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赤莲篇·因果
清莲曾经的本体是一株圣莲。
三千年以前，魔族诞生了第一位灵智与人类相仿，并且热爱和平的魔尊――赤泊。
它与人类修士签订了互不干扰的平等条约，在魔族的领域与人类的领域中间布置了一道隔离屏障，划疆而治，希望两族和平共处。
经过数百年的治理，魔界迎来了它想要的和平，却也带来了麻烦。
由于与人界隔离的魔界相对封闭，魔族产生的大量魔气没法分散出去，渐渐累积起来，形成了类似于雾霾的瘴气。
自此，魔界变得乌烟瘴气、难见天日，许多魔族都转移到了地下居住。
赤泊认为这样治标不治本，而人界那边正巧有传闻说凌云山上的圣莲可以大范围净化魔气，便设法将它移栽到了魔界里。
圣莲的确有净化魔气的功能，但远不如传闻中那样神奇，它净化的速度比较慢，而且只能净化方圆十米左右的魔气。
赤泊一看就心急了，本来想多找一些圣莲，遍地种植，但没想到整个幻灵大陆竟然总共才几株圣莲，数量远远不够。
后来，它又想了个主意，先在魔界里围出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种植圣莲，再设法把魔界里所有的魔气都“赶”进去，以便加速净化。
赤泊一心为魔族的“生态环境”着想，没考虑太多，以至于它没发现凌云山的那株圣莲已经开启了灵智。
那便是清莲，她本是一株千年圣莲，又靠着日月精华修炼了数百年，眼见就可以修成正果，化为人形，结果却被赤泊强行拔走，损坏了部分根基。
植物在修成人形之前不能说话，而且像清莲这样的灵药类植物就算开启了灵智，也不能跟魔族交流。更悲催的是，她还没有半点法力，除了能自动吸收日月精华之外，什么做不到。
她就这样被赤泊“奴役”了许多年，其实她的净化能力不足以完全净化如此高浓度的魔气，只能变净化为吸收，结果原本如白璧般的莲瓣和如翡翠般的莲叶都染成了墨黑，原本圣洁的白莲变成了一朵从外黑到内的“黑心莲”。
赤泊刚开始没发现异常，直到看见圣莲一朵接一朵枯死，最后只剩那一朵年份最长的了，才发觉自己应该做错了什么。
它以为圣莲是“水土不服”，便去凌云山取了些泉水和泥土回来，更加细心地照顾清莲。有好几次，清莲快要凋零了，赤泊别无他法，就用自己的精血滋养她，希望这最后一株圣莲可以好好活下去。
赤泊终究没有弄清问题的根本所在，魔气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那一小块地方，清莲若要继续吸收日月精华，就得先尽量吸光周围的魔气。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她多花了一千多年才成功化为人形。
那时，赤泊已经去世了，魔界的瘴气也没了，只是人类修士出尔反尔，撕毁了和平条约，为了保住魔界的安宁，赤泊在死之前用剩下的力量加固屏障，不允许魔族外出，同时坚固的屏障也阻止了人类修士。
清莲不清楚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自由了，便径直离开魔界，去往凌云山。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留下了一片莲叶，用来吸收后续的多余魔气，当做赤泊精血的补偿。
等回到凌云山，她才知道原来的凌云山已经被铲平了，还建立了一个叫“凌云宗”的宗门。
清莲本想进凌云宗学习，看看能不能像修士一样修炼，得道成仙，结果凌云宗的人根本不听她说话，一看到她浑身冒魔气，便直接对她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她明明一变成人就回“故乡”了，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干过，甚至就连那个欺负她的坏魔都以德报怨了，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她？
她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冤枉，她恨啊！
携带着强大怨念的残魂没有转世投胎，而是夺舍了一个尚在母亲腹中的婴儿。
那个婴儿当时还没产生自我意识，而且碰巧缺了一魂一魄，所以清莲的残魂正好补全了她的魂魄，带给了她现成的意识和记忆，从而成功取而代之。
第六十二章 赤莲篇·真相
从前的她有多善良，现在的她就有多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谁能想到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阴谋呢？
救他性命，将他带大的人是她，可当时对他母亲见死不救的也是她！
教他如何做人，走正道的是她，可故意设计引他堕魔的也是她！
给了他温暖、希望的人是她，可彻底摧毁他，想取他性命的也是她！
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因为赤珀即赤泊的转世而已！
她报复不了原来的赤泊，就要把从前受的折磨百倍乃至千倍还到赤珀身上。而且她要报复的不仅是赤泊，还有整个魔族以及凌云宗！
原本她的计划是先利用赤珀报复凌云宗和魔族，再亲自动手了结他，却没料到赤珀竟然能善良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原计划彻底失败。
好在她还留了一手，如果没有在赤珀小时候睡觉时给他种下乖乖蛊，现在的赤珀恐怕就不受她控制了吧？
步步为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滴水不漏，可为什么最后偏偏出了筱白栀这个变数呢？
既然出现了变数，尽早铲除不就好了？为什么又偏偏放了她一马呢？
清莲现在真的很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狠下心来杀了筱白栀，更后悔后来竟然还想着让她自生自灭就行，没必要亲手杀死一个不相干的人。
眼看半仙的修为就要到手了，报复的“宏图大志”也快要实现了，她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
……
听完清莲的故事，筱白栀面不改色。
“现在的赤珀已经不是赤泊了，而且赤泊不过是无心之失，还尽其所能弥补过你了，你何必揪着不放呢？”她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道，“再说了，真正杀害你的人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修士，又跟赤泊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呵！”清莲不禁一声冷笑，“若不是因为他破坏了我的根基，哪还有后面的事？想要我饶了罪魁祸首，你觉得有可能吗？”
“那为什么你不能反过来想想呢？你心里想要的真的是报复的一时快感吗？你曾经的追求是成仙，如果你现在不造杀孽，只取走赤珀部分修为，就可以成功飞升，这样不是更好吗？”筱白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清莲微微一愣，还未开口，忽然，悬浮在赤珀头顶的“小圆球”落了下来。
老态龙钟的赤珀双手捧着这一颗“新鲜出炉”的内丹，一步一步地走到清莲跟前跪了下来，尽管眸子里依旧没有光彩，动作却显得异常虔诚。
他将内丹举过头顶，有些僵硬的嘴唇缓缓翕动着，艰难地挤出了四个字：“师父，内丹。”
赤珀的声音变得沧桑而沙哑，有气无力的，就像是弥留之际的老人。
“不！不要给她！”筱白栀转身扑了上去，想试着直接夺走内丹。
然而，她的爪子还没碰到“小圆球”，身子便悬空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原来是清莲隔空把她给拎了起来。
“赶紧加防御buff！”
在卧室里“看戏”的欧阳啸歌连忙提醒花栀。
花栀依言给筱白栀加上了一万倍的防御buff。
然后，“咚”的一声，被扔出去的筱白栀撞在了宫殿的土墙上。
“真就这么死了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清莲端详着那一颗没有沾染魔气的精纯内丹，并未直接吸收，而是将其一分为二。
“去！”
朱唇微启，其中一半应声而动，随即飞入了赤珀的眉心。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他的气息节节攀升，最终恢复到了化神初期修为，容貌也跟着恢复了，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花栀，你看，打脸了吧。”欧阳啸歌指着屏幕上的赤珀，笑得春风得意。
“切！”花栀不以为然，“你没听到清莲的话吗？她暂时饶他一命，不过是想让他生不如死罢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个清莲没有那么绝情。”欧阳啸歌漫不经心似的回道，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屏幕上显示着11:30:12。
“你继续盯着吧，我先点个外卖。”欧阳啸歌习惯性地说道。
“外卖？”花栀不由得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你之前不是说现在的外卖吃不得吗？”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我呆在这守着筱白栀，害得我没时间做饭菜，”欧阳啸歌用幽怨的小眼神瞥了它一眼，同时已经打开了点外卖的APP，“而且零食也吃完了，不点外卖，你要我饿死算了吗？”
“人类就是麻烦。”花栀讥讽了一句，便不再管他了，顺便将超时空链接的通讯权收了回来。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筱白栀，花栀有些担心，忙问道：“筱白栀，你怎么样？还活着吗？”
“……”这语气怎么好像巴不得本仙女死似的？
正在“躺尸”的筱白栀只能表示自己不想搭理这种损友。
清莲那一下不遗余力，厚实的土墙都被撞出了一个浅坑，而筱白栀这么细皮嫩肉的，撞过之后却没多大感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花栀帮了忙。
也就是说，其实她压根没受伤，只是筱白栀决定继续“躺尸”，静观其变而已。
“到底有没有事？就不能吱个声吗？”花栀好一会都没收到筱白栀的回复，顿时急了。
“吱。”筱白栀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花栀竟无力吐槽。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清莲吸收并炼化了剩下的半颗内丹，修为直接突破了化神大圆满，为了防止上界降下接引之光，又硬把修为压制到了化神大圆满后期。
