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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血路救赎txt下载     血路救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信扒底

    袁世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赞许,然后以长者的口气对汪精卫道:“从前我曾听说过,革命党人都是为国为民、高风亮节之人,孙先生更是为国为民奔走十几年,我向来是极敬重钦佩的。±UU小说,www.uu234.com只是,同为革命党,复兴会有些太过分了。”

    汪精卫沉默了片刻,他虽然具有小资产阶级革命分子的革命积极性、狂热性和摇摆性特点,具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但此次北上,说他叛变革命有些冤枉他,说他为一己之私,想建奇功倒很正确。

    他看中的是袁世凯在清军中的影响力,迷惑于北洋派表面力量的强大。他认为如果能说服袁反清,不仅是天大的功劳,也能以不流血的政治方式解决问题。

    为此目的,即便对袁世凯做出妥协和让步也是能够接受的,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想廉价拍卖革命以求换取个人及小团体地位的家伙。但他也知道,北辰虽然名声大,但复兴会的实力雄厚,在临时政府中占据主导权是不可改变的。袁世凯的话中暗有挑拔之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袁世凯见汪精卫不说话,便举杯劝酒,不再复提此事。心中暗自遗憾,如果汪精卫是复兴会中有影响的人物就好了。

    一个侍卫突然走了进来,凑到袁世凯耳旁低语了几句,袁世凯点了点头,向众人说了声抱歉,转身再次离席。

    书房内杨士琦仍在,但面色严峻,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轻松地喝着茶水,两个袁世凯的私人侍卫戒备地立在其身后。

    袁世凯迈步进屋。以目示意,杨士琦忙伸手介绍道:“这位是陈涛先生,给袁公送来革命军总司令陈文强先生的亲笔信,另外,他还有两封电报要转达给汪精卫先生。”

    青年男子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信函。递给杨士琦,笑着说道:“袁大人,给你的信我已送到,使命已经完成,请派人送我去见汪精卫吧!”

    “陈先生为何来去匆匆,是怕袁某关押嘛?”袁世凯想从陈涛口中多了解些情况,而且听陈涛直呼汪精卫的名字,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便开口挽留道。

    “关押有何可怕?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陈涛站起身。说道:“袁大人,等看过信你就会明白的,我就告辞了。”

    袁世凯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告诉侍卫带陈涛去前厅找汪精卫,并冲其中一个暗中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心领神会,落后几步。袁世凯低声交待了几句,侍卫点头领命而去。

    杨士琦将信检查了一下。交给了袁世凯。其实薄薄的也没什么检查的,当时又没有撒炭疽病毒等手段。

    袁世凯坐在桌前。将信封打开,取出信函,仔细观看。一开始瞪大了眼睛,然后脸忽红忽白,表情很复杂。

    杨士琦很想知道信的内容,但他知道一个谋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袁世凯不说,他只能正襟危坐地等着。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思被别人说中,精心构思的计划被别人点破,并被说得一无是处更令人气恼和尴尬了。那种感觉就象****着站在别人面前。被别人又捏又摸,并毫不客气地评价肌肉太松,皮肤有皱,脂肪太厚……太,太伤自尊了。

    陈文强以娓娓的口气揭穿了袁世凯精心设计的上位计划,指出他又打又和的伎俩,并嘲讽他既要篡位、推翻清廷,又害怕背上逼迫孤儿寡妇的不忠不义之名,分明就是当****还要立牌坊。

    接着,陈文强列出了南北和谈的几大基本条件,指出大规模内战也不是革命党所希望的结果。陈文强还指出复兴会才是革党的主力,拉拢一些小团体、制造分裂和混乱是痴心妄想。最后,陈文强还告诉袁世凯,在宗社党的事情上复兴会愿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他要求袁世凯指挥驻东北的北洋系人马,提防日俄,以及东北的满清余孽。

    “袁公——”杨士琦见袁世凯皱着眉头,有些神游天外,便轻声唤道。

    “哦,哦。”袁世凯醒过神来,掩饰道:“这陈文强实在是粗鄙地很,满篇的白话,真是——”

    杨士琦撇了撇嘴,深以为然地说道:“此人是喝洋墨水的,对我中华文化自然所知不深。不知这信中所说何事?”

    “呵呵!”袁世凯干笑两声,说道:“当我袁某是何等人,竟想以小小的官职打发,不给他们点颜色,真当我北洋强军是徒有虚名。”说着,展开了信函的最后一张,表情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杨士琦心中怀疑,但却装出信以为真的样子,陪着笑说道:“袁公雄才大略,可莫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给小瞧了。”

    袁世凯敷衍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张与前面不同,而是对现今局势和列强的分析和判断,条理清楚,观点明晰。

    晚清时期,列强的政治、经济势力遍及全国。有“条约”、“开放”、“停靠”三种口岸,多达九十二个地方,其中四十八处设有海关。在十六个条约口岸出现“租界地”或“侨民居住地”,有如列强的“自治飞地”,外国不但握有“治外法权”,还掌握地方行政权与收税权。

    如天津有---英、法、德、日、意、俄、比、奥租界;汉口有---英、法、日、德、俄租界;广州有---英、法租界;厦门有---英、日租界;上海有公共租界(原英、美租界合并)和法租界;镇江、九江有英租界;重庆、沙市、杭州、苏州、福州有日租界;鼓浪屿有公共租界(包括英、美、德、法、日、西、荷、比、瑞典、挪、丹等国)。

    同时列强在中国部署军事力量,大型军舰停靠沿海港口,炮舰驶入内河条约口岸,并远达重庆。在驻军方面,北京使馆团有两千余人;天津列强军队六千余人;山海关沿铁路线一带有列强军队一千二百余人。当然有其他条约口岸或租界地,多有驻军。形成有国无防的局面。

    而且列强还在中国划定势力范围,英国长江流域、西藏、广东及威海卫;日本东北、内蒙、福建;俄国东北、内外蒙、新疆;法云南、广西;德青岛及胶济线;美以门户开放政策得列强所得之利益。

    陈文强指出国家形势严峻的同时,希望南北和谈,尽快结束战乱,使国家走上建设的正途。

    “袁公实心任事,于新政颇多建树。人望素重。今既已知清廷行将倾覆,又已看清人心向背,何不毅然反正,尚不失为共和功臣,总统一职现虚位以待,又有何不可?”最后这几句话才是最令袁世凯为之心动的,他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其实,陈文强并非不理解袁世凯现在的举动。换作自己,身为当时的袁世凯,会怎么做?会傻的吧叽拼死命为清朝打拼,灭掉革命党,然后再俯首听命,任凭朝廷对自己卸磨杀驴吗?

    走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满清统治者一向用此侪俩。袁世凯能不寒心吗?自朝鲜到直隶,袁世凯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可是。他最后换来什么呢?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

    如果当时载沣多一点阴狠,袁世凯肯定会身首异处,连一束白练都得不到——那是赐给满清权贵全尸自尽用的,汉人就要掉脑袋。

    而且,作为一个亦新亦旧、半新半旧、可新可旧的人物,袁世凯掌握了北洋军系的实力。又有过人的才智,在这个千古未有的大变局中,充分发挥他的野心,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天下的事情往往是这么微妙,一个人的际遇就是这么难以逆料。机会摆在眼前。你能怪袁世凯想伸手抓住它吗?

    理解归理解,但陈文强知道太放纵袁世凯也不行,野心是要有所克制的。所以,他要打击他,压制他,将他的路一条条堵死,将他的自信打掉大半。

    “袁公,皙子和大公子来了。”杨士琦越来越好奇信中的内容,凑近瞟了一眼,却没看清什么。

    哦,袁世凯赶紧收起信函,抬起头说道:“皙子,快坐,外间席散了?”

    杨度苦笑了一下,说道:“汪精卫走了,这席自然就散了。”

    “怎么回事?”袁世凯诧异地问道:“可是那姓陈的说了什么?”

    “父亲大人,那姓陈的随身带着同盟会的训令,当席朗读,斥责汪精卫擅自行动,与敌勾结,无组织无纪律,令其即刻回去。如果违抗命令,革命党明日即登报开除其党籍,并视其为革命之叛逆。”袁克定皱着眉头讲述道。

    袁世凯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盟会作为一个革命团体,可能正向复兴会低头示弱,或者两者有了妥协联合的行动。

    他也知道这训令对汪精卫所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失去革命党的身分,成为革命叛逆,不仅再无法对革命党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极可能面临北方革命党激进人士的刺杀。换句话说,他值钱也就是因为顶着个革命党的帽子,如果成为什么也不是的废物,谁还吊他。

    “革命党这招厉害,狠毒,兆铭怕是无出头之日了。”杨度慨叹道:“本想立一奇功,不想却遭此打击。”

    “父亲大人,我已经派人去跟踪姓陈的,不如把他——”袁克定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杀之无益。”袁世凯很疲惫地摆了摆手,他对汪精卫亲近,还有一层意图,就是希望他能阻止北方革命党有可能针对他的暗杀行动,虽然他有三百多人的亲信卫队保护,但还是很担心能否次次都逃过劫难。

    暗杀,复兴会很少为之,但若动手,则几不落空。当然,另一些革命团体却一直热衷此道,“革命与暗杀二者相辅而行,其收效至丰且速。”而炸弹、手枪、匕首,种种强力而导致的对满清达官巨吏的暗杀,第一容易成功,成本低廉;第二暗杀者本人可享“光荣名誉”,名垂青史;第三能促成下层民众觉醒;第四可促进社会“进化”。

    当然,简单地把暗杀活动归结为武装起义失败后悲观失望情绪的发泄或是革命“走捷径”的侥幸,实缺公允。革命党人中的刺客,主刺人很少有为金钱杀人的职业刺客,大多是出身良家的大好热血青年。他们从事暗杀的目的,是激于义愤,是为了促成革命,推翻满清统治。

    汪精卫凄凄惶惶地走了,袁世凯稍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强留是没用的,留下一个革命党叛逆,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陈文强能写信劝说,吾也当回信说明才是。”袁世凯强打精神笑道:“皙子,就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杨度点了点头,说道:“度亦早想会会这位名人,只是不知袁公之心意。”

    “待我细细考虑考虑。”袁世凯伸手抚额,显得很是疲倦,众人立刻知趣地告退而出。

    众人走后,袁世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满清亲贵组成的宗社党,全力阻止他上位,这是一个障碍。由于陈文强的信中揭穿了袁世凯的计划,使得袁世凯心思烦乱,久久没有捋清头绪。

    但袁世凯还存在着一个侥幸,北洋军虽有小挫,但实力犹存,而且他还有一个后招,那就是驻奉天的新军第二十镇。

    该镇原是从北洋六镇中各抽出一部分混合编成的,很多军官仍然是北洋派的老底子,袁世凯已派出人前往联络,如果成功,也是一支可恃的力量。还有东北巡防营等武装,也是袁世凯拉拢的对象。如果这些武装若能入关参战,或者南下卡住山海关,这对清廷便是极大的威胁,对己方的力量也是一种明显的增强。

    当然,如果不动用这些力量,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肯定是最好的。袁世凯再次展开信件,开始详细地分析研究上面所列出的条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北辰归来,同盟会决议

    早在数天前,同盟会在上海的机关报《民立报》便以“欢迎!欢迎!”为题,发表专栏说:“先生归来,国基可定,新上海光复一月有余,当以此日为最荣。UU小说,www.uu234.com”

    今天一大早,上海十六铺金利源码头上,人越来越多,前面挤满了中外记者和各机关团体的代表。只是可惜,马路边,店铺门口,码头上却到处飘扬着六星旗。

    一艘海轮从江面出现了,慢慢驶向码头。顿时,汽笛齐鸣,锣鼓喧天,欢呼声和鞭炮声混成了一片。

    北辰站在海轮船舷旁边,挥着右手向欢迎的人群致意。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广东人特有的黝黑肤色的脸膛上,天庭方阔,叶眉浓黑,衬着一双炯炯照人的大眼睛,挺直适中的鼻梁下,两撇八字短胡须在嘴唇上微微翘起。

    这位远离祖国近二十年的游子,面对着这宏大的欢迎人群,深深地被感动了。

    胡汉民、黄宗仰等人簇拥着孙中山,在欢呼声中登上码头。孙中山在码头一露面,立刻就被中外记者团团围住,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

    “孙逸仙先生与日本政府有关系吗?”记者见孙中山的随行人员中,有好几位日本人,就问道。

    “我们将与各国政府都有关系。一个开放的新政府,岂有不愿意与各国政府友好的道理?”北辰站在汽车旁,微笑地回答着。

    “先生此次回国,是不是要当中华共和国大总统的候选人?您对广东成立的临时政府持何种态度?”这是人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个我还不清楚。至于临时政府一事,因广州是革命首义之地,我对此是很敬佩的。满清时代权势利禄之争,吾人必久厌薄。此后社会当以工商实业为竞点,为新中国开一新局面。至于政权。皆以服务机制为要领。”

    “先生带有巨款供革命军使用吗?”一个戴眼镜的记者大声问道,外间传说北辰这次带着几百万美元回国。

    北辰笑着问道:“为什么问这个呢?”

    “人们都说,革命军的成败,就是要看军饷充足与否。”

    孙中山严肃地答道:“革命不在金钱,而全在热心。我这次归国,未带回一个铜板;所带者。革命精神而已。”

    记者提的问题不可能全部回答。几个同盟会高层护卫着北辰,坐进黑色的小汽车,沿着欢迎的人群,缓缓向法租界驶去。

    不管欢迎场面是不是事先布置,有多少水分,尽管没有军队前来欢迎,但确实很隆重。

    宋蔼龄轻轻关上马车的窗户,转头对查理宋说道:“孙先生的名声确实很大,但复兴会的实力更强。”

    “政治不是靠名声来解决的。”查理宋神情很复杂地说道:“杰克?伦敦曾把‘进行现代革命是需要钱的’这句话挂在嘴边。如今看来,倒是真理。而且政客是很现实的,他们懂得如何取舍,来取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说,大总统并一定是名声最大的,而要看谁是最有实力的。”宋蔼龄会意地点了点头。

    查理宋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走吧,逸仙博士今天太忙。我们明天再去拜望。尽到朋友之谊。”

    …………

    当天中午,北辰在宝昌路四百零八号对媒体公开发表了政见。大意是“……归国后,担任何种职位对我都无关紧要。我已做成了我的工作,启蒙和进步的浪潮业已成为不可阻挡的。中国,由于它的人民性格勤劳和驯良,是全世界最适宜建立共和政体的国家。在短期间内,它将脐身于世界上文明和爱好自由国家的行列……”

    随后。北辰主持召开了同盟会在沪领导人的会议,形成了一个重要文件《同盟会本部宣言书》,主张以革命武装力统中国,彻底扫除北方的****余孽,以慰国民之热望。

    在会上。北辰慷慨陈词,“革命尚未最后成功,我如不首当其冲,实在是避难就易。全国的同志正在引颈属望,难道是希望我退避上海?敌恃兵力,我恃人心。我们为什么不善用所长,而用所短?革命军起,有不可抗拒之势,列强没有更好办法,只得宣告中立,不事干涉。但如果我方形势屡受挫折,则事情发展还是未可预料;戈登、白齐文之流对待太平天国的手段,也可能用来对付我们,我们怎可不作考虑?”

    ……………

    上海,同盟会的住所,笼罩着凝重的气氛。

    “汪兆铭在搞什么?”廖zk看过电报后,很是愤怒,“袁世凯是何人,清廷的走狗,我们怎能与他谈和停战?利用他倒清,不是与虎谋皮吗?看看这上面所写,太荒谬了,‘豆萁何苦更相煎’,革命党与满清官僚,竟成了同根生的豆萁,简直是岂有此理。”

    “兆铭是不是太高估北方的军事力量了?”胡汉民指点着报纸说道:“北洋强军也不过如此嘛,与革命军相持不下。此时谈和停战,会被人骂作是革命叛徒的。”

    张静江在经济上擅长,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一向不太发表言论,他只是将目光移到北辰身上,等着他下结论。

    北辰着意翻看着报纸,半晌才放下,缓缓说道:“清政府已名存实亡,现在的问题不存在于革命军与清政府之间,而存在于革命军与袁世凯的几镇强军之间;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说服袁推翻清政府,建立共和民国,兆铭之意应该如此。但他还是将此事想得过于简单了,不晓得其中的诡诈,也不知道这样做将会给同盟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停顿了一下,北辰继续说道:“我早在回国的途中,复兴会便派人拜会,言说革命党要同舟共济,精诚团结。革命要坚决彻底,不以推翻满清政府为最高目的。而是要继续进行政治革命、社会革命、经济革命,使中华共和国崛起于世界,摆脱列强的掠夺和钳制,真正实现富国强兵利民的理想。对此,诸位同志,你们怎么看?”

    历史上辛亥革命后。北辰退让大总统之位,将革命果实拱手交与袁世凯,被研究者认为软弱妥协。然而在当时,北辰开始曾极力反对和议,认为“革命之目的不达到,无和议之可言也。”,主张采取强硬态度用武力北伐讨袁。

    但是南方各省派别纷杂,号令不一,军饷资金严重不足。党内党外妥协派占据优势,包括汪精卫等人不断予以施压,才使北辰不得不委曲以从众议,因为他不能改变与袁妥协的局面。即便如此,他对以曾出卖过“戊戌六君子”的袁世凯来接替自己担任大总统职,仍然放心不下。这才匆忙将总统制改为内阁制,并希望用临时约法来给袁世凯带上绺头。

    然而此时形势不同,要北辰在同是革命党的复兴会和满清旧官僚袁世凯之间选择。他自然是要倾向于复兴会了。

    “袁世凯不可信。”廖zk断然下了结论,指着报纸分析道:“大家看这里。兆铭的电报上所说商谈的时间,与北洋军进攻的时间差不多,如果袁世凯有诚意,怎么会一边试探着谈和,一边扩大战事。袁世凯不是说北洋军唯他之命是从嘛,可见其心怀叵测。”

    胡汉民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袁世凯真能反正来归,我们却也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这事应该通知复兴会一声,显着我们心怀坦荡,这对先生参选大总统也有好处。”

    北辰淡淡一笑,转头对张静江说道:“人杰。依你看来,复兴会各方面如何呀?”

