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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血路救赎txt下载     血路救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敲打,入京

    这话就说得有些严重了,北洋军官本来只是闹闹情绪,却行将被扣上叛乱的帽子,那就只有被彻底清洗的份了。UU小说,www.uu234.com

    段祺瑞脸上青红交加,但此时却不能不替冯国璋等人说句话了,“陈专员请息怒,华甫等人只是有些小牢骚,绝无反叛之意。属下马上就给他发电报,定能平定人心。”

    陈文强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芝泉,你告诉他们,新政府即将成立,北洋军已经成为历史,一定要转换思想,认清形势。国家贫弱,非有强军不能御外侮、振国威,作为军人,以后将大有用武之地。前程似锦,切不可自误。”

    “属下明白。”段祺瑞点头答道:“方震兄透露了一点情况,一至两年之后要实行义务兵役法,五年之后国家最少要有正规陆军五十万。士兵将官们担心的是裁撤回乡,既然无此计划,军心也就稳定了。”

    “裁撤还是有的,对没有战斗力,或者不听号令,或者军纪败坏的部队,空耗国家粮饷,留之无用。中国缺乏兵源吗?很显然不是。”陈文强淡淡地笑着,但话语却震动人心。

    蒋百里端起酒杯,示意酒宴继续,笑着缓和下气氛,说道:“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天职,军队当以国家利益为重,这本没什么可说的。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新政府对诸位还是很倚重的。”

    “是啊,非常简单的两个要求,我想这并不算过分是吧?”陈文强示意大家继续喝酒吃菜,笑着询问道。

    众人除了点头称是,确实也没有别的话可说。谁让人家占着名份大义呢,听话还能继续维持。以后就看各人的造化;不听话,一个反叛的罪名扣下来,扣发粮饷弹药,军心自乱,还有的是各方军队来立功平叛。

    “现在东北的形势最为严峻,日人猖狂。处处阻挠,非有重兵驻扎,不能打消其野心。”陈文强沉吟着说道:“袁项城,虽有才略,但年岁已高,锐气不足;芝泉攻业颇勤敏,以力学不倦见称;留过洋,对民主共和思想有些接触,但却不深;我看重的是芝泉在军事上的造就。以及洁身自好的品行。不嫖、不赌、不贪、不抽大烟、不徇私、不喝酒,可称为‘六不’。”

    陈文强笑了,众人也陪着,段祺瑞没想到陈文强对自己了解得如此深,一语中的。

    陈文强又转向徐树铮,说道:“又铮才华横溢,文武兼资,且又勇于负责。是第一等幕僚长人才。但目空一切,得罪人甚多。如果能够放宽心胸。日后必有大成。嗯,你是留学日本的,应该不会有亲日倾向吧?”

    徐树铮想了想,说道:“日本是中国最邻近的强国,而中国是一个积弱的国家,在最近一二十年内。中国想有任何作为,只要得不到日本的谅解,就很难做得成,在表面上采取亲日态度,也不是不行。但日本绝非中国的朋友。它不会要中国富强;将来真正能够做中国朋友的,只有在美洲的美国和在欧洲的德国。因此,属下万分钦佩陈专员的眼光和外交策略。如今已经拉拢到了美德两国,可谓是大成功。”

    “表面上亲日?”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何做呢,任由日人侵夺国家利益?你说的或许是个办法,但却不了解日本人的性格。狼和屠夫的故事你们知道吗?日人就是那贪得无厌,步步紧逼的狼;而中国呢,如果不奋起抵抗,只是求一时平安而投肉相喂,只能使日人的胃口越来越大。”

    “当然,强硬也要有限度、讲策略。”陈文强淡淡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打铁还须自身硬,国强才能挺直腰杆。所以,以后便全要看你们军人的了。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古已有训,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啊!”

    “军人还是纯粹的好。”蒋百里与陈文强早有沟通,顺着话说道:“最重要的是要记住军不干政这个原则。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今天你靠军队上位,明天就有人仿而效之。骄兵悍将不加制约,任其侵犯行政权力,唐朝中后期的藩镇和五代军阀的混战便将会重演。”

    “还有兵变。”陈文强的脸色严正起来,说道:“民脂民膏供养,反过来却烧杀抢掠,稍有人心者,也不会做出如此行径。芝泉,你告诉曹琨,此番兵变他有罪,谁人指使也藏掖不住,念他初犯,可小惩大诫。但不杀一批乱兵,不足以警诫其他。如何处置,我想不用教你们吧?”

    这是网开一面的说辞,段祺瑞和徐树铮当然听得明白。曹琨不可被重惩,但一批替罪羊的人头却要落地。而由北洋集团自己处理,利弊各半,但他们还有选择吗?

    夜深了,简单的酒宴也散了,商议的事情也基本敲定,似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段祺瑞和徐树铮则告辞而出,回到了安排的住处。等到屋内只剩下段祺瑞和徐树铮时,段祺瑞长长地叹了口气,向床上合衣一躺,两手枕在脑后,眼睛似闭非闭。

    徐树铮苦笑,低声劝道:“真该让华甫等人来,让他们知道人家的手段,别自以为是地胡闹。”

    段祺瑞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也不算白来,总算摸到些未来政府行事的规律和思路,这以后不致犯大错。”

    徐树铮点头赞同,说道:“我也琢磨出点门道,不知对不对?”

    “说来听听。”段祺瑞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地斜眼睛看着徐树铮。

    “嘿嘿,说来也简单,那就是拢兵不拢将,颇有些釜底抽薪的意味。”徐树铮思索着说道:“只要把对士兵的待遇好一些,将官们再跳上蹦下,便乏人响应。没有了士兵的支持,你想闹也闹不成了。”

    “北洋军算是四分五裂,再也捏合不到一起了。”段祺瑞发出长长的叹息,“真的成为历史了。”

    徐树铮也很无奈。软的要是不听,临时政府无须来硬的,只要拖延下去,缺饷少弹的北洋军自然大乱。内外交困,人心散了,还能不屈从形势?

    ……………

    段祺瑞和徐树铮走了。不管他们的想法如何,只要把政府如何对待北洋军的政策措施一公布,北洋军的大部士兵将放下心来,军官的蛊惑和煽动将基本没有了市场。只要北洋军各部依令分赴各地,这个大患也就暂时消除了。

    陈文强当然不奢望通过一次谈话便使段、徐二人的思想发生根本的转变,但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实再南北统一,日后再慢慢对付北洋军也不迟。

    当年以湘军起家的曾国藩,在后期可是惮心竭虑地在解散、削弱湘军。为什么,就因为湘军已经成了炸弹。朝廷忌之,将领逼之,随时可将曾国藩推入深渊。

    现在的情形也比较类似,北洋军正在成为袁世凯的拖累。打吧,粮饷难以筹措,弹药也供给困难,早晚是个败局;讲和,北洋军中的一些人还要讲条件、添乱子。如果北洋军失控。这黑锅只有袁世凯来背,也失去了最后的资本。

    首先是段祺瑞的第二军按期调动。让开了京师的通路;其次是镇守山海关的北洋军接受改编,并入东北军区;而冯国璋在袁世凯和段瑞祺的软硬兼施下,也磨磨蹭蹭地开始行动了。

    这样一来,山东军区的一个混成旅,东北的一个混成旅,湖北的两个混成旅。便分三路,南北对进,向北京而去。

    和平接收北京几乎已成定局,这终于让陈文强放松了紧绷的心弦。国家元气、民众财产能少损失一点,复兴的力量便会增加一分。

    ……………

    铁甲列车象头怪兽一般吐着粗重的喘息。带着凛然杀气,缓缓驶进北京大前门车站,慢慢停了下来。

    车站内外已经由先期到达的东北混成旅接管了防卫,站台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警卫森严。

    袁世凯看着铁甲列车,有些微微的失神。这玩艺按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美国南北战争时就出现了,现在各国也都有所装备,可为什么就没想到给北洋军弄上几辆呢?

    大意了,太大意了,目光也太短浅,以为在国内,凭着机关枪、大炮便足以应付敌人。而革命军却不断装备新武器,使用新战法,最终击败了北洋军。虽然不是彻底击败,但已经足以打破北洋军的威名,给其他军队增加无数的信心,在和谈中占据上风。

    再看看这些新兵,有的脸上还带着农民的朴实,有的则还透出书卷气,但那种精神面貌,眼睛中流露出的自信和坚定,却让人不可小觑。虽然不象首先入京的部队那样,身上沾染了战场和血腥的杀气,但做为复兴会新组建的部队,他们的忠诚是无庸置疑的。

    再看他们的军装,真是别具一格。从质地、构图、造型、装饰到色彩,再从钢盔、帽徽、领章以至襟扣,上下对称,左右呼应,协调和谐,融为一体。怎么看,怎么让人显得那么英气勃勃。还有火热艳丽的旗帜,威严神圣,猎猎生风,更让军队的凛然军威和严整军容显露无遗。

    假以时日,这支部队绝对是一支钢铁部队,袁世凯心中下了断言,他们目前缺乏的只是实战的经验。

    又是几声汽笛,一列火车喷着黑烟驶进了车站。袁世凯急忙打起精神,准备与陈文强再次会面。想到陈文强,他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这个家伙,既能干事,又能把人琢磨透,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陈文强迈步走下列车,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军官,他们的军装更加漂亮、英武,其中有几个还是袁世凯的熟人,北洋军的旧人。

    “老袁。”陈文强率先打着招呼,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和还有些不太适应现代礼节的袁世凯紧紧握手。

    “文强——”袁世凯看着陈文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嘛,就这么称呼,咱们还是朋友啊!”陈文强笑着和袁世凯把臂而行,说道:“殊途同归,为了国家、民族,咱们还是走到一起了。以前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翻过一页,咱们重新开始。对老兄的治军才能和丰富的阅历,大家都是钦佩依服的,国防部长一职除你其谁?若按封建帝王的时代,你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呢!”

    “说笑了。”袁世凯摆着手,谦逊道:“年纪大了,思想陈旧,实在是当不起如此重任。”

    “不实在。”陈文强撇了撇嘴,说道:“当不上大总统就灰心丧气啦?我跟你说实话,现在这个大总统实在是不好干,内忧外患,处置不好便要留下骂名。等国家安定,民智启开,诸项工作都顺手,没有三五年是难以完成的。而那个时候就是总统换届选举了,不说你我,凡有志者皆可参加竞选。这可不是封建时代,想当皇帝要被杀头。只要按规矩来,谁也不会被治罪。当然,总统不是皇帝,就是这么个比方。”

    “新时代,新规则啊!”袁世凯颇为感慨,对于现代政治,他还只是个学徒,吃亏也就在这上面。

    “另外——”陈文强沉吟了一下,探询地问道:“项城兄,我要约见一下京中的满清亲贵,你看谁去办比较合适?”

    袁世凯立刻将目光转向身旁的赵秉钧,说道:“这倒不难办,让智庵去召集吧!”

    其实在袁世凯心中,由于传统观念作祟,并不想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更不想背上逼迫“孤儿寡母”的大逆之名。前为清臣,如今投诚,再与满清亲贵见面,怎么都有些尴尬。

    “庆王奕劻在天津租界,我最想见他。”陈文强突然有些诡异地笑道:“是个能赚钱的家伙,我想向他请教一二。”

    袁世凯咽了口唾沫,革命党倒是百无禁忌,这些富裕的满清亲贵,恐怕谁都得被宰上一刀。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北京,强行筹款

    就象古都北京的许多胡同一样,每个院落都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故事,每寸土地都记录着悠远的历史变迁。~UU小说,www.uu234.com铁狮子胡同的铁狮子如果能开口,可说的就太多了。

    铁狮子胡同因之命名的那对铁狮,是元朝某贵族家门前的旧物,该贵族姓氏已无考,由铁狮守门的府第,却几易其主,阅尽了人世间的血雨腥风,沧海桑田。

    明朝,这里曾是司礼监大太监王体乾的宅院,见识东林党与阉党的惊天动地的大搏杀;明末清初,起义军首领刘宗敏据有此府,强占了陈圆圆。几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成为战争的催化剂和导火线,把每个朝代都有的民变引发成一场天崩地陷的大动乱。

    到了清朝,先是继位夺嫡带来又一场大搏杀,允禟这个死不改悔的失败者,被他的哥哥、胜利者雍正帝贬辱为塞思黑,受尽折磨,悲惨地死去。这里变为和亲王弘昼的府邸。不久,胡同里又添了一座和敬公主府。这样,巍峨的王府连绵道旁,胡同内冠盖往还,威严、华贵、富丽、辉煌,显示着清代全盛期的逼人气势。

    然而,到了光绪年间,和整个清帝国一样,府第与胡同渐渐露出了败落相。历史的波涛已远,铁狮子胡同又归于平静、平淡、平常。大门依然宏伟气派,两尊巨大的狮子依然威严,这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古老院落,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故事要向人们诉说。但书写历史的对象,却换成了眼前新来的这批或西服革履,或长袍马褂的人。

    当晚霞映红瓦灰色的长墙时,陈文强召开主持的相关人员的入京会议正在进行。会议上首先传达了临时政府发来的文件,既是给全党的,也是给各位高官的。

    “……务必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政府会议上刚刚作出了不祝寿、不送礼、少敬酒、不以领导人的名字命名地名等规定。这些话务必在现在就向各位党员、各级政府官员进行重申。必须预防封建反动势力对我们的腐蚀,我们必须抵御住形形色色的诱惑。我们不学李自成,四十九天便撤出了北京城。对我们来说,撤出北京城,则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我们为之苦苦奋斗了多年的理想与抱负遭到了无可挽回的挫折……”

    声犹在耳。警钟长鸣,与会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特别是复兴会会员,更加戒惧在心。

    能听进去多少,能做到怎样,只有日后再看。陈文强并不认为一个文件就能彻底解决问题,但现在提醒一下,还是非常必要的。

    “文件已经传达完毕,希望大家时时警惕。时时保持清醒,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要明白我们的路还很艰巨,还很漫长。”陈文强作了总结,然后笑道:“我们先期入京的同志,要有当恶人的觉悟,为迎接新政府搬迁,要尽快打造出一个干净、整洁、安全的新北京。下面。相关人员作工作汇报,先由临时卫戍司令徐春山同志介绍下目前城内的治安情况。”

    随着革命军接管京城。预想中的旗人骚乱其实还真未出现,看来这些满人经过上百年的寄生虫似的生活,已经彻底消磨了血性和斗志。也可能大清气数已尽,腐朽没落的朝廷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心,除了一些满清亲贵不甘心失去权力和地位,蠢蠢欲动外。再没有人肯为之拼搏。不仅旗人失去了信心,连宫里的太监宫女也开始各谋生路。短短几天来,紫禁城外值班站岗的士兵已经抓获了不少偷带着金银宝物逃出来的宫中之人。

    听完徐春山的汇报,陈文强脸上既是欣慰,又带着几分鄙夷地笑道:“看来几条臭鱼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至于日本人,一惯于搞些分裂中国的阴谋,策划满**立,是蓄谋已久。对此,我们要提高警惕,继续实施监控。当然,对东北和蒙古可能形成的逆流,也要预先做好准备。”

    “另外——”陈文强沉吟着转向袁世凯,探询地问道:“项城兄,智庵是警务高手,城内治安一定要维持住,等到政府入京,再正式安排。”

    袁世凯点了点头,赵秉钧赶紧答应,作为袁世凯的亲信,他是很想谋取内政部长的位置,虽然内政部已经被分为公安部和民政部,但公安部部长也令他比较满意。

    陈文强笑着环顾左右,说道:“诸位哪些是老北京,或者熟悉京城,当知道哪些是急需改造的,哪些是可以缓办的,可以提些建议。”

    “陈专员,禁卫军如此处置?全部遣散,着实有些可惜。”徐春山说道。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天天喊各族平等,如今我们就做出个样子,让外人都看看我们革命党的胸怀。明日拿着优待条件去西苑,愿意当兵为国的,我们留下。愿意回家谋生的,我们发遣散费。不光是禁卫军,连北京城里的穷困旗人,我们也会有所照顾。让旗人看看,朝廷的亲贵是只顾自己,不管他们死活的。只有新政府,言出必行,才是全国人民的希望所在。”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袁世凯眨眨眼睛,心中腹诽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钱,敢乱出如此大话。

    孤立一小撮,团结争取大多数,将敌对面尽量缩小,一直是陈文强做事的思路。而这种思路在多年的潜移默化中,也被复兴会首脑们所领会并赞赏。

    宗社党是顽固守旧的敌人,而政府对旗人采取一些优惠政策,甚至可以组织一个和平的、倾向政府的组织,与之争夺旗人之心,也未尝不是一个策略。

    而且,陈文强始终惦记着积聚在满清亲贵手中和皇宫内院的金银财宝,但要用暴力没收抢夺,未免落了下乘,更要招致一些流言蜚语,有可能导致不必要的麻烦。更显不出高明所在。当然,想让他们乖乖交出来,恩威并施,威胁利诱,也是在所难免。

    陈文强盯上的第一个对象便是庆王奕劻,谁让他开庆那公司。是有名的贪墨,家产富可敌国呢!而且此人胆小,只想拿着贪来的钱去天津做寓公,不敢再参与到政治中来。依着奕劻圆滑、巧诈,但却明哲保身的性格,陈文强很有把握将其制服。

    当深紫色的暮霭笼罩着旧日王府的朱门时,古老的胡同就会以它特有的沧桑美,令漫步其中的人们流连忘返,并唤起他们无尽的感慨和遐想。而庆王奕劻则没有这份闲情雅志。在大儿子载振的陪伴下,出门迎接端方。

    城里的巡逻队已经换成了正在被北京人街谈巷议的“铁头军”,虽然只有一、两天的工夫,卫戍部队已经家喻户晓,威武的军装,唬人的钢盔,雪亮的刺刀,无一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增加震慑力。皇亲贵族家的府邸,重要路口和设施的保卫。一律换成头戴钢盔的士兵。让人一见,心里就生出凉意。

    清帝宣布退位后,家人劝奕劻前往天津避难,奕劻执意不肯。长子载振强起奕劻,“绑架”至轿车,天未亮即出正阳门。赶头班火车奔赴天津。在天津小住一段时日后,听闻命风潮已经平息,临时政府宣布优待令,又有端方和亲家孙宝琦去信劝说,奕劻终究舍不得北京的一片家业。遂再回北京。

    虽然奕劻是亲王,而端方在前朝已经被罢官弃用。但现在已经不是清朝了,端方是临时政府委派了官职的,在满人安置委员会供职,还有可能当上北京市副市长呢!所以,奕劻是根本不敢拿大,亲迎而出,态度谦恭热情。

    “老庆啊,何必如此客气呢,咱们可都是熟人。”进了府,落座以后,端方便大咧咧地说道。

    “老弟如今可是咱满人中的这个——”奕劻伸出大拇指,恭维道:“不仅临时政府器重,还有太后的信任,以后还要多多照顾。”

    端方咧了咧嘴,心中十分厌恶,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大清就是被这帮家伙搞垮的。要不是奕劻和袁世凯狼狈为奸……不过,这表面功夫还不能省下,只好挤出几分笑脸说道:“******,何必如此呢?临时政府已经有优待令,再有兄弟说项,你定然会无事的。不过——”

    “不过什么?”奕劻象捞到了救命稻草,急着追问道。

    唉,端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枪打出头鸟哇,庆王你是家财万贯,而京城大多旗人却要断炊扎脖了。陈专员担心京城混乱,所以想找你商谈一下。你是聪明人,兄弟也不好说太透不是。”

    钱,钱好说,只要能保住我的命。况且改朝换代时,压榨前朝富豪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想当年李自成进京后,遍拿明朝皇亲高官,那可是上扛子、抽皮鞭,不拿到钱绝不罢休的。奕劻虽然心疼,但知道还有希望,也就不象刚才那么害怕了。

    “好自为之啊!”端方心中掠过一丝快意,假意劝说道:“陈专员的厉害,庆王知道吧,可莫要惹恼了他,弄不好可会满门抄斩的。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明白了,我明白了。”奕劻打了个激灵,拱手作揖道:“还请老弟多多美言,老哥定有厚报。”

    “你我多年好友,岂会见死不救。”端方笑着拱了拱手,“京城中旗人甚多,且身无长技而多有陷入穷困,食不果腹者。为了彰显新政府汉满各族平等之意,且同为满人,庆王是不是——”

    “我愿出资五十万两接济穷困,还愿捐资五十万两作为****之用。”奕劻还没等端方说完,连忙表示着自己的慷慨和大方。

    出手就是一百万两,果然是个富人哪,可惜陈专员对这点小钱是看不上眼的,也意不在此。

    “庆王的慷慨和热心让兄弟感动,我先代陈专员和新政府在此表示感谢。”端方也不客气,先将这一百万拿到手里再说其他。

    “不必,不必,这是,这是,一个公民应该做的。”奕劻突然想起个新词,顺嘴说了出来,而且听到端方口气有所缓和,心里也轻松了一点。

    “国家千疮百孔,急待建设,庆王作为前清总理大臣,应该是了解得很清楚。”端方道:“可国家财政吃紧,资金缺乏,着实令人头痛啊!陈专员呢,想吸引些资金投入交通银行,既能解新政府燃眉之急,又对诸位亲贵没有实质侵害,诸位亲贵还可从股息中获利养家,不知庆王觉得如何?”