“嗒！”
她随意打了一个响指，便解除乖乖蛊对赤珀的控制。
“师……师父？”赤珀无神的双眸瞬间恢复了清明，一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的修为突然低了这么多？而且……心里感觉好难受。”
他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清莲，总觉得很不安，忍不住问道：“师父，徒儿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何徒儿好像平白无故地少了一段记忆？”
“喏。”清莲指了指角落里状如死狗的筱白栀。
“小小栀！”赤珀的心猛地一沉，立马瞬移到了筱白栀跟前，跪坐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奄奄一息”的筱白栀撑着地面爬起来，一个趔趄，又倒在了他怀中，有气无力地道：“赤珀，清莲是坏人，快逃！”
第六十三章 赤莲篇·尾声（1）
“小小栀，你是不是把脑袋给摔坏了？师父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赤珀半是揶揄半是担忧地摸了摸筱白栀的头。
原本“浑身无力”的筱白栀一听这话，差点蹦了起来，幸好被赤珀及时按住了。
“别动，先让我帮你治伤吧。”
话音未落，赤珀已经施展完了高级治愈术。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筱白栀手上的伤便全好了，而且皮肤变得更加水嫩光滑，就像是刚做完手部护理，简直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看着自己的手，震撼不已，没等她回过神来，清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赤珀身后，巧笑嫣然地道：“生命力真顽强，我还以为你早就死透了呢。”
“师父，您这是何意？”赤珀心头一紧，“难道真的是您弄伤小小栀的吗？”
“是啊，只不过……”清莲盈盈一笑，“我的本意是想直接送她入地狱呢。”
“赤珀，你看她都亲口承认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她是坏人吗？”筱白栀趁热打铁，偷偷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随即泪眼婆娑地望着赤珀。
“不！我不相信！”赤珀猛地推开筱白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闪烁不定，嘴角却依旧挂着倔强的微笑，“其实这只是你们在合伙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赤珀！别再傻了！”筱白栀一声怒斥，神色变得无比凝重，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劲，“我开玩笑犯得着弄伤自己吗？还有你再仔细看看你师父，她现在的修为是不是比你还高？她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用邪门歪道控制了你的神智，命令你交出自己的内丹，刚刚还差点把你也弄死了，难道这些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这……啊！”赤珀稍一回想，便头疼欲裂，忍不住叫出声来。
清莲见他抱着头跪坐在地，痛苦难耐，几步走到了他面前，一面轻轻地按压着他的头顶，将带有舒缓功效的灵力输送过去，一面道：“徒弟，别想了，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还有件事她没告诉你，昨夜，我用乖乖蛊操控你杀了那两只蠢魔，看你太过悲恸，怕你失控，便将那一段记忆给抹除了。”
赤珀陡然睁大了双眼，一把掀开了清莲的手，明知已经尘埃落定，却依然不死心地问道：“师父，若您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以前要对我那么好，还有，您教我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自己反而忘了吗？”
“哈哈哈哈……”清莲扫了一眼被他甩开的手，忽然仰天大笑，面目渐渐变得狰狞，“要是不先把你教成傻子，又怎么会这么好骗呢？”
她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而且眼神透着几分阴鸷，他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而且绝无虚言。
“师父……不再是以前的师父了……”赤珀喃喃自语着，感觉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赤珀，保命要紧，咱们快逃吧！”筱白栀偷偷摸摸地溜到了他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假装想扶他起来，趁机耳语道。
“逃？”清莲轻蔑一笑，“你以为你们还逃得掉吗？”
“逃不逃得掉不是你说了算的，”筱白栀临危不惧，怼完清莲，又看向赤珀，“赤珀，你能不能再施展一次划破虚空的法术？只要你能跟我一起进入时空飞梭，就一定能顺利离开这。”
“我现在只有化神初期的修为，至多施展瞬移之术，我们真的逃不掉了，只不过……”赤珀笑着摇了摇头，“小小栀，我没想过要逃，你走吧，我会拦住师父的。”
“你为什么不想逃？”筱白栀十分不解，一时也不想逃了，非要弄个明白不可，“又为什么还认她当师父呢？”
“我的命本来就是师父救的，若师父想要我的命，还给她便是，做徒弟的能有什么怨言呢？”赤珀抬头看了清莲一眼，眸底弥漫着阴霾，“我只是不能接受曾经那么善良的师父突然变成恶魔罢了。”
“赤珀……”筱白栀还想继续劝他，却被赤珀打断了，“小小栀，不要再说了，赶紧离开这吧！别等到师父反悔。”
“什么意思？难道她什么时候说过放我走吗？”筱白栀这回更懵了，完全听不懂他打的“哑迷”。
“徒弟，你逾越了，为师什么时候允许她离开了么？”清莲眯了眯眼，阴寒的目光扫向筱白栀。
这目光如同立起的眼镜蛇一般，看得筱白栀毛骨悚然。
“师父，筱白栀是无辜的，徒儿求求您放过她，只要您愿意放她离开魔界，要徒儿做什么都可以。”他低声下气地扯了扯清莲的裙角。
语毕，赤珀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头破血流。
他没有使用治愈术，就这么让额头上淋漓的鲜血顺流而下，这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筱白栀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不禁心惊胆战，吓得说不出话来。
“徒弟这是何苦呢？”清莲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句，一挥手，用清涤诀除去了他脸上的鲜血，“你要是破相了可就不好看了呀，赶紧把自己治好吧。”
“是，师父。”赤珀立马调动灵力，额头上的伤口眨眼间便愈合了。
“这算是苦肉计吗？”筱白栀目瞪口呆，只暗暗腹诽了一句。
“为师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清莲撩起了赤珀的一绺长发，缠在指间把玩，“既然你为她求情了，这回便饶她一命吧。”
“多谢师父！”赤珀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不舍地看向筱白栀，“小小栀，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
“好，”筱白栀艰难地点了点头，“但在走之前，我还想跟清莲说几句话，能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嗯，让师父设置一个隔音禁制吧，我不会偷听的。”赤珀说得像是在“欲盖弥彰”，同时挤出了一抹笑容。
语毕，他走远了一些，但没有走出可以看到筱白栀和清莲两人的范围。
清莲则是随意挥了挥手，布下了一个最普通的隔音结界。
这种隔音结界只能隔绝声音，不会顺便屏蔽其中的“影像”，赤珀还是可以畅通无阻地看见她们。
“清莲，你应该知道赤珀到底有多善良，他就连产生一点恶念都会觉得自责，更不用说真的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筱白栀抬头注视着清莲，言辞恳切，“不论如何，我希望在我走后，你不要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筱白栀，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清莲勾起了一丝冷笑。
第六十四章 赤莲篇·尾声（2）
“不是条件，只是请求，赤珀求你放了我，我也想求你给他一定的自由，仅此而已。”筱白栀回以苦涩一笑。
“赤珀是我的徒弟，当然可以求我，”清莲瞟了一眼赤珀所在的方向，冷笑中多了几分玩味，“可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求我？嗯？”
“……”你徒弟的朋友不行吗？
筱白栀顿时无语了，只敢暗自吐槽一句，表面上的神态却像极了“敢怒不敢言”。
“筱白栀在跟她说什么？怎么突然听不到了？”
刚接了外卖、拎着酸辣粉回来的欧阳啸歌发现屏幕上的两人“只张嘴不说话”，变得跟哑剧似的，不禁有些疑惑。
“清莲设置了隔音结界，隔绝了声音。”花栀一边联系筱白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你知道她们刚刚说了什么吗？”欧阳啸歌将拎着的两份酸辣粉放在了书桌上。
“刚刚问了，但筱白栀没回。”花栀注意到一旁多了两大碗酸辣粉，不免有些莫名其妙，“本系统又不用吃饭，买两份干什么？”
“谁说另一份是帮你买的？难道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两碗小小的酸辣粉吗？”欧阳啸歌摘下黑框眼镜放到一边，随即从装酸辣粉的可回收塑料袋里抽出了一双不锈钢筷子，打开塑料碗盖，大快朵颐。
“不愧是饭桶，跟那白痴一模一样。”花栀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呵呵……”欧阳啸歌嗦粉的动作一顿，迅速把嘴里酸辣爽滑的红薯粉咽了下去，“为什么你不开启唇语模式呢？”
“唇语模式？”花栀刚转过去，又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转了回来，用一双大大的“蓝眼睛”瞪着他，“还有这种操作？本系统怎么不知道呢？”
