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革命的两条战线
人心易变,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UU小说,www.uu234.com
一方面是清乡剿匪的严厉打击;一方面是抄没家产、迁走家属的株连惩罚;一方面是悬赏花红的诱惑;一方面是畏祸避灾的出首、捆拿;一方面是自首投案的减罪赦免……
在多管齐下的措施推行下,清乡终于改变了以往单纯靠军事的剿匪方式,形成了综合治理的局面。
或畏武力之威,或惧家属株连,或怕被出卖领赏,或忧手下反叛脱罪,或有改过自新之心……当清乡在珠江三角洲和惠州取得极大成效,并继续向外扩展范围后,被出首捆拿的盗匪多了,投案自首请求宽大的盗匪多了,清乡的工作更加顺遂起来。
“榜样,必须要有,哪怕是违心的,哪怕是编造的,也要树立几个。”陈文强也很不甘心,但还是无奈地作出了指示,“免了这家伙的罪,再给他个官职,留在我身边听命。如果不是真心悔改,只要再犯错,我会断然处置。”
新任惠州清乡委员段志鹏抿紧嘴唇,好半晌才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大人说得有理,属下虽有不甘,也知道这是着眼长远的打算。日后若再有类似事情,也会照此办理。”
清乡以来,第一支主动投降的股匪,如何处置便事关重大。其实,若要剿灭,这几十人的盗匪并不是太过困难。但陈文强看到的是盗匪的人心混乱,看到的是如此尽快地使广东的治安得到根本性扭转。所以,虽然他和段志鹏都很想把这支投降的股匪明正典刑,但还是按照已定的章程给了这伙盗匪宽大处理。
“还要再树几个弃暗投明、捆拿同伙、立功受赏的典型。”陈文强咧嘴笑了笑,说道:“这样一来,那些盗匪。特别匪首,怕是要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了。”
背叛,是地球人的一种行为。是一种极坏、极贱、极卑鄙、极下流、极可耻、极无情、极残酷、极可怕的行为。
需要说明的是:背叛,绝不等于叛变。背叛是背叛,叛变是叛变。叛变在明中进行,背叛在暗中进行。叛变可以光明正大。背叛必然黑暗阴森。问题不在那个“叛”字,是在于那个“背”字。
人人有权和任何人由合而分,而由一致而对立,这种过程是叛。但如果叛的一方,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被叛的一方全不知情,叛的一方,还竭力在瞒骗欺哄被叛的一方,那就是背叛。
或许人人有背叛的天性。心中都有背叛的信念,只看什么时候发作!背叛一个假的自我,得回真正的自我;在许多原来桎棝自己的网中,把自己释放了出来……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便可以导致看法上巨大的差异。
而陈文强看穿的是人性,趋利避害、反复无常、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人的心思也是随着时间和环境所变化的,很难保持始终如一的思想。
俗话说:“当一天匪,怕一辈子兵。”对此。草莽土匪们皆引为心病,他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命运。如何结局。通常说来,不外乎“降、隐、死”三条路。
如果官兵势大,多数土匪是愿意投降的,匪首当个官,匪徒当个兵,不愁吃喝。不怕官捕,又何乐而不为?当时有这样的说法,“杀人放火受招安”。
死呢,对于土匪来说当然很简单,但谁也不想。至于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地了其一生,当然也不算什么最好的选择。
“人心难测,为利而忘恩负义,或是背叛出卖,对于盗匪来说,应该是足以忌惮的内部之乱。”段志鹏对陈文强的话表示赞同,“只要他们投降,那就是没牙的老虎,只要严加监管,想再张牙舞爪,怕是极难了。”
“没错。”陈文强很赞赏地点了点头,“关键还是要看善后,要想长治久安,便要长抓不懈。虽然要彻底铲除盗匪滋生的土壤,比如贫困、动乱、官府**、苛捐杂税等等,会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但盗匪这个毒瘤不除,或者说不把匪势压制下去,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就是空谈。”
“大人所言极是。”段志鹏想了想,说道:“大人身为劝业道,必欲要发展工商,社会治安确实是基础所在。”
“我要招商引资,主要是侨资。”陈文强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地图,说道:“广东华侨多出潮、惠,所以这两个地方我是必须要亲自前往的。现在惠州治安稍见起色,清乡剿匪的工作便要交给你们继续去办了。”
“大人放心,属下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大人。”段志鹏躬身拱手。
“嗯,对你们,我是放心的。”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陈兆棠虽是通过剿匪而升迁,但惠州的清乡不必再用他。至于民政,咱们也不干涉。这样,应该能相安无事了。”
“是,属下尽力不与陈守发生冲突。”
“审讯要认真细致,杀人要谨慎三思。”陈文强叮嘱道:“人死不能复生,切记切记。”
“属下明白。”段志鹏顿了一下,又说道:“凡有疑点,或不能确实其罪者,属下先行关押,绝不草率行刑。”
“刚柔并济。”陈文强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段志鹏,笑道:“从广州周边数县,再到惠州,我相信你已经历练成熟。别的就不多说了,我明日便启程赶往潮州,你在这里好好干吧!”