    奕劻咽了口唾沫,果然不肯轻易放过,倒也不出预料,他有些干涩地说道:“利国利民,自然是好事,老哥愿意支持,愿意支持。”

    “看把你吓得。”端方突然笑了起来,凑近奕劻,和蔼地说道:“怪我没说清楚,我详细解释一下。诸位所出的资金呢,不是让你们白出的,是投资入股。钱还是你的,只是暂时借给国家使用,而且,每年都正常有股息。这交通银行呢,是专管修路的,修铁路的利益大呀,我想你是知道的。第一年,股息为三厘,第二年,股息为五厘,由此递增。随着铁路越建越多,这收益越来越大,股息也就越赚越多。十年后,股票就可以流通转让,而且肯定是要升值的,你们赚的可就不只一倍两倍了呀!”

    奕劻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老弟呀,老哥知道这是好事,可庆王府真的,真的拿不出太多钱呀!”

    端方叹了口气,慢幽幽地说道:“别以为新政府是狮子大开口,他们是经过调查的。庆王的家产如何,人家心中有数。可人家不学李闯王追赃助饷,而要你们投资助国,你们却如此不开通,真是。哼哼。”

    奕劻倒吸了口冷气,他是读过史书的,李闯王入北京,追赃助饷的惨烈不是不知道,有的官员甚至生生被夹棍夹裂了脑袋,脑浆流出而亡。(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清室安置

    端方站起身,背着手在厅中缓走,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UU小说,www.uu234.com庆王啊,你可知肃王会是如此下场?他勾结日人,要潜出关外造反作乱。陈专员已经掌握证据,很快便会有军警查抄肃府,锁拿相关人等。若是定了叛国罪,那可是形同抄家灭门啊!这肃王要是胡乱攀咬,难保殃及池鱼。到时候,可就看各人给陈专员,以及新政府的印象如何了。”

    奕劻立刻听出了话外之音,嘴唇哆嗦起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躲到租界去倒是个权宜之计。”端方继续说道:“可还能窝着一辈子不出来走动?载振贤侄还年轻,还要有后代,难道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庆王一不为管满人死活,二不为政府出力,恐怕会有好事者来找麻烦哪!”

    奕劻脸色阵青阵白,嗫嚅道:“我愿意投资,愿意投资。”

    端方缓缓转过身,冷冷的说道:“庆王,你真的愿意,可千万不要勉强啊!”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奕劻咬了咬牙,说道:“这是为我们日后生活考虑,是我糊涂,竟没有领会。钱又不是白要,还有股息,何乐而不为呢?”

    端方脸上浮起了笑容,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奕劻的的臂,温声说道:“何必如此呢?新政府对诸位都是很仁义的,不抄家产,不乱抓捕,只是让你们投资助国,也是为你们日后生活考虑。坐吃山空啊,你纵有万贯家财。又能支撑几时?连太后都不忍见满人困苦,拿出了私孥入股。你又何苦吝啬,招来怨恨报复呢?”

    “太后——”奕劻停顿了一下,询问道:“听说今天陈专员特意去拜会了太后,不知道结果怎样?”

    “皆大欢喜。”端方也不得不钦佩地连连点头,“陈专员实在是大才。一番剖析,诚恳真挚,令太后心悦诚服。诸项优待条款又有很大放松,如无意外,太后与皇上不必再忧心,可保无虞。”

    ……………

    就历史经验来看,武力威逼一般都是成功的,也可以免去很多口舌之争。在强权压制下,满清王公本无反抗之力。但陈文强要做到师出有名,无践踏法律的指责,最好是他们自觉自愿。

    奕劻屈服了,载振屈服了。换句话说,其实他们也并没损失什么,正如陈文强所说,钱财不是没收,是投资。只是暂时由政府支配。十年之后还是他们的。兴许十年后翻倍也不是不可能,而不答应的结果太可怕。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任谁也得思量思量。当然,陈文强可能并不准备这么做,吓唬他们的成分还是居多。

    “钱到位就马上撤掉庆王府的封锁,总要让别人看到好处。才会有人效仿。”陈文强轻轻叩击着桌案,若有所思地说道:“智庵,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秉钧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属下有些愚见,却有些班门弄斧之嫌。”

    “说说看。别还存着那些老套作风。”陈文强摆了摆手,示意他说出来。

    “用奕劻捐出的银子酌情救济贫困之民,当然,这名义上是政府的恤民之举。”赵秉钧说道:“把穷困旗人与满清亲贵区别对待,让他们掀不起风浪。放出风声,或着意笼络几个满清亲贵,以他们为榜样,让其他人就范。尽快解决紫禁城里的那两位,将优待条件确实下来,省得人心惶惶。”

    “不错,说得很有章法。”陈文强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救济穷困马上去办,放出风声或笼络满清亲贵,就由你去办。需要我出面的时候,你预先向我报告。另外,你在北京城里找些下层的旗人代表,召开优待条件商谈会,不能光有皇室贵族。还有,替我约见载沣,我要开始解决皇宫的事情。”

    赵秉钧很认真地掏出纸笔,将陈文强的命令记录下来,轻轻鞠躬,转身而去。

    这个家伙是个人才,可惜暂时不敢重用,陈文强眯起眼睛,望着赵秉钧离去的身影,脑子又转动起来。

    隆裕和溥仪从紫禁城中迁出是合乎民意的,老百姓没有理由每年花几百万银元去眷养一个无用的宣统。这也是符合国家利益的,消除封建满清的阴影,保住来之不易的共和制度,关系到全体中国人的切身利益。

    但是否有除恶必尽的必要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陈文强。杀掉溥仪,日本人就找不到可扶植的人选了吗?溥杰,爱新觉罗的子孙,尤其是直系血统的后代,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好象这不是什么好办法。甘心投靠外国人,帮助外国人侵略中国和建立伪政权的坏蛋并不少有,甚至可以找个会说满语的日本人,说他有爱新觉罗的血统。

    防是防不住的,那就只有从自身来找对策。打铁还须自身硬,这句话倒是形容得很贴切。国家强大了,外来势力自然插不上手,内在敌人也没有力量进行反抗。一个弱国,那当然会有非常多的机会让人钻空子。

    一个小孩子,先放他一马吧!但以后的监控必须存在,他的生长环境也要处于可控范围。那些遗老遗少能教出什么好东西,只能教出一个毫无爱国思想,只把当皇帝作为毕生唯一理想的卖国贼。

    而对于陈文强和北京市的新领导班子来说,工作更为琐碎,更为繁杂。当然,如果不负责任,倒也不用累得要死。

    北京城旗人众多,大多处于社会底层,同样的,大多汉人也处于穷困之地。要想让北京呈现出首都的新面貌,新政府既然要在北京做出个各族平等,体恤黎民的形象,解决贫困人群这个问题就不能回避。

    这个时候的满族人民,尤其是北京的旗人,面临着两个重大问题。就是民族歧视和生计困难。当时“屯居之旗人,京东、京北一带,大半衣食无完……困苦万状。其贫薄者,则借债无门,谋生乏术……于是横暴者流为盗贼,无赖者则堕为娼优。比比有之。”

    可见无论什么时候,遭受苦难的都是下层劳动百姓。对北京旗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困苦并不单单是在民国之后才出现的情况,只不过民国期间除了生活上的困苦之外,更多的还有精神上的痛苦。正是因为有了民族歧视,他们的生计问题才更难解决。

    首先,媒体上带有狭隘民族主义的色彩,鼓动民族歧视的文章基本杜绝,代之而来的是大量宣传民族平等。自食其力的口号。城里设置了很多读报栏,动员一些院校的学生充当义务读报员,向大众宣传。

    同时,一批职业技术学校应运而生,新开办的工厂开始培训工人并投入建设。王庄旗田被丈量,主要针对贫困人群进行发放,不仅地租低廉,并为他们提供小额低息贷款作为启动资金。环卫局、市政工程局建立起来。开始招收人员,满汉不拘。税务局发布减税令。鼓励人们做小买卖谋生,四个大型综合室外市场被规划出来,开张营业。

    政府各个部门也响应号召,开始招收工作人员,当然,条件要高很多。最引人注目的是陆军部开始招收医护女兵。要求身体健康,天足,能吃苦耐劳。一下子,吸收了大批旗人女孩,领到预发的月薪后。都进入短训班开始学习医护知识。并且其中有一些军训内容。

    有钱好办事,人多办事快,陈文强除带来了一部分官员外,又吸收了大量北方革命团体的人员,以及部分满官,雷厉风行地开展起工作来。环卫局、公安局、市政工程局、税务局、民政局等几个主要部门迅速成立,并开始运转。而钱的作用也体现出来,救济工作安抚了人心,南方物资的援助也很到位。再加上京城部队纪律严明,公买公卖,北京城开始逐渐趋于稳定。

    赵秉钧确实有些能力,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满清亲贵开始一个个向政府低头,陈文强的筹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自然,这些满清亲贵府前的士兵开始撤出,对他们人身自由的限制也大大放宽,但依旧不准他们随便出城。

    而关于“清室优待条件”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最后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关于故宫公产与私产区分的争论。

    按照陈文强的最初设想,组织善后委员会,会同清室近支人员,协同清理公产私产,昭示大众。所有接收各公产,暂责成该委员会妥慎保管,俟全部结束,即将宫禁一律开放,备充图书、博物馆等项之用,藉彰文化而垂久远。

    然而,善后委员会尚未成立,清室便找人进言,或托人疏通提出古物之分界不分时代,以清廷所发现为准,归清室所有。清朝的遗老旧臣则主张清室多分古物,他们四处活动,同声一致,不遗余力。

    著名报人林白水在《社会日报》上发表的观点:宫中各种古物,何者应归清室,何者应归国民,应纯以有无历史的价值,及与文化有无关系为标准。大抵小件珠宝、金银、皮货、绸缎之类,皆可划归清室。

    而大件重器,及与历史文化有关之金石书画等,数千年国宝所流传,与爱新觉罗全无关系,断难据为私有,而应作为国家之公产,全数陈列,以供研究历史美术文化者之参考。

    最后陈文强非常专横地一锤定音,就按林白水的意见办,而且应划归清室的财物一分为三,一部分归还清室;一部分作为投资,股息提高至五厘,国家每年按时支给股息,以为清室生活之用;另一部分成立安置救济基金,酌情接济满蒙穷困之民。

    拿别人的钱作好事,好名声留给自己,恶名留给别人。被接济的穷人只会说政府的好,而政府其实并未付出多少代价。

    袁世凯拿着最新定稿的《优待条款》连连摇头,作为前清旧臣,他当然觉得比自己定的要严苛。

    大清宣统皇帝即日起永远废除皇帝尊号,与中华共和国国民在法律上享有同等一切权利;自本条件达成后,共和国政府每年补助清室家用一百万元,并特支出二百万元开办北京平民工厂,尽先收容旗籍贫民;清室按照优待条件,移出禁宫前往颐和园,以后得自由选择居住,但政府仍负保护责任;其一切私产按优待条款处置,政府当为特别保护;其一切公产,当归国家政府所有………

    袁世凯叹息道:“看史书,这已比很多前朝皇亲强上许多了,起码性命无忧。当初若是不主动退位让国,京城现在恐怕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爱新觉罗家的一个也不会剩下。”

    “不得不佩服陈文强快刀斩乱麻的利索劲,虽然没象李闯那样追赃助饷,但效果却是差不多。”杨士琦叹息道:“交通银行已经筹集了两千万的股金,算是挺过这个坎了。以后再公开发行股票,铁路便能开工建设了。不借外债,恐怕会让朱尔典非常失望,各列强也目瞪口呆吧!”

    “陈文强还真是个赚钱的高手,我想可能还不止于此,且看他如何自筹资金,大修铁路吧!”袁世凯长出了一口气,似叹惜似感慨地说道:“如能不失利权而办成如此大事,倒也是功德无量。”

    ……………

    紫禁城布局谨严,秩序井然,寸砖片瓦皆遵循着封建等级礼制,映现出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在封建帝制时代,普通的民众是不能也不敢靠近一步的。

    然而如今,陈文强却如同闲逛般走了进来。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

    “太大了。”“真漂亮呀!”“皇上住的地方哦。”“咱们也能进来了。”……

    几个警卫东张西望,窃窃私语,满脸的好奇与兴奋。

    “这里以后是要对外开放的,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参观。”陈文强微微皱了皱眉,大声说道:“共和、民主、自由、平等乃是大势所趋,谁要阻挡这股潮流,谁就会被碾成齑粉。皇上没有了,一言九鼎,出口成宪也没有了,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北京新面貌

    “载沣先生,我今日只带这么些人进来,并提前请隆裕女士和溥仪小朋友暂住贵府,便是不想弄得大家都不好看。”陈文强转向满脸沮丧加悲哀的载沣,放缓了语气说道:“请你相信政府,好好配合我们工作。”

    载沣叹了口气,伸手唤过醇亲王府的总管,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抬起头。

    陈文强微微一笑,以目示意,赵秉钧和几名警卫随着载沣向深宫内院中走去。

    “紫禁城如此之大,藏物必定成千上万,清理鉴别恐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早已回国并将担任文化教育部长的蔡元培望着巍峨的宫殿,有些担忧地说道。

    “逐步清理,逐步开放。”陈文强笑道:“可以先开设一个小型的古物陈列所,为以后大型国立博物院的建立,既创造舆情,又积累经验。反正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负责把人清出去,不让国宝流失。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能从这里刮出多少金银财宝,以作国家建设之用。”

    “说到钱,我们教育部的预算马上就做出来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蔡元培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陈文强满口答应着,脸上却苦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将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命运寄托于一人一家一姓身上,真是悲哀。把国家弄得如此贫困,建设起来举步维艰,想起人人追屁股要债的情景,我就头痛。”

    “是呀!”蔡元培点头赞同,却又笑着说道:“谁让你那么会赚钱呢,入京到现在,你已经弄到了上千万两吧?交通银行的储备凑够了,马上就重新开业。换了别人。也没你那么多办法呀!

    “可我也背上了刻薄的名声啊!”陈文强叫屈道:“其实这活让别人来干更合适,棍子、皮鞭、夹棍一顿猛揍,掏出上亿两也不足为奇。将隆裕和溥仪赶出宫院,也很招人非议。”

    “那不行,咱们崇尚法治,如此大事刑拘。岂不砸了自己的招牌,也招惹国际指责。”蔡元培摇头道:“现在这样很好,钱到手了,各方也都照顾到了。说你刻薄,不过是些满清余孽,你又何必在意。将他们赶出皇宫,也是政府的决议,与你何干?”

    陈文强微微抬头,宫殿上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彩。只有赶走宫院中的皇帝太后。开放宫城,才会让民众彻底意识到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对封建意识和那些遗老遗少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号称共和国体的土地上,绝不能容许一个俨然独立的封建******的存在。这不是刻薄,没有同情心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国家的稳定,民众的心态。而且,这些作威作福的满清权贵。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太监下面是什么样的?”陈文强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抓个看看?真是很好奇呢?”

    蔡元培还以为陈文强神游物外。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突然听到此语,不禁翻了翻眼睛,转过头,直接装没听见。

    远远的,一群太监和宫女带着随身物品走了过来。打头的是醇亲王府的总管太监。

    来到近前,总管太监冲着陈文强打了个千,谦恭地说道:“回总司令大人,这些是随太后和皇上出宫的执事,随身物品奴才已经检查过了。要是——”

    陈文强摆了摆手,这黑压压的一大群,要挨个搜身检查看来是不太可能,而且谅他们也带不出什么重要物件,还是给这末代皇家留些体面吧。

    “留在宫中的主事带来了吗?”陈文强开口说道:“我说过有事情要交待的。”

    总管太监连忙冲队伍中招了招手,一个胖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扑通跪在陈文强等人面前,倒让陈文强愣了一下。

    “起来吧!”陈文强温言说道:“不要害怕。按你们的说法,现在改朝换代了,不会乱杀人了。”

    “是,是,共,共和了,奴才知道。”胖太监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共和了,自由了。”陈文强展颜一笑,继续说道:“这紫禁城归政府了,你们呢,政府也有安置办法。想出去的,政府发遣散费;无亲无靠的,政府也会给你们找生活的出路。香山知道吗,那里有座慈幼院,政府正在重修和扩建,你们年纪大的,可以到那里养老。至于年纪轻的,这座紫禁城要对外开放,也需要一些清扫人员。宫女呢,年纪大的,无处可去的,也可以到慈幼院;年纪轻的,可以去政府的培训班,学一技之长用以谋生。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奴才明白了。”胖太监连忙答道。

    “明白了就去召集宫女太监,把政府的意思告诉他们。”陈文强说道:“将他们的姓名、年龄和去向做个统计,我给你安排个帮手,三天之内,把事情给我办好。”

    “是,是,奴才一定办好。”胖太监把头点得比捣蒜还快。

    陈文强招手叫过两个政府工作人员,给他们配备了两男两女四名持枪警卫,跟着胖太监走了。

    陈文强眯了眯眼睛,背过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广阔的紫禁城。

    夕阳西下,紫禁城仿若人间仙境般更加美丽。

    …………..

    紫禁城还是那样高高耸立,但没有了皇帝,封建王权的代表,它的威严形象在老百姓心中开始坍塌。

    北京的街头的新气象越来越浓,街道清扫整洁,排水沟清淘,连公共厕所都新建起来一大批。路牌街牌开始出现在路口,进城的畜力车也不再敢让牲口乱拉乱尿。悬挂新国旗和彩灯的店铺和人家越来越多,连很多王公贵族的府邸门前也有,似乎不挂就不安心似的。

    街上的士兵在不断减少,代之维持治安的是身装全黑制服的警察。这些警察也变得和气起来,不再象满清时那样横眉立目。吆五喝六。城内的烟馆一夜间就被全部封停,于是,街上便能看到不少人呵欠连天,涕泪交流的样子。

    ……………

    一个面馆已经开门营业,照例,门前分担区已扫得干干净净。几个拉车的扯着袖头正擦鼻涕,揉眼睛。

    一群麻雀飞来觅食,没有人去管他们,而这些麻雀,胆子也特大,蹦着蹦着,就蹦到了几个跳绳的小孩前,晃动着脑袋在看小孩跳绳。几个孩子边跳边唱道:“共和国,大总统;民主自由加平等。争自由,要平等,官员百姓一秤平。”

    人们似乎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儿歌,孩子们也自顾自的随着绳圈的节奏而反复地唱着。

    “听说没,咱老百姓也快能逛紫禁城了。”一位拉车的说道。

    “嘿嘿,那可是皇家的地方,没想到咱也能进去瞧瞧。”另一位笑了两声,擦了擦鼻涕。

    “瞧你那埋汰样。”又一位车夫撇了撇嘴。嘲笑道:“我可听那学生念过章程,里面不能乱扔垃圾。随地吐痰,甩鼻涕。”

    突然,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店前匆匆走过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女孩。船形军帽下是齐耳的短发,皮带将纤细的腰肢更加显现出来。

    一群人的目光中有惊讶,更有羡慕。看着女兵消失在巷口。

    “是乌苏家的吧?没想到这旗人家出了个兵,又缓过来了。”一个拉车的咧着嘴说道。

    “嘿嘿,旗人天足,倒是占了便宜。”另一个人心有不甘地说道:“当初,可是差点被卖进窑子的。”

    “小声点。没见人家门上这军属牌牌一挂,乌苏家大小子就被安排进了环卫局,连警察进门都客客气气的。”有人提醒道。

    “等我那二小子当上了兵,我也能神气起来。”有人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那军装穿着叫一个漂亮,叫一个精神。我那二小子一瞅眼都直了,他那身体,今儿招兵肯定跑不了。”

    “嘿,看哪!”随着有人提醒,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

    令人们感到惊异的是,店前居然走过一位拖着长辫子,身上穿着旧官服的人。

    “嘿,皇帝都没了,这满人咋又神气了。”

    “神气什么,革党有的是招儿对付他们。没看肃亲王府被围得铁桶一般,原来还让几个人出入,现在连苍蝇都不放了。”

    “这些满人瞎忙活,连禁卫军都乖乖听调,他们还能蹦跶到哪儿去?”

    “甭管是不是瞎忙活,只要不乱就好,可千万别再乱了!”

    这句话,大家都赞同,于是都陷入了沉默。

    乱,是乱不起来了,几只苍蝇嗡嗡叫,已经扰乱不了大局。

    曹琨杀了一批兵变劫掠的官兵,领了个不轻不重的处分,率领第六镇一部军队前往张家口驻防;禁卫军则被遣散了一批,剩下的混合了一部毅军与革命军张醁村的部队合编为河北驻军第一师,驻通州;其余的毅军并入徐绍祯的部队,编成两个师,同属北京军区,一驻廊坊,一驻唐山。而禁卫军和毅军中的马队被合编为一个骑兵团,调往内蒙古包头驻防。

    分化是成功了,瓦解还需要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新政府暂时已经消除了不稳定因素,剩下的就看政治工作的威力了。

    为了节省资金,陈文强在发电征求了临时政府的意见后,最终将中南海作为新政府的办公所在地,而且宋教仁明确表示,不要铺张浪费,更不要在京设单独的总统府。

    时间很紧,再有十几天,新政府便将全部迁至北京。陈文强只好因陋就简,将位于中南海西北角,还未完全竣工的摄政王府作为各大部办公地,丰泽园划作总统办公休息之所,紫光阁作为国事活动场所,西花厅作为******办公地,勤政殿作为参议院办公地……并在中南海内修建卫戍部队营房及办公人员宿舍。

    由于表现积极,奕劻的儿子载振被任命为************副局长,奕劻也获得人身自由。

    有了奕劻带头,其他心存疑虑的满清亲贵纷纷向政府提出请求,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安分守己,绝不与新政府为敌。封一时,封不了一世,在写下保证书后,陈文强终于逐步解除了人身限制。一些亲贵离京,去天津、或上海作寓公,他们的府邸都变成了股票,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表示政府的信用,陈文强还特意将今年的股息提前进行了发放。

    作为首都,日后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还可能是经济中心,只要政局稳定,那房地产的升值绝对是可以预期的。对此,陈文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再说,又没用现金,怎么算都不亏。

    而肃亲王善耆却一直享受着特殊待遇,形同拘禁,而且是全家拘禁。当然,新政府是讲究人道主义的,每天府里拿出钱来,将要购买的物品列好清单送出来,自然会有人替你完成,而且连剩下的钱都分文不少地还回去。

    消息隔绝,坐井观天,度日如年,这种滋味让肃亲王善耆感到快发疯了。

    什么救出皇帝,什么先图满蒙,再一步步地恢复大清天下,种种美好的设想因为足不能出府而显得遥远。

    他在花厅里象热锅蚂蚁似的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可又毫无办法。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他的儿子宪德走了进来,善耆急切地问道:“如何?革党可曾答应解除看管?”