“只要看得见，用你的智脑分析一下应该很容易吧。”欧阳啸歌拌了拌碗里沾满了红油的劲道粉丝，理所当然地道。
“你那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在正常情况下，如果不刻意放慢说话的速度，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唇语师也很难做到一字不差，而有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花栀条分缕析，说得有板有眼，“与其靠只言片语来猜测，不如直接问筱白栀。”
“那你就继续问呗。”欧阳啸歌随口回道，便“哧溜哧溜”地大口嗦起酸辣粉来。
“……”MMP！重点是她不回本系统好吗？
花栀欲哭无泪，只能继续盯着寻踪显示屏，每隔十秒就问一句“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不厌其烦。
然而，筱白栀那边一直没有回应。
……
“那你想要我怎样？等价交换吗？”筱白栀并不觉得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筹码，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等价交换？有点意思。”清莲稍加思索，便笑眯眯地道：“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服下这个，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如何？”
语毕，清莲从腰间悬挂的乾坤袋里摸出一个丹药瓶，倒了一枚小小的黑色丹药出来，置于掌心。
“这是什么？”筱白栀不解地问道，没有伸手去拿。
“你无须知道它是什么，只要吃下去就行了。”清莲故作不耐。
“好，只要你说话算数，以后不再为难赤珀，就算是毒药也无所谓。”
筱白栀“大义凛然”地说着，一边慢吞吞地捏起丹药，一边连忙联系花栀：“花栀，你能看出这是什么丹药吗？不会真的是毒药吧？”
“这白痴终于知道回复本系统了！嘤嘤嘤……”花栀一接收到她的回复，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
可一看到疑似毒药的药丸，花栀又有点慌，因为它并没有所谓的“百毒不侵buff”啊！
也就是说，在异世界乱吃毒药可是会死人的！而且是救不回来的那种！
它急忙调动了医药毒百科知识库，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一遍，结果发现根本没法判断出那到底是什么药。
“我觉得应该那不是毒药，清莲大概只是想试探一下吧。”欧阳啸歌抬头瞟了一眼筱白栀手里的黑色药丸，突然插嘴道。
“你确定？”花栀将信将疑。
“确定……吧。”欧阳啸歌笑着回答，用筷子夹了两颗花生米递进嘴里。
得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花栀左右为难，但考虑到筱白栀还在焦急等待回答，只好半真半假地回道：“太远了，无法分析具体成分，只能确定一点――不致命。”
“哦，那我吃了。”筱白栀放心地把手里的药丸递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味道伴随着药香从舌尖蔓延至舌根，随后滑入食道，竟意外的不难吃。
“感觉怎么样？”花栀急忙问道。
“薄荷味的，还不错。”筱白栀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以为这是糖啊！
花栀总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比它还要紧张的是在不远处紧盯着两人动态的赤珀。
“糟了！师父给小小栀吃了什么？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他知道以前的清莲不善于炼丹，而且平时也不会随身携带丹药，除非是想捉弄他，才会从别处弄来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虽然那些丹药吃不死人，而且对修士来说伤害不大，过几天就好了，但筱白栀只是普通人，而且现在的清莲捉摸不透，谁知道她这次准备的会不会是毒丹？筱白栀吃了会不会一命呜呼呢？
想着想着，赤珀不知不觉便走近了一些，悄悄运转法术，想看看能不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徒弟，你这是在偷听吗？”清莲笑盈盈地看向他，用传音入密问道。
修士之间的传音入密属于意念交流，只有指定的对象能听到。
“是！”赤珀没打算遮掩，直截了当地问道，“师父，您刚刚给小小栀吃的是什么丹药？”
“你猜。”清莲依旧面带笑容，仿佛又变回了从前小孩子气的调皮模样。
“徒儿猜不出来。”赤珀见筱白栀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明显的“症状”，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越是见效慢的就越是让人害怕啊！万一真的是某种慢性毒药怎么办？等筱白栀走了，谁还能帮她解毒呢？
赤珀越想越害怕，隐藏在心底的推测渐渐浮出水面：“难道师父这样做是不想让小小栀死在我面前吗？”
“放心，为师说过放她走，就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不会出尔反尔的。”清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即拿出了“为人师表”的风范。
“嗯，徒儿相信师父。”赤珀憨憨一笑，毫不迟疑地回道。
尽管清莲变了，或者应该说是他从未了解过最真实的她，但他愿意像从前一样信任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或许只是一种“习惯”，亦或许是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清莲“爱憎分明”这一点没有变过，总之，只要她给他一个保证，他就不会再怀疑她。
可他没有考虑到另一个问题：清莲真的喜欢筱白栀吗？
第六十五章 赤莲篇·结局
片刻后。
“扑通”一声，脸色惨白的筱白栀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小小栀！”
“筱白栀！”
一时间，屏幕内外均是一声惊呼。
“你不是说只是试探吗？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这么痛苦？”
花栀真是又急又恼，它怎么就信了欧阳啸歌这个半吊子的邪呢？
“啥？”欧阳啸歌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屏幕上的筱白栀，那小脸煞白、秀眉紧蹙的模样，确实像是痛苦极了，但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看花栀心急火燎的样子，便随口安慰了一句：“放心，死不了。”
“放心吧，死不了的。”
同时响起的，是清莲无所谓的声音。
而赤珀已经冲破隔音结界的范围，将筱白栀抱在了怀里。
他的眼眶都红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轻松的清莲。
难道是他信错了她吗？
赤珀不相信自己的推测，但一看到筱白栀痛苦得缩成一团却又不吭声的样子，心便揪起来了，很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师父，您给小小栀吃的到底是什么？”跪在地上的他仰望着居高临下的她，那眼里和声音里仿佛都透着哀求。
“一种没有解药的毒药。”清莲俯身摸了摸筱白栀满是虚汗的额头，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太确定，便随口胡诌了一句。
“完了！这回筱白栀小命难保了！”花栀顿时慌的一批，“欧阳，你说要是她真挂了怎么办？”
“我会亲自去帮她收尸的。”欧阳啸歌打开了第二碗酸辣粉，“冷漠无情”地接着嗦粉去了。
“……”这人怎么比本系统这种人工智能还无情呢？
花栀愣是被他噎了一下，智脑的程序刷新了一遍，才继续道：“欧阳，你作为她的助教，又是负责辅导的管理员，如果筱白栀丧命于试炼期间，应该负主要责任的是你才对吧？你有想过该怎么跟校长以及筱白栀的家人交待吗？”
“花栀，你这是想逼我出绝招吗？”欧阳啸歌一边将酸辣粉油汤里的香菜和红辣椒往外挑，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除了时空飞梭之外，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花栀他那边挪了挪。
“不要小看空间站管理员，我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一看就知道筱白栀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欧阳啸歌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话题给扭了回去，而有关“绝招”的事，闭口不谈。
“好吧。”花栀妥协了，只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没有解药的毒药？怎么可能呢？师父您一定是跟徒儿说着玩的对不对？您若是想略施小惩的话，徒儿认为您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赤珀探了探筱白栀的呼吸，感觉还算平稳正常，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心里自然还是有些焦急，“徒儿的治愈术解不了毒，麻烦师父将解药给她好吗？”
“用不着解药，她很快就会醒的。”清莲摸了摸筱白栀的脉搏，胸有成竹地回道。
“真的吗？”赤珀简直大喜过望，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可还没等清莲开口，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竟突然瞪大了双眼，而且还用力推了他一把，咋咋呼呼地喊道：“哪来的杀马特？莫挨老娘！”
“什么情况！”
花栀一听到筱白栀的“惊人之语”，整个“蛋”都惊呆了，差点从书桌上滚到了下面的分类垃圾桶里。
“淡定，淡定。”
欧阳啸歌则是从容不迫地挑完了最后一点红辣椒碎，然后接着嗦粉，俨然是见怪不怪的云淡风轻。
不过相比这一人一统，在事发现场的某人才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突如其来的惊吓”。