    “说实话嘛?”张静江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呵呵,同志之间还要虚言相欺吗?”北辰笑着摆了摆手。

    “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感触还是颇深。”张静江感慨地说道:“都说厚积薄发,今日方知其中真义。复兴会组织严密有序,财力雄厚异常,各项计划周到细致,这一切非有十年之准备不能达到。况且,他们已经得到了南洋华侨财团的大力支持,而且很可能得到了美、德两国政府的暗中协助,虽然现在美德两国还不好表明立场,但种种迹象的确让人心中生疑。”

    “那他们的铁路建设计划并不是纸上谈兵喽。”北辰对复兴会的这项计划是最感兴趣的,但从财力、物力、人力方面的考虑,却也是不无怀疑。

    “孙先生,我找过一位好朋友,他是金融专家。据他所说,按照合资银行历年来的资本增长情况、融资能力和经营手段,每年至少可以发行上亿货币,这就是金融手段的威力。这位专家还是合资银行的股东之一,他向我透露,合资银行几年前在南洋联合侨资购买了大量的橡胶园。诸位知道橡胶吧,国际市场的价格几年内翻了几翻,这收益亦是相当可观。”

    张静江羡慕地咂了咂嘴,继续说道:“颇有意味的是,复兴会在建铁路的筹资方式上并没有完全采用官办,而是采取了‘国营’、‘省营’、‘民营’、‘合营’这四种方式。这四种方式各具千秋,可以灵活采用。比如在贫穷省份可采用国营或省营,在富裕省份则可用民营和合营。建铁路,是先赔后赚的买卖,但只要能建成,那就是稳赚不赔,相信民间会有很多资金被吸引过来。而且建铁路,可以拉动钢铁厂的发展,由于关税的原因,钢轨内销可能倒比出口更有利可图,地方经济也将因此而受益。至于人力,成千上万的灾民和解散的民军就是现成的劳工。”

    “这么说,铁路计划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北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并不是复兴会弄出来哗众取宠的空中画饼。”

    “只要局势尽快稳定,而复兴会的资金能挺过最初这一年的投入期,以后的事情就会顺利了。再说,修铁路有利可图,外资也是可以适当吸收的。”张静江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北辰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复兴会为何敢在局势未稳之时便将建设计划付诸实施,为何会在赈灾一事上高调行动,为何会在面对北方强军时依然不为退缩。

    那是自信的表现,更是展露自信的行为。正因为如此,各地各派别的人才会选择依附和支持。胜则是开国元勋,与有荣焉;败则是乱臣贼子,身家不保。而依附强者,是人们的普遍心理。

    “此时万万不能谈和。”廖zk象是突然醒悟过来,很坚决地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发电,告诉兆铭,立即停止与袁世凯手下的接触和商谈。口气要严厉,告诉他,商谈只能以他个人名义,不能代表同盟会。”

    “这是为什么?”胡汉民不解地问道。

    “现在革命党人必须同舟共济,咬牙挺住。”廖zk皱着眉头解释道:“满清未倒,北洋强军犹在,万万不可示弱。这场博弈是全方位的周旋,军事上,政治、外交、舆论等多方面都在角力,一旦开始谈和,舆情可能为之一变,进而影响到人心。复兴会是所有革命党人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态度对整个革命事业的成败关系重大,绝不会自乱阵脚,让谈和影响到民心士气。”

    “仲恺说得对,此时确不是谈和的时机。”北辰很是赞同廖zk的分析,转头对胡汉民说道:“马上拟电文,将我们的分析告诉兆铭,让他停止与袁派之人的接触。对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决定不参加总统的竞选,而专心谋铁道部部长一职。”

    要说现在的形势,北辰难道不清楚?革命是以复兴会为首的联合阵线发动的,打的旗帜是铁血六星旗,革命军队也是这几个革命团体分别运动的,同盟会因为不肯参加联合阵线而被排除在此次大革命之外。

    虽然也有同盟会的同志在革命中应声而起,试图为同盟会增光添彩,但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

    在上海发展的势力更被陈文强所摧毁,那些帮派会党被正规军打得落花流水,陈文强可谓是不留情面。同时,他还在报纸上表明了立场:这些人不是因为打着同盟会的旗号而被清剿,而是他们是犯罪分子,是危害社会秩序、人民生命财产的恶棍盗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劝说,中德密商

    第二天上午,查理宋带着女儿去拜会北辰。⊙UU小说,www.uu234.com既是拜会,也是老朋友之间的欢聚。

    北辰非常热情,和查理宋拥抱后,将他介绍给身边的同志,其中有廖zk、张静江、宫崎滔天等人,宋耀如也将宋蔼龄介绍了一下。

    北辰深怀感触:“时光如流……孩子们这么快就长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宋蔼龄有些羞涩地望着孙中山,突然用一种清朗悦耳的声音说:“先生,可是

    我认识您。”

    孙中山有些迷惑,说道:“哦?……”

    宋蔼龄解释道:“爸爸曾给我们看过您的照片,他当时说,中国是睡着的,这个人却是醒着的……”

    “当时啊,那么现在呢?”北辰笑着问道。

    “现在革命大潮已经唤醒了千千万万的人,先生的宣传鼓动自然是功不可没。”查理宋笑着答道。

    “是啊,革命已经深入人心,查理兄说得很对。”北辰拉着查理宋坐下,笑道:“不要先生先生地叫,还是按以前的称呼叫我逸仙弟好了。”

    查理宋沉默了,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北辰,说道:“这是陈文强代表复兴会托我送来的邀请函,请孙先生能南下广州,参加革命临时政府,为新中国而努力奋斗。”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下,北辰面容一顿,但还是笑着点头,接过了邀请函,说道:“临时政府成立,早巩国基,确实是当务之急。然以我之见,临时政府所在似应选南都为宜。”

    “广州为革命首义之地。成立临时政府倒也无可厚非。”查理宋有些无奈地说道:“至于南京,复兴会怕是觉得根基尚浅吧!”

    “听说鄂省战事陷入胶着,北洋军战力很强?”胡汉民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如果复兴会不支,我们也可组织民军前去增援。”

    查理宋苦笑了一下,说道:“复兴会打得什么主意。我并不十分知晓。但有陈文强在,资金人脉皆无可虑。加上清廷海军已全部归附革命军,北洋军虽强,却也难以跨过长江。再者,依我来看,清廷财政枯竭,即便取得一、两场小胜,也是垂死挣扎,无关大局。”

    提到财政枯竭。胡汉民不由得皱了皱眉,钱,都是钱闹得,如果财政无虞,同盟会也能借势有一番作为,怎么也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吧!

    “提到财政经商,这可是查理兄的擅长。”北辰伸手一指张静江,说道:“自同盟会成立之后。始有向外筹资之举,出资最勇而名者。张静江也,倾其巴黎之店所得六七万元,尽以助饷。”

    张静江是浙江湖州南浔镇人,出身江南丝商巨贾之家。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在结识北辰后便开始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北辰称他为“革命圣人”。

    查理宋肃然起敬。拱手示意,态度诚恳,说道:“毁家纾难,令人钦佩。”

    “不敢,宋先生过誉了。”张静江谦虚道:“兄弟倒是非常佩服陈文强的经营。光是合资银行,就做的好大一番事业。”

    “是啊,陈文强的经营手段确实令人瞠目。”查理宋点了点头,实话说道:“而他隐藏之深也令人惊讶,能在满清体制下干成诸多事业,更令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宋先生和陈文强的私人关系不错吧?”胡汉民开口问道:“起初他也是通过宋先生转达的对我们同盟会在上海另立旗帜的不满,然后便是毫不客气的打压。现在又假惺惺地发来邀请函,背后有什么阴谋吧?”

    “我只负责转达,至于和陈文强的私人关系,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确实是朋友。”查理宋有些不悦地沉下脸,说道:“复兴会的打压是怎么引起的,根源还在于你们处事不当,什么人都往里拉,平白给复兴会抓住了把柄。革命是什么,是打家劫舍,还是劫富济贫?陈文强消洗了那些帮派会党,可曾激起民愤,我看上海民众中倒是拍手称快的多。”

    “看看,看看。”胡汉民霍然起身,环顾左右,冷笑连声,指着查理宋说道:“别忘了你也是同盟会会员,看着复兴会仗着自己财雄势大,便排挤打击其它党派,要把这南方都变成他们复兴会一家的天下,你不拒理力争,反倒偏向于他们,这是要另攀高枝喽?”

    “展堂,胡说什么。”北辰站起来斥责道:“革命尚未成功,大家虽属不同团体,但都是革命党,岂能自相内讧,让北方之胡虏看笑话。”

    查理宋叹了口气,起身告辞。北辰再三挽留,并代胡汉民刚才的言辞向他致歉。

    “逸仙弟。”查理宋思虑再三,终于停下脚步,握住北辰的手,真情流露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南下广州,参与到临时政府中去。记得当初,你曾同我一起憧憬过二十万里铁路的梦想吗?”

    “记得,记得。”北辰频频点头,说道:“我们曾在你家的客厅地板上画出全国地图,还制作过小铁轨和小机车,那应该是一**四年的春天吧!但是,我们得先革命成功,扫除封建****余孽,然后方可谈论建设。”

    查理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北辰走过两步,低声说道:“革命成功应该是没有疑问的,复兴会追求的恐怕是一个圆满的段落,而不是竞全功于一役。谈判和妥协似乎不可避免,逸仙弟对此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北辰愣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沉思。查理宋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现在各方的接触斡旋,只是通过陈文强的只言片语作出的判断。

    ……………

    德国的宿敌是英国,英国在甲午战争前一直是中国的“准同盟国”,关系密切,但甲午战争中,英国选择了日本,中英关系迅速疏远。而英德两国在欧洲剑拔弩张。在远东也不消停,随着英日关系迅速升温,英日两国在一九零二年缔结了同盟条约,这导致日本可以在远东与沙俄放手一搏。

    日俄战争后,英日同盟几乎在远东占尽上风,并且积极拉拢法国和俄国。几乎形成了寡头垄断的局面,这显然并不符合后起的德国与美国的利益。因此,德国在一九零六年正式提出了中美德三国同盟的构想,威廉二世亲自召见大清驻德公使孙宝琦,兜售这一对世界和平与中国自立有着非凡意义的方案。

    虽然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也是“****论”的大力提倡者,但这并不矛盾,无论是“****论”,还是与中国结盟,其核心都是德国的国家利益。而且。威廉二世的“****论”矛头并不是针对中国,而是日本。西方的梦魇是:崛起的日本如果与中国结成黄种人的大同盟,那西方将面临又一次成吉思汗式的威胁。

    在英国的斡旋下,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双边条约,英、法、日、俄四国结成了事实上的松散战略同盟,德国在远东遭到“封杀”,同样受到冷遇的还有美国及其主张保持中国独立的“门户开放”政策。

    随着大白舰队的震慑,日本的外交政策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其中之一便是以重大让步换取美国的支持。签订了《罗脱-高平协议》。美国以承认日本在东北亚的特权,来换取日本对维护该地区工商业机会均等的承诺。

    日美条约的缔结。则标志着中美德三国同盟已经难以在形式上建立。但是,着眼于远东角逐的中美德三国友好关系,并没有受到实质的影响。所以,当清廷垮台之势越来越明显时,德美两国对临时政府伸出的橄榄枝都非常感兴趣,纷纷放弃了支持清廷的作法。

    何况。陈文强与德国的关系匪浅,在代表临时政府开出的条件上,也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所提建议也非常具有可操作性。

    在南京,一间极为隐秘的厅房内。陈文强等人与德国驻南京领事汉森开始了第二轮秘密会谈。

    汉森,具有典型的德国人的性格特点,严肃认真,稍显呆板而沉重,但态度还是诚恳坦率的。

    “对于临时政府所表示出的诚意,我国政府也做出了相对的举动。清军中的军事教官和参谋人员正在被召回,被召回的军官很快将被派往广州和汉口,一些军官已经开始了训练新兵的工作。当然,他们是属于退役军人。”汉森先开口说道。

    “贵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好的,而我国陆军将是世界上人数最多的,相信双方在这方面的合作会很愉快而长久。”陈文强笑着说道。

    汉森愣了一下,虽然对陈文强所说的建立世界上人数最多的陆军很是不以为然,但还是以外交口吻对陈文强的自信表示了赞赏。

    接着双方开始就在政治、军事和经济领域进行全面合作展开了进一步的蹉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订购五艘潜水艇,并且请求德国继续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前来帮助制造等协议的最后敲定。其中包括付款方式、交艇时间、人员训练、维修方式、附属武器制造、附属配件生产更换等细节。潜艇买了,这售后也得搞好吧,不趁机多捞些实惠才是傻子呢!

    “空、潜、快”是既定的中国海军发展策略,先买后造也是正常的发展流程。而且这个时候,各国的“大舰巨炮”思想压倒了一切,海上巨无霸——战列舰受尽娇宠,潜艇和其它舰种一样只能作为战列舰的陪衬。即便是德国,现在也并不重视潜艇作战,但德国和美国在潜艇的制造方面确实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买潜艇就要买德国的,但现在却作为一种表示诚意和友好的手段,又是如此大的手笔,当然会得到了德方的赞许和认可,可谓是一箭双雕。

    “我国的潜水艇制造技术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汉森眼见着陈文强在协议上签字,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夸耀道:“而且大型舰只的制造水平也非常先进,如果贵国需要,我国也极为愿意提供。”

    太贵了,陈文强何尝不想有几艘威风凛凛的战列舰,至少可以和日本小矮子在海军方面叫叫板。可战列舰不仅昂贵,而且建造时间长,形成战斗力的时间更长,现在对于中国来说太不合时宜。

    “如果要选择,当然还是贵国的好。”陈文强微笑道:“贵国人员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给我留下了非常难忘的印象,相信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合作的机会会更多,由此结下的友谊会更深厚。”

    “虽然贵国现在局势尚不平稳,但我国依然决定不顾风险,支持贵政府,这样的友谊是很值得永久纪念的。”汉森因为谈判的顺利而变得开朗起来,他先是夸张地描述了一下德国皇帝和政府对陈文强,以及中华共和国同志加兄弟般的深厚感情,然后又展望着两国政府全面合作的光辉前景。

    陈文强含笑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等汉森讲完,他开口问道:“对于四国银行团的提议以及英国公使朱尔典所提出的护路计划,贵国政府准备如何处置?”

    汉森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陈文强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然后斟酌着说道:“四国银行团对于能负责任的中国政府,是乐于提供帮助的。涉及到具体的借贷条款,还需要四国进行统一商讨研究。至于护路计划,我国在天津并无驻军,所以,并未积极响应。”

    “贵国应该积极参与护路计划,而且最好是北京至山海关这一段,这是我的一个建议。”陈文强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考验一下贵**官对于登陆作战是否熟悉,不知贵使对此有没有信心?”

    汉森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陈文强,随后苦笑道:“我**官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建议。”

    “当然,我理解贵使的心情。”陈文强很宽容地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希望贵国不要加入什么四国银行团,转而鼓励私人在中国的自由贷款和投资,我国政府将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就象以前贵国与我的合作模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诱惑,朱尔典的困难

    汉森想了想,望着陈文强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又一次感到了竞争的压力。△↗頂UU小说,www.uu234.com相信美国政府也会收到这样的建议,而由英国倡导的,目的是垄断对中国贷款权的四国银行团有未成立便解体的危险。

    这样,临时政府便开辟了一条新的融资贷款渠道,从而避免接受四国银行团所制定的,附加了苛刻的政治条件的贷款。如果美德两国真的这样做,必然占据了先机。而英、法则因为信息滞后,而落了后手,那些没得到利益的该国财团必将牵怒于英、法公使的疏忽。

    以利益为诱饵,将列强拆散,这是一个很巧妙的迂回办法。私人的贷款定然不会有太多苛刻的附加条件,而且中国政府可以进行选择,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厉害呀,汉森悄悄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个人,都年轻得很,却已经有了外交家的老成和稳重,再加上狡猾。

    自信在于准备充分。心里没底,当然难以积聚信心。对各种情况的了解、知识的积累、特征信息的收集、以及必要的计划和物质准备,都是非常重要。但是,高明的领导者往往能够在前景不明朗、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也积聚信心,积聚力量,并把信心坚决地表达出去,表现得信心十足,充分地感染和影响别人,从而取得发展及突破。

    别人不行,或许只有陈文强能做到这一点。各国列强看似气势汹汹,但据他判断,也只有日、俄有军事干涉的能力。其他国家不过是想趁着中国混乱之机,靠虚声恫吓来多占便宜罢了。

    我们怕列强干涉,也想拉拢列强支持。说我们害怕帝国主义也好,说我们对帝国主义还抱有一些幻想也没错。但我们绝不乞求列强的帮助,我们对依靠自力取得胜利具有无比的信心。

    重新尝试建立中美德三国的松散联盟,是中华共和国突破列强压制、敲诈、瓜分的第一步。为此,中华共和国政府付出了代价,也得到了收获。为了筹措更大量的资金,中国银行开始公开出售以前在南洋购买的橡胶园。并颁布了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参与建设。

    欧洲几个强国已深深卷入两大集团愈来愈尖锐的对立和斗争中而难以自拔(例如法、德之间为摩洛哥问题而发生严重争执,并把各自的友好国家牵扯了进去),那种斗争涉及它们最切近的利害关系,捆住了它们的手脚,使它们都不能把更多的军事力量投入远东,只能用政治手段来处理中国新出现的问题。特别是当时在华势力最大的英国,由于中国革命最活跃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是它的势力范围,战火扩大势必对它的利益造成直接的影响和损害,所以它迫切希望运用和平手段促使局势安定下来。

    当然。中德美三国的频繁接触,以及德美两国对于临时政府的态度的微妙变化,逃不过其他列强的眼睛。其中尤以英国与日本最为关注,而且媒体上开始出现指责英国偏袒满清、歧视临时政府、趁机要挟的文章,而日本政府暗中指使泰平组合代理店北京大仓洋行,向清政府提供二百七十余万日元的武器弹药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

    而临时政府正式宣布西康和海南建省,任命赵尔丰为西康省卫戍司令,设首府为雅安。并承诺从云南、四川调拔人员物资给予支援。而赵尔丰欣然领命后,稳定了军心。将司令部设在打箭炉(康定),威慑西藏。

    说起历史上有“赵屠户”之称的赵尔丰,其实拥有一段无比光荣的个人英雄历史。而其“赵屠户”之名,乃是一九零四年封溪(今古蔺县)哥老会暴乱,他捕杀当地匪人三千多,时人称之为“赵屠户”。那时的“屠户”称谓。不一定全是贬义。乱世用重典,不能杀人,不会杀人,肯定当不得好官。但杀人过多,乱杀人。最终自己也要被杀。

    而临时政府和陈文强看重的是,赵尔丰自一九零五年起,在川藏边地实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制度和寺庙特权的丰富经验。而且,赵尔丰于一九零八年率兵入藏,在川藏边地恩威并施,当时广受康巴人(又称嘉戎藏族或白马藏族)欢迎。又屡屡击败由英帝国主义者操纵的西藏叛匪,大行改土归流,极大促进了川藏边区的社会与经济发展。但藏#独分子提起赵尔丰,却无不咬牙切齿,不停地“控诉”他的改土归流政策对当地人是多么多么的残忍。

    革命大爆发后,驻扎于打箭炉的赵尔丰局促于四川革命军与西藏叛军之间,进退失据,所部有星散之势,突然绝处逢生,得到了临时政府伸出的橄榄枝,哪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

    在与临时政府派出的使者谈妥条件后,立刻向临时政府建议进兵西藏。理由是西藏的喇嘛政权曾在上奏清廷时,狂妄提出要求,要求清廷按照先前吐蕃在唐朝的疆址,给他们划出个“大西藏”来。这种俨然自居敌国的猖獗,让临时政府抓住了把柄。指斥西藏喇嘛政权的同时,开始调集滇西的兵力,准备入藏作战。

    朱尔典没想到临时政府会如此迅速地作出反应,而且应对措施极为巧妙,几乎没费什么力,便利用熟悉当地情况的赵屠户对藏区造成了一种威压,并可能使英国对西藏的渗透构成威胁。

    而且,临时政府对他的收拢海关照会,予以了明确拒绝,并在报纸上发表意见,控诉朱尔典正在试图干涉中国的财政权,还对共和国政府存有偏见,由于他的傲慢和无礼,已经影响了中国人民对英国的良好感情,由此造成的严重后果完全应该由朱尔典负责。

    更让英日等国感到郁闷的是,合资银行出售了第一批所持有的南洋橡胶园的股票,而被邀请的竞价买家只有美德财团和华人商团。要知道那可不是新开垦建设的橡胶园,而是每年正常收获财富的熟地,合资银行每年的大收益。

    而橡胶的国际市场价格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也逞年年走高之势,只要价格合适。买到手里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此举让各国财团大为不满,而临时政府的答复也很明确,鉴于德美两国对于临时政府表达的友好态度和真挚感情,此次交易有答谢性质。

    而合资银行将在一年内出售转让所有的橡胶股票,以筹集资金进行国家建设,下次交易将是真正商业性质的。所有对临时政府友善,并愿意为新中国的建设添砖加瓦的各国财团都可以参加,但名单要由政府和合资银行审核。换句话说,你想买,可以,表现得好一些,你的国家也要做出一定的友好姿态。否则,没你的份,只能看着流口水。

    随后。合资银行又发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先前与南洋华侨共同投资开发的巴厘巴板等地经勘探发现了储量丰富的石油,由于财力技术有限,诚召合作伙伴。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国财团立刻蜂拥而至,象饿狼。不,用朱尔典的话说,应该是象狗一样摇着尾巴热情洋溢地扑了上去。其中美国的洛克菲勒、荷兰的壳牌公司、德国财团表现最为积极。

    而随后三国政府都迅速表达了对本国财团争夺油田的外交支持,美国政府给临时政府发来了贺电。表示待中国局势稳定后,非常愿意就海军重建一事重开谈判,以承继与清朝未完成的《海军借款计划》,并促请临时政府派人接收已经完工的舰艇。

    德国政府则重启皇太子访华计划,并宣称迄临时政府过渡完毕,即拟承认中华共和国。

    而荷兰政府。则就临时政府与其交涉的荷属东印度的华人受歧视、迫害等事件作出了重大的让步,并答应荷兰政府对旅居荷属地的华侨与荷兰人同等看待,如有生命财产损失,则惩办凶手并赔偿损失。

    短视而贪婪的资本家,朱尔典恨恨地骂道。将手中的报纸扔在了桌上。

    虽然列强政府还未承认临时政府,但临时政府还是着手开始履行自己的外交职责,这次中荷交涉是共和国建立后在外交上的第一次重大胜利,也使近代中国外交有了新的生机,临时政府也因此在民众中树立起威信。而且临时政府立场强硬,民众情绪高昂,也给朱尔典带来了很大的警醒和压力。

    革命党人一直严格执行着保护外国人的措施,因而外国人的安全和利益都丝毫未受损害或威胁,这就使帝国主义列强既无必要、也无借口去镇压革命。而且临时政府表现出的灵活的外交手段在列强之中已经造成了分化的迹象,并且似乎已经得到了美德两国的暗中支持。

    陆军与德国合作,海军请求美国帮助,利用优惠政策和赚钱效应吸引了主要是德美两国的民间资本,避开了政治意味很浓的筹备中的四国银行。朱尔典很佩服临时政府的外交手腕,同时也为自己的老朋友袁世凯感到前景并不是很乐观。虽然临时政府抛出了大总统的位置,但袁世凯不经巨大让步,恐怕很难达成和平协议。