    宪德苦着脸说道:“革党对肃王府捐银助饷倒是来者不拒,可依旧不肯解除监禁,并且在王府门口筑起沙袋工事,架起了机关枪。”

    “他们可说出缘由?”善耆一跺脚,恨恨地说道。

    “他们说了,陈专员有话儿带给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宪德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父亲,低声说道:“什么时间想清楚了,写好悔罪书,再谈撤除监禁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他们还要灭我满门不成。”善耆咬牙切齿地说道。

    宪德咽了口唾沫,苦着脸说道:“否则他们要监禁个百八十年,他们还让咱们省着点花钱,免得以后没钱买粮,要饿肚皮。”

    善耆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宪德呼呼直喘气,半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肃王伏法,大总统

    宪德站在那里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道:“阿玛,我看,我看不如把阻止皇上退位,参加宗社党的事情写一写。UU小说,www.uu234.com革党肯定不知道阿玛与川岛先生的计划,咱们避重就轻,或许,或许——”

    善耆皱着眉抬起头,沉思了半晌,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一试,总胜过束手无策。”

    父子二人立刻开始写悔罪书,把一些小事进行夸大,表明对以前所做悔恨万分,定要痛改前非,紧密团结在新政府周围,绝不再做逆流的罪人。

    抱着一线希望,善耆看着宪德拿着悔罪书前去自首,又陷入了焦急而漫长的等待。

    时间过得很慢,就在善耆昏昏欲睡时,满脸土色、惊恐未消的宪德回来了,善耆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沉。

    “阿玛,他们,他们全知道了。”宪德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赵秉钧看过悔罪书,冷笑连声,连声大骂咱们是卖国贼,死不悔改。还说,还说,若是不把与日本人勾结,图谋满**立,妄图分裂国家,做梦复辟的罪行如实交代,警察局就要进府抓人刑讯。还,还让儿子带回来这个。”说着,宪德将手里用破布包着的带血的夹棍哆哆嗦嗦地伸了出来。

    善耆身子晃了晃,耳边象响了个炸雷,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空白。

    “阿玛,阿玛。”宪德扑跪到善耆身前,又拍胸脯,又揉额头,好半天善耆才缓醒过来。

    慢慢喝了口茶,善耆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他们这是虚声恫吓。并无实据,我们与日本人的合作,也未形成文件——”

    “阿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宪德流着眼泪说道:“伪造些文件,咱们也说不清楚呀!不如——”

    “他们暂时没有用强。就是想让咱们心甘情愿地认罪。”善耆叹息道:“雍正帝使曾静自著《大义觉迷录》,并让他四处演说悔罪,革党就是要这种效果啊!我们再等等,川岛先生会想办法的。”

    ……………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原肃王府门前刚刚落下,国防部长袁世凯便亲自揭开了蒙在牌子上的红布,“陆军将校训练学校”几个大字呈现在人们面前,顿时掌声四起。

    作为调将培训、另行安置的一个光明正大的中转部门成立了,这也是政府收拢兵权,提防地方军阀化。将领拥兵自重的举措。当然,与时俱进,追踪世界军事科学发展的步伐,不断提高将领们的指挥水平,也是这个高等军校的职能之一。

    袁世凯满脸笑容,心下却是暗叹一声,瞧人家,玩得多漂亮。有了名义在手。全国的中高级将领,以后是想调谁就调谁。洗脑再加重分配,会彻底打乱军官们结成的小团体,也防止了武装割据的发生。

    还有几项军制的改革,也让他深思之下佩服万分。军法处独立于军队,直接向总统负责,主抓部队的思想教育和军风军纪等工作。虽然不干涉军事指挥。但制约作用很明显。即便你是一省卫戍司令,恐怕也不能为所欲为。

    而总参谋部的细划和加强,更加将政府对军队的控制强化并集中起来,最大限度地保持政局的稳定。

    目的基本达到了,陈文强鼓着掌。微微长出了一口气。倚仗自己的历史知识,尽快尽好地将国家局势稳定下来,建立起一套相对完善的先进的军队建设体系,尽量将无形的祸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务卿,帮着宋复华建立起近现代化的国家财政税收体系,为国家的复兴不断提供财力的支持。并利用财政倾斜,扶植起一批关系国际民生的相关产业,使国家的建设走上正轨。还有,在国际关系剧烈变化的时期,做好外交工作,纵横捭阖,使得国家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想想,累是累了些,但累得有成就感,累得心甘情愿。

    “陈专员。”赵秉钧突然凑过来,低声耳语道:“属下找到突破口了,肃亲王的儿子宪德看来是个软骨头,小恭亲王家的管家也有求得宽大之意。”

    “很好。”陈文强轻轻点了点头,冷笑道:“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杀个把人,就以为我们软弱可欺。这事,你去办吧,要证据确凿,让外人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赵秉钧说着悄悄退出了人丛。

    还真是个当秘密警察的材料。陈文强眯起了眼睛,仔细盘算着该如何安排赵秉钧,又该如何控制好他。

    在陈文强心中,东北一直是重中之重,如今安排妥当,也算是长出了口气。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正“坦白从宽”的自首者,听着宪德把川岛浪速和善耆的密议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

    “……由肃亲王府以家产为抵押筹集款项;日本人松井清助和鄙人的五舅喀喇亲王一起逃离北京,去蒙古组织一支蒙古人的队伍;日本人木村直人和内蒙的巴林王去巴林负责训练军队;日本人多贺宗之负责在满洲置办武器,并把这些武器交付松井清助。川岛速浪负责帮阿玛逃出北京,并联系东北土匪薄益三,通过他运送武器……”宪德低着头,原原本本地说着。

    可惜只有口供,没有证据,更没有抓住小日本的现行,陈文强有些遗憾地挠了挠头。其实,就算有证据又能怎样,国家还没有实力,日本人又一向寡廉鲜耻。

    “大人,我,我已经坦白了,这从宽——”宪德一脸的可怜相,望着陈文强说道。

    “智庵与你说的,政府会照办的。”陈文强淡淡地笑道:“原来的溥伦贝子组织了一个国家统一维护会,你也参加,以示痛悔改过。另外,我们安排你趁川岛不在的时候去他府上,把你妹妹接出来。有些话你来问她。办完这两件事情,肃王府就没事了。至于你阿玛——”沉吟了一下,陈文强继续说道:“如果死不改悔,那我们只能将其监禁,直到他认罪改过。”

    “我定当劝说阿玛,向政府坦白。”宪德急着说道:“肃王府我们愿意捐给政府。我们搬到别院去住。”

    陈文强点了点头,温声道:“去吧,好好办事,好好活着。”说完,转头冲赵秉钧使了个眼色,赵秉钧立刻笑容满面地拉着宪德走了。

    一边春风,一边雷霆,其他人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如狼似虎的军警立刻冲进喀喇亲王和巴林王的府宅,将相关人收监关押。将被控告以叛国罪。按照宪德的口供,东北军队则对土匪薄益三首先开始了猛烈的围剿。

    肃亲王府中,宪德涨红着脸,使劲一推刚刚带回来的显(王子)即刚刚改名的川岛芳子,气恼万分地说道:“说给阿玛听,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川岛芳子翻了翻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善耆对她是最宠爱的。她们兄妹姐弟无论怎么张狂,善耆也是不问的。再说。她觉得**给川岛是值得的,川岛不是正帮父亲恢复失去的一切吗?

    见她不说话,宪德一跺脚,冲善耆说道:“阿玛,那个川岛就是个畜生,明着收显作义女。却是明铺暗盖。川岛还说本想娶她为妻,一来抬高他的身份,想变成驸马,二来还可以生子……”

    “住嘴,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善耆铁青着脸。一点也不相信。

    “说呀,你敢做不敢认,枉你平常自胜须眉,不过是个胆小鬼。”宪德冷笑着嘲笑川岛芳子。

    “承认了有什么了不起。”川岛芳子年纪只有十几岁,被宪德一激,立刻跳了起来,大声说道:“这样做不值得吗?中国人怕外国人,要想打败革党,要想帮阿玛夺回失去的一切,不靠日本人靠谁?我恨革党,我恨共和,我要象姐姐一样在北京城内外呼风唤雨,过那种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生活,那种任性放肆的生活。我在帮阿玛,这有什么不对?”

    善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爱女,实在难以想象他的老朋友,一个秃头鹰眼的糟老头趴在他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的情景。

    “阿玛。”宪德扑通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流着泪说道:“咱们认输吧,否则,掉脑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赵秉钧说了,只要阿玛在报纸上揭发日本人的阴谋,并痛改前非,就不再为难咱们。如果继续顽抗,不仅要将肃王府抄家灭门,还要将阿玛献女卖国的事情广为传播,让阿玛名声扫地——”

    善耆身子晃了晃,眼前金星乱冒,嗓子眼发甜,噗,一口血喷了出来。

    ……………

    东北形势的明朗,南北和议成功,使川岛浪速等人和肃亲王的宗社党所进行的满**立运动胎死腹中。

    因为日本政府“现今,革命党将建设国家已经无疑,日本在无力单独干涉的情况下,有必要与之保持亲善协和,特别是列国成立借款团,日本也应参加,因而现在如发生满蒙举事之类的事,于国家不利”。

    同时,日本在中国东北的驻军,也认为宗杜党等土匪乃乌合之众,不只成功无望,反而会有损于日本“国威”,因而反对川岛的计划。由于日本政府改变了支持满**立运动的政策,川岛被迫停止行动,但作为交换条件,提出不得干涉川岛一派的人部署在满蒙各地。

    但肃耆的屈服和招供,却使陈文强又掌握了日人图谋中国的证据,这对敲响国人心头的警钟,重新看待这个野心勃勃的邻国,有着巨大的作用。

    南北和议达成,袁世凯甘拜下风,南京临时国会便进行了大总统的选举。宋复华以多数票获选,成为中国共和国第一任总统。

    “中华共和国缔造之始,而仁以不德膺临时大总统之任,夙夜戒惧,虑无以副国民之望……倾覆满洲****政府,巩固中华共和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仁实遵之,以忠于国,为众服务……”

    庄严凝重的宣誓词立刻通过电报传到全国各地,庆祝仪式纷纷召开,庆祝中国终于有了国家元首。

    北京城内也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鞭炮。在北京政府的组织不,军乐大作,民众高呼着“共和万岁!”、“中华共和国万岁!”、“大总统万岁!”等口号,举着国旗走上街头,声达云宵。

    南京,临时政府礼堂内,当宋教仁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来时,气氛如同燃烧起来一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面对着同志们的祝贺和欢呼,泪水猛地涌上了宋教仁的眼眶,他没有去擦,任泪水静静地流,与同志们热烈拥抱,庆祝。很多人都已经是泪水纵横,泣不成声。理想,为之奋斗、流血、牺牲的共和理想,即将在中国实现了,没有人不会为之激动,为之动情。

    “北京市政府发来贺电,革命军总参谋部发来贺电,湖北政府发来贺电,浙江军政府发来贺电,广西军政府发来贺电……”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兴奋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电报跑进了礼堂。

    宋教仁放开泪流满面的同志,有些哽咽地笑道:“瞧瞧文强、禄贞这几个家伙,还真是公事公办,怎么就没有以个人名义来祝贺的。”

    “先公后私,等下来,这几个家伙就该来电拍你这个大总统的马屁了。”万福华抹了把眼泪,笑着调侃道。

    “怎么,当了这什么大总统,就和同志们生分了。”宋教仁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还是宋钝初,这永远不会变,你们若——”

    “大家都没变,谁也没违背自己的入会誓言。”万福华赶紧说道:“我们依然要为国家、民族奋斗终身。”

    “那就让我们重温誓言,继续奋发,继续努力。”宋教仁大声说着,冲着礼堂内的悬挂的六星旗举起了拳头。

    “我,###,谨庄严宣誓:即使成功远在天边,也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难;即使失败就在眼前,也要坚守信念,矢志不移……驱除鞑虏,复兴中华,创立民国,耕有其田,我们自愿承担这项义务,毫无保留,不畏牺牲,为执行我即将承担的任务而鞠躬尽瘁。”

    坚定而铿锵的声音回荡在礼堂内,同样是热血沸腾,同样是一个值得铭刻历史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总统入京,国会多数

    北京城的东西长安门及**广场正式开放通行,保和殿、中和殿、太和殿也分了出去,昔日的“皇宫”只剩乾清门到神武门那块地方,而中南海也变成了政府办公地。

    紫禁城部分对外开放了,游人排队购买门票。票价很低,而且有不少老百姓前去游览,他们就是图个新鲜,也好面子。那可是原来皇上、太后住的地方,进去兴许能沾些富贵,更能对街坊、邻居、朋友吹唬吹唬。

    进城不用交税了,官差们不随便打人、骂人了,街道更清洁了,留辫子的越来越少了,坐轿子也不时兴了,赶马车要靠右边了,四个轮子的铁壳车也跑出来了……

    几个满蒙王公以叛国罪被判处死刑了,由此带来的震撼和波动,是全方位的。满蒙亲贵知道他们的特权再也没有了,顽抗与破坏的下场只能是毫无情面的打击。老百姓明白改朝换代已经成了现实,大清已成了过去,原来的皇亲国戚威风不再。

    变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冲击着人们的观念,改变着人们的习惯。

    利用满清亲贵的金银,交通银行渡过了难关,并进行了改组,银行总裁由陈****担任。他倒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上任便开始招收工作人员,并准备在各省建立网点。作为铁路公路建设的融资集资银行,交通银行还预计先期发行铁路债券十亿两,数额十分巨大。

    局势稍微平稳,陈文强便开始转移精力。毕竟经济建设才是重中之重,没有钱,干啥也干不成。

    “老陈,你什么意思?交通银行已经正常营业。连你们员工的薪水都暂时由中央财政供给,怎么这债券还要中华银行给你托着呢?”陈文强对陈****的要求感到很郁闷,怎么就不能自己开动脑筋,偏要吃现成的。中华银行虽然财大势雄,但负担也重,还要向全国各地进行发展。哪能什么都压上来呢?

    “交通银行刚刚恢复元气,信誉还未建立起来,发行债券前景不明啊!”陈****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无非是想借中国银行的名气打响自己的品牌,“如果中国银行能够率先认购,无疑会大大增加影响。”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要想扩大影响,你可以想别的路子。比如说找大总统,让他买债券,我呢,当然也可以友情支持一下。然后,你在报纸上煽惑煽惑,效果可能更好。”

    “这事,得你帮忙,我与大总统并不是很熟啊!”陈****期盼地望着陈文强说道。

    “好。没问题,我直接把他的薪水扣下来。”陈文强坏笑着说道。

    这样也行。陈****咧了咧嘴,有些谄媚地笑道:“陈兄啊,还是得请您帮忙出出点子,这头三脚难踢呀!”

    陈文强翻了翻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发行十亿债券有些过多了。先来两、三亿,修好一、两条铁路,让人家看到自己的钱没白花。这样信誉和收益都有了,再发行第二期,第三期。你这有点贪多嚼不烂。”

    “嗯,嗯,我是有些心急了。”陈****连连点头,继续望着陈文强。

    陈文强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姑且说说,你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和计划,互补一下好了。这个债券呢,面额要大小兼备,尽量将贫富都照顾到。川汉公司就是一个教训,五十两一股,老百姓猴年马月能凑齐,没了积极性,也就不想去当什么股东了!还有,就是要加大宣传力度。比如说这些债券是修津浦铁路的,那就把这条铁路的前景美化一番,铁路修成会有怎样好的收益。吹牛,你肯定会。”

    陈****笑了,连连点头道:“这个我会,包管让它天花乱坠,还有什么?”

    “不要将目光局限在国内,国外资金也可以大胆吸收。”陈文强说道:“利用你的人脉,开动脑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当然,我们大家都会尽力帮你,你就放心大胆地施展才干吧!”

    “明白了,我非常感激。”作为曾任前清银行监察、度支部预算案司长等官职的陈****来说,陈文强能够不忌讳,大胆提拔重用,这份恩情他是铭记在心的。

    “不必如此,我看中的是才干。”陈文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官费留学美国,在耶鲁和哥伦比亚大学深造过,获得过博士学位,在前清又在金融经济方面具有工作经验,这才是最重要的。好好干,交通银行的牌子,我请总统为你们题字。”

    ……………..

    明亮的阳光,暖风拂面,花草树木正是翠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内心充满了欢愉和活力!

    大总统来了,在军乐队奏响的铿锵乐曲中,在二十一响礼炮的轰鸣中,在民众的欢呼中,在各级高官的陪同下,宋教仁笑意殷殷地走下火车,不断地挥着帽子向着人群致意。

    陈文强与美德公使结束了亲切的谈话,率领北京的官员迎了上去。

    “辛苦了,文强。”宋教仁紧紧握住陈文强的手,深深凝望了一下,又来了个拥抱。

    “你还欠我薪水呢,别忘了这头等大事啊!”陈文强在宋教仁耳旁轻声提醒道。

    宋教仁抿了抿嘴角,再次凝望陈文强,稍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陈文强转身将袁世凯介绍给宋教仁,说道:“这位是袁世凯先生,推翻清廷,居功至伟啊!”

    “袁先生,我是神交已久啊!”宋教仁抢先伸出手,热情洋溢地说道:“您的阅历和经验是新政府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宋某年轻,正需要您的指点和帮助。”

    过了吧,陈文强挑了挑眉毛,这样也好。一个和蔼亲切的总统,或许能使政府工作更加顺畅。

    繁琐的欢迎仪式结束了,大总统坐上了金漆朱轮双马车,沿途遍布军警,市民夹道欢迎,全城悬旗致敬!。

    “总统坐马车。咱们坐汽车,这是怎么安排的?”总统府秘书长杨笃生有些奇怪地问着同车的蔡元培。

    “那马车有钢板,是防弹的。”蔡元培笑着解释道:“而且这二十辆汽车分别由德国奔驰和美国福特公司赠送,两家公司都希望总统坐着他们的车出现在公众面前,文强也是不胜其烦,索性就用马车了。至于以后,总统有两辆汽车,轮流使用,以示公允。”

    杨笃生失笑道:“原来如此。也确实不太好搞。对了,紫禁城的古物图书什么时候能对外展览啊?”

    “已经清理出一批,大概下个月在太和殿公开展出。”蔡元培笑道:“紫禁城之大,藏物之丰,你是想象不到的,要全部清理出来,至少还需要三、四个月。然后,我们还要去清理从热河、奉天行宫运回来的物品。这样算下来,总要一年时间吧!”

    “那么多?”杨笃生有些吃惊。

    蔡元培点了点头。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深沉地说道:“光行宫运来的就有约二十万件,都是国家财富,民脂民膏。满清不亡,天理不容啊!”

    杨笃生轻轻吐出一口气,表示着心中的惊讶。半晌又笑道:“文强真是好手段,做得干净利索,替国家挽回了巨额的损失。”

    “瓜前李下,难免没有些闲言碎语。”蔡元培微皱眉头,说道:“做这事本就费力不讨好。你也应该听到一些怀疑执行者中饱私囊的传言吧!”

    “倒是有一些。”杨笃生很实在地点了点头,说道:“可大家都不值一哂,大总统还亲自撰文在报纸上发表,当然是换了个笔名。”

    “中庸之道害人不浅啊!”蔡元培慨叹道:“封建的遗毒犹在,多做事的多受批评,不做事的安然无事,勇于任事,说起来简单,实行起来甚难哪!”

