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偏门奇好
三百户属民一人领了一副石磨,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陈善兴奋的对陈子安说:“儿啊,你这招高明啊,石磨看似不赚钱,但有了石磨,这小麦会涨价啊,这么一算还是不亏啊!”
“嘿嘿,我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陈子安神秘一笑。
陈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嗯,是这个理儿,有了石磨,人们就会尝到面食好吃,小麦以后不但要涨价,还会成为宫廷的供粮,到时候王公贵族们都争着吃面食,民间小麦的存粮就少了,趁现在小麦不值钱,我们是不是该有所作为了?”
陈子安心里一惊:“爹,你大概是没看过秦国的律法吧,这可不是赵国,私自买卖粮食要充役戍边的,别想着倒卖粮食赚钱?那可是犯法的!”
“啊……犯法的?”
陈善一听,也吓了一跳,到秦国两个月,他还真没顾上了解秦国的律法。
陈子安知道老爹始终有投机取巧的小商意识,不过在那个年代,生意人都是这个思想,包括巨商吕不韦也跳不开这种思想意识,只知道贱买贵卖,投机取巧赚钱,不知道利益最大化。
这也是秦国重农抑商的原因,官府最厌恶这种倒卖行为,认为商人投机取巧不事生产,不但对国家没有贡献,还会破坏社会秩序和生产力。
当年吕布韦在赵国混成巨富,手下竟然没有任何产业链,完全是靠勾结官府空倒空卖起家,这种商人的确对国家发展有阻碍作用。
秦国的粮食是由国家管控的,严格禁止私人买卖,一旦被发现就会罚戍苦役,发配到边关修长城。
幸亏陈子安对秦国的律法早有研究,及时阻止了陈善的冒险行为。
“爹,秦国可是严刑酷法,重农抑商,以后千万别倒腾生意,搞不好就被抓了!”陈子安提醒道。
陈善惊出了一头虚汗,他想了想说:“儿啊,你让那些属民进城摆摊卖臊子面,岂不是也违反了秦国的律法?”
“嘿嘿,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他们去摆小摊儿,而不是我自己去开饭店。”陈子安嬉笑道。
“此话怎讲?你可不能坑那些老实人啊!”陈善一头雾水。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陈自安背负着双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爹,你要读书啊,要研究法律啊,秦律打击的都是那些投机倒把,对国家生产和社会秩序有破坏作用的商人。
对少数小贩还是允许存在的,不然那些外地人进了咸阳城怎么办?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喝风吃土吧?”
“我儿说的是,为父……还真没想到这些,看来为父……真的是要读书了。”
陈善汗颜不已,心里不得不佩服儿子比自己精明的多,真是长江推后浪,一浪赶一浪,自己真的是老了。
……
陪太子读书是一门苦差,尽管赵政现在还不是太子,陈子安已经深深体验到了什么叫有苦难言……这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比如赵政在礼拜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一句话,陈子安被吕不韦禁止半天不语。
练习射箭的时候赵政一箭射偏,陈子安被吕不韦罚射一百箭!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完全是代人受过……
“礼法是至高无上的,既是君王也不能逾越,首先要知礼、重礼、尊礼!”
吕不韦振振有词,他把礼乐作为重点,各种繁文缛节不厌其烦的灌输给赵政,用礼法对他进行洗脑和束缚。
“还有……琴棋书画也是要精通的,作为一个君王,如果不懂这些,那就是乡野粗鄙之夫!”
然后又教赵政琴棋书画各种偏门奇好,这就是所谓的“乐”,以此分散赵政的精力,历史上被偏门奇好坑害的君王不少。
比如发明了瘦金体的亡国皇帝宋徽宗,木匠皇帝朱由校,大臣有急事上奏,还得到木工房里去找他。
还有个奇葩皇帝叫叫朱厚照,除了玩女人之外,就知道领着一帮大臣在朝堂上玩游戏,让大臣们装成商贩做买卖,简直是荒唐之极!
这些都是被偏门奇好带歪了路,本身不怨他们,要怪就怪他们的老师。
吕不韦的目的很阴险,就是不能让赵政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王,让他沉溺在某一个偏门奇好中,从而丧失治理国家的能力,这样才会对他言听计从。
先秦时期的棋,本来有围棋,那时候叫“弈”,是一种高深的智慧。
可是吕不韦传授给赵政的却不是这种能启发博弈之道的围棋,而是六博之术,黑白六个字,分别为枭、卢、雉、犊、塞(两枚),这完全就是一种赌博术。
吕不韦教会了赵正和陈子安,让他两人对弈,希望把他培养成赌徒,然后自己就走了。
“子安兄……”
“嘘……”
赵政见吕不韦走了,正要说话,却被陈子安制止了。
“嘻嘻,习惯了……记不住。”赵政一脸窘像,也意识到了不妥。
“记住,一定要改口,至少在宫廷里不能这么叫我,否则你会害死我的!”陈子安一点正色道。
赵振连连点头,忽然凑到陈子安耳边轻声道:“这六博棋子……不就是夫子教赵国贵胄子弟玩的吗?怎么吕不韦给我也用上了?看来没安好心啊!”
陈子安笑而不语,这个套路夫子早就用过了,对赵政已经有了免疫力,知道“六博”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会把人变成赌徒,看来吕不韦要枉费心机了。
“记住夫子的话就行了,但是也不能跟他对着干……否则他告到大王那里,你就倒霉了来,我们下棋!”陈子安小声嘱咐道。
“嗯嗯!”
赵政心领神会,连连点头,两人装模作样的玩起了六博之术。
陈子安白天进咸阳宫陪赵政读书,晚上就对着一面墙琢磨着,不时用木炭在上面涂鸦几笔。
初始家人并没有在意,毕竟陈善已经退居二线了,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干什么事情都有他的道理。
可是第二天家人发现,墙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轮盘,轮盘下面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类似于水波纹。
旁边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他们看不懂的东西,这下陈善就感到有些不安了。
在墙上涂鸦本是小孩干的事情,儿子现在都是五大夫了,已经开始当家理事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在墙上胡乱涂鸦?
第92章 天车
陈善这么一想越发紧张了,见陈子安画了涂,涂了又画,莫非儿子心里有有啥想不开的……还是脑子出了毛病?
家人见陈善看着陈子安涂鸦,也跟着聚拢了上来。
“儿啊……你这是作甚?”
陈善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儿子出了什么差错。
陈子安呆然不语,过了许久才说:“信手涂鸦而已……”随即找来抹布,将墙上画的轮盘擦去。
“兄长,别擦嘛……好玩!”
那千见陈子安把画好的大轮盘给擦了,惋惜的直跺脚。
“好玩吗?”
“嗯,好玩!”
那千用力点了点头,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充满了期望。
“好,兄长就给你做个这样的玩具出来。”
“真的?”那千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见那千有些迫不及待,陈子安笑眯眯的说:“你先去玩吧,等我做好了再告诉你。”
陈善和一帮家人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给小孩子做玩具,害我们紧张半天,摇了摇头,散去了。
唉,手工制作谈何容易?工具不全啊!
大家都离开了,陈子安又犯起了愁,他到厨房里找来吴钩,这是一种锋利的铜制弯刀,早期是吴国的兵刃利器,男儿何不带弯钩?指的就是这玩意儿!
这种弯刀盛行于南方,既可以当兵刃防身,又可斩荆披棘用来砍柴,当时的青壮男儿通常是一柄吴钩走天下。
吴国灭亡后,这种弯刀就在各诸侯国流行开来,不过在秦国就成了普通平民家里的柴刀。
陈子安又找来木板,才发现实在没法做,仅凭一个吴钩怎么做轮盘?
“满仓!”
管事满仓连忙颠颠儿的跑了出来,低眉顺眼的问道:“少主人,有何吩咐?”
“你去给我找一套木匠工具回来!”
“这个恐怕……人家是不借的。”
满仓有些为难,一般匠人把自己的工具当成宝贝疙瘩,毕竟那是他们吃饭的家伙,碰都不让碰,更别说借了。
“买,掏钱买!一副木匠工具才值几个钱?”
陈子安发现满仓过于精打细算,有时候为几个小钱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陈子安之所以要木匠工具,而不是请木匠来帮他做,是因为他自己也吃不准,究竟该怎么做,一切都在探索中,只能自己动手。
很快,满仓就买了一副木匠工具回来,虽然先秦时期缺乏铁器,但是木匠工具并不缺,凿孔的、打眼的、抛光的、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只不过都是铜制的,也比较单一,没有后世木匠工具多。
陈子安动手能力还是挺强的,他一边琢磨一边动手制作,整整做了六七日,终于做了个一尺见方的小轮盘,并且做了中轴和齿轮,装在支架上用手一拨动,轮盘就转动了起来。
初步告成,下一步就该检验它的功能了,陈子安很是兴奋,大喊道:“那千,做好了,快出来!”
那千一听,兴奋的跑了出来,陈子安转动轮盘笑嘻嘻的说:“好玩吧!”
“哇,你真的做出来了呀?兄长好厉害!”
“那是,要不怎么做你兄长?”
“这是甚么啊?”
那千好奇的看着这个大轮盘,用手轻轻的拨动着,煞是喜爱。
“这个叫天车。”
“天车……何谓天车?”
陈子安有意捉弄妹妹,故作玄虚道:“天车就是不下雨的时候,可以从天上搬来水。”
“……”
那千无语,满脸的问号,显然是不相信的。
“嘿嘿,其实就是水车!”
陈子安见小姑娘被骗的有些残忍,不忍心再欺负她了。
“水车……是不是要放在水里才行?”
“对呀,我们这就把它放在水里。”
陈子安喊来黑牛,让他套上马车,带上锄头,然后和那千拿上水车模型,坐上马车准备到渭河边上去试验水车的功能。
在21世纪的时候,陈子安发现公园里有个水车,别人都在水车旁边合影留念,他却对水车琢磨个不停,用了整整半天时间,终于搞明白了水车的原理。
当时想明白后觉得很简单,无非是利用水流的动力,推动转轮,通过刮板和水斗把水带起来,倒入水槽源源不断的把水从低位送上高位。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要做一个真正的水车并不容易,大型水车光车轮就有二十米高,可以说是一个较大的工程,为了不走弯路,他决定先做一个模型试试。
到了渭河边上,陈子安让黑牛停下马车,用锄头在渭河边上开一条小渠。
因为这么小的水车模型,不可能直接安放渭河里,必须要开一条“小渠”来匹配这个微型水车。
开好小渠后,陈子安将微型水车安装在小渠中,装好支架和水槽,然后开始引流放水。
在水流的推动下,轮盘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通过轮盘上安装的刮板和水斗将水带到空中,自动倒入水槽。
“嘿嘿,这个甚是好玩!”
黑牛并不知道水车干什么用的,见到如此妙趣,也忍不住叫好,他没想到少主人还这么有玩心,做出这么奇妙的玩具来!
“哇,太好玩了,兄长,以后给我玩儿吧!”