    这人和人没法比呀,你瞧人家,随便买块地就能刨出石油来,再看老袁,向满清亲贵撒了无数银子,刚得到个内阁总理大臣。

    不过,袁世凯的拖延也不是没有好处,清廷的几百万两银子快把他给掏空了。可钱是出了,战事却依然没有转机。

    旁观者清,朱尔典认为革命党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力量,使北洋军这帮骄兵悍将的威风消减,才会拿出根棒棒糖来哄人。

    而且,据最新情报显示,在广东、浙江、云南、广西、江西、湖北、江苏、福建这几个复兴会已基本完全控制的省份,不同于现在革命军组成形式的另一支新式陆军正在建立,从侦悉的番号来看,起码已经有五个师建立完毕。

    朱尔典此时终于发现革命党人并不是个太软的杮子,还真拥有不少纵横捭阖的资本和筹码,所谓弱者的反抗也能给自己制造不少麻烦。而且,革命党人非常善于利用舆论攻势,也善于引导中国民众正渐渐崛起的民族意识。这一点,从对荷兰交涉中显露得很明显,这让朱尔典感到很头痛。

    当然,临时政府在利用各国民间社会力量方面也显得非常老到,宋复华亲自接见了第一批来自各国的赈灾志愿者和慈善团体,对他们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极尽溢美之辞,并公示了政府第一阶段对赈灾工作投入的各项资金的用途和所采取的措施,这得到了更多国家民间团体的赞许和认同。

    大的,小的,非常小的,只要对临时政府有利的支持和影响,统统不放过。而且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以美德为首,他们和他们的附属国都开始交口称赞临时政府是“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和想象,勇于改革创新并负责任的政府”,一定能“建立起巩固的、具有实力的并能履行一切国际义务的新政府”。

    朱尔典拿起桌上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刚刚发来的电报,皱着眉头又细看了一遍,格雷的电报大意是这样的:“……无论如何,使不仅武汉一带、而且中国全国都尽快恢复和平非常符合帝国的愿望,也能最好地保障帝国在长江中下游及华南的广大地区拥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另外,你应采取一些温和的做法,并注意自己的言辞,力求保持公正立场,务必不要让国内财团的失望情绪以及中国民众的愤怒集中到帝国政府身上,并继续保持帝国在中国的强势地位,阻止德美两国在中国拥有看似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看来帝国政府准备放弃清廷了,这是可以预见到的,中国局势能尽快稳定才能保证帝国的商业利益,而且帝国政府绝不想看到德美在中国的势力坐大。也就是说,中国采用何种政体并不影响其实际利益,所以这不是帝国政府关心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外交折冲,专访

    当然,列强中不论是帝制的英、德、日、俄,还是共和制的法、美,虽然他们私下里几乎众口一词认为共和制对中国暂不适宜。但对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来说,这不是他们应该共同干预的题目。

    朱尔典轻轻叹了口气,电报中有些许训诫的口吻,说明临时政府对他不断的指责和诋毁,以及联美联德外交策略的成功,还有经济活动的辅助,已经使帝国政府对自己产生了不满。但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着帝国利益的最大化考虑吗?

    而临时政府到底与美德达成了什么协议,真的会形成一个中美德联盟吗?这云里雾中的感觉更让人焦虑,一个是亚洲最大的国家,一个是美洲最富的国家,一个自诩是欧洲最强的国家,三者如果真的联合起来,亚洲格局,不,世界格局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也难怪帝国政府表示出充分的担忧,不过,现在可能还没那么糟糕,一切都要看葛福、莫理循与陈文强的会谈结果才能决定。

    ………………

    弱国无外交,但正因为中国在国际外交中的弱势地位,才会更彰显出个人的作用和能力。而陈文强,作为一个穿越者,历来的成功经历使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临时政府的外交核心。而现在临时政府奉行的外交突围核心便是:左挽美利坚,右携德意志,共同对抗英日俄法的松散同盟。

    屋内的气氛很凝重,英国驻上海领事和日本驻上海领事小田联袂而来,令陈文强感到很意外,而且其中还有一位旅行家兼名记者,英国《泰晤士报》驻中国的莫理循。

    陈文强只对莫理循表示了适度的热情,便一直非常严肃。敷衍地与两位领事握了握手,坐下以后,眼光不停地在两位领事脸上打转,一副若有所思再加戒意十足的神情。

    “近来听闻临时政府正与美国的伯利恒钢铁公司洽商在福建修建军港和制造军舰的计划,我国政府对此非常关注,阁下作为临时政府的代理外长。烦请阁下进行一下详细说明。”日本领事小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陈文强轻轻摆了摆手,面沉似水地说道:“我不能,也无义务对听闻的事情作详细说明。”

    小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伯利恒钢铁公司副董事长詹司敦已来华活动,并到福建三都澳、马尾‘视察’,这一点,阁下不会否认吧?”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他的随从。对他的行程不感兴趣,或许他喜欢四处旅行看风景也说不定啊!”

    小田被噎了一下,沉声说道:“我必须提醒阁下,福建省对于我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我国政府坚决反对中国借外债在福建建造海军根据地,中国如果给予美国特许权,则是在表明中国对于日本的国际友谊不加重视。”

    陈文强心中暴怒,面色更加阴沉。冷冷地说道:“国际友谊,我不知你所说的国际友谊在哪里?是给满清武器支援。还是试图阻止革命军在辽东半岛登陆?还是一再叫嚣要以武力干涉我们正在进行的革命?在日本做出友好姿态之前,我不想就任何事情与日本政府进行商谈。”

    小田刚要发怒,葛福已经插上话来,“临时政府最近的一系列举动有歧视各国的意味,这不得不引起我国的不满与关注。希望临时政府能一视同仁,公正公平地对待各国的商业活动。”

    “一视同仁是相互的。临时政府的某些倾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陈文强缓和了口气,解释道:“贵国牵头,修改条约,使得各国同意清军可以进驻天津外国租界周围二十华里以内执行警察任务,制定且即将实施的护路计划中也偏袒满清。这不得不引起临时政府的反感和全国民众的愤怒。如果贵国可以保持公正的立场,将天津条约中的清军改成中**队,在保护铁路问题上把反清力量和清政府一视同仁的话,临时政府一定会给贵国的商业活动提供公平的机会。”

    葛福陷入了沉思,从语气和措辞上判断,临时政府似乎并不是铁了心和英国做对,也就是说,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协商解决,这是个好征兆。

    英日两国使者一起前来,是因为日本对于英国在中国的单干做法表示不满,以两国有同盟关系而要求英国再遇此类问题时不得把它撇在一边。

    而葛福觉得两国一起出面,或许效果更好,而且来之前,小田信誓旦旦地表示将惟英国马首是瞻,使他确信日本能助己一臂之力。但小田到目前的表现与其说是帮助英国,倒不如说是借英国来达到日本人自己的目的,这让葛福有些不满。

    陈文强继续缓缓地说道:“满清覆没已不可避免,而临时政府成为目前中国唯一政府是非常确定的事情,而贵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对此却视而不见,依然用充满偏见和傲慢的看法左右着贵国的对华政策。我在此提醒两位领事,抱怨和抗议是没有用的,还是尽快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对临时政府和中国人民的友善吧!看看美国,他们已经在我们结清尾款后,放行了满清政府订造的军舰;再看看德国,他们正充满诚意地与临时政府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对此,临时政府表示出相应的赞赏和感谢,这完全是无可厚非的。”

    “我必须再次提醒阁下,福建省对于我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小田很蛮横地说道:“中国已许诺这个省份不割让予任何其他国家,日本曾一再维护在这个地区的利益,如果中国借美款在福建修建海军军港,必将引起日、美及日、中间的极大不快。另外,不管临时政府与美孚石油公司正在进行的合作勘探、开采陕西延长油田的事情是不是传闻,我要告诉阁下,日本对陕西省的油田享有优先权,日本工程师早曾在那里工作。”

    陈文强用轻篾的目光注视着小田。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沉声说道:“鉴于你得出结论的方式,我将建议临时政府和各中国的工矿企业,以后绝不再聘请日本工程师,已聘请的在合约结束后,也将不再续签。这样一来。相信中日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优先权方面的争议。另外,我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辞,由于今天是非正式会谈,所有的会谈内容都将公布在媒体上。”

    小田想说出日本有靠实力强行干涉之意,但又怕英国方面不予支持,反倒弄得无趣。很快就是第二次《英日同盟协约》到期的时间,日本极希望再签定,并计划将盟约的期限由五年改为十年,所以此时并不想触怒英国。

    而且朱尔典是反对日本进行武力干涉的。曾明确告诉日本“应注意避免以类似强制手段”来干涉中国事务。日本在这个问题上始终得不到英国的支持,有些孤掌难鸣,干涉阴谋迟迟无法实现。

    “贵国外交大臣格雷先生刚刚在媒体上表态,声称:‘我们渴望看到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不论处于何种政体之下,悉以中国人民的愿望为定’。对此,我们感到非常欣慰,不知道朱尔典先生是否也是这种态度?”陈文强给了日本人一下。又转而恭维英国佬几句,把英、日两国区别对待。借英压日,这是一个好办法。

    “当然,朱尔典先生也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并希望看到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葛福听说此次会谈内容将公开于媒体,深深后悔和日本小矮子搅到一起,破坏了会谈的气氛。此时。他也只能露出很真诚的笑容,却在想尽快结束这次会谈,再单独拜会陈文强,进行坦率、直接而秘密的商讨。

    …………………

    会谈结束了,陈文强爽快地接受了莫理循的专访要求。再次回到了屋中。

    莫理循,1862年生于澳大利亚,现任《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1894年,他游历中国南方,一年后,其所著的游记《一个澳大利亚人在中国》在英国出版。1896年他从曼谷到昆明,接着又到东北三省游历。

    正是因为这本书,他被英国《泰晤士报》赏识,聘为驻中国记者,1897年到北京,开始了他的记者生涯。当时中国正处于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是世界的聚焦点,也是各国列强阴谋的众矢之的。莫理循来自第一时间的独家新闻,使《泰晤士报》成了报道中国消息的当之无愧的权威。可以说,当时《泰晤士报》有多少读者,就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中国的莫理循”。

    他以亲历者的身份,利用《泰晤士报》向西方世界客观公正地报道了北京的“义和团事件”,认为一些西方传教士不尊重中国人感情是整个事件的重要起因,驱散了妖魔化中国的舆论迷雾。

    随后,他又利用《泰晤士报》的版面,发动了一场遏制俄国影响的运动,以至于当时的国际舆论界把“日俄战争”称之为“莫理循的战争”。

    莫理循在英国有很强大的公共关系,也享有很好的国际声誉。如果他能倾向临时政府,那对缓和与英国的关系,提高临时政府的国际声望,赢得更多的国际支持将大有益处。所以,陈文强对莫理循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和坦率,这也让莫理循感到很愉快。

    “中国应该有一位强有力的领导人,这个领导人应具备绝对权威,在世界有影响,并能以英国式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外交为其指导方针,把中国引领向强大、光明的未来。”莫理循的这番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与袁世凯良好的个人关系,起码陈文强就有此感觉。

    “我的看法与你稍有不同,我认为所谓强有力的领导人在现今中国的环境下很容易走向独裁和****,而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却足以做到你所说的这些。”陈文强和蔼地笑道:“对于新生的共和政权,你应该抱有信心,我建议,你去广州走一趟,相信你定会不虚此行。”

    “这个建议很好,但有些晚了。”莫理循眨了眨眼睛,笑道:“去广州的计划正在付诸实施,这里只是中间站。”

    “哦,那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陈文强哈哈一笑,说道:“莫理循先生是少有的对中国保持公正态度的英国人,对中国复兴的愿望也是真诚的,对此我感到很钦佩。”

    莫理循笑了笑,然后很谨慎地说道:“对于北方的袁世凯,临时政府,或者以你个人的角度,是如何看待的?”

    在莫理循的眼中,袁世凯自然有另外一个形象。虽然这一形象不免是个人喜好的结果,但莫理循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加之他与袁交往甚密,他眼中的袁世凯在某些方面或许更贴近真实的袁世凯。

    陈文强沉吟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清楚,这是莫理循的个人关心,还是代表袁世凯所作的试探。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莫理循解释道:“我不代表任何人,任何势力。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不作回答。”

    陈文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从我个人角度看,袁世凯虽然被称为新派人物,但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实行了几项新政。在他骨子里,依然充满着旧思想、旧观念,缺乏创造性的思维和蓬勃向上的朝气,更缺乏你们西方最注重的民主意识。当然,如果他能从封建的泥堆里爬出来,新中国的政府中是会有他一席之地的,可能还是非常重要的位置。毕竟他有着相当聪明的头脑和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干实事的成就。”

    莫理循了然般点了点头,“恕我直言,按照中国的国情,骤然实行共和,恐怕并不太适宜。”莫理循避开了袁世凯的话题,说道:“其实,君主立宪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出离愤怒,外交突围

    陈文强摇了摇头,对此表示不赞同,说道:“或许如此,但你应该了解我们的民族感情,留一个满人继续顶着皇冠,这是大多数人所无法接受的。而且,你谈到了中国国情,我在这里就必须说明一下我的看法。所谓‘中国国情’是个怪圈,越是去适应它,它就会越顽固,顽固得排斥一切改变,所以太拘泥于现实反而注定会失败。”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继续说道:“所以,与其被动地去适应国情,倒不如勇敢而积极地去改造它,使它成为适合民主共和成长的土壤。外间嘲笑临时政府所搞的民主是精英政治,有钱、有知识的人玩的游戏,这一点我不想否认。但他们也应该看到,临时政府正在向真正的民主政治所做出的努力。比如英国,当初订立大宪章时,何尝不也是贵族政治?如美国,选民的范围在这些年里也正在不断扩大。什么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关键是要坚实而固执地向前走。”

    “很有趣的论断,不是吗?”莫理循脸上露出真诚的赞赏,说道:“我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广州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讶?”

    “这个我不敢保证。”陈文强调侃道:“如果你能看到广东已经开始进行的村长试点选举,兴许会吓你一大跳。”

    “临时政府确实做出了很多令人吃惊的举动,特别是大胆而巧妙的外交折冲,很令人瞩目。”莫理循发自内心地赞扬道:“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对一个弱国来说,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弱国的无奈之举,只能去尽量不损害国家主权和利权。”陈文强苦笑着说道:“请问,如果换作袁世凯。他能做得更好吗?”

    “恐怕不能。”莫理循很诚实地回答道:“他的目光没有你远大,这些年他花的钱不少,却只为贿赂满人亲贵,厚赠故旧属下。不同于你们,布局深远。但是,北洋军到底是中国的强军。如果能收归临时政府,不也对增强国力很有益处吗?”

    “北洋军实际上不过是一支私军,根本没有为国为民而战的思想和死战到底的意志。其强也只在表面,如果没有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粮饷,其部不战必乱。从此来看,他们在为某人,为钱财而战斗,这样的军队不过稍胜山贼土匪而已。”陈文强略带轻篾地说道:“当然,如果他们肯反正投诚。接受改造,临时政府是欢迎的。但如果他们想倚兵自重,恐怕是错打了算盘。”

    “这有可能拖延你们控制全国的时间,是不是应该宽容一些,尽快地统一全国。”莫理循建议道。

    “或许如此,但这是个辩证的问题。”陈文强解释道:“妥协和让步是必要的,但也不是无限度、无原则的,我们要尽量不给日后留下危险的火药桶。使得国家的稳定能够长久。这是个说不太清楚的问题,哪种效果更好。也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了。”

    “能告诉我,临时政府的底线是什么吗?”莫理循执着地问道:“换句话说,需要北洋军做到何种程度,才可能被接纳。”

    “很简单。”陈文强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明白作为一个真正的国家军人,他的义务和职责是什么?最基本的。他们应该知道该为什么而战,是为个人利益、小集团利益、金钱,还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信念。”

    “我明白了。”莫理循点了点头,北洋军作为袁世凯的私军,这是临时政府颇为忌惮的一件事。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临时政府空着大总统的位置,但对日后袁世凯是否会利用武力实行****,或对革命党人进行打击,是颇为忧虑的。为此,临时政府必须提前做很多工作,必须要让袁世凯做出很大的让步。

    “那么,对于最近媒体上攻击朱尔典先生的言论,临时政府是如何看待的?”莫理循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很多人都认为,这些言论是临时政府发起的,临时政府对朱尔典先生极为不满。”

    “朱尔典先生作为驻华公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英帝国的政策和意图,正因为如此,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持谨慎态度。”陈文强低沉地说道:“可自从革命以来,复兴会及至临时政府没有感到朱尔典先生所表示出的丝毫友好,而只感到冷森森的寒意。在此,我希望通过莫理循先生转告朱尔典先生,不要把临时政府与满清政府同样看待,这是极端错误的。”

    莫理循对中国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作为英帝国主义殖民者,他本能地会站在帝国主义的立场上思考和行动;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未丧失良知的记者,他也努力想帮助中国政府摆脱政治和经济危机。所以,当听到陈文强的说明后,急忙摇头替朱尔典辩解道:“我想是有所误会,朱尔典先生绝没有这种想法。”

    “很遗憾,朱尔典先生的所作所为恰恰给了临时政府这种极为不好的印象和判断。”陈文强郑重地说道:“我们奋起革命的目的和要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推翻腐朽、****、残暴、卖国的满清政府,建设一个独立的、和平的、富强的国家。而朱尔典先生呢,他无视所有中国人民的纯真心愿,依然把用于满清政府的手段强加于临时政府身上,这不得不引起全中国革命者的愤怒。难道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任何牺牲所建立的新政府,会是与满清政府一样的软弱无能,一样的丧权辱国,一样的卖国无耻吗?”说到最后,陈文强似乎已经出离愤怒了。

    莫理循很震撼,同时也感到钦佩。革命党人,真的有为了理想而视死如归、殒身不恤的精神。而且随着革命大潮的不断深入,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民会越来越多,从最近的对荷交涉便可看出这种巨大的力量。

    与其说荷兰作出巨大让步是因为想在油田上分一杯羹,倒不如说是慑于中国人民激烈的情绪和荷兰企业在中国要面临被逐出和停产的困境。临时政府找了个很好的软杮子。向别的国家做出了很切实际的警告。

    而先来先得,过期不候的经济政策,对于急于进行资本输出的各个国家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然而,这项政策又很巧妙地将日、俄这两个自身财政都很困难,无力对华大规模投资。而又是中国最凶恶的敌人排除在外,变相地削弱了他们在中国的影响力。

    当然,莫理循没有看得这么深,但他依然为临时政府的外交突围手段的巧妙而拍案叫绝。面对着美德两国在中国的影响扩大,英、法肯定会被迫做出政策调整。

    而日本也会认识到,对中国实行公开的军事干涉,不但受自身财政困难等条件的限制,也会为其他列强所不容。特别是英日第二次同盟条约即将到期,日本不能不慎重考虑英国的对华态度。那么。现在中国的敌人只剩下俄国可堪考虑,压力已经大力减轻。

    然而,只凭经济手段就足以让各列强收起脏手,转而平等对待临时政府吗?莫理循对此依然表示怀疑。

    ……………

    荷马里得意洋洋地指着铁轨上停放的铁甲列车向陈文强作着解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而最早出现在军事作战历史上的铁甲列车,确实是1861--1865年美国国内战争期间用来对骑兵作战的蒸汽机车拖拽的简陋车型。经过多年的发展,那种简陋已不复存在,坚固程度与火力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而革命军制造的铁甲列车在与其他列强国家所配备的相比。还是属于改装型,稍显粗糙。蒸汽机车和战斗列车由铁板焊接进行加固。抵挡子弹是没有问题。蒸汽机车位于战斗列车之间,煤水车朝向敌方,机车上备有通信设备和射击指挥器材。

    每节战斗列车由货车厢改造,装备四到六挺机枪,配备一个排的战斗人员,各节车辆采用刚性连接。以便于通过轻轨的铁路线段。

    “可惜时间太短,只能用现有的材料进行改造。”荷马里遗憾地说道:“正常的铁甲车应该设有旋转炮塔,车厢也是专门制造,坚固异常。”

    “这已经非常好了。”陈文强握着荷马里的手,感激地说道:“你不顾身体的病痛。为中国革命费尽心力,这份最真诚的感情,我们将永远不忘。”

    荷马里笑了,指着铁甲列车说道:“打到北京去,把胜利的旗帜插到紫禁城,我已经见证了共和国的诞生,但我更想看到你们得到最完整的胜利。”