“是,大人。”段志鹏躬身一礼,“属下恭祝大人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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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形势的变化,复兴会的革命方略已经发生了改变,但这是内部极少数人员才知道的秘密。
雄踞滇、桂,自力更生、以战养战;不战而取广东,发展经济、拓展财源,以为革命总攻之稳固后勤。
也就是说。革命将以明、暗两条线平行发展。明的便是滇、桂,一边作战,一边扩充,一边培养军事、政务干部,一边拓展地盘,使革命大旗立而不倒。号召并鼓舞起更多的革命者;暗的则有多处,地方有琼州、广东、湘、鄂、上海,武力则包括商团、民团、警察、新军,都是革命大发动时的棋子。
没有稳定的后勤基地,没有稳定的财源供给,就算以革命的名义号召起十万、数十万推翻清廷的军队,但又如何能使这些军队粮饷无缺,维持长久呢?
民乱起于饥寒,兵乱起于粮饷。既然不能奢望革命军队中都是为了崇高的目标。吃苦受累毫不在乎,缺粮少饷也不改初衷的革命志士,那就需要预先筹谋,做好准备。
要知道,乱兵猛于盗匪。历史上民国初期的匪盗大盛,便是革命时蜂起的民军无法安置,草草发放路费遣散,以致社会治安大坏。遗害持续数十年之久。
陈文强可能不知道具体的历史,但他的思维方式。他的亲身经历,都使他不会去倚重类似江湖会党这样的武装力量。
反清,反官府。没错,这伙人与革命者或许有着共同点,但目的和手段却迥然不同。你能指望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的绿林草莽有着为国为民的理想,有着建立公平、公正社会秩序的良好愿望吗?
所以。陈文强虽然也算是帮派中人,但却因此而对帮派了解得更深。在广东的清乡中,他对会党也是毫不留情。摧毁堂口,抓捕首脑,解散帮众。有罪者严惩不贷。由于会党与盗匪的联系,陈文强因此也获得了很多线索,缉拿了不少有名匪盗。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陈文强带着一百多武装警察来到潮州后的第三天,便秘密接见了黄冈的三合会首领陈涌波,陪同陈涌波赶来拜见陈文强的赫然是发动黄冈起义失败后奉命潜逃良久的许雪秋。
“陈大人威名远扬,甫至潮州,四方震动,会党皆惊惧,著名盗匪亦惶惶逃窜。”陈涌波虽然有许雪秋的再三保证,陈文强也未疾颜厉色,但依旧很是不安,偷偷瞅了陈文强一眼,继续说道:“不知陈大人是否依然对会党不留情面,严厉打击?”
“如果没有些变通,本官也不会召你来见了。”陈文强伸手示意陈涌波坐下,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会党虽不全是盗匪,然盗匪却多出于会党,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陈涌波犹豫了一下,说道:“会党招人只求多而广,良莠不齐确是事实。除了盗匪,会党中作奸犯科者也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陈文强微抿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想说本官的手段过于酷烈,对会党的打击过于严苛了。”
陈涌波张了张嘴,低头不语,无疑是默认了。
“呼群聚啸,滋事扰乱,欺压良善,甚至于杀人越货,会党与会匪何其接近?”陈文强说话的口气是淡淡的,但在陈涌波听来却有些冰冷,“你说会党会员众多,良莠不齐,难免差池,那可有改变之法?取之有道,行之有义。现在还有多少会党中人记得这个宗旨,并且牢守不破?”
陈涌波抬头看了陈文强一眼,又低下头,嗫嚅着说道:“若要改进,却需要时间。不知陈大人可否宽限?”
“需要多长时间?”陈文强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你也说不准,也没有具体办法,更没有那个信心。”
许雪秋看陈涌波低头无语,便开口说道:“大人想必已有筹划,便给陈兄弟指一条明路。这会党虽有种种问题,但也有其存在的根源,仓促解散,恐也有些操切了。”
帮会的存在,并非因为“反清”的使命,而是有着更为深刻的社会根源。从成员组成上看,会党参加者多数为在外谋生的底层民众,有的为人佣工耕作,有的是经营小本生意,还有游乡的小手工业者、江湖医生或无业游民等。
这些人结拜入帮的目的在于希望遇事有人帮助,“免受别人欺辱”,正是因为帮会满足了这类长期漂泊在外、艰难谋生的穷苦人的需求,因而,清朝中晚期它得以在基层群众中广泛传播。
究其根源,人口的恶性膨胀和土地兼并的加剧,排挤出大批无地可耕的游民,始终都是清朝政府一直无法根治的,也是导致秘密会党兴起的最初源头。而外洋侵入以来,这种局面更是雪上加霜。“往昔一乡一集,游惰无业者不过数人,今则数百之聚,游惰即至数十”,他们迫于生计,集结流入会党。
所以,帮会游离于秩序之外,会员以兄弟相交,以江湖义气为重,大都是生存上的逼迫,而较少政治上的自觉。
陈文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本官其实亦是帮会中人,这你们可能也知道一二。但兴义堂经过这几年改造,已今非昔比,行将成为社团组织。其中,旅沪华人公会,便是行之有效的改造之法。在公会中,教育会员、职业培训,兴办社会生计事业以安置无业的会党成员,涤其旧染,重焕新颜。”
“无业易滋事,有业则可安家安心。”许雪秋在旁附和道:“守法、安分者转入公会,遇有不平,自有公会出头解决;作奸犯科者予以剔除,自有官府处置,不污公会名声。陈大人既称善法,那必定在上海已有效果。陈兄,你看如何?”