“小小栀，我是赤珀啊，你不认得我了吗？”赤珀一把抓住了筱白栀那双不安分的爪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小小栀是哪个？”筱白栀愣了一下，随后便竭力挣扎，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搞得骨头都疼了，却依旧纹丝不动，只得无奈放弃。
想了想，她决定跟这人好好讲道理，便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本人叫筱白栀，不叫小小栀，麻烦不要乱认人好不好？再不放开的话，我可要就喊人捉流氓了！”
一听这话，赤珀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手上的力道不仅没松，反而加重了一些，随即将她的手往外一拉，露出她透着明显青筋的手腕，紧张兮兮地道：“师父！您快帮徒儿看看小小栀这是怎么了！”
“无碍，”清莲只瞥了一眼，并未为她重新诊脉，“其实为师给她的丹药有名字，叫‘忘情丹’，她不记得你也正常。”
“忘情……”赤珀神色瞬变，难以置信，“怎么会？我只是把小小栀当做妹妹而已，她怎么会对我有那种心思呢？”
“漂亮的小姐姐，我的手好疼啊！可以叫他放开我吗？”
筱白栀一听到“师父”两个字，立马转移了目标，并开启“卖萌模式”，嘟起嘴，泪眼汪汪地瞅向清莲。
“当然可以啦！”清莲微微一笑，趁机掐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才吩咐道：“徒弟，该送她离开了。”
“遵命，师父。”
言毕，赤珀索性将筱白栀打横抱起，给她加上防御结界之后，再直接瞬移到她之前所说的时空飞梭那里。
“这是什么？”筱白栀看着眼前的“银白色UFO”，不免有些好奇。
“小小栀，你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给忘了呢？”赤珀故作揶揄，将眼底漫上的泪水压了回去，“它叫时空飞梭，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
“嗯？”筱白栀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
“你跟我说过只要能进入时空飞梭，就能离开这……”赤珀正在解释，突然“咔”的一声，时空飞梭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哇哦！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筱白栀不禁啧啧称赞，整个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既然门已经开了，就赶紧进去吧，免得等会它又关上了。”赤珀立即强颜欢笑着催促道，生怕她错过回家的机会。
“嗯嗯。”筱白栀点点头，便兴冲冲地往放下来的自动伸缩梯上跑。
才跑了几步，就注意到身后跟着脚步声，不知不觉又停了下来，旋即回眸一笑道：“谢谢！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有一个声音教我怎样使用这个时空飞梭，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再见啦，赤珀！”
第六十六章 赤莲篇·离开
“好，再见。”赤珀强笑着点点头，一转身瞬移到了楼梯下，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筱白栀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眼看就要踏入时空飞梭的大门，脚步却忽的一顿，又回过头来，笑容满面地喊道：“还有，对不起，刚刚误会你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啊！”
“嗯，我等你。”
赤珀目送着筱白栀走进时空飞梭，又看着时空飞梭腾空而起，“嗖”的一下划破蔚蓝天幕，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眼里含着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以至泪流满面。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便对上了清莲那一双含情脉脉般的美眸。
只见她淡淡一笑道：“徒弟，她不会再回来了，但没关系，师父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赤珀破涕为笑，立马转过身来给了清莲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呢喃道：“师父终于回来了，真好。”
这不过是一个习以为常的普通拥抱，清莲的心却还是随之颤了一下，仿佛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徒弟给予的拥抱有多温暖。
她抱着微微颤抖的他，顿生悔意，忍不住问道：“徒弟，你真的不怨恨师父吗？”
“徒弟的命都是师父给的，有什么好怨恨的？只要师父还是徒儿最敬爱的那个师父就好了。”赤珀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把脑袋搭在她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又将清莲抱紧了一些。
事到如今，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呢？曾经失去过母亲的他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师父了。
“唉……”清莲终是免不了一声叹息，动作尽可能轻地推开了他，“赤珀，你也别太黏着师父了，有时间不如再去交几个像筱白栀那样的朋友，都这么大的人了，总要……”找个喜欢的姑娘成家吧？
清莲本想调侃一下，以半开玩笑的形式转移一下赤珀的注意力，可没等她说完，赤珀猛然间反应过来，面带惊诧地道：“咦！师父，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小小栀把您也给忘了？总不会是因为她是传说中的男女通吃吧？”
“这个……呵呵……”清莲干笑了两声，昧着良心回道：“可能是那丹药放太久，放坏了吧……不过你放心，为师保证那丹药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原来如此！那徒儿便放心了。”
赤珀豁然开朗，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乐乐呵呵地和清莲回魔尊殿去了。
……
蓝天外。
筱白栀根据欧阳啸歌的指导，操控时空飞梭往试炼任务指定的下一个位面飞去。
“筱白栀，你还记得本系统吗？”花栀一拿回超时空链接的通讯权，便惴惴不安地问道。
“花痴。”筱白栀坐在半自动化的悬浮式操控台前，悠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是花栀啦！你个大白痴！”花栀瞬间“爆炸”，气呼呼地吼道。
“听到我管你叫花痴，难道不惊喜吗？”筱白栀小嘴一撅，又翻了个经典的白眼。
“咦！这么说的话，其实你压根就没失忆，刚刚只是装的对吧？”花栀恍然大悟。
“不然呢？你见过可以让人定向失忆的药吗？”筱白栀也是无语了，“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所谓的‘忘情丹’，你觉得它会对我有效吗？”
“原来你不喜欢赤珀吗？”花栀有点匪夷所思，“那为什么你之前倒下的时候会捂着胸口呢？而且那痛苦的样子特别逼真，本系统都被你骗过去了呢。”
“演戏当然要逼真一点，至少要骗得过赤珀才行啊。”筱白栀理所当然地道，依旧含笑的眼底却闪过几分伤感。
“为什么要骗他呢？”花栀很是不解。
“因为……呃……”她本想随口胡编一句，却发现这回竟然“理屈词穷”了，不知道该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来搪塞它，只好实话实说道：
“说实话，在明知道是永别的情况下，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跟他说‘再见’，与其纠结来纠结去，不如假装失忆，还能笑着跟他说再见，心安理得地骗他还会去找他……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语毕，筱白栀眸光一黯，又状似随意地问道：“花栀，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本系统作为公正严明的学分系统，用得着懂你们人类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吗？本系统才不想被某些人说徇私舞弊什么的呢。”花栀冷冰冰地回道。
“哦。”筱白栀仅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便沉吟不语了。
“你哦什么？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做到那么逼真的呢，该不会是你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花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恼火的意味。
“并没有，除了近视跟身体素质差一点之外，本仙女好得很。”筱白栀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丝毫露怯的意思。
“这也叫好得很？先天性近视也就不说了，怎么就不知道多锻炼锻炼身体呢？”花栀如果是人的话，一定要翻上N个白眼，以表达对筱白栀的嫌弃之情。
“你到底是学分系统还是育儿系统？怎么越来越婆妈了呢？我身体素质好不好关你屁事？不影响做任务不就行了？”筱白栀秀眉一蹙，语气里充满了不耐。
如果此时花栀在她前面的话，她恐怕就要直接动手“招呼”它了。
“本系统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花栀原地旋转九十度，瞟了正在收拾可回收塑料餐具的欧阳啸歌一眼，愈加恼火。
它就不明白了，欧阳啸歌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这白痴呢？
她不说，他也不问，这不是合伙为难它一个系统吗？
“心情不好，别惹老娘。”筱白栀言简意赅。
