琊众将游走了一圈,对准了众将之间的云倾,可片刻后羽箭离弦,却冲着孙岚之而去。
身后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阵阵低鸣,可闫斌却能轻松从中听出自家父亲出箭的声音,又快又急,他手中长枪一扫,后退开来!
待孙岚之察觉出来时,羽箭已至他胸口,避无可避!
噗……
这是羽箭刺破皮肉的声音!
闫斌抓住机会,长枪一甩,枪尖便要落在孙岚之身上。
这般要命的时候,云倾终于出手了,她骤然出现在孙岚之身旁,左手轻抬了他一下,便拉着他后退,手中长剑挡住闫斌的长枪。
她的剑法诡谲,不似寻常剑法。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身法,也处处诡异。
闫斌小心应对,但之前已消耗了他不少力气,身上的伤口也都还淌着血,如何能与全盛时期的云倾相比?
好在,有父亲的弓箭相助,他才能勉强后退。
只是,看着被大火吞噬其中的女子,他眼眶中泪水积聚,落了下来。
咻!
一支火箭落在他身前,挡住了云倾射出的一箭,也唤回了闫斌。
云倾还想追上去了结了闫斌,但却被孙岚之拦下了,他捂着左肩的伤口,脸色苍白。
“让他们继续攻城,你得带我回去。”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孙岚之便陷入昏迷,身体滑倒在地。
云倾转眸看了一眼守在城门口的闫斌,她皱着眉,还是叫了两个人带上孙岚之回去治疗。
即便立场不同,孙岚之最终也尽力在闫沫回去之前保全了一次她的父兄,仅此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算是他对闫沫情感的回应。
云倾发起进攻的这一战,最终以双方伤亡惨重落幕。
边城有闫将驻守,易守难攻,可这一回,琅琊军师孙岚之重伤昏迷,风吟副将闫斌几乎是被抬下了战场,实在令人唏嘘。
闫沫还未进城便听得了这个消息,彼时她浑身是伤,边城战乱,各个城门严防死守,城门紧闭,如今她根本无法进城,便在城外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之前,她想着重伤的大哥……还有沉七和沉九,他二人拼死将追过来的死卫引开,也不知是否逃脱……
闫将从战场下来,安排好了大儿子,便挥退了跟上来的兵士,独自走回房间,看那身影,似是佝偻了一些。
两个小将相视长叹一声,闫将半生戎马,与儿女团聚甚少,如今好不容易都在边城,却是一死一伤,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闫将看着屋中放置在桌案上的一柄长剑,剑尾绑着一条火红的穗子,十分精致。
他颤着手拿过长剑,想起白日里女儿倔强的神情,霎时便红了眼眶。
他站在桌案前,手缓缓抚摸过每一寸长剑,脑海里满是小丫头磕磕绊绊长大的模样。
嘎吱……
闫青推门进来,“父亲。”
听见小儿子的声音,闫将抬手抹掉眼下的泪水,转身看向他。
“何事。”
闫青定定的看着转过来的人,他已到知命之年,发间隐约见银,此时他眼眶通红,手里握着那把他为小妹选的剑……他的悲痛不曾表现在脸上,全都落在了手中不停摩挲着那柄剑上。
“父亲,你……”闫青抿唇,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大哥重伤,接下来恐怕有一阵子上不了战场了。若琅琊此时乘胜追击,再来叫阵。届时,您又该派何人迎战?”
闫将手中动作不停,眼神微动,“我城中将士众多,自不会输了她去。”
“云倾此人,本不足为惧,但他身边那个军师孙岚之,儿子有所耳闻,还是要小心应对。”
“哼。”闫将冷哼一声,神色微狠,“能拿女子的性命来叫阵,恐怕玩的都是些阴损的手段,予他军师之名,是为耻。”
“……”
虽觉得父亲此话说得不错,但闫青却总觉得那个孙岚之应当不是父亲口中的无耻小人。
“你先下去,为父心中有数……”他顿了顿,“不会耽误了战事。”
闫青怔愣了一瞬,“您,别太伤心。小妹她在天之灵,也不愿瞧见这样的您。”
话落,他转身离开。
合上门的那一刻,闫青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苦涩,虽然劝告了父亲,但别说他老人家放不下,自己也放不下。
那是闫家唯一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妹妹,轻易怎能释怀?
他想,若琅琊再来进犯,他必定要斩下云倾与孙岚之的首级,为他小妹陪葬!
三日后的深夜,琅琊大军兵临城下,风吟也迅速集结,闫将来到城墙之上,他定睛一看,琅琊为首的是一身红衣盔甲的云倾,没见着那日的孙岚之,想来应当是重伤未愈,不便出现。
这一战,由云倾亲自领兵,孙岚之虽不在,但却也早已将攻城之计告知云倾,这才有了深夜突袭。
闫斌重伤未醒,便由闫青领兵冲锋,他看着对面的红衣女将,眼中透出杀意。
云倾扬声喝道:“攻。”
琅琊兵将得令,蜂拥而上。
闫青手握阿兄的红樱枪,怒喝一声,“杀,要她琅琊有来无回!”
闫青手拉缰绳,长枪拍了拍马屁,直朝云倾而去,眼神凶狠。
云倾眼角余光扫过高墙上张弓的闫将,嘴角微勾,身法轻盈诡异,顷刻间便来到了闫青身后。
闫青眉目微沉,手中长枪微转,枪尖便朝云倾面颊而去!
云倾仰身躲过,长剑一甩,调笑道:“闫小将,你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这张脸你也舍得伤。”
“废话少说!”
战场之上,与两人决斗大有不同,须得时刻警惕身后暗箭。
若真要比较,闫青相较他兄长还要差上一截,与云倾相对,是半点好处都讨不到。只是,好在有闫将弓箭相助,倒是让他们相较甚久。
这一战,与前两日那战又有所不同……
天边朝阳升起之时,战局已然分明,风吟惨败,损失惨重,令人扼腕。
第276章、苏醒
而此时,凤微澜日夜赶路方才抵达司楚祭司殿所在城池,尚未收到边城战报。
从御明楼后门离开,无月和诉生带着凤微澜来到郊外一处山庄。
进入山庄,凤微澜抬眸扫了一眼周围,行在其间,暗处皆有守卫。
“您到之前,我替主子检查了身体,她昏迷约有半月有余,身上……”无月顿了顿,眼中透出一股狠意,“身上处处伤痕。主子一旦受伤,愈合能力相较常人要差上许多,我来的时候,有些伤口已经化脓腐烂。不过您放心,外伤我都已经替主子处理干净了。”
他静静听着无月的话,沉默良久才张口问道,“阿璃的药呢?吃过了吗?”
“药已经喂下了,但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无月想了想,说道,“主子离开祭司殿之前,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导致她透支了身体。她至今未醒,或许是这个缘故,她的身体也需要静养。”
“阿璃和本王都不可在司楚常留,但……”
“但您又怕回风吟路途遥远,她的身体受不住。”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云璃的厢房,无月推开房门,继续说道,“您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主子此时的状况,实在不能跟您回风吟。”
凤微澜进去,无月合上门,王爷日夜兼程赶来,风吟那边形势又严峻,他们两人能待在一处的时间不多。
“诉生,你陪我去旁边那座山采些药材吧?”
“好。”
凤微澜行至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儿,他低声喃喃道:“不过月余时间不见,怎的如此消瘦?”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枕边放着一枚小巧的镜子,是她带走的那枚玉印琉璃镜。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她,看着她。
她的面色苍白,好不容易被他养出了些许肉的脸又削尖了一般,憔悴得让人心疼。
“你让我如何是好?”
阿璃是个极有主见的,性子也执拗得很,他总想等他处理好凤吟之事,再陪着她去找寻她的身世,但她却总想着如何赶在他之前处理好自己的事。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和衣躺在她身旁。
这一路赶来,他日夜兼程,休息的时间甚少,眼下也蒙了一层青影,此时躺在她身边,竟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闫将战死的消息是第二天送到无月手中的,她来的时候凤微澜还守在主子的床边。
无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笺,无奈在眸中晕开,“王爷。”
凤微澜抬眸看向她,见她手中拿着信纸,敛眸道,“念给我听。”
“凤吟战败,闫将父子身死,边关……”无月看了一眼云璃,“边关如今以安顺县主为首。”
凤微澜闻言,沉默许久才说道。
“无月,你同诉生护送阿璃离开司楚,回无令山庄。出了司楚,会有人随行护送你们回无令山庄,到了地方让你们的人出来接应,他们不会靠近。”
“那您?”
