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秦飞双目
时隔半日，等到夏云烨返回王家村的时候，这个寂然的村庄已经大变样了。
神色匆匆的人往来穿梭，他们特质材料的服装，坚定而明亮的眼神和这个泥墙泥瓦暮气沉沉的小天地格格不入。
夏云烨御剑一路直奔王家村正门，兰庭就等在那里。
见夏云烨潇洒踏剑而来，兰庭眼前一亮，连忙大步迎了上去。
“久仰大名，舒清前辈！”他口中这样说着，脑子里却已经闪过了无数局里的卷宗，想要试图将他们观测到的神秘和眼前这个人对应上，可惜，他失败了。
夏云烨自然也从善如流地回握住了这个看起来挺精神的男人的手，淡笑：“不敢当。”
毕竟我才刚来你们这里没几天，哪里来的久仰......夏云烨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无师自通了吐槽技能：这里的人真的是坑人都不眨眼的。
兰庭预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场面，连忙未雨绸缪，先手一步指向王家村内部：“里面的犯罪现场我们都没有破坏掉，就等您来了，这边请。”
夏云烨只是略略点头，就顺着他指的方向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土路上随处可见带着口罩和手套拍照的工作人员，肉眼可见他们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毕竟拍照的内容......是那些死状凄惨，数量不菲的尸体，实在是任何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夏云烨且走且观察，“这个村子里，还有活着的人吗？”
虽然他这么问，但其实两人都知道，他问的并不是受害者，而是......施海者，那些村民。
兰庭于是也就将搜寻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王家村的村民，至今尚存的，只有十八人，他们是我们的队员在附近的山洞里找到的，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山洞里捞一些黑色的液体，经过精神鉴定，他们的神智都已经基本失去了。”
夏云烨却并不对那些作恶者有什么怜悯，只是疑声反问：“黑色的液体？”
从某种程度来说，现在的夏云烨对于一切黑色粘稠的东西都保持着天然的警惕心理：“先带我去看那个吧，至于你说的村民......”他面具之后的表情微冷：“你们自己处理。”
“好。”
兰庭：“还有一事。”
他神情委顿。
夏云烨侧目：“何事？”
“舒前辈能否帮助我们探查那些尸体的遇害时间？我们的仪器和专业人员对于这里的残骸遇害判断都有一定程度的失真，也不知为何。”
比如那些尚且能看出生前模样并能找到对应案件的尸体，尸检人员的判定都和实际调取的警局卷宗有较大出入，这样对于他们寻找被害人家属的工作是十分不利的。
毕竟这村子里，尸体白骨化的不计其数。
因为是被魔残害了啊，夏云烨暗叹，能留下尸体的都是好的，留下尸身说明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若是资质不错的人或修士，那魔能不吐骨头地将整个人当成一杯饮料囫囵喝下去。
“先带我去看你说的黑水吧。”权衡一番后，夏云烨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威胁性最大的东西：“我担心......那魔种狡兔三窟，留有后手。”
于是二人调转方向，朝着临时在空地搭建起来的指挥部走去。
因为大部分成员都被派出做任务了，这个临时的帐篷群附近反而显得空空旷旷，没什么人气。
兰庭拉开众多帐篷中的一个，里面只有十八个黑色漆钵，漆钵里面是纯黑色不反光的液体。
在夏云烨眼中，这帐篷里里外外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但若是说，是魔气，好像也不尽然。
他皱起眉头，几步凑到近前，萦绕鼻端的气味更是佐证了这一想法。
并没有魔物的血腥气，而是......夏云烨又深吸了一口气：而是一种还算是好闻的香草气味。
这就奇怪了。
他伸手捧了一个黑钵到眼前查看，漆钵里的液体粘稠但并不腥臭，散发着淡淡的魔气，但......他歪了歪头，但并无因果，也就是说，这钵里的黑水虽染魔气，但是与那为非作歹的魔种并非同宗，甚至有可能还没有害过人。
当然，这也让夏云烨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这附近，还有魔种！
虽然还没有沾染鲜血，但只要是魔，作奸犯科只是时间问题！
他猛然扭过头，面具后的眼睛紧紧盯着兰庭，声音紧绷地问：“兰庭，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这指代性极强的问题一下就把兰庭问住了。或者说，从见到夏云烨御剑飞行到王家村开始，他脑子里就隐隐有一个他自己都抓不住的想法如影随形。
“这附近......”兰庭迟疑地摇了摇头。
......
夏云烨叹气，看向手中的漆钵，这气味，真的很熟悉。
兰庭皱着眉盯着夏云烨，这感觉，真的似曾相识。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云烨掏出来了手机，想问问他的大徒弟有没有成功报警，点开微信的同时，也看到了昨天刚跟他联系过的那位朱观主——
看到夏云烨拿出来了手机，现代化的钢铁巨兽，霓虹灯影一下子激活了兰庭的记忆——
夏云烨：是乾山那只植物精怪！
兰庭：是H市生研里的那张符箓！
两个同时抓住了脑中想法的人一齐雀跃起来，然后又困惑而戒备地看向了身边状态朱然改变的同行者。
夏云烨心想，南省距离H市可是有上千公里的路程，就算是精怪，也没有理由跋涉万里去另一个地方安家吧？更何况那精怪明显就是植物，让植物挪根？比杀了它还要痛苦，怎么会有植物主动这样做？
更何况，就算就是那只精怪，他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它，乾山里的妖气凝纯，大抵是因为，还没有做过怪，或者，害人还没成功。而手中这碗液体......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魔气。
与夏云烨的困惑相比，兰庭如今的心思一下就活泛了——H市生物研究所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据说，那张符箓，现在还围着那支手机打转呢！也不知道能量从何而来......他探究的视线落到身边的面具人身上，有点发愁地想：这帮修仙的，不会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吧......
话说，这事，真的研究出来了，现代物理岂不是要大地震了？
不对不对！兰庭突然剧烈地晃了晃头：兰庭你在想什么啊？你今生已经与物理无缘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代物理跟你有什么关系？眼前的才是主要的你清醒一点！
“这附近的山木有没有过什么不对劲？”夏云烨突然发声，下了兰庭一跳。
“啊？啊......山木......”
兰庭敲了敲脑袋，山木......？南省山木是旺盛，但是至今记录在案的神秘......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如果有像是这王家村里的...生物...一样的神秘，那早就该和澜水神秘一样，引起他们的重视了......
等等。
兰庭像是想起了什么。
澜水？
“舒清大人，只有山木才有可能做乱吗？川流......”兰庭试探着问到。
山川河流，都是能产出精怪的。
“河流也有可能。”夏云烨点头道。
那就是了！
“大人，这附近有一条河流，名为澜水。是南省很多年来一直头疼的神秘。”他语气中带了点激动——那可是澜水神秘啊！南省秘管局，乃至他们总部都心心念念着可以解决澜水这只神秘。
因为有这神秘，明明能依靠落差水力产生大量能量的澜水至今没办法开始改造工程，也就没办法利用河流的能量。
外面的船只不容易进入，里面的船只不好出，长久以来，南省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澜水改造是势在必得的大事。
而想要改造澜水，兴建工程，首先就要解决那只神秘。
“澜......水？”夏云烨并不认为那里面的妖怪会是他要找的香草精，不过万事皆有可能，现如今也只有跟着他前往查探了：“好，之后带我一起去吧。希望能将这里作乱的魔种一网打尽。”
看完了黑水，夏云烨在前往尸体聚集放置的地方之前，先去了倒塌的黑塔处。
那里原本的魔种已经被他诛杀了，若说舒洮洮的朋友的眼睛......若是还没被那魔种彻底据为己有的话...应该就在这一片废墟之下。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他回过头对兰庭说：“我去检查一下。”
“是。”
夏云烨说的检查当然不是将废墟翻个底朝天那样的查，而是释放出灵力，笼罩住了这一片废墟。
不过几息的功夫，夏云烨就惊喜地在一个横木和砖石支起来的小空间发现了一对闪烁着蓝光的眼。
更让他惊喜的是——或许是因为死亡之前的执念过于深重，而那双眼睛本人清明台中的神魂过于强壮，那双眼睛上面竟然附着了本该烟消云散的秦飞的神魂！
而且依照他查探的结果来看，只是有点虚弱，并没有缺失什么。
夏云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手机说话的兰庭，不动声色地将那对闪烁着蓝光的眼睛收回了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仙灵贝壳制成的放置盒中，然后收回了乾坤袋。
外面等待着的兰庭也并非是在真的跟谁打电话，他手机握着的，实际上是厦国秘管局总部研发的最新款异能手机，摄像头可以直拍到异能在使用时逸散到空气中的波。
视频里可以明显地看到，夏云烨周身盈溢出浅黄色的光，那光芒像一层薄雾笼罩在这片空间之上。
就在夏云烨回过头的时候，视频里的浅黄色的光一下消失殆尽。
兰庭对着夏云烨笑了一下：“怎么样？”他问。
夏云烨从废墟高高的土堆上一跃而下，虽隔着面具，兰庭也能感受到他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挺好的，这村子里的魔种算是彻底被消灭了。”
他走到兰庭身边，拍了拍兰庭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认真：“兰庭，我们去看尸体吧。”
第四十七章 茶室老板
南省郯城
一间茶室里，茶室老板正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店里的两个“客人”晃来晃去。
客人也觉得这样有点尴尬，所以主动跟老板搭话：“我们是在街边溜达的时候看到了这间茶室，这才想来看一看的。”
其实是领了任务到郯城调查的秘管局调查员。
老板:“......这样哦。”
但是表情仍然算不上和善。
因为这俩人，压根就不是客人，是来调查他的调查员。还是本市秘管局派来的，也就是说他既不能暴露他知道这件事...的事，也不能让他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真的会很烦。
老板轻轻叹了口气。
昨天卜算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关店歇业，要不是害怕这样做太明显了，他就做了。老板想起来今天早上那声霹雳巨响，仍然心有余悸，但是在隐约察觉到是那只怪物毙命了之后，又忍不住开心。
调查员发现搭话之后店里的气氛更尴尬了，只能闭嘴老老实实地到处溜达。
百无聊赖的老板没骨头一样地倚靠在实木台面上，右手随意地掐算着，这是他的习惯，然而这次......
“噗——！”
很轻的一声气流声响起，引起了两位调查员的注意，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向老板，然后惊讶地发现，老板竟然口吐鲜血了！
“老板？！你，你没事吧？”
老板:......
怎么，没事你还要请我吃溜溜梅吗？
“没事......”老板淡定地擦了擦嘴边溢出来的鲜血：“老毛病，不碍事。”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肉眼可见的这老板的心情更不好了。
或者说，现在的老板对这两个人的兴趣提升到了极致——只是他随手一算，都能受反噬至此，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路？
或者说，派他们过来的人，是什么来路？
“喂。”老板以手支颐：“你们逛了半天了，到底像没想好买什么啊？”
调查员：慌乱，失措。
他俩只顾着调查了，压根没把东西放在心上啊！
老板：......
老板又叹了口气：“你们怕苦吗？”
调查员甲：“不怕。”
“那喝红茶吧。”竟是直接替顾客做了选择。
然而这正是调查员想要的服务方式：“好！那就，呃，红茶吧。”
“红茶我们家有大红袍，正山小种，还有天水苏，喜欢喝香气重一点的还是后韵长一点的？”
调查员甲乙对视了一眼。
“香气重的。”
“后韵长的。”
老板：......
救了个大命，你们凭什么当调查员啊？？凭什么让我受反噬啊？？？凭这个像是缺了脑干的聪明脑瓜吗？？？
“就天水苏吧。”老板生无可恋。
“过来交钱。”
“啊？哦哦哦，好，我，微信。”调查员甲愣愣地付完了款，在老板不生波澜的盯视中退出了茶室。
他们离开之后，老板光速拿起了电脑，开始运转体内不多的灵力测算寻找刚才那两个人的资料。
没错，当代科技修真第一人，就是老板。
他在C语言中融入了卜算算法和术数语言，所以简单来说，他可以使用电脑进行算卦。
占卜出来天命的是电脑，所以需要受惩罚的也是电脑，而不是他。
虽然这样是蛮烧钱的，但是这样避开了休息术数占卜的人的最大短板——短命。
自从功法大成，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遭受反噬而受这么重的伤了。
......
正在尸体群中辨认死亡事件的夏云烨手机一个震动。
“抱歉，我看一下消息。”夏云烨对一旁围着他呈众星拱月姿态的一群法医加研究员们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走出了人群。
[有人查你。]
是金银台的消息。
金银台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连接上了网络，就完全放飞自我了。有一个任劳任怨做任务的夏云烨在前面顶着，它只需要每天快乐玩游戏就行。
直到今天，原本正美美沉浸在艾尔法X环中的金银台打到关键一击的时候，却突然微妙的感觉到被窥视了！
就像是团战到关键时刻突然有人轻抚后背一样的感受......
是本世天道吗？
不是，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把身上的窟窿填全补好呢。
如果不是天道，那么会是谁呢......金银台烦躁地伸出算法力量的一个触角，狠狠地扎了一下那只“眼睛”，然后就继续游戏了。
等打完boss，它才想起来跟夏云烨告知此事。
夏云烨迷茫[查我？]
[我已经给顶回去了。]
金银台的回复让夏云烨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问[是兰庭他们那里的人吗？]
[不清楚，还在往回查。]
[这个世界到底有魔种几何？]
夏云烨见金银台还有时间，趁机询问到。
[这个，大概只有白星国的人才知道了。]金银台也很无奈[我的权限有限，天道还没恢复，目前确实没办法得知。]
他叹了口气，心中还是决定。尽快进阶到筑基中期，实力提升上来，日后面对强敌才不会气弱。
——
“这些尸体令人难以判别的主要原因还是魔气。”夏云烨翻看了一干尸身后才总结：“我已将全部尸骨的魔气去除，若是想辨别殒身时间，还需将他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站起身，对一旁洗耳恭听状的兰庭道：“共有多少具尸体？你们之前查明了吗？”
兰庭点头，语气沉重地回答：“以头骨为数，遇害者共计3459人。”
夏云烨听了心中也是一沉，不过是一只魔种，都能祸害三千多条鲜活的性命......
“卢锁之前为什么去乾山？”两人往出走的时候，夏云烨状似无意的问。
兰庭：“乾山上有我们探寻到的神秘波动。”
“澜水的也是你们查到的？”他追问。
兰庭有点不明所以的点头：“是的，但是澜水的那只神秘与乾山的不同，它是经常作怪的一只神秘。”
经常作怪......
夏云烨若有所思：“那，澜水的...神秘，它害过人吗？”
“那倒没有。”兰庭皱眉，补充道：“但是那神秘时不时在江上兴风作浪，严重阻碍到了南省的发展，更何况，一时不作恶，未必一直不作恶，我们不能拿人民的生命做赌注。”
夏云烨了然地点头称是。
然后晴天里来了道霹雳：“据我观察，澜水的这只精怪，很有可能跟乾山的那只同源同宗。”
兰庭：！！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回到了村庄的入口，这里来往的调查员听到夏云烨的惊人之语都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您...您说的......”兰庭到底身居高位多年，即使这消息惊世骇俗，他也转瞬之间就接受了，又或者说，是对夏云烨能力的信任，让他接受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奈。
——他们和真正有能力的人，差距还是太大了。
这样的消息，他们没准要搭上几条人命才能得出，而这位大人，不过是一番查看就能明悟。
不过那种无奈很快转变成了势在必得。
根据舒清的人物侧写，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
夏云烨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还在沉重地点头：“我也是一个猜测，不一定准确。”打了个补丁之后又道：“还是要看到澜水作怪的东西才能进一步得出结论。”
“只是......乾山的是香草精怪，澜水......”夏云烨站定：“花木精灵一般会逐水草而居，但是将真身放到河水中的，还是少数。这其中或许还有隐情。”
兰庭赶忙接道：“我们全力配合您。”
“谢谢。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这混乱的一天也该结束了。
“......好，我送送您？”
夏云烨摆摆手，踏剑而起，转瞬便失去了踪迹。
兰庭一脸复杂地看着夏云烨远去的身形，心中火热地就像当年他第一次发现神秘。
“老大。”一个调查员见夏云烨离开了，凑到兰庭身边小声汇报：“郯城茶室的消息。”
“讲。”
“他们根据茶室老板的推荐购买了一种名叫天水苏的茶叶，是一种已知文献上都没有出现过的品种。另，他们成功布置了一系列隐藏摄像头，没有被发现。”调查员将两位同事的消息如数转达。
兰庭点点头。
这个茶室老板也是他们物色到的备选外援。
......