    “你会看到的,但在这之前,你应该听从医生的安排。”陈文强担心地说道:“我知道医生曾警告你,可能因为此次长途跋涉而丧命,但你并没有听从。你应该留在广州好好养病,你的病只有中医才能治好,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荷马里苦着脸说道:“他弄的药水真的很苦,不过,我相信你,服从你的安排,不过,请容许我留在这里养病,而且容许我在前线观战。我的老朋友,这点小小的请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陈文强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个可敬的小个子,荷马里虽然身体畸形,但他曾说过:所有的伟大事业都是由剑刻出来的,我的事业亦是一样,我要用剑刻出我的事业。对于这个崇拜英国诗人拜伦,并“将中国视为自己的希腊”的家伙,满足他的一点要求并不算过分。

    布恩斯在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作为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的秘密全权代表,他没法不高兴。合约已经签订,他已经得到了所需要的。

    在美**方的支持下,伯利恒公司将在海南三亚为中国建设军港和船坞,这是一笔大买卖,对于拥有太多过剩资本的伯利恒公司来说,这是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同时,在美国正在接受反托拉斯调查,面临被分割的洛克菲勒公司,也为自己的资金找到了海外的投资地。因此,他们将很高兴地为中国独资建设陕西延长油田提供一整套采油及炼油设备。

    至于那位伯利恒钢铁公司的副董,正按照临时政府的计划,还在福建兴致勃勃地转悠,装模作样地与政府官员商谈,美孚也在高调宣扬着与中方进行陕西延长油井的合资计划。

    这些,都吸引着日本的目光和注意。当然,最后日本的不断抗议和威胁会收到效果,子虚乌有的马尾船厂建设计划会被取消,陕西延长将由中国独资建设。而临时政府的这次妥协,也要迫使日本在别的方面作出一定让步。

    临时政府通过虚张声势,在美方的配合下,摆了日本小矮子一道。

    浮于表面的,往往不是真相,或者不是全部真相。

    德国以超乎寻常的热情投入到全面的中德合作之中。狄塞尔柴油发动机的专利、克虏伯轻型火炮技术被无偿转让给中方,中德合资的华飞—奔驰汽车公司在上海成立。一百门75mm管退式火炮、十万发炮弹作为赠品,即将装船启运。

    美国也不甘落后,芮恩施出任驻华公使,普遍被外界认为是美国对华政策变化的一个标志。随后,中美合资的海外石油公司宣布成立,中方在让出了部分股权后,美方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提供了五万枝m1903式步枪并奉送图纸。接着,龙腾—福特汽车公司在广州挂牌成立,霍尔特创办的汽油内燃机拖拉机制造公司又与中方签订合作办厂协议,厂址选定为长沙。

    “我们已经无力改变这些事实,帝国政府对我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训令的口气也越来越严厉。”朱尔典很无奈地对袁世凯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已经没有人能阻止革命党的崛起,谁都不想过于得罪一个即将执政的政府。除非——,当然,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逼宫,中英会谈

    袁世凯面无表情,除了日本人曾向他表示,日本对他“始终抱有深切同情,不论英国政府态度如何,帝国政府绝不致中途改变方针,自必始终支持君主立宪,并援助其实现”。◎UU小说,www.uu234.com

    可除了空头承诺,再无实质的支持。反倒在英、美、德等国的强烈反对下,很有被孤立的迹象。英国已经发表声明,表示决不与日本“采取协同行动”或“使用武力”以“支持清国实施君主政体”。

    而随后,日本也无奈地表示,日本继续对中国局势“单独”进行“梗阻”已觉“无趣”,只好暂时住手,“听任事态之自然发展”。

    “帝国政府已经授命我在关税问题上作出适当让步,以确保江南造船厂与利物浦造船厂的合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朱尔典苦笑道:“如果再被德国伏尔铿船厂抢了先,帝国政府的愤怒将使我不得不离开中国。”

    “临时政府开出的条件并不优惠,双方控股相当,民间股份十年内不可转让交易,贵国想控制船厂,恐怕不容易。”袁世凯别有用心地说道。

    “有美德两国虎视眈眈地等着,帝国商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朱尔典摇头道:“中国众多而廉价的劳动力,远东广阔的市场,开放而明智的政府,行将稳定的中国局势,这些美好的前景足以吸引众多的投资者。”

    “行将稳定的中国局势,朱尔典先生似乎言之过早了。”袁世凯有些反感地说道。

    朱尔典伸手从兜里掏出份情报,递给袁世凯,说道:“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最迟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这个消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先睹为快。”

    “……广东新军第四、第五混成协结束高强度训练,今日誓师北伐,政府主席宋复华亲自检阅并授旗。虽然训练日短,士兵的步伐还不很整齐,但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主要由复兴会会员和热血青年所组成的部队,展现出了旺盛的斗志。另外,由于西南边境局势趋于稳定,桂省之第六混成协,滇省之第七混成协也有加入北伐的意图……”

    袁世凯将情报轻轻放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应该是复兴会的精锐了,不过几个混成协的兵力,真能将形势明朗化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朱尔典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关键是这些军队用在什么地方。可能不等援军开到前线。局势已经要发生变化了。你也明白,现在临时政府密集出台各项政策法律,并以此作为谈判筹码,你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

    袁世凯苦笑起来,他何尝不知复兴会的意图,就是要他逼清廷逊位。你拖拖拉拉,要捏着鼻子承认的东西越多。新政府成立后对复兴会越有利。

    与革命军大打出手,袁世凯既不舍得自己手中北洋军这个大筹码。又不想为清廷作嫁衣。

    “他们逼得太紧了,为什么就不给我多留些时间。”袁世凯叹息道:“要清帝逊位,这也是我的目的,也一直没停止工作,但这是那么容易的吗?”

    朱尔典无奈地笑了笑,既是对现在的形势。也是对袁世凯。在他看来,要干就雷厉风行,袁世凯实在是有些拖拉了。一边和革党谈判,一边还在公开场合表示“某为大清总理大臣,焉能赞成共和!欲使余欺侮孤儿寡妇。为万世所唾骂,余不为也!”

    复兴会用一颗炸弹轰毙了宗社党的溥伟,吓得那些曾经慷慨激昂的满话亲贵忙不迭的奔到天津租界,宗社党已近瓦解。连隆裕太后听说溥伟被炸死,革党已大举潜入京师的传闻,也是吓得是几天都睡不着觉,晚上便带着小皇帝躲进皇宫秘道。

    革命党,或者说是复兴会,或者说是陈文强,已经兑现了诺言,帮了袁世凯一把,可他非要当****立牌坊,温吞拖沓的行事,自然令革命党不满。人家不耐烦等你,也是有理由、有原因的。

    但袁世凯也有苦衷,谈判嘛,自然要讨价还价,各自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哪能一下子便定下来。何况,他还怕革命党虚晃一枪,拿总统来诱惑他,最后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呢!

    当然,袁世凯所说的也不为虚,他确实在做着工作。一是借着革命军的威胁,他不断向清廷加高价码,使清廷任命袁为内阁总理大臣。内阁名单中除了袁的私党外,还网罗了一些君主立宪派人物,甚至保皇党首领梁启超也榜上有名。

    其实,名单中一部分人物不可能到北京来就职,袁的真意是想吸收他们作为君主立宪和责任内阁的点缀品,并且借此把他和他们之间互相敌对的旧账一笔勾消,对他们是否来京就职是不关心的。

    然后,袁世凯便是要把北方和北京的军事大权完全揽在自己的手里。他已经取得了近畿北洋各镇及毅军姜桂题等部的节制调遣全权,但是北京城内还有名义上由摄政王载沣统率而事实上由载沣的兄弟、军谘府大臣载涛统率的禁卫军,对他还是一个心腹之患。

    因此,袁向清政府建议,皇族大臣应当出征南方以为各军的表率。这样,就使胆小如鼠的载涛自请解除军职,袁立刻推荐他的老朋友徐世昌继任军谘府大臣,并从汉口调回冯国璋来接替禁卫军军统。

    湖北方面,他派段祺瑞署理湖广总督,全权主持军事。他又把自己带来的卫队编为拱卫军,派段芝贵为拱卫军统领,而把禁卫军调驻北京郊外。

    现在宗社党已几近崩溃,要推倒清廷对袁世凯来说并非难事。但他还是要力求避免所谓“活曹操”的骂名,也就是说,他想使清廷相信他是从革命党手中取得的天下,又要使革命党相信他的天下乃是得自清朝之手。

    既要利用革命军以推翻满清,好让他不居篡夺之名,反过来又要利用清朝来与革命军讨价还价。从而攫取更多的利益。这个做法颇有些象清朝进关的初期所声称的,说清朝的天下得自李自成,而并非从明朝的手里夺过来的。

    但形势比人强,面对着迅速的变化,袁世凯知道要“速和速决”了。因为,袁对自己的力量知道得比任何人清楚。他也缺钱打仗啊!

    而革命军的力量却一天比一天发展,临时政府越来越有威权,国际观感和舆情也越来越有倾向,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老朋友,我很快便要去上海,与临时政府中最难缠的家伙进行口舌之争了。”朱尔典看似真诚地说道:“如果需要我进行斡旋,你还是需要做出更实际的行动。”

    “我明白。”袁世凯苦笑了一下,说道:“贵使会听到好消息的,希望贵国和贵使也继续支持我。”

    在朱尔典看来。袁始终不肯唱“逼宫”的这一出戏,以免使他永远洗不清“活曹操”的骂名,是僵局的关键所在。当然,如果能做到武戏文唱,维持封建道德的外壳,把“篡夺”之局粉饰为“揖让”之局,自然是最好不过。可形势所逼,袁世凯必须要做出选择。

    而袁世凯也想到了办法。但吊诡的是,这个办法竟然也需要陈文强首肯。需要革命党人配合。

    就在朱尔典与袁世凯密谈后的第三天,袁世凯策划、革命党人配合的一场好戏上演了。

    这一天,袁世凯乘马车由东华门到外务部新衙门办公。刚走过丁字街三义茶馆门口,突然有两颗炸弹从茶馆里扔出来,因袁的马车走得快,炸弹没有直接命中马车。却炸伤了几名袁的护卫。

    谁也不知道这是双簧戏,更很少有人知道袁的马车在昨天晚上加装了铁板。这一举动对袁没有造成伤害,反而造成了他的另一个机会。

    从此,隆裕太后不但不怀疑袁是“革命军的奸细”,并且相信他是清政府的“股肱社稷之臣”。当天就派特使前往慰问,并封为一等侯以示优异。也正是由于这一举动,使袁以前所捏造的用以恐吓清政府的“革命党人已经遍布于北京城”的谣言得到“证实”,引起清政府内部的大慌乱,使他们不得不在保全皇位与保全性命之中选择其一。

    也就从这天起,袁称病不入朝,派他的心腹民政部大臣赵秉钧做他的代理人。随后,赵在参加御前会议时采取了摊牌的办法,提出了南北两政府同时取消、另在天津组织临时政府以及优待清皇室的问题。在座的年老王公都默默不语,少年亲贵则坚决反对,使得隆裕皇太后作不出最后的决定来。

    赵秉钧起身,盛怒而去,署理外务部大臣胡惟德和署理邮传部大臣梁士诒也跟着走出,吓得隆裕太后脸上变了颜色。

    再过两天,北洋军将领段祺瑞等数十人联名发出通电,吁请清帝即日退位,确定共和政体,以安皇室而定大局。

    就在同一天,回京养伤的清贵族中的少壮派良弼,在家门口被刺杀。

    作为清贵族中惟一有胆识的军事人才,良弼始终认定袁是插在清政府心脏里的一支毒箭。当袁内阁以辞职手段要挟清政府接受退位条件时,即主张批准内阁辞职,另组皇族战时内阁,他还请缨南下,要统率“讨伐军”与乱党决一死战。

    良弼一死,普通王公大臣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离开北京逃到天津、大连、青岛一带。在京的满族大员纷纷请袁派兵保护,使袁利用保护之名把大批政治俘虏控制在他的手里。

    此后,参加御前会议的王公大臣更是寥寥可数了,而少数参加者又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于出头来说反对退位的话了。

    ……………

    中国有句古话:闻名不如见面。

    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与临时政府外交全权代表陈文强终于在上海进行了会谈。一方是在中国势力最大的列强,一方是代表即将执掌中国政权的新政府,会谈的内容和成果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

    审视,两个人都在审视着对方,气氛很凝重,见面后惯例般的寒喧客气后,会谈便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抢先说话,但两个人都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朱尔典稍显无奈,但还带着一些固有的傲慢,不过他下意识地抚摸手指,表明他多少也有些紧张。

    陈文强的眼珠很灵活,表明心里正转着很多念头,但隐隐透出的坚定,又让朱尔典感到了些许压力。

    轻咳了一声,朱尔典率先开口说道:“相信临时政府对我本人可能有某些误解,我需要重申一下,海关税收已经指抵外债,税款依法是属于外国的债券持有人的,你们如擅自动用,可能因而与列强发生严重纠纷。所以我认为最好暂时将税款交由总税务司或领事团保管,这绝不象外界媒体所报导的那样,意在夺取关税的统辖权,并歧视和抑制临时政府。”

    “阁下所作的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陈文强皱着眉头说道:“临时政府已经郑重声明,将全力保证外国的债券持有人的利益。而且,临时政府提出的派专员监督海关税收和将海关税款存于中国银行的正当要求,也被粗暴拒绝。另外,各地英国领事帮助当地海关当局抗拒临时政府将邮政由海关分离,并移归政府管辖的行为,听说也出于阁下的命令。对此,外间媒体的猜测,临时政府对阁下的不满,看来也不算过分。”

    朱尔典对于陈文强毫不客气地猛揭伤疤感到很气恼,但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临时政府现在还没有得到列强的承认,互相间的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还存在不信任,就需要双方都做出努力来消除,临时政府已经做出了友好的姿态,也得到了不少国家的认同和反应。美国、德国、奥匈帝国都表示尊重临时政府收回关税自主权的正当要求,并表示在适当时候将开启双边关税谈判。不知道阁下将代表大英帝国做出如何反应,我们真的很期待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后一击

    “听说临时政府将给予美德等国最惠国待遇,这将使大英帝国在中国的商业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对此,我认为大英帝国也应该得到此种待遇。》UU小说,www.uu234.com”朱尔典避重就轻,想岔开话题。

    “任何优惠都是相互的,友好对待也是如此。我不想再费口舌说明临时政府的这种主张,只想听阁下所要表达的诚意。”陈文强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表情明显表达出他的这种情绪。

    朱尔典沉默了一下,说道:“海关中的邮政系统是由总税务司的赫德先生创建,临时政府想无条件收回,似有不妥。”

    “毫无疑问,赫德先生是个英国人,但他掌管总税务司是出于原政府的任命,那他的身份便是中国雇员,创建邮政系统也是根据原政府的命令,并不是他个人的系统。换句话说,不仅邮政系统属于国家,海关总税务司也属于国家,如果阁下坚持己见,只能表明阁下还在承认并支持满清政府,而对临时政府存有偏见有抑制的企图。”陈文强针锋相对地说道。

    “总税司中雇有大量洋员,这是历史形成的,也是中国官员的工作能力低下所决定的。而且总税务司洋员的工作效率和工作作风是得到各国承认并赞赏的,对此,也请临时政府慎重考虑。”

    “临时政府暂无意变动总税务司的组织结构,但行使监督权和修订税则税率却是非常正当且合理的要求。且将税款存入国家银行,也是国际通行的做法,这一点,我想阁下不会否认。”

    “请问,临时政府将如何修订税则税率?”朱尔典急切地问道。

    陈文强示意秘书将一沓清单递给朱尔典,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各种商品的名称和出产地。说道:“这些商品的进口税率偏低,对我国的商家构成了极大的冲击,临时政府希望能提高一些。当然,最后哪些商品提高,提高多少,需要我们协商解决。”

    一蹴而就固然好。但实力不济时,也只能一点一点地争取。海关行政权操于洋人之手,这是很难改变的,或者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但行使监督权,将税款置于政府控制之下,再提高税率,为民族工商业争得相对宽松的环境,却是政府的初期目标。

    至于能达到什么程度,陈文强可以预想到一些。象瑞典、比利时等小国的商业利益,英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对于本国的商品,可能会象征性地加一些,但不会改变太多。不管如何,改变是必然会产生的,利益也争回了一些。

    双方的第一次会谈结束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谈关于马尾船厂和江南船厂的合作事宜。但每一项条件也都可以视为合作之前的交换。

    “民族意识的觉醒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这不仅指中华民族所说,对所有民族都是一样的。而对于英国这个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地的帝国来说,早一些面对这个问题,就会多一些新经验,新办法。不要等到遍地燎原之火燃起的时候。因为应对乏策而被烧得尸骨无存。”。

    朱尔典坐在车里,回想着陈文强所说的这一番话。嗯,到底是年轻人,说话真够劲。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未尝没有道理。变化是必然会产生的,由商品输出到资本输出,由炮舰外交到温和手段,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不得不承认,临时政府目前的外交政策获得了初步成功,关税谈判作为大英帝国表示友好的一种手段,已经不可避免了。想到美德两国的积极行动给列强造成的冲击,朱尔典恨得牙根都疼。

    ……………

    袁世凯将报纸扔在桌上,上面有关中英双方会谈的都是官样文章,什么双方都表达了真诚的合作意向,会谈的气氛是融洽而坦诚的,是富有成果的,就很多问题达成了共识,并重申中英两国的友谊将恒久保持……这些没有实质性的报导,虽然表明双方其实分歧很大,但对袁世凯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临时政府出得起价钱,而他呢,除了直隶、河南,以及东三省,全国其他省份都宣布了独立,慈禧和光绪离世的震惊和威权的丧失,终于给了地方势力一个渲泄的机会。不管所谓的独立是不是心向革命,但政府的收入呢,独立各省的解款可都全借机截留了。

    不仅仅是财政困窘,北方的军工能力也不是南方的对手。汉阳钢铁厂、大冶钢铁厂、崖州钢铁厂,再加上郴州、崖州、上海、金陵的兵工厂,革命军越来越多、越打越强是很明显的趋势。

    对此,袁世凯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形势如此,他知道已经无法再打下去了。杨度也发来电报,苦口婆心地劝他尽快接受临时政府的条件,否则——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革命军强大起来,便不会把北洋军看在眼里,那时不仅什么都没有了,连性命都无法保证。

    袁世凯知道这话不是吓唬他,济南光复后,临时组织的法庭以极快的速度审理了清军将领及其部下伤民杀民,淫掠劫财的罪行。不仅是协统王传澜,还有两百多清军同时被宣判死刑。为了节约子弹,并表示文明执法,所有犯人被用绞刑处死。

    我呸,狗屁的文明执法,杀人就是杀人,用枪,用刀,用绳子,还不都是一样。还节约子弹,你们复兴会有的是钱,会在乎几颗子弹?袁世凯不屑之余,眼角却不由自主扫了扫桌案旁那几张报道此事的报纸。

    中国人就喜欢这些刺激的事情,几名记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行刑的过程,王传澜肥胖的身体接连使三根绳子折断,行刑持续了一个小时,围观民众拍手称快云云。袁世凯很怀疑是不是临时政府指使行刑人员故意使坏,以增加震慑的效果。

    当然,这还没完。由于很多死刑犯无人收尸。临时政府为表示人道主义精神,将尸体进行火化,并动用财政资金购买了骨灰匣。

    不仅把人杀了,还烧成了灰儿,送个破盒子,就被称为人道主义精神。并得到了交口称赞,这是什么事儿呀?