陈涌波似懂非懂,抬头看看许雪秋,又看看陈文强,讪讪一笑,说道:“这个,我不太明白。”
“不懂没关系,会有人给你慢慢讲解,并且帮助你。”陈文强微微一笑,说道:“你呢,将是旅粤华人公会潮州分会的会长,既为兄弟们谋一出路,又没有了官府的打击,可谓是好事一桩。”
“是啊,这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许雪秋在旁劝说道:“陈大哥若是还拿不定主意,不妨再听人仔细讲解一下这个公会的章程,然后再作决定。”
“那,那好吧!”陈涌波起身向着陈文强躬身一揖,“不管成不成,草民先在这里谢过陈大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题
“还是叫我大人好了,习惯了就不会露馅。”陈文强摆了摆手,笑道:“总部的指示你都明白吗?工作的性质变了,你觉得能不能适应?”
“是,大人。”许雪秋释然一笑,开着玩笑,“我也是有官身的,捐了个道员呢!”
“那行事就更方便了。”陈文强笑了笑,接着说道:“你除了在新成立的旅粤华人公会兼职,帮着陈涌波改造会党外,还有一个劝业道的官职。任务是什么,相信你也知道,那就是号召南洋的潮汕华侨回来投资,进行建设,并给他们尽量提供便利。”
“我已经给新加坡的亲戚朋友去信,请他们广为散播这个消息。”许雪秋停顿了一下,说道:“其实,大人的号召力更强,影响力更大。华侨回乡投资建设,或是爱国,或是眷顾家乡,但赚钱却是不变的目的。大人在工商业的经营才能有目共睹,在报纸媒体已经发出号召,肯定会有大批侨商响应。”
“或许如此吧,但不能靠我一个,要大家共同努力才行。”陈文强伸手招了招,在桌上的地图指点着说道:“海盗基本上被清剿干净了,南澳岛已为我所控制,依托汕头这个港口,潮汕地区发展工商有着很好的条件。至于会党,能并入公会进行改造自然是好,桀骜不驯的我也不会客气。总之,清乡、剿匪,打压会党,都是为了发展经济,为了创造相对安全、稳定的投资环境。”
“还有潮汕铁路,也是一个有利的条件。”许雪秋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扩充武装呢,如果有合理的名义,要不要去做?”
“钱呢。物资呢?”陈文强用力摇了摇头,说道:“警察是要逐步招募扩充的,军队嘛,咱们暂时不考虑。形势已经很明显,广东的清军,不管是巡防营。还是新军,都将集中到粤桂交界的地区。以后这维持治安、弹压民乱的任务,都将由警察来承担。也就是说,警察将成为广东省最强大的地方武力。”
“我明白了。”许雪秋点着头,说道:“西南革命已经将广东清军吸引过去,只要警察得力,时机一到,这广东便是唾手可得。”
“所以,现在发展广东的经济建设。实际上也是为革命增添力量。”陈文强把身子向椅中靠了靠,略带讥诮地说道:“有那么一种论调,经济发展和国家建设要在推翻清廷之后。否则所救为非我之国,所图乃他族之强。嘿嘿,你觉得有道理吗?”
许雪秋想了想,说道:“发展经济,进行建设,这是早晚要进行的强国之举。若因为是满清执政。便把这些举措看成是为清廷服务、效力,显然是有些偏颇的。工厂企业建设起来。革命成功后亦是强国之基。且列强环伺,时不我待,发展工商实业,日后亦是抵御外侮之实力。”
“是啊,工商实业是强国之本,却不是强朝廷之本。”陈文强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革命之后的国家,是一贫如洗、极为落后,还是已经有了些工业基础,辅以先进的政治理念和管理办法,便能迅速走上强国之路。这个道理不是很难懂吧?”
“这个——”许雪秋苦笑了一下,说道:“还是心太急了,以至于所见有些偏激。”
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同盟会,不,应该是中华革命党,还与你联系吗?”
一提起这个,许雪秋便气不打一处来,忿忿地说道:“事成则揽功于己,事败则诿过于人,诚不是君子所为。黄冈起义之败,岂是我一人之过?然各方咸归咎于雪秋之筹备不善,尤以胡汉民最是言辞激烈,又作万言书报告,将错误全归于雪秋,且极力贬斥,以至北辰亦相信,东事之失败,其责任全在雪秋一人。”
陈文强抿了抿嘴,笑道:“这确实有些苛责了。若撇开失败之责任不谈,你觉得发动黄冈起义,能持久吗?”