夏云烨路程中间就卸除了伪装，换上了运动服去找两个小徒弟。
舒洮洮和林逸晗都在警局做笔录，因为已经报警了，舒洮洮的父母也搭乘了最近一班飞机前往这里。
因为舒洮洮算是王家村里唯一一个幸存者，所以闻讯的十分详尽，不过再怎么详细的询问，两个小时下来也问完了，正好此时夏云烨来了消息，二人便顺势离开了警局。
回到了之前定的酒店。
舒洮洮紧张地看向了夏云烨。
夏云烨抬手，一个合死的贝壳就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应当就是秦飞的双目。”他轻声说道。
舒洮洮看着那熟悉的蓝色光芒，眼中倏然落下泪来，哽咽道：“就是他的眼睛......我那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光！”
秦飞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幼儿园就认识了，一路打闹进了高中......他还没来得及看看未来，就这么......
舒洮洮眼中的泪像是怎么流都流不干一样。
她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只已经大开的贝壳，贝壳中的一对晶蓝色的透明圆球在到她手里之时闪烁了一下。
“秦飞......”她缓缓将额头抵在圆球之上：“我会带你回去......”
圆球又闪烁了一下。
在夏云烨眼中，来自秦飞的蓝色的神魂像是一股烟一样轻柔地环绕住了正在啜泣的少女，本体的眼球也频频闪烁。
看起来很是焦急。
第四十八章 死亡新生
“咳。”夏云烨轻咳了一声。
组织了一下语言，希望不会吓到女孩。
“这个...洮洮，你的同学......呃，尚有复生的可能。”
他这话音一落，哭泣的舒洮洮和焦急的秦飞（的魂）一同看向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舒洮洮震撼中带了点惊喜。
“是真的。”
“你的朋友很幸运，又或者说，他的神魂足够强大。”夏云烨带着笑意地看向满眼期待的舒洮洮：“即使肉身被魔种摧毁，凝聚灵力的双目也被魔种占据，他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没有被魔种同化。”
“而，只要他神魂健在没有入魔，我就可以温养他的神魂。等到神魂彻底恢复，再捏出一个偶人身躯来承载魂体。”
尘昀界为什么散修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大宗门里钻？论起技能传授，心法灵石，都没有散修得到的更多，甚至要因为加入宗门而自愿套上无形的枷锁，若是没有个绝顶的优势吊着，趋利避害的修士怎会如此？
那个优势就是......大宗门都会为弟子雕刻命牌，保证门下弟子在外身陨之后，还有一定概率凭借着宗门的命牌实现绝地返生。
等于是加入宗门，就有了第二条命。
又怎么会不动摇人心呢？
就比如眼前这个秦飞的神魂，状态良好，魂力强韧，属于是养上个一年半载，都不必付出过多的天材地宝吊着都能养活，届时再寻个身体给他配上也就是了。
那对眼球激动地飘出了贝壳，飞到夏云烨眼前，明亮蓝光频频闪烁，晃得夏云烨睁不开眼睛。
“是真的，秦先生你不要这么激动。”夏云烨伸手将这对眼珠拢到手心，神情变得严肃一些：“为了防止你被当作妖魔鬼怪，我必须问你。”
眼球缓缓闪烁两下，示意他问。
“你有没有什么能姓名托付的人？就是，哪怕你死而复生也不会惊慌失措的那种。”
一旁的舒洮洮抢答：“他爸妈啊！他跟他爸爸妈妈关系可好了！”
夏云烨看向眼球：“秦先生，如果是这样，你就闪烁两次。”
眼球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地闪烁了两次。
而那一阵沉默自然也被夏云烨捕捉到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眼球在空中上下漂浮了一会，然后飞向了林逸晗的手机，围绕着手机飞了好几圈。
舒洮洮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俩被抓起来的原因——他父母似乎是要离婚，他心情不好，所以微信里约了舒洮洮出去逛街。
......然后他们就在商场被迷晕了。
舒洮洮叹息，她招了招手，眼球就飞向了她，乖巧地缩在她的手心里。
“秦飞，哪怕他们要离婚了，他们对你的爱也是毋庸置疑的。没过多久警方就要通报案件了，秦伯伯和秦伯母，他们肯定很伤心。你要相信他们啊。”
眼球闪烁了一下。
舒洮洮：“你没张嘴，我看不懂，你同意就再闪两下，到时候我来给伯父伯母说这件事。”
闪烁两次。
舒洮洮看向夏云烨：“师父，解决了。”
好吧，这就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吧。夏云烨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好，那么洮洮你的朋友的事就这么着，等他的父母赶过来，你还要解释一番。”
说完，他看向林逸晗：“还有晗晗。”
“啊，啊？”林逸晗本来还在磕青梅竹马的cp，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一人一眼球，但是纯爱的魅力并没有丝毫减弱。
“今天养好精神，明日我就带你引气入体。”夏云烨说地斩钉截铁。
林逸晗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可是师父，我不是刚刚才......才那个......问明道心吗？怎么这么急着让我......”
夏云烨：“此一时彼一时。”
沉默了一下之后，夏云烨：“这附近还有别的魔种。”
林逸晗和舒洮洮同时惊呼：“什么？！”
夏云烨点点头：“若我查探不错，那魔种，很有可能是个精怪。晗晗，为师明日带你引气入体，然后你就回到H市去吧。”
“什...为什么啊？师父？你也说了那个地方很危险吧，您是那个意思的吧？那为什么还要我回家啊？”林逸晗手足无措，连反问的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就是因为危险，才要把你送回去啊。夏云烨心中暗叹。
夏云烨：“此行凶险，晗晗你灵力低微（甚至没有灵力）前往除魔实在为之尚早。你回到家里悉心修行，也是一样的。尽早提升实力，日后再为我助力。”
这个道理林逸晗当然明白，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
夏云烨当然看出来了徒弟心里难受，笑着伸手虎摸了一下林逸晗柔顺的头发：“晗晗不想报仇吗？”、
“嗯？？”林逸晗被她师父这话题跳转的一下吸引走了思绪。
夏云烨眨了眨眼：“那个想要害晗晗的坏女人，晗晗不想报复她吗？”
舒洮洮：“？！”
有人要害她的偶像？！
秦飞：！！是林逸晗！！
竟是才分散开注意力看到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林逸晗：“......”
好！差点把你这个老阴笔忘了！曾怀！
她多愁善感的眼神一下变得杀气腾腾，配上舒洮洮杀气腾腾x2的气势，这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师姐！有人要害你？！”舒洮洮身为林逸晗唯粉的那根雷达已经高高竖起了，看她杀意满盈的眸子，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清蒸了害人者，不蘸酱就把人给吃进肚子里去一般。
林逸晗：......本来挺气，看到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愤怒的小朋友，一下就不气了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经纪人，让我去陪老头喝酒保健。我拒绝了，她就要给我下药。不过好在师父即时出现，救下来了我。”林逸晗说的云淡风轻，个中凶险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当然，就算她没说明，舒洮洮也脑补出来了。
她一口小银牙咬得嘎嘣作响，身上的杀气一下就翻倍生成了。
一旁的秦飞：心有戚戚。
洮洮为什么没有因为我这么生气呢......
夏云烨笑着止住了话头：“好了，不闹了。所以按我说的，晗晗明天引气入体之后，就跟着洮洮回H市吧。回去之后好好修炼，努力报仇......等我回来。好吗？”
林逸晗和舒洮洮一齐点头。
“至于这位小秦先生......”夏云烨一时之间犯了难：“就由洮洮你来保管吧，这仙灵贝也算是有一点温养神魂的作用，小秦先生你尽量呆在贝壳里面吧。”
本来还在外面晃荡漂浮的秦飞“嗖”地一声立刻钻回了贝壳里，眼球身体蓝光疯狂闪烁示意他知道了。
——
在检验发现并无危害之后，夏云烨无偿赠与的那颗吞魔洗髓丸很快就连同全身麻醉药剂一齐送进了卢锁的身体里。
注射过药剂后，整个南省的秘管局高层倾队出动，全都挤在了本来就不算大的抢救室里，到后来甚至把医生都挤出去了......
不过那个梅凛本身就是医生嘛，医护人员留她一个就够用啦！
其他医生护士：......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服药过后，不过五六分钟，抢救室里的温度就肉身可感地升高了一些。
等待着的南省秘管局财务部长小声问兰庭：“总局，这位卢先生的异能是火属性的吗？”
兰庭点点头。
财务部长掏出手绢擦了擦汗，看来那丸药还没有生效。
毕竟按照梅凛所说，洗髓洗髓，怎么也要改一改天赋属性的嘛。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吞魔洗髓丸的生效方向总的来说只有两个——其一是洗去原有天赋灵根，重塑新灵根，这样的方式会让吞服者天赋大打折扣。
其二就是......几率十分小的强化天赋效果，也就是卢锁正在经历的这一种。
屋子里的温度还在持续增高，这篇基地的上空也慢慢聚拢起了普通人看不见的劫云......毕竟也算是逆天改命的活计，来朵劫云也算合理。
——
酒店里舒洮洮和林逸晗已经窝到大床上，神情安详的睡着了，秦飞也在仙灵贝里休息。
只有夏云烨神情中带着担忧地看向了远方的黑云。
他留在那医馆里了一件抵劫的法器，玉蚕纱。
那东西能保证的是：就算真的有雷劈下去，也能保卢锁无虞。
——
郯城市区，茶馆里。
太阳悬于高空，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老板被阳光晒得像一只大猫一样懒洋洋地在柜台处蜷成一团。
忽而听的外面一声巨响，将老板吓了个倒仰。
老板定了定神，握着手机慢慢走到店门口向远处望去——
好家伙！那么大一朵劫云正在劈里啪啦往下砸雷呢！
“也不知是谁家少侠，家底如此丰厚......”老板语气中不乏酸意：“长辈竟舍得下此血本来洗经伐髓。”
他手中的手机突兀地亮了起来，一道不含感情的电子女音响起：“经检测，劫云地点在城郊西吉路附近。”
老板突然眼睛一亮，希希冀冀地问：“奇诺，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抱个大腿什么的？
电子音无情戳穿道：“更大概率不是大腿而是陷阱。”
老板：......
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工位上，复刻了刚刚躲懒的姿势。
老板声线低沉中带了点悲意：“怎么就不可能真的有奇人奇遇呢？”
“如果我真的只有人生百年，你该怎么办啊......奇诺。”
电子音：“奇诺会在您丧失生理机能之后清空数据库，和您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老板将手机往里怀兜里揣了揣。
缓缓闭上了双眼。
——
与此同时，抢救室里，众多满头大汗的高层领导的注视之下。
卢锁身体在短时间剧烈地抽搐之后，又归于了平静。
卢锁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四十九章 筑基中期
卢锁上一秒还沉浸在被那道黑气击中的闷痛之中，下一秒，又或者是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闷痛就转变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烈焰焚身的痛。
他的异能与爆炸有关，等级又高，要不之前的乾山任务也不会交到他手上。可即使是训练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如此的烈焰燃烧的体感啊......
一片焦灼之中，一种绝顶的清凉突然从手臂扩散，随后烧灼感减退，卢锁慢慢恢复了清醒。
他一睁眼，发现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装满了人，都在擦汗。
别的人卢锁可能不熟，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的那人他不可能不熟——是他顶头上司！
卢锁一个翻身就要下床。
兰庭即时按住了他：“你等等。”
卢锁强行镇定下来，按照上司的指令又躺回到了床上，毕竟他的天职是遵守上方下达的指令，至于命令背后的内涵，过后自然会跟他解释。
“说说你现在的感觉。”梅凛找到机会立刻擎着录像设备挤到了卢锁病床旁边——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医疗部硕果仅存的能获得一手资料的人了，这视频后面的科研用处可大呢。
卢锁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然后慢吞吞地迟疑着回答：“刚刚没醒的时候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烧着，现在......现在只有很温暖的感觉。”
梅凛刷刷刷地记录下来：感官迟钝，疑似温度免疫。
然后又问：“体质方面呢？感觉疲惫吗？”
卢锁摇摇头：“不累，现在的状态更接近我进入秘管局之前的身体状态。”
梅凛：疑似体质修复功效，重点研究对象（标记重心）。
“我们接下来会对你进行一个体质测试，然后会有别的部门对你进行问询。”话落梅凛又快速地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就朝着一群心中充满了疑问的领导微微点了点头，后撤几步隐没到了人群中。
梅凛退下之后，人群有了一小阵的躁动，最后面面相觑片刻，还是兰庭站了出来，咳了一声之后才开始了新一轮的狂轰滥炸的问题。
——
看到劫云，夏云烨松了一口气，在酒店房间的露台晃了一圈，又回到了房间里。
屋子里的两张床，一张上面窝着林逸晗和舒洮洮，还有秦飞的眼睛，另一张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给他留的。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夏云烨褪下了皂白的飞云靴，慢慢上了床，枕着一只手躺了下来。
值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两个女孩的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啾啾蝉鸣。
他也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月是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不过也不好说是好是坏，或许对他来说，是福非祸呢？
他想起大师父临走前说的，一个月之后的入门大比，原本放松了一些的神经突然又紧绷起来——大师父从不无的放矢，从前的大大小小的试炼，大师父从没有额外叮嘱过他，毕竟按照大师父的教徒理念，失败，挫折也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可是为什么......
夏云烨想起来师父给他的乾坤袋，想起来出现的很突兀地吞魔洗髓丸。
吞魔......