    但袁世凯不得不承认,这招很好使,那时候的中国人都讲究土葬,火化则有挫骨扬灰之嫌。经过报纸这么一宣传,很多人会相当害怕。要是宫里的那个隆裕太后看到了这些,是不是该吓得昏过去。那个摄政王,会不会吓得尿裤子,袁世凯不无恶意地揣想着。

    袁世凯狠狠地一拳击在桌案上。大势如此,趁着北洋军还在,由不得我不去当一回识时务的俊杰了。

    很有意思的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盛产这样择主而侍、识时务的良臣俊杰。在大势越来越明朗的时候,很多人开始表态了。虽然有些晚,但总好过错过这最后一班车。

    万里长城犹如一条腾飞的巨龙,“龙头”入海处。就是秦皇岛的山海关。秦皇岛,因公元前215年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东巡至此。并派人入海求仙而得名,是中国唯一一个因皇帝尊号而得名的城市。

    自鸦片战争以后,逐渐形成的租界到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之际得以恶性地发展和广泛地推广。清政府在爱国官绅的呼号推动下,于甲午之后采取了自开商埠以通商场抵制外人开辟租界的措施。

    为了“隐杜”列强增辟租界及其对我国“形势扼要之区”的“觊觎”,清政府自主开放了十数个通商口岸,设立了一批供中外商贾居留贸易的通商场。试图利用通商口岸各国杂居的形势“互相牵制”,达到“不以兵力相守”,而收“商务保守”之效的目的。

    清政府的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列强开辟租界的势头,鼓浪屿和秦皇岛亦是这一时期清政府自主开放的商埠。但由于满清政府的无能和软弱,列强的贪婪蛮横。秦皇岛却逐渐变成了一个准租界地区。

    1901年,八国联军强迫清政府签定屈辱的《辛丑条约》,给予美、英、法、德、俄、日本和意大利在京津地区驻兵的权利。美国除在驻北京公使馆、天津驻扎军队外,也在秦皇岛驻扎了陆战队,将其作为美国从菲律宾向驻华北的部队提供物资的重要港口。

    清晨,天空是阴沉沉的,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着海面。举目望去,灰蓝蓝的一片,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

    一艘悬挂六星旗的中**舰劈开波浪,向着北方行驶,后面是三艘中型商船,鱼贯地跟在后面。

    迎着海风,姚雨平扣了扣颌下的帽带,抬头望着迷蒙的海面,心中却是一片明亮。作为混成协的协统,他对自己的部队充满了自豪。

    这是一支年轻的、充满朝气和理想的部队,带着这样的部队,他有信心给满清最后一击。尽管占领山海关是暂时的,也是陈文强与袁世凯策划的,促使东北的形势发生巨变,并打掉满清的最后一点幻想。

    多少次痛心疾首,多少次慷慨激昂,如今就要统率着钢铁之师,亲眼看着理想实现,新中国正走上历史舞台,由不得他不浮想连翩,心潮起伏。

    雾正在散去,最后的号角已经吹响,新的黎明即将展开绚丽的篇章。

    ……………

    紫禁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依然闪耀着灿烂的光彩,宫殿高大、巍峨,却不再能震慑人们的灵魂。满清王朝,已经走到了尽头。

    养心殿东暖阁的气氛如同停棺举丧一般,清廷御前会议正在这里举行。

    外务副大臣胡惟德跪在地上启奏道:“太后,臣接到以驻俄公使陆征祥为主的驻日、美、英、德、荷、法等国会使的电报,此事重大,特来禀奏太后得知裁夺。”

    “是什么事,就说吧。”隆裕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们一致要求皇上退位……”胡惟德低头禀道。

    “什么!”隆裕太后惊得瞠目结舌,脑子嗡嗡作响。

    小德张把胡惟德的电报交给太后,隆裕定了定神,接过电报,当看到“实行共和,乃世界之潮流,皇上退位为大势之所趋”时,几乎昏晕过去,眼前直发黑。

    ******奕劻很难得地出现在这次御前会议上,袁世凯给他写了密信,连吓带唬,他知道北洋军已不可靠,甚至很可能正在坐火车向北京赶来。但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亿万家产,可不想陪着清廷玉石俱焚。

    见隆裕太后慢慢有所恢复,奕劻上前奏道:“太后,如今全国大势都已向着共和,革军势力一天比一天利害,还有西洋海陆军数十人,都愿帮助效力。对临时政府,各国都已表示亲近的态度,倘若战事再拖延下去,胜败不必论,试问饷在哪里?枪炮在哪里?如果兵临城下,不但皇位不能保全,就连这些贵族也都无望了,岂不是后悔嫌迟吗?”

    “无论如何,我们也没有投降革匪的道理。”摄政王载沣说话的底气一点也不足。

    奕劻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现在局势万分危急,或许只有请皇太后俯从民意,肯把政权让出来,再由我们切实商量,哪个还敢亏待皇上和宗室贵族?就是后世谈论起这件事来,晓得朝廷为保民不私天下,自然人人感恩戴德。这样做,既有了体面,又享受了实惠,岂不很好吗?如今革匪猖狂,北京城内到处都是乱党,就如一个火药桶,有一点火星就会爆炸,若不实行共和,恐有李自成进北京之祸。”

    “放屁。”肃亲王善耆骂道:“大清的天下都是你败坏的,你贪墨不算,这些年还替袁世凯摇旗呐喊。看看他的北洋军,和革党勾搭连环,还敢联名发电要挟朝廷——”

    肃亲王善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这件事情是瞒着隆裕太后的,毕竟是一个胆小的女人,如果真的被吓得决定退位,那可就完蛋了。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奕劻突然来劲了,大声说道:“北洋诸将联名发电,请求太后速下旨退位,实行共和,否则便率军北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敢蒙蔽太后,还有革军由秦皇岛登陆,已经占踞山海关,大概你们也没敢——”

    咕咚,隆裕太后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太监宫女一阵大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退位

    善耆等顽固派一肚子怒气正无从发泄,这时犹如找到了出气筒,齐声骂起奕劻来。奕劻的老脸拉得老长,两只羊眼闭起来,任由人骂,一声也不吭。

    又掐人中,又揉胸口,好关天,隆裕太后才苏醒过来。此时,御医也赶到,太后摇了摇手,示意御医出去。她让御前太监捧来茶水,啜了几口,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都一并说出来吧!”

    善耆等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敢把现在面临的危急局势说出来。

    “摄政王,你说吧!”隆裕指了指载沣。

    载沣心如刀割,自己的儿子做了皇上,可看样子退位是难免的了,大清的天下就要在他这一代结束,不由悲从中来,失声哭了起来。

    隆裕太后抹了抹眼泪,轻斥道:“这是干什么,载沣,谁象你这般怯懦,哭哭啼啼,这是监国摄政王的样子吗?”

    “我……我实在难过……”

    “唉——”隆裕长叹一声,说道:“难过也无济于事,你且将现在局势说明白,好让诸位王公好好商议。”

    载沣收起悲声,说道:“自,自山海关被革军所踞,奉天新军蓝天蔚、张绍增,巡防营张作霖、吴俊升、冯德麟、马龙潭等态度暧昧,祖宗龙兴之地已,恐将落入革匪之手了,呜呜。”

    “回,回不去了?那第二十镇呢?”隆裕颤抖着声音问道。

    “太后,第二十镇擅自南下,本就居心不纯,如今在滦州腹背受敌,军心更乱,昨日发电响应共和。”溥沦突然插嘴道。他与奕劻本是一伙,此时终于找到机会,岂有不火上浇油的道理。

    载沣又是大放悲声,大家不由想到大清就要灭亡,想到自己以后不知是什么结果,内心的悲哀再也抑制不住。也都不禁失声痛哭。

    溥沦猛地一跺脚,大声说道:“大不了拼却一死,哭有什么用?”

    这样一说,有几个人更觉前途无望,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的命当然没什么,可皇上呢?”奕劻突然阴阴地说道:“读法兰西革命之史,如能早顺舆情,何至路易之孙,靡有孑遗也……”

    “放屁。”溥沦气极。急往前凑,要挥拳相向。

    “你们不要吵了,你们有哪一次不吵?”隆裕太后斥道:“竟这样没出息,手足无措,我们是满蒙的后代吗?”

    “日本说可以出兵,不过,它仍有条件。”善耆道。

    “什……什么条件?”载沣道。

    “这……不说也罢。”善耆欲言又止。

    载沣道:“你……就说吧。”

    善耆道:“日本人说,如果割让满蒙。他们马上就出兵。”

    “这……这不是出卖祖宗吗?”载沣还以为有什么好消息,听到这里。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大殿里又陷入了沉默。

    载涛说道:“此事万万行不得。如今民心浮动,革匪打的也是救国救民的旗号,若是把满蒙让于外人,小民更会蜂拥而起,那时使真的遍地是革匪,丧尽民心。我们更无可措手,更难恢复了。”

    载沣也道“此事行……行不得,我们的祖宗在那里,怎能拱手让……让给外人。”

    善耆仍不死心,说道:“宁与外邦。也不给家奴。若让革匪得势,则真的会像法国路易十六……”善耆见隆裕太后正看着自己,不敢再说下去。

    奕劻说道:“革党已遍布京城,听说他们组成了敢死队,手里腰上都是炸弹,有的手里端着枪。这个消息传出去,说不准这伙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来,攻打皇宫也说不准。毓朗贝勒不就是被冷枪击伤,正在府中养病吗?为了太后和皇上的安全,我们还是不要失去良机——”

    正在这时,禁卫军统领载振贝勒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通传的太监被甩在了身后。

    “太后,皇上。”载振扑通一声跪倒,慌张地说道:“革党发布《优待清室条例》,敦促皇上退位让国。北洋军曹琨所部乘坐火车,已至保定;毅军掉头北上,进至文丘。”

    哄,象炸了营般,大殿内一阵慌乱,隆裕太后眼前一黑,脑袋一晕,倒了下去……

    北洋军、毅军北上逼宫,革党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得很快。原来还慷慨激兄的满族亲贵吓得心惊胆颤,纷纷逃离北京,往大连、天津、青岛的一些租界里去避难。在北京的,则收拾细软,携亲带口,搬进使馆区的东交民巷,祈求洋人的保护。

    晚上,皇宫的各个大门已经关上下栓。西北风刮起来,残留在树枝上的枯叶刺刺地响着。月亮被蒙上一层薄云,花草树木亭台楼榭的影子轮廓不明模模糊糊,似乎在不停地晃动。

    隆裕太后坐在东暖阁里,只勉强喝了些牛奶,吃了些葵花籽,便呆呆地发起愣来。

    白天召开的御前会议毫无结果,虽然七嘴八舌,却无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小恭亲王溥伟建议把宫中的珠宝玉器都拿出来,重赏禁卫军,拼死一战。载洵建议化整为零,将王公封藩,分到各地去抵抗。随着各国公使敦促皇帝让位的电报到来,一群王公贵族目瞪口呆,会议无果而终。

    隆裕太后转头望着最亲近的小德张,轻声问道:“张罕达,你看小恭亲王的建议如何?”

    小德张摇头道:“太后,这样打仗,胜固然好,要是败了可就彻底惹恼了革党,连优待条件也没有了,这不是两头都落不着吗?”

    “是啊,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妥。”隆裕太后赞同道:“那载贝勒的建议就更不靠边了,现在各地大部都被革党所占,还说什么抵抗,谈什么分藩!可是,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小德张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主子。这许多天来您可辛苦多了,国家的一切都压在老祖宗您的肩上,他们只是轻一句重一句地乱说,到底还是一点法儿也没有。照奴才看来,共和也罢,君主也罢。老主子您还是一样。讲君主,老主子管的事不过是用宝;讲共和,太后也还是太后。不过,这可得答应了那‘条件’。要是不应啊,革党打进了北京城,那就全完了。”

    小德张这些年已经被袁世凯喂得肥肥的,昨日得到了赵秉钧的密告,他便把赵秉钧的话记在心里,今天看准时机就吐了出来。此时。见隆裕太后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便又进一步说道:“老佛爷,只要革命党人答应不伤害老佛爷和皇上,按岁给钱供养,老祖宗您还是答应了吧。老主子这身子骨再也经不起折腾,奴才看了心疼啊。”说着,小德张大哭了起来。

    这几年,隆裕太后对小德张的话是言听计从。所以听了小德张的话。隆裕太后的心里早已被说动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说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啊?”

    好半晌。隆裕太后还未开口,眼泪便扑扑直掉,哽咽着说道:“事已至此,万难挽回,我们母子二人,命悬他手。好好歹歹,总要教皇族无恙、我们母子得以保全,此刻我也顾不得列祖列宗了!若是真象法兰西革命一样,届时皇室连子孙后代都不复见,那才是爱新觉罗家的千古罪人。呜呜。”

    ………………………

    北京,袁世凯住所。

    “嘿嘿,这优待条件,够苛刻的。”杨士琦拿着报纸啧啧连声。

    “活该,这是他们自找的。”袁世凯虽然与革命军达成了协议,但对清廷的压制和顽固还是耿耿于怀。

    “去尊号,暂住紫禁城——”杨士琦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何要说是暂住,难道还有什么后续手段不成。”

    “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加上的,总有别的意图才是。”袁世凯叹了口气,说道:“搞不明白,这优待条件有些地方说得很模糊,日后肯定有别的说法,我估计被吓傻了的满清亲贵也无心顾及到这些了。”

    “若是袁公——”杨士琦顿了一下,苦笑道:“肯定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绝情,说满清是咎由自取,还真是贴切。”

    袁世凯摆了摆手,叹息道:“我近来思来想去,到底败在何处?最后终于醒悟过来,一个字,钱。有钱,便可收买人心;有钱,便有将士用命;有钱,便可补充枪弹;有钱,便可——,嘿嘿,即便我们能上位,也要借债方能使国家运转,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与其说是缺钱,倒不如说缺一个会赚钱更会花钱的人。”杨士琦感慨地说道。

    终于是大局已定了,满清再如何负隅顽抗、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而且,按照这帮满清亲贵色厉内荏、贪生怕死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哪一个会赤胆忠心,舍生为君的。至于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到了此时,也只有选择性命重于皇冠这一条路。

    “陈文强——”袁世凯嘿嘿一笑,似是感慨、又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关键还在此人身上。既有学识名望,还能赚钱筹款,在列强间纵横捭阖亦是游刃有余,革党能成事,他的功劳应该最大。”

    “是啊,袁公马上就要与他在天津作最后的谈判,不可大意啊!”杨士琦提醒道:“至于革党领袖宋复华,虽然才学卓越,但似乎还是文人书生,不比陈文强狡黠。”

    “如果陈文强能为我所用——”袁世凯作着猜测,却没太大把握,叹息道:“大总统,这位置恐怕不好坐啊!”

    ……………

    清室退位的消息传来,中英会谈还在继续。

    陈文强则畅快地笑着,意味深长地直接用英语对朱尔典说道:“亚洲打落的第一顶皇冠,真是值得庆祝。请问阁下,是否有意将会谈地点改在北京继续进行呢?”

    朱尔典很敏感地意识到陈文强在“亚洲”这两个字上特别加重的声音,似乎在提醒或警告他什么,但他没有想得太多,因为会谈必须有个结果。时间越拖越久,天知道美德两国又会得到多大的利益,帝国的财团代表已经急不可待了。

    那么,现在只有最后一道障碍,那就是铁路,必须要临时政府作出承诺,以保证大英帝国在中国庞大的建路计划中能与各国保持均势。

    “对于清室退位,南北和谈,临时政府可能会上台控制中国,我谨代表大英帝国表示祝贺。”朱尔典用外交口吻说道:“我们对临时政府深怀友好尊重之情。我们希望看到,作为革命的一个结果,在中国建立起一个能公正地对待各个外国、能维持内部秩序、并为发展贸易创造有利条件的充分强有力的政府。”

    “阁下会看到的,全世界都会看到的。”陈文强话里有话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公正地对待各个国家,友好的,不友好的,都将得到相应的待遇。”

    朱尔典皱了皱眉,缓缓说道:“临时政府庞大的铁路计划需要巨量的资金,而据传闻,临时政府将偏重于美德两国资本。我要提醒一下,各国的均势必须要保持,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大英帝国必须有借款优先权。”

    陈文强的脸阴沉下来,冷冷的说道:“阁下的意思是说,我国政府在我国的土地上没有修筑铁路的自由了?”

    “贵国政府当然有修筑铁路的自由,但如果借用外资并足以使该外资对铁路管理权产生影响时,绝不能因此而侵犯各国的传统势力范围的利益。”朱尔典口气也很强硬,威胁道:“大英帝国已经与法、日、俄就此事达成了共识。”

    势力范围,妈*的,该死的满清,把这个国家糟蹋成什么样了,想建设真是举步维艰哪!约翰牛,法国田鸡,老毛子和日本鬼子,老子记住你们了,等着,会让你们尝到厉害的。

    陈文强咬牙切齿,拧眉瞪目,又摸着手枪,倒吓了英国人一跳。当然,这是陈文强故意装出来的,带有恐吓的意味。

    “如果政府不借外债或所筹外资不影响铁路之管理权,你们可还有什么说法?”陈文强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直直地逼视着朱尔典。

    朱尔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是中国政府自主修筑铁路,我们也无意干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钱,都紧张

    陈文强沉思了半晌,很勉强地说道:“好吧,这项条款可以答应,中国政府自主修建铁路或所筹修路资金不影响铁路之管理权时,各国不得干涉。UU小说,www.uu234.com但如果借用大量外国资本且涉及到管理权时,便应与各国协商,尊重传统利益,以示睦谊。但是,我提醒阁下,这是否应该有个先决条件,所有不承认中国政府,并与中国政府未签订新关税协议的国家将不享受此条款。”

    朱尔典倒吸了口冷气,得一尺便要让十寸,这家伙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但是承认不承认中国政府,或者说什么时候承认,各国之间是有不同意见的。中国的革命形势发展很快,而且越来越没有了悬念,各国列强对即将面临承认中华共和国的问题却并没有协商一致。

    日本在承认问题上,带头协调各国的行动,主动提出承认的条件,显得格外活跃。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分别向各国政府递交照会,提出以下各点作为承认的条件:新政府必须明确承认各国根据条约或成案、惯例在中国享有的一切权利、特权和豁免权,负责偿付外债。备忘录强调,各国应步调一致,采取联合行动,在华的权益才能得到充分保障。

    俄国呢,赞同日本的主张,英国原则上表示同意,法国也声明愿与日本采取共同行动,只是美德两国的态度稍有不同,对日本的倡议表示有保留的赞成,即新政府成立后,在“不拖延的情况下”,同意与各国协调行动。

    当然,英国也有自己的底线,这与日本也并不完全一致。英国政府已经决定。为了不致损害在华利益,英国无须坚持必须由中国政府发表正式宣言保证履行国际义务作为承认条件,而是主张在国会选出正式总统后,由当选总统发一声明,表示中国政府将严格尊重其所承担的一切条约义务,外国人将根据既成惯例享有一切在华特权和豁免权。

    然而。这与临时政府的计划还是不同的。临时政府并不准备以正式宣言或公开声明来表示愿意承担一切清政府所签订的条约和义务,但也不会马上停止实施,而是采取私下口头承认或默许的方式继续承担条约义务。

    因为这些问题都涉及到国家的根本利益,如为一时之安宁急于在当时达成一致,则日后不易改变;先行默认,则局势的变化会不断创造出各种可资利用的机会。而一旦日后羽翼丰满,则采取主动。如果公开承认,以后想改变,就是“无理”了。至少丧失了主动性。

    “如果新政府能明确承认各国根据条约或成案、惯例在中国享有的一切权利、特权和豁免权,负责偿付外债。那么各国对新政府的承认将不会是问题。”朱尔典郑重地说道。

    “截止目前,我们似乎还未做出哪些伤害外国人,破坏条约或惯例的举动?”陈文强表情是万分的真诚,说道:“而由新政府明确承认,这似乎不是个好时候,这将大大打击新政府的威信和权威,也会被某些人所利用。掀起一场排外风潮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稳定的考虑,新政府并不打算这么做。但授权我在此郑重表态,对于已经形成的条约或成案、惯例,新政府并无意进行改变。”

    说说而已,你有录音机吗?嘿嘿,没有吧!政客的精髓,那就是翻脸不认账。只要不形成书面文件。日后撕毁或重订条约,你又能奈我何?或许你们认为中国没有那个实力与列强叫板,但你们也想不到一战就要爆发了吧,只要有时间,中国未必不能赶上这个大发展的机遇。

    ……………

    推翻满清统治。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社会安定,国家建设,相对来说更加复杂,更加艰巨,更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各省光复了,但党派林立,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事情却是更多,更加复杂,此时才能看出各个革命党派的实力和能力。

    在复兴会实际控制的省份,有武力作后盾,工作基本能有条不紊地进行。社会能迅速安定,建设能走上正轨,民众无惶惶之心,惠民政策能坚决彻底地贯彻实施。

    而反观其他党派,只求数量,不讲质量,本身就良莠不齐,心思各异。面对革命后的复杂形势,针对会党、宪党的政策又不统一,对政治斗争缺乏足够经验和应有的警惕。

    光复成功,相当一部分人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忙着在新的政权中瓜分利益,丧失了革命性和进取性,丧失了警惕,产生了骄傲情绪,不可一世。很多军人更是恃功恣态,大权在手,骄傲异常、刚愎自用,动辄整队质问。这样的行事,这样的思想,这样的组织,不坏事才怪。

    而且,纷乱的不止一省,贵州、陕西、四川等都急待安定。

    比如贵州,就要说到援鄂黔军。按当时情况来说援鄂本无可厚非,但杨荩诚以一省都督被迫率师离去,在革命独立各省是很少见的,这意味着革命政权上层的分裂。而摒弃新军而重新编组巡防队,贵州军政府行事在南方独立各省也可谓是咄咄怪事。

    用陈文强的话说,贵州是一团混乱,目前执掌军政府的自党,原本是一个宪派团体,虽转型为革命团体,但并不彻底。

    虽说贵州革命光复之过程极其顺利,但革命之后社会初定,贵阳各派势力云集,新军、同盟会人、会党、宪党、封建官僚、地主团练集团,龙蛇混杂。而这些人正在拼命拉队伍,正如时人云:“满城庙宇及广大住宅皆为募兵地点,无业游民及小商贩,多报名应募。

    当新兵列队至南厂时,应募者担犹在肩,篮犹在手,如此部队可成军乎?而如此乱象。只有等到几派斗争出个究竟,形势明朗了,才是临时政府有理由并且出手干涉的时候。

    复兴会虽然有强军在手,实力雄厚,但面对革命之初的乱象,以及革命之后的发展建设。依然不敢全面铺开,关键还是财政的制约。尽管有合资银行和中国银行的帮助,可说到充裕,还不能如此断定。

    而金融的威力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在任何一个国家里,谁控制着货币供应,谁就是所有工业和商业的绝对主人。而一个管理良好的纸币系统,不仅不会产生任何不便,甚至可以在某些情况下拥有更多的优势。

    法定货币体制彻底摆脱了黄金和白银对贷款总量的刚性制约。让货币控制更加弹性,也更加隐秘,控制起来也更为复杂,需要极为精确的计算。

    当然,陈文强绝不是想通过急剧增发货币,掠夺整个国家储蓄者的巨额财富。虽然这比起原来银行强制拍卖别人财产的方式,要“文明”得多,所遇到人民的抵抗也要小得多。甚至难以为人察觉。

    而且,要实行现在国际通行的金本位体制。将难以避免遭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更有可能遭到国际金融财团的恶意狙击。尽管在现在的中国,没有人有恶意制造经济危机的主观意图和客观能力,可预防是必要的。

    而合资银行能够倾力帮助临时政府,正因为临时政府已经默许或承认了它的货币发行权,虽然临时政府也向合资银行派出了监督官员。但在实质上,正与欧美国家相类似,临时政府并不追求完全控股。

    什么意思?很简单,欧美国家是由私人银行控制货币发放权,由银行家来左右政府行为。临时政府显然也不准备改变目前的状况,或者说是暂时无力改变。

    没有了银行的支持,没有了金融手段,革命不会有这么大的声势,革命军也不会显示出越来越强的实力,更不能对袁世凯所代表的北洋军造成威压。

    钱,一切都是钱闹的。理想虽然崇高,但最后还要落在这个最俗气的字眼上,谁也不例外。

    现在,眼前的这位眼镜先生,便是为钱而来,但陈文强可不是什么善财童子。

    张静江,北辰的财政顾问,前来打探虚实,看看北辰那雄心勃勃的二十万公里铁路建设能否有个开头。

    铁路的建设是严重依赖金融支持的重要基础行业,以美国为例,它的庞大的铁路工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仰赖英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资本市场的金钱才得以实现的。

    而新政府的铁路建设计划虽然也很庞大,却因为要与列强谈判而耽搁下来。当然,陈文强这位复兴会的财政总长正不务正业地玩着外交,根本还没有拿钱的打算。

    “修铁路需要的是巨量资金,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尽量减少利权的丧失,才是铁路没有立即动工的原因。”陈文强解释道:“等到国事确定,新政府应该会马上向铁道建设拔款吧?”