那千已经激动的不行了,跃跃欲试的要占有这个小水车。
“现在还不行,这个小水车还不够好,等我修改好了,再造一个大水车出来,小水车就归你玩了。”
虽然初步取得成功,陈子安也发现了很多问题,必须要通过反复实验,反复修改,经过论证确实可行的时候,才能正式制作大水车。
“兄长,你要造一个多大的水车啊?”那千好奇的问道。
“很大很大……竖在半空中,比房子要大几倍!”陈子安比划着。
“……”
那千一听完全被惊呆了。
前段时间陈子安体察民情,早就观察到三百户属民的农耕情况,只有靠近渭河边缘才有极少一部分水田,大部分都是地形较高的旱田,之所以没有种小麦,也是因为怕干旱,才种上了耐旱的粟。
要提高他们的生产力,让他们种上小麦,就必须要解决干旱的问题,一个大水车就可以浇灌六七百亩地。
寻思有三至五个大水车,基本就可以解决这三百户农田的干旱问题,产量至少要提高一倍以上。
根据秦国律法,种田也可以封爵的,只要向国家交纳1000石粮食,即可升爵一级。
一旦大旱收成不好,那些奸商就会铤而走险,等他们倒卖粮食被抓去做苦役的时候,嘿嘿,我的粮食就大丰收了!
想到这里,陈子安不厚道的笑了。
第93章 宝贝疙瘩
忙完了春耕,农夫们开始闲了下来,家里劳力富裕的,就寻思利用农闲做点小买卖贴补家用。
他们已经学会了用石磨磨制面粉,有些机灵的农夫就来到了五大夫府,想来拜师学做臊子面,到咸阳城摆摊卖小吃。
五大夫府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农夫,这些农夫大多是有些经商头脑的,没有经商头脑的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即便如此,陈子安也知道这些人未必人人都适合做生意,于是就高声道:“诸位乡民,臊子面我可以教给你们,不收拜师礼物,并且三日即可出师!”
“不收礼金?”
“三日即可师?”
众人窃窃私语,大眼瞪小眼,感到很是意外,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学一门手艺是很难的,不但要准备丰厚的拜师礼金,还要无偿帮师三年,只有极少数师徒关系好的,才可以让徒弟提前出师,出师第一年还要交上一半的收入给师傅。
没想到跟武大夫学臊子面居然不收礼金,而且三日即可出师,这样的好事那些农夫想都不敢想,个个都感到惊讶无比。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要遵守,出师后有了收入,第一个月要上缴一千铜币,若是一月没有赚到一千铜币,那就不要再干了,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去,这一千铜币我也不收了!
第二个月要上缴两千铜币,此后逐月上涨,连涨五个月也就是五千铜币,若是任何一月没达此要求,皆不宜做此生意!”
陈子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众位农夫:“诸位乡民想好了吗?若是能够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即可传授你们臊子面的做法。”
众人想了想,虽然第一个月就要上缴一千铜币,但是如果没赚够一千铜币,最多回家种田,一千铜币就不用上缴了,如此算来没损失啊?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到哪里找去?!
“五大夫,我们愿意!”
“五大夫,五个月后呢……我等需要上缴多少钱?”有农夫问道。
“五个月以后就不再涨了,除了每月上交五千铜币之外,外加一千铜币的调料费即可。”
“调料费?”
那些农夫有些不解,一起看着陈子安,心想我们自己做臊子面,你怎么还要收我们调料费呢?
“调料由我统一给你们配发,保证你们做出来的臊子面,就像在我们家吃的一样好吃,口味地道,这样才会顾客盈门啊!”
农夫一听连连点头,心想这是为了保证臊子面的味道纯正啊,若是我等做出来的臊子面,也能像五大夫做出来的一样好吃,那就不愁卖了,多缴一千铜币也是值得的。
“还有,我们的臊子面,要有统一的招牌字号才行!”
陈子安说到这里想了想:“你们是我属下的五百户食邑,那我们的臊子面干脆就叫五百邑好了。”
陈子安决定利用现代餐饮业连锁加盟的方式,在秦国推销他的臊子面,不过他把这个理念改变了一下,没有现代加盟商那么黑心缺德。
想到这里陈子安暗自得意,我这可不是为了赚钱啊,我到秦朝是来送温暖的,要把我的阳光政策传达到秦朝,就得从扶贫开始!
不过……在扶贫的过程中也是要赚一点的,嘿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
……
没过多久,咸阳城就出现了一种新的小吃,名叫“五百邑”臊子面。
这种小吃一经推出,很快就风靡了咸阳城,下至市井平民,上至王孙贵族无不趋之若鹜。
就连那些赐邑偏远的贵族,也要坐上马车奔腾上百里,只为一饱口福,到咸阳城吃一碗臊子面!
似乎能吃上一碗“五百邑“臊子面,成了他们一天中最大的追求。
这些摊点做的很有特色,每个摊点上挂着一块锦绣旗帜,上面绣着醒目的“五百邑”三个大字,很有辨识度。
尽管几十个“五百邑”臊子面摊点遍布咸阳城,但是每一个摊点面前都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需要排队吃饭,生意火爆的难以想象。
吃过的都说好吃,认为这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没吃过的口舌生津,拼命的咽着口水,巴不得吃上一碗“五百邑”臊子面好解解馋……
……
五大夫府,管事满仓满头大汗,兴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去。
“主人,少主人……”
陈子安正在专心致志的琢磨那个小水车,陈善捧着一卷《秦律》,现在他也开始读书了,主攻方向就是秦国的律法。
“我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慌,遇事不慌……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你现在是五大夫府的管事了,怎能跟没家教的土财主仆隶一样?”陈善放下手里的简书,板着脸道。
满仓感到委屈啊,心想我本来就是土财主家的仆隶啊,一直跟着你的……又不是现在才这样。
但是他不敢把肚子的委屈倒出来,而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说:“主人,我按照你的意思观察了几天,他们的生意都好得很,好的很啊!”
“呃?好到何种程度?”
“人山人海……无法言喻,这么说吧,就是整个咸阳城的人,都在争着抢着要吃咱家的一碗臊子面,那场面你想想……”
满仓比划着:“那些摊贩都说了,要提前交纳一千铜币!还说要把下个月的抽水钱一并缴纳了!”
“那不叫抽水,那叫加盟管理费!”陈子安放下手里的小水车,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满仓一脸懵逼,陈子安也懒得解释,倒是陈善兴奋的两眼放光,他扳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算了起来。
“看来他们是发财了呀,以后咱们一家收六千铜币,十家就可以收六万铜币,三十家就是十八万铜币……哎呀呀,这等于啥也不干,一个月就净赚了将近二十个金饼啊!”
陈子安见老爹一副老财迷的样子,一脸不屑的说:“这算多吗?我只不过是收了点管理费而已!”
陈善一听,兴奋的一把抱住陈子安说:“儿啊,你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呀……金不换啊!”
陈子安浑身一哆嗦,就像打了一个冷战,咧着嘴一脸嫌弃,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94章 鼠子
陈善不顾儿子的嫌弃,依然沉浸在兴奋中:“儿啊,你看他们生意这么好……是不是适当给他们加点甚么子管理费?”
“爹,你又掉到钱眼里去了,你要学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想法,这样大家都有钱赚,利益最大化,岂不更好?
再说你也不能看着一只绵羊身上的毛长,就死命的撸啊,那不撸成秃毛鸡了?”
陈善被儿子的一席话说得很是羞愧,讪讪的说:“咳咳,这个……为父这不是……为家里着想吗?家里仆隶这么多,吃穿用度开销大啊!”
“想赚赚钱得另外开源啊,你多找几个石匠,抓紧制作石磨吧!”陈子安笑着说。
陈善一想,对呀,臊子面这么畅销,全城的人很快就回会知道石磨的用处,现在抓紧制作石磨才是,一旦石磨技术流传开来,那就赚不到钱了。
想到这里马上对管事满仓说:“少东家说的对,你马上高价给我找几十个石匠回来,抓紧给我制作石磨,工钱我给他们双倍开!”
“好的,我这就去!”
满仓颠儿颠儿的去了。
很快,陈家就开了一座石磨坊,整天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这些石匠拿了双倍工钱,干劲十足,几乎是日夜不停的生产石磨。
陈子安就像从前一样,除了陪赵政读书,没事就摆弄他那个小水车。
……
自从陈子安的五百户赐邑使用上石磨后,家家都吃上了面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煮面疙瘩,这个基本人人都会。
也有手巧的学着做臊子面的,虽然比不上陈子安做的臊子面,但也比麦饭好吃多了。
他们都有一些域外亲戚,也就是这五百户之外的秦国子民,很快就知道了小麦的另一种吃法。
打听到五大夫家里有石磨,用石磨把小麦磨成粉才好吃。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咸阳城。
于是乎,五大夫门前络绎不绝,整天都有一群来买石磨的人。
“上造,这个石磨可管十几口人吃饭,你家用这个合适。”
“啬夫,这个石磨可以管二十口人吃饭,你家用着正好!”
上造是秦国的二级爵位,啬夫是县级以下的官员,专门用来巡视平督促生产的,这些人都有一定的地位,家眷丫鬟仆隶算下来都有一二十口人。
“来来来,把这个大石磨抬上牛车,慢点慢点……放好,一路好走啊!”
陈善迎来送往,乐呵呵的招待着这些买石磨的客人,亲自让人帮他们装上牛车,目送他们离去。
买石磨的更多的是一些平民,他们买不起牲口,只能靠人力推磨,需要的是那种一人即可推动的小石磨。
一时间人来人往,车来车去,陈家门庭生意兴隆。
……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石磨虽然收费不多,但架不住量大啊,几乎半个咸阳城的人都买了陈家的石磨,陈善赚得盆满钵满,乐的哼起了秦音小调。
那些早期参与制作石磨的石匠看到了商机,就带着一帮徒弟私自干了起来,还有一些投机商人看到陈家赚了大钱,更是眼红心热嫉妒恨,买了几个石磨回去,请来石匠开始仿制。
有一个叫殳的投机商人,居然偷偷摸摸的来挖陈家的墙脚,许以重金挖走一批石匠,开始大张旗鼓的干了起来。
“岂有此理,真乃鼠子畜产所为……气死老夫了!”
陈善见殳挖走了大批石匠,气得七窍生烟,骂起人来虽然不带脏字,但比什么都恶毒。
“算了,那种投机商人你理他作甚?”
陈子安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小水车,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你好歹是个五大夫,别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怎么无动于衷?”
陈善满脸不解的看着儿子,陈子安放下手里的水车,嘿嘿一笑说:“爹,你还是没读懂秦律,要多读书啊!”
“我这不是……刚刚才读嘛,等读完了就懂了。”
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儿子在转移话题:“人家欺负我们……跟我读不读律法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答案就在上面,你自己找吧。”陈子安说完又开始研究他的水车。
陈善一听急忙打开秦律,走马观花的看了起来,想看看后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未利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
陈善看到这里大吃一惊:“哎哟,私造农具是犯法的呀,全部要抓去当奴隶的啊,你这个竖子害了我呀!”
陈子安依然低头摆弄着水车,跟没事儿一样,嘴里还嘀咕着:“读书不认真,害死老年人,继续往下读吧。”
……
就在这帮投机商人加班加点,干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被官兵查抄了,投机商人连同那些被撬走的石匠全部被抓了起来。
“私造农具,按秦律所有工匠及事主,举以为收孥!”