“心情不好？”花栀的智脑里闪现出了一串问号。
第一个任务顺利完成了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它想着，又调出了任务评价的页面，上面显示着：成功阻止清莲彻底黑化，并劝服她回头是岸，使其悬崖勒马，拯救了整个凌云宗以及除了半聋和半瞎以外的魔族，任务完成度98％，近乎完美，综合评分为9分（总分是10分）。
“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这白痴到底怎么了呢？”花栀百思不得其解，连忙在学分系统的专属贴吧里发了个帖子。
问：有哪个系统知道为什么女性用户会突然变得莫名烦躁吗？而且是在任务顺利完成的情况下。
几秒后，有匿名系统给出了十分简洁的回答。
答：一般来说，应该是来大姨妈或者失恋了。
花栀看了，稍加分析，便得出了结论，随即问道：“筱白栀，你是来大姨妈了吗？”
第六十七章 赤莲篇·体检
“大姨妈？！”
正打算往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的地板上躺的筱白栀一听，立马又蹦了起来，几近捶胸顿足地道：
“完了完了！花栀，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这茬，试炼的时间有三个月，而我什么都没带，要是大姨妈真来了怎么办？”
“下一个是类似于地球现代的位面，要不你去补给一点吧。”花栀十分贴心地建议道。
“补给？不是说不能带异世界的东西回去吗？”筱白栀微微一愣，旋即猛地看向了身上的白色襦裙，“说起来还有这条裙子，忘记让赤珀拿走了怎么办？”
她掀起裙摆，惊喜地发现原来穿的校服其实还在，只是被遮住了而已，心情终于愉快了一些。
“其实只是不能带回地球而已，而且像普通衣物这样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大影响，你去下一个位面换掉就行了。”花栀一本正经地开始“科普”了。
“怎么不早说！”筱白栀总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本仙女的白玉瓶和乾坤袋都没了啊！万一以后还用得着怎么办？这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嘤嘤嘤……”
她用宽大的衣袖挡住脸，“嘤嘤啜泣”起来，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
“九转回魂丹和乾坤袋还是不要想了，那些东西是上个位面的专属物，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离开原来的位面，就会发生无法预估的变化，是失灵，变得更有效，还是变成反人类的东西，谁都没法预测，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随便带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在不同的位面之间穿梭比较好。”花栀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行吧。”筱白栀无奈妥协。
突然，终于弄完了干垃圾、湿垃圾和可回收垃圾分类的欧阳啸歌插嘴了：“花栀，让筱白栀做个全面体检吧。”
“行，”花栀深表赞同，“筱白栀，时空飞梭上有自动体检的装置，你去好好检查一下吧。”
“体检？”筱白栀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没必要吧？”
“不敢体检就说明一定有问题，”花栀语含威胁，“还是说你打算直接告诉本系统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秘密，本仙女才不会告诉你嘞！体检就体检，谁怕谁？”
语毕，筱白栀便气势汹汹地体检去了。
十分钟后，全面体检的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花栀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筱白栀走到操控屏前，在上面轻快地点了几下，体检的数据便直接展示出来了。
“除了体内残留了微量未知成分之外，其余健康指标竟然一切正常！”花栀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有些难以置信，“欧阳，你怎么看？”
“这结果难道不好吗？”欧阳啸歌慢条斯理地戴上了黑框眼镜，抿唇一笑。
“好是好，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自己都说身体素质差了，按理来说，应该有一部分指标不正常才对啊！”花栀都想直接飞到筱白栀那“亲眼”看看了。
这不是它第一次后悔没有陪她一起去，虽然老话说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到了筱白栀这里，便成了太过正常才有妖！
像筱白栀这种又懒又宅的咸鱼，健康指标怎么可能一切正常呢？
……
最终，欧阳啸歌没有回答花栀的问题，让它十分窝火，却又拿他没办法。
不过俗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所以花栀打算靠自己去查出事实真相，不再问欧阳啸歌，也不问筱白栀本人，因此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秘密进行。
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筱白栀的所有资料，尽管花栀的权限有限，但并不妨碍它采用非正常手段获取想要的信息。
花栀暗中谋划着，正在兴头上，突然，筱白栀的意念冒出来打断了它：“花栀，你可以让我看看在我走了之后赤珀怎么样了吗？”
它火速查看了一遍时空飞梭的电子版使用说明书，随即淡定地回道：“原本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由于你目前离他所在的位面还不远，所以你可以选择开启卫星模式，返回去看看。”
“OK！”
筱白栀迅速找到了开启“卫星模式”的控制板面，让时空飞梭往回飞了一段距离，然后停留在距离幻灵大陆五千米以外的高空，将“卫星摄像头”对准了魔界。
……
魔尊殿下，在半聋和半瞎化为灰烬的地方，赤珀为它们竖了两块墓碑。
他神色悲戚地跪在墓碑前，抚着其中一块，喃喃自语：“抱歉，半聋，半瞎，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可最终还是害了你们，尽管师父说是她控制了我，不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原谅自己。”
“毕竟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前世伤害了师父，师父就不会产生怨念，如果不是我把师父带进了魔界，你们就不会出事……就让我来替师父向你们谢罪吧。”
他抬头望了望魔尊殿出口的方向，淡然一笑。
随后，赤珀缓缓地站了起来，手里多出了一朵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半透明栀子花。
“去告诉掌门，师兄弟们在凌云宗东南方一千八百里处的世外桃源那，可以接他们回去了，还有……希望掌门能再次光大凌云宗，广纳散修，以便给愿意向善的魔修一个栖身之所。”
话音一落，这朵用于传音的“栀子花”便飞走了。
“小小栀，师父说她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呢，而且她觉得应该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想了想，我觉得我的确是喜欢你，但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或许，就跟我对师父的感情一样，我跟你之间的感情应该更像是亲情吧。”
他望向白云飘飘的蓝天，浅浅地笑了笑。
“花栀，花栀！”筱白栀突然异常激动，“你说赤珀是因为知道我在看他，所以特意对我笑吗？”
现在的她可以通过时空飞梭的屏幕清晰地看到赤珀，但听不到声音，只能靠脑补来猜测。
“从理论上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现在离地五千多米，就算他是修士也不可能看得到你，再说了，你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别自作多情了好吗？”花栀一丝不苟地回道。
“好吧，”筱白栀的情绪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那我再继续看看他还打算做什么吧。”
第六十八章 赤莲篇·番外（1）
“想当初，你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概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和师父的小仙女吧，谢谢你，筱白栀。”
蓝蓝的天空中央仿佛浮现出了她那一张可爱的包子脸，笑容灿烂地跟他说：“赤珀，咱们去吃东西吧！”
“赤珀，跟我讲讲你和你师父的故事吧！”
“赤珀，陪我去看夜景好不好？”
“赤珀，真是爱死你了！”
……
而后，又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十分不情愿地跟他说：“再见，赤珀，不，其实是再也不见，后会无期。”
曾经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从他的眼前依次闪过，就连筱白栀埋藏在心底不愿意说出来的话都自动补全了。
情不自禁的，赤珀的嘴角又上扬了，只是这笑容极浅，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
“师父现在很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飞升成仙了，而且师父后来还说想等着我一起飞升，一起去仙境玩。”
“我真的很开心，可我心里也很明白一个道理，天道永远也不可能承认魔修，若是师父非要等着我的话，恐怕只能一直等下去，陪着我蹉跎岁月。”
“其实我没想过要当神仙，现在，师父有足以与掌门媲美的修为，幻灵大陆没人能伤到她，而且以师父的性子，到了仙境也一定不会吃亏。”
“如此，我便可以安心地去了。”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嘴角却溢出了鲜血。
“啊！花栀！”筱白栀大惊失色，“赤珀怎么吐血了？”
“不知道，你再看看吧。”花栀直截了当地回道。