    张静江点了点头,试着问道:“借外资修路,如果条件合适,也未尝不可。”

    “不是借,是投资。”陈文强狡黠地说道:“不涉及管理权,只赚取他们应得的利益。”

    “这样吸引到的资金恐怕有限。”张静江有些疑虑地说道:“发行股票,如川路公司一样,民众的购买力也成问题。”

    陈文强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想解释得太透,而是有些敷衍地说道:“放心好了,修路的钱是不用担心的。而且发行股票,也会用一种巧妙迂回的办法。”

    张静江也是一位长袖善舞的商界高手,对于陈文强所说的迂回和巧妙方法感到非常的好奇,但陈文强明显不想细说,他也就不好追问下去。

    “建铁路是个长期而艰巨的工程,好在中国人多,可以多点开工。”陈文强岔开了话题,很随便地询问道:“技术工人也有些储备,钢轨先由汉阳铁厂供应,大冶铁厂也可以,再加上柳州、马鞍山等工厂的建成,应该可以跟上建设速度。”

    “这都要感谢陈先生提前多年的布局,您人才现在可是紧俏得很。”张静江笑着说道。

    在清末新政时期,民族工商业有了一定的发展,但与洋企业在管理水平、管理方式等方面确实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而陈文强的产业则不同,一开始就采用了全新的先进管理模式,并建立了职业学校,几年时间里培养了大批的管理人才和专门人才。

    时至今日,这些人才可都成了香饽饽,首先要被优先安排进国家支柱企业,然后剩下的才归各部门或各商家抢夺。而且被高薪聘任后,最小也是个经理或工程师。

    “有理论,又有实践的成熟人才确实少了些。”陈文强一摊手,苦笑道:“而且他们都是自由身,合同期满了,我也不好强留。当然,我可以试着用私人感情联络一下,有多大效果可就不好说了。”

    “只要陈先生尽力就好。”张静江笑着掏出几张文件递给陈文强,说道:“这是北辰先生的初步计划,先修粤汉、粤桂、滇桂、川汉、宁汉共五条铁路。”

    陈文强笑呵呵地打开观看,纸上谈兵,他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道:“粤汉、宁汉再加成昆铁路可先期动工,另外,建设重点应放在西部,这是国防的需要。兰西线与京汉接轨涉及到西北驻军的调动和物资供应,应尽早开始建设。所以,西安铁路局、广州铁路局,昆明铁路局、成都铁路局、南京铁路局、武汉铁路局应派出精干人员主持,财务监督更要跟上,绝不能空耗资财。”

    “国家资产,民众血汗,自是不能随意浪费。”张静江点头表示理解,说道:“只要外国不干涉,凭中国人勤劳朴实、踏实肯干的精神,只要资金充裕,铁路建设估计能很快见到成效。”

    “那就要看将来铁道部的工作了。”陈文强笑着说道:“为了加快铁路建设,我看以后可以允许民间成立工程公司,所有工程都采取公开的招投标制度,外国人也可以参加进来嘛。”

    “这对铁道部下属的工程公司将是一个冲击。”张静江皱了皱眉,说道:“况且,由民间工程公司承建,这工程质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和谐的声音,陈袁再会

    “那就需要严格的审验机构了。”陈文强用手轻轻叩击着桌子,说道:“政府部门大包大揽并不是件好事,没有竞争,工程造价就压不下来,工作的责任心也不会太强。总之,垄断容易造成**和浪费。”

    张静江想了一会儿,勉强点头说道:“应该可以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钱紧哪!”陈文强叹道:“国家百废待兴,处处都要用钱,各地的税收今年是甭想了,明年能好一些,也有限。三年以后或许能有大改观,嘿嘿,也不好说。”

    “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这么没信心,别人怎么办?”张静江见陈文强开始哭穷,感到很有趣,“你投资的眼光无人能敌,还擅长资本运作和金融手段,又与美德两国财团有着联系,方方面面,政府的财政总长一职非你莫属。”

    “那些外国资本还是少用为妙,太过贪婪。”陈文强深有戒意地说道:“一旦借外债,列强之间又会因为竞争而横加干涉,只能尽量自己解决,才能多少堵住他们的借口。”

    “是啊,利权不能再丧失了。”张静江深有同感地说道。

    “孙逸仙先生——那个,可有别的见教?”陈文强突然开口问道。

    张静江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倒是没有。其实,很多人都误解,以为孙先生是回国争权夺利的。其实孙先生胸怀广阔,一心为公,绝不在意官职高低。”

    “是啊,孙先生是高风亮节,但有些人却——”陈文强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其实,陈文强与北辰就在前些日子刚刚在南京进行了一番长时间的交谈。使他对北辰又有了新的认识。

    北辰在言谈中确实谈及了自己的铁路之梦,十年内筑铁路二十万公里,并就资金来源等问题说了自己的设想。

    不讲实际,缺乏普通常识,对于倡议的事业缺乏基本的概念……陈文强得出了这样的判断,但并不会阻止北辰去争取铁道部部长的职位。在陈文强看来。铁道部部长作为一个官职,并不一定是个铁路专家,但他必须有铁路专家、财政专家组成的幕僚或顾问。

    领导是好当的,一个好的领导未必是专业人才。只要他有自知之明,有容人之量,能够虚心听取意见,不是不懂装懂地指手划脚,那他就能够干成一番事业。也就是说,好的领导必然是一个好的管理者。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团队,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至于陈文强所说的某些人,便是指的同盟会中的一些顽固分子,因为失落或其他的原因,总是想制造点麻烦。比如汪精卫、胡汉民。

    张静江其实与同盟会成员并不熟悉,但现在到底属于同一团体,好话还是要说几句的。

    “他们并无对抗临时政府之意。”张静江解释道:“只是对于和谈等问题有自己的看法。”

    陈文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南北和谈是已经确定的事情,甚至连和谈的条件都已经拟定完毕。破坏和谈或者是想借和谈捞取利益,都不会得逞。因为谈判也是双方实力的角逐。同盟会,不行。

    就目前国内的政治势力来看,以复兴会为首的革命派,以袁世凯为代表的北洋派,以国内的张謇、国外的梁启超为代表的立宪派。这三种力量表面看去有不同的道路,或革命,或组织军队,或倡导改革与实业救国,但最终的目的却是殊途同归。有和谈的基础。

    袁世凯代表的是实用,选择的是出将入相之路;张謇、梁启超们所选择的是稳健;复兴会比较激进,更激进的则是同盟会。

    复兴会虽然激进,但长久以来的经过陈文强、宋复华的灌输教育,也不是要引发一场无限革命,而是有原则,有节制的。

    清廷退位,建立共和政府,战争即告终——这样一个有限目标,只是要把帝国变成民国,把王朝变成共和。它只是一场政治革命。正是政治革命,便成了三派达成共识的“最大公约数”。

    和平谈判,彼此妥协、退让、博弈,不是哪一派全赢,也不是哪一派全输。这样的方式付出的社会代价最轻,成本最低。但有些人往往不愿意这样解决问题,中国历史向来有暴力逻辑,有“痛打落水狗”心态的人也不在少数。

    比如同盟会,调子就越唱越高,叫嚣着大举北伐,犁庭扫穴,以建全功。他们没有看到,或是假装没看到南方光复各省的乱象,临时政府拼尽全力所作的工作(赈灾,编练新军,遣散民军,剿匪缉盗,维护治安等等),财政紧张等等状况。

    革命到底的调子喊得高,同盟会却鲜有能帮助临时政府的地方。尽管这些激进而盲目的口号并不是从北辰嘴中说出的,但他的默许态度却还是暴露了心理活动。

    同盟会这种独行其事的风格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激起了本来就与它矛盾很深的革命团体的反感。比如光复会,陶成章和章太炎便写文批评,要同盟会与临时政府保持一致,哪怕是暂时的,北方的袁世凯才是目前最主要的对手。

    宋复华也发表了文章,声称要使这次南北和谈为中国的政治文化开一个先例,并应该成为后世的一个传统。人们应当懂得并记得,达成共识的民智基础在任何时代都存在,关键在于时势,在于选择;流血越少的革命、改革,越显得荣耀,因为它珍惜人的生命。而在清帝宣布逊位后,宋复华还刊文赞扬了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识大体、恤民情的明智之举,并重申了善待旗人的政策。

    而到了现在,和谈不仅仅是复兴会所倡导、主持,还得到了联合阵线中大多数团体的支持,以及宪政派的赞同。迅速恢复国家稳定,转入和平建设。已经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宪政党人虽说是党人,但他们似乎是松散的志同者,他们的理想是推进宪政,而在实践中则更注重和实力派的革命党、袁系合作。不仅是宪政党人,还有很多革命团体也期望着和平,比如光复会的章太炎就提出。“革命军兴,革命党消”。意思是,既然革命成功了,那么那些革命党就该取消了,否则就会成为利益集团。

    和谈是大方针,但对于袁世凯就任大总统一职,当然会有很多的非议。袁世凯本身是一个没有接受民主思想的封建官僚,他能够适应在民主体制下对他的权力的束缚吗?这或许是人们共同的疑问。

    好制度和好皇帝,二者不能兼而有之时。复兴会联络、沟通了多数党派,退而选择前者。

    革命之后的种种乱象,确实给人们敲响了警钟,宪政作为艰难而长期的道路,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对于共和国来说却是必要的,即使有残缺的宪政,也比**裸的废弃要好。

    陈文强不知道袁世凯是否能够遵循共和,或者说是始终能够遵循。但他相信制衡的力量。妥协是肯定的,但革命党联合立宪党。力量要能控制袁世凯的野心,使袁世凯始终处在制度的羁绊下。

    ………………

    最后的和谈,是两位高层直接的面对面。时隔多年,陈文强与袁世凯在天津英美租界再次见面了。

    大头,陈文强一眼便看到了醒目的标志,满脸笑容地加快了脚步。

    “袁先生。劳你久候了,真是抱歉。”陈文强抢先伸出了手,笑着说道。

    “文强舟车劳顿,为和谈如此奔波辛劳,袁某迎候是应当的。应当的。”袁世凯堆起笑容回答道。

    “推翻满清,袁先生功不可没。”陈文强很客气地说道:“而且,袁先生的经验和阅历,正可为陈某等年轻人提供有益之指导和帮助。”

    袁世凯晃着肥大的脑袋,苦笑道:“我已经六十岁了,满身是病,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你们大展拳脚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这话要颠倒过来说才对,陈文强腹诽着,不过脸上还要挂着真诚的笑容。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袁先生身体壮实,正是为国效力之时,岂能功成身退?”陈文强松开了手,将目光转向袁世凯身后的几个人。

    袁世凯急忙给他作介绍,杨士琦,胡惟德,赵秉钧——

    嗯,这家伙是赵秉钧?陈文强不由得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眼镜先生。

    “……智庵参照东西成法,拟订警务章程,创设警务学堂,并担任保定巡警局总办。”袁世凯没有留意陈文强的举动,继续介绍道:“此次鼓动天津巡警参加革命,于稳定天津局势功不可没。又率五百巡警赶赴京师,协助维持治安。”

    陈文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原来是一位警务专家,正是国家稳定急需的人才。袁先生,你倒是找了几个好帮手,看来是准备要大展宏图了!”

    “哪里,哪里。”袁世凯谦逊地摆了摆手,说道:“政府唯才是举,用与不用,要由政府决定才是。”

    “是人才,焉有不用之理。”陈文强见这边的已介绍完毕,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等到了住处,我再给你介绍诸位同事。”

    “也好,也好。”袁世凯巴不得这样,赶忙伸手相请。

    马车早已准备停当,陈文强走到车前,笑着回头,说道:“袁先生,可愿与兄弟共坐一车,随便谈谈心。”

    “文强相邀,袁某求之不得。”袁世凯急忙笑着走过来,单独商谈,这也是应有之意。

    车内两个人细语倾谈,却心思不同。而且两个人在许多方面,比如家庭出生、教育背景、个性气质、行事风格等等,都是截然相反的。

    陈文强所受的基本是现代教育,或者说西式教育;袁青少年时期读过一些儒家经典,但总的来说,学识是弱项。陈文强走的是一条特殊之路,长久潜伏,以推翻清廷为目标;袁世凯投笔从戎,效力于政府军中,步步高升。

    边说话,陈文强边重新打量和思虑着这位枭雄,力争从外表到内心,重新进行估量和评价。

    袁世凯是典型的中原人,雄壮沉稳,大音细声,长于行动。袁世凯干练果决,工于心计,少言多做,尤其擅长事务。袁世凯务实刻板,重视纲常准绳,生性多疑,城府极深,精通驭人之术。袁世凯对新事物往往是谨慎的欢迎,大多采用实用主义的态度,兼收并蓄、为我所用。

    说实话,袁世凯并不喜欢革命,他注重维持社会秩序,强调纪律,但在体制内可以使用手段、通权达变。袁世凯平生基本上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志满意得,只在后期遭到了一些挫折。现在呢,迫于大势和自身的利害关系,要和谈了,他最在意的是大总统无疑。

    “国家大局,此时无论何人执政,皆不能大有设施。盖内力日竭,外患日逼,断非一时所能解决。若只从政治方面下药,必至日弄日纷,每况愈下而已。必先从根本下手,发展物力,使民生充裕,国势不摇,而政治乃能活动。”袁世凯缓缓说道。

    “要救国,必须发展经济,增强国家物力,同时改善民生。然政治亦不可缺,当同步进行为好。”陈文强说道:“没有清廉精干的官员队伍,没有施政为民的思想,则惠民政策也会变成害民之举。没有压力,何有动力?正因为国家内忧外患,才更容易唤起全民意志,以举国之力行复兴之事。”

    “精僻,新意。”袁世凯对陈文强的态度是亲切、诚恳、百依百顺,正如历史上他曾对孙中山、黄兴所做过的一样。而与孙中山彻夜抵膝长谈,腹中没有足够的治国安邦的“干货”,谈话是无法继续下去的,更别说有十几次之多。

    陈文强对袁世凯的态度并不感冒,尽管袁世凯对时局的看法和见识十分高明,与自己也很是合拍,几乎有相见恨晚之感。但他心中的警惕丝毫不减,理想主义、浪漫主义远不是现实主义、实用主义的对手,可现在是自己在主导和谈,自然要另当别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探悉其心,嬉笑怒骂

    不要说探悉人心的能力,就凭自己了解各种政治模式,深晓民主政体的精髓,知道世界的潮流所向,更精通经济手段的运用,熟悉议会党派之类的手法,善于引导和掌控舆论、争取民心。而习惯于传统的****体制下种种政治手段的袁世凯却不懂现代政治,他的传统手段往往管用于眼前,但却见绌于长远。

    “中国现在虽然还算不上法治国家,但应该是‘追求法治的国家’,民主、法治、共和、宪政的理念正在深入人心,****、独裁、特权等封建的一套早已不得人心,人人厌恶之、唾弃之、声讨之。至少在中上层,人们都知道共和国是全体公民之国,已不属于一人一家一姓,‘朕即国、朕即法’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总统也不是皇帝,总统也必须守法遵宪。”陈文强半是解释半是警醒地说道:“谁想倒行逆施,人民会起来推翻他,唾弃他,舆论也会轰死他,结果只能是遗臭万年。”

    袁世凯心中暗惊,但脸上依然是笑意盈盈,还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陈文强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时代不同了,政治规则也变化了,不能适应新规则,只能被判出局。袁先生,有没有加入复兴会或重新组党的想法啊?”

    “我——能入会,还能重新组党?”袁世凯疑惑地看了看陈文强的笑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以政治思想的分野为基础,硬拉当权的政府官员入党,甚至是袁世凯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在复兴会内并不是没有提议,很多人认为这也是一层限制,一个制约的手段。如果袁加入复兴会,他便要受到党纲宗旨的制约。不能为所欲为。

    这种提议和做法比较象历史上国民党的组建初期,酉些领袖居然把长期追随袁世凯的前清官僚、时任国务总理的赵秉钧和各部总长等所谓“国务员”拉入国民党,然后心满意足地宣称已组成了“国民党内阁”。甚至黄兴还挽袁(世凯)为国民党领袖。袁世凯则遣杨度入党,觇虚实。杨度以变更政党内阁主义为条件,国民党难以做到。杨度便不入党,袁世凯也罢了入党的心思。

    陈文强和宋复华等人对此也经过数番研究、讨论。最后决定还是要保持复兴会的纯洁和坚强。

    如果不以培植自由、民主思想为基础,不清醒地考察政治分野,为追求表面的影响而降格以求,不但给世人留下丧失原则的恶劣印象,且为**势力张目。从目前来看,建立民主政制的主要阻力便来自袁世凯及其追随者,和谈成功,复兴会也将严格地批评监督政府及袁世凯及其手下。而如果袁某等人竟是复兴会会员,则很容易造成复兴会的分裂、会员的茫然徬徨。

    “看看。我送你的书是一点没看吧?”陈文强也只是那么一说,他淡淡一笑,转而岔开了话题,“民国啦,大总统是选举出来的,私相授受,可不合规矩。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作为过渡或临时大总统,可以稍微变通一下。但过渡期一过。可就马虎不得了——”

    “喏,这是我们复兴会的章程,袁先生认真读一读,再向手下询问一番,唐绍仪他们对西方政治制度还是很熟悉的。”陈文强递给袁世凯一本小册子,说道:“想当好大总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日后怕是不长久啊!”

    袁世凯苦笑着接过来,说道:“文强,作为老朋友,你是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陈文强一哂,说道:“不是我帮你,临时政府会空出大总统的位置,会争取你这个满清的旧官僚?革命啊,你难道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说别的,没杀个人头滚滚,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形了。”

    “没对旗人大开杀戒,确实很克制。”袁世凯看了一眼陈文强,说道:“只不过,临时政府的某些做法很令人不快,防范意味太浓。”

    “当然要防范。”陈文强一点也不委婉地说道:“就凭你是满清的旧官僚;就凭你是个汉人,却带着同是汉人的北洋军甘心做满人的奴才,与革命军刀兵相见;就凭你没有西方政治的常识,满脑子封建传统思想;就凭那数万花着国家无数钱财,却姓袁的北洋军。不防你防谁?”