    “大总统对此也深为不满。”杨笃生说道:“他曾手书‘外界于我之毁谤,毫不在乎;为国家民族之责任,淡然处之’条幅,挂在室内,以示决心。”

    “有如此之心,方能成建国大业。”蔡元培由衷地笑道:“钝初、文强等,皆是不世出的俊杰人物,复兴党有此支柱,实是幸事,也是国家之大幸。”

    车队浩浩荡荡,直奔中南海,面对着热烈的民众,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宋教仁不顾车上警卫的劝阻,掀开车厢顶盖,在紧张万分的警卫的左右护卫下,共和国大总统激动地向民众不停挥帽致意,使得现场的气氛更趋热烈。

    这历史的一刻,这激动人心的日子,将永远刻在人们的回忆中,载入漫长的历史画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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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半年多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北京人有幸目睹了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一件件事情在身边发生。

    北洋军逼宫,皇帝逊位,南北和谈,战事又起,国家共和,大总统入京……或是惊惶,或是害怕,或是新鲜,或是激动,或是迷惑。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人们的各种感受象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丰富而又快速。

    如今,又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发生了,或许很多民众们并不十分理解它的意义,可在两千多年的中国社会中这却是从来没有的现象。

    两千年来中国的封建社会,中国的政治总是在“暴力革命”“农民暴动”进行权力的转换,每一个朝代都是只是一种“暴力革命”和“农民暴动”的产物,从来没有一个朝代是通过一种“民主”的方式进行和平过渡和和平变革,而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沿续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得益这种“暴力革命”和“农民暴动”。

    而现在全国的各种政治力量第一次开始表示要放弃“暴力”,通过“议会”的方式变革中国的社会,这本身就是中国两千年来的一个最大的进步。

    两千年的中国社会,一直处于封建与****的体制下,在这种封建与****的体制下,皇权集中了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与一身,形成高度权力集中的皇权****体制。建立国会意味着中国第一次开始把这种高度集中的皇权,也按照三权分立的原则进行了分权。

    国会的建立也表达出中国的权力交替第一次开始从“暴力”、“世袭”等封建的方式,转为“和平”、“民选”的民主方式。建立参众两院的议员选举制,这就意味着中国民众第一次可以通过选举的办法表达意志,选举代表自已意愿的代表。

    从政府颁布的《国会组织法》和《参议员选举法》《众议员选举法》来看,虽然存在一些因教育,财产等限制选举,以及不承认女子有选举权和限制相当一部工商资产者的选举权等问题,但毕竟是第一次按照西方民主与宪制的要求建立的国会制度的开始。

    尽管在第一届国会议员的选举,不乏存在一些党派的舞弊,以及当时民众的民主意识还比较缺乏,选出的第一届的国会的议员混入了许多激进分子和政治投机分子,但是这毕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真正的按照西方模式进行的选举,它的民主意义和进步意义大于其缺点。

    这次选举,因为选举资格受教育程度和财产等限制,全国具有选举资格的选民只有四千多万,仅占全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而真正参加投票的人数更少,据统计表示只有四百万人左右,只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但这毕竟是中国第一次真正的国会选举,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清末咨议局选举只有一百多万选民,参加投票的更少。而且这次选出的议员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六岁,其中三分之二以上在国内或国外受过新式教育,这与前清咨议局议员中大多数拥有传统科举功名已完全不同。

    经过参众两院的初选、复选,复兴党成为国会内的第一大党,而在各党所占的席位上,除去跨党和无党派在外,在众议院的五百九十六个议席中,共和、民主、统一、同盟四党得到了一百九十四个席位,复兴党得到二百八十一个席位。

    而在参议院的二百七十四个席位中,复兴党得到了一百四十一个席位,共和、统一、民主、同盟四党得到七十九个席位;其中无党派和其它小党在众议院得到一百二十个席位,在参议院得到六十四个席位,这样复兴党不仅是第一大党,而且占参议院的多数席位,可谓大获全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无题

    一九一零年三月二日,中华共和国第一届正式国会成立。这天街市遍悬国旗,人们象过节日一般,自上午九点起,议员们身着特制的礼服陆续齐集会场,其中有参议员一百七十九人,众议员五百零三人,国务卿及各部长皆列席,其它内外观礼代表千余人。

    十一点钟,筹备国会事务局委员顾鳌宣布典礼开始,警卫军鸣礼炮一百零八响以致敬。接着由筹备国会事务局委员长施愚报告国会召集经过,并公推议员中年事最高的云南参议员杨琼为临时主席,杨就席后,首先委托筹备参议院事务处筹备事务员林长民代行宣读开幕词,继请宋教仁总统特派代表总统府秘书长杨笃生登台致贺:

    “中华共和国元年九月二十八日,我中华共和国第一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两千余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人亿万年之幸福。教仁亦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共深庆幸。念我共和国家由于四万万人民心理缔造,正式国会亦本于四万万人民心理所结合,则国家主权,当然归之于国民全权……诸君子皆识时俊杰,必能各纾谠论,为国忠谋。从此中华共和国之邦基益加巩固,各族人民之幸福日益臻进,同心协力,以造成至强大之国家,使六星国旗常照耀于神州大陆,是则教仁与诸君子所私心企祷者也。谨颂曰:中华共和国万岁!共和国国会万岁!”

    陈文强使劲鼓掌,这颂词做得很漂亮,实际上他更为复兴党的胜利而高兴。虽然同盟会有些人还是心生嫌隙,拉出去单干。这也是复兴党在众议院未获多数,在参议院中只获微弱多数的原因之一,但在陈文强看来。却是大局已定。

    复兴党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进退一致,远不是那四个党所能比的。而且小党中的华侨进步党绝对是向着复兴党的,司徒美堂、黄三德、陈嘉庚都因为新政府允许海外华侨回国参政心存感激,曾一再表示坚决支持复兴党的立场。

    陈文强用手掩嘴。轻轻打了个呵欠,脑子里却想着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国际承认的问题。

    对于国际承认,陈文强并不象当时人们一样,将此问题看得异常重要。只是大多数人都以为不经外国承认,中国在国际上就站不住脚,对国内政局稳定也有极大的关系。

    而列强利用人们渴望得到外国承认的焦急心理,故意拖延时间,乘机渔利。其中尤以日本人蹦跶得最欢。这让陈文强恨得牙根都痒痒。

    从第一次倡议书要求新政府必须明确承认各国根据条约或成案、惯例在中国享有的一切权利、特权和豁免权,负责偿付外债;再到第一次倡议书的补充,主张只有在中国建立起巩固的、具有实力的并能履行一切国际义务的新政府时,列强才能考虑承认问题。

    历史经验证明,短视和贪婪永远是日本人的特点,也是他们的致命之处。就如历史上提出的二十一条,其实并未获得太大的实质上的好处,却激起全体中国人的愤怒。从此视其为死敌一样。日本借此肆意要挟,也与英、俄有很大关系。俄国想以此迫使政府同意外蒙实行“自治”,英国则想强迫政府接受其不派军队入藏的要求,并参加“中英藏会议”讨论内外藏问题,破坏中国的统一。

    陈文强轻轻叹了口气,既不想卖国,还要强国。真的是很难,夹缝中求生存的滋味实在难受。而先卖国,再救国,忍辱负重或许是个办法。凭着他对历史的了解,这些失去的都会一一夺回。然而。民气已经被激发出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政府将会陷入舆论被动,甚至是危机。

    空喊口号容易,但实际操做起来很难。民气,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新政府的形象,陈文强必须要考虑。

    以夷制夷,弱国无外交的无奈之举,但弄不好就要引火烧身,适得其反。英日俄各有目的,借国际承认来向新政府施压。而新政府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只是要打破列强协调一致,还需要再努把力。

    …………

    谁都知道事情要靠人来做,人事关系和社会关系就不能不由人来应酬了。哪怕是不情愿的,人熟面熟,工作或事情的需要,有利益有机会有人情关系,怎能推辞?甚至哪怕再卑躬屈膝,总有人愿意或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世俗之人,少不了要做世俗之事。

    工商部总长张骞,次长马君武,竟然还有铁道部次长詹天佑,这让陈文强很迷惑,瞪着眼睛直看詹天佑。

    詹天佑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就是作陪,沾光,绝不麻烦陈先生。”

    打酱油的,凑什么热闹,还以为你也是要钱的呢!陈文强翻了翻眼睛,一指桌上的菜,大声说道:“吃。”

    嗯,菜不错,这烤鸭也地道,陈文强左右开弓,一点也客气。吃不吃,总得办事,不吃白不吃。

    “这个,文强呀!”张骞好不容易抓住陈文强停筷喝茶的空当,开口说道:“我们工商部的工作,你可要多多支持,同样是政府部门,可不能厚此薄彼。”

    “张老,我什么时候不支持您的工作了。”陈文强笑道:“厚此薄彼更是绝无此事,我一向是一视同仁的。”

    “可我们所呈的开办工商银行的批文到现在还没下来呢!”马君武略带不满地说道:“为了支持铁道部,这交通银行算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为何对工商银行之事漠不关心呢?”

    詹天佑停下筷子,望着陈文强苦笑,这吃饭果然不是白请的,就是作为攀比对象而存在。

    “铁路建设关系到国防、民生,乃是重中之重。当然,工商业也是非常重要,国家扶持的态度也是明确的。”陈文强慢慢解释道:“柳州、大冶、马鞍山钢铁厂,再加上汉阳铁厂改造工程。还有行将开工建设的首都和上海钢铁厂,可都是中国银行出资,这扶持的力度还不够大吗?国家财政是出的多,入的少,窘迫呀,不信。你们可以问财政部长。”

    “当然,文强的辛苦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张骞点头赞同道:“对于工商部的支持也是心存感激。其实,我们也只是想让中国银行拔出一些储备,使得工商银行能顺利开张。”

    储备是万万不能拔出的,只有不断加强的金银储备,才能保证政府强制流通的纸帀保持稳定,经得起冲击,并不断地吸收民间流通的金银。

    陈文强沉吟了一下,摇着头说道:“开办交通银行时。并没有拔出诸备,甚至储备还有所增加。诸位都知道,中国银行作为国家财政支柱,必须有抗冲击和保持币值稳定的能力。你们的要求,不仅我不会同意,总统和国会也不会通过。”

    马君武有些急了,刚想开口,却被张骞以眼色制止。张骞亲自给陈文强续上茶水,温声说道:“文强。既然这条路行不通,还请你给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谈不上。”陈文强态度比较谦逊,毕意张骞岁数大,尊老爱幼的美德他还是有的,“工商银行成立,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请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如何?”

    “几个月?”马君武急着问道。

    陈文强伸出手,瞅了半天,在众目注视下,很谨慎地比划出个六的手势。说道:“可能,也许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

    这里不是想象的水晶宫,也不是故宫里的金銮殿,这里是一个显得安谧、恬静的大厅,光线柔和,四周的沙发、软椅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里的一切显得舒适,虽然是中国古典式的大厅,但内部的装修又是现代的,白色帷幔几近垂地,闪着亮光的暗黄色的地板,镶嵌在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蔡锷在黄兴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心中很惊讶屋内的简单和相互,这可是大总统的居所啊,与他心目中金碧辉煌的想象相去太远。

    刚刚坐下,大总统宋教仁便走了进来,敬礼握手寒喧,才又重新落座。

    “蔡松坡,这么年轻,便能将四川基本平定,着实是有才干。”宋教仁笑着夸赞道。

    “都是政府的大力支持,总统的英明指挥。”蔡锷谦逊地说道。

    呵呵,宋教仁笑了,黄兴也微笑不语。

    “西南多事,正需要干将镇守,松坡要有心理准备啊!”宋教仁和蔼地说道。

    “锷为国戍边,不怕吃苦。”蔡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等到铁路修通,才能彻底改变西南布局,这预计需要几年的时间。”宋教仁沉声说道:“相对来说,公路应该见效更快一些,这些基础建设的投资,政府会加大投入力度,以保证军需供给。而你们军队,也要尽力为国家减轻负担,屯垦与戍边可以结合起来,来改善自身的生活条件。”

    “这个卑职明白,听说政府组织了一批农林专家要前往全国各地,整理地方资料,还要把西北建设成塞外江南?”蔡锷试探着说道。

    “不是听说,而是确有其事。”黄兴笑道:“这批专家不仅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你可要切实保护好他们的人身安全哪!”

    “具体任务由克强向松坡交代,我就不赘述了。”宋教仁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能胜任,成为国家西南擎天之柱。”

    “谢谢总统的夸奖,卑职定不负所托。”蔡锷显得很激动。

    “时候不早了,大家吃过晚饭再走,就算是为蔡大将军饯行了。”宋教仁很亲切地说道:“再把文强找来,你们可是老朋友了。他下午约见美德公使,想必也有好消息告诉我们。”

    “皇帝赐宴了。”黄兴笑着冲蔡锷眨了眨眼睛,玩笑道:“很难得的,不过这拉上文强,就有些不厚道了。”

    宋教仁摇头笑道:“克强,这话就有些瞧不起我了,虽然我不比文强有钱。请大家吃顿便饭,还是可以的。”

    “多谢大总统厚爱,对陈先生当年的提携和看重,在下也是非常感激。”蔡锷说道:“能一起吃饭,也是卑职的荣幸,不如我亲自去请国务卿。”

    “还是让工作人员去吧。文强最近脾气不大好,但他有个毛病,很少对工作人员发火。”宋教仁笑着解释道:“主要还是压力太大,我又不是很懂这种经济上的事情。各部门都伸手要钱,给多给少都不合适,有些偏重,就会引起不少不满。总之,不容易呀!”说着,叫过工作人员。让他去告诉厨房加几个菜,再去西花厅通知陈文强。

    黄兴借着刚才的话茬说道:“听说有些议员对军费预算很不满,提出什么整束军备,着重建设?”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宋教仁点头承认,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财政预算我已经签了字,国会通过应无问题。”

    “削减军费。整束军备,乃是无知短浅之见。”蔡锷不满地说道:“没有强大的军队。就没有稳定的发展环境,建设也难以顺利进行。日俄英法虎视眈眈,列强环伺觊觎,难道他们都看不到现在国家危机四伏的情况吗?”

    “或许是看不到,或许是有别的目的。”宋教仁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还有文强支持,军费只能每年递增。如果军队能再自力更生解决一些生活问题,资金的富余就会更多一些。你们也要体谅政府的难处,志华左右腾挪。才使得财政能够勉强支撑,却也惹了不少非议。”

    几个人正说着,工作人员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箱酒。不待宋教仁发问,便开口解释道:“国务卿还未回来,陈夫人在家,听说大总统请客,特意让我带回来这些酒,说是国务卿原打算要送给大总统品尝的,就顺便捎去吧!”

    “呵呵,这是打算行贿了。”黄兴仔细拣看着这一箱酒,啧啧连声,“山西汾酒、烟台葡萄酒、白兰地、西凤酒、四特酒,都是好酒啊,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宋教仁表情有些怪异,摸着下巴说道:“文强的东西可不好收,上次领来几个裁缝,量这量那,折腾了我半天,说要给我做衣服、做帽子。后来我才知道是北京一家有名的绸缎庄捐了五千两银子,条件就是拿我作宣传。还有一次,突然跑到我的办公室,逼着我写‘北京大饭店’几个字,还要我签名,不用说,准是拿去卖钱了。这回呀,不知他又要搞什么?”

    “国务卿还真是——生财有道呀!”蔡锷有些好笑地说道。

    “也多亏了他生财有道,否则咱们都要喝西北风了。”黄兴拿起一瓶酒,对着灯光照,然后招呼蔡锷,“看看这酒,喝过吗?”

    蔡锷看了看,摇头道:“没喝过,但听说过,清代大儒郑珍曾有‘酒冠黔人国’的赞誉。”

    “连茅台都没喝过,真是稀奇啊!”随着声音,陈文强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看来心情不错,进屋便先冲蔡锷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松坡来了。”

    “陈先生。”蔡锷上前与陈文强握手。

    陈文强笑着说道:“在四川干得不错,特别是能摆平袍哥,足见你的手段。”

    蔡锷心中高兴,但还是装出谦虚的样子,客套了几句。

    “文强,看你喜气满面,想必有好消息告诉我们了。”宋教仁打趣道。

    陈文强点了点头,笑道:“明天,秘鲁、古巴、保加利亚将率先承认共和国政府,稍后几日,如果其他列强依旧不表态,美德两国将会不再顾及他们的立场,单方面承认中华共和国,并递交国书。”

    “好,太好了,当浮一大白。”宋教仁喜出望外,一拍大腿,起身而起,在室中走了两趟,来到酒箱前,伸手拿出一瓶酒,然后又犹豫着问陈文强,“这酒,不会有什么玄虚吧?”

    “随便喝,不要钱。”陈文强很大方地笑道:“国宴专用名酒,这金字招牌够响亮吧,哈哈,又有钱可拿了。”

    ……………

    正如陈文强所判断,秘鲁、古巴、保加利亚在美德两国影响和操纵下承认中华共和国,确实很有效果。不仅国人感到振奋,英日两国也因为害怕引起连锁反应,而进行了紧急密商。

    然而,此时中国政府似乎有了底气,对英日俄提出的带有先决条件的国际承认保持沉默。

    陈文强加紧了与美德两国公使的蹉商和协调,签订了中国向德国优惠供应钨矿的协定,而德国将提供贷款和设备,帮助中国政府进行采矿机械和冶炼技术的更新改造。同时,中国政府还决定在今后三年时间里,以每年不少于十艘的数量从德国购买潜艇,并由德国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帮助中国择地建立潜水艇船坞,以修理为主,兼进行自制尝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分化拉拢

    而对于美国,中国政府则采取了大规模招商引资的行动。○此时美国的总统塔夫脱很有雄心,想有计划地扩大美国在国外的影响。他鼓励美国银行家和企业家到国外去投资,政府为在国外修建铁路和创办事业的企业家们提供贷款。

    而中国正在趋向稳定的政局,广阔的市场,众多的低廉的劳动力,非常具有吸引力。加上中国政府表现出了依靠美国建设海军的意图,美国政府认为一个逐渐强大的、并对美国抱有善意的中国政府不仅能帮助美国扩大在华的商业利益,也许还能抵抗日本的威胁。

    中华共和国临时政府成立后,美国舆论界就表现出热情的姿态,一再呼吁及早承认太平洋彼岸的“姊妹共和国”,国会议员还联名提出一项敦促政府承认中华共和国的议案。

    但美国政府鉴于在承认问题上处境比较孤立,所以表示在“不拖延的情况下”同意与各国协调行动。与之相似,德国也同样面临着这样一种处境。

    随后临时政府“左揽美利坚,右拉德意志”的外交策略非常成功,也表现出了足够的真诚,并争取到了两国工商业人士的大力支持,使得两国政府越来越倾向于摆脱所谓的列强协调行动,以国际承认来获取中华共和国政府的最大好感。

    随着中国局势的进一步明朗,复兴党执政已确定无疑。美德两国都表示出将不顾其他列强的反对,准备单独承认中华共和国的意图。美国驻华代办卫理报告******说:“我们率先承认中华共和国,将极大地增进对我们已有的好感,而且可用来阻止其他国家提出不公平的承认条件。我们承认新政府越快,对中国以及美国在华的利益越有利。”

    而德国公使则向国内报告说:“各国承认共和国无疑会在民众心目中加强新政府的地位,也会增加即将召开的国会的声誉。有助于平息可能出现的骚乱和久已存在的对动乱的担心。”

    美德两国的这种态度引起其他列强的不满。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认为美德两国的行动“违反外交礼节”;日本外务大臣牧野伸显指责美德两国违反了列强一致的原则,有损于日本利益;俄国也对此表示了不满。

    英、日基于对美德准备单独承认中华共和国的担心,经过密商后,日本又提出关于承认中国新政府的第二次倡议书,主张在中国能继续维持稳定局面,又能根据以往条约及惯例履行国际义务时。各国应尽可能地同时宣告对中国新政府的正式承认。

    为了不致损害在华利益,英国则不再坚持必须由中国政府发表正式宣言保证履行国际义务作为承认条件,主张在国会选出正式总统后,由当选总统发一声明,表示中国政府将严格尊重其所承担的一切条约义务,外国人将根据既成惯例享有一切在华特权和豁免权。

    所以,就在宋教仁通过了国会的表决,成为中华共和国正式大总统后,美德两国很快递交了承认书。并发表照会,承认中华共和国。紧接着,奥匈帝国、墨西哥和巴西也承认了中华共和国。

    坚冰被打破了,英日俄的企图不仅破灭,而且在这个问题上拖延时间,肆意要挟的做法经报纸披露,招致了相当多的中国人的不满。几个月前,肃亲王善耆揭露日本策划满**立运动。虽然当时日本政府极力否认。并且将川岛等人保护起来而不了了之。但已经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了阴影,如今日本的形象变得更加恶劣。

    首先因此受到打击的是日本的正金银行。存款额持续减少,尤以上海、天津和北京的分行更为严重。每天刚刚营业,储户便排着队提款,然后转存于其他银行。

    民间报纸也开始推波助澜,号召中国国民以实际行动支持政府,支持国家。绝不将钱存在不承认中华共和国的外国银行之中。由此,提款风潮由局部向全部,有逐渐扩大之势。

    英国公使朱尔典默然不语,气愤不已的日本公使山座圆次郎正向他讲述着这次提款风潮的事情。

    “这是蓄谋已久的,在前六个月的时间内。原来在北京的前清满蒙王公从正金银行中已经分批提取了超过三千万两白银的存款,现在又是中小散户的挤兑,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山座圆次郎说完,望着朱尔典建议道:“我认为,英日两国应该联合向中国新政府提出交涉,以制止目前事态的进一步扩散和发展。”

    新政府已经建立,政局也相对稳定,此时列强在中国已转入经济实力的斗争,而日本却正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在国内,军部长期以来逼迫政府扩军造舰,对外扩张。以至开支浩大,赋税繁重,债台高筑,通货贬值,资金短缺,长期依赖外资输入。每年要支付九千万日元的外债利息,政府为筹付息金而大伤脑筋。日本一面想同英国争夺长江流域的经济控制权,一面又因无力投资,不得不提倡所谓“英国资金,日本头脑”的英日同盟新形式。

    而英国政府虽然与日本有同盟条约,但矛盾也存在。英国政府认为关于中国政体问题,不宜从外部进行干涉。反对日本武装干涉中国,以及分裂中国的企图,对日本策划的满**立运动相当不满。认为“在满洲发起任何分裂活动,从保全中国领土来看都是不利的。”驻华公使朱尔典曾表示绝不同意东北从中国分离出去以免引起连锁反应,并要求日本采取合作态度。