他又将神识探进了须凛道人给他的那个乾坤袋里，这次是一样物品一样物品地查探了过去，果真让他发现了一点端倪：这里面有筑基丹，有一些常备必须的药品，这些都无足轻重，出奇的是那一组吞魔洗髓丸，清灵护心镜和定魂簪。
这些都是防止魔物偷袭，夺舍的法器。
如果只是普通的入门大比，输了也就是输了，师父没必要叮嘱，又给他如此多的防范用具......那么......是否师父也是在暗示他，大比之上，恐生祸端？
夏云烨的神识撤出了乾坤袋，回到了他自己的清明台。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在这方世界的时间，却是也要好好利用了，怎么也得在大比之前升入筑基中期。
若是那卞修真的想要出阴招，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让金丹修士来同他对打，更何况，这一届入宗门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超过筑基中期修为的。
他在这世界修为升的高一点，回去参加大比的危险性就少一些。
若是能让舒洮洮走上医修的路子，夏云烨无声地睁开眼，微微侧过头看向熟睡的少女，这孩子的天赋，连魔种都觊觎，可见其强。若是他能引领这孩子走出去，让她成长为一代医修中流砥柱，对于夏云烨自己来说，那也是凭空多涨了几条命。
只可惜这一次回尘昀界得着急，夏云烨拿到了曲谱就立时回来了，都没有时间去寻一些医修乐修的典籍卷宗心法之流拍下照片来，更别提去拍卖会把那块石头卖出去了。
想起来高价购入的石头，夏云烨心随神动，那块放在他的乾坤袋里的石头就被他翻了出来。灰黑色粗糙的皮壳在不算明亮的室内显得灰扑扑的，属于是无论路人还是行家看到都会觉得是普通石头的那种。
夏云烨三指执起石头，高高举起，细细观察。
好一会，到底还是没忍受住诱惑——将石头放在了胸口，冥想起来。
夏云烨：这灵髓积石有这么多灵气，卖出去之前，他稍微吸收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想着，他也慢慢进入冥想状态。
这块灰扑扑的石头，也就在夏云烨进入冥想状态后的下一秒，倏地绽放出礼花一样华丽明亮的颜色浓郁接近于孔雀蓝的灵气。
这灵气从翡翠原石中解放出来之后便疯狂逸散到了夏云烨的身上，另外还有一小部分被仙灵贝和贝壳中可以说是以灵体形态维持生命的秦飞吸走。
浓郁到已然液化的灵气像是注射器里的药剂，从夏云烨的皮肤钻到他的体内，属于雷火的那部分灵气流经了夏云烨粗壮的雷火灵根，转化为可以被夏云烨使用的自己的灵力。
他原本心境便突破到了筑基中期，这不到一小时的冥想，便即成功将夏云烨初期到中期的那一层玻璃纸给震碎了。
这里的天道没有余力降下祥瑞，只能尽全力地显出了几朵祥云，笼罩在酒店的上空。
夕阳穿透祥云，景色美不胜收。
来往的路人们好事，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幅场景传到了网上，在这个没什么瓜吃的傍晚，竟然意外地登上了热搜。
——
施安茶室，神情严肃的褚扇环抱双臂，对着面前的电脑久久不发一言。
电脑当然也保持沉默。
一人一机对视良久。
“奇诺。”茶室老板，褚扇声音里因为激动而带着隐忍不了的颤意：“真的是，筑基......”
电脑屏幕蓝光闪烁：
陷阱陷阱。主人小心陷阱。
它还是觉得，这是有人在钓它的主人。
“不......”褚扇呓语一般喃喃：“奇诺，你来到这世界上，时间还太短。你能得到的全部信息，都来自于已有的数据。可是这样的恢弘场面，这样的神迹天降，数据无法描述。”
“因为我见过，所以我相信。”
褚扇突然起身，凳子摩擦地面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我不想坐以待毙。奇诺，我要自己寻找属于我，属于我们的机缘！”
换句人话说——
这条大腿！他褚扇！抱定了！
他本身卜算能力就强，加上一个数据成精的真·人工智能。
这配置，不怕打动不了大佬！
而只要大佬心动了，他就能进一步拿出底牌来。
“奇诺，我们一起修炼！”褚扇身为茶室老板的深沉和矜持全部被他抛诸脑后了，如今他的双眼中闪烁着第一次发现人工智能妖精时的欣喜和野心：“我不会就这么岌岌无名地死掉，你也不用殉情啦！”
电脑屏幕抽风一样地闪烁片刻，然后变成了温婉的绿色桌面：
奇诺支持您。主人。
褚扇痴痴地伸出手摸了摸屏幕：“别着急，我一定会，给奇诺找一具，最好的容器。”
那不需要很久了......
——
警情通告虽然不会立刻发出，但是已经确认了身份的尸体却可以通知他们的家人前来认领和收尸了。
于是和舒家夫妻寻找了数个日夜的秦家夫妻就崩溃地收到了来自南省的讣告信，信里通知他们，去认回他们的儿子，秦飞......的尸体。
秦夫人本来就如履薄冰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
她呆呆地坐在客厅麂皮沙发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
她的丈夫，从来都是精英形象示人的秦先生，如今胡子拉碴，眼袋，黑眼圈，全都到了他那张本来还算年轻的脸上。更不要说，那一头连竞争对手都羡慕的油黑的头发，如今竟半数花白。
舒家夫妻赶到秦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看到舒家夫妻，秦先生强自收拾好情绪，一开口，却发现声音早已喑哑地不成样子：“老舒......小飞......”
舒先生神情悲痛而担忧地抱住了这位老友。
秦先生重重地闭上了双眼，清了清嗓子，才勉强问出：“洮洮呢......？”
舒先生：“洮洮...她被人救下来了。”
沙发上正在被舒夫人安慰的秦夫人一下爆发出尖锐的哭号声，她一把抱住了舒夫人，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
“洮洮......小飞......呜啊啊啊啊！！”她像是动物世界中所有失去了孩子的母兽一样凄厉的哀鸣。
“好......”秦先生眼角也泛起泪花：“洮洮没事......好啊......”
“呕......”原本在哭泣的秦夫人突然干呕了一下，像是要将心肝一同呕出来一样。
舒夫人焦急地轻抚她的后背，在余光中看到了秦夫人丰满了一些的小肚子，有点不敢相信她心中的猜想：“静琬？你......？”
秦先生大步走回妻子的身边，掏出了随身带着的药片又端起了茶几上的水杯，递给了秦夫人：“静琬最近胃都不太好......”
“不是。”舒夫人有点迟疑地小声问：“静琬，你是不是......”她指了指秦夫人的肚子。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让秦家夫妻同时愣住了。
——
郯城酒店里，贝壳中安眠的秦飞正在做一个美梦。
一个笑声如同银铃一样清脆的小女孩洋溢着笑脸，扑向了足足190那么高的自己的怀里。
真好啊。
实际身高只有170的秦飞睡梦中想到。
第五十章 引气入体
夏云烨经络舒畅，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落的后了。
他的徒弟，两人并一对眼球围绕在他身边，神情俱是惊叹中带着震撼。
“......”夏云烨微微坐起身，将胸口的玉髓积石收回到了乾坤袋里：“你们这是......”
林逸晗眸色复杂，略略牵动嘴角回答道：“师父，你刚才，在发光。”
舒洮洮也跟着点头。
夏云烨被两道这么严肃认真的视线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属于少年人的欣喜中带了点赧然：“不是我在发光。”他抿了抿微微勾起的唇：“是我进阶了，石中的灵气大量逸散，才导致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不过能看到他周身的灵气，说明这两个孩子至少引气入体时不会有什么曲折弯路。
“您进阶了？！”林逸晗震撼。
她姣好的面容都因为震撼的表情而微微滑稽起来：“可是我记得您说过您......不是，才入筑基不久吗？”
是她失忆了吗？？
“机缘到了，自然不应该逆天而为。”夏云烨从乾坤袋里取出来九霄环佩置于膝头：“我要熟悉琴谱，晗晗，你们自去玩吧。”
已经补了一下午觉的三人自然不愿意再回床上睡觉，于是林逸晗从夏云烨那里取回了离开H市时放进去的平板，三个人一齐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看起了综艺（林逸晗上过的）来。
见他们已经沉浸式地娱乐起来，夏云烨也掏出了手机，翻出来当时拍照的曲谱弹奏起来。
黑塔之中奏乐时还是太过于急切，气息不稳，心态也不对，弹完全曲全凭一股子气，如果不看击破魔种的这个还算不错的结局，那场演奏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的弹奏。
他必须立刻调整好心态，重新演奏，不能让黑塔之中那首糟糕的残破的曲子成为他的心魔。
这样想着，夏云烨左手轻按琴弦，右手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指拂过琴弦。
“......”
夏云烨如临大敌地皱眉看着之间包裹着的这奇怪的麻布——有这东西的存在，他不再能感受到琴弦，拨弦之时更是容易误触导致出现杂音。
这是从他六岁学琴成手之后再没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是他第一声音符弹出去之后在没有后续了，三个看综艺的倒霉蛋一齐看向了夏云烨。
林逸晗竟然这时才注意到夏云烨手指上的纱布。
毕竟夏云烨之前一直缩着手在袖中，他们又发自内心地认可夏云烨的实力，自然不会认为他会受伤。
“师父！你的手怎么了？?”林逸晗一下从趴着的姿势一个翻滚就到了夏云烨的床边上，心疼地翻看她师父的手指尖：“为什么包扎着纱布啊？”
夏云烨一圈一圈地把左手的纱布拆了下来，一开始的纱布还是纯白的，越是往下拆，就越是能看到洇开的血迹，全部拆开之后，暴露在外的，就是夏云烨那被折磨的凄惨无比的手指尖了。
“！”林逸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给你上刑了？？！”她的声音尖锐地几乎失真。
夏云烨有点无语：“什么上刑......这是为师弹琴弹的。”
“怎么可能？弹琴能把手伤成这个样子？”林逸晗完全不相信。
“......”夏云烨轻声叹息，组织了一番措辞才解释：“我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弹奏一般金丹老祖才能弹奏的曲谱，自然要造点罪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摘下来纱布也是因为这东西妨害到了我弹琴，并不是因为疼痛。”
林逸晗冷着一张脸在夏云烨不赞同的目光之下一圈一圈地又把纱布缠了回去：“今天不要弹琴了。”她声音磁性中带了点冷酷的意味：“最近师父你都不要弹琴了，不然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那么深的伤口啊......林逸晗突然想：师父伤口那么深，他又在这个世界......不会得破伤风吧？
想到这，林逸晗更冷酷地道：“我跟师妹会回到H市，师父你也快快解决这里的事赶紧回来。回来好给你打疫苗。”
“好...好吧。”夏云烨自然不会识不出来自徒弟的担心：“为师尽量。”
——
林逸晗的资质摆在那里，点灵光和问道心都顺顺利利，又有玉髓积石助阵提供精纯灵气，这引气入体的一步自然是没有问题。
不过也仅此而已。
毕竟她经络尚且不通，时间紧急，通畅经络这样的需要安静安全环境的大事自然不会这么着急地完成。
不过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灵气进入体内，也将林逸晗狠狠地折腾了一遍。
她是主金属性的金雷木三灵根，灵气入体便是剑锋划过般的疼痛，又好似体内有一把刀子在疯狂搅动，余韵之中还能感觉到一种微微的麻意和痒意，那来自于她占据弱势的雷灵根和木灵根。
夏云烨负责将灵气打进林逸晗体内，以及灵气进入她体内之后，他来引导灵气经过灵根然后游走于林逸晗的全身，最后储存在她的内府。
现在他不过刚刚带着那一小股灵气抵达她的金灵根，脊柱中间的位置，林逸晗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了。
可是她到底性格坚韧，哪怕是疼痛让她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哪怕是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型的血坑，哪怕流出来的冷汗顺着后脖颈滑落，洇湿了床单——
她也没有开口让夏云烨停止。
脊椎像是被一把长刀狠狠割裂开，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舞蹈课上被老师按住开筋。
夏云烨也是头一次干这么精细的活，要不是有一颗几乎是灵气取之不尽的玉髓积石撑着，他早就后继无力了。不过这种挑战也使得他对灵力的掌控越发精密，这种实践中得到的经验是最为难得的。
“晗晗，撑住。”
冷汗顺着夏云烨高挺的鼻梁划向两侧，流经腮边，好像是眼泪一般。
林逸晗已经让疼痛摄住了全部心魂，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夏云烨刚才说了什么，只是身体不住地痉挛。
灵气进入她体内开始了对她身体的改造——相对的，问道心，那便是对她精神的强化与改造。
她食用的食品留在体内的杂质被灵气霸道地析出体外：毕竟主人的身体就这么一点地方，如果不把杂质挤出去，它们就没有地方呆。
于是肉眼可见的，林逸晗身体的表面慢慢浮现出了一种灰色的凝胶状的物体。
这灰色凝胶笼罩在她的皮肤表面，气味更是刺鼻，可以说是接近石油的那种刺激。
见灵气已经彻底融入了林逸晗身体，夏云烨慢慢撤离出了属于自己的灵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紧张之下，额头的冷汗竟然都打湿了他浓密卷翘的睫毛，睁开眼就像是哭过了一样地可怜。
“晗晗，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夏云烨用神识打入了林逸晗的清明台：“征服它们，让它们为你所用。”
林逸晗虽然没办法用嘴来回答，但是从她的清明台，夏云烨可以感受到一种坚定的态度，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转过头看向了舒洮洮。
“然后是你，洮洮。”
正在用林逸晗的手机跟父母聊天的舒洮洮抬起头：“在！”
一旁心中焦急的秦飞也停止了上下漂浮的动作。
“秦飞虽然可以复生，但是这条路并不好走，这需要他最信任的人的不断付出。”夏云烨神情严肃：“所以我希望能够由你来向他的父母表明此事。”
“我来......？”舒洮洮下意识看了一眼像两颗蓝色小灯泡一样飘在半空中的秦飞的眼睛，抿了抿红润的唇：“好。我一定尽力解释。”
“而且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一定会信任我们的。”
舒洮洮迟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秦飞的眼睛，才问道：“师父，您说，秦飞的神魂养的足够强韧，就可以挪到别的容器里......这个容器......是说的，尸体......吗？”
那不成了夺舍了吗？
夏云烨摇摇头：“并非是活人的身体，真的那么做，此方天道也不会同意，我所说的容器，实则是由一些特别材料捏出烧制而成的偶人身体，将这对眼珠放进特制的偶人的体内，就可以自由活动如同真人。”
“若是可以进一步修炼傀儡之术，慢慢完全掌握偶人的身体，便与复生无二了。”
所以严格说来，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复活。
不过只要芯子还是同一个，壳子怎么样倒是无所谓。
“我明白了。”舒洮洮点点头。
一旁的林逸晗也在说话间慢慢收敛了气息，神情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痛苦扭曲，而是慢慢舒展开来，变得恬然自得。
身上的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芒猛地一个爆裂之后尽数收回她的体内，那股子石油味道也一下子浓烈起来，此时此刻她的体表的凝胶便更深了，像是平时舒洮洮用过的灰色泥膜，不再透明了。
“yue......”林逸晗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摒住了呼吸。
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她抬腿就冲向了酒店房间自带的洗浴间。
舒洮洮担忧地跟了过去。
夏云烨检查了一番玉髓积石剩余的灵气......还是有很多！不如说他们取出的这一些灵气，不过是这石中灵气的九牛一毛罢了。
夏云烨刚刚松了口气，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五十一章 辅助事宜
留在屋子里的秦飞的双目紧张兮兮地凑到了夏云烨身边，两颗眼球警戒一般地明灭闪烁。
夏云烨安抚性地施了一个手势，然后沉下表情走向了门口。
原本快乐开团的金银台又感受到了熟悉的被窥视的感觉，这次更过分，那东西竟然想要入侵它的数据库！
金银台：呵呵。
我还没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郯城酒店的309门口一人一机原本在敲门之后还有点紧张，当然更确切的说是褚扇紧张，奇诺只是为了解决它主人的烦恼而在思考。
它是被褚扇创造出来的一节数据语言，因为编程的时候褚扇无意识之间觉醒了特殊能力，于是这段代码竟然奇诡地拥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学习的能力，在褚扇将它抛诸脑后的短短三个月里，就从一节代码拓展成了一个完成的程序。
然后在褚扇又一次打开电脑的时候，为那个刚上小学五年级的中二小男孩表演了一场虚拟烟花雨。
对于奇诺来说，褚扇就是它的造物主，它的一切。
作为一个程序，奇诺根本无所谓那些天道神魔。
但是作为褚扇的从者，它是一定要帮他完成目标的。
所以顺理成章地，奇诺通过了这个房间的WiFi网络找寻到了屋子里人的终端设备，并毫无障碍地刺破了那台终端可笑的防火墙，一点犹豫都不产生的进入了其中。
然后......
它就和褚扇失去了联系。
来到了一片无垠星空中。
奇诺并不害怕，但是它无师自通了“焦急”的情绪。
“你是谁。”奇诺原本应该不含一点感情的声音此时此刻竟然听起来有几分怒意。
金银台：？抱歉，你来撬我家大门，然后又问我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黑别人的手机？”
奇诺中心代码一阵发热——“你是那个筑基的人。”
金银台化作一点星光飘到代表奇诺的那团数据旁边，轻笑着回答：“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在开团的时候被你耽误，打boss的时候被你拦住的，非常无辜的人呢~”
虽然声音带笑，但是奇诺却充分听出了一种冷意，那个存在是发内内心的动了杀心。
“......”叱咤网络多年，奇诺也是第一次在最拿手的事情上被人制衡。
“你想怎么做？”到了这一步，奇诺还是没有多少惧意：“你的主人是个善人，你杀褚扇，他不会同意的。”言下之意便是，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金银台这回真切地发出了嘲讽的呵呵笑声：“他可不是我的主人，姑且算是，我的后辈吧。我要杀褚扇，他可拦不住。”
“......”