“很难。”许雪秋断然摇头,说道:“就算有几千号会党参加,就算有两三千条枪,也不过多坚持些时间,想要成功,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知难以成功,却还要执意发动,实难令人理解。”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惠、梅、潮汕会党众多,中华革命党多半还想在这些地区发动,若与你联系,你可虚与伪蛇,马上向我报告,也不要暴露身份。至于如何处置,我自有道理。”
“这个我自省得。”许雪秋迟疑了一下,说道:“中华革命党近来对大人的攻讦也激烈起来,斥您为杀戮反清义士的屠夫。大人奔走四方,亦要多注意安全。”
“就凭他们?”陈文强傲然一笑,说道:“只会耍嘴皮子功夫,我又何惧之有?不过,文采倒是不错,什么‘此宁嗜杀人之凶徒,必为虏廷所贵,使得益张其威福’。他们怎么会知道,越是骂得凶,本官的仕途越是坦荡,行事越是顺遂。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大人还是多加小心。”许雪秋苦笑了一下,劝道:“中华革命党中文弱书生不少,可也有江湖草莽、亡命之徒。”
“我会小心的。”陈文强拍了拍许雪秋的胳膊,说道:“虽然咱们不能象在西南的同志们那样痛快酣畅地冲锋陷阵,但咱们的工作也是不可或缺,对他们的各种支持也是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所以,耐下心来,专心干事,做出的贡献是不会被埋没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许雪秋停顿了一下,自失地一笑,说道:“我的斤两我自己清楚,想要上阵冲杀,非得学习军事,再训练一番才行。”
“革命工作不分贵贱,这叫做人尽其才。”陈文强拿出一张名单,递给许雪秋,“把这些都记住。他们是可靠之人,若是需要,你去找他们联络求助。”
“是。”许雪秋赶紧接过来认真记背,警察局长、南澳县令、潮汕铁路巡警处帮办等等,或是有权,或是有兵。确实是有力的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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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同盟会本部以自己的名义加入了革命阵线的大联合,原来的同盟会土崩瓦解,只剩下刚立招牌的中华革命党,以及与其一体的南洋同盟会。这显然出乎了北辰及其亲信的意料,一阵惊愕失声之后,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新品牌要得到认可,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人们的了解,需要的是“业绩”的支持。而中华革命党除了北辰的盲目自信外。并不具备这些条件。东京同盟会改弦更张,则使他们失去了最大的留学生的聚集地。
“孙、黄不睦久矣,黄剽悍实行,而孙巧滑卷望,黄党极恨之。今当患难之时,内讧分裂,实乃相仇之心爆发耳。”对此结果,保皇派领袖梁启超在写给友人的信中。不无恶意地进行了揣测。
“试观黄x,非与孙先生死生共济者耶?而以争权怀恨。外好内猜,至以杨秀清相拟。”北辰的亲信汪精卫怒不可遏,将黄x与太平天国企图架空洪秀全、野心勃勃的东王杨秀清相比,并连续发文谴责、诋毁。
不管如何揣测、诋毁、发泄,事实上是中华革命党陷入了低谷。尽管北辰曾以为同盟会是因他成事,因他的名望而能招揽四方英才。但实际上呢,中华革命党的招牌少人认可,东京基地已失,南洋的人心亦向正干得风生水起的复兴会倾斜。
不管北辰认没认识到,他所倡导的革命是需要象黄兴这样的人帮助的。没有了革命实行家。他的理想再高远、再辉煌,也难以落到实处,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当然,若说东京同盟会全部加入了联合阵线,也还不确实。刘揆一、汪精卫等人还在东京,原东京同盟会的一些人也选择了留下,只不过遭此重挫之后,士气低迷,人心涣散。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多数已不看好他们的革命前途,而更加关注复兴会的举措和行动。
把自己想象成中国的摩西,认定芸芸众生是命中注定要由自己引领着到达希望之乡,北辰经此一挫,并未反思自己言行的失当,反倒是越走越远,越来越偏激。
说起来,东京同盟会能以大多数的意见来加入联合阵线,便显示出了众人对北辰的长久不满。
“舍广义而取狭义,组织南路同盟为大本营,而于东京本部从不过问”、“素日不能开诚布公,虚心坦怀以待人,作事近于**跋扈”……这些对北辰的不满,其实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北辰虚心接受,或者坦诚相待,再有黄x相助,事态是有可能平息的。
但北辰以强硬回击置疑,屡屡不将东京同盟会放在眼中,甚至说出“同盟会已取消矣,有力者尽可独树一帜”这样的绝情之语,无疑是火上浇油,从而使复兴会的联合之举大获成功。
不管北辰如何宣传“我之经营革命在甲午以前,此时固无留学生为我吹嘘也。今日风气渐开,留学之士以革命为大光荣之事业”,形势对中华革命党是严峻而现实的。
在南洋,人们或者热衷于革命,对复兴会在西南的行动欢欣鼓舞,参加者众;或者乐观于清廷的立宪,对陈文强伸来的橄榄枝心动不已。对中华革命党越来越少人问津,筹款招人是越来越困难。