两名铁官丞大声宣读秦律,秦国不但对私商进行打压,对手工业者也采取了限制措施。
认为手工业胡乱加工,制造出来的东西不但不规范,而且吸引了大批劳动力,如果产品卖不出去,还形成了资源浪费。
重要的是他们把制造的农具,坛坛罐罐什么的卖给农夫,换取他们手里的粮食,使大量的粮食流入到个人手中,导致国库空虚。
所以不允许他们私自制造农具或者其他手工产品。
而是由国家监督这些工匠按照统一标准进行制造,无论是兵器还是农具,打造的都非常严格。
由负责掌管冶炼的铁官严格监制,并且要在工具和兵器上打印上督造官的名字,以便对打造的工具负责,而不是印上工匠的名字。
农夫需要农具生产,可以向官府免费借用,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冤枉啊……”
殳听说要举以为收孥,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私造工具,要把他们所有人抓起来收为奴隶,押送到国家工业作坊,一辈子免费干活!
他也知道私自制造农具是犯法的,若是其他的农具,即便制作出来也卖不出去,因为官府免费向农户提供农具,造出来卖给谁?根本没有市场啊!
但是石磨就不一样了,一是官府根本没有这种工具,二是这种工具完全是石头做的,不属于铜铁类,于是心存侥幸,以为负责冶炼兵器农具的铁官长不会管这种事情,否则陈善家怎么敢放心胆大的制作石磨?
“私制农具,证据确凿,你有何冤枉?”铁管长呵斥道。
“私自制作石磨的不是我一家,最先制作石磨的是陈善啊!”
殳忙不迭的检举了陈善,希望能够将功恕罪。
第95章 造福于民
陈善行事低调,又是在五代府内制作石磨,虽然有很多小史也来买石磨,但是并没人去告发他,以至于卖了很长时间官府都不知情,所以才抓了那些明目张胆的投机商人。
两名铁官丞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问道:“陈善是何人?”
“陈善乃是五大夫之家……”
殳说到这里,咽住了话头,偷偷看着两位铁官丞,心里恶毒的想着,人家可是有爵位的,你们看着办吧!
“胡扯,五大夫之家岂能干这种事情?”
一位铁官丞呵斥道,五大夫享有三百户的食邑,已经是富甲一方的高爵了,哪里会铤而走险?
“铁官丞,此事千真万确,是小人亲眼看到的呀!”
两位铁官脸色一凛,其中一位铁官丞一脸谨慎的问道:“此事可真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小人亲眼目睹!”
两位铁官觉得事关重大,他们倒不是顾忌五大夫爵位,秦国律法以严酷闻名,当年秦孝公时期,太子犯了错,太子师公子虔就是秦孝公的哥哥,因此受了连坐之罪,被割去了鼻子!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连一国之君的哥哥都被割了鼻子,何况一个小小的五大夫?
正因为如此,执法之人不能有一丝差错,若是制造了冤狱,也是要处于重刑的。
“你可知诬告他人也是要处于重刑的!”
在秦国,虽然检举他人犯罪有功,但如果是故意栽赃陷害,对不起,那是要处以重刑的。
“小人不敢……连小人作坊里的匠人都是陈家跑出来的,小人可以亲自指证,绝无虚言!”
殳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检举立功,好减免罪责,像他这种白白胖胖的投机商人,既无技术也无体力,若是被收为奴隶,在官府工业作坊里,只有打杂做苦力的命了。
“好,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一起到五大夫府,若真如你所言,也算检举有功。”
两位铁官丞带着一群官兵押着殳来到了五大夫府,直接闯了进去。
陈善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陈子安也跟了出来。
陈善见两位铁官丞带着一群官兵早已把五大夫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再看投机商贾殳也跟在一起,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但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向两位铁官丞施了一礼。
“两位铁官丞,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啊?”
“陈善,有人举报你私自制造农具,可有此事?”
两位铁官丞站在院落中,背着双手环顾四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善笑着说:“铁官丞,你误会了,是研制……不是私制。”
“研制?”
两位铁官丞不由一愣,研制和私制可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发明创造,应该奖励,一个是私自仿制生产,扰乱市场秩序,应该重罚!
“没错,这石磨原先是没有的,是我儿陈子安研制出来的。”陈善解释道。
两位铁官丞并不认识陈子安,没想到这位五大夫居然是个少年郎,让他们感到很是意外。
但五大夫已经属于高爵了,两人虽有质疑,也不得不向陈子安行礼。
“五大夫,此事事关重大,这石磨可真是你研制出来的?”
陈子安还了一礼笑嘻嘻的说:“没错,石磨正是在下研制出来的。大王赐我三百户食邑,我总不能吃闲饭吧,于是就鼓捣出了一副石磨,可以将小麦磨成粉,做成各种美食。
这样就不用吃麦饭了,想必二位已经吃过咸阳城里的臊子面吧?”
两位铁官丞一听,顿时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臊子面他们还真吃过一次,只是没有细究这种美食是如何做出来的。
“莫非臊子面就是用这种石磨……磨麦粉做成的?”两位铁官丞恍然大悟。
陈子安背负着双手,昂首向天,装出一副老成持重感慨不已的样子:“是啊,为了研究石磨,星转斗移,夜不成寐,我陈子安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呀。
如今总算大功告成,我心甚慰,已经推广给部分农户做了实践,他们做出了好吃的臊子面,说明石磨技术已经成熟了。
现在我决定把这项成熟的石磨技术,无偿奉献给官府,造福于民,也算是不负王恩。”
陈子安早就赚够了钱,此刻却说的冠冕堂皇,明明是一个搬运工,硬说是自己发明的,还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想想还真够无耻的,但是没办法啊,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连那位铁官丞居然他被感动了。
“五大夫,你真是……贤德之人啊,你发明石磨有功,我们一定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陈子安有些不舍的说:“工坊里还有部分石磨和一些工匠,全部上缴官府工坊吧,还请你们能够善待这些工匠,他们也是为发明石磨出了力的。”
“五大夫,你放心,剩下的石磨官府会依律征购,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些工匠也按照官府工匠厚待,给予奖励和晋升爵位的机会。”
“那就多谢两位铁官丞了。”
陈子安向两位铁官丞施了一礼,他早就研究透了秦国的律法,为他手下的这些工匠豁免了罪名。
殳看到这里傻眼了,本意为举报陈家会立功减罪,没想到人家不但无罪还有功,正忐忑不安,忽听铁官丞一声暴喝:“你这个奸商可知罪?”
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只是他生性狡猾,连忙跪下求饶:“饶命啊,我也是发明石磨来着……只是不知道五大夫也在发明……”
“放屁,你那叫私自仿制!竟然诬告五大夫,事到如今还想抵赖?给我拿下,将其手下工匠一律押解到官府工坊,充当奴隶!”
铁官丞一声令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一拥而上,将殳和他手下那帮工匠全部绑了起来。
这些工匠本来是陈子安手下的工匠,只因财迷心窍,被殳挖了墙角,本以为能多赚几个铜钱,没想到落了个充为奴隶的下场。
“五大夫,我们当初也是为你做石磨的,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们一次吧。”
这些工匠哭喊着,向陈子安求情,他们虽然是低贱的手艺人,但终归是自由之身,若是做了奴隶,一辈子就没指望了。
陈子安有些不忍,毕竟这些工匠上有老下有小,也要养家糊口,放在21世纪跳个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些工匠运气不好,跳到坑里去了。
“两位官丞,这些工匠也曾经帮我做过石磨,只是后来被人重金挖走了,可否饶他们一次?”
“不成,这些工匠贪财好利,和奸商同污合流,不可饶恕,况且要按律行事,岂可随便饶恕?带走!”
两位铁官丞断然拒绝,陈子安这才意识到秦国的律法是说一不二的,这些工匠不是因为跳槽的问题,而是参与了私造农具。
陈子安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见利忘义呢?即使自己想救也救不了他们,算他们活该吧!
第96章 再升一级
咸阳诚外,三军校场。
所谓的三军,可不是现在的陆海空,也不是其他诸侯国的左中右三军。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三军和其他诸侯有所不同,分为壮男一军,壮女一军,男女老弱为一军,这就是所谓的“三军”。
秦国民风剽悍,不但男人要上战场,女人也要上战场,别小看这三军,壮男一军是上战场厮杀的正规军。
壮女一军只是负责搞后勤,做饭,垒石墙等简单障碍物,用来阻挡骑兵,担任营地防御等职责。
男女老弱一军主要是在后方牧马放羊,收割粮草,提供食物补给,三军各司其职,互不混搭,相比其他诸侯国的左中右三军,秦军的三军搭配更具实战性。
蒙骜身披战甲,站在一座高高的土台上,正在指挥三军精锐进行列阵厮杀。
“大风!大风!大风!”
只听杀声震天,吼声如雷,数十万秦军锐士手持战戈长矛,只见戟戈如林,盾牌如山,在震撼人心的鼓点中前进、后退、厮杀、配合的井然有序,天衣无缝。
蒙骜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依然中气充沛,高声吼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大风!大风!大风!”
数十万秦军锐士齐声吼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大风!大风!大风!“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大风!大风!大风!”
蒙骜每吼出一段鼓舞人心的话,锐士们都跟着吼“大风”,其实这是秦军用来鼓舞士气的战歌《秦风·无衣》。
这首战歌产生的背景是秦国当年为了抵御犬戎野蛮人入侵。
犬戎是以白狼为图腾的野蛮部落,居住在秦国西北部(陕西甘肃一带),凶猛好战,经常掠夺秦国边民,对秦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秦军在出征前编了这首战歌,用来鼓舞士气,共御外侮,面对强大的秦军,一部分犬戎被就地歼灭,一部分流窜到关外,融入胡人游牧部落,如今这首战歌已成了秦军的精神信仰。
秦军每战之前,必吼大风,以提振士气,训练打仗的时候可以吼,行军的时候可以当成歌曲来唱,数十万秦军锐士同仇敌忾,杀气腾腾,正在秣马厉兵,只待秦王一声令下,即可征战四方!
……
不觉到了九月份,农田里一片金黄,今年的粟米收成不错,农田里全是头戴黑巾的农夫,秦国叫“黔首”,泛指平民农夫,正在忙着秋收。
官府接收了陈子安那批工匠后,国家工业作坊就多了个石磨坊,开始生产石磨,治粟内史很快将小麦纳入宫廷供粮,专门成立大型磨坊,为宫廷和贵族磨制面粉。
在官府的推动下,黔首们今年冬季几乎全部种起了小麦,陈子安属下的三百户黔首也全部种起了小麦,毕竟他们都已经尝到了甜头。
陈子安美滋滋的看着他的小水车,经过多次试验和修改,小水车的功能已经趋于完美。
“好了,到时候只需按照比例放大,做成大水车就可以了!”
陈子安正筹划着制作大水车,以便明年春季用来灌溉麦田,赵政却一头闯了进来。
“子安兄,你怎么又在折腾这玩意儿?”
陈子安拨弄着小水车:“别小看这玩意儿,将来可以派上大用场,对了,别叫我子安兄,下不为例!”
“这又不是在宫里,怕甚么?”
赵政并不知道这个小水车有什么用处,始终把它当成个小玩意,就一把夺过水车,放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别玩这个了,我跟你说个正经事,明天宫里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陈子安这才意识到为期一年的国丧已经期满,新王就要正式举行登基大典了。
“登基大典?好哇,新王早日登基,乃是我国民之福啊!”
“问题是……我紧张……”
陈子安有些奇怪的看着赵政,心想你爹登基,你紧张什么?