“安顺守不住边关,她不是孙岚之的对手。”
无月点头,“如有需要,王爷可以送信给我,山庄会安排人前去辅助。”
“你先下去吧!”
无月离开后,凤微澜转眸看向云璃,轻声呢喃,“阿璃,下次,我想见到你生龙活虎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起身,将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放在她枕边。
凤微澜正转身离开,天地忽然震动,却不过刹那。
他回首瞥了一眼云璃,见她仍旧没有反应,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玉佩与玉印琉璃镜重叠在一起,慢慢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将云璃笼罩其中……
昏暗的深渊之中,四处弥漫着令人晕眩的气息,那其中,夹杂着厚重的杀戮与绝望。
云璃缓步向前走着,她眼中透着一丝迷茫,祭司殿一战后,她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连怎么离开的都忘了。
方才醒来,便是这昏暗得不见五指的地方,她只能凭着感觉像前走。
她似乎穿过了一道山廊,周围狭窄逼仄的空间突然开阔,在她踏入的那一刻,墙上的夜明珠缓缓泛出光晕,让她勉强看清了这山洞中的景象。
这是山洞,也不是山洞。
山顶开阔,一根擎天柱从地底直穿天际,鸟兽家禽世间风物皆雕琢延伸其上,如纳山海。
云璃抬眸,眼中惊异之色不定,那擎天柱上还捆缚着一道庞大的身影,人身蛇尾,双手叠放在身前,黑发披散,双眸紧闭,眉间一道透着血色的暗金色印记。
云璃看着她,隐约觉得那枚印记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陡然间,擎天柱上的女人睁开了双眼,她瞳孔微动,看向云璃,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便向她袭去。
那威压实在过于强大,云璃仅是一缕神识,如何能抵抗一二?
“咦……”
女人轻疑一声,上下打量着云璃,眸光流转。
以神识之躯进入阴镜,这个丫头该是阴镜之主,血液中还有月神鹿的灵力,该是白家后代。
约莫刹那,云璃便消失在山洞之中,女人眉目微挑,抬头向上看了看,再次阖上了双眼。
神王,你分裂三界,困吾多年……如今阴镜重新认主,你这日渐薄弱的灵力又能再桎梏吾多久?
神识归位,云璃也缓缓醒来。
至此,离凤微澜赶去边境,已有数日,她此时已在去往无令山庄的路上。
无月见她醒来,这些天一直吊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虽说她同王爷讲主子许是伤势愈合才迟迟无法醒来,但主子的病状她向来摸不着头脑,也无甚把握可以确定此番猜想。
“你们怎么来了?这是去哪?”
昏迷太久,云璃揉了揉尚还有几分晕眩的额头,另一只手上却传来一阵凉意,她眼神挪动,一块小巧的镜子连同一块白玉玉佩便进入她的视线。
她将镜子放下,摩挲着那块玉佩,看向无月。
“主子,你重伤陷入昏迷,司楚的人便传来消息,王爷便让我带着诉生连夜赶来。”无月顿了顿,“王爷也来过,但边境形势大变,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他说司楚并非您长留之地,便吩咐属下和诉生带你回无令山庄养伤。”
“边境形势大变?”
无月抿唇,“闫将父子没能守住边境,安顺县主暂时镇守边境,但她初出茅庐,哪能是云倾和孙岚之的对手?”
“闫将……”云璃蹙眉,“没了?安顺守着边境,对战云倾和孙岚之?”
无月无奈的点点头,主子听话总能直指重点。
云璃想了想,岚之虽然谋略过人,但与阿澜相比,还是要差上一筹的。
第277章、处置江双,回宫
她陡然想起一桩事,回头看向无月,“闫将怎么死的?”
安顺当初跟着孙岚之离开,两人辗转间也相处了月余,怎么会落到战场相见的地步?
“孙岚之原本就是琅琊的军师,此次云倾亲自带兵,自然要让他随行出谋划策……”
无月将安顺之事简而言之的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得知,只能讲个大概。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云璃沉思片刻,道,“安排十个人贴身护着安顺,安排两个女子随行左右,若她有异议,便提我的名字。风吟这边,有任何动静立马上报,不得隐瞒。”
“您不回风吟?”
她摇了摇头,“冷魂玉的事得有个决断,我还要回一趟琅琊帝宫。等我了了琅琊的事,你们四个随我前往姒女。”
无月怔愣一瞬,四人随行……主子是想以无令的身份前往姒女。
“主子您前往姒女……”无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云璃不语,阖上双眼小憩。
月书萱是姒女送给昭文帝的女人,既然风姨以月书萱好友的身份进入皇宫,那风姨跟姒女定有牵连。
见她不愿多说,无月替她燃了安神香便在一旁看医书。
主子行事,自有决断。
凤微澜的人一路将云璃等人送到虞山外便上请离去。
……
昏暗的密室中,从巴掌大的窗口透出一缕光来,落在被铁链压锁着的两人身上,墙边摆放着一张桌子,各式刑具密密麻麻摆在上面。
这两人垂着头,跪在地上,一身白衣早已被血色染透。
咔擦……
石门挪动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其中一人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腥,眼神疲惫而又绝望,他强撑着眼睛看向门口,当一片红色衣角映入眼中,他瞳孔微缩,恐惧和后悔在眼底蔓延。
随着红衣男子进来,身后的人赶紧把一把椅子搬进来,云璃缓缓坐下,一身红袍宽松的套在身上,脸上那张银面具将她那张脸遮的严严实实,手中一柄浑白玉骨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上拍着。
诉生站在她身后,如一尊冷面杀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
“江亦。”
低沉而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缓缓撞击在那人心上,声音虽小,却带着致命的压迫。
“公子,属下在。”他声音有些颤抖的应声道。
“你可还记得,当初自请看管冷魂玉脉时说的话?”
“属下记得……”
“是吗?”
她眸光意味不明的落在江亦身上,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一旁低垂着头始终没有抬头的人。
“本公子别的记不大清了,但隐约记得你信誓旦旦的同我说,定不负公子所望,必不会有半分闪失。”
江亦低下头,此时恨不得能两刀杀了自己,仗着公子信任,每月昧下一些送出去,私以为不会被发现,却如何也想不到江双背后在做什么。
“江双……江公子。”
云璃身子前倾,手中玉骨扇抵在江双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
“江公子铮铮傲骨,潇洒不羁,现在又作何感想?”
见他死抿着唇不说话,云璃挪开玉骨扇,接过诉生递过来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扇子,声音低沉。
“其实,本公子倒是很想知道,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不顾一切。“
将扇子递给诉生,云璃走向刑具桌。
“江亦,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江亦沉默良久,嘴唇颤抖,“属下明白,但属下的妻儿……”
“你大可放心,我自会安排人送他们离开山庄。”她转眸看向诉生,“带他去煞生营,丢去狼谷,生死由天。”
“是。”
江亦被带走之前看了一眼江双,“孩子,别犟着不说了,既然被抓进来,他们就不可能来救你。”
诉生带着江亦离开,云璃手中拎着一把弯刃匕首,随意的抵在江双脖颈旁。
“山庄有一种刑法,以往都是诉生执刀,今日本公子来了兴致,想拿江公子试试手。”她笑着说完,抬头吩咐了一句,“让无月过来。”
只见外面一道黑影闪过,云璃才继续看向江双,“你这张皮相勉强可以入眼,若是剥坏了,本公子也不会心疼。”
听至此处,江双如何还猜不到他口中的刑法是何种,不禁绷紧了身子,额上涌出豆大的汗水。
云璃嘴角微扯,手中弯刃从他的脖颈挪到了他的脸颊边,稍一用力,血珠便从刀下溢出……
江双闷哼一声,终是松了口,“我……我告诉你……”
“不用了,本公子现在不感兴趣了。”她话落,手中弯刃向下游走,冰凉的触感伴随着疼痛扎进江双心里,“左右不过是凤微雨瞧着我这几年不曾出来露面,便心从胆边生,联合司楚动我玉脉,认为我不敢与两国相争罢了……”
“可我这个人,别的都还好,就是脾气不太好。”
无月来时便听到云璃这句话,她无声笑笑,能有主子这番地位,还能有她这样的脾性的,确实少见。
“主子。”
云璃手中动作不停,江双承受了多日的刑罚,此时已然快要坚持不住,随时可能晕厥过去。
“你来的正好,我头一回动手,不知轻重。你看着他,我要他清醒的活到结束。”
这是江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后来他只能承受着无尽的痛楚,却连睁眼都做不到。
——
一个江双而已,倒也不至于真要云璃亲自动手。
不过是一时兴起,吓了吓他。
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从江双这里套出什么话来,也从来不在乎江双知道什么。
换句话说,她与凤微雨及司楠已经结下了梁子,不论这两人谋算着什么,又做了什么……必然都与她之路相悖。
她此次回琅琊,凤吟战事是其一,她的身世是其二。
深夜,云璃独身一人踏着月色悄然回到琉璃殿。
殿中暗卫见有人闯入,现身拦下,才看清来人模样。
“属下等,参见主子。”
“阿烨呢?”