    你们图谋在满蒙的擅自行动,惹恼了中国政府,这是一次示威和惩戒当无疑问。然而,现在竟然要牵连英、法等其他列强。并且还要拉上英国政府,继续为你们取利。

    朱尔典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遗憾的样子,说道:“山座先生。恕我直言,对于提款风潮,你们似乎并无实际证据来指责中国政府。而对于民间舆论,和民众好恶取向,中国政府完全可以进行推脱说,依据民主宪法原则。他们不能进行干预。”

    “这股风潮有蔓延之势,如不制止,贵国银行恐怕也会被波及。”山座圆次郎眨了眨眼睛,说道。

    “只是可能而已。”朱尔典似乎并不担心,他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对于新政府的承认问题,似乎应该重新商榷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会面如何?我要先与其他各国公使联系一下。”

    山座圆次郎虽然有些迷惑。但对于朱尔典的逐客令还是听得明白,只好起身告辞。

    朱尔典送走山座圆次郎,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烫金的请柬和一封信,审视着,忽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新政府的这位国务卿还真是有些意思,一边策划对日本进行打击,一边却对英国政府伸出了榄橄枝。请柬是邀请朱尔典携夫人去参观前清王室珍宝展览会的。名义更是奇特,竟然是想挑选新政府明年祝贺英王乔治五世加冕的礼物。

    英国还未承认新政府。这位国务卿却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他到底为何如此有底气,美德相继承认新政府,他们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朱尔典轻轻叩击着桌案,陷入了沉思。

    ……………

    根据清室优待条款,故宫的公产私产清理工作告一段落。一部分私产返还给了清室,另一部分私产则划归进投资和基金,由政府进行管理。当然,这其中私产的分配中,陈文强也做了不少手脚。皮货、绸缎之类的生活用品尽量分给清室,珠宝、金银则尽量分给政府。

    眼下开办的展览会便是归政府支配的物品,这是公开拍卖会的前奏。因为这些珠宝、金银都由专家标定了底价,否则无法具体衡量,也就无法与清室进行公平分配。

    但这却是陈文强的一个小花招,对于物品来说,底价只是个参考,而且往往是刻意被压低的。物品的实际价值由于作工,用途,背景等因素,高于底价是正常的事情。皇家用品,更是如此。那么,进行公开拍卖,实际价值与底价的差额便成了政府的赢利,赢利多少,就要看有没有人竞价了。

    拍卖会早在三个多月前便开始筹备,参加拍卖的物品都印刷了图片说明,并编成小册子发放到各地,甚至流到了海外。展览期和拍卖期各为半个月,为富商大贾们来京留了充裕的时间。

    今天的展览会属于邀请型,并不提供给普通公众。所来的都是颇有经济实力的,或者象朱尔典、陈文强这样有身份的人。

    皇家用品,自然是制作精美,光华灿烂。朱尔典的夫人以及一些贵宾人女眷立刻被这些小东西吸引住了,女人留连忘返,挨件观赏品评起来。

    “女人,总是喜欢这些发光发亮的小东西。”陈文强稍显无奈地摊了摊手,对朱尔典说道:“公使先生,你是否准备在拍卖会上为******选上一件两件?”

    朱尔典摊了摊手,苦笑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了,我恐怕是买不起。”

    “看来今天请公使先生来是请错了。”陈文强调侃道:“如果公使夫人看好了,恐怕公使先生夜里就会睡不好觉的。而且贵国的国王陛下是男人,这些小东西也不太适合。”

    “看来确实如此。”朱尔典点头赞同,似笑非笑地望着陈文强。

    “那我们不如去贵宾休息室稍坐片刻,喝点饮料,顺便为贵国陛下的加冕礼物进行一下探讨。”陈文强很自然地邀请道。

    “这是个好主意。”朱尔典很愉快地接受了陈文强的提议。

    陈文强所说的贵宾休息室竟然没有一个贵宾,而且门口还有两个警卫把守,朱尔典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人落座,喝茶,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陈文强主动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上次与公使先生的会谈十分愉快,然而,就在中英两国的传统友好即将迈出新的一步时,现在却戛然而止,这实在是有些遗憾。”

    “关于国际承认,本来不是问题,而且倡议书的内容也并不过分,为何新政府执意不肯答应呢?”朱尔典轻轻摇头,表示不解。

    “形象问题,也是稳定问题。”陈文强解释道:“政府刚刚成立,不能授人以柄。我可以明白告诉公使先生,对于日本黑龙会成员频繁与我国的同盟会接触,政府很忧虑。”

    “日本黑龙会与同盟会历来具有融洽的关系,贵国政府似乎过虑了吧?”朱尔典并不认为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有些随意地回答道。

    “然而,有些会谈内容却令人不得不产生忧虑。”陈文强拍了拍手,门开了,一个秘书走了进来,将公文包递给陈文强。

    “公使先生,请相信我们情报的准确性,这绝不是捏造出来的。”陈文强打开公文包,取出几份文件递给朱尔典。

    朱尔典接过来,仔细翻看,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是一份日本兴业银行准备秘密向商办江西铁路公司贷款一百万两、取得南浔(南昌到九江)铁路股票的文件,东亚兴业公司还准备与江西南浔铁路公司订立五百万日元借款合同,规定铁路公司如欲聘请外国工程师得先由东亚兴业公司推荐。文件之外则是一些会谈记录,人名被抹去,但可以猜想出大概的身分,估且称之为中国甲和日本乙。

    中国甲担心此举会引起英国的反对,在政府中也不会通过。日本乙则对长江流域铁路显示出极大兴趣,并称将与英国方面进行秘密蹉商,建议双方合作将芜湖到南昌铁路的终点延伸到长沙,还说他正与中国政府谈判将南浔铁路延长至萍乡的问题。如果英国资本合作,日本将参加小部分,资金大部分由英国提供。并称如果允许日本资本进入长江流域,日本将同意英国到南满地区投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挑拔,灵活

    英国公使朱尔典看过这些机密文件,基本可以确定其真实性,日本一直对向长江流域伸展势力很是热衷,而他是一向极力抵制的。∑UU小说,www.uu234.com所以,日本搞的小动作,令他很气愤。

    “这里还有一些满**立运动的秘密文件。”陈文强又拿出一些文件递给了朱尔典。

    这些秘密文件显示出日本并未收敛,军部中的一些狂妄的侵略分子正网罗清朝亲贵和内蒙古王公,继续搞所谓“满**立运动”。川岛浪速在日本领事馆的帮助下,跑到了旅顺,与高山公通、国会议员佐佐木安五郎等十多人麇集一地,秘密筹划,积极准备发动事变。

    一些日本陆军军官有的以游历为名或伪托信教到各地串连,有的“易服留辫,伪为蒙人”,暗售枪枝,“以图交欢各旗王公”。为了策动叛乱,这些人继续搜罗武器,图谋在大连、海城、辽阳训练满蒙旗人。为此,他们还准备了“大清帝国勤王师”的关防和委任状,私制“龙旗”和军用票。

    在这些文件中,还有一份中国政府军方的报告,叙述了日人魁边龙伙同满蒙顽固分子从大连偷运武器前往内蒙古的事情。而这批武器运到郑家屯附近时,遭到奉天政府军吴俊升部的截击,在混战中,三名日本人当场被击毙,满蒙顽固分子所部死伤、被捕共二十多人,四十多车军火被缴获。

    “正金银行的提款风潮确实是政府间接促成的,但公使先生认为这过分吗?”陈文强说道:“英日同盟缔结的本意是遏止俄国在远东的扩张,而据我们的情报,日本正在与俄国进行密商,如果两国达成协议,必将极大地损害了中国领土主权的完整。日、俄两国关系由此得到进一步加强,它们在与列强争夺中国的斗争中也将取得了有利地位。”

    朱尔典沉默不语,心中却极震惊。英国是对俄国在中国北部与西部扩张势力极感关切的另一个帝国主义,在1907年谈判《英俄协定》时,英国不肯无代价地承认俄国在外蒙、新疆等地享有特殊利益,极力反对把它们列入议事日程。结果仅就波斯、阿富汗、西藏达成了一揽子交易,并在《西藏专条》内互相承担一些限制性条款。

    英国政府本来就对蒙藏条约忧虑重重,因为俄国利用外蒙插手西藏本来就很方便,甚至根本用不着什么条约。现在局面变化了,借着中国内部革命之机,俄国制造外蒙“独立”的计划开始实施,又借口保护新疆领事馆,在喀什、伊犁等地大量增兵;英国深感失策,又无力扭转外蒙、新疆的局势。

    “中国政府能与俄国抗衡吗?”朱尔典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陈文强笑了。看似很轻松地说道:“局部冲突,内部争斗,就让它限制在这个范围好了。外蒙王公,可不尽是独立派。而且,我看俄国也无意于与中国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朱尔典陷入了沉思,陈文强的意思很明确,新政府准备支持外蒙古反对独立的王公部落,资金、武器、训练是少不了的。甚至可能让政府军化装成蒙古人进行小规模的参战,但力争不与俄国撕破脸皮。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将战争转化成局部冲突,只要外**立被拖延下去,无法形成事实。

    兰州军区、沈阳军区、成都军区是新政府对国家防御的新举措,可以看出,针对日俄的意图很明显。但新政府显然不想同时面对两个敌人,他需要英国来压制日本。以便独力对付俄国熊的扩张。

    “条件是什么?”朱尔典抬起头,笑着问道:“我很期望得到新政府关于西藏事务的承诺。”

    此时,新政府增强边防的活动已获得进展。政府军先后攻克巴塘、里塘,除乡城以外,宁静山以东全部解围。军队已集中于昌都,准备进军拉萨。赵尔丰派员巡查下察隅,直到瓦弄以南。

    英印政府担心中**队如果继续推进,在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广大地区整顿边防、派官设治,代替西藏地方政府原来的行政组织,必将阻止英国向北扩张的侵略势力。而且英印政府非常重视不丹以东的广大地区,企图加以侵占,并想把不丹置于它的控制之下。英印当局认为这个问题比笼络********喇嘛更为重要。

    前狼后虎,步步危机啊!陈文强心中叹息,脸上却一点不流露出来,淡淡地笑道:“贵国递交的备忘录,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拉萨驻军正在遭受叛军围攻,政府不能坐视不理。”

    “那是前清时所派的驻军,与当地民众关系极差,新政府完全可以令他们撤出拉萨。”朱尔典说道:“大英帝国驻亚东商务代理麦克唐纳可以进行调停。”

    “不管是谁派的军队,现在都已归属现政府指挥。”陈文强严肃地说道:“进军拉萨势在必行,叛乱必须被消除。不过,在驻藏军队数量,任命行政官员,进行新政改革的问题上,我们可以进行商谈。”

    英国政府在发给朱尔典的电报中明确指出“现在西藏不可能自立,为了防止西藏倒向俄国,英国对西藏必须放弃消极的态度,对西藏政府准备做出的安排有更为充分的了解”。

    换句话说,英国政府受《英俄协定?西藏专条》和一九零六年《中英藏印条约》的牵制,印度事务大臣摩黎也向政府建议说:“现在应当明确地通知********喇嘛,英国政府不能干预西藏人和中国人之间的问题。英国政府是会采取必要的步骤来履行英藏条约和中英条约的,不过英国政府只能承认事实上的政府,而上述两条约特别指明不允许英国干预西藏的内政”。

    而且,****在印度的时间里,与俄国、日本不断联系。俄国代理人德尔智从彼得堡赶来与之密谈,日本退役军官矢岛安次郎又充当了****的军事顾问。这些当然引起英国政府的疑忌。更对于似有似无,隐在雾中的《蒙藏条约》感到不安。

    于是,英政府内部修改一九零七年英俄协定的论调重新抬头,只是由于英国不愿在阿富汗问题上又对俄国做出让步,召开中英藏三方会议的主张逐渐占了上风。

    复杂,相当的复杂。外蒙、新疆、西藏搅和在一起。英俄有勾结,也有矛盾,英国既想侵略西藏,又觉得时机不成熟。对俄国利用外蒙插手西藏非常忧虑,并且不甘心让俄国独占新疆,却又有些鞭长莫及,而日俄的进一步勾结也使英国政府感到不安。

    现在,新政府送来了温暖的关怀,承诺西藏维持现状。并要在外蒙、新疆问题上牵制俄国,不使俄国在远东的利益得到继续扩大。

    当然,新政府小小的要求就是让英国负起责任,压制日本对中国的野心,也就是要英国看好自己养的狗。

    “关于新政府与美德两国的接触,大英帝国政府也深表关注,希望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朱尔典似乎是默认了这项条件,转而探询起中美德三国的问题来。

    “不过是三个具有传统友好关系国家的正常交往与合作。”陈文强很随意地说道:“美德两国有意提供贷款和技术支持。对新中国进行友善的帮助,不知贵国是否也有同样的愿望?”

    “当然。国务卿先生不要怀疑大英帝国对中国及中国人民的深厚感情。”朱尔典看似真诚地说道:“你能否说得详细一些,让我了解得更清楚。”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美德两国已经原则上同意庚子赔款缓付,同意中国政府的公债在两国进行发售,并且提供低息贷款和派遣一些专家以帮助中国政府进行改善人民生活条件的一系列举动。中国的大多数人民太贫困了,这直接影响到整体的消费水平。对于发展商业,确实是一个障碍。”

    避重就轻,很明显没有说实话,朱尔典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听说还有关于铁路方面的合作协议。”

    “哦。我忘了说。”陈文强很歉意地补充道:“美德两国很理解新政府关于避免各国争执,而独力修筑铁路的想法,原则上决定允许并鼓励美德两国的财团和企业家,通过购买交通银行铁路债券的形式来进行投资。当然,铁路建成后,两国的商品运输价格有可能享受到一定的优惠。而且,在铁路修建过程中,他们希望新政府考虑能否优先聘用一些美德两国的工程师。”

    朱尔典的脸色不太好看,美德两国早就有退出四国银行团的企图,看来现在要成为事实了。通过这种民间投资的方式,美德两国甩开四国银行团,抢先进行资本注入,着实可恨。至于陈文强所说的美德两国在铁路上享有的利益,朱尔典并不相信会这么少。

    据他的情报显示,中国政府在重工、化工、制造体系上将主要倚重于美德两国的技术帮助和资金扶持。在国防上,陆军学德国,海军靠美国,这个大方向也已经确定。当然,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这就更让人感到不安。

    “我觉得大英帝国作为资本最为雄厚的国家,没道理被美德两国甩在身后。”陈文强温声说道:“如果英国也愿意象美德两国一样投资于中国铁路建设,新政府可能考虑是否需要成立一个联合管理机构,以使象英国这样在中国具有传统势力范围的友好国家得到一些在传统势力范围内的管理权。”

    “这个一些的概念如果能够明确,我想会更受欢迎。”朱尔典有些期待地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尔典觉得对于保证长江流域的英国利益很有帮助,这说明新政府已经意识到独力修路不仅资金是个问题,而且会受到觊觎中国铁路的列强的抵制和反对。

    所以,他们很灵活地转换了思路,让出部分管理权,吸引列强资金参与建设,以图尽快尽好地搞好铁路建设。毕竟铁路关系到民生,关系到经济发展,更关系到国防安全。

    朱尔典很赞赏新政府的灵活外交,并不是一味的强硬,还懂得退让和尺度。而且这样也很巧妙地基本将财政不佳、资金不足的日俄排除在外,这是中国现在面临的两个最凶恶的敌人。而且从英国的角度来看,也不希望蛋糕被别人分走吧!

    英日同盟,一直是日本对亚洲大陆进行扩张的国际工具。而明年就是第二次英日同盟到期的日子,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以英压日不失为一招好棋。

    千难万难,只要在第一次世界前不失去太多,而到那时自身实力又能加强到一定程度,不说能打败日本这条暂时挣脱了英国锁链的恶狗,起码也要具备一搏的能力。不能让日本在一战时获利太大,在中国得到的利益太多,只要能拖住日本,也就将日本再一次崛起的千载良机葬送掉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设想,比较不乐观的结局。而最乐观的结局就是借外交努力或局部冲突,使日本知难而退,再给中国几年的发展时间。借着一战的东风,中国凭着资源优势,在发展上比日本更有条件,这个好机会是日本的,也是中国的。

    一定的让步和忍耐是必须的,起码在现在,百废待兴的新中国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真正从棋子转变成为棋手的国家,都是战略上也懂得忍的国家。但这种让步和妥协也是有限度的,要使得其对政府威信的影响能降到最低。

    而英国,面对美德两国的反水,以及两国对新政府的热情,也必须做出一种姿态,不能逼迫过紧。一来保持住英国在华的优势,二来不致使中国彻底倒向德国,特别是要阻止双方达成类似军事同盟的协议。

    “中缅铁路,一直是大英帝国所希望修筑的,而中缅铁路一旦贯通将成为中国连接东南亚、南亚地区的国际大通道。”朱尔典很期待能就此次会谈多确定一些事情,但陈文强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这个以后可以再谈,我看该出去看看了,不能对女士太过无视啊!”陈文强起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公路发展,温存

    重新走在展览会里,突然,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吸引了陈文强的注意,见陈文强转过目光,老头笑着向他拱了拱手。

    是他。陈文强赶紧对身旁的朱尔典说道:“抱歉,见到一位老朋友,我得去寒喧一下。”

    “国务卿先生请便,我们也该走了,就先告辞了。”朱尔典礼貌地说道。

    “好的,我们下次再约时间详谈。”陈文强和朱尔典握了握手,转身大步向老者走去。

    “陈先生,多年不见,神采依旧啊!”老者迎上两步,依旧用拱手礼致意。

    “王兄,你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哪!”陈文强也拱了拱手,亲热地问候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你现在是国之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旧时说是宰相,我这平头百姓哪敢随便去打扰。”老者笑着说道。

    “当官归当官,情义归情义,王兄说这话,象是在骂我。”陈文强用手虚扶,陪着老者落座。

    这老者乃是第一届云南商务总会协理、第二届云南商务总会总理王鸿图,提起他的父亲,那可是大名鼎鼎,名满中外的钱王王炽。王鸿图继承父业,虽然没有王炽的魄力和能力,但也继承了王炽的诚信与德行,其经济实力和经营能力称雄云南商界。

    自从多年前,王炽与陈文强通过信件,一来佩服陈文强已经取得的声望,二来也为陈文强信中所提的经营策略所折服。加上王炽所经营的“同庆丰”、“天顺祥”银号,因为不断被清朝官员借贷,加上经营方式老式,在外国银行的竞争下。已显颓势,不得不想另外的办法。因此,陈文强的建议正是雪中送炭,与王炽一拍即合。

    王炽身老体病,便派长子王鸿图至上海与陈文强详细商谈了合作事宜,这也便有了昆明药厂的成立。随后。陈文强派出了技术人员,又与王氏父子合作开办了云南卷烟厂,“红塔山”、“云烟”一炮打响,更是财源滚滚。

    只可惜,王炽未与陈文强见上一面,便因病逝世了,让陈文强因为没能与钱王面谈领教而遗憾不已。

    但王鸿图继承父业后,与陈文强的良好合作关系还是一直保持,每年按时将分红汇给陈文强。从没延误过。事隔多年,两人再次见面,各人的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不禁让人生出世事难料的感慨。

    “路途漫漫,陈某发电邀王兄前来,实在是有些失礼了。”陈文强抱歉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出来看看这国家的变化。恐怕以后会没机会的。”王鸿图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再说。陈先生见招,定是有好事情,我哪能不来呢?”

    “这好事咱们回去再谈。”陈文强指了指走到王鸿图身旁站立的少年问道:”这位是——”

    “犬子王楫。”王鸿图瞪了儿子一眼,斥道:“还不过来见过陈先生。”

    陈文强和蔼地伸手拉住了王楫的手臂,说道:“我可不敢受你这大礼,年轻人也要有股气势。更要顺应潮流,现在共和了,这些繁礼琐节就不用太讲究了。”

    “这不是见官礼,而是见长辈的礼,腆颜蒙陈先生叫一声王兄。这孩子的礼数倒也不为过。”王鸿图解释道。

    陈文强笑着点了点头,问候道:“王兄看过展览了吧,一会儿就搬到我那儿去住,咱们好好谈谈。”

    “中南海,西花厅。”王鸿图啧啧连声,笑道:“原来皇上太后住的地方,没想到我也能去见识见识,不枉此生啊!”