“父王登基后,我就要被立为太子了,也不知何故,成蟜这几天忽然跟我生疏了起来。”
赵政说到这里显得有些不安,又有了那种被孤立的感觉。
陈子安想了想,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他还是个孩子,也许他知道你要成为太子了,就不能和你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玩儿了。”
“唉,也是啊……”
赵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陈子安看了赵政一眼,发现十岁的孩子居然有了很深的心事。
心里不由感叹,有人说君王是世上最孤独的孩子,看来此话果然不假,当年末代皇帝溥仪,被强行带上金銮殿继承大统,结果吓得在龙椅上尿裤子。
一旦赵政当了太子,孤独将再次与他相伴,这也是作为君王注定要面对的事情。
“别担心,我提前祝贺你成为太子,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王!”
“嗯!”赵政用力点了点头。
……
第二日,咸阳宫,礼乐齐鸣。
秦异人头戴王冠,在祭祀礼官奉常、负责祭祀太庙的太祝、负责君王食起居和祭祀供奉的太宰、负责记录大事件的宫廷史官太史、为君王诏命卜筮的太卜、等一干人的陪同到到咸阳宫正门迎苍天,举行祭天仪式,然后再到太庙祭祀祖宗先王,这是君王登基前的仪轨。
意思是得到上天和祖宗的认可,也就是所谓的受命于天,然后才能正式举行正式登基仪式。
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二十四名舞者,按照阴阳相对进行排列,在礼乐声中边走边舞。
最后面才是文武百官,陈子安作为太子陪读,跟着赵政居然排列在文武百官前面,整个仪式庄严隆重,但又充满了喜庆。
祭祀仪轨走完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章台宫,为首的自然是秦国的新一代君王秦异人。
进入章台宫后,秦异人先在主位落座,接受百官朝贺。
“寡人受命于天,奋五世余烈,今大赦天下,按功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布施于民,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尊嗣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立赵政为太子、吕不韦为相邦,封文信候。”
秦异人上台后,不忘旧恩,不但封生母为太后,还封嗣母华阳夫人为夏太后,同时封了两宫太后,在历史上还是很少见的。
吕不韦也愿以偿的当了相邦,秦异人对先王有功之臣进行表彰安抚。
分封了一圈之后,忽然看到赵政身边的陈子安,于是眉开眼笑的说:
“五大夫陈子安,听铁官长说你搞了个磨面粉的石磨,寡人也吃了臊子面,甚是美味啊!”
陈子安一听,吃了一惊,连忙凑到秦异人耳边说:“大王,你不会也到街上吃小摊吧?”
秦异人皱着眉头小声道:“寡人怎么可以到街上吃小摊?我让人偷偷买了一碗回来,也让宫中试着做了,可是不如那小贩做的好吃啊!”
“这个简单,日后我会让大王吃上更好的美味!”陈安神秘一笑。
秦异人一听,心中大悦,大声道:“陈子安,你这个发明可是点石成金啊,让不好吃的麦变成了如此美味,发明石磨,造福国民,寡人再给你升一级爵位,从即日起,封爵左庶长,赐邑六百户,不过还是闲职,你的职务还是陪太子读书!”
“谢大王隆恩!
陈子安心想这爵位升的也太快了吧,一不小心又升了一级爵位,当即跪下谢恩。
第97章 普天同庆
秦异人一上台就颁布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市井平民,人人都得到了好处,文武百官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退朝之后,秦异人依然立在大殿之中,目送大臣们离去,只剩下相邦吕不韦、赵政、还有负责君王饮食起居的太宰侍立在身旁。
陈子安有些纳闷,怎么看秦异人都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王啊,为何司马迁把他写成了吕不韦把控下的酒色之徒?
正心思游离间,忽听秦异人道:“左庶长,可有心事?”
陈子安一惊,立即意识到这位新君王洞察入微,机敏过人,千万不要被司马迁忽悠了,连忙向秦异人深施一礼:“小臣身负王恩,心中忐忑……正思量不知如何回报大王?”
“这可是你的肺腑之言?”
秦异人背负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子安。
“肺腑之言,绝对是肺腑之言!”
陈志安有些心虚,立时感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恐慌。
秦异人呵呵一笑:“寡人可听说三百邑臊子面出自你的封邑啊!你封邑内的黔首都吃上了如此美味的臊子面,为何寡人还吃不上呢?”
“小臣有罪,三百邑臊子面的确是我琢磨出来的,只是不知大王的口味……才让黔首们试吃,若是他们都说好吃,小臣才敢放心奉献大王。”
陈子安没想到秦异人居然洞察秋毫,这点小事都瞒不住他,干脆不打自招了,不过陈子安心思慎密,即便如此也能说得有理有据,冠冕堂皇。
秦异人笑到道:“你这竖子,寡人倒是没有看错!不过,你无需担忧,虽然我秦国重农抑商,但针对的是那些损国害民的奸妄之徒!
这种臊子面有便民之利,外来的宾客到了咸阳城,吃上一碗臊子面,既可以果腹,又为我秦国增加了财政收入,何乐而不为?”
“大王英明,大王圣明……实乃我大秦之福啊!”
陈子安松了一口气,连忙给秦异人戴了一个高帽子。
秦异人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子安:“只是寡人有些不解,这臊子面并不难做,一样的面粉,一样的羊肉,为何宫中的庖人做不出这种美味?”
“庖人”是先秦时期的厨师,故有庖丁解牛之说,那个时候还没有御厨的说法。
陈子安觉得臊子面民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也该进宫让王公贵族们尝尝了。
“大王,若是宫里的庖人做出的味道不一样,那可能是盐的缘故。”
“盐?”
秦异人大为不解,心想盐都是一个味道,有何差池?
陈子安早就提炼出了细盐,心想你们用的都是粗盐,岂能和我的细盐相比?
其实粗盐营养比细盐营养还要丰富一些,只是又苦又涩,烹调美食影响味感。
但是他不敢说提炼出了细盐,历朝历代对盐铁管控的都比较严,尤其是盐,不允许私人提炼。
“大王,盐是百味之首啊!要想做好一碗好吃的臊子面,用盐甚是讲究,非细盐不可!”
秦异人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细盐……何为细盐?”
“细盐就是把粗盐提纯,去除苦涩之味,这样才能做出美味的臊子面来!”陈子安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宫里的庖人做不出如此美味来!”
秦异人恍然大悟,对陈子安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陈子安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之多,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大秦得之,幸矣!
想到这里秦异人越发激动:“你这个竖子……甚好!你这就去把宫里的粗盐提炼成细盐,给寡人做一碗好吃的臊子面!”
于是又对身边负责君王饮食起居的太宰说:“先带左庶长到后宫庖房,提纯粗盐,提炼过程要严格记录,不可有任何遗漏!”
然后又喊来宫中的卫戎长:“粗盐提纯乃是我秦国的机密,你即可派中卫军禁戒,不许任何人靠近围观!”
“诺!”
卫戎长如临大敌,立即带了一群中卫甲士,将宫中庖房周围全部清场,不许任何人靠近。
太宰笑眯眯的对陈子安说:“左庶长,请移步庖房,若是需要帮手,尽管吩咐便是。”
陈子安想了想说:“找几个精壮力工即可!”
陈子安跟着太宰来到后宫的庖丁房,后面跟着秦异人赵政,吕不韦也想去看热闹,谁知道刚走到庖房不远,就被负责警戒的甲士拦住了。
吕不韦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办法。因为秦异人已经把粗盐提纯当成了国家机密,不许任何人靠近,即使吕不韦也不行。
陈子安见吕不韦站在远远的地方,想看又看不到,模样很是尴尬,忍不住想笑,其实粗盐提纯技术很简单,没必要搞得那个夸张。
可是这种简单的技术在先秦时期已经是很超前的了,居然成了秦国的机密,除了主管君王饮食起居的太宰、太官令,太官丞、等几位负责官员之外,谁也不许靠近。
陈子安先让人在铜鼎里装上清水,把粗盐融化在里面,然后用麻布过杂质,再把盐水放在大鼎里,架火烧开煮沸,直到把所有的水气蒸发完,形成结晶,就形成了细盐。
太官丞负责把整个提取细盐的过程记录下来,用泥丸封存。
提纯了细盐之后,陈子安亲自教庖房里的庖人如何做臊子面,功夫不大,一锅香气四溢的臊子面就做好了。
“大王,你尝尝我做的臊子面如何?”
陈子安亲自秦异人奉上了一碗臊子面,秦异人吃了一口,立即大赞道:“好,美味!比街上卖的三百邑臊子面还要好吃!”
一旁的吕不韦见秦异人吃的满头大汗,畅快淋漓的全然不顾君王形象,甚是好奇,心想这竖子做的真有那么好吃吗?
这么一想,不禁口舌生津,偷偷的咽起了口水。
“相邦,这可是人间无上美味呀,寡人也赐你一碗尝尝!”
秦异人吃的痛快,一高兴赏赐了吕不韦一碗臊子面。
“谢大王!”
很快有宫女为吕不韦端来了一碗臊子面,吕不韦试着吃了一口,香的差点把舌头都咽进肚子了!
这竖子做的臊子面怎么如此吃?他也恨不得吃个痛快,可是在君王面前不得不顾及斯文,直到把一碗臊子面吃完,才摸着肚皮赞叹道:“我吕不韦枉活半世,今日才知如此美味。”
“哈哈哈,别说是你了,即便寡人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秦异人捧腹大笑。
吕不韦心里却不以为然,心想我吕不韦可是天下巨富,何种美食没有吃过?当初你在赵国还靠我接济呢!
这种话他自然不敢直说,心里却充满疑惑,等秦异人吃过饭要安歇了,他和陈子安一起退了出来。
两人出了章台宫,吕不韦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陈子安,眯着三角眼审视良久才说:“你这竖子……居然在为师面前装傻!”
第98章 巫太医
陈子安暗自一惊,脸上却一脸的无辜:“先生,此话怎讲啊?”
吕不韦恨得牙痒痒的:“竖子,你还在跟我装傻?让你陪太子读书,你样样不行,为何发明石磨、提炼细盐、做臊子面样样精通?”
“这个读书……我是真傻呀!先生,不瞒你说,一读书我就头疼……俗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就喜欢搞些发明小玩意儿,这是我擅长的呀!”
陈子安言辞诚恳,完全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吕不韦一时不辨真假,不得不眯起了三角眼,在陈子安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着,希望能找出一丝破绽。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倒是把陈子安看得有些不自在。
“先生,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陈子安故作惊慌,他知道在吕不韦这种老奸巨猾的人面前,如果显得过于镇定,反而让他更加怀疑。
毕竟自己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在先秦时期这样的孩子都担负起了成年人的职责,但心智终归还是个孩子,若是超出这个年龄的表现,必然会引起吕不韦的戒心。
果然,吕不韦见陈子安表现出了一个孩子的恐慌和不安,心中略微放了心,但旋即又觉得不对。
心想这竖子终归是个没长大的娃娃,他怎么会鼓捣出这些东西?就算这竖子走了偏门奇好,也不至于在这个年龄有如此大的作为啊?
作为商人出身的吕不韦,眼光极为独到,他能在秦异人落魄的时候看出奇货可据,但是看着陈子安却有迷茫了。
“好吧,但愿你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即便读不进去书,也是有用之人。”
吕不韦说到这里,正想问问粗盐是怎么提纯的?但一想到秦国严刑酷法,对盐铁有严格的管控,就咽住了话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子安见吕不韦欲言又止,就问道:“先生有事?“
“没事……回去吧,明日早点到兰台阁,陪太子读书。”
吕不韦说完匆匆而去,陈子安看着吕不韦的背影,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丝坏笑。
……
秦异人上台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挥师东进,剑指赵国,当年他在赵国当人质受尽屈辱,差点死在赵孝成王的手里,此仇焉能不报?