    袁世凯没想到陈文强这么不客气,瞪大了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大总统是什么,是皇帝吗?”陈文强撇了撇嘴,冷笑道:“临时政府的一些举措只不过是奠定基础,你就觉得是防范啦?那可是很多精英的集体智慧,还比不上你?你以为自己是神啊,是最正确、最高尚的?国家离了你就不行了?在新政上干出了些成绩,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啦?花大钱办小事,浪费贪污了多少,你心里还没个数儿啊?不说是你,你手下那些人又有几个手脚干净的?一群骄兵悍将,眼中只有小团体的利益,能承担得起保家卫国、抵御外侮的使命?恐怕连你也不信吧?”

    “够了。”袁世凯愤然地一拍车窗,大声说道:“我们既是如此不堪,那还和谈作什么?不是喊着叫着要北伐嘛,那就来啊,袁某可不怕你们。”

    “恼羞成怒了。”陈文强不以为然,依然是那副可气的模样,说道:“和谈不和谈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老袁啊,你要不想谈,咱就不谈;你要打,咱奉陪;你要不谈也不打呢,咱们就看谁能耗过谁。嘿嘿,手里不过两百万两银子,咋咋唬唬的有意思嘛?要是发不出军饷,你那北洋军还会卖命吗?”

    袁世凯大吃一惊,露底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透露给陈文强的?

    “说话呀,到底谈不谈?”陈文强云淡风轻的样子,拿出根香烟在鼻子闻着,“你要说不谈。我就发电报,马上把南方的第五镇给解决了,省得浪费粮食。虽然是无粮无饷,也缺乏弹药,可这万把人到底还是个祸患,留之无用。”

    袁世凯哼了一声。知道陈文强所言非虚,第五镇的粮饷还勉强能就地筹集一些,可弹药确实缺乏得很。衡阳的蔡锷、昆明的湖北第八镇、广东、广西的革命军,一旦倾力进攻,第五镇能抵挡几时?

    “你还不服气?”陈文强盯着袁世凯,笑得象老狐狸似的,“南北对决,你有什么胜算?就凭北洋军,军饷难以持久。弹药补充亦是问题,他们能给你卖命?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工能力,南方都强于北方,这是不争的事实。战争啊,打的是钱粮,打的是物资,北洋军已经失去了速胜的机会。拖得越久越不利。”

    “那你们为什么要和谈?一气打到北京多好。”袁世凯翻着眼睛,压着火气说道:“别把我们说得这么不堪。你们就稳操胜券了?”

    “和谈是为了国家,可不是为了某些个人。”陈文强冷笑道:“象你这样私心自重的家伙,逼得太紧,会把最后一根稻草都押上,会考虑到国家将面临的危险吗?日本、俄国虎视眈眈,最希望中国动乱不止。最希望满蒙的军队都南调参战,打得一塌糊涂,他们好收渔人之利。据我们的情报,日本曾向清廷提出割让满蒙,他们便出兵相助。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赞赏载沣和隆裕的,他们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你呢,会不会为了个人,还有北洋小集团的利益,丧心病狂到当卖国贼的地步?”

    “袁某是日本人的死敌,更不会连满清都不如。”袁世凯说得慷慨,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他刚刚还以为陈文强是故意激怒他,以使和谈破裂呢!

    人心思定,这一点袁世凯的判断是准确的。尽管复兴会始终没有提出激进的“排满”口号,但占国民绝大多数的汉人,既对清廷**不满,更恨它是“异族”统治,这样的思想基础是不易改变的。

    等到隆裕太后颁发《逊位诏》,在许多人心目中,“异族”统治已经结束,其他便无关紧要了。毕竟,对于大多数民众而言,民族主义更容易被接受。正如同“排满”二字之口号极简明切要,易于普遍全国。

    而弱点亦在于此,民众以为清室退位,即天下事大定……故当时民众心理,俱祝福于和议。逆之而行,乃至不易。

    但历史已经改变了,这也是确信无疑的。

    陈文强要捕捉的不是袁世凯的思想,而是他的思维方式。这是一种好方法,就象他一直喜欢研究将要面对的对手的资料,常常能从埋藏的记忆中搜索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一样。他现在就象一只会打洞的小动物那样,找到了能够进入敌人头脑中的方法,仔细倾听脑波(而不是脉搏)的声音,然后沿着对手的思维轨迹一路追寻下去……再加上他本身具有的能力,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说得总是比做容易。”陈文强呵呵一笑,说道:“老袁啊,今晚呢,咱们抵足长谈,是该骂的骂,该吵的吵,互相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对和谈的条件,你不懂的,我可以详加解释,还可以透露些小内幕;你呢,想要如何当好总统,有什么施政的思路,也别藏着掖着。先小人后君子,这句话你知道吧?至于谈判桌上,只要你我私下达成默契,那就是走过场而已。”

    “你和我现在是对手吧?”袁世凯有些被陈文强搞得混乱,实在猜不出陈文强要干什么。

    “私下还是朋友嘛!”陈文强一点也不害臊,坦然自若地说道:“你要是当了大总统,我也想抱抱粗腿、飞黄腾达不是。再说了,不是我夸口,若论赚钱、筹钱、花钱的本事,恐怕没有几个能胜过我吧?我要是觉得你有前途,自然会全力相助。怎么,你瞧不起我?”

    袁世凯审视着陈文强的表情,猜测着这话的真假。好半晌,他笑着说道:“文强的才干无人能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如果袁某能得文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呢?”

    “想要我帮你,那就得坦诚相待,那些口是心非的小伎俩,在我面前可不好使,反倒会适得其反,让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能真心投效的人。”陈文强嘿嘿一笑,说道:“你对我多少了解一些,若是搞诡诈的小动作,从暗杀到演戏,那可是样样精通啊!”

    袁世凯心中一凛,他确实想谈这个问题。远到铁良,近到溥伟,都是被暗杀的,由不得他不有所忌惮。

    “当然,如果和谈成功,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要走法制治国的路,暗杀就只能针对敌人了。”陈文强缓了下口气,“比如日本、俄国的密谍,出卖国家的汉奸卖国贼等等。为了避免纠纷,就让他们死得无声无息,或者死得象意外,这样才好嘛!”

    袁世凯心中更凛,并没有因为陈文强的语气缓和而感到放松。

    “老袁,我想问一下,如果你当了大总统之后,对于内政,有什么章程?”陈文强不给袁世凯更多思考的时间,继续主导着谈话。

    袁世凯想了想,说道:“倒是订定了大纲八条,还请文强这个行家来品评指教。”

    立国取统一制度;主持是非善恶之真公道,以正民俗;暂时收束武备,先储备海陆军人才;开放门户,输入外资,兴办铁路、矿山,建置钢铁工厂,以厚民生;提倡资助国民实业,先着手于农、林、工、商;军事、外交、财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权主义,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权主义;迅速整理财政;竭力调和党见,维持秩序,为承认之根本……

    笼统,听着不错,却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办法和细则。

    陈文强听完之后连连摇头,简单而粗暴地连连否决,没等他长篇大论,马车已经到了地方。

    “太落后了,为什么不坐汽车?”陈文强下了车,还在挑着毛病,“要跟上时代的节奏,最主要的便是思想的进步,头脑的新潮。老袁啊,别以为年纪大了就放松学习,以后可要多读书看报,不要落伍啊!”

    你这家伙,就是来吹毛求疵的,北方哪都不好,就是比南方落后。袁世凯直翻眼睛,哼哼着也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翻脸如翻书

    抵足长谈,是必须的。UU小说,www.uu234.com

    因为袁世凯要从陈文强这里得到更确实的信息,更真实的底线和原则。而陈文强也需要得到更多的关于袁世凯的思维方式和将来的种种设想,或者是手段。

    和谈是大势所趋,但妥协不是投降,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欢迎宴会上陈袁还算客气,在外人看来,气氛是融洽的,却不知道两人已经交锋过,袁世凯算是稍落下风。

    这也不能说袁世凯就是好对付的家伙,只能说陈文强在做弊。利用他的异能,尽管还不能探悉到袁大头的全部想法,但一点点的提示和线索,已经足以使他掌握谈话的主导权。同时,在每一次袁世凯转换思路或情绪波动时,他探悉的更为清晰,掌握得更加明确。

    再也没有谁能比陈文强更擅长谈判这种工作了,他能走到今天,也基本得益于这种异能。无论是巧舌如簧,还是纵横捭阖,或者是趋利避害,他运用得是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老练。

    当天晚上,陈文强与袁世凯进行的与其说是抵足长谈,倒不如说是争论、吵架、斥骂。甚至有几个人隐约听见了其中的话题,而声音明显是陈文强更大,底气更足。

    先声夺人嘛,理直气壮嘛,陈文强年轻力壮,吵架当然也不弱于老袁。

    “收束武备,啊,你收束的谁的武备?你是想当北方的总统,还是全国的总统?凭你那只能当袁家鹰犬的北洋军,能抵御外侮吗?你舍得让北洋军为国家付出代价吗?要论为国为民,有信仰、有追求的革命军比北洋军强百套……”

    “就你这封建腐朽的思想,根本不配当总统。瞧瞧你那些乌七八糟的手下,男盗女娼者比比皆是。你还以为天下之人。没有不能以官或钱收买者。若是不能唯才是举,若是不能以法治国,若是不能扭转满清时的**,你当个屁的总统啊?就凭这,你还要完全掌握官员的任命权,做梦去吧!”

    “政府是政府。总统做得对,就代表政府;做得错,政府就不承认、不通过,甚至要弹颏你,赶你下台。这就是共和,这就是民主。”

    “你以为你是神啊,我看连高明也谈不上。就说收束武备吧,你知道现在世界的潮流吗?列强都在增强武备、扩兵备战,何况我们这个危机四伏的弱国。”

    “什么。你说入会?复兴会要的是思想崭新、志同道合的同志,可不是挖到筐里就是菜。推举你为临时总统,你还不乐意?知道真正的共和国总统是怎么选出来的,是全民选举啊,可不是各个省的代表能包办的。临时,是因为现在的条件所限,不合宪法。当然,时间还很充裕。临时的期限可定为两年、三年,甚至四年。再按照宪法进行正式的总统选举。”

    “战区的设置是很多专家,包括外国友人所共同商议研究的,也切合现在的国家状况。比如重点战区,东北、西北、西南、北方,分别是针对英、法、日、俄,还有青岛的德国人。作为一个军人。你应该清楚我所指的是哪些地区。没错,就是西藏、滇桂、满蒙、新疆,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国家都在虎视眈眈,会不停地搞小动作。”

    “取消大都督一职,实行军政分开。这不仅能压制军人的野心,更能用粮饷来控制军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北洋军今天拥戴你,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将来呢,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抛弃你?要说到遵纪守法,为国为民,不怀私心的革命军可能才是你的依靠。当然,前提是你这个总统确确实实是一心为公,为了国家和民族在奋斗。”

    “你必须宣誓,军人也必须宣誓,若违誓言,天下共击之。”

    “你现在有机会做中国的‘华盛顿’,将来学生的课本上会有你,雕塑会有你,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军总长段祺瑞,勉强够格;海军总长程璧光,才具实足以表率海军,你没意见吧?我想也不应该有。”

    “唐绍仪算是你的亲信吧?嗯,这个先不谈,只要他确实有才干,外交部长倒也不是不行。次长呢,陆征祥是无党派人士,我看可以。”

    “**官必须深谙中外法律,且持身自守、刚正不阿之人担任,王宠惠当仁不让,是最合适的人选。”

    “哎,老袁,你上哪去?咱们还没谈完呢!说好的抵足夜谈,这时间还早着呢!快,快坐下,你得听我掰开了揉碎了才听得明白不是?”

    “哎,老袁,咋又急了呢?这么大岁数了,气大伤身啊!”

    “哎,老袁啊,你说你都六十了,野心还那么大,挣来挣去给谁呀?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袁世凯很后悔,他没想到陈文强这么无赖,他后悔下了命令,不管吵闹得多么凶,只要确定他没生命危险,就都不要来打扰他们夜谈。这下可好,陈文强把门在里面一锁,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又骂又损,一会儿软磨硬泡,把老袁折磨得晕头转向。可他也拉不下这个脸,冲着外面喊救命。

    不过,起初的折磨过后,袁世凯也听到了很多消息,听出了很多谈判桌上不会谈的幕后隐暗。当陈文强把与德、美、英、法草拟的协议拿出来给袁世凯看过后,他也不得不佩服陈文强的外交手段。

    “看看,这是你,还有你那些人能办到的吗?”陈文强嘿嘿笑着,不掩得意之色,说道:“要不是我有尊老的好习惯,这总统之位倒是要抢上一抢。老袁,你觉得我会不会比你干得好?”

    “那你来当好了,别扯什么尊老。”袁世凯没好气地直吹胡子。

    “好啊,你明天召开记者招待会,这个名词你懂吧?好,好,就算你懂。你在记者招待会上就说年老体衰、头脑糊涂。实在是不堪大任,愿意推举陈文强为大总统,并且决意做共和国的新公民,遵纪守法,绝无二心。”陈文强当仁不让地一翘二郎腿,笑道:“怎么样。不敢吧!口是心非,还不了解个你?”

    袁世凯翻着眼睛顺了好一会儿气,眼见陈文强堵着门口,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文强,说实话,我确实很佩服你的才干和能力,能把对外交涉办成这样,没人能比得上你。如果你能诚心襄助于我。这副总统之位——”

    “打住。”陈文强一摆手,打断了袁世凯,说道:“想拉拢我,一点也没诚意。知道副总统是干啥的不,就知道你不懂,还以为是总统的副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袁世凯眨巴着眼睛。不懂也不问。

    “副总统除了作为总统意外身亡的替补外,在政府中是虚有其位。而又事事操心的。你也会和大多数总统一样,对于这个地位仅次于你的人物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对于总统来说,有一个副总统在身边就等于每天提醒他随时可能死去。而且还不只此。可能有些人对于死亡也能泰然处之,但他们并没有一个等着继承他的位置的人老是跟在后面。”陈文强笑着向袁世凯解释着,停顿了一下。他又开了个玩笑。

    “一个家庭的家长可能会毫不畏缩地写下自己的遗嘱,但如果有人对他说,他死后,隔壁的那个人要变成他孩子的爸爸,他妻子的丈夫。那他就会马上变得面无人色的。”说到这里,陈文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不断摇着手,“冒犯了,冒犯了,一个玩笑,老袁啊,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袁世凯本来已经听懂了副总统是总统出现意外的继承人,可却被后面的这个比方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让你这个家伙当副总统,我还能活得长吗?那你想要什么官职,别跟我说你没野心啊!”

    “谁都有野心,只不过有大有小而已。”陈文强狡黠地一笑,说道:“国务卿似乎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作为总统的副手,你也应该很需要我的才智。”

    “为什么现在不争?”袁世凯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文强。

    “现在什么状况啊,国家积贫积弱,新旧交替,问题多多啊!”陈文强摊了摊手,说道:“所以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中间人来打头阵,等得一届任期或两届任期之后,国家稳定了,民智开发了,才是我们这帮年轻人上台争位的时候呢!”

    “中间人,你说的是袁某吗?”袁世凯不动声色地问道。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陈文强并不给袁世凯什么骄横的资本,淡淡地说道:“时人都言和谈不成,便要再起战火,我们却不是这样认为。只要和谈不破裂,谈个几年也不是问题,但北方的财政能支撑几时?统一啊,并不是只有武力一途,还有政治统一、经济统一。大家不打也不和,停战各自发展,几年后再看,我是不信北方能胜过南方的。”

    北方的发展情况确实远不及南方,袁世凯倚仗的也不过是几镇强军。这一点,袁世凯也看得清楚,知道拖延对自己并不利。

    “你们的条件太苛刻,难道也要我捏着鼻子认了?”袁世凯哼了一声,说道:“若是全部答应你们的条件,这大总统不当也罢。”

    “你觉得苛刻,我们却认为是合情合理,且是比照了各国宪法条文,即便拿到台面上,也不会引起非议。”陈文强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怪只怪你思想太陈旧,把总统想成跟皇帝差不多。就算是立宪君主制,皇帝也要受到宪法和议会的制约,更不要说象英国那样的,皇帝只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一点实权都没有。”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弄出种种条条框框。”袁世凯强辩道:“总统没有威权,政府便没有威权——”

    “你要威权干什么?”陈文强厉声反问道:“政府的威权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让你为所欲为,让你任人唯亲,让你贪赃枉法,让你把男盗女娼之辈都授以高官,这就是你要的威权?既然你连最基本的权力限制都做不到,那和谈就没有什么必要了。你可以走了。”

    突然翻脸,倒把袁世凯弄得有些茫然无措。刚才他几番要走,都被陈文强死皮赖脸地拉住,现在怎么一反常态?

    袁世凯愣在那里,陈文强却不等他。起身穿上外衣,迈步就往外走。

    “哎,文强,你要干什么去?”袁世凯忙伸手招呼。

    “发电报,让西南的革命军马上行动,立刻消灭北洋第五镇。”陈文强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湖北第八镇、衡阳两个混成协、广东两个混成协全部北上,迎战勾结日本、图谋分裂国家的北洋叛军。”停顿了一下,陈文强继续冷冷地说道:“明天我便招开中外记者招待会,告诉世人,袁世凯这个满清的旧官僚,丧心病狂地要做没有权力限制的、形同皇帝的总统。袁某人根本不知道民主为何物,满脑子封建流毒,如今算是现出原形了。你就等着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吧!另外,我还会命令暗杀团展开无限行动,凡是袁某的走狗,杀无赦!”

    说完,陈文强根本不给袁世凯说话的机会,拉开门快步而出,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哎!袁世凯似乎被这一声巨响给震醒,再抬头已经没有了陈文强的身影。这变化太大了,刚开始给他的感觉是陈文强上赶着和谈,这怎么一下子就翻脸无情呢?