“糟糕！”
感应到赤珀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弱，清莲立即瞬移到了魔尊殿下。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但结果却是没等到她动手阻止他，赤珀便倒了下去，紧紧地阖上了双眼。
不论她怎么唤他，他都不会再醒过来，唤她一声“师父”了。
“死了？赤珀死了！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非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啊！”筱白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掉了下来，“花栀，你快看看他还没有气，救救他，想办法救救他！”
“冷静冷静！清莲会想办法救他的，至于本系统……”花栀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真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要你有什么用啊！呜哇哇……”筱白栀悲愤交加，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抱头痛哭起来。
清莲抱着赤珀的“尸体”，体内灵力暴动，身周出现了似有似无的煞气，隐隐有堕魔的征兆。
她连忙告诫自己：“清莲，冷静一点，徒弟还有一口气，而且他已经服下了九转回魂丹，还有救，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堕魔！”
她已经喂他吃下了九转回魂丹，同时治好了他自断的经脉，而且他的魂魄没有消散，明明应该很快就能醒来才对，却迟迟没有清醒的迹象。
“徒弟，师父把修为全部还给你，你醒来看看师父好不好？”清莲眼含着泪水，开始拼命向他输送灵力。
化神初期，中期，后期……赤珀的修为迅速上涨，面色也红润了一些，但仍然没有醒来。
“哇哇哇……”筱白栀抬头看了一眼依旧躺在清莲怀中的赤珀，哭得更凶了。
“筱白栀，别哭了，赤珀没有死，因为清莲刚刚给他吃了九转回魂丹，晚点就会醒来的。”
花栀还是第一次见到筱白栀真哭，还哭得这么凶，只好赶紧安慰一下。
“真的吗？”筱白栀声音嘶哑地问道。
“本系统骗你有意思吗？谁叫你光顾着哭，不好好看的？”花栀理直气壮地回道。
“呜呜……”筱白栀呜咽了几声，没说话，涕泗横流的模样显得格外委屈。
“你再仔细看看，赤珀的脸色是不是好多了？他看起来是不是更像是睡着了，而不是咽气？”花栀循循善诱。
闻言，筱白栀立即擦干了眼泪，细细看去，见赤珀的脸色确实好了不少，表情也较为安详，沉甸甸的心才轻松了一点。
“筱白栀，我们得走了，欧阳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花栀担心迟则生变，连忙“假传圣旨”。
“可我还想再等一会，不看到赤珀醒来，我不放心。”筱白栀依依不舍地道。
“筱白栀，作为时空穿梭学院的学员，不能这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你以后要经历的生离死别还多着呢，应该看淡一些才是。”花栀苦口婆心地劝道。
“什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你看本仙女像是那样的人吗？”筱白栀愤愤地怼了回去，“我本来对生死看得一向比较淡，甚至算是一个比较冷血的人，绝对不会关心与我无关的人，也不会有多同情或怜悯陌生的可怜人，就像之前你叫我去救那个弟子，我却无动于衷，选择袖手旁观一样，我筱白栀从来就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想当烂好人，从不希望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占据我心里的位置……但赤珀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对于任务者来说，其他位面的人不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吗？”花栀果断提出质疑。
尽管赤珀的确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虚拟人物，但它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更何况，她和他才相处了几天，怎么可能有难舍难分的深厚情谊呢？
“你一定是觉得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对吧？”筱白栀仿佛看穿了一切，“可你知不知道到目前为止，赤珀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这……”花栀总觉得自己好像“理亏”了，转了转智脑，才弱弱地问道：“难道你以前没有好朋友吗？”
“你说呢？你不是共享了我的信息吗？查看一下我的聊天记录不就知道了？”筱白栀不禁噬之以鼻。
但她没注意到这点――自己的注意力已经被花栀成功转移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别又怪本系统侵犯你的隐私权。”它一边跟筱白栀斡旋，一边提醒欧阳啸歌，“欧阳，赶紧先想办法把时空飞梭开走，别让筱白栀发现其实赤珀是真的醒不来了。”
“好吧，”欧阳啸歌勉为其难地开启了远程遥控模式，“其实我还想再让她锻炼一下心理承受能力呢。”
“拜托，筱白栀还是个孩子好吗？你有必要这么苛刻吗？”花栀不以为然。
“我当然知道她还是个孩子，”欧阳啸歌扶了扶眼镜框，“所以这不是按你说的悄悄把时空飞梭开走了吗？”
离地六千米，七千米，八千米……时空飞梭正匀速飞离幻灵大陆，越走越远，向另一团位面星云飞去。
“记得保密，筱白栀问起来一定要跟本系统统一口径。”花栀严肃地叮嘱道。
“行吧，不过……”欧阳啸歌神秘兮兮地顿了顿，“你确定筱白栀真的永远也不能再回幻灵大陆吗？”
“你什么意思？”花栀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筱白栀还能回到幻灵大陆的话，你善意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欧阳啸歌憨憨一笑。
“这种低概率事件不在本系统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要你保证守口如瓶就行。”
花栀语带威胁之意，尽管它明白自己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行行行，没问题。”
欧阳啸歌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便专心致志地操控时空飞梭去了。
第六十九章 赤莲篇·番外（2）
与此同时，只剩化神初期修为的清莲将沉睡不醒的赤珀抱回了魔尊殿，伏“尸”痛哭，声泪俱下：
“傻徒弟，早在你明知师父是坏人，却依然愿意喊我一声‘师父’时，为师便决定不再追究你的前世，继续好好当你的师父，为何你偏偏要想不开呢？”
“师父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只是不愿意醒来而已，可是为什么呢？为师不是已经弃恶从善，变回你最敬爱的那个好师父了吗？难道……”她轻抚着他的面庞，哽咽难言。
“你还在怪我之前不声不响地躲了你几十年吗？”
“其实师父也不想的，但如果我不先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化神初期，又怎么承受得了更高的修为呢？为师之前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顺利实施计划，真的没有想要抛弃你的意思，徒弟就不能原谅师父这一次吗？”
“呜呜呜……师父错了，真的错了……为什么我这么傻，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才想明白，原来与徒弟在一起度过的那一百多年的时光，才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呢？”
“前世的恩恩怨怨早该过去了，上天待我不公，却也待我不薄，虽然原本被魔气污染了，不被天道认可，但变成真正的人类修士之后不就可以了吗？”
“为师该知足的，不该贪得无厌，更不该总想着报复你们……其实只要我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就明白赤泊对我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让魔界变得更美好而已。”
“更何况，对与错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其实他没有做错什么，你更加没有做错什么，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利用你，是我欺骗了你啊！”
“赤珀，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人，为什么非要替为师以死谢罪呢！徒弟，你说啊！醒来告诉为师到底为什么啊！”
“我命令你，立马给我醒来，否则……为师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清莲嘶吼着，喊得嗓子都哑了，憔悴的脸庞上满是泪痕，而眼里布满了血丝，泪都快哭干了，可赤珀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已经彻底成了植物人，所以醒来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自己不愿意醒来，很可能就真的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罢了！为师答应了筱白栀不会再强迫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既然你不愿意醒来，师父就陪你一起沉睡吧。”
她凄然一笑，随即躺在了赤珀身旁，张手结印，设下了层层结界。
确保不会有修士或者魔族轻易打扰他们之后，清莲牵起了赤珀的手，掌心相对，五指相扣，默念道：“同生契结，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紧接着，她又单手在空中绘制了一连串复杂的符文，同时默念着：“封灵锁启，封我元神，护我躯体，与天同寿！”