即使在守孝期间,秦军锐士也在秣兵历马,一刻都没有放松,为的就是这一天。
秦异人命猛将蒙骜、蒙武父子统帅三军,突然东进向韩国发动了猛攻。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韩国夹在秦国和赵国之间,严重阻碍了秦军东进的路线,按照原先制定的的计划,迅速占领韩国,然后以韩国为基地,再向赵国和魏国发动攻击。
最终目的是要灭掉赵国,诛杀魏无忌和赵孝成王,然后继续东进,灭掉魏国,完成他爷爷秦昭王没有完成的任务!
很快,秦国捷报频传,秦军锐士在蒙骜、蒙武、父子的带领下,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很快攻占了韩国的十三座城邑,又连续夺取韩国的两大城邑成皋和荥阳,并设立三川郡,将它们全部纳入秦国的版图。
此刻秦国的疆界已经达到了魏国都城大梁,也就是开封附近,魏国已经危在旦夕。
……
入秋不久,赵政突然得了风寒,忽冷忽热,数日不愈。
这可急坏了王后赵姬,哭天抹泪的,同时也惊动了两宫太后,命令太医令、太医丞、以及宫内所有太医来给赵政会诊。
毕竟赵政现在已经正式成了秦国的太子,是秦国的储君,未来继承大统的人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了得!
赵政躺在太子府内的病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宫中的太医排着队挨个给他号脉。
夏太后和华阳太后面带忧色,沉默不语,赵姬则在一边偷偷的抹眼泪。
成蟜也来了,只是远远的看着赵政,表情有些复杂,在他的背后站着他的阿娘韩国公主。
秦异人背着双手来回的渡着步子,脸色有些难看,前几日他听说太子病了,并未放在心上,心想偶感风寒并无大碍,过几日也许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数日未愈,竟然每况愈下,这才不得不亲自过问太子的病情。
“巫太医,太子究竟身患何疾?”
巫太医正是宫中的太医令,主管所有太医,也是所有太医里医术最高明的一位。
他连忙趋前数步,向秦异人行礼道:“这个……需要众位太医会诊之后才可知晓,臣不敢妄断。”
“那就尽快会诊吧,这都几日了?”
秦异人面带不悦,显然有责怪之意,心想太子生病这么久,你们居然连生了何疾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
“大王,稍安勿躁,太子吉人天相,想必不会有事的。”吕不韦在一边安慰道。
这些太医挨个儿给赵政号了一圈脉之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没个结果。
最后巫太医不得不再次去号脉,不但所有的太医都拿不住赵政究竟得了什么病?就连巫太医也吃不准。
若是一般的宫娥得了病,随便开点药也就打发了,可是赵政是太子,搞不清病因谁也不敢下药。
巫太医又号了好一阵脉,带着满头的虚汗向秦异人道:“大王,恕臣无能……太子身患奇症,阳不能升,阴不能济,实在是蹊跷的很……老臣不敢误医,容老臣查过医典再做定夺……”
秦异人一脸的无奈,看着汗流浃背满脸窘像的巫太医,又不好发火。
毕竟吴太医一向严谨,也是为太子负责,再说巫太医又是太医世家,先祖几代人都为先王看过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子安在一边看的暗暗着急,心想赵政都变成这样了,再拖下去即使不误诊,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大王,我忽然想起一位游医,此人颇有手段,太子病情紧急,不宜再拖延了,不知可否让此人一试?”
陈子安忽然想起了姜草,他早就有心把姜草安插到宫中作为一名太医,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可以让他来试试。
巫太医一听脸色很是难堪,连忙对秦异人道:“大王,万万不可!游医都是一些江湖骗子!我巫言三代太医出身,都不敢妄下定论,一个游医就敢给太子治病?”
第99章 草医进宫
秦异人看了巫太医一眼,踌躇难决,巫太医此言虽有维护面子之嫌,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游医之中虽有岐黄圣手,定如扁鹊斐名天下,而一个寂寂无名之人,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大王,不如让此人一试,我儿染疾多日,若再耽误下去,恐有不虞啊!”
赵姬移步至秦异人身边,轻轻拉了拉秦异人的衣袖。
夏太后和华阳太后也一脸殷切的看着他,希望他尽快做出决断。
赵政已经数日不食,只是偶尔喝点黍粥才吊住小命,如果再拖下去真的有生命危险。
秦异人看着赵政苍白憔悴的脸,还真怕拖出个三长两短来,于是一咬牙说:“左庶长,传那位游医进宫!”
“诺!”
陈子安向秦异施礼而退,出了咸阳宫,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先秦时期民间游医过得很是清苦,名气大的都做了太医,自然衣食无忧,有本事没名气的只好在自己家里开医馆,把住宅分成两半,前面作为医馆,后面住人。
因为没有名气,面对的都是身份低微的黔首,即使身体有恙也舍不得花钱,大多是喝点姜茶扛一扛就过去了,如此一来民间医馆就冷冷清清,最多也就混个温饱。
姜草初到秦国不久,名气还未传开,也面临着这种窘境,好在平时受到陈子安的照顾和接济,日子过得比其他医馆好的多。
但是靠人接济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姜草正为以后的日子犯愁,忽见陈子安急匆匆的进了医馆。
“哎呀呀,左庶长,你咋有空光临寒舍?”
陈子安自从封爵五大夫后,整日要陪太子读书,姜草已经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了,今日见陈子安突然来到医馆,感到很是意外。
陈子安顾不上跟他闲话,一把拉着他的手就走:“姜医师,你跟我速速进宫一趟,今日便是你成就富贵之日!”
姜草一听,又惊又喜:“进宫何事……莫非你把我推荐给了大王?”
“宫里太医云集,把你推荐大王谈何容易?不过今日正好有个机会,太子染疾久治不愈,宫里太医束手无策,我才找你一试,若是你能治好太子的病,自可留在宫中任用。”
姜草本来被陈子拖到门口了,闻听此言忽然抽身而退:“不行不行……我可不去,此去犹入龙潭虎穴,九死一生,这种富贵老朽可不敢奢求!”
古代医师大多善于明哲保身,在治病救人之前都要权衡利弊,姜草也是如此。
心想太子染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必是恶疾无疑,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去寻富贵?
陈子安钱见姜草畏如蛇蝎,不禁笑道:“当年太子在赵国有恙,不也是你医的吗?怕他作甚?”
“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年他只是一个落魄王族,如今可是贵为太子,若是稍有差池……我这条老命休矣!”
陈子安见姜草谨小慎微,反倒有些欣慰,正因为如此这种人才适合当太医,若是仗着自己有些本事,自负清高陈子安反而不敢让他进宫了。
毕竟太医之间也互相排斥,若是你医术比别人高明,自然会遭到嫉恨,当年民间游医扁鹊就是被秦武王的太医李醯害死的,作为一个太医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否则就危险了。
“姜医师,当今大王乃贤明之人,你大可放心,就算你医不好太子的病,我也会保你全身而退,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富贵难企啊!”
陈子安因为掌握两千年的历史,有未卜先知的金手指,自然知道赵政不会夭折,就算姜草治不好赵政的病,也不至于降罪。
姜草想了想,当今秦王的确不是昏庸之人,自登基以来颁布了很多利民政策,想必应该不会胡乱杀人,既然左庶长做保,去一趟又何妨?
若是不去左庶长不但难以向大王交代,即便自己也难有善果,一个藐视君上的大罪他就扛不起!
万一治好了太子的病,我就不用开这个破医馆了,一家老小也可以过上好日子,若是做了太医,甚至可以荫及后代,惠及门徒!
“也罢,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
姜草权衡利弊之后下了决心,重新收拾好药囊,准备和陈子安一起进宫。
两人坐上马车,向咸阳宫疾驰而去。
……
咸阳宫,太子府。
赵政躺在病榻上,额头上冒起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偶尔会抽搐两下,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嘀咕着:“不要,不要杀我……”
奉常身穿黑色法袍,手摇铜铃,围着赵病榻念念有词。
奉常在朝廷里地位很高,位于九卿之首。不仅负责执掌宗庙礼仪和祭祀,也往往兼具术士,巫师的作用,他见赵政高烧不退,并且开始说胡话,以为是外邪所感,就开始为赵政驱邪。
而此刻的赵政却在一个接一个的做着噩梦。
先是梦见和阿娘坐着马车,拼命的奔跑,后面有无数骑兵在追赶,忽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挑开了车帘……
然后就梦到被置于朝堂之上,母女俩就像待宰的羔羊,被一群面相凶恶的大臣包围着,咆哮着,喊打喊杀的……
后来又梦见被一群穿着华贵衣服的贵胄子弟欺负,这些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最后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那些贵胄子弟又在他身上撒尿……
“医师来了,医师来了。”
随着寺人低声报信,只见陈子安领着一个身背药囊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正是民间游医姜草。
“民间草医姜草拜见大王!”
在陈子安的引领下,姜草连忙向秦异人行了一个大礼。
秦异人正急的六神无主,见到姜草眼睛一亮:“先生不必多礼,我儿身患重疾,还望先生一施圣手。”
姜草见秦异人果然有贤者风度,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草医道行低微,承蒙大王宠信,定当全力施为!”
姜草说完取下药囊,收到赵政病榻前,先是看了一下赵政的脸色,然后伸出三根指头,轻轻搭在赵政的手腕三焦之位,闭上眼睛犹如老禅坐定。
第100章 太医丞
少顷,姜草挣开眼睛,又将三个指头搭在了赵政的另一只手腕三焦之位,继而又闭上眼睛进入禅定状态。
一群太医在远处偷眼晲视,面露不屑之色,心想真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江湖游医,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谁知道就在这帮太医充满不屑的时候,姜草忽然睁开了眼睛:“大王,恭喜太子之疾有医!”
此言一出,不但秦异人脸上露出了喜色,就连两宫太后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赵姬喜上眉梢:“老天保佑,政儿有救了。”
“太子情志不畅,导致阴阳失调脉络受阻,外加风寒故而忽冷忽热神志不清,还请大王让草民施以针灸,打通脉络,调和阴阳。”
姜草说从药囊里取出了银针,准备为太子施灸。
巫太医一看,慌忙趋前数步:“大王,使不得,太子乃金玉之体,尊贵无比,我等太医都不敢轻易施灸,若是让一个宫外游医冒然施灸……恐有不妥!”
巫太医有意提醒秦异人,外面的游医靠不住,万一把太子扎坏了怎么办?
看似是为了太子着想,实际上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是我们不会针灸,而是太子身体太尊贵,我们不敢轻易针灸,若是游医把太子医好了,也好有个说辞,不至于面子太难看。
听了巫太医的话,两宫太后和赵姬也犹豫了起来,一起看着秦异人。
王公贵族身体尊贵,尤其是王族子弟,除了像扁鹊那样的名医,一般绝对不会让民间游医看病的,现在是急得没办法才办把姜草找来,秦异人对姜草不了解,只好把目光转向陈子安。
“大王,姜医师并非来历不明的游医,他曾经在赵国给太子医过病,王后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敢引荐给大王。”陈子安解释道。
“呃?姜医师在赵国为政儿医过病?”秦异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姬。
赵姬连忙点头道:“是啊,姜医师医术高明,在赵国就为政儿医过病,大王,快快让姜医师施治吧,不能再耽误了!”