    “呵呵,这有什么,我让大总统请你们吃饭。”陈文强笑着打趣。

    ……………………

    夜阴一刻一刻的深了起来,月亮也渐渐的放起光来,屋里点起了电灯,陈文强和王鸿图谈兴正浓。

    “滇越铁路通车,能够加速云南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转化和社会转型,但也使云南的外汇业务受制于法国。”陈文强郑重地指着桌上的地图,详细解释道:“而且,法国可以对云南的进出口货物随意增加过境税,使我方商民备受盘剥,这个情况必须要有所改变。”

    “是这样的,法国东方汇理银行沿途设立了许多分支机构,与滇越铁路公司沆瀣一气,对我云南商民十分不利。”王鸿图点头赞同道:“可即使再修铁路,先不论法国是否干涉,可这时间上也拖得太长。”

    “铁路确实见效慢,但可以先想别的办法呀!”陈文强笑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鸿图,说道:“这是一份滇越铁路的初步调查报告,铁路轨距仅一米,客车车厢狭窄,货车的体积又小、运量仅在二十吨左右,靠着蒸汽动力,时速仅能达到三十至四十公里。如果修通南宁至昆明的公路,用汽车运输的话,据估算,并不比铁路慢多少。”

    交通运输是一个文明的标志,随着城镇村庄演变而来,从城市和城镇,货物运输成为至关重要的社会关系。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就使用畜力车和推车将货物运往远方。

    因此,卡车诞生了。第一个自我推进的卡车,蒸汽动力的野兽,在18世纪后期出现了。到19世纪中叶,在交通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帮助卡车开始实现其全部潜力。内燃发动机体积更小,效率比蒸汽机更高,卡车慢慢地被接纳为有用的形式广泛的交通工具。到一九一零年,已有大约一万辆卡车在美国州际公路上行驶运输,使得货运业的形式向全面化发展。

    发展铁路是重点,但公路建设也不能忽视。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地域广阔的国家来说,公路运输也有很多优点。

    首先,公路运输在时间方面的机动性也比较大,车辆可随时调度、装运,各环节之间的衔接时间较短。尤其是公路运输对客、货运量的多少具有很强的适应性。既可以单个车辆独立运输,也可以由若干车辆组成车队同时运输,这一点对抢险、救灾工作和军事运输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其次,由于汽车体积较小,中途一般也不需要换装,除了可沿分布较广的路网运行外。还可离开路网深入到工厂企业、农村田间、城市居民住宅等地。由于中途不需要倒运、转乘就可以直接将客货运达目的地,因此,与其它运输方式相比,其客、货在途时间较短,运送速度较快。

    而最重要的是公路运输与铁、水、航运输方式相比,投资兴办容易,投资回收期短。在正常经营情况下,公路运输的投资每年可周转一至三次,而铁路运输则需要三至四年才能周转一次。

    “铁路修筑需要具有一定技术的工人。而修公路就不用这么严格,可以实行人海战术,建设速度可以大大加快。”陈文强将一份地图摊开,指点着说道:“由昆明至南宁,再由南宁到钦州港,也就实现了货物出口的目的。就算不能挤垮滇越铁路,也使法国人不能任意提高货运价格。”

    王鸿图沉思了半晌,开口问道:“如果铁路修筑完成。这公路运输岂不就要受到冲击。”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担心是很自然的。然而,也要看到铁路的局限性和公路的扩展性,在铁路修成的这段时间内,公路的发展可不只是昆明到南宁这一段,拓展的空间非常大。想想县县通公路,乡乡通汽车的前景吧!公路在中短途运输上具有的优势。以及汽车的性能不断改进,依我看,公路运输并不会因为铁路的存在而受到太大的冲击。在外国,公路运输、公共汽车已经推行起来,而在我国。还是空白。这里有一份政府拟定的公路交通运输的发展规划,王兄可以提些意见。”

    王鸿图仔细翻阅,发现这份发展规划很详细,对公路运输的组织和经营方式都进行了阐述,甚至还有提高运输效率和降低运输成本的方案。只要拿着这个发展规划按步就搬,一个汽运公司就基本可以正常运作了。

    “陈先生,我是绝对相信你的,请说吧,要我做什么?我必尽全力。”王鸿图笑着说道。

    陈文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展览拍卖会,政府邀请了许多各省名流巨商,就是想让大家出钱出力,把这公路运输搞起来。可政府的倡议,又怕被别人误认为派捐,所以想请几个有影响力的人带个头,王兄就很合适。”

    “这事好办。”王鸿图很痛快地答应道:“只要政府支持,赚钱的事情还能没人干。”

    “政府肯定是要支持的,具体需要的政策扶持还是要大家协商后提出来。”陈文强说道:“比如说成立驾校,培训驾驶员和维修工,燃料的供给与价格,王兄就是要联络这些名流巨商,利用他们资金和人望,与交通运输部合作好。”

    “这些东西?”王鸿图指着桌上的文件,别有深意地笑着。

    “王兄尽管拿走。”陈文强很大方地摆了摆手,笑道:“公路运输见效快呀,政府光靠铁路,时间太长,财政上难以支撑。”

    “是啊,不当家不知财米贵,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能打拼到这地步,已经非常不易了。”王鸿图似有同感地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情。”王鸿图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似乎非常喜欢那个,那个九十五,还是五十九号展品来着,肖总长去确认一下。”

    “干什么,要行贿呀?”陈文强呵呵一笑,摇着头说道:“要是以前,她喜欢的东西,我也是买得起。只是现在,处在这个位置,行事就要谨慎小心一些,以免招人物议。王兄,你就不用管这事了,咱俩的交情,用不着弄这些虚套。”

    王鸿图迟疑着想了一会儿,无奈地说道:“也好,官身不自由,我就不让你为难了。这次来北京,只带了一些云南的土特产,明天给你送来,别嫌寒酸啊!”

    “礼轻情义重,多谢王兄了。”陈文强起身笑道:“王兄且先安歇,明日我让人陪你逛逛这中南海,只是我——”

    “你是大忙人,再说,我可不敢让当朝宰辅作陪。”王鸿图笑着说道。

    ……………

    陈文强回到住处,却发现阿萱和几个朋友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展览品的说明书,似乎还在进行着讨论。

    见陈文强回来了,女眷们随便说了几句话,便知趣地走了。

    坐在阿萱身旁,陈文强环住妻子的腰,笑道:“你们谈话的声音以后要小一些了,那个什么九十五号,还是五十九号来着,有人要买下来送你当礼物呢!”

    阿萱诧异地快速翻着说明书,指着一对镯子说道:“是九十五号,我确实很喜欢呀!”

    “喜欢就买下来,嗯,这镯子配你的肤色,确实很漂亮。”陈文强掏出一张汇票放到阿萱手中,笑道:“不过拍卖会那天,还是找个陌生人去吧,你太引人注目,恐怕少有人敢跟你竞价,倒显得咱们好象以势压人。”

    “恐怕我戴出去,也会给你惹麻烦。”阿萱微微皱眉,说道:“昨天报纸上指桑骂槐,似乎就是针对你的。”

    “哼,不怕这帮人。”陈文强突然向上伸手,环抱着阿萱的胸脯,冷笑道:“想找毛病,咱们就是圣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阿萱伸手掐陈文强的胳膊,陈文强恍若未觉,捂得更加紧,鼻子里的热气喷在阿萱的耳朵后面,又伸出舌头去轻轻舔吸。

    阿萱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向后仰头,依偎在陈文强的怀里,微张的嘴唇立刻被陈文强轻轻地吻住。

    陈文强享受着缩在他的怀中,象一头小绵羊一样的柔软乖顺,轻轻嗅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那股香馨。只有这时,他才感到轻松了,心里也踏实了,一切外界的烦恼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美人在怀,头上有官,腰中有钱,夫复何求?(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凝聚,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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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政府的灵活外交,得到了效果,在进一步的蹉商中,英法决定加入中国铁路的建设,与美德两国共同进行资本投入。而新政府作出决定,山东、云南、长江流域的铁路事务将由中美德英法组成的联合委员会进行协商管理,其余地区的铁路管理权则由政府控制,建成后将给予四国同等优惠的运输价格。

    通过这个协议,以及统一币制的进行,新政府支撑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保持了财政的独立性,并使四国银行团名存实亡。

    同时,英国政府向日本提出了警告。驻日大使窦纳乐奉命向外务大臣递交一份照会,指出英国不同意东北从中国分离出去以免引起连锁反应。它支持中国事实上的政府,要求日本采取合作态度。

    由于英国的压力,加上日本外务省与参谋本部之间本来就有分歧意见,首相桂太郎训令关东都督大岛义昌,要他取缔川岛浪速等人的“满**立运动”。福岛不得不发出“至急归国”的电报,召川岛返回日本,并命令解散所谓的勤王军,第一次满**立运动遂告破产。

    日本虽然野心勃勃,力图在中国扩大势力。但由于当时国力不足,并受到英、美等国的牵制,加上在日俄战争中并未获得赔款,债台高筑。在列强已经演变成经济实力斗争的时候,几乎无力参与。

    以至《中央公论》哀叹:“贫困之日本此时不能在中国大力扩张利权,乃天数所使然,只能隐忍暂时。等待再度发展之机。”

    随后,西班牙、瑞典、比利时、丹麦、葡萄牙、荷兰、英、俄、法、日本、奥匈帝国、意大利等国发出照会,承认中华共和国。

    解决了国际承认问题,又借英美等国逼退了日本,新政府开始专注于对付俄国这头贪得无厌的狗熊。而同时,也开始清算某些党派不顾国家利益。与外国势力勾连的事情。

    ………………

    人人都当自己是最精明的人,正在走向胜利,但是螳螂捕蝉,黄雀伺其后,强中还有强中手!不到掀牌的时候,谁又敢确定是胜是败。

    “江西、粤汉等商业铁路公司,可以维持现状,但必须接受政府检查与监督,而且融资只能由交通银行负责。非得政府同意。不得接受外资,更不得将管理权随意转让。如有违反,政府将以川汉路为例,将铁路收归国有。”

    “某些经济集团或者外国财团使用资金扶植某个政治集团或某些政客作为自己的政治代言人,使其运用社会公众所授予的国家权力,为这些集团的利益服务,损害社会公众福祉,甚至危害国家利益。这种黑金政治是政府打击的重点。今于监察部专设社团财务调查科,一经发现。从严查处。”

    “国家利益至高无上,为一己私利或一党私利铤而走险,损害国家利益者,与卖国贼同论。借异虐同之举,引狼拒虎之谋,前为天良所不容。后为智计所不许。”

    …………………

    政府突然颁布法令,并且将复兴党的财务公开。同时,还在媒体上大造声势,引导舆论,使得不明内情的各党派低层人物议论纷纷。而已经与大总统先行沟通的党首们却稳如泰山,为政府的举动拍手叫好。

    有人欢喜,有人心惊。汪精卫此时便是冷汗直流,桌上摊开的文件上记录的桩桩件件,象一把把利剑直刺他的心底。完了,这些东西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同盟会臭名昭著。

    赵秉钧由于在北京表现出色,已经被政府任命为监察部部长,可谓是平步青云,春风得意。他很喜欢这个工作,特别是在望着自己的猎物胆战心惊的样子时,那种快感难以形容。不过,他也心中警惕,因为这些文件是国安部转来的,使他对国安部的势力感到了惊惧。

    “黑龙会是个有侵华倾向的日本组织,你们却与之联络甚密,意欲何为?还有三井财团给你们提供经费,要你们为之谋取满蒙铁路的借款权,还有从厦门或福州经南昌到汉口的铁路修筑权。这够得上是收取黑金了吧?”赵秉钧冷笑着拍了拍桌子,沉声问道。

    “当时政府并未正式说明修筑铁路不许借贷外资,我们是无心之失。”汪精卫强辩道:“三井提供经费,也不准确,这是我们之间的借贷关系。”

    “这个借口一点也没用。”赵秉钧轻轻摇着头,轻篾地说道:“如果政府将这些文件公开,你猜猜外界是什么态度?你们又是什么结果?”

    汪精卫费力地咽了口唾沫,那样的结果不用去猜就能知道。政府制造的舆论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为他们的形为做了卖国贼的定义。一旦公开,除了身败名裂,恐怕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赵秉钧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根香烟,悠闲地吐出烟圈,用有些戏弄的眼神望着汪精卫。

    怎么办?汪精卫的脑袋里乱哄哄的。现在的形势他很清楚,就在前一个月,日本强迫韩国签订《韩日协约》,公然并吞韩国,这对中国人犹如当头棒喝。“外而高丽既灭,满洲亦分,中国命运悬于一线”,“当乘此时各处报纸登载高丽灭亡事迹,竭力鼓动学界人心”等言论充斥报端,对日本的警惕和防范正在被广大民众所认同。

    复兴党的时机掌握得很好,同盟会正准备就铁路问题对列强的让步对政府进行抨击,借丧失部分利权来打击政府的威信。证据也抓得很充分,只要被媒体公开,澄清与狡辩都会无济于事,现在舆论界的风向对政府很有利。

    叹了口气,汪精卫抬起头。苦涩地说道:“赵部长,政府,或者复兴党是什么意见,你就明白地说出来吧!”

    赵秉钧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辞去本兼各职,出国考察。至于同盟会总理。也让与温和派,政府对胡汉民的印象还不错。”

    “以后呢?”汪精卫不放心地追问道。

    “兆铭兄文采飞扬,人物风流,政府觉得不应该弃之不用。”赵秉钧淡淡地笑道:“考察过后,只要能彻底醒悟,政府认为贵州省省长一职,兆铭兄是足以胜任的。至于孙先生,回国后可担任政府顾问。”

    看来政府不想过于严厉,逼得同盟会破罐子破摔。弄得双方都是一身唾沫星子。一个温和的党派,是政府希望看到的。

    汪精卫无奈地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文件收起,赵秉钧却伸出手,盖在了文件上,别有深意地说道:“兆铭兄,大总统对你的才干还是很看重的,也希望你能用实际行动表示出对政府的忠诚。”

    汪精卫沉吟了一下。低沉地说道:“我明白了,谢谢大总统的抬爱。”

    ……………

    从现时的观点来回顾过去的历史。人们会认为,孙逸仙博士在革命筹款时,对债权人的某些许诺似乎是鲁莽大胆的,甚至是丧失原则的。对于提供特权、地位和租界一事,也许孙zs毫无内疚不安之感。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于一个伟大的目标:推翻可恶的清王朝。建立一个有利于中华民族的进步政权。

    然而,“为救国而卖国”这样的思路,却不为陈文强所认同,一个激进的、狂隘的党派又不为政府所接受。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抓住把柄,打压瓦解。

    孙zs以身体原因,辞去了铁道部部长一职,携秘书汪精卫出国考察治病。同时,辞去了同盟会总理一职,指定胡汉民接任。

    廖仲恺辞去了财政次长一职,追随着孙中山走了。虽然孙中山出国考察的内幕真相被掩盖起来,但同盟会依然落入了低谷。

    出乎意料的是,政府并未对同盟会籍的官员大开杀戒。总统宋教仁公开宣称要建立一个超党派的幕僚,只要跟他有一样的思想、抱负、都可以加入。他的政治魅力,就在于他的热情,而热情就是希望的洋溢。一个活泼有力,精诚团结,雷厉风行的团队开始逐渐成形。

    “我的政见就是公平与公义,所以我尝试着不逼人到绝境;我的原则是:当反对的人出现时,我就要与他们作战,当我们已经站到正义的一方时,我就立刻休兵。权力的获得不是得胜,是奉献。我们的国家,所要凝聚的,不是某一个政党的力量,不是某一种阶层人士的支持,而是全国人民深处的良知、热情与坚强的意志。愿这凝聚燃起一股复兴之火,提升国家的实力和地位。我在这里祈求,所有诚实、爱国、有前瞻性眼光的人,到我这里来,成为我的顾问,成为我的支持。”他在记者招待会上真诚地表态,并让记者自由发布。

    在政治史上,他是首开总统与媒体记者面对面对答先例的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不在讨好媒体,而在使用媒体,使政府前瞻性的看法,能够以最有效率的方式,传给社会大众。

    宋教仁确实非常适合搞政治,他的热情象火一样烤人,动作象风一样快。他用实际行动感染着每一个人,用真诚的态度争取着每一个人的支持,用废寝忘食的工作实现着自己的理想。

    ………………

    一九一零年五月,重新刮来的春风似乎是戳破旧世界的无数把利剑。革命成功,共和国政府成立,人们开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比满清统治时宽松得多的生活环境。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理解有意无意地憧憬着未来,规划着新生活。

    几位商人打扮的人,悄然来到天津,他们下榻在法租界佛照楼。他们说话时操汉语,尽管举止略显拘谨,但外观上并未引起谁的怀疑。其中一位,显然是这一行人的主心骨,他老成持重、坚毅刚强,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尽管戴着眼镜,但仍可感觉到他的目光是焦灼的,表情是不安的。

    位于紫竹林码头附近的佛照楼是天津著名客栈,它坐北向南,三间门面,长长的院子,砖木结构二层转圈楼房,院中有封闭式带天窗的罩棚,有二十多间客房。晚清小说家吴趼人在小说《恨海》中,称其为广东人所开,十分宽大,凡是富商显宦,路过天津,都向那里投止。广东人过津歇宿自不消说,这座至少有一百二十年历史的老建筑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一九零四年,寄居在塘沽舅父家的才女吕碧城,为赴津求新学,在未携旅资和行装的情况下愤然出走,幸遇天津佛照楼旅馆女主人。这位好心的主妇怜其身世,将其留居佛照楼中。大公报馆创办人英敛之偶见其求助信后,大为叹赏,亲赴佛照楼访贤,诚邀其做报馆编辑,使之从此安顿。一时传为佳话。

    可见,佛照楼的热情好客是有传统的。谦恭的掌柜把戴眼镜的客人当做失意的买卖人了,在与客人攀谈中,自然免不了对“世事”的一番品评和对他的好言宽慰。

    “人哪,怎么都是活着,平头百姓粗茶淡饭,皇帝太后山珍海味,不知客人去逛过紫禁城没有?”掌柜的热心地劝解道:“我当时正好在北京,赶新鲜,去看过热闹的,这辈子进过皇宫,看过龙椅,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紫禁城里好看吗?”申柽饶有兴趣地问道。

    “好看,真好看。”掌柜的咂咂嘴,说道:“每个地方还都有解说的,让你听得明白,看得详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皇帝和太后用膳的排场,光膳房就有八个院落,一百多间房子,一百多个厨师侍侯。一顿饭要上一百多道珍馐美馔,糕点水果糖食干果一百多种。如此奢侈浪费,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申柽慨叹道:“所以这大清亡了。”

    “对,该亡,庚子年间就该亡了。”掌柜的附和道:“早亡,老百姓早得好。”

    “哦,掌柜的倒是说说,老百姓都得什么好了?”申柽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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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革命吸引,领先意识

    “您是外地人,不知这天津原来的情况。”掌柜的拿过茶壶,给申柽倒上杯茶水,说道:“天津土棍之多,甲于各省,此等市井无赖游民,同居伙食,称为锅伙,自谓混混儿,又名混星子。皆愍不畏死之徒,把持行市,扰害商民,结党成群,打架群殴。有句话说得好:发匪易平,天津混混儿难办。”

    “那现在如何了?”申柽听得很有意思,便急着问道。

    “让政府给灭了呗!”掌柜的嘿嘿一笑,说道:“那叫一个快,一个狠,一夜之间,什么独眼龙、草上飞、小刀子、大黑塔、强嘎子……那可都是响当当的混星子,被抓被毙,没逃了几个。他们的手下还想着折腾折腾,拿着棍棒、刀叉去砸巡警局。嘿嘿,政府早派了人等着他们,那是什么人,尽是些从战场上下来换上巡警衣服的大兵,打他们,跟玩儿似的。机关枪一响,混混儿们血肉横飞,四散奔逃。紧接着,巡警一场大扫荡,将锅伙尽数拔了,混混儿抓的抓,逃的逃,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团体确实无法同国家强权相抗衡。”申柽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政府下了决定,措施得力,流氓团伙当然不是对手。”

    “也是这伙混混儿不晓事,上海青红帮都被夹起尾巴做人了,他们还不消停,听说和某些满清亲贵有联系,这才惹恼了政府。”掌柜的猜测着说道。

    申柽好象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自己的判断。中国新政府敢于在刚刚成立的时候,就对黑*社会暴力团伙开战,一连打掉了两个颇具历史,根深蒂固的恶势力。说明新政府对掌控国内局势方面非常自信,也表示着新政府得到了军警的拥护和支持。

    “这下好了。老百姓和商家再不怕被那些混混儿骚扰欺负了。”掌柜的继续说道:“而且政府还减免了不少苛捐杂税,开办安置处,对乞丐和流浪者进行管理,这个冬天可就没再冻死那么多的人了。”

    申柽轻轻叹了口气,又和掌柜的随便谈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天津桥上丽人行。佛照楼中世事评。掌柜访知我心苦,问何买卖语多情。”申柽在日记本上写下一首诗,然后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申圭植,号睨观,又名申柽、申余胥等。他出生于韩国中部地区忠清北道一个士大夫家庭,从小在家塾学习汉学、长于诗文。1896年进入汉城一所官立汉语学校学习。一九零零年,他考入陆军武官学校,毕业后活跃在新式军队中。他有强烈的爱国思想,对政治非常热衷。

    一九零五年。日本逼迫朝鲜签署乙巳条约,朝鲜沦为日本帝国主义保护国,军队被强制解散。申圭植全身心投入到救国运动中,挽救国家危难。他计划发动抗日义兵,未成,遂在义愤中服毒自杀,以表抗日决心。结果是右眼失明,从此佩戴眼镜。这也就是他号“睨观”的由来。

    此号还包含他面对民族失去自由、遭受非人对待的境况理当斜视才正确的意思。此后他改变抗日策略。积极创办学校、实业、杂志社,参加“新民会”、“大韩协会”等爱国启蒙团体。

    一九一零年。获知中国革命成功的消息后,申圭植决定流亡中国,探索祖国救亡、民族独立的新路子。当时,日本帝国主义正在残酷镇压韩国独立运动力量。以借鉴中国革命为动机,正悄然成为韩国热血青年流亡中国的一个时代趋势。

    ………………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就要重视科技创新,重视科技人才的培养,重视科技事业的发展。现代科技每前进一步,都引起社会生产力的深刻变革。总之,科技创新是社会生产力的解放和发展的重要基础与标志。甚至可能决定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发展进程。