“小殿下月前便被昭文帝派出宫了。”
另一人接道:“以防万一,琉璃殿半数暗卫跟随小殿下出宫,随行护佑,半数暗卫留守宫中。”
云璃蹙眉,阿烨出宫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宫中可有异样?”
暗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向来都只在琉璃殿暗处守卫,情报游走是宫中哪些宫女。
云璃揉揉额头,“让个能回话的来。”
第278章、别琅琊;向姒女
“属下水玉,见过主子。”
“嗯。宫中情况如何?”
水玉将宫中形势简洁明了的说与云璃,便自觉离去,不去打扰云璃深思。
深夜,弦月高挂,云璃避过宫中暗卫,来到昭文帝寝宫。
水玉说,云倾带军出征后,昭文帝便一病不起,如今朝堂由左右两位相爷处理朝事,后宫明面上是皇后做主,实则是萱妃把持着。
“谁?”
云璃挑眉,早知萱妃是个不简单的,但却未曾想过也是个会武的。
月书萱从里面出来,见着一片红色衣角,眸色便警惕起来。
“何人竟然擅闯我琅琊帝宫!?”
云璃慢悠悠的走进去,眸光落在月书萱身上,眼神却朝她身后飘去。
“十四?”
萱妃蹙眉,凤吟琅琊大战,这样的节骨眼上,十四回琅琊是想做什么?
还有,她的这身红衣……
云璃看着她,并不在乎她眼底的疑惑和忌惮。
“原来是母妃啊!听说父皇病了,作为女儿,怎么也得来看一看。”
“唔……”
短暂的几声闷声传来,似乎想引起两人的注意。
萱妃心道一声不好,这个狗男人,这是想引起十四的注意,妄想十四会救他吗?
她想了想,十四早已与她印象中的样子不同,不如看看她会怎么做。
萱妃突然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发青一脸憔悴模样的昭文帝。
云璃挑眉,眸光扫了一眼萱妃。
萱妃目光一直都落在云璃脸上,想看看她看到这样的昭文帝是何种反应。
毕竟……
现在的十四,应该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吧?
她眸光微深,但从之前十四的那些做派看来,似乎又像知道了。
十四一直都是陆芮风亲自教导,从十四出嫁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过陆芮风。
或许陆芮风早就把十四的身世告知也未可知。
罢了,罢了。
以不变应万变吧!
萱妃看着云璃靠近床边,她出声道,“十四,你想救他吗?”
云璃不理会她,看着昭文帝眼中露出的希冀,嘴角轻扯,露出了一丝嘲讽。
“昭文帝,想我救你?”
昭文帝吃力的出声,闷哼了两声,眼中的求救之色不言而喻。
“琅琊凤吟边境之战,没有你点头,没有司楚断后,给她云倾几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凤吟。如今,你却想让我出手救你?”
云璃轻笑一声,“你仔细看看,旁边的是萱妃,我名义上的母亲。”
萱妃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是知道了。
昭文帝浑身无力,就连发声都十分吃力,只能拼命的眨眼示意。
你救朕,朕立马传信撤兵!
“你以为……我会信你?”云璃眸光深邃,“有司楚在后面兜着看着,你敢撤兵?更何况,你传信,云倾会听?”
萱妃在一旁看着,想了想说道,“十四,琅琊宫中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就当没来过这一次。”
“母妃,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效仿璇玑……只要不危及凤吟,伤及阿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索性,来了这一趟,也发现了萱妃的野心,不如就将话都摆在明面上同她说清楚。
“但凡你越界,伤了我在乎的这些人……不论你坐到了什么位子,我都能把你拉下来。”
萱妃闻言,沉默一瞬。
云璃这话,是一点也不顾两人这么多年的母女情了。
她有些恍惚,恍然间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一贯哄着她,抚慰着她的丫头,看到了她为这个丫头梳发,送她出嫁的场景。
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萱妃收敛起自己心中那一丝柔情,神色有些凉薄。
“同样的,只要你们不挡我的路,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她顿了顿,“这么些年的母女情,拜托你帮我照看好阿烨。”
“嗯。”
云璃扫了一眼床榻上的昭文帝,“所幸,你从未将我当成女儿,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孺慕之情。”
她来这一遭,也算了了结了上一世的遗憾,见到了这个昭文帝最狼狈的模样,还有萱妃…也暴露出了她真实的模样。
昭文帝死死的盯着她,云璃却转眸看向萱妃。
“萱妃,有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
“你说,若我知晓,必然告诉你。”
“你说风姨是你的故交,何处的故交?”
萱妃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果然是问她的身世相关。
“姒女皇城。”萱妃思量一二,最终多说了一句,“权利中心。”
云璃一怔,萱妃的意思,她的身世与姒女帝宫有关。
风姨,与璇玑有关?
既然得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云璃识趣的离开,将地方留给萱妃。
走在琅琊帝宫中,云璃沉默的看着周围一路的风景,这里是她在司楚思念的故乡,是这两辈子待了最久的地方。
以后,恐怕来得少了。
这一夜过后,云璃便带着无清无月等人一路高调的去往姒女。
不消几日,无令公子带着贴身下属现身琅琊官道的消息便在五国流传,甚至从无令的行进方向,知晓他要去琅琊,有心人便等在路途中,只为见一见这位公子。
而就在行路中,如云璃和凤微澜猜测的一般,琅琊和司楚联手,琅琊在前方发起进攻,司楚便从后方偷袭。
凤微澜一时忙的焦头烂额,一个独孤宁逸加一个孙岚之,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京中尚有人手可以调遣。
无令大招旗鼓前往姒女的消息他也早就收到了,心中明白她这般高调,是想要告诉他她已经醒来,是在向他报平安。
这也算是近日的一个好消息,他可以放心的去应付战场上的尔虞我诈。
“爷,王妃去姒女做什么?”
庄予从外面走进来,他揉着自己发酸的胳膊,一脸的疲惫。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凤微澜掀了掀眼皮,“我已经传了调令,让安王叔前来带着闫沫驻守这座城。”
“你要去迎战司楚?”
“嗯。”
庄予皱眉,“我同你一起去。”
“你留在这里。”
庄予见他一脸的强硬,索性便耍起了无赖。
“这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了嫂子,要随身跟着你,一点伤疤都不能留的,否则,我没法向嫂子交待啊……你若是不让我跟着,我就传信给嫂子,让她来。”
凤微澜眼神瞟过来,落在庄予身上,许久不挪开。
第279章、司楠出关,亲自出马
看得庄予后背发凉,浑身发麻,总觉得下一瞬会被爷给掐死。
“罢了,跟着就跟着吧。”
自从阿璃嫁过来,云若杉和庄予这两个人就变得一点不怕他。
庄予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强硬把他留在这,说不准真让他把阿璃叫了回来。
凤微澜眼眸微动,他本来便想着陪着阿璃去寻她的身世的,总不能没帮上忙,还做她的拦路虎。
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倒是让庄予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爷,现在说话这么好商量?
他想了想,王妃的名头真的好用啊!
换了以前,就是嘴皮子说烂了,爷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
这么个事,回去一定要跟云若杉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也尝试一下!
哈哈,就这么办!