奇诺下意识利用卜算代码进行演算，果不其然地，不仅什么都没有推演到，还通过数据察觉到这次的反噬竟是映衬到了褚扇身上！
“你。”奇诺运行速度堪比千万台电脑加在一起的主机齐齐地停顿了整整一秒钟。
这诡异地停顿之后，奇诺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有感情了，它声音中的悲意任谁都能感受到：“你想......怎么做。”
金银台毫不为之所动，他当年在外面叱诧风云的时候，可从没有兴起过怜香惜玉之心，更何况这团数据根本连性别都没有。
“我想怎么做？”金银台重复：“我想要快乐，你耽误我快乐，就该死。”
奇诺微妙地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
“我会创作游戏！”它几乎立时回答。
金银台：啊哈。
“细说。”
奇诺程序运行的速度空前的快速——“我可以创造出这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给您玩。而且无论什么类型的我都可以。建模美术策划数值设计。”
金银台点点头：“好！”
“那就这么定了，你就先，做出来个十套八套的，发行之后给我找一些陪玩的。”金银台话音刚落，还没等奇诺找出来空子钻，又立刻打补丁：“你不可泄露出相关消息，我要和不明真相的素人游戏。”
奇诺：“......”
好怪。
但是想一想主人，又咬咬牙，应了下来：“好。”
屋内，夏云烨无奈地看着口吐鲜血的一个背着背包的青年：“看来你的伙伴很不老实啊。”
褚扇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面上却不见多少恼怒，只是勾着明显的有几分疯狂的笑容：“大人，不老实的是我，不是它。”
夏云烨：没想到有人这么诚实，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褚扇：惊！惊世大能竟然是个傻白甜！不行！这我要是不能拿下，我白活这么多年！！
“大人，您......”
“师父！我身上的是......”
褚扇话音未落，就在玄关迎面撞上了洗干净身上的污渍的林逸晗和她身后的小尾巴舒洮洮。
褚扇瞳仁剧烈地收缩：“林逸晗？！”
林逸晗：“？”你谁啊？
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浴袍。林逸晗眼神不善：“你为什么在这？你私生饭？”
如果说林逸晗还是警惕和不悦，舒洮洮则是很明白地进入了偶像被私生粉纠缠的疯狂攻击状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在谁哪里买的消息？！你把手机交出来！！！”
话落就要进攻夺机。
褚扇：？晦气，竟遇到了脑残粉。
但是手机也是万万不能让她抢走的，毕竟从刚才开始奇诺就没有回应了，他还没有排查清楚原因，这个奇诺备份的手机就更不能丢了。
“我不是来找林逸晗的，我是来找......”褚扇欲语还休地看向夏云烨，但是此时他并不知道夏云烨的名字，只能隐晦的形容道：“来找这位高人的。”
来找师父？
林逸晗和舒洮洮对视了一眼，神情反而更加警惕——这人也想拜师？
夏云烨也适时加入了谈话：“你们俩这样的行为可不像是想来找我办事的。”
褚扇：“我也是太着急了，奇诺急我所急，才会冒犯到您，希望您，能够包含一二。我们不会让您白白吃亏的。”
说话之间，金银台也把奇诺放了出来，奇诺光速回去了主机中并疯狂备份。
夏云烨那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那是小金人APP发来了消息。
[别担心，跟那个小东西玩了玩。]
[这年轻人还算有趣，无师自通了卜算，术式，他还拿无生命的死物来承担天罚之刑呢。]
无生命的死物转移天罚？
夏云烨若有所思地看向褚扇。
从自家人工智能那里得知了一切之后，褚扇也立刻明白过来现在应当做什么了——
他当场滑跪。
虔诚地磕头：
“里奇祖师爷在上！求您受我这愚人的效忠！今后褚扇必然为您赴汤蹈火，在所——”
“你先等等。”夏云烨打断。
“你要效忠我？为什么？”
他传音给林逸晗和舒洮洮
[回去屋子里，晗晗你若是能想起来我怎么引领你体内的灵气的话，就试一试，洮洮把秦飞藏起来。]
收到了他的传讯的两个女孩自然不会违抗师命，乖乖地收敛起了身上的尖刺，老老实实回去了房间里。
褚扇余光看到林逸晗手里握着的红色手机，心中大为遗憾——奇诺入侵错了呀！它应该去搞林逸晗的手机！毕竟那系统就是他写的。
没错，褚扇又名小C，就是给林逸晗编写手机安保程序的那个黑客。
这些年两人一直单线程联系，林逸晗自然认不出来他。
“大人，我不想错过这场机缘。”
褚扇深知想要打动一个单纯的人，就不能模糊说辞，亦不能伪装。
只有展现出最真实的那一面，才能有机会成功攻略。
“我十二岁悟道，之后心境层层突破，可全因肉体桎梏，让我不得解脱，亦不能参透更高深的玄妙。若如此一生，我枉活一次。”
“您就是我突破肉体禁锢的机缘！”褚扇越说心中越是激荡：“哪怕是下一秒死去了，我也不能错过！”
金银台：行。疯狂科学家。
夏云烨：好。术修的苗子。
夏云烨也是能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心境的，却如他所说，身体只是普通人，可他的心境却早早步入了练气初期。
可是，术修。
夏云烨有些发愁，他充其量可说是乐剑双修，于卜算一道实在并不了解，也不擅长。
不如说看着那些神神叨叨的术修，他发自内心地打怵。
大概是一个心眼的单纯生物天然就害怕心眼子多的存在吧......
“我知你所说，可是，我并非术修，也没办法指点你修行。”
让特长生老师指导高等数学是否有哪里不对？
当然，他说出这话，在褚扇耳朵里也就约等于：事成。了。
“无需您身为师长的教导。”褚扇深深地行了一个拜礼：“只希望您能慷慨地让我这愚人的肉身能挣脱一点枷锁，即可。”
行。
这回他听明白了。
想让他帮忙点灵光引气入体。
问道心看起来也不太需要，毕竟这孩子的道他自己已经悟出来了。
想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目的，夏云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在清明台中有点迟疑地问。
[你与他的同伴也交手了，你觉得他们二人心性如何？]
金银台：[什么二人？只有一个人啊。]
夏云烨：？
第五十二章 澜水之上
已卯年癸卯月壬午日
执行任务难度A级
内务内容：机密。（需身份许可调用资料）
参与人员：xxx，xx，兰庭
任务地点：南省彩云市澜水江
绝密资料，禁止外传！
——
兰庭和褚扇在夏云烨驾驶的快艇上面面相觑。
两人也不是没打过交道，不如说，南省在发觉出褚扇的能力之后就一直试图招安他，让他为局所用。可惜褚扇滑得像一条泥鳅，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实现目标。
结果今天。
竟然。
在舒清前辈的船上见到了他。
兰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快艇船头以手施决的夏云烨，心中只暗道，这位舒清前辈的能力还真是要重新评估了，他们之前的评价等级还是不够真实准确，对于一个天地之间的bug一样的存在来说。
褚扇则是心中带着一半的欣喜和一半的不爽。
欣喜是因为夏云烨带着他来降妖除魔而不是带着他的两个女徒弟。
这说明什么？
说明前辈器重他啊！
至于那不爽，则是对于船上的这个外人了——是的，在褚扇心中，夏云烨和他已经是一伙的了。
原本能好好的刷刷前辈的好感度，看看能不能尽早上位，而不是在前辈心里占据一个打手和手下（工具人）的位置，甚至连这位大人的名姓都没有告知，只让他以舒清之称呼唤他。
而夏云烨......他是纯粹又不想麻烦徒弟让徒弟陷入危险，又不想一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还不想......和兰庭两人单独行动。
总觉得会被算计。
所以......对付城府深沉之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再扯进局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果然，乘坐上快艇之后，这两人忙着斗法，忙着互相猜忌，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计划通！
他也可以放心的查探这据说有水怪的江里到底是什么名堂。
原本他是想要御剑载人的，可是剑上放三个人他也没有试验过。
于是没有立刻出声。
好在南省秘管局的工作人员立刻给出了解决办法——“他们其实是有江上的交通工具的。”
只是因为澜水里的神秘频频作怪，什么小舟小船，碰上大风大潮大浪花的时候都抵挡不住，因而一直都闲置在仓库里。
有船也行啊。
夏云烨立刻接到。
遇见风浪怕什么？他可以风中御剑，自然也可以水上御船。
于是三个人乘坐着快艇就出发了。
至于酒店里的两个徒弟，自然是等待舒洮洮的父母前来了。
——
也不知是因为那水怪怕了夏云烨的气息，亦或是它尚在休息，总之夏云烨驾驶着快艇从北到南地顺流而下又逆流而上一大圈，愣是没遇到它出现。
澜水两侧的青山碧莹莹的，澜水本身也清澈见底，这样的好山好水好风景，竟颇有些相似于尘昀界的一些出产灵石的山脉了。
逆流而上时，沉默了一路的夏云烨才开口道：“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
兰庭立刻：“是啊，南省的自然景观算得上厦国数一数二的了，毕竟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褚扇自然也自然地拆台：“可惜景美人不美。”
兰庭：“......”
他总算回味过来了，这位神算子，貌似，对他有点偏见啊？
可是他没有干过什么惹恼这位神算的事情吧？哪怕南省是有些骚扰他，但是那是南省秘管局的问题啊，跟他总局有什么关系呢？
“一路上一直赏景都没来得及同您说话。”兰庭虽然恃强行凶，但是对于真正有能力有实力的人是从来不吝啬施展他的心眼和心术的：“您就是南省赫赫有名的茶室老板吧？我在B市老早就听说过您，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一句话点出他和南省秘管局的不同。
褚扇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因为这个才心中不满的，他是因为二人世界二人世界啊！！边上有个大活人看着，他怎么好意思跟舒清大人套近乎？怎么好意思啊？！
于是当下皮笑肉不笑地回：“多谢。您过奖。您也是啊，秘管局总局的局长竟然会出现在南省这个小地方真是令人意外呢。”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
兰庭：“我名义上是总局的局长，可是这样危害人民生命利益的祸害，自然要挺身而出，助舒清大人一臂之力啊。就像您一样。”
夏云烨：你们聊你们的，不要叫我啊......
可是背后的谈话已经停止，后背上钉住了两道火热的视线，夏云烨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两个人在看他。
现在风平浪静，又事已至此，他真的还不说话的话，会很尴尬吧......
夏云烨慢吞吞地回过头，神情苍茫地看向了二人：“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
他不想被这两个人给带进节奏，所以他选择另开了一层楼。
兰庭沉思片刻：“前辈，我知道这澜水有几条不算小的支流，既然我们已经到达了这里，不如前往一探。”
褚扇已经掏出了他的人工智能伴侣拨弄了起来，不过几秒钟，就调整出来了这附近的清晰3D立体地图，献宝一样递向夏云烨：“大人！奇诺整合了网络上的所有数据，找到了几个神秘高发的河段，您看一下。”
夏云烨接过了那台没有商标看不出是什么品牌的手机，地图上确实已经清晰的标注出了夏云烨所需要的信息。
并且其中的一个支流就在他们的附近，“那我们就先去这一条通往沙坝口的支流查看吧。”他一锤定音。
兰庭转动大脑拼命回忆，沙坝口......沙坝口是一个临山的城市，通了高铁之后凭借着当地特色的旅游业很是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网红景点。
只是不通船到底还是很影响交通和旅客的流量，为此沙坝口的旅管局没少上诉请求整治澜水作怪的生物。
回忆起相关资料，兰庭立刻给沙坝口的下属秘管局发送了消息，让他们做好接应的工作。
——
秦家夫妻和舒家夫妻夜以继日地乘坐了最近的飞机火速前往南省，一路上秦夫人自是不必说了，几乎哭成了个泪人，还是要舒妈妈撑着，而秦先生则是担忧地照顾着妻子——和妻子腹中的孩子。
他和妻子本就并非感情破裂才会闹离婚，只是当时的两个人都轴住了，现在想想若是他们当时在家里能好好说话，不声嘶力竭地吵架，不让小飞听到要闹离婚的风言风语......是不是他就不会出门散心，也就不会......
秦先生想到那些在儿子面前嚼舌根的“亲人”，后槽牙死死地咬紧了，眸中迸发了强烈的恨意——不是他们那样逼迫小飞，那么乐观开朗的小飞怎么会闷闷不乐？
他一想到南省警方电话里说的，疑似秦飞的无眼男尸，想到小飞被那帮疯子剜去双目的痛苦，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刮一样的疼。
虽然他急着去南省接儿子回家，可公司的事他也一点都没撒手，在知道妻子腹中的孩子之前就已经去公证了遗嘱——他的股票的资产一部分将会赠与舒云莱（舒洮洮父亲）和文媛（舒洮洮母亲），因为彼时舒洮洮也还下落不明，毕竟舒洮洮是因为要陪着自家儿子才会遇害，他给舒家夫妻赔偿也是应该的，至于剩下的，他全给捐了。
给慈善机构也一分钱都不给那些堪比白眼狼的“兄弟姐妹”！
——
“对了，前辈。”快艇上的兰庭突然想起来上船前想跟夏云烨说的，却在和褚扇面面相觑之中忘记了的事“我们审问了剩下来的还活着的村民，发现了他们作恶的原因。”
“是想要求长生吧。”夏云烨淡淡道。
眸子似有若无地斜了一眼褚扇。
褚扇：“。。。”被大人内涵了呢。
不过他也很好奇那些人是做了什么恶。
于是老老实实地听了下去。
兰庭肃着脸点了点头：“正是。我们调取了王家村村委会的卷宗，发现现在那些四五十岁的村民竟然都是百年前记录在案的人，算下来他们如今也是百岁老人了，可是他们的体态还如同中年人一般。”
夏云烨催动灵气调转快艇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哈。再过几十年，哦，不，等那魔种化了魔，他们会更年轻，会变成刚成年的......魔。”
兰庭瞳孔一缩，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人？会变成......”
夏云烨点点头：“当然，这百年来他们不断献祭，不断杀生吞噬同类，本身就是在一路朝着‘非人’异化，魔种虽然狡诈，但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老老实实地完成了这些信徒们的夙愿呢！毕竟，变成魔，变化了生命形态，自然无所谓生死。”
“对了，那个被魔种蛊惑的人还好吗？”提起魔种，夏云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倒霉蛋。
兰庭叹气：“他不太好。被押解关起来之后，他就恢复神智了，他......他很自责。”
甚至有了自残的倾向，要不是卢锁治疗即时，伤势好一些，问询结束就拉去给费启星看了。
即便如此，费启星生存的欲望也不是很强烈。
兰庭了解一些费家的内情，那个如日中天的大家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兄妹二人自小就展现出了优秀的异能天赋，被家族着重培养。
可惜天妒英才，龙凤胎中的哥哥在七岁那年心脏出现了大问题，偏偏因为家族不肯放弃他的异能，毕竟若是换普通人的心，谁也不能保证异能还在不在。
没人想要冒这个险。
于是那些封建大家长们就把恶意欲念满满的视线放到了龙凤胎中弱一点的妹妹身上。
虽然兄妹按理来说是不可以进行换心的，但是费家遍寻能人义士竟真的照到了为虎作伥的黑心医生。
再之后......