“余观华侨心理,知必发难后始能筹款。西南有复兴会举事,广东清军多半抽调,地方空虚。今又有陈某嗜杀反清义士,自甘为满清奴才。腥风血雨之恐怖下,必然有山林剽悍之徒奋起反抗,此为我党之机会也……”
北辰作出了指示,还是决定以广东为目标,发动绿林、会党起事暴动,借此打响中华革命党的名头,重振士气。至于是否如人们所批评的“轻举妄动,败后亦无力维持,则尤其失人心之处”,北辰却是顾不得了。
……………
广东可能又要发生起义,陈文强对此还不得而知,将潮州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他急急忙忙赶回了广州,说是迎接巡海归来的李准,但还是晚了一些,倒是李准在迎接他一样。
此番出海,李准率部巡视了西沙各岛,在伏波岛刻石留念,给西沙群岛的十五个岛命名,又用新购的英制测距皮尺、海上定位器、经纬仪等设备,对西沙、东沙、南沙三处群岛进行测量和考察,获得若干很有价值的数据。
“……在曾母暗沙附近,浪高达到十余尺,舰船无法靠近,为保全舰船,只好返航。”
“琛航号军舰在西沙群岛的永兴岛以南三十余海里处触礁,造成船体前下方漏水。幸赖有大船用缆绳固定,又有水兵们奋力抢修,方保船只未失……”
听着李准的讲述,陈文强笑得欢快,不时举杯向赴宴的水师官兵示意,开怀畅饮。
应当说,李准和这几艘军舰的管带及水手水兵们都是称职的。而在这之前,他们都没出航到远海,只是在广东沿海出巡执行缉私护航、打击海盗的任务。李准也是如此,但他和官兵们激于爱国守卫海疆的热情,边干边学,最终让这支小舰队顺利巡航。
“李大人此番巡航,可谓是劳苦功高,利在千秋。”陈文强伸手一指桌上的几位陪客,笑道:“此皆是心系国家的南洋侨商,有李大人巡海的资料数据,诸位若有开发建设海岛之意,可算是正当其时。当然,若想于广东陆地投资建设,本官亦会提供力所能及的方便。”
“若无陈大人鼎力相助,本官要巡航,却是万万不能。”李准转过来又给陈文强脸上贴金,笑着说道:“陈大人出资,本官出些薄力,不日便将在水师提督府举办南海诸岛展览会,展出巡海照片、地图及南海珍贵海产等,诸位可观后再作决定。”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攫取海军,西南形势之变
广东水师在全盛之时拥有小型舰艇几十艘计1.1万余吨,大小船只三十七艘,但缺点也显而易见,艇小量多杂乱不堪,战斗力不高。~UU小说,www.uu234.com
而自从广甲、广乙、广丙这三艘广东水师最大的军舰在甲午战争中被击沉之后,广东水师就再也没有添置过同等或者比这三舰还大的军舰。对于水师提督李准来说,这或许是最大的缺憾了。
“难道朝廷一日不确定海军合并的章程,你便拖延一日添船之计划?”李准但此番见面的融洽,再度提起了为广东水师添置新舰的事情。而他所说的海军合并,确实也是陈文强敷衍拖延的原因之一。
一九零五年,南洋大臣周馥、北洋大臣袁世凯联合提出合并海军的建议;一九零六年,练兵处提调姚锡光提出根据战略任务分工,将全国海军舰艇编成巡洋、巡江两支舰队的构想;一九零七年,在陆军部内设立海军处,下设机要、船政、运筹三司,最高长官为正使(未任命),副使谭学衡……
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布置下,海军的重新改组几乎已成定局。而在无法确定如何改组前,陈文强当然不想刚刚添置新舰,便会被调走。
“李兄,你看——”陈文强伸手指了指船厂外面盖起的房屋,说道:“福建船政局因经营管理不善而关闭,那些工人大半被我聘请,有这么些熟练工人的加入,黄埔船局的发展前景很光明啊!”
福建船政局于1866年破土动工,从一片荒野,到建成占地六百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在远东地区首屈一指的马尾船厂,见证了洋务运动的兴衰。
在三十多年里。马尾船厂共造出了四十艘舰船,占当时国内总量70%,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并为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舰船和将领。其间,清王朝的三支水师分别经历了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尚可理解。但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则让国人无地自容。1907年,清政府饬令惨淡经营的船政局停止造船。
资金不继,管理落后,原材料多由国外进口,造船成本太高……船政局关闭的原因很多,但毕竟制造出广甲、广乙、广丙等巡洋舰,制造出蒸汽机,技术力量还是很强的。
现在。这些熟练工人和技师被陈文强招揽到黄埔船局,使黄埔船局的技术实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论经营,无人能超过你,只是——”李准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
“你没看到船坞里的情形。”陈文强的手指换了方向,说道:“两艘正改装的机动帆船,两艘正在制造的鱼雷快艇。一是卖给马上要开张的泰和渔业公司,一是留给广东水师。保护海疆。”
以民用赢利补贴军用,陈文强的思路很明确。南海渔业资源丰富。但传统的捕捞技术,落后的捕捞船只和器具大大制约了渔业的发展,也限制了陈文强敛财的数量。所以,他建议并提倡成立渔业公司,制造并改造机动帆船,使渔业向近现代化发展。
“鱼雷艇?”李准咧了咧嘴。苦笑道:“陈大人哪,你是不熟悉海军,要护卫海疆,非得是巨舰大炮不可。鱼雷艇,太小了。难以承担重任啊!”