凤微澜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回,往后云若杉和庄予只要一反对自己的决定,就拉出云璃来制约他。
这边凤吟有了云璃的消息,司楚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让辛巳等人惊喜的是,司楠原本说着少则半年才出关,谁知这才两个月他便出关了。
司楠出关后,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更加邪魅了一些,辛巳等人也很明显的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威压又高了一阶。
“恭喜殿主更上一层楼。”
司楠看向辛巳,“可有抓住云璃?”
辛巳摇了摇头,“近日才有了消息,她带着贴身的四个下属,高调前往姒女。属下正准备安排人过去抓捕。”
司楠敛眸,细细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许久才开口说道,“安排马车,进宫。”
“是。”
辛巳正准备出去安排,却又突然被他叫住。
“让南旭和晏姬准备准备,随我去姒女。”
辛巳闻言,十分震惊,殿主已经有二十年不曾离开过司楚了。
“您……要亲自去?”
“嗯。”
想到闭关前那一日发生事,司楠眸光微深,云璃的身上不仅有阴镜,还有那道魔魂。
于他而言,只要把云璃抓起来,阴镜在手不说,吸收了她身体里的那道魔魂,他的实力还能再进一步。
“属下立即去安排。”
辛巳下去后,司楠看着姒女的方向怔愣了半晌,他已经许久未曾出去过了。
自从当年白洛天失踪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出去过,外界除了神王墓的消息能引得他侧目,无甚东西可以吸引他出去。
辛巳将此事告诉南旭和晏姬之后,两人也是面面相觑,神色诧异。
晏姬心中胡乱猜想着,殿主亲自去姒女,是云璃身上的阴镜确实重要,还是这个人对殿主而言有什么别的意义?
她摇摇头,殿主的心思她又怎么能猜中?
——
前往姒女的这一路上,无月总想从云璃这里打听她去姒女的目的,每次都闹得大家笑得肚子疼也没有问出来。
这一路,算是欢笑连天。
只是,总有些不长眼的,想要挑衅一下。
真有仇的,没仇不信邪的,想要切磋一下的,现在有了明确的踪迹,全都找了上来。
只可惜,别说跟云璃打一架,他们还没见着马车里的云璃,就被诉生一个人解决了。
诉生擦拭着还在滴血的剑。
无月看着一地的尸体咂了咂嘴,“没意思,这些人连诉生一个人都打不过。还想着跟主子切磋,真是白日做梦。”
无清坐在马车边,撩开马车车帘朝里看去。
“主子,这些人都越来越没记性了。”无清笑笑,神色淡淡,“自从无令山庄毒门扬名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动手了。”
无清眼中含着一丝杀意,这两年他们在江湖上走动的少了,五国那边诉温也察觉出来异样,也该是时候让这些人再长长记性了。
云璃靠在马车中,听到无清的话,她懒洋洋的回应一声,“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忌。”
如今战乱提前开始,已有三国涉入其中,让天下人知晓无令是风吟摄政王,威慑一下,也未尝不可。
无清笑着点点头,“那属下就去安排了。”
从这一刻起,沉寂已久的无令山庄突然高调起来,一方面开始清缴对无令山庄有些毁誉的人,一方面……
带有无令山庄令牌的人开始出现在了凤吟、琅琊、司楚的战场之上,以绝对的武力援助凤吟。
这样一番折腾,效果倒是十分显著,一路上敢再来挑衅的人少了许多,偶尔有几个,那都确确实实武功出色,真切的想要与云璃切磋武艺的。
碰上这样的,云璃若是有这个心情,也会切磋一二。
不过,大多都是丧气而去。
约莫一个月后,云璃的马车,出现在了姒女皇城外。
姒女皇太女月姣玉早就收到了无令来姒女的消息,估摸着今日会到,便命人在城门口盯着。
无令的马车很好认,车身雕刻着精美的骨扇竹叶纹,装扮得十分精美。
无令看着姒女的皇城,不知为何,却总有些熟悉之感。
姒女与其他四国不同,女子之国,沿路红砖青瓦,张扬而又热烈。
马车缓慢驶入皇城,踏进城中的那一刻,云璃只觉陡然间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接着便倒在了无月怀中。
惊得无月立马捏住云璃的腕间,但云璃的脉搏有力,并无异常。
无月抬头便对上无清担忧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没有异样。”
无清闻言,朝马车外说道,“先落脚。”
诉生诉温闻言,对视一眼,主子出事了?
诉生正欲加速,却见前方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赤装女子走来,停在马车前。
“不知可是无令公子?”
诉温蹙眉,下车看着她,“皇太女这是?”
“过几日便是本宫的生辰,听闻无令公子到了姒女,特来送请帖。”
说着,月姣玉便向马车看去,她都亲自相迎了,无令不至于还摆着架子不见吧?
无清从马车中出来,笑意盈盈,“殿下将请帖交给无清便好。我家主子一路行来有些乏累,应了您的邀请,会准时抵达。”
月姣玉眸光微沉,心中有些不高兴,但面上却带着笑。
“是本宫思虑不周,叨扰了。”
城门人多,月姣玉也丢不起这个脸,带着人就回去了。
无清见她转身,脸色立马就冷了一下,交待了句话就转身上马车。
“赶紧去城中的御明楼。”
诉生点头,和诉温两人赶紧上车,驾车朝御明楼驶去。
第280章、容貌变化,身世之谜
御明楼后门。
马车进入后,暗中跟着的人蹲在暗处,丝毫没有想过要再进一步。
进了御明楼,无清才敢让诉温将云璃从马车中抱出来。
诉生跟在一旁,眼神询问无月。
主子的病又犯了?
无月无奈的摇摇头。
说实话,她也不敢肯定主子到底怎么了。
她更不敢说,为今之计,只能等主子自己醒来。
诉温将云璃放在床上,无清上前替她整理衣衫,帮她摘掉了面具。
她怔愣了一下,主子的脸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但又似乎有了变化。
她摇了摇头,明明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云璃是当晚醒来的,她睁开眼,入眼的是浅白的纱帐,不禁伸手揉了揉额角。
又昏迷了?
那她昏睡了多久?
她蹙眉,“阿月。”
无月和无清一直在门外守着,听见云璃的声音,一边诧异她此次昏迷的时间很短,一边推门进去。
“主子。”无月快步过去,嘴里的话也没停,“如何?可有不舒服……”
无月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清抬眸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停在原地,似乎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事,神色惊愕。
无清随着无月的视线看去,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坐在床上的云璃,瞳孔微缩,“主子,你的脸……”
“我的脸?”
无月无清跟着她这么多年,两人这般失态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
无月上前拦下她,无清自觉去拿了面镜子过来。
无清将镜子递给她,云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也怔住了。
镜中的女子,不再是她记忆中平庸的模样。
黑发随意的搭在肩上,额边两缕碎发调皮的搭在眉间,黛眉如柳叶扶风,眉下是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瞳孔中倒映着镜中的美人图,眸底是清晰可见的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能从脸皮上摸出端倪来,指尖细腻的触感似乎在诉说着这张皮囊并非易容。
她抿了抿唇,便见镜中女子也微微抿住红唇……
这张脸,即便是美貌如兰素,相比之下,也要弱上三分。
这本该是让她高兴的一件事,却见她眉头紧锁,捏住镜子的手紧了紧,递给无清。
无月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看着云璃这张脸始终无法挪开。
她高兴地看着云璃,“主子,虽然我不知你为何陡然变了一张脸,但我却觉得,这原本就该是主子的脸……”
“你们先下去吧。”
无月还想说什么,无清却拉了拉她,“是。”
无清拉着无月出了房门,无月轻轻挣开,神色间有些不满,却也不愿在云璃门口大声喧哗,便小声嘀咕。
“你做什么呀!主子如今如此美貌,人家还想再看看呢!”
无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走出来老远才敢说话。
“咱们跟着主子这么久,也都明白以往主子不曾易容,如今陡然变了张脸,真相如何尚未可知。更何况,主子虽然心思明慧,可那么多年的平庸面貌,她真的不介怀吗?”无清语气微沉,“今日这张脸,若本是主子原貌也就罢了。若不是……”
若不是,主子她又能否再接受之前那张面容呢?