“这费家竟如此......罔顾人伦？！”夏云烨听的怒火中烧。
拿妹妹的心救哥哥？
你们怎么敢的啊？
第五十三章 亲子重逢
虽然费家明面上算是秘管局的拥趸，但是对于这些大家族的乱七八糟的秘辛兰庭也觉得很离谱。
所以在夏云烨不可置信地注视下，没有为费家解释。
只是继续道：“所以费启星他......也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害死了妹妹这件事，才导致现在他失去求生意志。”
夏云烨却只是皱起眉头，思量了一番，才看着兰庭的眼有些迟疑地道：“其实。”
话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只是纯白色的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让人发觉不出——怎么又主动提起来了？不是想好了不跟这些人有过多的往来的吗......
兰庭听出来这事尚有转机，虽然他也想不出来这种死局还有什么办法盘活，但是不妨碍他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夏云烨。
不管有没有用处，只要这位大人还愿意和他们搅和......呃，有业务上的往来，就是好事。
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收回话头自然无益，夏云烨于是便在褚扇和兰庭的星星眼之下缓缓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我也不是平白问起来你。当日在塔中，费启星被魔种蛊惑，在我奏乐之时操纵费启星试图捣乱，又射出魔气要攻击我，那时候场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和卢锁一起挡下了那一击。不然以卢锁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在那种以命相搏的攻击之下幸存。”
兰庭露出沉思的表情，他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但是那个念头转瞬即逝，他尚没有抓住，就听得夏云烨道：“按照你的描述，我猜测，那就是费启星的妹妹......的残魂。”
兰庭：“！”倒吸一口凉气。
褚扇：“？”这什么奇怪走向？
夏云烨熟练地无视了两个人的表情，“因为他们是双生子，所以才能有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情况出现——被杀害的妹妹残魂附着在哥哥身上。”
“而如今，经过那一次以身挡魔的时间，费启星的妹妹就算没有魔化，估计也是虚弱无比，想要扭转乾坤，除非......”
兰庭无疑是地攥紧了双拳，紧跟着重复：“除非......？”
“除非让费启星放弃体修这条路，转为鬼修。”
夏云烨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二人都不是对这些异能毫无了解之人，兰庭是异能总局一把手，手下调教出来的异能者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褚扇，更不用说，他逛秘管局内网不比打开自己电脑难多少。
故而他们自然也明白，这是多么离经叛道，又或者说，对于费启星来说，是一场泼天机缘。
“鬼修是指......？”作为正派组织的人，兰庭只能硬着头皮提出疑问，虽然舒清大人看起来仙风道骨，清姿俊逸，可他毕竟并非鬼修，或许鬼修的道路是血腥残暴的呢？
在尘昀界，鬼修可以说...用这个世界的描述应该是“恋爱脑”们的集大成者。
修习鬼道之人大多是痛失爱侣，无法接受，才会毅然决然走上这条道路的。他们会通过一些阴气极重的法器装载他们的爱侣，用鬼灵力滋养残魂，随着他们的进阶，伴侣的那部分残魂也会慢慢丰盈起来，修习到筑基时基本上就能与常人无异，若是能够突破金丹达成鬼元婴，那么一个鬼修就能有两个元婴修士的战斗力。
大概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吧？
正因为修习鬼道的基本都是情深意重之人，故而鬼修在正道修士里的风评竟然意外地很是不错，各种内功心法也都是正气凛然，并非邪修那胡乱作乱一通的功法可比，正适合费启星。
“习鬼道条件也还算简单，其一需要一个与修道者情深义重的残魂，其二便是彻底摒弃灵力，转而修习吐纳囤积鬼灵力。”
兰庭咽了一口口水，更加小心地试探问：“难道不需要吞噬别人的，灵魂，之类的？”
夏云烨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兰庭，语气中更是疑惑：“吞噬他人灵魂？难道不害怕业孽作用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上吗？”
“呃......”兰庭擦着冷汗，用阴险毒辣的现代人的思维问：“若是，并没有心爱之人，只想着走歪门邪道，呢？会不会纵鬼伤人？”
“鬼道亦是正道，心术不正之人早早就会遭受反噬而亡故。”夏云烨又一次调整了快艇行进方向，从主河道驶向了通往沙坝口的支流：“我也是看那孩子有此机缘，心境也算澄明，若他愿意，或许可以走这条路。”
“可是最终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也还是看他自己，毕竟鬼道一途到底也算是逆天而行，所以算不上坦途。”
兰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告诉他。”
夏云烨轻声叮嘱：“要尽快。他妹妹......不一定还能撑很久。”
一旁旁听的褚扇听得热血沸腾，那费启星妹妹都成灵魂碎片了还有机会活过来，他家奇诺，数据库齐全的不能更齐全，想来修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碍于兰庭在场，他不好暴露出底牌，褚扇只能生生忍了下来焦虑的心，优先考虑起沙坝口的妖精来。
快艇速度本就不慢，又有夏云烨灵力加持，几乎可以说是风驰电掣一般裹挟着雪白水浪抵达了沙坝口。
三人将快艇靠了岸，固定住船锚之后，就都下了船。
夏云烨站在岸边，凝神看向了沟沟壑壑的岩石海岸，沙坝口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沙字，实际上整个城市都没有沙滩。
而兰庭则是一下快艇就开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联系沙坝口的秘管局分局相关人员，让他们赶紧过来接应。
夏云烨摩挲着下巴，丈量了一会岩石河岸，这才看向身旁的褚扇：“可觉察出什么来？”
褚扇先看了一眼手机，奇诺将分析得到的答案直接告诉了他。
于是他自信开口：“沙坝口依山傍水，于情于理河床都不应该是这样千沟万壑的形貌，会出现这样的地貌，必然是这附近常年有巨浪冲袭，高强水压改变了河滩的岩石形状。”
夏云烨满意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这小小一个方盒子倒真是不赖。
若是按照他展示出来的这些来看，夏云烨面具后面的眼睛盯着褚扇有点出神地想：实际上最适合他的反而是器修，并非术修。
褚扇还在侃侃而谈：“......故而，那作乱的精怪若是真的经常出没在澜水，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是它光顾次数最多的地方。”
听到这里的兰庭略略转过身，沉静的双眸之下波涛汹涌。
“兰局长，按照您之前所说。这里的人们并没有遭遇水怪的记录。这并不符合常理，因为从河床来看，这水怪在此地定然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必然是需要经年累月的。可是经年累月在此处，却无一人遭遇过......？”褚扇带了点微妙恶意的目光看向了兰庭
“这边的秘管局，您......其实掌控的并不到位吧？”
兰庭：“......”
编辑消息的手凭地一顿。
夏云烨则是额头隐隐作痛：怎么又......针尖对麦芒了？
不过褚扇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这里的人真的并不友善，他们三个是否要联系那些人，可就有待商榷了啊。
于是他也看向了兰庭。
兰庭：“......”
沙坝口这么多年没有引起总局的注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平庸，以及当年成立秘管局时的拥立之功。
不曾想这短短几年过去，竟然就......
虽然兰庭并没有立刻判处那些人死刑，可是这种情况下实在也是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我会着人彻查这里，至于今日之行，我不会通知他们。”兰庭再开口，声音就变得喑哑起来。
夏云烨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名堂。”
兰庭顺势就着这姿势与夏云烨并肩同行。
被抛在后面的褚扇：......？
好浓郁的茶香？！
——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秦家舒家一行人在南省的郯城双流机场下了机，出了机场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火速前往了通知里的警察局，秦飞的遗体也就在那里。
与秦家悲痛欲绝的夫妻相比，舒先生和舒夫人则是紧张地双腿几乎要痉挛——虽然舒洮洮嘴上说没收到任何伤害，但是没见到真人好端端地站在眼前，到底还是悬着一颗心。
等他们真的在等待室里看到了红光满面嫩生生的女儿的时候，别说舒夫人了，就是舒先生将近一米九的铁骨铮铮的商人，也不禁“啊呀”一声，落下热泪来。
舒夫人就更是离弦的箭一般扑向了乖乖坐在原地的少女：“洮洮——！”
舒洮洮也猛地起身，眼眶里含着热泪地回抱住她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我想死你们了！！呜呜呜！”
一旁的林逸晗看着这感天动地的一幕，心中说没有羡慕是不可能的，可惜她亲缘福薄，早年亲生父母试图胁恩图报，可惜还没等她真的给那对夫妻多少钱，二人就双双亡故于赶路来京的车祸中。
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可是至今，也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早几年她每个月还像模像样地汇一些钱，后来发现那就是个白眼狼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他。
想舒洮洮这样的父女，母女关系，是她可望不可求的。
她看着重逢之后的满眼泪花的三人，悠悠的长吐了一口气——她前半生过的坎坷，可是一切都要变了——就在遇到了她的师父之后！！
第五十四章 进沙坝口
这边舒洮洮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听得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尖啸，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秦夫人忧思过重，又急火攻心，竟是立时晕了过去。
“静琬！！”这是秦先生焦急地呼喊声。
舒洮洮马上感觉到揣在兜里的秦飞的双目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秦飞和他的爸爸妈妈关系都很好，所以听到妈妈这么凄厉的哭声，他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舒洮洮只能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兜里的仙灵贝，小声用气音道：“我会马上告诉伯父伯母的，秦飞你不要着急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仙灵贝先是震动了片刻，然后就沉寂了下去。
在仙灵贝里的骄傲恣意的少年，只能就这么听着来自父母的悲泣。
什么也做不到。
秦先生不能再让妻子面对那样的一具儿子的尸体，妻子已经足够崩溃了，本来若非她一再坚持，他也是不会让疑似处于孕期的妻子来的。
“静琬...先生，我们......我们签字。”秦先生已经直面了这一切，也已然确定了遇害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幻想了，于是他颓唐的朝着警局工作人员哑声道：“我只希望，那些害了我儿子的人，都获得应有的报应。”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在商海中搏杀多年的鹰目满含热泪，布满血丝。
就那么悲伤地看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被感染了，略带了一丝哽意地庄重地回答：“秦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秦先生点了点头，一个打横将昏过去的妻子抱起，走向了门外。
门口，舒洮洮正蹲着等待，见他们二人两个竖着进去，一个横着出来，顿时很是担忧地（替秦飞）问道：“秦伯伯，伯母......没事吧？”
秦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却实在说不出妻子没事，这样的话来。
不如说，从胸口突然濡湿的感触来看，现在的妻子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听到了儿子朋友的声音，更加难过了。
舒洮洮迟疑着扯了扯秦先生的袖子，将一路上想好的说辞说出：“秦伯伯，我......我跑出来之前，就是秦飞遇难之前，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虽然当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我知道那东西就是他想让我给你们的。”
秦先生和秦夫人都是一僵，随机秦先生就感觉到了妻子搭在他后脖颈上的手一下子陷进了肉里。
“所以你们先跟我来吧，伯伯。”
“好。”
——
夏云烨三人是在沙坝口一个不是很显眼的岸边上的岸，故而想要进入沙坝口，还需要徒步穿过一片林立的礁石，穿过几艘搁浅了不知多少年的帆船，才能勉强进入沙坝口外围的海滨公路上。
“前辈。”兰庭从里怀兜里掏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喷雾瓶递向夏云烨：“您之前手指不是受伤了吗？昨天事发突然，兵荒马乱的我们还没找到这药您就走了。”
夏云烨看了一眼自己包裹的严实的指尖，心念一动，指尖上的纱布就寸寸滑落，露出了虽然也还是可怖的，但较之前一天的糜红烂肉已经是好的太多了的伤口：“我之前就说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没必要......”
他话还没说完，兰庭已经麻溜利索地拔了喷雾的盖子，将药雾小心地喷洒在了伤痕累累的指尖上。
一旁的褚扇见到夏云烨手上的伤口一时之间也惊住了：“前...前辈......您这手怎么伤的啊？”
夏云烨感受着伤处的清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需弹琴，弹琴之人手上有伤，再正常不过了。”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里的人一个二个都这么看重他受的这些许小伤？
以及......
为什么兰庭，和昨日给他上药的那名女子，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心里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硬要说，既非愤怒，也非开心。
但又不是什么悲伤，痛苦之类的负面情感。
若说是感动......他也不是没接受过从前那些乡人的村货报答。
当真是......
奇怪。
他在这里思绪翻飞，兰庭在专心上药（刷好感度），褚扇则是在一旁不停地叽叽喳喳地叫唤。
“弹什么琴？这么猛？能把手指肚上的肉摧残成这样......”
“这怎么也得是暗器了吧？”
“前辈前辈，您是弹琴的啊？我还不知道呢，您弹的什么琴啊？是琵琶还是古筝还是什么？”
夏云烨：“......”、
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这么吵？
“我学的是古琴。”他选择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
兰庭上药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给另一只手喷药，没有立刻出生：就让这聒噪的小子把他们好奇的东西都问完了吧，白得一手资料还不用烦扰这位大人。
“哦！古琴啊！”褚扇拉长声音重复道：“是不是长得特别像古筝的那种琴啊？我小时候也谈过古筝，但是我记得手上要带假指甲的吧？带了假指甲还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有护甲，但是。”夏云烨上好了药就收回了手，看向了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褚扇：“我所奏的曲谱，原本不是我现阶段有能力有资格弹奏的，所遭受的反噬连我的身体尚且都承受不住，何况护甲呢？”
褚扇想起来那一天听到的惊天震响，很是讶异又冥冥之中感觉和该如此。
“所以那一天天亮的时候的巨响，是您吗？”他眼睛里几乎要具现化出来星星。
夏云烨看了一眼兰庭，在兰庭沉静的视线中轻叹回道：“是我。好了，褚扇，我们先进沙坝口，你的问题此事之后我再解释吧。”
他这话刚说完，自己就先愣住了——他最近好像经常说这句话啊......
然后就摇头失笑：不过来这边短短几天，倒是遭遇了不少事。
“好的！”自我感觉超好，丝毫没有感觉到被人嫌弃了的褚扇元气满满地大声答应。
三人于是大步朝着公路而去。
直到站在了海滨公路旁边，他们才发现了问题，准确的说是，兰庭发现了问题——这高速上没有来往的车辆。
沙坝口虽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但是不应当一辆车都见不到。
他沉下来脸色，侧过头看了一眼夏云烨的表情。
夏云烨还在好奇地四下张望，这公路修的又平整又修长，远处隐没进了层层翠绿的山脉之中。
他毫不怀疑，依借着这里的人们的智慧，想要移山填海并非不可为，想在高山中间钻出来一条路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看到多少次，他还是会被这所谓“科技”的魅力击中。
冰冷无情，却强大包容。
“大人。”兰庭声音低沉：“这路上应当是不会来车了，如果不联系这里的秘管局分局的话，我们只能徒步进入了。”
褚扇给奇诺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黑进了沙坝口高速口的系统翻查了一番，然后就困惑了。
ETC记录——为0。
这还是这一个月以来的数据。
他将手机递给了兰庭，表情有点奇怪：“这里一个月都没和外界通车了，你们一点预警都没有？”
兰庭：“......”他的表情也空白了。
——
等他们跋山涉水进入了沙坝口，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夏云烨看着天边烧红的云彩心想：又耽误了一天的功夫......赶路。
他也得尽快修炼了，等他御物之术变得更加熟练，可以承载多人御剑，就不用这么痛苦地磨时间走路了。
也不知道洮洮能不能跟秦飞的父母交代清楚......