    虽然很多人现在并不是很理解这些理论,甚至对财政部拔给科学院的巨额经费很是不满,但陈文强依靠着总统的支持,依靠着复兴党的支持,还是使国会通过了财政预算案。

    是的,陈文强不是全才,他能在医药方面取得成就,却并不能在所有领域都有所建树。但他有一个优势是别人无法比拟的,那就是他了解世界科技发展的趋势和进程,往往能在别人尚不重视的情况下,提前挖掘到刚刚闪着微弱光芒的金子。

    荷兰人安东尼?福克很好奇地望着面前这位新兴的东方国家的国务卿,乔森的大名如雷贯耳,远不是他这个无名之卒所能比的。尽管在历史上,他创造了欧洲地区最大的飞机制造公司——福克公司,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四处遭到冷遇的年轻工程师。

    一九零九年,在福克只有二十岁的时候,他制造的第一架名为“蜘蛛”的飞机进行了首飞,成为当时飞得最快和最坚固的单翼飞机。后来他回忆说:“当我亲自操纵这架自己制作的飞机飞离地面几百英尺时,高兴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福克把自己设计的飞机呈献给他的祖国荷兰,但遭到了冷遇,然后他又转向法国、英国和俄国,但都象在荷兰一样,军队的军官老爷们根本瞧不起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但令他感到万分惊讶的是,报纸登载试飞成功的消息后,却很快从遥远的东方向福克发出了热情的邀请。邀请他来中国继续发展他的飞机事业,中国政府将为他提供尽可能的便利与帮助。

    “福克先生,你的飞机名字叫‘蜘蛛’,这真是个很奇怪的名字。”陈文强带着和善的笑容,很亲切地问道。

    福克毫不拘谨地解释道:“因为机翼间有许多密如蛛网的张线,而飞行员坐在上面正如一只‘蜘蛛’停在网心,所以我给它起名叫蜘蛛。”

    “你是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而新兴的中国将为你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和生活条件。如果你满意我刚才提出的条件,就让这种合作开出灿烂的成功之花吧!”陈文强很真诚地表示道。

    “这个——”福克有些犹豫,缓缓说道:“能否容我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陈文强很大度地说道:“中国是个美丽的地方,我会派人陪你进行一下游览,相信你会喜欢上它的。”

    “我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也充满了好奇。”福克礼貌地说道:“谢谢国务卿先生对我的接见和礼遇,这给我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

    送走了福克。陈文强回到办公室,拿起兵器研究所的研究项目报告,仔细审视起来。

    陈文强不仅要在审批经费上向总统提出合理建议,还可以对所研究的项目提出一些建设性或启发性的意见。但是科技的发展有时光有想法还不行,还要受制于当时的生产工艺和制造水平。所以,简单的,能迅速获得成功的,便成为了他的首选。

    狙击步枪是一种配备光学瞄准镜,在较远距离上消灭敌人重要单个目标的高精度步枪。从结构上看。狙击步枪并不是什么新产品,它只是一些特制的枪械。当然,也可以从大量普通步枪中精选出来,这样做比较便宜。

    至于已经仿制成功的麦德林轻机枪,由于结构简单,动作可靠,兵器研究所也列入了计划。但是需要进行一些改装,陈文强要求它能够发射标准步枪弹。重量要轻,枪管的气冷式散热性要好。并可迅速更换。

    马克沁重机枪要继续仿制,但要换成俄国改进的带有钢板护盾和轮子的型号,这应该是个比较容易完成的任务。

    第一枝自动步枪是马克沁将“温切斯特步枪”进行改装和试验,在1883年成功地制造出来的。它利用部分火药气体的动力使枪完成开锁、退壳、送弹和重新闭锁等一系列动作的,从而实现了步枪的自动连续射击。但由于重量原因,以及使用当时的标准步枪弹药。威力过大,后坐力使连续射击时难于控制精度而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陈文强提笔在自动步枪这一栏写上自己的意见:可以研制发射小口径枪弹的自动枪械,这样可使士兵携带更多的弹药,而且此种步枪要求既可单发,又可连发。另外请注意。为增加杀伤力,弹丸的长径比要计算和试验,使之打入人体后容易失稳翻滚。

    迫击炮诞生在1904年的日俄战争期间,这种在战场上应急产生的火炮,当时被叫作“雷击炮”。陈文强要求兵器研究所继续研制改进,使之结构更加完善,要具有射速高、威力大、质量轻、结构简单、操作简便等优点。

    引进美国热动力鱼雷的新技术,仿制并进一步改进,可分为浅水鱼雷和深水鱼雷两种,争取三年内实现国产化,并对电动鱼雷的可行性进行研究。

    水雷这种穷国的武器也不能放过,一枚所费无几的水雷足以致一艘造价数千万的现代化军舰于死地。兵器研究所要加紧研制,力争实现生产国产化,用途多样化。

    对于科学院投入的资金是巨大的,而对兵器研究所的支助更是不遗余力,以至于总统宋教仁都感到不解。但陈文强的态度也很明确,事关国防建设,国家安全,在如今中国所处的形势来看,财政部对军费和军工科研应该是全力保障的。再说,别的方面款项可能是少了些,但也够用,发展总要有个主次吧!

    陈文强说得没错,依靠着中国银行这个印钞机和吸金器,随着从民间不断收拢的硬通货,发钞能力与日俱增。再加上发行国债和陈文强千方百计的一通猛划拉,各部门提交的预算都基本得到了最低限度的满足。当然,其中一些项目被陈文强直接咔嚓掉,或者批上暂缓进行的意见。

    有了钱,再加上政府一系列的打散、重编、换装、调动,对各地军队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强。尽管各地还不时有小暴乱发生,但整个国家的大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皇家珍宝拍卖会举行得异常成功,不光是中国富商们一掷千金,要买几件物品作为传家宝,连一些外国人也兴趣浓厚。到现在,虽然还未全部结束,已经聚敛的资金也足够工商银行的前期储备了。中国银行又出资一千万,正在筹建农业银行,并准备将原来的涉农业务分离出来转给农行,从而成为比较专一的中央银行。

    今年的财政预算到明年十月份到期,那明年的资金能够再支撑一年吗?陈文强放下兵器研究所的项目报告,又拿起了各地的税收汇总。除广东和上海外,各地都是赤字。但陈文强看的不是这些,而且这种情况是早就预料到的,他注意的是各地工商税收的增长情况。

    南方好于北方,沿海好于内地,这很正常。令陈文强感到欣慰的是随着海外华侨资金的回流,工商业的发展呈现出令人心喜的势头。这与国内政局日趋稳定,政府制定的一系列优惠政策,以及侨务委员会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据估算,明年浙江、福建、江苏很可能实现赢余,最起码也能做到收支平衡。

    很好,国家财政的负担越来越小,就可以集中资金进行一些突击性的建设,希望在两年内能实现这个目标。

    而对灾民赈济的投入也呈减少之势,闯关东,走西口,下海南,在政府的控制和扶持下,由原来民众的自发和无序,正在纳入政府有计划、有步骤的移民实边战略。此举不仅将开发出大片荒地,增加粮食产量,还安置了大量灾民,更使国家财政的负担日益减轻。

    一至两年稳固基础,三至五年才是大发展,在妥协和退让,纵横捭阖中,中华共和国终于从夹缝中求得了一个稳定发展的环境。虽然还有很大变数,但终于暂时摆脱了满清统治时,全无反抗之力的窘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招揽,变化

    明年的出访已经确定,虽然英、法也发出了邀请,但重点还在美德两国。能否得到更大力度的支持,对中国来说,非常重要。

    美国在太平洋与日本军事对峙的格局基本形成,1907年美国制定的“橙色计划”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方面。

    根据美国海军军事学院提出的一种设想,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国家为了阻止日本这种独霸亚洲的政策,将在东亚大陆上的战争中阻止日本。但是日英同盟和日俄协定使得以前美国在大陆上找不到这样的国家。

    现在,中国能否让美国相信,它能够做到这一点,并由此得到美国最大力度的外交和经济技术的支持,对中国的发展事关重大。

    而就在不久前,在美国还发生了一件令陈文强感到振奋的事情。

    草地,房屋,人群,在七百英尺的高度,统统变得渺小;蓝天,白云,似乎就在头顶飘浮;这是一次成功的飞行,冯如的飞机环绕广场飞行了1600米,然后飞向旧金山海湾转了一个弯,再徐徐降落在广场上。

    飞机缓缓降落在草坪上,远处的几个朋友疯狂地跑过来,欢呼着,“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他们拥向飞机,把冯如高高举起,抛向空中。

    冯如也是激动万分,在荣耀的背后,为这架飞机付出的艰辛努力,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或者说不想知道。

    从位于遥远的美国旧金山,奥克兰市东九街三五九号一家名为“广东制造机械厂”的工厂,连同厂长冯如在内,仅有三个股东,总资本连工具、材料折款在内,也不过一千美元出头。在面积仅有八平方米。狭窄逼仄的车间里,他们通宵达旦地工作,用了三年时间,居然真的造出了一架飞机。

    在制造过程中,由于资金不足,无法购置足够的生产工具。飞机的大小零部件,都只能用简单的工具和手工操作完成,就连起落架上的一颗螺丝,都要用上很长时间不断地试验。

    这期间还经历过一次横祸,一场大火将厂房化为灰烬,几个月来辛辛苦苦绘制的图纸资料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周先生呢,他没来吗?”冯如双脚落地,急切地四下寻找,对这位当时慷慨出资。使得飞机制造能够继续进行,让他能够圆梦天空的恩人,他实在是太感激了。

    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晚六点在唐人街华飞饭店,周先生为大家摆庆功宴,希望大家准时参加,到时,周先生有重大事情相告。”

    轰。一群年轻人的情绪更加高涨,只有冯如稍有些遗憾。他多么希望在这成功之时,向帮助他的恩人表示衷心感谢。不过,周先生定是看过了他的成功表演,也肯定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在旧金山举行的国际飞行比赛中,冯如驾驶着他新设计的飞机参赛,以七百多英尺的飞行高度和时速一百零五英里的时速。还有三十五公里的航程分别打破了一年前在法国举办的第一届国际飞行比赛的世界纪录,荣获优等奖。

    中西各家报纸争先恐后地报道这走在了当时世界的最前列,足以载入世界航空史册的事件。美国《旧金山星期日呼声报》甚至用整版通栏大标题刊出“他为中国龙插上了翅膀”,并以巨龙、冯如飞机和冯如像作为套题照片,详细介绍了冯如其人其事。

    旧金山华人街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华飞酒店的一家大厅里气氛更加热烈。

    刚进行完比赛,很快便收到了大洋彼岸的贺电,让大家都感到惊讶,更惊讶的是贺电竟然分别是中华共和国大总统宋教仁发来的。

    “宋大总统发来贺电:中国大有人才,复兴指日可待,华人为之骄傲,中国为之自豪。”周义怀大声宣读完,大厅里沉寂了一下,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冯如诧异地看了看周义怀,他竟然邀请到了共和国驻旧金山的领事前来致贺,可见他的能力,未必便是他口中所说的一个商人。

    周义怀走回座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已经被任命为中华共和国驻美国总领馆的武官,当然,我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在此,为对你的隐瞒说声对不起。”

    “那你慷慨资助,恐怕也不是爱好航空事情业这么简单吧?”冯如疑惑地问道。

    周义怀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说来话长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复兴会美国支部的总干事了。现在共和国的国务卿陈文强,当时正是复兴会的执行委员。在我向他汇报工作时,他突然问到你,这让我很迷惑,因为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是啊,我当时寞寞无名,不知道陈先生怎么会提起我?”冯如更加大惑不解。

    “谦虚了,当时你在奥克兰市是颇有名气的机械专家,先后制造过抽水机、发电机、无线电收发报机等机械设备。”周义怀笑道:“不过,确实如你所说,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你的。当时,他对我说,这个冯如很有才干,如果可能,你留意一下,如果他遇到困难,就尽力帮助他一下。说完之后,他给我一张一千美元的汇票,并且交代我帮你时不要暴露身分,也不要一次把钱都拿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冯如笑着问道。

    “艰苦和绝境有时能激发出人的最大潜能,创造难以想象的奇迹。这是他当时说的一句话。”周义怀若有所思地说道:“事情真的象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你能在飞机制造上成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情况正如周义怀所说,尽管在此之前,冯如就已经是奥克兰市颇有名气的机械专家,但飞机毕竟是那个时代刚刚出现的新事物。由于莱特兄弟为了保持垄断地位。封锁了一切信息。冯如只能通过参观飞行表演的机会,来揣摩飞机的大致结构。然后,再用数学与物理学原理,通过不断的航模试验,修改自己的数据。

    他甚至从商贩处买来许多鸟儿,观察它们的飞行状况。在这种条件下。冯如在三年的时间里造出飞机,就“相当于一个大学生花十万人民币,以三年时间造好一艘太空飞船。”

    冯如陷入了沉思,原来受到资助的背后竟然有这样曲折的故事。

    “陈先生也发来了电报,想请你回国效力,政府正在全力发展飞机。”周义怀殷切地说道:“政府将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最优厚的待遇,最大量的物质支持。”

    冯如抬起头,洒然一笑。说道:“我一直抱着‘壮国体,挽利权‘的宗旨制造飞机,什么优厚待遇,生活条件,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为祖国贡献我的才智,才是我平生的愿望。”

    ……………

    是金子。就总会发光;是人才,就总能脱颖而出。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虽然荷兰人安东尼?福克同意帮中华共和国造飞机。但出于对外国人本能的不信任,陈文强还是希望由冯如来担当重任。

    倒不是希望冯如能感谢他早年的帮助,而是他对这位热爱祖国的举世公认的飞机设计师、制造家和飞行家的崇敬,他要尽自己的力量,让冯如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当一个故事刚刚开头的时候。人们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直到事后回忆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才会那样动魄惊心。潜伏在人们视线之外的暗潮正在这个国家建立新的********。人们以为他们看到的不过是爬行的藤蔓,而事实上,这些藤蔓也许仅仅是某种庞然大物的附属品。

    诚然。社会的进步与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使许多崭新而令人惊吓的问题产生,但就象某个人所说的一样,“很多事情在汽车时代的确比手推车时代更容易出差错,但这个事实并不表示我们就得回到手推车时代去。”

    由广东开始,在积累了一定经验后,政府组织的村级选举开始进行,而明年更要向其他省份伸展。

    或许选举过程比较简陋,或许所谓的竞选演说让人觉得可笑和幼稚,或许很多百姓并不十分适应这种产生官员的方法,但新政府正在强迫他们接受新的观念,或者说在强迫他们学习民主。

    政府毫不厌倦地向他们灌输这样一个理论:村委会是你们选出来的,它的决定权在你们手中。如果觉得不满意,你们还可以向上一级部门申诉,只要人数达到全村三分之二,这个村长他就干不成了。

    在一个封闭的投票间里,百姓们不管是画圈还是画叉,不管是投红豆或者绿豆,这都代表着自身的权力。让他们感到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那些可能要成为官员的候选人,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和善和讨好。

    这些视官老爷训斥打骂为常事,见到富人或官老爷要弯腰行礼的老百姓,触动是巨大的。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真正意识到自己手中权力的重要性,意识到平等的真正含义。

    民主是什么高深复杂的东西吗?民主的实行是具有高难度的事情吗?很显然,新政府对此做出了很好的诠释。

    澳大利亚人莫理循在南方,特别是广东进行了一番游历和考察后,在报纸上发表了自己的感慨。虽然有批评和责难,但更多的是对新政府的赞赏。他认为新政府是具有改革的勇气,并敢于付诸实践的。而越来越多的知识青年,正在成为政府推动改革的助力。

    当然,一部分年轻官员有偏激、性急、粗暴的毛病,但睱不掩瑜,他们的愿望是真诚的,对工作更充满了热情。

    正如莫理循所说,民主其实是个简单问题,它有两个维度,一个是竞选,一个是参与。两个维度就可以评判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民族是否实行民主。如果民主是个复杂问题,就不会有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的民主,就不会形成一浪高过一浪的民主化潮流。

    民主就是一个选票,一个投票,然后数数人头。民主就是一个程序和规则,一人一票,排个队,举行个秘密投票,选举结果公开,一学就会。

    况且,一个家庭有时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还得相互征求一下意见呢。家里的事能参与,政治的事也能参与,参与并不一定说了算,但对于一个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总得发表自己的意见,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就行了。

    民主就是这样简单,无论好人、坏人,伟人、小人,风光者、卑微者,在选票上人人平等,都是一票,其中并没有什么复杂、高深的道理。

    不仅民主的内容是简单到人人可以掌握的事情,它的实现也是最简单的事情。与其说是智慧,不如说更是勇气,其最简单的落实,便是有知识的出知识,有财力的出财力,有话语的出话语,有生命的出生命,不惮于荣辱安全。

    跌倒了,再站起来,擦干血泪,只顾往前去,十年不行二十年,一代人不行两代人,总之是不达到目的就不罢休。

    中国国家大、人口多、素质低、民族复杂,贫穷落后……中国不适合民主,或者暂时不适合民主。这不是理由,只是困难,妥协和退让只代表着懦弱和虚伪,迎难而上,才是正道,就让民主从村级自治开始吧!

    …………………

    元旦,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开始。1911年,来临了。新政府给北京百姓送礼了。

    中南海和颐和园的昆明湖人声鼎沸,鱼跃翻波,一网一网肥大的鱼被拉上岸。皇帝没了,朝廷倒了,这些多少年受到皇家庇佑,不准捕捞的鱼儿大难临头。每家一条,算是政府送的过年礼。没说的,又是陈文强出的主意,既省钱,又让老百姓高兴,余下的就卖掉,也是一笔小收入。

    于是,北京许多饭馆的菜单中忽然新增了一道“总统鱼”,以和传统的“东坡肉”对偶,不得不说,商人的头脑还真是灵活。

    这种基于年终福利的设想,是陈文强残存记忆在作怪。不过,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老百姓既觉新鲜,更觉得现在的政府比满清时强得太多。

    当然,最难得的是社会秩序稳定了,赋税降低了,生活的压力减轻了。虽然还只是开始略微有所感觉,但中国的老百姓要求是很低的,一点点的改善就能让他们觉得满足。

    往年这个时候,寒冷难熬,北京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倒卧着许多尸殍,士兵、巡警们把怎么也清理不完的尸体扔进车里。街上没有行人,天空没有鸟雀。偶尔有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晃动着身子,这里嗅嗅,那儿闻闻,或者是在厚厚的积雪中扒着什么。

    这样的情景现在基本看不见了,香山下的慈幼院连盖带修,已经有了三千多间的屋子,逃荒的、要饭的、流浪的都被安置下来,等待政府的分配。有陈文强从皇室榨来的钱财支撑,今年的冬天挺过去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蒙乱

    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是经济学探讨的永恒课题之一,在市场经济中,企业是市场供给和市场需求的主体,其发展水平可以作为一国经济发展的衡量标准,因而在经济模式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现在共和国政府采取的政策很大程度上是充分发挥国家计划和指导的开发性作用,也可以叫做“国家指导的高速增长体系”。这在当时的国际世界中,是具有鲜明特色的创举。

    政府通过产业政策和经济计划指导经济活动。特别是对企业决策进行强有力的干预和诱导,依靠财政、金融、税收等经济杠杆对经济活动进行宏观间接有效的调控,并一直管到微观,落实到企业

    当然,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政策重点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他们都在不断地总结和学习更为有效的方式,调整和改革经济发展模式以提高国际竞争力。

    随着共和国四大银行的成立并开始运行,政府力求让银行与公司之间建立起密切的联系。由于银行和工商企业关系密切,公司管理者受到保护,从而使之能够不受股东影响而进行长线投资。

    以重工业发展带动轻工及相关产业,历史经验证明,这是行之有效的发展策略。随着柳州、鞍山、上海、大冶等钢铁厂的建成投产,为铁路的建设提供了物质保证,而铁路的建成,又将拉动其他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工业化进程。

    一环套一环,依赖于中国百姓的低起点,以及众多的人口与偏少的耕地之间的矛盾,为中国的工业化建设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并相对节省了所要花费的工资成本。

    只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只要别逼得太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陈文强知道得多,也便比别人更为担心。所以说,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和不想事的傻子,最为心宽快乐。

    然而。不天遂人愿,沙俄在中国的蒙古、新疆、西藏等边疆地区培植亲俄势力,收买乌泰、海山、陶克陶呼、哲布尊丹巴八世和杭达多尔济等多人,利用外蒙民族上层反对新政的强烈情绪,积极煽动其中的亲俄派出面邀请俄国干预,以便据为口实,干涉中国内政,挑起中俄纠纷。

    一九一一年二月,在俄国的策动和援助下。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库伦(今乌兰巴托)宣告成立“大蒙古国”。同时,大“蒙古国总理内阁衙门”向内蒙古发出了《致内蒙古各盟王公文》和《优待条件》八条,鼓吹“内外蒙古皆属一家”,劝谕各蒙旗“一体归顺”。对归降“大蒙古国”者许诺享受“王公以下贵族皆晋升一级,库伦政府支给年俸”,“所承担的捐税与外蒙古人一律免除”,“若民国政府施加压力,库伦政府则出兵予以保护”等优待。