无月安静了下来,听完无清这一席话,自然也明白她未曾说完的话。
无清接着道,“你可记着,再进去,可千万别说错话了。”
无月点点头。
诉温和诉生也发现了两人的异样,四个人坐在院中面面相觑。
无月和无清对视一眼,主子面容变化这个事她们也无从说起,等主子出来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直到掌柜的过来,才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
“四位大人,帝宫来人了,邀公子前去。”
诉温道,“且先让她等着,无清去问问公子。”
掌柜应了一声,正欲出去,又转身看向诉温。
“有何事,直说。”
掌柜左右看看,轻声道,“自昨日公子们与大人到皇城,帝宫那边有人在暗中查访客栈,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知道了。”
掌柜这才放心离开。
无清来到云璃门前,叩了叩门。
“什么事?”
“主子,帝宫来人了,请您过去。”
“让她回去告诉璇玑,我来姒女游玩这一番,行程紧密,没空去。”
无清无奈地说道,“主子,您昏迷之时我们正到城门,属下私自替您应下了皇太女生辰宴的请帖。”
云璃沉默许久,“那就说我身体微恙,改日再登门拜访。”
“是。”
听着无月走远的脚步,云璃眸光微深,月璇玑不是一般人,只是可惜,她的那些个女儿是一个也不像她,尤其那个月姣玉,蠢得没边了。
若非如此,姒女应当还能再上一层楼。
云璃转眸,她此时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镜中的美人,仍然有些不太适应。
此时想起曾经风姨说过的话,这才发现,原来风姨从来都不会骗自己。
【我们公主长得最是好看了,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是长来看的,当不得真。】
或许,风姨看见的,从来都是这张脸吧?
风姨,我的身世究竟有什么秘密?
什么样的危机,不仅需要你们离开姒女,甚至需要缜密到连我的容貌都要掩藏起来……
云璃曾经让诉温查过姒女,十几年前,姒女最大的一场变局,是璇玑登基之前的夺嫡之争。
据说,那一场明争暗斗,到最后,血流成河。
璇玑身为皇太女,守住了她的帝位,但她也损失惨重。
她的夫君和她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都死在了那场守卫之争中。
也正因如此,璇玑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除了当初与她夺嫡的皇女一脉,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
这般想来,自己究竟是璇玑那个刚出生就死掉的女儿,还是她处置掉的皇女血脉?
这恐怕,只有当年把她带去琅琊的风姨才知道了。
掌柜从内院出来,见帝宫来的女官还等着,快步上前。
“大人,我家主子抱恙,今日恐怕不能同大人回去。”他顿了顿,接着道,“公子让您带句话给女帝,皇太女生辰宴看在女帝的面子上,收了请帖,既然应下了,就定会到场。”
女官闻言,朝他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去。
作为璇玑的贴身女官,她清楚的知道里面那位在五国之中的地位,即便她无法将这人请去帝宫,陛下也不会惩处自己。
第281章、皇太女生辰宴
回到帝宫,女官将话原原本本的带给璇玑。
璇玑斜倚在座上,绝色的脸庞上眉眼间略带几分英气,周身气势不怒自威,只是此时神色却有些冷淡。
“这个无令,这架子是越摆越大了,也难怪司楚和凤吟会有动作。”
女官垂首站在她身旁,“那太女殿下的生辰宴?”
璇玑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月姣玉手中有她想要的消息,不论真假,她都要去一趟。
至于无令,他那话的意思她已明了,无非是在表态。
无令山庄不会掺合进姒女帝位争夺之中,这次应下月姣玉的生辰宴,不过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呵……
不过都是些托辞罢了。
罢了。
过几日去走一趟,是真也了了一桩心事,是假……
璇玑眸光微凉,那个逆女在暗中所做的那些事她都清楚。
原本就是她提出来挡箭的,既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不如就趁此机会换一个听话的。
时间恍然便过去,转眼便是月姣玉的生辰宴。
历来,皇太女的生辰宴都该是在帝宫中筹办,此次是皇太女提议在太女府。
毕竟是她的生辰,她既然说了,女帝也就同意了。
皇太女府。
喧闹了一个上午的皇太女府,月姣玉同身旁的官员们谈笑,但眼神却总是往外面瞟。
虽然无令应了她的请帖要来,但他就算不来,她也不敢说什么,在场这些官员恐怕还要在暗地里嘲讽她。
官场上对她的评价她不是不知道,母皇的态度她也清楚,可只要她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她就是下一任女帝!
思及此,月姣玉眸光微凉,谁也不能挡了她的路,谁敢来挡她的路,她就杀谁。
她时不时朝外看一眼,临近宴席开宴,月姣玉招呼着一众官员入座,她落座在左首第一座,右首留给了无令。
而中间的主位……
她留给了璇玑女帝。
谁知,她才将将坐下来,一名女官便从外着急忙慌的进来,俯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她欣喜起身。
“诸位稍安,本宫出去一趟。”
她出去,里面官员便三三两两小声私语,纷纷猜测着外边是无令到了,还是女帝到了。
云璃带着无月四人前来赴宴,一身红袍银面,不同于女装时的端庄大方,她放开了脚步,端的是行走江湖的恣意潇洒。
门口女官早就候着,此时见四人过来,忙迎上去。
“公子这边请。”
云璃等人随她进去,行至半路,一名惊慌失措的丫鬟闯了过来,差点撞到云璃,还是女官眼疾手快将丫鬟拦住。
女官训斥两句,那丫鬟却一脸惊恐的贴近她耳边轻语了两句,女官脸色也猛然一变。
“你先过去,我领这几位贵客先去前厅。”
事有轻重缓急,再重再急的事,也比不过她身后的这几位贵客。
女官打发走了那个丫鬟,一脸歉意地看向身后的几位贵客。
“让几位久等,小人领你们过去。”
云璃瞥了一眼她,“若有要事,我们自己过去便是。”
“您是我们主子的贵客,先领您过去,才是要事。”
云璃不语,示意她带路。
女官点头,原想着赶紧将云璃等人带进去,再去处理那个丫鬟说的事。
谁知没走几步,便听见一道嚣张的声音,不禁在心底暗骂。
“你做得那点东西,你以为殿下会心软?会重新带着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的痛哼声,“嗯……”
云璃挑眉,这个痛哼声有些许耳熟。
女官见身后的贵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不禁脸色一变,仅是那两位主子,她还能将今日个中利害说与他们听。
如今有了这位贵客,处理不好可是要挨罚的!
她想了想,转身朝前厅院快步而去。
她不好处理,但主子可以。
云璃循着声源过来,便见孱弱的青衣男子此时屈辱的跪在地上,一只手被人踩在脚下,被踩的地方俨然已经发青。
无清跟在云璃身后,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青衣男子是之前月姣玉带去琅琊的那个。
想来,是他那时拖着孱弱之身还力护月姣玉得做法让主子有印象吧?
那样护主的人,才能让主子有些许动容。
云璃看向站着那个人,一身白衣,看着清雅脱俗,但脸上此刻却满是倨傲,眼底还带着一丝妒忌和杀意。
原来,后院不论男女,争风吃醋都是常有之事。
“阿月。”
无月撇撇嘴,“公子总让人家做坏人。”
话虽这么说了,但她却上前几步。
那白衣公子见陡然一群人闯进来,不禁皱眉,“你们是今日来参加太女生辰宴的?怎么走到此处来了?我命人带你们过去。”
说话间,脚却一直踩在青衣男子的手臂上,丝毫没有打算放开的样子。
无月笑眯眯的看着他,“公子这脚若是再不挪开,这只脚便也不要了吧?”
这他哪还有不懂的,这些人是来给宋玉泽撑腰的,是来帮宋玉泽的。
他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咬牙忍着疼痛的男人,目光在男人和无月之间来回流转。
“这个姑娘为何帮你?”
“你不是自诩最爱殿下的么?”
“你和她……”
他连续问话,第三句说到一半,人便倒飞了出去。
从前是家中的掌中宝,现在是太女府中的新宠,他可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吵死了。”
无月摆摆手,将宋玉泽拉了起来,丝毫不温柔。
宋玉泽看向她身后的红衣公子,他认得他,之前在琅琊皇陵中见过,听殿下说起过,这是名满五国的无令公子。
他敛眸,不敢看那红衣公子,他尚还记得殿下提起无令公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欲望。
“多谢公子相救。”
慢慢爬起来的白衣这才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银面公子,一身红衣嚣张肆意,半面银面具下露出精致的下颚,红唇轻抿着,双眸中透着漫不经心。
他愣在原地一阵,回过神来却只想着不能让殿下瞧见他,遮住了半面脸便已是这样的绝色,若是整张脸露出来,该是怎样?