“我确实不熟悉海军,但李兄也不要用老眼光看事看物。”陈文强笑得颇为得意,说道:“李兄先挑好精干水兵,待鱼雷艇造好,便驾船训练。嗯,李兄要多看报,多了解科技的最新发展啊!”
1866年, 英国工程师罗伯特?怀特黑德成功地研制出第一枚鱼雷。该鱼雷用压缩空气发动机带动单螺旋桨推进,通过液压阀操纵鱼雷尾部的水平舵板控制鱼雷的艇行深度。当时鱼雷的艇速仅十一公里/小时,射程180─640米,尚无控制鱼雷艇向的装置。因其外形似鱼,而称之为 “鱼雷”。
1899年,奥匈帝国的海军制图员路德格?奥布里将陀螺仪安装在鱼雷上,用它来控制鱼雷定向直航,制成世界上第一枚控制方向的鱼雷,大大提高了鱼雷的命中精度。随后,美国人e?w?布里斯发明发热力发动机代替压缩空气发动机的第一条热动力鱼雷(亦称蒸汽瓦斯鱼雷),使鱼雷的航速提高至约六十五公里/小时,航程达两千七百多米。
其实,随着科技的发展,船坞中正在建造的鱼雷快艇与李准印象中的已大不一样。不仅仅是鱼雷的航速和射程有了飞跃式的进步,还有装有德国制造的大马力柴油发动机的舰艇,使鱼雷艇的重量减轻到五十吨以下,速度却由二十节提高到了三十七节。
体积小,航速高,机动灵活,隐蔽性好,攻击威力大。鱼雷快艇的优势显然并不是李准这样的老式海军将领所深入了解,并领悟透彻的。
而以当时的条件,中国不可能在短期内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军。最省钱、最快捷和最有效的办法是组建一支快艇部队,用高速鱼雷快艇来对付敌人的大型军舰。
当然,鱼雷快艇只是一把剑,陈文强还要再磨另一把,那就是潜艇。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潜艇也越来越凸显出威力,只不过,潜艇的光芒微弱,被崇尚巨舰大炮的各国海军所大为忽视。
李准虽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如果不是陈文强,广东水师是根本不用指望增添新舰的。
“你又拉拢了不少洋人。”李准和陈文强边走边聊,不时看见洋鬼子,不禁又摇头感慨。
“是啊,有德国人,还有美国人。”陈文强毫不在意,说道:“都争着抢着卖给我发动机呢!这样我就不怕被人卡脖子了,他不卖我,还有别人。当然。学习人家的技术,自己制造才是最终的目的。”
“你的手腕令人佩服,洋鬼子也得服贴地听你摆弄。”李准半真半假地恭维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要广东水师加强澳门附近海域的巡防,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要与澳门的葡人开战?”
早在一九零六年底,广州、香山和香港等地的绅商士民就纷纷向政府请愿。要求“派员来澳划分界限”。不久,中国驻法公使刘式训前往里斯本,同葡萄牙政府商谈澳门划界问题。一九零七年,中葡双方达成协议,决定派员查勘澳门界址,谈判地点设在香港。葡萄牙派曾任葡属东非殖民总督的马沙铎(machado)将军为谈判代表,中国方面的谈判代表则由曾任中法云南交涉使的福建籍官员高而谦出任。
中葡谈判在香港正式开始后,马沙铎在谈判会上态度十分蛮横。在葡方代表的压力下,高而谦表示。中国愿意“割弃澳门半岛(由妈阁至关闸),以及青洲、凼仔、路环等地,附近内河和海面由中葡共管”。但葡萄牙殖民者并不感到满足。马沙铎坚持索取对面山和大小横琴岛,以及控制全部水界,使划界交涉陷入僵局。
广东人民获知“葡人图占附近地方,狡谋奢望,志在必逞”,“割地之惨。就在目前。”决定“集合大团,力筹挽救”。香山、广州和香港等地人民先后成立了“勘界维持会”。向政府反映舆论民情,提出交涉方针。随后,香山县勘界维持会通过《联力九十八乡民团章程》,宣布成立民团,拿起武器,抗击澳葡。保卫家乡。
人民的奋起斗争,抑阻了交涉中清廷的妥协趋势。清政府不得不表示“下系舆情”,在谈判中“格外审慎,妥筹兼顾”,坚决驳拒葡萄牙殖民者的无理要求。马沙铎风讹诈手段达不到预期目的。便于第九次会议上“拂袖而去”,悍然破坏谈判。
陈文强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开战,但葡人谈判未成,企图用武力实现其扩张计划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所以,除了希望广东水师能够震慑住葡人外,陈文强还向路环岛的岛民运输了武器弹药,向民团*派驻了教练,以及一个排的驻岛武装警察,警惕提防于1864年便占领该岛荔枝湾且占地数十亩建造炮台的葡人。
“怕了?”陈文强揶揄地看了李准一眼,笑道:“是否开战还不好确定,但准备是要做的。如果严阵以待能够遏制葡人的野心,那岂不是更好?”