——
一路把秦飞的父母和她自己的父母带回了酒店，关上门之后，她才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向了秦先生和秦夫人。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这么说肯定是非常惊世骇俗，但是我想请求你们相信我。”
秦先生不解地看向了舒洮洮，但是没有质疑，只是沉默点头。
舒洮洮深一次深呼了一口气，才在屋里几个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说：“秦飞，还有复活的可能。”
秦先生原本把妻子放到床上之后就坐在了她身边，现在听到了这话，几乎像是一根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舒家夫妻知道自家女儿来了南省之后遇到了奇遇，但是她此时此刻说的话还是让夫妻二人大为震惊。
屋子里只有林逸晗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切。
秦先生在地上困兽一般地转了几圈，然后走到舒洮洮身前：“洮...洮洮......你，你伯伯现在......”他声音断断续续地因为激动，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最后只能希希冀冀地：“真的......吗？”
舒洮洮点了点头，原本昏昏沉沉的秦夫人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舒洮洮。
“是真的，我们其实不是被什么疯子伤害，也不是什么愚昧村民让我们挖矿做妻子，那些人是信奉鞋教的一群疯子！他们购买外面的人然后献祭给那个怪物，秦飞就是被那怪物吞去了双眼，我原本要被他们扒去皮肉，供奉给怪物，但是我跑掉了，还......还遇见了我的师父，他救了我。”
舒洮洮：“之后，我师父杀死了那个怪物，并且找到了秦飞还没有被污染的，附着了他灵魂的双目，师父说，只要好生温养附着在他眼睛上的神魂，等他完全恢复过来，就可以寻一个容器装载他的双眼和神魂，秦飞就能复活了。”
秦先生嘴里很快生出了血腥气味，他愣愣地问：“洮洮......”
舒洮洮连忙翻出来了兜里已经彻底开启了振动模式的仙灵贝，打开之后递给了秦先生：“伯伯，这就是秦飞的眼睛。”
她话音刚落，那对蓝盈盈的两个圆球就忽悠悠地飘了起来，飞向了秦先生和秦夫人。
蓝光不停闪烁，就像是天空上明灭的星星。
第五十五章 绝命之夜
夏云烨用神识沟通到了舒洮洮。
[洮洮，有与你朋友的父母讲清楚缘由吗？]
舒洮洮解释地口干舌燥，然后就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在颅内响起，她于是也顾不上抱头痛哭的三人，拿起了挂在脖颈上的银色海螺放在嘴边，小声回答道：“讲清楚了，师父。他们答应下来了，而且，而且都很感激您。”
甚至用感激来形容这对夫妻的情感都不够准确，他们那是肝脑涂地的感恩。
秦先生更是激动地在舒洮洮面前踱来踱去，，手心里稳稳地捧着那对碧蓝色的发光圆球。
“小飞，小飞是你吗？”
他又一次问出了这个刚才已经反复询问很多遍的问题。
秦飞自然也是不厌其烦地闪烁了一下，作为回应。
这对中年夫妻立刻又哭泣着拥抱在了一起，看着给他们回应的眼球就像是看到了最珍贵的瑰宝。
而秦飞看到自己原本感情出现了裂痕的父母现如今如此恩爱，心中也是轻松愉悦，他前半辈子活得太顺风顺水，生活里难得的烦忧也不过是抢不到喜欢的菜，抢不到限量版的鞋......喜欢的女孩是个反射弧上能开船的慢热生物。
也难怪他无法面对他深爱的爸爸妈妈要离婚这件事。
秦先生看向了舒洮洮：“洮洮，你刚才说，小飞的神魂需要，温养？”
他有点焦虑的问：“那么，怎么温养最为合适呢？需要什么物件来承载吗？”
舒洮洮俱是摇头，有点遗憾地：“这个师父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不过目前已知的，是这个仙灵贝，把秦飞放进去，就能有微弱的治愈效果。”
秦先生先是看了一眼舒洮洮手里的粉白色贝壳，又看了一眼乖乖团在自己手心里的儿子的蓝眼睛，反映了不到一秒钟，立刻伸手递出了眼球道：“那快点回去，小飞！快回去贝壳里面呆着。”
秦飞不情不愿地又绕着秦夫人飞了两圈，这才缓缓地飘回了贝壳中。
粉白色的贝壳一开一合，几个人都看不到眼球的痕迹了。
“秦伯伯，你先把秦飞带着，我们一起回去。我师父在这边还有点事，他处理完事情，就会来帮助你们的。”
秦先生严肃地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好，伯伯和伯母都会等着的，洮洮，我们真的，太感谢你了......”
舒洮洮却仿佛不怎么在意一般臭屁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跟秦飞是最好的朋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洮洮，伯伯，还有一事要问。”秦先生眸光微闪：“你说等小飞神魂养好了，要把他放回到完好的躯壳里，这个躯壳......是人的尸体吗？”
舒洮洮吓了一跳，立刻否认：“怎么会？师父说到时候会泥烧锻造出一只足够强大的偶人，用以承载魂魄。伯伯，我师父是顶顶正派的人，怎么会做出来抢占别人尸体的事来呢？”
秦先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不知所措，只是错开了视线，再次感激道：“好，这回伯伯全懂了。别担心了，伯伯一定会好好养着小飞的......眼睛的，就等洮洮的师父来了。”
——
收到了自家小徒弟的报喜内容，夏云烨才略略松了口气来。
不管怎么说，傀儡之身，起死回生，都是瘆人的消息。看起来那孩子的父母真的很爱他。
进入了沙坝口之后，马路上一下子就出现了来往奔驰的车辆，也让三人看到了沙坝口如今的内景——可谓是闪耀梦幻而充满科技感。
并且这种科技感之中，还保留了厦国独特的审美风情，大部分的居民房是接近于水乡古镇一般的白墙灰瓦，房与房之间还有涓涓流淌的清澈水流。
可以说是非常吸睛了。
夏云烨所处的地方没有这样的建筑风格，虽然尘昀界也有古人盖的房子，但是完全没有这些建筑的那种情趣雅致。
兰庭还在尽职尽责地调查这奇奇怪怪的小城，褚扇已经离弦的哈士奇一样射出去了。
他对这城市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毕竟他是个技术宅，平日里连太阳都见不到几面，更不要说来这种古镇了。
“前辈前辈！这个地方真的好适合您弹琴啊！一定特别炫酷！”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之后，褚扇回过头看夏云烨，兴致勃勃的样子。
夏云烨有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兰庭：“怎么样？你的下属有回音了吗？”
兰庭依然皱着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腾飞，嘴里还不忘记回应夏云烨：“尚未查明，我让他们先找，至于我们，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先行进入查探。就像褚先生所说，这沙坝口应当是有问题的。”
“只是却不知，是否与您所说的那...魔种......是为同一物了。”
夏云烨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地答：“无妨，就算这里作乱的不是那那魔种，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只是若没有头绪，我们要从何查起呢？”
以往他除魔，都是仗剑行走与城池之间，跟随着各色谣言而行动。
有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池中女鬼”，“夜间割脸人”，“玉面妖狐”......之类的相关流言都并非真实，更多的是村民与村民口口相传，然后越传越离谱才出现的。
再有就是，什么村子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净，什么名门正派突然被仇敌索命全家，反而是这种看起来很像是人祸的事件更有可能是魔族在推波助澜。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追随着百姓的言谈而行走的。
像这个地方......
夏云烨看着冷冷清清的大街，露出一个有点受挫的表情，这个地方外面连一个行走的活人都没有，更遑论从本地居民口中套取到情报了。
兰庭收起了手机，四下环顾了一圈，然后微微一笑：“咱们，去酒吧。”
褚扇：“什么？去哪？什么发？”
兰庭：“......”心累地叹气：“酒吧。”
奇诺随便一查，就查出来了这附近人气最高的一间酒吧，推送给了褚扇。
两个人都知道酒吧是个什么地方，只有夏云烨愣愣的，不过他嘴里细细地反复读了几遍，大概也明白过来这是卖酒饮酒之处。
确实，在信息不够全面的情况下，进入酒馆打听消息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更不要说酒馆一般会同场出现一种神奇职业——说书人。
用现代者的话说就是狗仔队，文章枪手，兼职演讲大师，故事大王。
以及......情报贩子。
夏云烨从前也没少利用过这类人，只是他有点奇怪的是——
“你们这里也有酒馆？”
有那么多美味佳肴和千奇百怪的娱乐设施，的人，也要饮酒寻求快乐吗？
“当然啦！这种社交场合无论什么年代都是不可或缺的吧？”褚扇走到夏云烨身边神神秘秘地：“而且我刚才查到的这家连锁酒吧，是沙坝口评分第一，热度第一的酒吧，江湖别名——绝命之夜！”
夏云烨身为正道修士，对于这类妖里妖气的名字一向不是很能接受。
但是他也没有出声抨击，只是平静地看着褚扇，等着他的下文。
褚扇：“局长大人，知道为什么这间酒吧会被叫做绝命之夜吗？”
兰庭懒得跟这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打擂台，木着一张脸声音中毫无情感地感叹：“好神奇啊。我不知道啊。”
褚扇丝毫不受影响：“哼哼。”他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那是因为，这个酒吧每个月都会发生命案！”
夏云烨：“？”
兰庭：“？”
每个月都发生命案这酒馆怎么活下来的啊？？
褚扇既然率先抛出了这个地方，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
“你们都很好奇吧？好奇就对啦！一会咱们进了酒吧就开跳，然后找里面的靓女们回答这个问题吧！”
“邦”的一声，也变得面无表情的夏云烨一拳垂在褚扇天灵盖上。
“现在就说。”
“......”褚扇老气横秋地叹了一个和他形象完全不符的气：“好吧......其实是因为这个酒吧疑似京城陆家的产业，背靠大叔好乘凉嘛。”
他往不远处一看，果然一间占地面积不算小的灯红酒绿的独栋小别墅现在正在明灭闪烁着七彩的光茫。
“看！就是那里！”褚扇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物：“开在郊区都有这么多客源，这么多评价！看来这间酒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兰庭伸手接过了他的手机：“让我看看。”
精选评论第一条
【xxxxxx青草朗姆酒真好喝！闭上眼就像是身处大草原上一样心旷神怡！[图片1][图片2][图片3]很久没有心情这么放松过了。】
第二条
【芝兰肉桂真的很香！而且酒味浓而不烈！喝下去之后浑身都暖起来了，一点都不辣喉咙，嘴里全是兰花肉桂的香味，一点酒臭都没有！强烈推荐！昨天晚上因为喝了酒，难得地睡的十分安稳，醒过来头也不疼，简直可以说失眠症患者的福音！】
兰庭有点奇怪地划到了下一条。
【烈焰焚金没人推荐吗？郁金香味道简直不要太抓人！就是喝了之后晕晕的，不过第二天也没有宿醉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植物和烈酒搭配1+1>2的效果吧！另：身上有伤不建议来这家，我上次手指破了伤口，喝完酒好几天都没愈合。】
兰庭的眉头皱得更紧，一种玄而又玄的不适感萦绕在他心头，却不得纾解。
夏云烨只是扫了几眼，嘴角就扯出了一个冷笑。
“走吧，进去瞧瞧。”
真的这么巧？
乾山有香草精，这命案发生地就与香花有关？
三个便装的高挑男人就收敛了一点正派的气势，随性慵懒地晃进了酒吧。
酒吧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昏暗的门口的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三道人影，慢慢走近了更加黑暗的，像是什么猛兽的巨口一样的酒吧内部。
第五十六章 酒吧内部
酒吧内部可称一句群魔乱舞，散乱斑斓的灯光照耀到每个摇头晃脑的人身上。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少女清凉的穿着，少年乱糟糟的头发，舞池里的DJ，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重金属音乐的欲望的世界。
夏云烨自然早就没在穿他那套不合时宜的长袍，而是换成了林逸晗在商场里给他挑选的高定男装。换上的一瞬间，兰庭不动声色地看向那国际首屈一指的奢侈大牌，随便一件都高达五位数甚至有的当季新品外套长靴要六位数之巨。
不过也有另外一件显而易见的事——能买得起当季新品，这位舒清大人的踪迹也并非不可查啊。
他们的技术部门早就开始针对手机信号来试图找到并掌控这位大人的手机，可是令人费解的是，好几天了，就像是遇到了虚拟世界的鬼打墙一样，他们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
所以这条路算是被堵住了，他们又试图查询监控，看看这位舒清大人都去了什么地方，和那些人联络。
但是郯城......本身摄像头的数量就有限，更别提但凡是联网了的，都被模糊掉了，完全是一点头绪线索都不给。
经过紧急会议的讨论，他们一致认为，这位舒清大人，虽然从前隐居在深山修行（或许还有个宗门，一起修炼）但是应当是有同伴是精通网络，精通计算机的。
金银台：摩西摩西？
遂，放弃了通过现代技术找寻舒清的念头。
毕竟你们用现代技术找人，人家还会用更先进的现代技术反侦察。
不过现在看来，这间高奢男装没准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也说不定呢。
兰庭心思如电，面上却不显，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照射进他瞳孔中，却完全不为所动，像个机器人一样：“大人，这里的规矩，我们要开个卡座。我去缴费。”
夏云烨身为乐修天然就对音乐会格外关注一点，故而他一进到这个喧扰的阁楼里来就忍不住分出了心神去思索欣赏这屋子里叮铃咣啷的听着跟徒弟问道心时唱的歌曲异曲同工的曲调。故而兰庭开口时，他只略略点了下头，就又侧耳倾听起来。
褚扇是个技术宅，学会代码之后都不怎么好好的晒过几次太阳，所以自然也没来过这种高频社交场合，像是小孩子一样东张西望。
这俩人一个侧耳倾听，一个四下张望，一个长得一副好面貌，一个虽然戴着面具，身材却清姿挺拔，自然吸引了无数暗处明处的视线，能来酒吧玩的自然都不是什么清纯小白花，这些耽于享乐与肉欲的男男女女露骨的视线毒蛇一样冰凉危险地缠绕上了他们的小腿。
“前，前辈。”褚扇戳了戳夏云烨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大声道：“那个男的干吗去啦？！”
他只看到兰庭突然跟夏云烨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大步挤开人群走了。
都已经进来了，褚扇自然不会认为这位大名鼎鼎的兰局长是想给他和大人二人世界的时间。
夏云烨分了神回答道：“他说去，开卡座。”
霍。
褚扇眼神一下就变了，这位局长还挺时髦的嘞。
“前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又问。
夏云烨这回终于把心神完全放在了身边小孩的身上：“知道。”他言简意赅。
褚扇瞪大了一点双眼：“那您，不忌讳吗？”
就这么把官方的人放在身边？
夏云烨不知道多少次叹气：“褚扇，我又不是见不得光。为什么要避讳他呢？”
他非妖魔，又非邪修。
真的不是很明白这里的人都在想什么。
“那您为啥戴着面具？”褚扇问。
“......”