可下一瞬,远远就瞧见两个身影急匆匆的赶过来。
那是,今日太女府生辰宴的主角,月姣玉。
她快步过来,见着那一道红衣,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无令公子,上次琅琊一别,许久不见。”
云璃转身看向她,“殿下府中别有一番美景。”
月姣玉方才目光一直落在无令身上,此时才瞧见一旁的宋雨泽和白衣,不禁蹙眉。
“你们在此处做甚?还不下去!”
第282章、赴宴
回到帝宫,女官将话原原本本的带给璇玑。
璇玑斜倚在座上,绝色的脸庞上眉眼间略带几分英气,周身气势不怒自威,只是此时神色却有些冷淡。
“这个无令,这架子是越摆越大了,也难怪司楚和凤吟会有动作。”
女官垂首站在她身旁,“那太女殿下的生辰宴?”
璇玑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月姣玉手中有她想要的消息,不论真假,她都要去一趟。
至于无令,他那话的意思她已明了,无非是在表态。
无令山庄不会掺合进姒女帝位争夺之中,这次应下月姣玉的生辰宴,不过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呵……
不过都是些托辞罢了。
罢了。
过几日去走一趟,是真也了了一桩心事,是假……
璇玑眸光微凉,那个逆女在暗中所做的那些事她都清楚。
原本就是她提出来挡箭的,既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不如就趁此机会换一个听话的。
时间恍然便过去,转眼便是月姣玉的生辰宴。
历来,皇太女的生辰宴都该是在帝宫中筹办,此次是皇太女提议在太女府。
毕竟是她的生辰,她既然说了,女帝也就同意了。
隔日晚间,皇太女府。
今日的皇太女府可谓是热闹非凡,前来参宴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
主厅,觥筹交错之间,月姣玉同身旁的官员们谈笑着,可眼神却总是往外面瞟。
虽,无令应了她的请帖要来,可就算她不来,她也不能对无令做什么,在场这些官员恐怕还要在暗地里嘲讽她一番。
官场上对她的评价她知道,母皇的态度她也清楚。
不论母皇属意的继承人是谁,只要她皇太女之名尚未被废,她就还有机会!
思及此,月姣玉眸光微沉,谁也不能挡了她的路,谁敢来挡她的路,她就杀谁。
她时不时朝外看一眼,临近宴席开宴,月姣玉招呼着一众官员入座,她落座在左首第一座,右首留给了无令。
而中间的主位……
自然是留给了璇玑女帝。
谁知,她才将将坐下来,一名女官便从外着急忙慌的进来,俯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她欣喜起身。
“诸位稍安,本宫出去一趟。”
她出去,里面官员便三三两两小声私语,纷纷猜测着外边是无令到了,还是女帝到了。
云璃带着无月四人前来赴宴,一身红袍银面,不同于女装时的端庄大方,她放开了脚步,端的是行走江湖的恣意潇洒
月姣玉这皇太女府建的着实是扎眼了些,满城红砖青瓦,唯独她的府邸仿照着姒女帝宫,白玉作阶琉璃做瓦。
与这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相辉映照,格外醒目。
门口女官早就候着,此时见四人过来,忙迎上去。
“公子这边请。”
云璃等人随她进去。
四人在武功上的造诣都非常人,甫一进入太女府,便察觉到皇太女府之中暗卫众多,那一双双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让他们知晓,今日这场生辰宴是鸿门宴。
但这鸿门宴是谁的,那倒是不好说了。
四人不动声色跟在女官身后,才行至半路,便见一名惊慌失措的丫鬟闯了过来,差点撞到云璃,还是女官眼疾手快将丫鬟拦住。
女官训斥两句,那丫鬟却一脸惊恐的贴近她耳边轻语了两句,女官脸色也猛然一变。
“你先过去,我领这几位贵客先去前厅。”
事有轻重缓急,再重再急的事,也比不过她身后的这几位贵客。
女官打发走了那个丫鬟,一脸歉意地看向身后的几位贵客。
“丫鬟不懂事,惊扰了各位贵客,奴婢先领你们过去。”
云璃瞥了一眼她,“若有要事,你指个路,我们自己过去便是。”
“您是我们主子的贵客,先领您过去,才是要事。”
云璃不语,示意她带路。
女官点头,原想着赶紧将云璃等人带进去,再去处理那个丫鬟说的事。
谁知没走几步,便听见一道嚣张的声音,不禁在心底暗骂。
那位主儿,最近着实是恃宠生娇,今日这样的日子,也敢闹腾,还闹到前院里来了。
“你做得那点东西,你以为殿下会心软?会重新带着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的痛哼声,“嗯……”
云璃挑眉,这个痛哼声有些许耳熟。
女官见身后的贵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不禁脸色一变,若只是那两位主儿在场,她还能将今日个中利害说与他们听。
如今有了这位贵客,处理不好可是要挨罚的!
她想了想,转身朝前厅院快步而去。
她不好处理,但主子可以。
云璃循着声源过来,便见孱弱的青衣男子此时屈辱的跪在地上,一只手被人踩在脚下,被踩的手腕俨然已经发青。
无清跟在云璃身后,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青衣男子是之前月姣玉带去琅琊的那个。
想来,是他那时拖着孱弱之身还力护月姣玉的行径让主子有印象吧?
也只有那样护主的人,才能让主子有些许动容。
云璃看向站着那个人,一身白衣,看着清雅脱俗,但脸上此刻却满是倨傲,眼底还带着一丝妒忌和杀意。
原来,后院不论男女,争风吃醋都是常有之事。
“阿月。”
无月撇撇嘴,“公子总让人家做坏人。”
话虽这么说了,但她却上前几步。
那白衣公子见陡然一群人闯进来,不禁皱眉,“你们是今日来参加太女生辰宴的?怎么走到此处来了?我命人带你们过去。”
说话间,脚却一直踩在青衣男子的手臂上,丝毫没有打算放开的样子。
无月笑眯眯的看着他,“公子这脚若是再不挪开,这只脚便也不要了罢。”
这他哪还有不懂的,这些人是来给宋玉泽撑腰的,是来帮宋玉泽的。
他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咬牙忍着疼痛的男人,目光在男人和无月之间来回流转。
“这个姑娘为何帮你?”
“你不是自诩最爱殿下的么?”
“你和她……”
他连续问话,第三句说到一半,人便倒飞了出去。
他从前是家中的掌中宝,现在是太女府中的新宠,可从未被人这样无礼对待过!
“吵死了。”
无月摆摆手,将宋玉泽拉了起来,丝毫不温柔。
但却无意间替宋玉泽把脉一回,眼底闪过一道惊愕,这个人,没有几日时间了。
宋玉泽看向她身后的红衣公子,他认得他,之前在琅琊皇陵中见过,听殿下说起过,这是名满五国的无令公子。
他敛眸,不敢看那红衣公子,只轻轻道了声谢。
“多谢公子相救。”
------题外话------
上章有改动,但没有修改权限,所以重复一张,看官见谅。
第283章、鸿门宴
从琅琊回来后,殿下的书房中便多了一幅画,那是无令公子的画像。
殿下的书房多有画像,大多都是姒女一些适龄贵公子的,如今合起来的画像都已成了这皇太女府后院中的一员。
而无令公子的画像,如今还挂在殿下书房。
慢慢爬起来的白衣这才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银面公子,一身红衣嚣张肆意,半面银面具下露出精致的下颚,红唇轻抿着,双眸中透着漫不经心。
他愣在原地一阵,回过神来却只想着不能让殿下瞧见他,遮住了半面脸便已是这样的绝色,若是整张脸露出来,该是怎样?
可下一瞬,远远就瞧见两个身影急匆匆的赶过来,脸色便黑沉了下来。
那是,今日太女府生辰宴的主角,月姣玉。
月姣玉快步过来,见着那一道红衣,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无令公子,上次琅琊一别,许久不见。”
云璃转身看向她,“殿下府中别有一番美景。”
月姣玉方才目光一直落在无令身上,此时才瞧见一旁的宋玉泽和白衣,不禁蹙眉。
“你们在此处做甚?还不下去!”
白衣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殿下,这位公子是您的贵客?我似乎不曾见过,想来不是姒女人士?”