秦异人一听放了心,连忙对姜草施礼道:“巫太医也是为了太子着想,他不知先生大名,还请先生见谅。”
“姜草只是一介草医,哪里能和巫太医相提并论,他自然知道太子身患何疾,只是碍于太子尊贵之体,不敢施以重手罢了。”
姜草知道那位巫太医就是太医令,若是以后自己要在宫里当太医,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自然不能得罪这个人,于是就顺手卖了个人情。
巫太医听了姜草的话,心里暗暗嘀咕,看来此人不简单,原来早就跟太子王后认识,这次他来为太子医病已经成了定局,就不便再阻拦了,于是连忙向姜草行了个礼:“我也是为太子着想,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请先生为太子施灸吧。”
姜草不再客气,取出一包银针,手腕一抖,就在赵政的眉心上扎了一根银针、接着又在面部数个穴位上扎上了银针,动作又快又准,那些太医们看的暗暗佩服,就连巫太医也不敢再小瞧他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政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在说胡话了。
众人拼住呼吸,不敢吱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草才拔掉银针。
“等下太子醒了一定会要吃东西,他多日不食,不便吃的太粗,为他准备一碗黍米粥即可。”姜草吩咐道。
秦异人一听,连忙吩咐庖人,赶紧为太子煮一碗黍米粥。
果然,黍米粥刚刚煮好,赵政就醒了,见屋里全是人,一脸茫然的说:“你们这是作甚……好饿!”
赵姬一听惊喜不已,连忙过去拉着赵政的手说:“政儿,你醒了,知道饿了?太好了!快,把黍米粥呈上来!”
很快宫女就为赵政端上了黍米粥,赵政多日未食,醒来就觉得饥肠辘辘,急忙接过黍米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没人跟你抢。”夏太后见孙子吃相极不斯文,满脸怜爱的打趣道。
众人见太子吃相凶猛,哪里像有病的人,不禁暗暗称奇,心想这位姜医师果然身手不凡,没想到太子病了多日,居然被他几针就扎好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那些太医更是感到惭愧,不解,个个低头不语,没想到太子的病居然被一个野路子的游医治好了,这让他们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再一看,巫太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于是这些太医一个一个悄悄溜了。
赵政吃了一碗黍米粥,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姜草又给他号了脉,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脉络已通,再开几付汤药,祛除风寒即可。”
赵政这才知道是姜草为他医好了病,连忙向姜草行了一礼:“多谢姜医师费心,没想到你两次为我医病,你医术这么高明,不如留在宫中好了。”
姜草一听心中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个……我只是一介民间草医,留在宫中恐怕不合适吧。”
两宫太后频频点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夏太后说:“有何不合适的?姜先生医术高明,宫中就缺你这样的太医,日后老身若是身子骨不舒服,还得到宫外去找你,岂不麻烦?”
华阳太后接着说:“是啊,姜先生干脆就留在宫中做太医吧,我们都上了年纪,需要你这样的先生做太医!”
说着转过头看着秦异人:“子楚,要不就让姜先生做太医令吧!”
秦异人连忙向华阳太后施了一礼:“嗣母,巫太医乃是太医世家,祖上三代都为先王效劳,宫中太医大多是他门下弟子,若是撤掉他的太医令,恐有不妥。”
“怎么宫中太医都是巫太医的弟子?这样不好,要换一些新的太医进去,既然不能做太医令,让姜先生做个太医丞也行!”
姜潮一听连忙说:“多谢太后美意,我本是一介草医,只适合做个医师,不适合当官,请太后收回成命,莫要难为大王了。”
秦异人想了想说:“这样吧,姜先生既然不愿意当官,寡人增设一名太医丞,封你一个虚职,从即日起享受太医丞的爵位,可不履实职。”
“谢大王!”
姜草一听,连忙跪下谢恩。
第101章 太医要变法
姜草原本只想当一名太医,能够养家糊口,小有富贵就足矣。
没想到进宫一趟,居然捞了一个爵位,甚至差点当了太医令,真是富贵来得太突然,让他在惊喜之余又感到有些惶恐,毕竟太医不好当啊!
他知道宫里这些太医并非都是草包,尤其是太医令,往往都是一代名医,宫里的太医也大多是他门下的弟子。
只是这些人在宫里呆的时间太久,积习已深,难免党同伐异,工于心术,疏于技能,处处明哲保身,事事讲究中庸,硬可不医,也不能出错,一个个老成世故,失去了治病救人的本心。
加之他们面对的病人十分局限,只是针对那些王公贵族,很少有机会接触不同的病例,临床经验越来越少,医术就慢慢退化了,时间一久就堕落成了庸医,反而不如民间草医经验丰富。
若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真的当了这个太医令,不但被孤立排斥,搞不好还被他们算计,如今只当个有名无实的太医丞正合他心意,心中很是感恩,知道这是大王对他的特殊照顾!
夏太后见那些太医一个个溜得没影了,兀自愤愤不平:“这些太医,老身是不敢指望了,幸亏政儿年轻,身体扛得住,否则还不知拖出个好歹来!”
秦异人也知道宫中太医人浮于事,党同伐异,排挤贤能,在武王时代就已经很严重了,若不是太医令李醯排挤贤能,害死了扁鹊,武王也不会举个鼎就英年早逝,太医排挤民间贤能的恶习由来已久,他有心整治却无从下手。
“母后息怒,太医积弊已深,大多是一代传一代,宫中太医都是师徒关系,总不能把他们全打发了吧?只是如此下去,这些太医不思进取,养尊处优,岂不是变成了庸医?寡人也甚是有忧心啊!”
秦异人有些无奈,对于这些太医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古代医师都是师傅带徒弟,若是把太医令给撤了,搞不好下面的太医集体跳槽,全跟着师傅跑了,一时到哪里找那么多太医?
可是太医的弊端已经到了非治不可的程度了,秦异人想了想,问身边的吕不韦:“相邦,你对太医之弊可有良策?”
“大王,太医人才稀少,他们恃才傲物,不服管束,宫里的太医大多是师徒关系,父子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办呐!”
吕不韦这番话等于没说,秦异人有些失望,忽然看到陈子安正和赵政低语着什么,忽然想起这竖子倒是有些奇才,大声道:“陈子安,寡人封你为左庶长,总不至于整天吃闲饭吧,你说句话!”
陈子安想了想说:“说来惭愧……小臣无才无德,一直是吃闲饭的……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可不可行?”
“过来说给寡人听听。”秦异人来了兴趣。
“这个办法恐怕有点贻笑大方,还是我单独告诉大王吧!”
说着走到秦异人身边,对他耳语了一阵,秦异人听了之后笑而不语,心里却是激动无比,这竖子……真是人才!想不到寡人感到棘手的问题,居然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随即大喝道:“来人,传所有太医来见寡人!”
宫中的太医刚刚躲过这个尴尬的场面,没想到又听到大王传唤,一个个慌慌不安犹如大难临头,战战兢兢去见秦王。
“臣巫言拜见大王!”
太医令巫言,带着太医丞和宫中所有的大小太医弓腰向秦异人施礼,心里就像揣了数只兔子,七上八下蹦哒个不停。
秦异人背负着双手没说话,那些太医却感到了他炙热逼人的目光,挨个将那些太医扫视了一圈之后,才沉声道:
“我大秦前有商君变法,才有今日之强盛,如今宫中太医已有萎靡之象,也需要一场变法!
从即日起,宫里所有太医轮流到民间巡诊,每人巡诊三个月,岁末考评,成绩不达标医术不过关者,岁俸减半,若是连续三年不过关者,剥去爵位,驱逐出宫,终身不可从医!”
太医们一听,个个如丧考妣,只差当堂哀嚎了。
这些太医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平时清闲自在,最多也就是给那些君王贵族配制一些保健养生的药来邀宠,真要得了要命的病,既是医不好也用一句“臣已尽力,可惜治得了病,救不了命”这种话来搪塞。
反正谁都逃不过一死,即便是君王也能谅解,还没听说过哪个君王驾崩处死太医的,一旦习惯了这种模式,太医也就没那么难做了。
可是这种好日子到头了,太医居然要到民间巡诊,不但要给那些低贱的黔首看病,岁末还要考试,这可要了命了!
“还有,从即日起,增设太医丞一名,姜草医术高明,两次拯救太子,立下大功,为新任太医丞,此职务平时不履实职,只负责岁末考评,诸位太医要多向民间良医请教,不可固步自封,更不可排挤贤能!”
秦异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发现那些太医全部傻眼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以为高贵的太医,却要接受一个民间草医的考评,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尤其是巫太医,更是感到震惊不已,他已经听出了玄外之音,新君王眼里不揉沙子,这分明是在警告敲打他们啊……
秦异人见太医们半天无语,就沉声道:“诸位太医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臣遵命!”
巫太医慌忙回答道,他知道这个新来的游医不但有太子和王后的支持,两宫太后也对他甚是信任,况且是大王亲子任命的,如果再对抗下去,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秦异人又扫视了一眼其他的太医,太医们也只好强咽苦水,齐声回答道:“臣听明白了!”
“大王,使不得……我只是民间草医,考评太医……力不从心啊。”
姜草没想到陈子安给大王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让他去考评那些太医,那等于是把他放在炭火上烤啊!
秦异人笑道:“姜太医,你无需担忧,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还有医术高明的弟子,也可以推荐到宫中做太医。”
“谢大王!”
事到如今,姜草已经无法推辞,也只有硬着头皮谢恩了。
第102章 求雨祈福
期间吕不韦动了下嘴唇,似乎有话要说,但终归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在陈子安的暗中操控下,姜草当上了太医丞,虽然这个职务平时只是一个虚职。
但关键时候却多了一份掌控太医命运的权力,那就是岁末考评,也正是因为这个考评,让姜草叫苦不迭,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些难缠的官太医。
但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没了退路,只能赶鸭子上架了,见赵政的病情已经明显见好,才和陈子安一起退了出来。
一上马车,姜草就抱怨个不停。
“左庶长,我真没想当官啊……我只想做一名太医就行了,你让我考评那些宫中的太医,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陈子安笑着说:“我知道你谨小慎微,不愿招惹麻烦,但是你想想宫中的那些太医,都是那些巫太医的徒子徒孙,你一个民间草医进去,哪有你的容身之地?若是手里没点权力,人人都会踩你一脚,你还能待下去吗?”
姜草沉默不语,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原先自己只是想消极躲避,现在想想躲避也不是办法,可真要对付这些太医又觉得头疼。
“可是宫中那些太医都是巫太医的人,我在宫里势单力薄没有根基,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那该如何是好?”
陈子安知道姜草没有当过官,一辈子谨小慎微,猛一下让他对付这些太医难免心中发虚。
于是笑眯眯的说:“姜太医无需多虑,你也可以发展自己的势力,安插几个有作为的弟子进去当太医,甚至可以到民间寻找一些良医编进太医,这样你在宫中就有了自己的根基。
再说有太子、王后、还有两宫太后、包括当今大王都是支持你的,那些太医巴结你都来不及呢,哪里敢跟你做对?”
姜草眨了眨眼眼睛,不由笑了:“也是啊……还是左庶长想的周全,没想到我这么一把岁数,居然还当了官,这可是托了左庶长的福啊!”