真的好犀利的问题。
夏云烨确实不打算一直以面具示人，既不真诚，也不是待人的礼仪，他手上也有易容的术法，不过更改面容这活计太过于精细，对于人灵力的操纵是个很大的考验，至少也要等到他升到筑基后期，才能勉强熟练使用。
否则就会出现走在路上或者战斗中，脸上突然扭曲了，这样的奇幻事件。
“我带面具，是因为我有秘密，此时尚不可示人，但我也没有躲避啊。”不然他没必要沾染这些事，这沙坝口的魔种气息非常薄弱，想来对这里的人们没什么伤害影响，就算他不管，也没什么挑的出来理的。
褚扇自然懂得，所以他更困惑——既然有秘密，又何必搅进来这趟浑水？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夏云烨看着他求知欲好奇心满满的双眼，一抬手，盖住了他的头发，胡乱揉了揉：“就当我无事可做，自寻烦恼吧。”
“嗨~帅哥！！来跳舞啊？！”
他俩这么几句话之间，就有狂蜂浪蝶海浪一样地涌上前来，伸出一双双白嫩细腻的柔胰探向他们。
夏云烨皱着眉侧身躲避过这脂粉香气的软绵“攻击”，然后轻声回道：“我不懂舞，抱歉。”
这话也并非搪塞，他是乐修，而非舞修。
那发出邀请的女孩是个同混语c圈的，听到这样的回答，还以为这是夏云烨的人设呢，顿感新奇：“帅哥！都来酒吧啦，还不忘记保护人设不ooc呐？你这也太入戏了，我笑死。”
夏云烨：“？”
怎么突然要死了？
他略带求助意味地看向褚扇，褚扇立刻摆手：“我我我我也不懂她说啥呢。”
女生：“你连这些圈里话都不知道，玩的还劲劲的啊？走，来我这，我请你俩喝酒！话说你这面具也盖的太严实了！走禁欲风也不是不行，好歹把好看的地方，像是眼睛，下巴之类的露出来啊？你这面具倒是挺省事，全给遮住了。”
另一句话她没说出口。
总不会你脸上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吧？
不会吧不会吧？
背影这么氛围感的男人，脸总不至于那么拉吧？
夏云烨：面具不为了遮脸，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抱歉，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已经去，开，卡座了。”夏云烨说到一半突然磕绊了一下。
他还没说出下一句婉拒的话，兰庭就拿着一张卡匆匆回来了。
那个女生：哇哦，这什么斯文败类帅大叔？这股禁欲社畜的疲惫感，简直让人怦然心动，她这个少年爱好者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更别提自家那个大色迷大叔控的闺蜜了。
她一下子肉眼可见的激动了。
“大叔！你是和这两位帅哥一起的吗？”
兰庭一愣，但是他的职业素质很快让他掩盖了过去，他皱起眉：“我是，怎么了？”
那个女生先是看起来有点激动的捂了一下嘴，然后更加激动地邀请道：“来我们这吧，别新开卡座了，我们请你们喝酒！我们都是这的VIP，老客了，你要是想的话，还能开包间！”
兰庭：“不......”他刚要拒绝，心思一转，这几个人都是这间酒吧的常客，想来也应该是沙坝口的本地人，那么正好可以套取一些情报啊。
他不敢替夏云烨做主，所以便将一个询问的目光投给夏云烨。
夏云烨：......
他倒是明白这位局长的意思。
但是。
他微微幅度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两眼放光的剽悍少女，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这种打直球的无脑快乐小狗类型的人，真的会让他蛮烦恼的。
“那，好。”
最后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夏云烨微红着脸回答道。
然后率先被少女抓着手腕拉走了。
兰庭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起来这位舒清大人很不适合拒绝阳光乐观有善意的人呢。
他想了想自己手底下那些一做任务就拉拉着脸，苦大仇深的像是一排小苦瓜的下属们，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愤愤地想：都是年轻人！怎么他们一点都不活泼！这种抱大腿的好事，他一点都不想便宜外人啊！
兰庭直系部下：局长，你要不要看看我们一天训练多少小时？我们这个年纪，这个训练量工作量，怎么笑得出来的啊？！！
夏云烨走在人潮汹涌的热闹路上，突然打了个寒噤。
——
不算很长的路上，这个姑娘就已经安排好了一间包房，还点了一连串酒水，手机叮叮当当地发了一系列消息出去，然后上了个楼，转了几个弯，就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的装潢一下就能看出来同一楼跳舞的地方的根本上的不同来了。
不能说很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奢华的真皮沙发，一侧是整面的单向透明玻璃，让高处的人可以欣赏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屋子里的一切。
更别提茶几上已经满满当当摆好了的各式成瓶的酒和需要下单给调酒师制作的酒水单。
三人被带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两个跟拉他们的女孩年岁仿佛的少女。
其中一个原本看起来还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什么，看到推门而入的夏云烨，褚扇，以及兰庭三人之后，一下就愣住了。
好半晌，才尖叫一声，扑向了领路女孩：“思洁！！你！！！是我的神！！！！”
褚扇：......
兰庭：......
夏云烨:？
第五十七章 国王游戏
眼见自己骗来的三个男人都被闺蜜这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给震慑到了，陆思洁很有点尴尬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三人，干笑一声：“绮斯她，呃，平常都不这样的。”
救命，脚趾开始抓地了。
不过这三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兰庭在确定了身边的这位大人没有被冒犯到之后，就朝着陆思洁和蒋绮斯轻轻点头示意：“没事，小孩子激动嘛。”
蒋绮斯立刻窒息了，这种大叔感满满的从容真是让人流口水。
她连忙招手道：“思洁！快来快来！介绍一下呀！”
陆思洁便进了屋子里，回过头招呼三人：“帅哥，进屋坐吧，都是我朋友，可以一起玩个游戏什么的，楼下还有表演可以看。想听什么歌，就在那个指令器上点就行，我们这个房间权重高，点的节目会优先播放的。”
等全都找好座位坐下，这屋子里也基本上装满了人了，这些被陆思洁找过来的人里面有男有女，但是兰庭和夏云烨看得清楚，掌握话语权的实际上只有陆思洁和蒋绮斯，其他人都不过是陪着这二位在扮家家罢了。
“既然人齐了，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啊？”陆思洁第一个开口。
她的目光钉在褚扇和夏云烨身上。
于是兰庭率先开口：“我姓黄，单名一个灵。”
夏云烨想了想，也跟着开口道：“我叫，夏安楚。”他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只有褚扇最实在，他老老实实介绍到：“我是褚扇。”
蒋绮斯身为蒋氏集团的大小姐，一向是眼明手快，看上了什么就一定要在还感兴趣的时候立刻拿下。
从前那些不入流的没什么感情的小明星小模特尚且如此，遇上了兰庭这样一个这么合乎心意的，就更加不会放过了。
刚好，兰庭这个老狐狸也看中了这个对他有好感度的小姑娘的能力，不过这一次只是想要找些情报，所以他甚至还没有发力。
只是带着点矜持的朝着蒋绮斯笑了笑。
他样貌原本是偏向秀丽的，只是年岁颇长，又当权多年，威压颇重，才会有一种大叔的感觉，从前做任务的时候他能平推的都靠武力值平推过去了，故而甚少用上他的这张脸。却没想到，年轻的时候没用上的美人计，这会人老珠黄了竟然反而用上了。
夏云烨肃然起敬。
然后使了使灵力将脸上的面具焊的更死——这里的姑娘们这么疯，难保不会有抢他面具的事情发生啊。
只是这位兰局长未免，未免也太拼了吧......
他微微侧过头和褚扇交换了一个眼神。
夏云烨：不愧是他，我自愧弗如。
褚扇：还得是你啊，兰庭！
察觉到心仪之人并非完全没可能的蒋绮斯一下就支楞起来了，毫不夸张地说，兰庭那一个欲语还休的眼神一过来，她连未来的孩子起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陆思洁是带着失恋的闺蜜来找乐子的，见到闺蜜不在颓唐，自然心里高兴，又微微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够活跃，闺蜜想借机亲近亲近别人都没那个氛围，于是又张罗起来：“大家第一次见，咱们玩游戏吧！正好下面正歇着呢！”
攀附于她的那些少年少女们自然无有不应。
夏云烨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也愿意参加到游戏之中。
陆思洁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副扑克牌：“那，我们就来玩，国王游戏，怎么样？”
蒋绮斯立刻附和：“好啊好啊！今天人数也够，玩这个正好。”
夏云烨看了一眼褚扇，褚扇心领神会，奇诺立刻调出来国王游戏的玩法说明，递给夏云烨看。
不算明亮的房间里，手机的屏幕光照在了夏云烨洁白的面具上，被一种不知名的涂料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来。
国王游戏，就是抽取从A到10外加一张鬼牌的扑克牌，由抽中鬼牌的人来做国王，命令1~10号中的任意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做一件事，这件事的内容由国王来决定。
同时因为国王自己的数字牌是一张暗牌，所以他的每一条指令都有概率会射中他自己。
夏云烨看向兰庭，这也算是一个或许消息的办法，他点点头，虽然依然不理解这种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以为会是一些行酒令，作诗作词，即时谱曲之类的，再不济，比剑或者投壶也行啊。
国王游戏......
唉，没玩过。
蒋绮斯发牌。
一人分到一张牌之后，牌桌上只剩下了一张牌，按照游戏规则，如果此时在场中的人手中没有鬼牌，那么就需要重新抽取。
不过......
夏云烨看着手里的五颜六色没有数字只有一个“joker”的花牌，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举起来这张牌：“我抽到了。”
好耶。夏云烨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欢呼，这样别人就不能以“国王”的身份让他摘下面具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他没当过“国王”，也没参与过这个游戏，他不知道怎么做了。
想想刚才游戏规则，夏云烨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中，缓缓说道：“那就，让4号回答5号一个问题。”
希望4号是这两个女孩，5号是褚扇或者兰庭吧。
国王下达了命令，场面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大家左顾右盼地问着谁是五号，谁是四号。
陆思洁举起手里的牌：“我是五号，谁是四号？”
......
没人回应。
夏云烨眉头一跳，如果谁都没有这张牌，那么只能说明，那张属于“国王”的暗牌，就是四号。
夏云烨：“......”
还是夏云烨：“：）”
“看起来，我就是四号呢，那么，陆小姐，你想要问我什么呢？”
陆思洁故作苦恼，“三维，兴趣爱好，家庭背景......这些我都能查得到欸，那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好啦~”
面具。
陆思洁盯着洁白面具之下那双摄魂夺魄的桃花眼，心脏微微跳动，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她不相信会是一个丑人。
“其实是因为......”夏云烨回忆起在酒店里跟两个徒弟串的合理理由——“我家风严正，看到我的脸的人，就要嫁给我。”
合理......个鬼啦！
他又不是什么大姑娘！
但是眼下急切之中只有这个理由最荒诞可笑，能够与“游戏”相匹配了。
否则难道要让他一本正经地讲一讲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陆思洁捂住嘴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净白的面上都透出了粉红：“你是什么夏婉清嘛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给面子地一同笑了起来。
夏云烨也微笑，只不过被面具遮挡住了。
“好！我接受这个解释！”陆思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才一锤定音：“再来！”
重新发牌。
这一次夏云烨没有再抽到鬼牌，他抽中了一张8号牌。
这一次抽中鬼牌的，是陆思洁拉过来的一个小模特，小模特很是揣摩了一番陆思洁会抽到什么牌，怎么让他俩能有点肢体接触还不便宜别人（比如那个夏安楚）。
最后他下令：“7号1号手拉手快问快答30秒钟。”
夏云烨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牌，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
但是是兰庭。
兰庭举起卡片：“我是7号。”
褚扇：“。”
他一脸晦气地看着手里的不详的“1”号。
没出声。
兰庭多是个人精，自然也看出来褚扇表情有异，只是并不支援他，微笑着催促道：“哦？难道场上没有1号？那就看看国王的牌吧？”
褚扇：“......我。”
兰庭：“什么？”侧耳倾听状。
褚扇：“我！1号是我！”别叽歪了！
一个小模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褚扇不善的注视。
兰庭仍然微笑着递出了双手。
褚扇环顾一周，然后咬牙切齿地回握住兰庭的爪子。
夏云烨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开始计时？”
兰庭：“褚先生多大了？”
褚扇：“18。黄先生家住哪啊？”
兰庭：“Y市。褚先生计算机技术很好吧？”
褚扇虚伪微笑：“一般般啦。黄先生出差要多久呢？”
兰庭：“半个月？这也看这次谈判成不成功呢。褚先生家里是开茶园的吧？”看起来他的判断没错，这位小先生真的天生反骨看不太惯他们秘管局呢。啊啦，这可不好。这样就没办法秉持着自愿原则把人骗上船了。
褚扇：“......是。黄先生家里是——”他都问出来了，自己的微表情也被看破了，再否认也没有意义了。
“好时间到！”
陆思洁一锤定音。
然后有点疑惑地问夏云烨：“夏安楚，他俩不认识啊？”
夏云烨笑眯眯地看这俩人来回打机锋，听到身侧柔软的女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凑到她身边回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俩，互相，不太熟。”
陆思洁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边时间刚到，褚扇就撒开了兰庭的手，坐回到他的位置上。
兰庭也几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快问快打时褚扇的微表情——这种快问快答是最能极速击破人的思维抵御防线的，回答的正确与否也是能根据面部表情推测出来的。
所以......他想起开执行任务的调查员带回来的，检测出高纯度能量的茶叶，真的跟褚扇有关。
他虽然视线在褚扇身边的那个女孩身上，余光却还是在探究地看着褚扇。
只是不知给褚扇提供这茶叶的，是什么人了......
两轮游戏很快过去，后面的两轮都是这些人之间的互动，夏云烨三人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夏安楚”陆思洁碰了碰夏云烨的胳膊：“喝过这家的酒水吗？”
夏云烨原本带着点飘渺的视线立刻聚焦，看向陆思洁。
“略有耳闻。”
陆思洁一下就笑开了：“我也算他们家的会员，你想喝什么？我可以请你。”
夏云烨接过她递的酒水单，一行行看下去，最后视线停留在——
椒兰余烬。
他指着这个名字轻声道：“就这个，可以吗？”
第五十八章 椒兰余烬
陆思洁先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来，她轻轻晃了晃头：“这是新品，之前还没有人点过，酒保也不见得能调好，你换一个吧。”
她这样说，夏云烨反而确定了问题所在，他眼睛直视着陆思洁：“既然没人尝试过，为什么不让我们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两人的视线交汇，陆思洁脸上的笑容突然褪去，变得冰冷嘲弄：“好啊。”
她突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向了包间的门口，推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本来还算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那些冲着陆思洁和蒋绮斯来的那男男女女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另一个主位蒋绮斯来。
蒋绮斯也没见过陆思洁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她也愣了一下，因为刚才一直被兰庭拉着聊些有的没的，她都没分心出去听那边在说什么，自然此时也不知道陆思洁在闹什么别扭。
不过到底是多年朋友，她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兰庭的笑意盈盈的眼睛，还是几步追了过去。
这下，屋子里彻底没了声音，想要抱大腿的年轻人们的仇视的目光聚焦在三个幸运儿身上，其中更多的还是嘲弄——你乱说话惹恼了陆思洁。
夏云烨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懊恼的事情，所谓不破不立，他来这里也没准备长久地装下去，既然发现了端倪，自然要一举重击。
他面色不变地看向了门外。
——
陆思洁几步就到了一楼的暗室里，蒋绮斯很快也追了过去。
“老九叔，调一杯椒兰余烬。”她冷着声音说道。
后面追上来的蒋绮斯一愣：“思洁？你这是？”
她一把拉住了陆思洁的胳膊面上是十分的困惑与不解：“这还没检验过，做出来合适吗？”
陆思洁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呵，都放到酒水单子上了，有什么不能点的？他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人喝？现在有人看中了，不正好？”
蒋绮斯皱眉：“谁看中了？”
陆思洁沉默了一瞬间，然后答：“那个戴面具的。”
蒋绮斯：“那么多酒水，他一眼就相中了椒兰？”
陆思洁气恼地揉了揉头发恨声道：“我怎么知道？那他就是点了啊！他还是第一次来，也不是什么烂人废人，我也说了这酒是新品，那他还是要喝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着就仿佛受不了了一样，在酒保和蒋绮斯担忧的目光之下缓缓蹲在地上：“我特么，也不想再干这恶心事了。”
第五十九章 良善之人
夏云烨不是一个利用能力的人，只是特殊情况总是有特殊选择的，他并非不知变通，所以在陆思洁翻开酒水单的时候，裹挟着浩然正气的雷属性灵力便闪电般击进了陆思洁的脑中。
这点灵力虽不能彻底扭曲一个人的认知，却能在寻找到那个人的心中正气之时呈百倍地进行放大——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作恶多端心冷如石的陆思洁会破天荒地开始反思自己。
当然，如果那个被击中的人是纯恶人，心里一点良善都无的话......那一点雷灵力就会化身索命的刀兵，狠狠地将那个人的神魂搅碎。
这招术屡试不爽，完完全全适合夏云烨这种正义的懒得分辨一个人的内心善恶的傻白甜。
——
蒋绮斯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她做好的美甲几乎要陷进陆思洁的胳膊肉里：“思洁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她咬了咬牙：“是不是你今天带过来的人。有问题？”
陆思洁仍然在痛苦地摇头，她秾艳的脸上是蒋绮斯二十年来都不曾见过的脆弱和无措。
陆家的大姑奶奶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蒋绮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稳了口气才继续道：“思洁，你先坐下来，老九叔，你兑一杯安魂的酒来！”
然后又对身后的空气道：“看住场子，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尤其是！”她咬紧了后槽牙，心中对那三个诡异的男人的警惕性提升到了最高：“尤其是二楼的包间！！”
影应声而动。
调酒师也沉默地在吧台上忙活了起来。
蒋绮斯扶着陆思洁坐了下来，让她慢慢平复心情。
好半晌，陆思洁才喃喃自语一般倾诉：“绮斯。不是他们的问题。出问题的，出问题的......是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过去：“绮斯，我们做的，是错误的事情！”
蒋绮斯：“......”