月姣玉用眼神剜他一眼。
“这是无令公子,是本宫,也是母皇的贵客。”
白衣脸色一白,他是月姣玉这半年来最宠爱的皇夫,是二品官员家的小公子,无令公子的名号和事迹他自然也曾听说过一二,顿时不敢再多话一句。
“还不回去?”
月姣玉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语气轻柔了一些。
见白衣点点头,这才看向宋玉泽,眸光落在他捂住的手臂上,语气微凉。
“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晃,回你的院子。”
宋玉泽垂眸掩下眸中的失落和苦涩,轻轻咳嗽了两声,才低低道了一声诺。
月姣玉这才看向无令,这几月不见,他似乎变了。
“公子既然来了,先随本宫去前院。”
云璃微微颔首,“祝贺殿下生辰,备有一份薄礼。”
月姣玉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无清,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镂空沉香木盒,她鼻尖微动,似乎还能闻见沉香木的淡淡香气。
“无令公子能光临本宫的生辰宴便已是本宫的贺礼,你送的礼,怎会是薄礼?”
云璃淡淡应了一声,“既然接了请帖,该有的礼数自然要有。”
月姣玉蹙眉,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这话,实在是放肆至极,摆明是在说,他送礼只是为了全礼数,不谈真心。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般说话也没错。
他是无令。
仅仅是无令两个字……就在各国掌权人心中留下了烙印。
他是各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各国都想拉拢吞并的力量。
他不能,也不可以在任何场面上暴露出偏向一方的意图。
月姣玉看着无令叹息一声,“公子随本宫入场吧!我姒女官员该来的都已经到了。”
云璃点点头,跟着月姣玉前往前厅,云璃偶尔侧目瞧瞧这府中美景。
也难怪女帝不喜这个女儿,小小太女府,造得如同帝宫一般,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女帝那样的人物,怎能容忍她?
前堂院里,一众官员见着月姣玉回来,皆伸长了脖子朝外看去,见着她身后那道红色身影,不禁暗暗惊讶。
谁曾想,无令公子竟然真的来参加皇太女的生辰宴了。
行至门前,月姣玉突然出声。
“无令公子,首座只能两人入座。”
云璃微微点头,“无月跟着我,另外三人,就劳烦殿下安排。”
见他这样配合,月姣玉心里也欢喜,应道:“好。”
说罢,朝一边的下人招了招手。
“领三位贵客入席。”
“是。”
月姣玉看向无令,“公子,请。”
云璃点头,跟着她进去。
无月乖乖的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起入座。
月姣玉落座后便与周围众人攀谈起来,只偶尔看一眼无令。
云璃看着上座的空位若有所思,似乎在猜测以女帝与月姣玉之间的关系,女帝会不会来赴宴。
何止是云璃,在场这些面上带笑的官员谁不猜测女帝的心思?
然,不久后便传来了‘女帝驾到’四个字。
“臣等参见陛下。”
在场众官员皆起身垂首作揖,只有右首的云璃和无月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无月见着女帝的容貌,下意识的转眸看向云璃。
她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位女帝,以往都是诉温在负责无令名下的所有产业和五国之中的事,是明面上的主事者。
这位女帝的容貌,跟现在的主子,约莫有个七分像,二者十有八九是有亲缘关系的。
云璃眼中也闪过一瞬的惊讶,片刻便垂下了眼眸。
若她的身世跟十多年前那场夺嫡反叛有关,那她同女帝容貌相仿也未尝不可能,只是不知,她是更像这位女帝,还是更像当年败落的那位皇女。
月璇玑自然也注意到了无令,当然她也注意到了百官后的诉温,显然是猜到了,这么些年来她见到的无令都不是真无令。
行至无令桌前,她停了下来。
“无令公子。”
云璃起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暴露在众人眼中的嘴角微微勾起。
“女帝。”
“今日尽兴,改日再来帝宫一叙。”
云璃颔首。
待女帝坐下,她轻声一句,“今日是太女生辰,众卿无需多礼。”
皇亲贵胄的宴席大多一样,不过就是众人寒暄几句便开始躬亲送几句贺词再呈上贺礼。
走完流程,便是喜笑颜开的吃吃喝喝,再听曲赏舞。
只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不知今日不是一场普通的生辰宴,早在女帝进入太女府,府门便落了锁。
宴席到了后半程,乐师突然停奏,换了一群舞姬从殿外鱼贯而入,中央的那位薄纱覆面,身段极好。
可仅仅露出的半张脸,便与高坐上的女帝有了三分相似。
舞姬见着女帝似乎也很惊讶,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只一瞬便低下了头。
她深呼吸一口,调整好心态,随乐师启奏起舞,围在她身边的舞姬也随她而动。
云璃看着女帝,见她目光一直紧随那个舞姬,眼神微动,转眸看了一眼月姣玉兴味足足的模样,敛眸不语。
看来,女帝在寻人。
第284章、真容
在寻一个与她相似,有着血缘至亲的女人。
云璃不动声色坐在一旁,直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才引得她侧目。
殿外一队姒女士兵齐步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银色甲胄的女将军,长发用玉冠高束,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舞姬们见此受了惊,慌乱的避开,朝角落里跑。
只有那位与女帝有几分相似的舞姬,等周围舞姬都跑尽了,她才停下来。
却也不同那些舞姬慌乱无措的模样,反而恭敬的行过礼才退下去。
云璃的目光在女帝和月姣玉脸上流转,大约猜到了今日这局如何设下,又是为谁而设。
就在此时,大殿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倒地声。
满座宾客,皆昏迷过去,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仅余下数人,尚还清醒。
月姣玉看了一眼无令四人,眼中闪过一道了然。
“果然,区区迷魂香,对几位而言,算不得什么。”
无月冷笑一声,“在下不才,略通一丝岐黄之术。”
“哈哈,妙手神医的名头,本宫有所耳闻。”
言语间,那女将已从殿外进来,瞧着是朝女帝行去,却在行至首桌时停了下来,脚步一转,单膝跪下。
“臣周素,拜见殿下。”
月姣玉勾唇,转眸看向月璇玑,她迟迟不让周素起身,似乎在同月璇玑较劲。
你瞧瞧,这就是你平素里看重的女将,如今她奉我为主。
月璇玑低眸看着跪在月姣玉身前的周素,她向来清楚周素的秉性,便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周素。”
周素敛眸,没有丝毫动作,甚至不曾抬头看一眼女帝。
云璃此时只觉唏嘘。
当初她只是听闻周素叛乱被女帝处死,如今却就站在现场,看着那位曾经名满天下的女将,走向她熟知的结局。
可惜吗?
可惜。
周素是不可多得的女将。
是前世作为琅琊女战神的云璃也要唤一声前辈的女将。
月姣玉轻笑一声,起身将周素扶起来,“周将军不必多礼,可是安排妥当了?”
周素起身,后退一步,恭敬非常。
“都已按照殿下吩咐安排妥当。”
“好!”
月姣玉转身看向月璇玑,“母皇,如何?”
瞧着月姣玉这般挑衅的举动,云璃敛眸,眸底泛起疑色。
月姣玉这般做派,也怪不得女帝瞧不上她。
可是,如女帝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容许下面的人把她教成这样?
即便是推出来做挡箭牌的,也不该如此蠢笨无知。
许是月姣玉见女帝没答她的话,转眸瞧见无令低眉顺眼的模样,竟将矛头对准了她。
“孤常听人言道,无令山庄的主子,名扬五国的无令公子是如何风姿卓越,绝代天下的……可惜见过无令公子的人都赴了黄泉。”
月姣玉走出坐席,直直朝云璃走来。
“无令公子,今日本宫这出好戏,你以为何?”
“今日,本公子只是受邀赴宴,宴上并无什么好戏。”
月姣玉脸色一变,这无令处在逼宫形势之中,言语间仍是风轻云淡。
他说这话,是在表明立场。
他不会帮她。
也不会帮女帝。
“可若明日,姒女易主,无令公子又当如何?”
女帝显然也想知道月姣玉这个问题,无令会如何回答,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姒女易主,无令恰好在姒女,又恰好应下了皇太女的请帖。
即便他不曾参与进来,外面那些人也会当作他参与其中。
那些人啊,想动他许久了,只是碍于一直没有理由罢了。
“今日这场戏,尚不知结局。明日如何,当明日再论。”
月姣玉气笑了,“不信也罢,既然今日有此机会,本宫还就一定要瞧瞧无令公子的真容!”