陈子安笑而不语,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
秦军成功占领了韩国大片疆域,建立了三川郡,从此再也没有障碍可以阻挡秦军东进的步伐了。
秦异人雄心勃勃,正计划如何灭掉赵国,忽然得到“游士”传来的消息,东周君主周文公,正在和其他诸侯国密谋,准备讨伐秦国。
其实“游士”也就是秦国派出去的细作,专门在其他诸侯国收集情报的间谍人员。
周文公是周天子的最后一代王族,当年周文王分封诸侯,没想到各地诸侯攻伐兼并逐渐做大,周天子的疆土却变得越来越小,到了周文公这一代,疆土只剩下洛阳一城了。
虽然他被称为周顺王,所占疆土充其量也就是秦国的一个县令那么大,甚至属地子民连饭都吃不饱,靠诸侯国接济过日子,即便如此他还没有实权,受人裹挟居然和诸侯国秘密伐秦,这的确是作死的节奏。
秦异人得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怒,心想你都混成这样了,还想讨伐我?真是自不量力!
他决定杀鸡骇猴,立即派吕不韦率领另一路大军讨伐东周,诛杀周顺王,但不可绝其子嗣,不可毁其宗祠!
吕不韦不会吹灰之力就灭了东周,诛杀了周文公,周王朝就彻底灭亡了,按照秦异人的吩咐,不但没有灭他的后代子孙,还将其厚葬,可见秦异人恩威并用,初显一代霸主的心怀韬略。
吕不韦率大军攻占洛阳后,秦异人将洛阳赐邑吕不韦,食邑万户,于是吕不韦在洛阳城里大兴土木,并修建了一座复道,历史上被称为最早的天桥,可见其穷奢极欲。
陈子安做了左庶长,食邑增加到四百户,等于又多了一百户黔首,但是对陈子安来说,不仅仅是多了100户的税收,也等于多了100户的责任。
今年冬季和往常不一样,不再是赤地一片,到处都长着绿油油的麦苗,如果明年春季不干旱的话将是一个丰收之年。
到了第二年春季,陈子安早早就让黔首们在渭河边上开渠,并装上了五个巨大的轮盘,轮盘的直径足有20米,再装上支架,巨大的轮盘就高耸在半空里,成了渭河边上的一大奇观。
“哇,这是甚么东西!”
“好像是车轮!”
“不对,车轮哪有这么大的?”
人们议论纷纷,感到很是好奇,看起来很像车轮,谁也不知道这巨大的车轮是干什么用的。
没想到开了年之后,一直干旱无雨,农夫们都在期盼能够下一场及时雨,可是一连数日,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秦异人不得不带着文武百官到为渭河边祈福求雨。
陈子安也跟在秦王的后面求雨,虽然他知道没什么用,但古代人相信这一套,即使连君王都深信不疑,他也没办法,只能入乡随俗,跟着一起凑热闹。
求雨仪式依然由负责祭祀的奉常和庙祝主持,无非是摆上祭品,烧香叩头,等一套严格的祭祀仪轨。
求雨仪式结束后,那几个挂在空中的巨大的车轮忽然旋转了起来。
并且通过车轮上的刮板和水斗,将渭河里的水刮了起来,将低水引到高处,通过水槽源源不断的流向了麦田。
“哇,原来这东西可以浇灌麦田!”
“是啊,好神奇啊,居然自己会动!”
人们啧啧赞叹,陈子安见人们看到巨大的车轮居然会浇灌麦田,顿时惊为神物。
“咦,这是何物?居然有这等妙处!”
秦异人也愣住了,昂首看着空中巨大的车轮,不禁暗暗称奇。
陈子安笑着解释道:“大王,这叫水车,是专门用来抗旱的,有了这东西,就不怕老天不下雨了!”
”有这等好处?”秦异人感到甚是好奇。
“是啊,大王,只要渭河水不干,就不用担心老天不下雨。”
陈子安很是得意,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只要在河边的土地,的确可以通过水车解决干旱问题。
秦异人问道:“这一个水车可以浇灌多少亩地?”
“这种大水车可以浇灌700亩良田。”
秦异人一听挣大了眼睛:“这么厉害?早知如此寡人就不用求雨了,多做些水车就行了!”
接着又问道:“这水车也是你鼓捣出来的?”
“是,是小臣发明的!”
陈子安厚颜无耻的回答道,反正这种事情解释不清楚,只能撒谎了。
一旁的赵正慌然大悟:“原来你整天摆弄那个小水车,就是为了造大水车?”
陈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秦异人想了想,忽然兴冲冲的说:“陈子安,寡人命你立即督促铁官长,铁官丞,都水长,都水丞,给我造100台水车出来!”
“大王,已经来不及了。”陈子安一脸苦笑道。
第103章 吴钩变镰刀
秦异人一听邹起了眉头,寡人的子民遭遇旱情,禾苗犹如婴儿嗷嗷待哺,急需水车来灌溉,不就是造几个大车轮嘛,寡人有的是木匠,为何就来不及了?
“大王,水车制造甚是麻烦,不是一两日就可以做好的……”
“一两日不成,三四日也可,事不宜迟,你抓紧去督办吧!”
陈子安一听呀然失笑,你以为像登基大典那么容易,祭拜一下天地就成了?
陈子安知道秦异人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且不说水车工艺如何复杂,单单材料都要预备好几个月。
首先要预备上好结实的木料,还要等到自然干透之后才能制作,这样才能保证做出来的水车不走型。
做好的水车还要刷上数遍桐油,做防腐处理,待桐油干透之后才能下水,况且要做上百台水车,以当时的生产力来说,那就是一个巨型工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想到这里期期艾艾的说:“这个……三四日也不成。”
“那究竟要几日才成?”秦异人急了,目光变得有些灼人。
陈子安回答道:“少则数月,多则半岁之久……”
秦异人一听,面露失望之色,数月之久小麦都收割了,即便造出水车也于事无补了,只求上苍垂怜寡人,早降甘露滋润禾田。
也许是上天真的被秦异人感动了,过了四五日之后,果然下了一场雨,使干渴的禾苗得到了救助。
转眼到了四五月份,麦田里一片金黄,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
陈子安属地的400户黔首笑容满面,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麦田。
今年的小麦明显比别人的小麦长得好,麦穗涨的鼓鼓的,相比其他人麦田干瘪的麦穗,一看就知道今年要丰收了。
高兴之余心中也暗自庆幸,还是跟着左庶长好啊,若是换了其他贵族,只知道收割赋税,哪里管我们黔首死活?
不几日,黔首们开始正式收割小麦了,陈子安亲自到麦田去查看他们的收割情况,发现那个时候居然没有镰刀,所有的农夫都拿着吴钩在割麦。
而且收割的效益很低,按照这种速度,一亩地一个人两天都割不完,若不抓紧时间收割,成熟的麦粒就会掉在地里,若是赶上天气不好下雨,那麦子就会烂在地里,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陈子安不由皱起了眉头,从一名黔首手里接过吴钩看了看,见这玩意形似镰刀,在民间可以说是一把万能工具,既可以用来砍柴,又可用来割草。
但是作为专业的收割工具,吴钩有明显的缺陷,因为它的刀柄是直的,主要功能是劈砍,没法像镰刀一样回拉,割麦的效益就大大降低了。
“这种刀怎么能割麦?要改良啊!”
陈子安在心里滴咕了一句,想了想,找了一根手感还不错的木棍。
用吴钩把它修削的更加平滑,然后在木棍顶端正中劈开一条口子,将吴钩夹在木棍的缝隙中,让刀刃和木棍形成90度夹角,如此一来,吴钩就像镰刀一样,多出了一个向回拉的木柄。
然后用麻绳将吴钩和木棍的结合处缠紧,绑结实。
”嗯,好了,你试试看!”
陈子安把做好的“镰刀”递给了那位黔首,让他试试改良后的效果。
那位黔首一脸懵逼,看着这个怪异的造型,心想这样也行?
他忍不住试了一下,初始有些别扭,慢慢就渐入佳境,很快就意识到了妙处,不但用着顺手,连效益也大大提高了。
“嗯,好用!”
那位黔首憨厚的笑了,向陈子安竖起了大拇指,其他的黔首也纷纷过来看稀奇。
“好用你们就如法炮制吧,把你们的吴钩都改成这样!”
陈子安懒得动手,就让他们自己改造简易农具。
黔首们一听,纷纷找来木棒,仿效陈子安的样子,开始改良简易镰刀。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但是割麦的功能就大大提高了,一两日就收割了一半的小麦。
很快,巡视黔首干活的啬夫发现了一个秘密,左庶长属地的黔首干活速度非常快,远远超出其他黔首的速度。
原本一亩地一个黔首需要两三日才能割完,现在一日就割完了,真是奇哉怪哉,难道他们有甚么特殊的本领?
经过仔细观察,啬夫才发现他们用的刀不一样,在吴钩的上面加了一个长长的刀柄,这一发现让啬夫很是兴奋,他立即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铁官丞,铁官丞又上报给铁官令。
铁官令看着那把改造过的“镰刀”很是简单,只是多加了一个木柄而已,于是就让官府工坊里的铁匠马上进行仿造改制,在吴钩的一端打制一个空心的铁柄,以便能够装上长长的木柄。
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陈子安发现所有的黔首都换上了改造过的新式“镰刀”,心想这官府仿制的速度也太快了,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是侵权的啊?
打完粮时一对比,经过水车灌溉的小麦,一亩地的收成比那些靠天吃饭的土地足足多了一倍!
四百户黔首们的收成比人家八百户还多,这让其他的黔首看着眼红羡慕,可是没办法,人家有水车呀。
大部分黔首缴纳了赋税,只剩下了个温饱,手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存粮,可是陈子安属地的黔首就不一样了,他们交纳赋税之后,还有很多盈余,破天荒开始存有余粮了。
多收了粮食的黔首很是高兴,怀着感恩的心情,要给陈子安多缴纳赋税,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赋税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乱收,即便这些黔首愿意多缴纳赋税,他也不能要,因为缴纳多少赋税都是官府规定的,再说黔首们的赋税已经很高了,陈子安不忍心再增加他们的负担,陈家也不缺那点粮食。
水车让他尝到了甜头,正琢磨再增加两台水车,忽然接到大王的诏令,让他速速进宫。
这段时间吕不韦在洛阳忙着建设他的封地,陈子安就不用陪赵政读书了,忽然接到大王的诏令,不免有些紧张……大王招我进宫有何事呢?
第104章 等
此刻,秦异人正端坐在章台宫的大殿中,在他的面前摆了一条紫檀木案几,上面堆着几摞简书,他正认真看着这些简书,当庭批阅奏章。
在他身边坐着一位宦官,帮他打开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泥封书函。
先秦时期,各地的地方官以及封邑内的高爵大员,如果向君王上书,大多采用竹简和木牍。
丝绸帛书是很少用的,毕竟那个时候的丝绸太金贵了,可以当货币使用,若是把丝绸当纸用就太糟践了。
为了保密,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简书和木牍,一律封上泥壳,并在封泥上加盖印玺。
宦官在打开书函之前,要确认印玺完好无损,再当着君王的面用木槌敲开泥封。
在他前面左右两厢,整齐的拜放着两排案几,案几后面坐着文武大臣,以协助君王处理国家大事。
秦异人看了几卷简书,基本都是反映农业生产的,在先秦时期没有比农业更重要的事情了,生产粮食永远是第一位的。
为了鼓励农业生产,秦国采用了很多惠农政策,种田有功者可以免去徭役,甚至不用服兵役,缴纳1000石粮食可封爵位一级,意味着种田也是有出路的。
同时吸纳外来诸侯国的移民,只要愿意到秦国来落户常住的平民,除了可以得一块土地盖房居住。
当然房子需要自己盖,基本都是土墙茅顶,平民居所大都如此,建造这种民居也不费力,几天就搞定了。
除了建造房子,还可以免费领取官府发放的土地用来耕种,并且不用服兵役,让其安居乐业,虽然要缴纳较重的赋税,但是好在不用服兵役,不打仗,天下要想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还真不容易,除了秦国别无选择。
在这种惠农政策的激励下,秦国基本是不缺粮食的,秦异人看着各地的书函,心里很是高兴。
这时,陈子安乘坐马车已经到了章台宫,下了马车之后,沿着梯阶上升的台阶,进入了雄伟的章台宫。
“小臣陈子安,拜见大王!”