    真的要开战吗?袁世凯摸着他的光头,突然意识到北洋军并没有准备好。都因为他根本不想与革命军死拼,都因为他想借着革命军的势来逼满清下台,都因为他要革命军配合着迫使清帝逊位。到现在,不仅武汉三镇方面的革命军有了不断的加强,偏师还进入山东,占领了济南,北洋军的态势可谓很是不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和谈策略的调整

    养寇自重,然后再挟迫清廷,伺适当时机,通吃两家,唯我独尊。UU小说,www.uu234.com这便是袁世凯借助形势所采取的策略。

    但他还是错估了形势,错判了革命党的实力。现在不同于历史上的辛亥革命,革命军实力之强,陈文强筹措之充分,革命形势发展之顺利,并没有使袁世凯达到有恃无恐的程度。

    其实,不仅是袁世凯对革命形势的发展估计不足;连革命党和陈文强也未曾料到革命发动会如此迅速且顺利。

    当然,“虚位以待”不是假的,是为了国家尽快安定,不使最大的两个敌人——日本和俄国有机可趁。但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特别是对于袁世凯这样的满清旧官僚,没有制约手段,怎能让人放心。

    推翻了一个****、腐朽的朝廷,却让位于另一个独裁者,这样的革命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也使革命党“虚位以待”的条件变得更严格,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对此,陈文强也是赞同的。毕竟没有一成不变的战略战术,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改变才更切合实际。

    即便如此,赋予大总统的权力也是很大的。如果这样袁世凯依然不满足,那只能说明他骨子里根本没有民主意识,要把权力关在笼子里的设想是不会成功的。

    陈文强百般变幻,嬉笑怒骂,为的就是更真切地探悉袁世凯的心理,以得出最真实的判断。革命果实不容窃取,对袁世凯不能过于姑息牵就,和谈不是投降,原则就是原则,革命志士的鲜血更不能被廉价拍卖。

    同时。陈文强也探悉到了袁世凯的虚实,判断出北方财政的窘迫,判断出袁世凯外强中干,对开战也没有足够的准备。

    没错,如果排除各种杂牌部队和民军,现在的革命军在人数上要弱于北方敌人。北洋军再加上毅军等部队。袁世凯手中有十几万人马。但也要看到,袁氏的军队并不具备数量上的压倒优势。

    况且,历史上南北两军的装备差异现在是不明显的,南军在轻重机枪数量上还要占有一些优势。即便是火炮方面的差距,革命军也正在迅速弥补,假以时日,反超也是可以预期的。再者,海军还归属于临时政府,归属于南军。这样一来。南军即便作战有所失利,长江依然是北军难以逾越的天堑。

    如果考虑得再深、再广一些,临时政府的财政也有压力,但有两大银行支持,有纸钞的信用,比北方要强上很多;从军工能力和经济实力上来分析,南方也要强于北方,长期支撑是有把握的。

    所以。陈文强在得到了大部分信息,并得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后。愤然离去并不全是故作姿态。按他所想,南方未必要主动挑起战争,只要耗下去,也足以使袁氏垮台。

    而从山东北洋军的表现来看,装备、训练是很好的,但缺乏革命军的信仰和精神。没有粮饷,袁世凯也不能够完全控制。说得简单一些,北洋军还是当兵吃粮的那种类型,比之为理想而战的革命军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至于毅军和巡防军,与革命军相比就差得更多了。

    陈文强拂袖而去。袁世凯胡乱猜疑,他并不认为和谈会就此破裂,倒是更相信陈文强在虚言恫吓。因为他也有他的情报来源,也有他的自信之因。

    就目前而言,临时政府是革命党、立宪派、无党派人士的大集合,革命党虽占优势,但离开立宪派的支持还是不行的。而袁世凯在清末毕竟是个新人物,在政制上的成就,也颇有足多。当时的立宪运动,袁世凯也是主要的推动者。各省所成立的咨议局,亲袁人士很多。他们与逃亡海外的康梁维新派,也有其千丝万缕的关系,加在一起,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当然,立宪派强在社会影响,强在经济实力,军队一直是他们的弱势。所以,他们要依附于革命党或袁氏,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和谈呢,立宪派比革命党更加热切,更希望不动干戈而实现国家安定统一。陈文强和革命党也未尝不是如此期望,但现实总是冷酷而不随人愿的。

    袁世凯虽然口口声声赞同共同,但显然是认为不论做皇帝也好,做总统也好,总之在他当了元首之后,自己高高在上,而纳革命派与立宪派,乃至原有的清室官僚体系于自己的新法统之内。而他的新法统,却与革命党所要建立并遵行的差距是那么大,新旧难以融合。

    因此,陈文强虽然认为定都在北京是比较合适的,能兼顾到东北和满蒙,但要制约住袁世凯,则非把他拉到南京不可。或者把北洋军分散调至别处,至少在京畿地区要有革命军,且不弱于驻扎于此的北洋军。至于北方的问题,总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所谓天子守国门,当然有道理,但也不是没有弊端。在古代的通讯条件下,定都北京自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骚乱有更快的反应速度。但现在电报瞬息万里,决策层坐镇于何处,影响并不大。而在现代化战争的背景下,坚城的作用也大大降低。

    只不过,北京作为明清两个朝代的首都,人们在心理上更加认同。而北京作为政治中心,对北方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鉴于袁世凯的心理,陈文强决定采取上、中、下三策。上策便是革命军进入京畿,与北洋军一起组成北京军区,负责首都的安全,也负责保护北上的各省议员和复兴会高层;中策则是拖延,既不达成协议,也不轻言破裂,就这么耗着;下策则是把袁世凯拉到南京,选派精兵强将镇守北方。

    因为,下策作为和谈的条件已经告诉了袁世凯,相信他不会选择,即便口头上答应,也会搞出阴谋诡计使南下宣誓就任成为泡影。至于选择其他两策。陈文强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而且,陈文强决定给袁世凯下套,激怒他,或者引诱他使出手段。那些封建老旧的小伎俩,袁世凯恐怕不觉得怎样,但若从现代政治角度看。则将揭露他的心理,使其现出原形。

    显然,袁世凯与幕僚智囊们连夜商议,也作出了调整。他准备作出很大的让步,先把总统位置拿到手,再利用手段使迁都南京难以施行,等南方那些政敌到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便可以慢慢解决问题,最终达到他的目的。

    但当袁世凯打着如意算盘来找陈文强的时候。却被告知,和谈将按期于三天后进行,和谈双方不必再进行私下会商,一切问题在谈判桌上解决。

    怎么回事?袁世凯等人是一头雾水,昨夜还抵足长谈,今天便冷若冰霜、公事分办啦?

    难道陈文强真的要按他昨晚愤然而去时所说的那样做?袁世凯心中顿时不安起来,更加急切地想见到陈文强,以确定心中不祥的感觉。

    陈文强此时正在德国天津领事馆内。利用那里的电报与南方进行着沟通、商议。除此之外,他还向德国人提出了一个请求。要从青岛秘密借出一批武器弹药,补充给济南的赵声所部。

    “和谈已经破裂了吗?还是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德国领事诺尔依对此表示惊讶和不解。

    “以战促和,这只是必要的准备。”陈文强并没有说实话,只是淡淡地笑道:“没有实力的谈判那是投降,适当施加些压力,也是谈判中惯用的手段。”

    青岛作为德国人在远东的要塞。囤积的弹药物资自然是不会少的。对于陈文强开口所说的数字,诺尔依作了谨慎的表示,由陈文强发出了给青岛总督的电报。

    电报一份接一份,密码各不相同,发往的地方也不一样。诺尔依虽然不了解全部。但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对于现在的中国形势,德国方面更倾向于临时政府,不仅仅是因为陈文强的关系,更因为临时政府也采取了亲德亲美的外交策略。

    而袁世凯呢,似乎更为英国人所看好,这自然引起了德国人的警惕。但列强采取的是均势外交,德国不能太过明显地支持,而象这种秘密的援助,无论是军事或技术人员,还是力所能及的物资,德国人还是很愿意提供的。

    “我国的海军正在日益强大,贵国政府如果有意,我国是愿意提供帮助的。”闲谈时,诺尔依再次推销,显然对革命军取法德军还感不足。

    “海军太花钱啦!”陈文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贵领事也知道目前我国的状况,能继续进行研发和制造潜艇已属不易。贵国在这方面已经提供了很多的帮助,对此我和临时政府都深表感激。”

    “潜艇恐怕不能成为海军强大的标志,战列舰才是海上的巨无霸,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诺尔依并不完全知道潜艇的作用,他还是巨舰大炮的思想。

    “那要看针对的是哪些国家。”陈文强笑着说道:“比如英国,本身资源是匮乏的,完全靠着海外殖民地提供,一旦海上运输遭到打击,影响将是很大的。而那些运输船,恐怕不会是潜艇的对手吧?”

    诺尔依想了想,说道:“恐怕现在的潜艇还难以胜任这样的任务,续航能力、攻击能力,都难以令人满意。”

    “缺陷是可以改进并弥补的。”陈文强停顿了一下,说道:“就目前来说,不是已经克服了很多困难,使潜艇的性能有了很大提升嘛!鉴于国力,我国只能走以快、潜制敌的策略。”

    诺尔依摊了摊手,表示无奈,也表示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谈到了其他有关中德合作的事情。

    其实这些都是比较正常的商业往来、投资建设,因为和谈未毕,临时政府还没有得到列强的承认,也就是说还没有球籍呢,官方的协议自然只能是草拟,既不能公之于众,也不能施行。

    从这方面来说,诺尔依倒是希望临时政府能取胜,成为中国的唯一政府。这样,中德的会谈成果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但临时政府占优势的地方便在于所占的是南方,经济较发达,亦是英、法、美、德的重点资本输出地区。所以,尽管还没有国际承认,可各国还是与临时政府进行了接触,以保证侨民和投资的企业不受影响,并想从这个立足未稳的新政府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

    其中美国方面便继哈里曼计划遭到失败后,再次启动诺克斯计划,即在东北修建一条新的铁路以对抗日本的南满铁路和俄国的中东铁路。司戴德担任美国银行团的代表,与临时政府交涉,在新法铁路的基础上提出了锦爱铁路计划。

    日俄战争后,美日关系急剧恶化,特别是日本并未象美国所期待的那样为美国资本进入满洲敞开大门,反而敌视外国资本,企图独霸南满。而塔夫脱上台后积极推行“金元外交”,鼓励在中国的财政投资,并希望经济的展示能让美国在该地区更有发言权。

    但临时政府也不能轻易做出承诺,只能就相关事宜进行一般性的磋商。鉴于英日同盟的存在,英国肯定偏向于日本,美国想拉上英国一起投资的设想便几乎不会成功。而如果是美德联手呢,是不是会更有力度,打破日俄对东北的霸占局面。

    可以想见,锦爱铁路的计划一旦公之于众,必然遭到日俄的强烈反对,美国固然要承受压力,而压力最重的便是中国政府。

    “新法铁路的失败,应该成为我们吸取的经验。”诺尔依对此表示了谨慎的担忧,“日俄在满洲的势力是实际存在且很强大的,由于地缘关系,欧美诸国很难在突出事件爆发后及时给予贵政府支援。”

    陈文强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要想打破日俄对东北的侵占,指望欧美国家是不现实的。即便要以本身力量对抗,现在也还不是时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以战促和

    袁世凯屡次想与陈文强见面都遭婉拒,心中更是焦急,而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UU小说,www.uu234.com

    困顿于桂林周边的北洋第五镇张怀芝部弹药匮乏、粮饷断绝,只能依靠着就地筹集勉强支撑。即便如此,为了确保无虞,革命军依然要留兵看守,无形中也减少了北攻的力量。

    陈文强一旦获悉袁世凯的内心打算,便立刻给临时政府发电报,要求立刻解决第五镇,然后抽调部队北上,以战促和。

    作战计划是早就制定完毕的,作为西南战区的总指挥,葛智初接到命令马上就行动起来。

    衡阳的蔡锷所率混成协出永州,昆明的吴兆麟的湖北第八镇进河池,广东新军第六混成协出贺州,桂南革命军第九混成协据柳州,从四面开始收缩包围圈,发起了对第五镇的全面进攻,这四路大军中,尤以吴兆麟的第八镇最为积极。

    第八镇统制张彪作为被动革命的一员,他既无法控制归心越来越浓厚的湖北兵将,也害怕被部队中未暴露身份的革党分子打了黑枪。再有黎元洪的不少学生亦在第八镇中任职军官,如吴兆麟等,他也不得不防这些人为黎元洪所拉拢,对其不利。

    所以,在临时政府聘其为高等顾问时,张彪就坡下驴,打消了占地为王的念头,离开了第八镇,转道广州赴任。而张彪肯就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在湖北的家眷和家产未被侵犯和没收,即便不任官职,凭多年的积累,做个富家翁也是绰绰有余(历史上,张彪在辛亥革命后卸职,在天津日本租界地内买了二十亩地。修筑了“张园”。他在“张园”里还建筑了一座三层大楼,命名为“平远楼”)。

    吴兆麟,他是张之洞的兵学制所结出来的丰硕成果,是武汉三镇近两万名学生中的一个,是黎元洪亲传的弟子,又曾拜了日本教官铸方大佐为师。潜心修习参谋学。虽然他只是新军第八镇的一名中层军官。但是他的军事才干却在第八镇广为人知,甚至连黄炎培先生都称赞他“素来有些信仰”。

    而且,吴兆麟已经接到了老师黎元洪的秘信,决定投效临时政府,尽展其才。

    第八镇新军中,人人都知道吴兆麟军事能力强,人人都服膺他。但吴兆麟徒然身怀绝技,在第八镇新军中却没有得到承认,也找不到用武之地。最让吴兆麟心里上火的。是统制张彪。他是本领极大,但官职很小,而张彪则是本事很小,官职却是最高。

    这样一个鲜明的比对,如果说吴兆麟心里没有丝毫感觉的话,那除非他是木头人。这种强烈的感觉,应该是一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羞辱而已。

    然而这个大清国,就是这般的操蛋模样。有才有能的遭到羞辱与压制。没有本事的却青云之上,别说是吴兆麟了。就连他的老师黎元洪,不是也只能在张彪面前忍气吞声。

    革命,纷乱,终于给了在旧体制下感到不公、不平的人们一个渲泄,或者说是表现的机会。黎元洪是第一个,由一个混成协协统。直升为革命军参谋长;吴兆麟呢,也一跃成为第八镇的新统制。

    如果张彪不识时务,吴兆麟会不会干掉他,取之代之呢?相信,干掉张彪这个王八蛋!吴兆麟心中不止一次这样叫喊过。积愤压抑在心里。越是压抑,就越是强烈,十有**会强烈到失去控制的时候。

    但假设就是假设,吴兆麟是新官上任,急于表现自己。而且第八镇官兵也被告知,只要解决了北洋第五镇,他们就能踏上归程,回到家乡湖北了。

    经过了物资补充的各部革命军弹药充足,士气高昂,突然发动的全面进攻使北洋第五镇猝不及防,外围阵地接连失守,主力不断退缩,猥集于桂林城中。

    而第五镇遭到猛攻的消息被严密封锁,有线电报早已被切断,第五镇与北洋本部失去联系已经有数月之久。以前的联系还是革命军的放行,才能够有书信往来。现在,则只能在狂猛的进攻中自求多福了。

    “轰!”,爆炸声中,一挺重机枪被掀翻,张怀芝清楚看到血肉和破碎的机枪零件伴着烟雾和泥土被抛洒到空中。

    天空中三艘飞艇闲庭信步般缓慢飞行着,不时扔下带着死神尖利啸叫的炸弹和飘飞的传单,在地上留下血肉、尸体、烂枪、碎布、纸片……革命军的阵地向这里倾泻着炮弹,硝烟、爆炸、火光、惨叫、巨响……充斥着战场。

    第九协协统马良挣扎着推开趴在身上的卫兵,这个忠心的部下,也是自己的远房族亲用身体挡住了炸弹的弹片,现在大张着双眼,满身是血,已经死了。

    “完了,完了。”马良坐在地上,望着一片混乱的战场,飞艇飞到哪里,哪里的士兵便惊跳着逃离,不管是不是暴露在敌人的枪弹之下,不可遏制的恐慌已经让士兵无法安静下来听从命令。甚至连军官们也茫然失措,对来自空中的袭击束手无策。

    如果弹药充足,如果粮饷不缺,如果有友军支援,如果不是在这西南之地……张怀芝的脑中闪过无数假设,但都是泡影。一切都已经晚了,北洋第五镇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不是被真正的战斗打败的,而是弹药无着,并且在精神上被摧垮,完全丧失了北洋军所应该拥有的战力。一支没有了战意的部队,与乌合之众又有什么区别?

    “撤退,向城南撤退。”马良摇晃着站起身,一把扯住一个卫兵,嘶声喊道。

    其实不用他下命令了,北洋军溃败的势头越来越明显。

    张怀芝脑袋里一片混乱,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仓惶地向南逃去。战马,在飞艇的第一轮轰炸中就被炸死了。如果自己不骑马,不挎指挥刀,不带着一群参谋在战场上指手划脚。那飞艇是不是就不会追着自己猛炸?对,还有重机枪和火炮,也是飞艇轰炸的重点目标。他胡思乱想着,脚下被绊了一下,刚在亲兵的搀扶下站稳身子,耳边又是一阵惊呼。“快跑啊,怪物飞过来啦……”

    对面和侧后的革命军吹响了号角,发起了冲锋,三艘飞艇在战场上空飞来飞去巡视着,也许它们已经扔光了炸弹,但依然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把惊恐万状的北洋军士兵象赶鸭子似的从一边追到另一边。兵败如山倒,面对占绝对优势的革命军,已经战意消沉的北洋军不可遏制地发生了大溃败。

    吴兆麟确实很积极。但最悍勇的却是革命军的第九混成协,不仅全由广西兵组成,且在西南与敌作战中积累了相当的经验。现在是打顺风仗,更显得杀气腾腾。士兵们的状态不可阻挡,圆瞪着双眼,怒吼着,射击着,然后猛烈的撞击在敌人的队伍中。

    战士们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滔天的怒吼声。北洋军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弹药几近耗尽。心理更是已经崩溃,面对着明晃晃的刺刀,有的惊叫着加快逃跑的速度,有的脚都软了,跪地磕头求饶。

    战士们越发加快了脚步,有更凶狠的掏出手榴弹向溃退的人群甩过去。“轰!”手榴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了。敌人哭爹喊娘的丢下十几个或死或伤的同伴继续狂奔。

    广东新军第六混成协是吴禄贞亲自组建并训练的,因为其中复兴会会员担任军官的很多,身先士卒的作用非常突出。不过,他们的冲锋比较保守,或者说是更为有章法。队形不乱,以连、排为单位,发挥着集体优势。

    凶狠的表情、愤怒的吼叫、带着鲜血的刺刀让北洋军士兵感觉到一阵阵毛骨悚然,溃败很快变成了逃窜。然而到处都是喊杀声,爆炸声,敌人陷入了天罗地网,在炮火和枪弹中徒劳的四处狂奔,哭叫,哀嚎。

    敌人哭喊着开始丢掉手中的武器四散逃窜,可是在密不透风的包围下又能逃到哪里去?走投无路的北洋军东一头西一头不断的改变逃跑的方向,每一次又都不得不又转头向别处逃去。革命军士兵步枪上白晃晃的刺刀非常刺眼,而刺刀也是最能瓦解敌人斗志的一种手段。

    最后的战斗并不残酷,张怀芝在协统马良战死后,明智地选择了投降,这个命令算是保住了数千第五镇官兵的性命。再打下去,第五镇真的只能拿着没有子弹的烧火棍被屠杀了。而成建制的弃枪,比个别的部队投降,到底是更有效率。

    太阳将落未落的挂在西面的天际,绚烂的晚霞映照着满地的鲜血、残肢、尸体和散落的枪弹。

    从发动,到结束,两天两夜的战斗,北洋第五镇被全歼,桂林光复,宣告着南方再没有能构成威胁的成建制敌军。

    此次作战的意义不仅仅是消灭了一个镇的敌人,还验证了飞艇轰炸的效果,更主要的是解放出了上万人马能够北上迎战。

    第八镇由永州、衡阳赶赴武昌;滇西军区的革命军接管昆明,全部控制云南;蔡锷率混成协入川,稳定四川形势,并接任成都军区司令员;第六混成协、第九混成协南下钦州,将乘船北上,加入济南军区作战序列。

    以和谈作烟幕,作军事解决的布署,这倒不全是真实意图,只能说是一个准备使用的手段。说到底,是袁世凯那陈旧的思想害了第五镇,本来在和谈成功后是能够作为交换的筹码被全部放回的。但现在,却成了震慑袁世凯,以战促和的牺牲品。

    就在陈文强接到秘电,得知第五镇已经被完全歼灭后,他所等的一个人也来到了天津,并与陈文强进行了秘密会面。

    徐世昌,自袁世凯小站练兵时就为袁世凯的谋士。虽然他在小站的练兵工作只有两年多,但他一来便受到袁世凯的高度信任与尊重,言听计从,称之为兄;二来是翰林出身,受到将领的尊重,皆称之为师;三来工作勤奋,自学军事及英语,先后编写了《新建陆军兵略存录》及《操法详晰图说》十三册,以统筹全军训练及教育,成绩卓著,声望很高,从而奠定了自己在北洋军队中仅次于袁世凯的地位。

    其后,徐世昌重掌中枢,欲行新政,却孤掌难鸣,于是他极力大造舆论,“助袁出山”。等到革命大发动,徐世昌借机运作,迫使清廷不得不依徐、袁共商之六项“出山”条件,授袁世凯为钦差大臣,各路军以皆归其节制,南下镇压革命。

    从此,徐、袁重新联手,袁开始唱主角,二人配合得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可以说,袁世凯出山、逼宫、掌权三部曲,导演都是徐世昌。其中让段祺瑞领衔,以北洋将领数十人联名、发电要求清廷“立定共和政体,否则以兵随之”的计策,更是徐世昌所出。

    按理说,徐世昌有如此大功,必然会得袁世凯重用。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徐世昌此时却激流勇退,跑到青岛闲居。

    陈文强在由上海赴天津途中,曾至青岛与德国总督进行过秘谈,顺便也拜访了徐世昌。倒不是为别的,陈文强想从这位袁世凯第一幕僚那里获得些信息,更全面地了解袁世凯的性格和心理。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陈文强却知道了徐世昌的思维方式和特点。

    为什么徐世昌选择了激流勇退,是因为他有他的独到的思维逻辑。他受清廷厚恩,而实则一力助袁,因而进退两难,只能托言因“国变忧愤”,力辞太保,离京闲居,暂避“一时之谤”。如果马上弃清报袁,于情于理,都不好说。而闲居不仕,还可算作不负皇恩的前清遗臣。再则当前局势仍动荡不安,袁世凯的宝座还不平稳,不如作个“局外人”以静观变化。

    在陈文强看来,徐世昌并不是淡泊名利,而是想面面俱到,比较虚伪。但两面讨好的结果却往往是适得其反,常常是两面得罪。

    而在天津与袁世凯会面交谈后,陈文强发出的众多电报中,便有给青岛手下的。所谓的手下,自然是龙兴堂这个秘密组织,或者是即将更名为情报局的机构。

    徐世昌当然不会愿意来天津,陈文强动用地下力量,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请不来便绑来,不肯来便威胁恐吓,陈文强相信那帮江湖兄弟的手段。

    果不其然,当陈文强与徐世昌会面时,便看到了徐世昌满脸的愤懑,还有陪伴其身旁的两条大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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