李准一翻眼睛,哼了一声,说道:“南海巡航时本官便做好了与英法兵舰作战的准备,现在更不要说小小的葡萄牙了。不过——”
“不过却要在万一开战后,由本官承担责任。”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没问题。朝廷或者袁树勋能处置你,对我嘛,嘿嘿,我是一点也不怕的。当然,既然要我承担责任,那就把所派舰只和水兵的指挥权给我,让他们暂时归水警建制。”
李准有些惊讶地看了陈文强一眼,然后摇头叹息道:“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或许是你能够无往而不利的武器。但兵凶战危,朝廷对洋人又以妥协忍让为主,你也不要任性蛮干,惹出大祸端啊!”
“大祸我也不怕。”陈文强半真半假地笑道:“朝廷要办我,我便投革党去,相信会很受欢迎吧?”
“这话可不要乱说。”李准全当陈文强在开玩笑,倒是好心地劝道:“有理有据,还要有节制,再发动舆论支持,朝廷也不会轻易处置于你的。何况现在的广东,还不全靠你,还有吴禄贞,才能维持着不被乱党攻入?所以,这个时候更不会轻动于你的。”
“呵呵,开个玩笑。”陈文强只是略加试探,看李准的样子便知道几乎没有人怀疑他会与革党有牵连。这样的思路也没错,产业铺得到处都是,权力、官职也令人满意,怎么会去干掉脑袋的事情?
……………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陈文强、复兴会,以及中华革命党,还有满清朝廷,现在都在拼命地聚敛、积攒资金,以便壮大实力,击败对手。
相对来讲,虽然清廷还是偌大中国的统治者,但财政压力却要更大一些。原因很简单,背负着巨额外债,推进新政亦需要巨量资金。编练新军更不用说了,一镇新军连装备带维持费,每年便要三百多万两。再加上官员贪污**成风,办事效率低下,更是浪费了大量的钱财。
西南战事一起,清廷在短时间内消灭乱党的企图落空,巨额军费便更让清廷财政陷入危机,难以维持。扳指头算一下,便明白战事持续一天,四五万清军每天的吃喝花费便超十万元,还有弹药物资的消耗,每个月没有三、四百万元是支撑不下去的。
财政支绌,各项计划中的新政便无法推行,或者说是打了折扣。便以编练新军为例,中央对地方催款加派使得地方不得不推迟计划,或是以变通方式来敷衍,比如从巡防营中抽调精壮组成新军。这样的新军显然只是在武器装备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旧军的积弊不除,又何谈能战敢战?
而西南战场的形势却没有给清廷更多的时间,在表面的对峙中,滇西南、滇西北、滇西的城镇相继失陷,四千多革命军由保山出动,攻克永平、大理、祥云、弥渡、宾川、巍山、南涧等县,歼敌千余。两千余巡防队仓惶败退,直到在楚雄遇到昆明开来的援军方才停下脚步。
从歼敌和败逃的清军数量来分析,便清楚地看出滇省的清军巡防队已经丧失斗志,革命军占领的地区多是轻取,甚至是不战而取。
至此,滇省军区的部队基本达成了战略目的,在滇省的西、南两个方向对昆明形成了夹击之势,近使昆明的清军集团只好分兵于楚雄、玉溪以构筑昆明的外围防线。
而在广西,清军也只能依托柳州、河池、凤山、安龙等要点构筑起一条防线,阻遏革命军北上;在广东,则是吴禄贞所率领的部队在南宁以东百里左右距离建立的堑壕防线。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革命根基稳固
西南战局呈现的似乎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对峙,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因为旧军的战力低下,新军又太少,清军便只能以数量优势来维持目前的状况。而接连遭到失败的清军,无论是湖北的一标新军,还是众多的巡防营,都产生了畏惧心理,没有主动进攻的**。
而革命军在滇西、滇西北的拓展和胜利,不仅仅是击败了虚弱的巡防营守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破了清军的围困。滇西北重镇大理被革命军光复之后,便成为了前出基地,可向北攻取洱源、剑川、鹤庆、丽江,然后渡过金沙江,进入川藏地区。
这就意味着清廷又要调动兵马,阻遏革命军的北进之路。而战事扩展到更大的范围,则需要更长的战线,更多的军队、物资,清廷将更加不堪其负。
虽然如此,革命军依然禀持着稳步发展的策略。边占领,边稳固,边治理,边消化,而自力更生、以战养战的设想基本上算是实现了。赋税、钱粮,西南革命军政府终于可以象一个政权那样,向治下的百姓进行收取,也可以象一个政府那样委派地方官吏,建立行政部门,并推出各种政策措施。