陈子安略带稚嫩的嗓音,在大殿里回响。
秦异人抬头看到陈子安,顿时喜笑颜开,心中莫名有种喜感,这竖子……总是能给寡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他正琢磨着让陈子安进不一步提高黔首们的生产力,忽然听到掌管朝堂礼仪和大臣奏章的谒者匆匆入内,手捧简书道:“大王,蒙骜将军传回捷报!”
捷报传递的都是喜讯,没有秘密可言,君王不必亲自去看,而是由谒者打开捷报,高声诵读,以便文武大臣们都可以听到。
“老臣蒙骜禀报大王,自去岁伐韩建立三川郡,老臣不敢懈怠,己挥师北上,连日来以攻克赵国三十七座城邑,我大秦儿郎已逼近晋阳,如今榆次、新城、狼盂已落入我秦军之手,晋阳已成孤城一座……”
捷报没有念完,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兴奋了起来,心想晋阳曾经是赵国的都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即便是现在也是赵国的副都,如果拿下晋阳,嘿嘿,那赵国就快完蛋了!
秦异人听完捷报之后,君心大悦:“好,甚好!传令三军,拿下晋阳,犒赏三军,一鼓作气攻克邯郸,诛杀魏无忌和赵丹!”
此刻,秦异人心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畅快感,当年作为质子在照顾备受欺凌,过着乞丐一般的生活,差点死在这个赵丹手里,还有那个魏无忌,不但搞多国合纵,阻扰我秦军东进,还阴谋刺杀质子,定下毒计暗算寡人,一旦攻克邯郸,这二人自然留不得。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看来我大秦儿郎不日即可攻下晋阳!”
“一旦拿下晋阳,邯郸不保,赵国必亡矣!”
“恭喜大王开疆拓土,看来赵国邯郸不日即可纳入我秦国的疆土,将更名邯郸郡了,哈哈哈。”
章台宫里的文武百官个个红光满面,一片贺祝贺之声,面对战场上的大好形势,很是乐观。
陈子安撇了一下嘴,心想还早着呢,就算拿下晋阳,赵国还要挺二十多年呢!
但是现在秦国上下士气振奋,人人都觉得三两年就把赵国灭了,这时候若是说赵国还能挺20多年,那不是找抽吗?不但没人相信,也不合时宜啊!
秦异人红光满面,笑眯眯的看着陈子安说:“陈子安,寡人发现你做的水车甚好,听说你封邑内的黔首收成增加了一倍,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寡人命你配合铁官令、都水令督造一百台水车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一百台水车,任务甚巨啊!”陈子安面露难色。
秦异人笑着说:“放心吧,左庶长,我大秦的爵位是赏给有功之人的,发明水车功不可没,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赏!”
“谢大王,小臣遵命。”
陈子安嘴角露出了一次不易觉察的喜色。
……
赵国,邯郸。
就在秦国频传捷报的同时,赵国接到的却是各种不利的消息,关隘、城邑、频频失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寡人好心送秦国质子回国,如今还是兵戎相向,狼子野心啊!”
赵孝成王破口大骂,在他的脚下是一堆摔破的泥封密函,皆是失利的噩耗。
“大王,秦军伐赵,是早已预料之中的事,何必如此动怒?”
一旁坐着的卫无忌,倒是心如止水,对赵孝成王的雷霆之怒泰然不惊。
其实秦国在没有出兵伐魏之前,魏无忌就已经探知了秦军在秣兵厉马,就是不知秦军剑指何方?
尽管如此,赵国一刻也没敢松懈,一直在抓紧时间备战,当秦国新王守孝期满,突然攻打韩国的时候,魏无忌和赵孝成王立刻就明白了秦国的意图,攻打韩国只不过是为秦军东进扫除路障,真正要讨伐的对象是赵国和魏国。
尽管赵国做了充分的备战,但是以老弱之兵对付秦国的虎狼精锐,自然是一战即溃,这种硬实力上的差距,魏无忌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寡人已经丢掉了37个城邑,晋阳附近的重要城邑、关隘皆已失守,晋阳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啊!”
赵孝成王盛怒不已,心想你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丢的可都是寡人的城邑,那可是几代先王打下来的疆土啊……一旦晋阳失守,我赵国危矣!
“那有如何……只能等。”
“等……等到何时啊?”
赵孝成王听到魏无忌这句话,起得差点跳了起来,心想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让我等……等到赵国灭亡吗?
“等秦军攻打魏国。”
魏无忌面无表情,冷冷的抛出了一句话让人震惊的话。
第105章 赵王不笨
听了魏无忌的话,满堂愕然,不但赵孝成王愣住了,就连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但是赵孝成王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魏无忌的用意,但却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介弟,你这是……何意啊?”
常理来说,魏国可是魏无忌的祖国呀,魏王还是他的亲哥哥呢,哪有这样这样的弟弟盼着敌人攻打自己祖国,攻打自己哥哥的?道理上说不通啊!
魏无忌知道赵孝成王在装傻,也不点破,而是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无忌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盗了王兄的虎符,还杀了他宠信的大将,虽然解了邯郸之围,但与魏国却是有罪之人呐!”
“介弟,你当年救赵国于水火,这份恩德寡人始终不敢相忘,如今赵国又处于危难之中,还望介弟再出援手啊!”
魏无忌道:“大王待我如上宾,如今秦军来势汹汹,无忌岂能坐视不理?
只是当年之事,我与王兄不但有了芥蒂,就连赵魏两国的关系也不复往昔,既便我现在回去求王兄出兵救赵,恐怕也会碰到一鼻子灰。
如今秦军已攻克韩国上党17座城邑,建立了三川郡,疆土已经濒临大梁,赵魏两国再无屏障,向北可以伐赵,向东可以伐魏,等到秦国伐魏之时,才是赵魏两国联盟之时!”
赵孝成王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其实他早就有心联盟魏国抱团取暖,但是魏无忌当年为了救赵国,已经和魏王反目,如此一来,赵国和魏国的关系就十分尴尬,双方已经失去了信任,不具备联盟的基础啊!
按说秦国在攻打韩国的时候,处于唇齿关系,赵国和魏国都应该无条件的出兵帮助韩国。
毕竟韩国是他们两国阻挡秦军的一道门户,可是当秦军攻打韩国的时候,这两个国家都犹豫了,竟然没有一个国家出兵帮助韩国。
魏无忌的哥哥魏安釐王本来对秦国有畏惧心理,当年秦国攻打邯郸,他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敢救,哪里还敢出兵救韩国?唯恐激怒了秦国,导致灭国之灾!
现在六国和秦国的实力对比,像一群豹子面对一只老虎,单打独斗谁也不是秦国的对手。
除了惧怕秦国之外,当时魏国还在燕国打仗,这也使魏安釐王多了一层顾虑,自己本身还处在战争中,自然不敢出兵援韩,招惹强大的秦军,而且兵力陷在魏燕战争中,也没有能力出兵。
赵国虽然想出兵帮助韩国,但国内实在是太空虚了,处于有心无力的状态,担心出兵不但救不了韩国,反而消耗了实力,到头来连本土都守不住。
就在这两个诸侯国犹豫不决的功夫,秦军已占领了韩国的大片领土,并设立了三川郡,直接面对赵国和魏国。
魏国面临着秦国直面威胁,一旦秦国攻打魏国,魏国将没有选择的权利,形势所迫之下,不得不放下前嫌和赵国联盟。
魏无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也是他早就设想好了的结果,尽管他的计谋被秦国识破了,但是目的依然会达到。
“介弟所言甚是,只是秦军攻势凶猛……恐怕我们支持不了多久啊!”
尽管魏无忌胸有成竹,但是赵孝成王还是忧虑不安,毕竟他的疆土在饱受秦军猛烈的攻击。
魏无忌不慌不忙的说:“大王不用忧虑,有一人比我们还要着急!”
“何人比我们还要着急?”赵孝成王感到很是好奇,魏无忌微微一笑:“韩非。”
赵孝成王一愣,一时不明其意。
韩非就是韩非子,和李斯都是荀子的弟子,同时也是韩国的贵族。
“韩非可不是等闲之人啊,无忌早就仰慕他的才华,有心把他收为门客,可惜他对得韩国一片赤心,不事二主,想想也是,人家可是韩王的儿子,韩国公子,怎可屈就我的门下?”
魏无忌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既然他如此热爱他的国家,自然不会看着韩国灭亡,无忌已设法让他游说魏王,为赵魏联盟做好铺垫。
如今王兄已意识到了秦军的威胁,此刻身陷燕魏战争进退两难,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向我们求助罢了,我想韩非此去魏国必有所成,你我就静候佳音吧!”
……
韩非出使了一趟魏国,魏王果然放下了面子,派出使臣向赵国求援,求援的目的不是让他共同对付秦国,而是让赵国帮魏国讨伐燕国。
这也是魏王的聪明之处,讨伐燕国付出了大量的兵力、财力、若是就此收兵什么都捞不到,只有一鼓作气将燕国打败,才能让燕国割地赔款,收割战利果实。
但是仅凭一己之力又很难做到,既然赵国通过韩非婉转向他示好,那么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赵国的诚意。
若是赵国答应帮他出兵伐燕,那下一步才敢和赵国联盟对付秦国,同时自己又可以收割战利果实,并且从魏燕战争中抽出身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赵孝成王看到了魏国的求援信函后,却有些为难,毕竟秦国正在猛烈攻打赵国,晋阳眼看就要不保了,本来兵力就不足,若是再抽出兵力帮助魏国讨伐燕国,国内岂不是更加空虚,如何能抵抗秦国?
“介弟,你看此事……如何是好啊?”
“大王,既然王兄已有赵国联盟之意,此事万万不可犹豫,应该全力以赴,帮助卫国讨伐燕国!”
魏无忌知道自己的王兄是在检验赵国的诚意,生怕赵孝成王犹豫不决,错失良机。
“可是秦军来势凶猛,晋阳危机,若是再抽出兵力讨伐燕国,秦军取了晋阳再乘虚而入,如何是好啊?”赵小成王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大王放心,晋阳防御坚固,秦军若想攻克晋阳,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而赵魏联军只需一月就可打败燕国,然后联军再挥师西进,既便晋阳保不住,也可保邯郸无恙!”
赵孝成王暗自思忖,晋阳现在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既是想救也救不了,不如舍去晋阳,全力配合魏国讨伐燕国,只有打败了燕国,才能让魏国抽出身来共同对付秦国。
想到这里一咬牙说:“那就依介弟之言,由廉颇带兵出征,全力讨伐燕国!”
魏无忌立即向赵孝成王深施一礼道:“谢大王,无忌愿随廉颇将军一同伐燕,以求速战速决!”
“好,但愿你们早日班师,共同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