说罢,她就伸手准备取下眼前人脸上的银面具。
指尖方才落下,便因他一句话顿住。
云璃:“殿下可要想清楚,我这张脸,你未必愿意看见。”
月姣玉不以为意。
过了今日,她便是姒女的皇,无令再怎样富可敌国,也不能动一国之主。
她伸手揭下他的面具,露出了藏在面具后的脸。
朗眉星目,薄唇轻抿,眸若蒙了一层黑雾,似乎看一眼就能让人迷失其中。
这张脸,五官轮廓与她身后的璇玑女帝约莫有七分相似。
只是无令脸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似笑非笑的模样莫名让人胆寒。
这样的一张脸,惊得月姣玉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她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眼底是怀疑,是嫉妒,是滔天的恨意。
而女帝也惊得猛然起身,落在无令身上的目光同样复杂。
但二者不同的是,女帝的眼底,是震惊,是欣喜,是骄傲,最后都变成了心疼。
角落里的舞姬也惊得捂住了嘴,神色有些慌张。
这个人与女帝有七分相似,殿下的计划或许要失败了,她的任务也失败了……
云璃将众人的神情揽入眼底,尤其是女帝。
她大约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才是女帝在寻找的那个人。
云璃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靠近月姣玉,月姣玉也一步一步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直到,她后退到周素身前,撞在了周素冰冷的甲胄上,她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
“凭什么!”
“你藏了她这许多年!将她培养至今!我算什么?我是你的嫡女,是你的嫡长女!”
月姣玉脱身,几步走向女帝,一句句质问着她,慢慢变得歇斯底里。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她铺路,为她挡箭……哈哈哈……哈哈哈”
她疯狂地笑着,等笑够了,才猛地回头看向云璃,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谁都别想!”
女帝不能走,无令同样不能走!
仅仅是这张脸,便有了能同她争夺皇位的资本!
她不能让他走出太女府!
决不能!
“周素!一个不留!”
“是!”
就在周素准备抬手发号施令之时,陡然传来一声轻笑,她看了一眼无令,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曾停顿。
便见守在外面的军队持刀进来,一个个都捏着手中的刀,似乎只要周素下令,就会立马靠近砍断她们的头颅。
云璃看向月姣玉,眼中似有嘲讽,“整个毒门都挡不住我,你这太女府又算得了什么?”
月姣玉这下反而不受她的言语相激。
倒是沉下心来,当机立断。
“动手!”
第285章、也是突然消失的
诉生几人迅速来到云璃身旁,神色肃然。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然,原本站在女帝身后的女官陡然出声。
“皇太女殿下,若此时停手,死罪可免。”
月姣玉自嘲一局,“今日若是让你们出了这太女府,我还能有活路?”
说罢,她摆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听她一声令下。
噌噌……
拔剑的声音不绝于耳,约莫有数百人。
但,变化就在一瞬间!
这数百人中竟有半数将刀刃对向了身旁之人,顿时血溅当场,眨眼间,便已血流成河。
月姣玉见此,脸色猛的一变。
她对今日变局有所预料,也对月璇玑的反击有所察觉,但就是不曾想过会是这番局面。
城中守卫军大多都是周素母亲亲训的,周素是决计不忍心就这样清除半数守卫军的……
所以,眼下这番情况,是月璇玑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事先做了准备。
可那又如何?
原先是想着若是能将无令拉入他的阵营,往后姒女在五国之中的话语权也能更上一层楼,现下知晓了无令的身份。
那今日,便一个不留。
月姣玉面色发狠,她手掌落在身后的顶梁柱上,便听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整个太女府突然一阵晃动,却只一瞬便又好了。
月璇玑见此,起身朝月姣玉行去。
“你当真以为,你这太女府没有孤的首肯,可以如你所想所愿去建?”
月璇玑前进一步,月姣玉退后一步。
“母皇又如何知晓,我这太女府是否如同之前奉上的图纸一样?”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说起来,月姣玉的气势比起月璇玑还是要弱上不少。
见此,云璃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月璇玑做了这些年的女帝,将姒女推至如此地位,心思手段可见一斑。
月姣玉这个人,即便是她那个性子是装出来迷惑女帝的,要想扳倒女帝也机会渺茫。
月璇玑的女官轻笑一声,道:“殿下,没有陛下的首肯,这皇城中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也没有人敢动。”
而此时,月姣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养在太女府地下暗道的那些死士迟迟不来……
她咬了咬牙,后退一步从桌案边抽出一把长剑,竟直直朝月璇玑而去。
月璇玑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半步不退的接下月姣玉的攻击。
“你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太女,又自以为忍气吞声许久,那就让孤瞧瞧,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云璃坐在一旁,将两人的招数来往看在眼里。
不过几个来回,便断定了今日的结局,月姣玉不是月璇玑的对手。
真要说起来,就连云璃自己都不敢说能够杀了月璇玑。
结果显而易见,月姣玉落败。
但就在她落败这一刻,殿外突然喧闹起来,道道影子穿梭在禁卫军之间。
片刻时间,便倒下了半数。
无月瞧着那些人的装束,只觉有些眼熟,但却又不敢确认,转眸看向诉生。
诉生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
“是他们。”
云璃转眸看向他,眼中询问之意明显。
无月上前,靠在她耳边说道,“是九鼎阁的人。”
云璃眼中闪过一道了然。
这下明白了,九鼎阁起源是在姒女,如今月姣玉又召出这些人来,想必她就是九鼎阁的阁主。
就是不知,女帝是否知晓?
月姣玉看着这一众人,缓缓朝殿外挪动。
女帝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还不思过吗?”
“思过?我有何过?”
这般说着,她退至门口,警惕的目光来回落在月璇玑和无令身上。
一道绿影闪过,将她护在身后。
月姣玉见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儿,眼神有一瞬迷茫,待看清他的容貌,却突然发狠,伸手将身前的人推了出去。
“本宫不必你来假惺惺。”月姣玉声音拔高,“你是月璇玑的人,这些年本宫容你活着,已是恩赐!”
宋玉泽回头看她,似乎不在乎她此时对他的态度。
“乖,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最后再帮你一次。”
宋玉泽不再去管她的反应,抬眸看向月璇玑。
“陛下。”
“阿泽,这就是你当初选的人。”
“宋玉泽这一生就自己做主了这一回,即便结果不甚满意,但终归是自己种的因。”
他跪下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宋玉泽叩谢陛下当初的培养之恩。”
说罢,他深深看了月姣玉一眼,便加入了战局。
看上去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他动起手来,却完全是两个人,下手狠辣不说,刀刀致命。
当初在琅琊皇陵,应当是藏拙了。
女帝眼中透出了一丝可惜,宋玉泽是她当初培养的暗卫之一,在她将部分暗卫散布在皇城时,他选择了皇太女府。
她一直知晓,宋玉泽属意月姣玉,两人幼时有些渊源。
只是可惜,月姣玉全然忘记不说,还将他当成眼中刺肉中钉。
原本好好一个人儿,偏就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更是命不久长。
云璃到底对姒女的这些事情不大有兴趣,她起身。
“这场戏,看得也差不多了,在下先行告辞。”她顿了顿,“女帝,我有些许疑惑之处,改日进宫再与你谈个清楚。”
女帝闻言,心思微动。
“寒仪。”
她身后的女官上前一步,“陛下。”
“此处全权交由你处理。”
话落,女帝看向云璃,“你随我入宫,孤也有些事想要弄明白。”
云璃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今天就先弄明白。
这样想着,她颔首。
“无月,你们回御明楼。”
无月等人自然是唯她命是从的,点头便准备离开。
可月姣玉怎甘心让女帝就此离开?
她扑身上来,云璃只轻描淡写的抬脚给她踹了出去。
诉生闪身来到云璃和女帝身旁,那架势,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再上前拦人。
跟着女帝回到帝宫,一路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问话,直到女帝支开了人,亲自将门合上。
“阿风没同你在一起?”
云璃抬头看她,“风姨为了保护我,消失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女帝看着她,目光温和,看上去似乎很有耐心听她说。
“你既然叫我来,自然是要告诉我的。”
女帝垂眸,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将心中埋藏了许久的事娓娓道来。
“你说阿风消失了,我大抵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当年你父亲,也是在我面前突然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