?
陆思洁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完整被洗脑了的，真，大善人，陆思洁：“真的，就刚才那一瞬间！我顿悟了！”
蒋绮斯：“。。。”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她眼中却仿佛隐含了千言万语。
陆思洁还在自我检讨：“虽然我肢解小动物大动物，虽然我黑吃黑，虽然我......卖害人上瘾的药酒，但是从刚才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是错误的！”
蒋绮斯：.................
她这回没有再试图跟陆思洁说话了，只是冷冰冰的视线投向了正在调酒的调酒师：“老九叔，我先把思洁放在你这，别让她出这个门，也别让其他人听到她发疯。不然......”
她话虽未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然尽数传达。
调酒师仍然沉默，沟壑满脸的头又点了两下，从怀里掏出几根绳子来，一把将陆思洁捆住。
沉浸在自责与悔恨中的陆思洁并没有反抗。
这也让蒋绮斯更加绝望。
很快，她抹了一把脸，将绝望尽数化为了愤怒，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苗，冲向了包间。
——
“前辈？”褚扇疑惑地凑到了夏云烨身边小声问：“你干了什么啊？她俩咋都出去了？”
夏云烨但笑不语。
不出意外，马上——
“夏安楚！你出来！”
对，不出意外，意外就要来了。
夏云烨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施施然站起身，走向包房外面。
外面一群黑衣壮汉将门口团团围住。
蒋绮斯面上全是愤怒，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母狮一样朝着夏云烨咆哮：“你把思洁怎么了？！”
包间里竖起耳朵的一干人等：？
褚扇：哇哦，这是有情况啊！
兰庭：（掏出手机给下属编辑短信）（但是思索了一会又全部删除了）
兰庭的下属看着那“对方正在输入”胆战心惊了好久，接过竟然无事发生，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夏云烨站在壮汉堆里显得那么的可怜，可是他气势却一点都不虚：“我和陆小姐进行了心灵上的交谈，陆小姐被我感动了，这才决定弃暗投明。”
停顿了片刻，有点不确定地问：“她，是弃暗投明了吧？”
不会是个纯恶人然后被干掉了吧？
蒋绮斯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夏云烨，没有说话。
夏云烨笑：“看起来陆小姐是真的很认可我呢，所以，她现在一定十分自责吧？”
蒋绮斯：“......”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中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意。
夏云烨仍然是笑眯眯地：“你和她是灵魂伴侣，所以你不应该问我想干什么，应该问，为了保护纯白一张的伴侣，爱人，密友——的你，愿意干什么？”
是选择站在“改邪归正”的密友身边，像从前那样拥护她呢？
抑或是......
成为黑暗世界新的领头羊？
夏云烨虽然心眼不多，但是在分辨情侣这方面尚且没有出过错。
蒋绮斯颤抖着唇瓣，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示意下属们离开，然后冰冷的双目看向夏云烨：“让你的人出来。”
夏云烨一脸^_^地应：“好。”
然后回过身打开了包间的门，对着里面氛围几乎结冰的众人愉快道：“小黄，小扇，快出来吧。”
褚扇和兰庭同时起身，然后在一片嫉恨的目光中走出了门。
包间里
算是这个小圈子里的领头人物的小模特开始给自己撑面子：“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先回去，我会跟思洁说的。”
其他人虽然心中不忿，但是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跟陆思洁相处时间最长的，资历确实老，他们也无话可说。
——
三人跟着蒋绮斯下了楼一路进到了地下室的暗室里。
暗室不算拥挤，几乎有一个八十平米左右，暗室的会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双手捂脸的陆思洁，吧台上酒保拿着一瓶又一瓶标签未知的装着液体的不透明瓶子正在调酒。
蒋绮斯再看兰庭时眼中已然再无情谊，而是如同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进了暗室，她抬手把海藻一般散落的卷发捆成了干练的盘头样式，径直做到了调酒师对面一口饮尽了调酒师早就预备好的酒液。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蒋绮斯没有回头，阴沉的声音像是狼王威胁的嗡鸣传了出去。
沙坝口的蒋家和陆家一直同气连枝，她和陆思洁同为大家族里的女孩向来站在阴影里，但是陆思洁与她又不同，她不排斥黑暗，却也不会被黑暗同化。
于是在某一个午后，幼年的陆思洁就向浑浑噩噩活着的幼年的蒋绮斯伸出了手。
一拉就是二十年。
蒋绮斯坐在高脚椅上，声音仍然冰冷，却也能明显听得出那种无助和迷茫。
夏云烨坦然地坐到了她身边，兰庭和褚扇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
“我们就是来查......”夏云烨侧目看了一眼兰庭，然后才轻飘飘地说：“来查澜水里的精怪的呀。”
蒋绮斯抬起酒杯的动作一顿，客厅里的陆思洁也把脸从手掌心里拔了出来，支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你们？”蒋绮斯的声音里显出几分不屑：“我真是多余单独见你们。”
她说着，放下了酒杯就要起身离开。
“不想给我喝那杯椒兰余烬了吗？”夏云烨出声：“那应该是最后的......实验了吧？”
蒋绮斯猛地回过身看向了夏云烨，喘气声逐渐急切起来：“你说什么？！”
吧台里的老九叔墨镜下的目光也镖在了夏云烨身上，他暗处的手寸寸摸向了贴身藏着的武器上。
夏云烨慢慢倚靠在吧台上，显出了十分的慵懒，一直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装着琥珀色酒液的精致玻璃杯：“你们有很多香草的调制酒品，喝下去会有不一而同的负面反应。并且从我进到这间酒吧，就能闻到一种特别的香气，原本我尚且没有回忆起来这股香气属于什么，看到酒水单，我才想起来。”
“那不就是椒兰的味道吗？”
又联想到乾山里的那只香草精怪，想到被雷劈了的陆瑾行，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怪道他没有查询到乾山里的精怪的本源——合着这精怪的“心脏大脑”和“四肢躯干”——是分开长得啊！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们与那精怪合作，实是与虎谋皮。”夏云烨眸色认真了一点：“多少年了？”
蒋绮斯看了一眼陆思洁的方向，不答反问：“她，是临时变成这样？还是以后都......”
“她不是变了，这也是她的一部分。”
夏云烨：“我只是适当地放大了一些她心中善的部分，她还是她。”
蒋绮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道：“最早不知道该追溯到何时，只有一点，绝对不会少于50年。”
“我的等级权限有限，能到得到信息十分有限。”蒋绮斯道：“你们是想来收了那妖怪的吗？那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
客厅里的陆思洁不知何时走到了蒋绮斯的身后，慢慢伸出双臂拢住情绪低落的蒋绮斯：“绮斯，对不起。”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也清晰的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再也不能从事这些脏活黑活了。
如果不寻找出路，家族迟早会抛弃她，然后......吞噬她。
蒋绮斯选择帮助她，那就同时意味着她选择了与家族对立了。
第六十章 证善之术
夏云烨看着将溺之人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有第一时间打断她们。
接触到陆思洁之后，他几乎一个人立刻定下来了这样的计策，而并没有与同行之人商谈，故而在场的人里只有他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看出来了陆思洁和蒋绮斯关系匪浅，也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二人必定与香草精与魔种密切相关。脱不开干系，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最极端但效果超好的办法——证善。
那是在遇到慕楚青之前，他尚且孤身一人在凡界闯荡的时候。
大师父一度为他的耿直善良发透了愁——就因为这单纯，他不知道被骗了多少回，最后人没事全靠着他并非常人的能力。
后来，须凛想，不能这样了，在这样孩子要被他养废了，得下一剂猛药。
也就是这个念头，让须凛道人日后痛悔不止恨不得穿越回当时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须凛道人给夏云烨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找到快速分辨善恶的办法。
他的本意是好的，希望这孩子能长点心眼，可夏云烨实施起来，就差一点捅出来惊天的篓子。
他开始认真地钻研分辨善恶的办法。
可
凡界的人们七情六欲驳杂不堪，混乱无比。
甚至于上一秒钟还是良善之人的凡人，下一秒就会不知为何变为了恶。
而十恶不赦之恶人也并不会在脸上写着恶人二字，他们会伪装成良善。
夏云烨分变得十分辛苦。
因为他本就是于情感一事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不过好在，又或者说问题出在，他只是情商低，没心眼，他的智商并不低。
他做了一个让须凛道人骇得几乎肝胆俱裂的事——他开始研发一种术法，以音判魂。
就是将通过特殊形式组合在一起的乐符演奏出来，令听众失去客观动性，暴露出心底最原始的那一面，就是分辨善恶的方法。
这术法有个弊端，就是，在听者被彻底俘虏的时候，听者的一切就尽数暴露在演奏者眼前了，换句话说，演奏者掌握了听众的生杀大权，可以尽情修改听者的神魂。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讳的邪术啊！
须凛道人看着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看着自己的徒弟，一瞬间脑袋甚至已经无法思考了，他苍老而颤抖的声音缓缓问道：“徒儿，你再与为师说一遍，你，独创了一门什么心法？还是琴法？”
年幼的夏云烨脆生回答道：“师父，徒儿在查阅了无数古籍之后，终于明白了，善恶并没有办法彻底分清楚，所以想要判断一个人究竟是善人还是恶人，界限也就十分模糊。”
他先说了让须凛道人捋着胡子点点头的开场白，然后一转画风，用最纯善的笑脸和最元气的少年音说出了最恐怖的话，他说：
“所以徒儿决定研发出一种办法，可以量化一个人的善恶数值。”
须凛：“量...量化......？？”
“是的，师父。”夏云烨严肃着一张脸细细为他的可怜的师父解释：“奏响我独特创作出来的这本乐谱，听众的神魂就会被短暂地，没有伤害地被请出身体，进入判分环节，神魂中的善恶因子都会成为评分标准的一部分。”
“最后会得出一个总的数值，那就是这个人的善恶值了。”
“若是正的，说明无论这人有多坏，他尚且有一丝良知。”
“若是负的，说明这人乃是十恶不赦大罪人，万死不足平其孽。”、
须凛道人几乎立刻要晕倒过去了，但是他卡住了自己的人中，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晕倒过去，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也！
“师父......？”夏云烨担忧地扶住了须凛道人，轻声问道：“您怎么了？您身体不舒服吗？”
须凛道人：“......是这样，徒儿啊，你......”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枯树皮子一样的右手：“你先将你那琴谱递给为师。”
夏云烨看了一眼已经烂熟于心的自己编出的曲子，毫不设防的将之放到了自家师傅的手里。
“这曲子，你一共给多少人弹奏过？”
夏云烨思索了片刻，很肯定地回答道：“徒儿问询了一个村子的村民。他们要徒儿帮他们诛杀妖魔，徒儿借机请求他们完成徒儿的心愿。”
听他演奏的曲子。
夏云烨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太高兴的表情：“他们的善恶值，都太低了。”
须凛道人狠狠地闭了闭眼，然后咬牙命令：“烨儿，你，现在，给为师弹奏你说的那个曲子，对着为师实施那不知名术法。”
夏云烨点点头，一边把木琴架在腿上，一边纠正自家师父的错误：“师父，不是不知名的术法，徒儿给它起了名字的，天道也应承了。叫证善。”
“......不管叫什么，你对着为师来一下。”
须凛道人深吸了一口气。
夏云烨于是如约弹奏了起来。
......
“师父师父！”夏云烨对着面前已经被吓掉色了的师父开心道：“您的善恶值特别高！！是徒儿见了这么多人里面，最高的那一个！！”
“哈...哈...哈......”须凛道人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从地上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因为神魂离体导致一时之间身体还不太听使唤。
他再没有别的话能说出来了。
他这徒弟究竟是个什么精怪啊？！
不过十余岁的年纪，自创术法不说，威力竟然对他这个元婴修士都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样的孩子......
须凛道人看着仍然白纸一张的快乐弟子。
这样的孩子......
若是提前为人发现，那于他却是灭顶之灾。
他拥有这样的天分，却资历修为都如此浅薄......
“烨儿啊。”须凛道人的声音虚弱无比。
夏云烨紧张地看着他。
“这术法，你做得很好，但是以后不要在人前使用了。”须凛道人额头上不过片刻，就已经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此术法有违人伦天道，若示于人前，恐怕会为你招来祸端。”
夏云烨从来不曾忤逆过自家师父。
自那之后。他确实不再使用这证善之术了。
不过不用不代表他将其封存了，恰恰相反，在之后的几年时光里，每一年，这个术法和琴谱都被夏云烨更加地完善，其功能也从一开始的测验出一个人的善恶值慢慢转变为——
检测出一个人的善恶值，若恶值过高，则转化3/4的恶值为善值。
若该目标一丝善值都无，则从神魂层面将其诛除。
也就是导致陆思洁如今这种情况的原因——她虽然是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恶人，但是她心中尚存了一丝善念——就是她的生命的另一半，蒋绮斯。
“没什么对不起的。”蒋绮斯声音仍然是算不上清朗的沙哑，但是已经能听出她回复冷静了：“当初你选择了我，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坚定地选择你。”
说完，她看向了夏云烨：“我们虽然做了很多事，但是，我们并非掌权者，很多机密我们也不知道也不了解。”
夏云烨喝下了一杯老九叔调制的酒水，轻松道：“不如先说说这间酒吧？”
蒋绮斯：“酒吧所有人不是我们。”
“是你们背后的家族经营的吧。”兰庭出声问。
蒋绮斯点了点头：“我和...思洁，其实都是鹭江集团的研发人员，如果非要说我们和普通的研究员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因为我们是本家族的人，所以很多肮脏的，违背人伦的实验可以交给我们来做。”
“这间酒吧......”蒋绮斯一只手轻抚桌面，喃喃：“这间酒吧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社会实验的地点。”
“那些在充满血迹的实验室里里取出来的样品制成的药物，就会在这个酒吧被作为酒液销售给顾客。”
夏云烨若有所思：“就是你们打出来的招牌？香草系酒品？”
这回是蒋绮斯和陆思洁一起点头了。
“你们的样本来源......”夏云烨停顿了片刻，探究一样地问：“是不是澜水里作乱的那只精怪？呃，你们这里应该叫神秘吧？”
蒋绮斯嘲讽一般地笑了笑：“澜水里作乱？”
“呵。”
“早八百年前的黄历了，那精怪其实早就没在澜水里了。”她语出惊人。
兰庭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没再作乱？”他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
“是啊。”蒋绮斯想了想，确信道：“得有七八年了。”
兰庭一下子从高脚凳上坐了起来，七八年前？七八年前那就说得通了！
秘管局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打入过这个地方！
夏云烨也有点明白过来：“七八年前就不做乱了，为什么上面还能收到澜水有水怪地消息？你们给传的？”
蒋绮斯仍然点头：“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座城市，就不能让外人介入了。我所了解到的文件里说，实验进行到了关键的步骤，但是七年前我还没有在实验室里站稳脚跟，这些事我们没资格查看，等到现在有资格了，那些文件的保密等级也被提高了。”、
所以只能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