一旦自封了元神，在没有缔结同生契的情况下，只要她一闭眼，就会永远陷入沉睡。而加上同生契之后，如果赤珀有一天醒了，她也会跟着醒来。
做完这一切，清莲最后连忙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恬静，呼吸均匀，才安心落意地合上了双眼，泪中带笑道：“徒弟不醒，为师也就不醒，这样，我们师徒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七十章 幽独篇·到站
另一头，为了避免碰上时空风暴，欧阳啸歌没有直接控制时空飞梭进入虫洞，而是实打实地飞了足足一点五光年，才到达了指定位面上空。
由于不能让这个类似于地球现代的位面的人发现时空飞梭的存在，欧阳啸歌只好控制它躲在最厚的云层后面，还加上了“天空迷彩特效”，使得时空飞梭的表面像变色龙一样，可以完美地隐藏在天幕当中。
“筱白栀，准备一下，你得下去了。”
时空飞梭一相对静止下来，花栀便替欧阳啸歌转达了他的建议。
因为总是换来换去的太麻烦了，所以花栀和欧阳啸歌已经商量好了由花栀全权负责和筱白栀保持联系，而欧阳啸歌必须要跟筱白栀说的话也由花栀转达。
“什么！”筱白栀看到浅蓝色屏幕上显示着“离地>两千米”，震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你居然让我直接从这里下去？不怕摔死本仙女吗？而且这下面可是一片城市，不怕引发轰动吗？”
“不会的，本系统会同时给你加上减重buff和隐息buff，只要不砸中人，就不会被人发现的。”花栀言之凿凿，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不用害怕，只要做好准备再跳，感觉就和跳伞差不多了，而且你还可以想象自己是在飞，落地的时候稳一点，摆个pose，这样不是很有‘仙女范’吗？”
不得不说，花栀这话说的跟“哄骗小孩子”差不多，但筱白栀却很是受用，便没再磨蹭，径直走向大门，把心一横，眼一闭，就从两千多米的高空蹦了下去。
约一分钟后。
“啊！好疼啊！花栀，你个大骗子！”脸先着地的筱白栀怒气冲冲。
“抱歉抱歉，本系统忘记给你加防御buff了，不过……”花栀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筱白栀不耐烦地问道。
“你还是先起来再说吧，你那里可是十字路口中央，而且现在只剩下十秒就要变成绿灯了。”花栀看筱白栀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的意思，十分无奈。
“靠！”
筱白栀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好趴在斑马线上，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各色各样的小汽车，而上面的红绿灯正显示红灯倒计时。
八，七，六……
“筱白栀，快跑呀！”花栀见筱白栀好像愣住了，还呆在那，连忙再次提醒，“加油加油，还有四秒钟，来得及，冲呀！”
闻言，筱白栀才立即爬起来，瞅准离路边最近的方向，拼命往那边跑。
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和“滴滴”的鸣笛声，筱白栀觉得她这次比刘翔都跑得快！
在小汽车们开动的前一秒，筱白栀终于跑到了公路边上的人行道中间，逃过了一劫。
“呼呼~”她一手扶着绿化树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总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花栀，你就是故意整我的对吧？”
“看你说的什么话？本系统作为你的学分系统，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吗？”花栀心有余悸，“我本来打算把你投放到临近的公园空地上，计算什么的都到位了，原本应该没问题才对，可我没想到这个位面的磁场竟然如此强大，严重干扰了我的判断，才出了比较大的误差。”
“这么严重？难怪这次加了足够的减重buff还觉得疼，看来……”筱白栀没有怀疑它的说法，若有所思，“花栀，你再重新计算一遍吧，免得再出问题。”
“好的。”花栀毫不犹豫地回道。
筱白栀这回考虑到的问题，正好也是它最在意的，所以它立马就开始采集这个位面的最新资料，重新计算相关数据去了。
第七十一章 幽独篇·体验
“花栀，这次有目标对象吗？”
又渴又累的筱白栀坐在花坛边上休息，百无聊赖，只好一边看着正在打扫街道的清洁阿姨“发呆”，一边跟花栀聊天。
“有是有，”花栀已经拿到了最新的资料和提示信息，却不打算立马交给她，“但经过赤珀和清莲的事之后，本系统觉得这个所谓的目标对象很不靠谱，你还是先了解清楚这个位面的情况吧。”
“那你跟我说说呗。”筱白栀持续“发呆”中。
“首先，这里叫玄冥大陆，虽然是个现代化的位面，但实际上这个位面跟上一个非常相似，也是玄幻类的位面，只是目前已经到了末法时代，科技取代了道法，所以这里已经没有修士了。”
“而从发展水平来看，跟咱们这边二十一世纪的情况差不多，也算是科技比较发达的位面了。”
“跟二十一世纪的Z国差不多？”筱白栀回头望了一眼呼啸而过的、五颜六色的小汽车，忽然有了兴致，“那我是不是应该到处看看，体验一下呢？”
“……”体验？她居然又把这当旅游景点了吗？
花栀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把怼人的话给憋了回去。
它知道筱白栀还没彻底从上一个任务中走出来，心情烦闷，情绪容易失控，有必要散散心，便顺着她说道：“时空不可倒流，这种机会确实难得，你就先到处看看吧。”
“嗯，”筱白栀拍拍灰尘站了起来，“对了，我是不是应该先去超市买点喝的，我都快渴死了！”
“说起来，时空飞梭里的储备粮和直饮水都没了吗？”花栀终于想起了这茬。
“水早就没有了，我早上只啃了点压缩饼干，再不补充水分的话，你的小可爱就要渴死了！”
筱白栀的嘴唇已经干得起皮了，只能用口水稍微滋润一下，嗓子也快冒烟了。
“那边有个水龙头，你去喝一点水吧。”花栀扩大寻踪显示屏的范围，看到了筱白栀前方约一百米处的公用水龙头。
那里的确有水，但很显然不是直饮水，筱白栀一走到水龙头前面就后悔了。
“呸呸呸！”她把刚喝进嘴里的自来水吐了出来，“一股子怪味！太难喝了！”
“这里的自来水没有经过‘直饮化’处理，应该是消毒粉的味道，这种自来水没烧开之前最好别喝，免得闹肚子。”花栀尽职尽责地给出了温馨提示。
Z国的自来水已经推行了“直饮化”处理标准，即平时使用的自来水必须达到可以直接饮用的标准，因此不是加传统的消毒剂，而是用离子膜来净化水质，去除病菌和有害物质。
这种自来水当然可以直接喝，只是有一个小缺点，就是几乎不含任何矿物质，所以Z国比较讲究的人还是更青睐超市里售卖的矿泉水。
“你怎么又不早说啊！”筱白栀瞬间炸毛。
“闹肚子总比渴死强吧？”花栀总觉得自己很无辜，“再说了，你又没有这里的货币，怎么去超市买东西呢？难道要靠赊账吗？”
“货币……完了！”筱白栀恍若大梦初醒，“我居然忘了自己没有钱！”
俗话说得好，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筱白栀在上一个位面有赤珀帮她买单，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根本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而没在这一个位面她到现在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自己没钱也就算了，总不能连个帮忙养活自己的人都没有吧？
“难道我筱白栀会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吗？”筱白栀仰天长啸，“不，我不要讨饭！”
第七十二章 幽独篇·求己
思考再三，筱白栀只好不情不愿地道：“花栀，告诉我这次的目标对象是谁吧。”
“你确定想知道吗？”花栀神秘兮兮地回道，似乎是想卖个关子，故意吊筱白栀的胃口。
“不然呢？”筱白栀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说出来怕你不信，这次的目标对象叫独孤笙……”
“这有什么问题吗？只是独孤这个复姓比较少见一点吧？”
花栀特意放慢了语速，自然没等它说完，筱白栀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了。
“名字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花栀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独孤笙的资料，才继续道：“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开玩笑吧！”筱白栀目瞪口呆。
“So，现在你还想去蹭吃蹭喝吗？”花栀就在这等着呢。
“呵呵……”筱白栀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算了，你先帮我解除隐息buff吧，我要靠自己想办法去！”
“行，”花栀毫不迟疑地解除了相应的buff，“加油，本系统看好你哟！”
“独孤笙不在了，并不意味着她的家人也不在了，所以我可以先去她家看看。”筱白栀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花栀，你既然选择这里作为降落地点，应该是因为离独孤笙家比较近吧？”
“没错哦！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花栀难得看见她这么认真，语气里便多了几分鼓励的味道。
“把她家的地址给我，我先过去再说。”筱白栀不假思索地回道。
“她家就在公园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区，离这不远，但也不算近，步行大概需要一小时左右。”花栀一边说着，一边把具体的地址传了过去。
“一个小时？好远啊！我还是去搭公交吧。”筱白栀揉了揉酸疼的小腿，左右扫了一眼，看见对面有个公交站，便找了最近的斑马线，走到对面去了。
几分钟后，筱白栀坐在遮阳棚下，看到偶尔经过的带有数字的公交车，觉得跟Z国二十二世纪的公交车差别不大，只是排放的难闻尾气让她很不舒服。
公交车前面的数字不过巴掌大，如果不等到它们走得足够近，筱白栀就看不清，而且她也懒得看，索性跟花栀说：“花栀，可以帮我看看应该搭几路车吗？”
其实她刚过来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车站点旁边的指示牌，知道该坐哪路车，明知故问，不过是想套路一下花栀而已。
“二路，四路和六路都可以呀。”花栀参考了导航系统的推荐路线，实实在在地回答。
“哪路最省时呢？”筱白栀继续追问。