    共和国政府早就注意到了蒙古地区政治形势的复杂性。封建王公贵族和上层僧侣。在民主革命的冲击下惶惶不可终日。其中一部分上层人士,挑起了“泛蒙古主义”旗帜。投靠沙俄搞起“独立”活动,构成了对中国领土主权的危害,而这个阶层是有一定规模的。他们有着牢固的政权与神权相结合的封建基础。考虑到当时的国内各种政治力量和中外关系,制定灵活适宜的政策,是摆在新政府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针对这种态势,新政府建立之初。便积极倡导“民族之统一”“领土之统一”。总统宋教仁指出:“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各民族为一国,即合各民族为一人,是曰民族之统一”。愿中国“各种民族,相亲相爱。如兄如弟,以同赴国家之事”。新政府的这种民族观,成为北京政府处理国内民族关系的纲领。宋教仁在就职大总统的《宣言书》中,希望西藏蒙古各位活佛王公认清:“政体虽更,国犹是国”,在维护中华版图完整的前提下,实现全国的共和。

    宋教仁特别提醒蒙古王公活佛们注意,“俄人野心勃勃,乘机待发”、“不可倚赖”。盼望王公活佛们关怀时局,眷念桑梓,派出代表到北京“参议政要”。同时新政府对蒙古王公联合会提出的不变动“蒙古制度”的要求,同意让步。这种妥协,当然是以取消哲布尊丹巴活佛型的“独立”为前提的。

    当中国革命成功,新政府开始执政后,驻京的内外蒙古王公们,以贡桑诺尔布、阿穆尔灵圭等为首,以外蒙古八十六旗、内蒙古四十九旗代表的名义,成立了蒙古王公联合会,代表蒙古王公的利益登上政治舞台。蒙古王公联合会顺应形势,随风转向,改变立场,表达对共和的妥协愿望,唱出“赞助共和”的调子。

    一九一零年八月,北京临时参议院通过了《关于满汉回藏各族待遇之条件》,共七条。其核心内容是维护蒙古王公贵族的私产、王公世爵制度“概仍其旧”、对喇嘛教信仰自由。以此为起点,内外蒙古王公贵族阶层,开始明显地分化,以蒙古王公联合会为代表,团结绝大多数王公贵族和上层喇嘛拥赞共和,高举爱国的旗帜,与各种形式的民族分裂势力展开了斗争。

    一九一一年初,内蒙古科右前旗郡王乌泰公开响应外蒙,宣布独立,并且组织队伍进行大规模武装叛乱。乌泰在本旗及周围各旗煽动蛊惑,挑唆民族仇恨,号召蒙民起事,驱逐汉人。为号召更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他还特别唆使本旗地位最高的活佛葛根,号召全旗各寺庙喇嘛奉经念佛,散布种种谣言,蛊惑群众。同时,库伦政府支援乌泰俄国“别列达”枪1200杆,子弹50万发。另有外蒙军四、五十人也秘密前来,帮助乌泰。

    但是,妥协和退让,并不是新政府的本质,乌泰显然是估错了形势。只要他们赞助共和。维护统一,政府可以暂且不动。但全力确保内蒙,向外蒙进行威慑和渗透,是新政府的既定方针。武装叛乱既然已经出现,就断没有再姑息迁就的道理。否则,难免会有人跟着闹腾。使得蒙古局势更加混乱。

    由总统任主席,国务卿、国防部长、参谋总长、陆军总长、海军总长、国安部总长为委员的国家安全委员会,迅速做出决定,电令东北军区司令员姚雨平“乌泰附合库伦,逆迹昭著,如再隐忍,势必牵动全蒙盟,即三省亦无宁日,现经国家安全会议决定。由你派员前往科右前旗对乌泰进行劝谕,先抚后剿,随抚随剿,若和平劝告失败,立即以兵力剿办,并驻兵内蒙,以慑库伦。”

    几乎与共和国政府发出命令的同时,俄国代理外交大臣涅拉托夫通知驻库伦领事廓索维慈。俄国政府将召开大臣会议对蒙古事件进行讨论。他说:“喀尔喀内部形势本身并无损于我国的切身利益,蒙古问题对我们所以重要。因为它是一种手段,在解决我国在华的其他政治问题时必须加以利用。”

    “喀尔喀的目前运动及蒙古代表团赴圣彼得堡,使我们有理由向北京政府指出,在与我国交界的蒙古发生扰乱不能不使帝国政府感到忧虑,并迫使我们在边境上采取相应措施,这些措施势必导致蒙人中**运动的发展。这样,我们才能指望打下同北京政府谈判蒙古问题,并影响北京政府的对蒙政策的基础。”

    从历史上看,外蒙的独立和自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清政府的软弱。还有民国政府被沙俄的虚声恫吓所吓阻。其实,沙俄并没有做好武装侵略,吞并外蒙的军事准备。当然,那个时候国内形势不稳,没有多余的力量震慑独立分子,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共和国政府抢先发难,不仅要以兵剿灭,还断然拒绝了俄使廓索维慈要求谈判的照会。

    外交部长陆征祥禀持政府的旨意,态度很强硬,他指斥俄国此举无异干涉中国内政,威胁要在媒体上公开俄使的照会,让中国人民自己判断俄国的用意。你吓唬我,我还要吓唬你呢!外蒙古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历史上差,等到十月革命一爆发,吃多少就要给我吐多少,还要算上利息。

    同时,东北军区司令员姚雨平接到电令后,在奉天成立奉天军备处、军饷筹备处,在昌图、洮南两地,分别成立兵站,拨款二十万,供应各营军饷和兵需;调动所属军队,做兵力镇剿的准备。下令调辽源卅(今吉林省双辽县即郑家屯)驻军吴俊升部,驰援洮南府。

    吉林卫戍司令曹琨接到命令后,在长春设立后站,农安县设立分兵站。负责供应征剿各营队所需粮秣及器械。调动冯德麟所部,并令手下将领吴佩孚特编成一个混成旅,会同奉天、黑龙江省军队“相机剿抚”。

    黑龙江卫戍司令蓝天蔚接到电令后,设立筹访处,并调动张作相所部监视、控制扎赉特旗。

    飞快的部署,迅速的行动。将不利转为有利,平叛之后,使军队名正言顺地进驻内蒙古,政府的意图并不只是剿灭叛匪那么简单。

    一九一一年二月三日,乌泰叛军的三路兵马一齐向预定的目标大举进发。

    第一路(左路),约五百人,从葛根庙出发。十七岁的第六世葛根为“元帅”,协理台吉巴图吉尔嘎拉为“统领”,乌勒木吉为参谋。欲先攻取靖安县,之后扑击洮南县。

    第二路(中路),约一千人,从旗王府出发。锡勒图喇嘛布和乌尔塔为“元帅”,协理台吉色楞旺宝为“统领”,直扑洮南县城。

    第三路(右路),约六百人,从嘎钦庙出发。嘎钦喇嘛为“元帅”,奇默特色楞(乌泰之弟)为“统领”,布和吉尔嘎朗为参谋。欲先取醴泉县,得手后再从西边进军洮南府。

    叛军所到之处,广出布告,晓谕百姓,布告大意是:大蒙古哲布尊丹巴博克达皇帝明降谕旨,力图清理蒙疆,这是天时劫数,由佛爷出马挂帅。所有汉军营伍,一律驱逐出境,士农工商民众,各安业如常。

    洮南县长孙葆晋得知他派的劝降人员已被乌泰扣留,便料知叛匪定会大举进攻。当时洮南县城方圆五里,四周仅有土围子,无城墙,城内守军兵力单薄。

    在重兵压境、四面受围的情况下,城内守兵“昼夜不离城壕”,商务公会招募商团协助守兵守城。一方面命令城防部队加紧修筑工事,一面派人向吴俊升部告急,要他急速驰援。怎奈路途遥远,吴俊升部又在行至通榆以北时,因为桥梁损毁,被阻三天,所以,未能如期到达。

    眼看着叛匪逼近洮南,陈葆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倒让他想出个“缓兵之计”来。他让城防部队的两百名士兵每天天黑时悄悄出城,到了第二天白天,再举旗整队入城,城内官员及各商界人士敲锣打鼓,鸣放鞭炮迎接。为了演得逼真,他还把士兵所穿的衣服颜色每次都更改一下,且多次改变进城方向,日复一日,给对方造成援军源源不断开进城的假象。

    叛军潜入城中的密探,被假象所蒙蔽,立即报告给乌泰。乌泰惊疑不定,认为现在不可轻举妄动,况且已集中在洮南一路的兵马尚还不足,须调左右两路兵马前来助阵,便将进攻洮南的日期向后延迟。

    在乌泰部署向洮南进攻的同时,科尔沁右翼后旗镇国公拉喜敏珠尔纠集本旗五百余人,集结于镇东城东二十余里之包特敖瑞村,准备攻城。

    当时镇东县县长是陆庆曾,驻军连长李树勋,手下有近两百名士兵,但士兵中有不少蒙古人。李树勋擅长蒙语,又娶了一蒙族女人为妻。拉喜敏珠尔手下的管军协理乌尔塔利用李树勋手下的蒙族士兵打通关系,借商谈解决蒙汉两族关系为由,邀李树勋在包特敖瑞村参加宴会。李树勋不知是计,如约率数十名卫兵前往。

    宴会中,乌尔塔军依然要求李树勋率部投降,并献出镇东县城。李树勋当场毅然拒绝,无奈其所带的蒙古族卫兵早已和乌尔塔串通一气,非但不能保护李树勋的安全,反而助纣为虐,倒向叛军一边,李树勋遂被拘禁。参加叛乱的蒙古族士兵受乌尔塔诈降之计,回镇东向陆庆曾报告:“李树勋已经向蒙古军投降,蒙古军队有数千人,准备明日进攻镇东县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计议不定

    陆县长闻讯大为震惊,即令警察局长李家成率城内所有军警坚守城池,并派人至洮南告急,请求增援;又派人去科右后旗国公府,要求镇国公进行约束。此时陆县长还不知道拉喜敏珠尔就是此次叛乱的指挥者。

    次日清晨,叛军队伍果然从东面蜂拥而来。李家成虽然率军奋力抵抗,只是镇东县城郭未建,无屏障可据,加上城内的蒙族士兵放火作乱,与城外相互策应。一时间火光冲天,枪声四起,城内秩序大乱。李家成一时手足无措,且见部队失去了作战信心,只好保护着陆县长及一些官员的眷属,从城西突围,向靖安县(白城子)逃走。

    叛军攻占县城,打开仓库,把粮食和物品装上车辆,又设盛大宴会,庆祝首战大捷。同时将李树勋释放回家,并向拉喜敏珠尔报捷,听候旨令。

    陆庆曾逃到靖安县后,才知道中了叛军的诡计,异常羞恼,决定重整旗鼓,夺回县城。于是,请当地驻军二百人,连同李家成所部一百多人,组成一支部队,于第二日午夜,对叛军占据的镇东县城发起了突然袭击。

    乌尔塔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正在狂欢作乐,防守松懈,没料到官军这么快便进行了反击。枪、炮声一响,也不知来了多少官军,惊慌失措,只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弃城东窜。

    乌尔塔逃离镇东县城后,所率五百余乌合之众,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蒙汉两族人民的鲜血染红了镇东大地。

    与此同时,东北军区司令员姚雨平已经命令黑龙江省军队进驻景星、龙江。警戒嫩江沿岸一线,并进击镇国公府;吉林卫戍司令曹琨派兵开赴新城(扶余)、农安、长岭、大贲一线,阻截沙俄派兵支援叛军。此外,还从新民屯驻军派出炮兵营和骑兵营,警戒辽河地区,并向郑家屯前进待命。

    沙俄偷偷从富拉尔基出动一千多人。进入战区待命,在中东路和北满支线铁路也集结兵力,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洮南县长孙葆晋眼见当面的叛军越来越多,且与洮南只有一水之隔,一旦叛军开始攻城,西洋镜便要被拆穿,到那时想逃都来不及了。而且吴俊升的援军迟迟不到,遂决定率部带着官员们弃城向郑家屯方向撤退。

    就在这危急关头,吴俊升亲率三个骑兵营离开大队。日夜兼程,从另一条路赶到了洮南县,先于叛军入城。城内的士农工商见政府军来到,且精备精良,人心大定,秩序稳定下来。

    吴俊升的身矮体胖,为人粗鲁。年幼时嘴受过冻伤,以致说话吐字不清。常是磕磕巴巴,唔唔、晤唔。被人戏称“吴大舌头”。他外表看起来憨庸,给人的印象是傻里傻气,但心实狡黠。

    吴俊升生长在一个贫苦农家,七八岁就开始执鞭给当地王大店家牧放牛马,一年挣得白银一二两,以补贴家用。每天晨曦微明他就要驱赶畜群在草原上放牧。迨夜幕降临时,才能收拢畜群回到主人家。

    这个穷“马倌”衣衫褴褛,鼻涕“过河”,开饭时伙计们都不愿与他同桌共餐。但吴俊升很会殷勤服侍主人,故得其厚爱。并收为义子。由于他长期牧放而熟知马性,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马上工夫,使他后来贩马和当骑兵做得比别人更加得心应手。

    长大之后,为谋出路,浪迹于贩马市场,习相马业,充当马贩子、经纪人。吴俊升“驰马试剑,臂力绝伦。是时曾为商家炮手,盗贼遁迹,举邑安之。既而志在从戎,欲置身军旅”,便投效辽源捕盗营为率伍,时年仅十七岁。

    当时民间有句俗话叫:“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视当兵为无能之辈或宵小无赖所为。吴俊升为摆脱贫困,也只好到为人厌恶的军营中混事,先在捕盗营当伙夫。因为吴俊升既习马性又善骑射,所以,不久又当了马夫,管理军马。二十岁那年,吴俊升凭借义父王大店资助的一副残缺不全的鞍具,借钱买了一匹独眼马,又自己动手凿了一只木蹬,配齐了鞍具,这才当上了一名正式骑兵。

    当上骑兵后的吴俊升,因“性耐劳,饶胆略”,作战奋勇当先,还是受到上司和伙伴的垂青与喜爱。在讨伐海龙、通化等地区的土匪,出征讨伐吉林的土匪,讨伐辽西土匪,讨伐峰密山土匪等战中,勇猛过人,冲锋“常为军先锋”,后退则经常殿后,因此受到盛京将军增祺、赵尔巽、徐世昌诸大员的器重,得以屡屡升迁,得任后路巡防营统领。

    广州革命首义成功之后,全国震动。此时的吴俊升部正在外剿匪作战,得讯后,也想着尽忠于朝廷。但一来没得到命令,二来他的参谋长高喜是个聪明人,建议他在复杂的形势下按兵不动,静观形势发展。

    这种作法倒不稀奇,那就是看清楚再下注,省得折了多年积攒的老本。再说奉天城还有新军驻扎,新军与旧军的矛盾历来就有,急于表态,恐成众矢之的。

    关内革命形势的发展出人意料,清王朝眼瞅着无可救药,锡良表明态度,革命军登陆辽东,控制东北局势。

    吴俊升眼见张作霖先是兵败,然后被雷霆手段羁押,他也成了混成旅旅长,便改弦更张,表示支持民主共和。

    草莽出身的吴俊升、张作霖等人,信奉的哲学就是依附强者的生存学,正如张作霖曾慷慨陈词:“都说我张作霖当过胡子,我他x妈x的拿过谁的一个笤帚疙瘩了?那时候我就是不服****管。后来日俄打仗,洋鬼子打算利用我们。我们为了得武器,有时也被他们利用。那时我是得抢就抢,得骗就骗,都是为了武装自己,生存下去。后来感到不和官家合作。成不了大事,我跟从大清,是为了要他们作我的后盾。咋的?有啥不光彩。”

    光复了,共和了,升官了,粮饷照拿。似乎也没影响到什么。但吴俊升心里却明白,复兴党执政,以前赏识他的老上司不在了,军队去旧增新,逐渐改变着一家私军的性质。在大势之下他势单力孤,反抗不得,机时想要继续向上爬,就要重新铺路,或者做出些成绩让人看看。

    当然。象他这么想的也大有人在,冯德麟、张作相等人最近在剿匪中分外卖力,已经得到了军区的嘉奖。这让吴俊升想起张作霖刚投诚清朝时,也是这般奋勇当先,苦战一年,终取得重大胜利,并得到清廷嘉奖,从而与自己平起平坐的。

    所以。眼见大队受阻,吴俊升便亲率骑兵营绕路而行。快马加鞭未下鞍,终于捷足先登,抢敌之前进入洮南县城。

    锡勒图喇嘛等人得知吴俊升率兵赶到,既惊慌又懊悔。吴俊升多年征战在洮辽一带,颇有威名。现在又升为旅长,军队又经过扩充。且听说刚刚换过一批“五眼枪”,又带了几门“远程座力炮”。己方的“别列达”枪和几门小洋炮与人家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乌泰赶紧和锡勒图、诺庆额、硕代喇嘛召集众人商议对策。会上,有人主战,有人主撤。有人主和,众说纷纭,让乌泰拿不定主意。战怕失利,退怕被追剿,和则受制于人,再无东山再起的希望。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郡王,我有几句紧要话要说。”

    乌泰眼睛一亮,暗道:怎么把高大当家给忘了呢?他与吴俊升交过战,或许能有些主意。

    这位高大当家名叫高贵,前几年啸聚了一些流氓、无赖、恶棍之流,拉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绺子,约有两百多人,盘踞在名叫王家围子的地方。开始时与捕盗营作战,倒也接连得胜。后来吴俊升奉命而来,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失利的原因多是轻敌冒进所致。于是,吴俊升甘冒风险,化装成走方的兽医,前往侦察,终于探清了虚实,一举击溃了高贵绺子,升为管带。

    高贵被击败,只带了八个弟兄落荒而逃,一直跑到一个叫呼力兔的地方,才扎下窝子,重整旗鼓。这里人烟稀少,隔六、七十里才稀稀落落地有几户蒙汉杂居的牧民。高贵在方圆三百里的荒甸子上,又拉起个三十多人的绺子,才窜入科右后旗一带比较富庶的地区活动,逐渐扩充到了一百来人。由于其中有几十个蒙古牧民,老百姓都称他们是“混绺子“。

    高贵为了拢住手下的蒙族土匪,立其中较有威信的顿巴鲁为二柜。顿巴鲁又通过种种关系,与拉喜敏尔珠拉上线,成为爵府的一股外围势力。

    乌泰蓄谋叛乱,自然是四处拉人。得到拉喜敏尔珠推荐的百十个土匪,十分高兴,对高贵热情款待,并使其独成一军,称为驾前“先遣军“。由高贵任统领,顿巴鲁为参谋长。

    高贵呢,他想借乌泰的势力与沙俄及外蒙的援助,扩充自己的武装,以雪当年王家围子之耻。倘若真能平了官军,说不定自己还可由此飞黄腾达呢!

    乌泰见高贵站出来说话,急忙热情地迎上去,催促道:“高统领,有何计策,快快请讲。”

    “我们没有料到汉军来得这样快,而且抢先入城,占据地利。这样,我们就有些被动了。但郡王所率人马都是天兵天将,又有活佛保佑——”高贵故意停下了话语,看着乌泰的反应。

    “高统领的意思是进攻县城?”乌泰不太确定地问道。

    “只是我昨晚见城中有一颗亮星直冲河汉,不知是何征兆?”高贵眨眨眼睛,说得有些玄乎起来。

    “莫非是吴俊升,那,那可难办了。”乌尔塔犹豫着说道。

    “只要打掉这颗亮星,我军取胜易如反掌。”硕代喇嘛似有所悟地说道。

    “是呀,是呀!必须打掉这颗亮星,可是——”乌泰显得很为难,“谁有这个本事呢?”

    “这当然是很难的事情,非真天神在世,谁有这个本事和胆量呢?”高贵附和着说道。

    乌泰向四座扫视,想看出谁是真天神,并希望他自己勇敢地站出来。可是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垂头不语的人,连“活佛”们也尽量避开他的眼神儿,这不能不使他刚刚升起的希望化为灰烟。

    高贵觉得是时候了,上前一拱手,说道:“郡王,高某不才,愿领此任。”

    “啊?!”乌泰又惊又喜,说道:“高统领要去打头阵?”

    “不,我要钻到汉军心脏里去!”高贵很坚定地说道。

    “哦?!”乌泰被高贵的大胆想法惊呆了。

    “我化装入城,找机会把吴俊升干掉!”高贵恶狠狠地说道。

    乌泰喜不自胜,一脸的愁云立时不见。暗道:我也想派人打入汉军,击杀头领,趁汉军混乱之际,再一举攻城,定可胜利。只是手下没一个能胜任的,现在你自告奋勇,要入城行刺,正合我的意思。

    乌泰拉住高贵的手,使劲摇了摇,大声对众人说道:“高统领真是天神下凡,让我们都来拜他。”

    在座众人如获救星一般,忽地站起,双手合什,顶礼膜拜下去。

    高贵双手扶住乌泰,谦恭地说道:“臣下有何德能,敢劳郡王与诸位大人相拜?事在燃眉,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臣下就此告别!”说罢一拱手,转身走出帐篷。刚走出几步,又转身回来,悄声对乌泰说道:“倘若刺杀不成,我便诈降,把部下带入城内,然后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汉军!”

    乌泰连声说好,生怕高贵改了主意。心道:快去,快去,成功了自然是好,不成功,死几个汉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吴俊升率部进了洮南县城,没有急于交战,而是按照习惯,立刻派人探查叛匪情况。

    现在已经查明叛匪虽然有两三千人,但除去几百死硬分子外,都是裹胁和煽动的牧民。不仅没有作战经验,连射击打靶都没搞过,大都刚刚学会放枪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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