“六路吧，其实都差不多。”花栀看了一下估测时间，都是五分钟左右。
又见公交站除了筱白栀之外，暂时没有其他人，估计这里的公交车不会自动停车，连忙接着道：“只不过有一辆六路车就要过来了，你赶紧去拦车吧！”
“哦。”筱白栀立即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公交车慢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上面的数字隐隐约约是“6”，便朝它挥了挥手。
第七十三章 幽独篇·尴尬
在二十二世纪的Z国，公交车早已全面采用绿色能源，即以氢能为主，辅以太阳能和风能。而且绝大多数的其他车辆同样如此，只有一小部分还是电动车。
如此一来，Z国便实现了尾气的零排放，因此城市里的空气完全可以和二十一世纪植被茂密的农村相媲美，相当清新。
相比之下，这个位面城市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污浊了，筱白栀在路边呆得越久，就越难受。
其实她早就受不了了，之前如果不是因为太累的话，不可能会坐在那休息，而现在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于是，一看到有公交车过来，便“健步如飞”地冲了上去。
“搭个公交车而已，有必要那么性急吗？”花栀一看到她猴急猴急的样子，就忍不住吐槽。
呼吸不到同样空气的它，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筱白栀隐藏的最主要动因和此时的心情的。
当然，由于花栀本来就是没有呼吸的人工智能，所以就算它跟她一起来到了这座城市，也只能靠数据分析得出“此地空气质量极差”的结论，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
而筱白栀也算是摸透了花栀的“德性”，自然不会跟它说这些，免得自讨没趣。
等稳稳当当地踩上了公交车的踏板，筱白栀的动作才停顿下来。
“上车两元，刷卡七折……难道上车的每个人都要交费吗？”
她看到带有自动刷卡机的投币箱上的两排大红字，不禁有些疑惑。
“纸币，硬币，刷卡均可，谢谢。”正打算开动的司机大叔见她似乎有些为难，便习惯性地提醒了一句。
“儿童不能免票吗？”筱白栀亦是习惯性地反问了一句。
“一米二以下的儿童在家长带领的情况下可以免票。”司机耐着性子，礼貌地回道。
“哦哦。”筱白栀纯粹是“我才知道”的反应，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刷卡的话，直接在刷卡机上贴一下就可以，零钱的话，直接把钱投进去就行了。”司机又顺便提醒道。
“好的。”筱白栀佯装乖巧地点点头，一边假装在口袋里摸索零钱，一边紧急联系花栀：“花栀，这里的儿童不能免费搭公交车怎么办？”
司机一看，以为她听明白了，只是还有些犹豫而已，而且一般来说没谁付不起两块钱，也就没太注意，随后便继续开着车往下一站去了。
“这你也问我？”花栀尴尬癌都快犯了，“本系统怎么知道？你怎么不顺便问问那个司机呢？”
“我之前以为这里的公交车和我们那边一样，老人和儿童都可以免费搭乘的……我今年才十七岁，是未成年人，还是个儿童嘛！我怎么知道这里不一样啊！”筱白栀情不自禁地撅了撅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在目前的Z国，老人是指六十五岁以上的人，儿童是指十八岁以下的人，均可享受免费搭乘市内公交车的福利。
“这时候记得自己是儿童了？”花栀顿时想起了什么，语气中便充满了“秋后算账”的意味，“怎么看那种书的时候就不记得了呢？”
第七十四章 幽独篇·邂逅
“那种书是哪种书？”筱白栀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你说呢？”花栀冷笑一声，暗道：“想套路本系统吗？门都没有！”
“亲爱的乘客请注意，xx站已经到了，下车请按铃。”
这时候，公交车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与此同时，公交车慢慢停了下来，车门也随着自动打开了。
“前面的小姑娘让让，别堵着门！”一位穿着白色汗衫和花裤衩的老大爷在门外嚷嚷了一句。
“她怎么还站在这？难道是没钱买票吗？”司机这才注意到筱白栀还杵在原地，看她穿的很像是某个学校的夏季校服，便道：“这位同学，可以先让开一下吗？”
“好的！”筱白栀连忙让到了一边，同时传讯给花栀：“花栀，你说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这个司机会不会叫警察叔叔来抓我呀？”
此时的筱白栀真的特别想念Z国的“刷脸机”――全名为面部自动识别支付系统。
因为Z国已经全面采用了“电子货币”，真正实现了支付上的“无纸（纸币）化、无卡化和无机（手机）化”，一般情况下，只要个人的电子账户上还有余额，就可以通过刷脸机自动扣除余额来进行支付，完全不需要随身携带货币或者各种卡类，不是一般的简便，以至于筱白栀都快忘记实体货币和银行卡的存在了。
而对于妄想逃票的人，管理是非常严格的，直接叫相关部门的管理人员抓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筱白栀的担心并非纯粹多余，只是依然保留了在故乡的惯性思维而已。
“你放心，最多把你赶下车而已，不会叫人来抓你的。”花栀十分无奈地回道。
其实它想说的是：一般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归警察叔叔管好吗？像你这种既没知识，又没常识的白痴，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又是怎么成功通过学院测试的呢？
只不过“善良”的花栀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打击她，便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那就好。”筱白栀终于松了一口气。
“嘀，老年卡！”
“嘀，刷卡成功！”
“嘀，学生卡！”
……
等门外的人依次上了公交车，她又站到了刷卡机前面，司机见她满面愁容，便善解人意地道：“这位小同学，你到底买票了没？要是实在没带钱的话，跟我说一声，叔叔先帮你垫上好了。”
“谢谢叔叔，只不过……”我没钱还啊！
后半句还没出口，一个突兀出现的男声打断了她：“我来帮她刷吧。”
这个声音是从筱白栀身后响起的，在车内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便不声不响地上了车，还站在她后面仔细端详了筱白栀一番。
“嘀，刷卡成功！”
“嘀，刷卡成功！”
一张印着浩瀚星河、类似于银行卡的黑色卡片在刷卡机上连续贴了两下。
筱白栀回头一看，原来站在身后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白衬衣少年。
他有着一头栗色的短碎发和一双世间罕见的浅紫色眸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仿佛是二次元的美少年打破次元壁穿越至此，美得让人不敢相信。
一般人见了，恐怕都会以为他是染了头发，并戴上了效果极好的美瞳，但筱白栀只看了一眼，就百分之百确定他这两样都是天生的，而且对这人的“盛世美颜”并不感冒。
于是，她只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声“谢谢”，就找空座位去了，而他则是默默地紧随其后。
第七十五章 幽独篇·故人
“欧阳，你知道他是谁吗？怎么看起来好像认识筱白栀的样子？”
花栀死盯着屏幕上突然冒出来的白衬衣少年，隐隐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不认识吗？他可是咱们学院的‘著名人物’之一啊。”欧阳啸歌摘下眼睛，习惯性地往镜片上哈了口气，用专用眼镜布细心擦拭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
“除了校长，副校长和学生会会长这三个空间站巡视员之外，我们学院还有什么特别有名的人物吗？”
花栀迅速查阅了一遍时空穿梭学院的相关资料，根本没找着一个外貌如此独特的公众人物，愈加迷惑不解。
所谓的空间站巡视员是指空间站管理者的管理人员，即管理者们的上司，主要职能之一是负责抽查管理员们的工作情况，而且总共只有三个。也就是说，整个Z国的巡视员都出自时空穿梭学院。
而时空穿梭学院是Z国唯一的、科技力量最强的“特立学校”，即使是在国际上，也是享有盛誉的一流学院，所以出自这里的巡视员也非常有名。
只不过除此之外，其他一般的管理员或者比较优秀的学员不属于著名公众人物的行列，个人信息也就属于隐私范畴，不是谁都能轻易在网上查到的。
“公网上查不到的，你不如再仔细看看筱白栀的个人信息。”欧阳啸歌不用看也知道花栀到底在干什么，便随口提醒了一句。
“筱白栀的个人信息？哪方面的？”花栀一边调出筱白栀的学生资料，一边略茫然地问道。
“家庭成员。”欧阳啸歌不紧不慢地道。
“！！！”花栀一听，整个智脑便被感叹号占满了。
与此同时，筱白栀已经找到了空座位。
“怎么没有单个的座位了？”
她看着最后面仅剩的一排空座位，不禁皱了皱眉，有些犯难。
然而，一个急刹车后，筱白栀差点摔到了后面的某人身上，深感不妙，才只好扶着前面的靠背挪进去，挨着窗户坐了下来。
而她身后的少年并未在她险些摔倒的时候伸出援手，只是以袖手旁观的姿态笑了笑。
等她一坐下来，便立马跟上去，紧挨着她坐下，丝毫不理会她想要离他远点的迫切期望。
见状，筱白栀只好又往最边上挪了挪，顺便打开窗户，侧头看向车外，假装在看风景。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挪动了几下，尽管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却还是保持着温和无害的神情，而他那一双浅紫色的眸子则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这双如同半透明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倒映着车窗的光影，显得异常明亮而有魅力。
坐在前面的年轻男女们频频回头，不少人想上前搭讪，却又怕惊扰了这名如精灵般貌美而又带有不可亵渎的神秘感的美少年，才按耐住了类似于讨要联系方式、拍合影，握个手等各种“粗鲁”的冲动，继而改为用手机“自拍”的方式偷拍他。
“他有那么好看吗？这些人怎么都跟见了大明星似的？”筱白栀用余光瞥了一眼，隐约看到了前面座位上别个手机上的画面，不禁扁了扁嘴。
“筱白栀，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