而云南历史悠久的滇盐,则给革命军政府提供了一个很大的财源。以滇南为主的大批盐井,年产量可达三千多万斤,为革命军政府所接管后,也效仿陈文强的盐票制:即“不论商民,皆许购票贩盐;运盐不拘何井,销盐不拘何地。”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云南地处边陲,经济不发达,历史上甚至有蛮夷的称呼。但边民贸易的发展。还是出现了很多繁盛的商贸中心。比如蛮莫、江头城,还有盛产宝石的勐密,可谓是“一天一小市,五天一大市”的繁荣景象。而在这些商贸城镇,食盐是不可或缺的最大宗商品,“夷方日用咸皆出于此”。
改革清廷盐政之弊端。扩大各盐井的生产,革命军政府以销量取胜,把厘金和盐税一次性加入到食盐的价格当中,可谓是官府、商家、民众皆得利。
而除了食盐外,普洱茶、药材、山货等,也是云南的大宗交易商品。特别是边民互市,从明至清,东南亚、南亚地区的国家都是云南的主要贸易对象,滇盐、普洱茶。以及内地运来的丝绸、瓷器则是主要出口商品。
同时,革命军政府又对厘金制度进行了改革。如在光复区内贩运商品,则出发地领通行证,并交一半厘金,沿途不再收取,到达目的地后再缴证交纳另一半。
众多的厘卡被撤除,收取厘金的程序简化,数额也大大降低。这些措施无疑加速了光复区的商品流通,在商民的赞声中。军政府的收入也大大增加。
稳固政权,建立行政管理,发展经济,促进贸易……显然,这些在革命之初并没有重视的工作,现在正在成为革命军发展壮大的基石和动力。而且。这些工作也培养出各种各样的行政人才,对于日后革命成功的建设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
“一省供养一镇一兵,现在看来是完全能够实现的,除了武器弹药以外。”宋复华翻阅着报表资料,笑得很是欣慰。“当然,目前还问题不大。说起来,我在半年前还象井底之蛙,对革命是个复杂的工程还理解不全面呢!”
“钝初,你要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连井底之蛙都不如?”黄x苦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以前还对贵会的实力估摸不透,那现在,恐怕就无人敢置疑,无人有争胜之心了。”
“争胜之心倒也无妨,只要不碍团结。”宋复华沉吟了一下,说道:“革命胜利之后,若是分歧难弥,自可独树一帜,以近现代政党相争的手段正当进行。”
“宋先生这话说得在理。”陶成章对此表示赞同,“革命目的大同小异,皆是推翻满清**,功高者王这样的封建观念自不会有,同室操戈更不必顾虑。以后呢,或组联合政党,或以本党名义参与国家政治,就更不会有动武杀戮之事。”
“焕卿心实坦直,我与诸同志皆敬佩你艰忍不拔,奔走革命不遗余力之精神。”宋复华笑着点头,然后又郑重说道:“我一直认为,清廷若亡,必亡于贪腐。今军政府已具规模,光复地方已近一大省,未雨绸缪、预先防范并不算是忋人忧天之举。二位怎么看?”
“钝初要建立监察机制?”黄x试探着问道:“这倒也可行,只是不知具体章程如何?”
“是啊,宋先生还须说得详细,我等才好发表意见。”陶成章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我的想法是建立两套监察机构,一在军队,一在行政,意在军政分开。”宋复华从抽屉中拿出草稿,作着详细的解释,“克强与焕卿皆是廉能忠直之士,我有意请二位分别担任军队与行政的监察官,这样也使外人无法诟病,言说本会中人监督本会,或有循私放纵之嫌。”
“呵呵,钝初有些多虑了。”黄x笑着说道:“贵会的诸项章程严密周详,人员精干,即使有人诟病,也是不了解其中究竟。”
“不管是否了解,由二位担任此职,最是合适。”宋复华坚持着,又望着二人说道:“难道二位是嫌官卑职小,不肯屈就?”
陶成章连连苦笑,说道:“宋先生如此说,倒让成章无法推脱了。”
“那就只好勉为其难了。”黄x答应着,又补充道:“但日后若有合适人选,我二人便退位让贤,可不干这得罪人的差使。”
“这话说得,好象是我不怀好意,要把二位放在火上烤一样。”宋复华笑得畅快,说道:“那咱们就好好商议一番,把这监察机构和章程都确定下来。”
革命联合阵线虽然把革命力量团结了起来,但却没有彻底结束各行其是的弊端。分布于各地的革命团体成员还是向着各自的首领进行汇报。听取着各自首领的指示和命令。
委派黄x和陶成章担任监察官员,还要赋予特别的权力,这一方面表示了复兴会的大公无私,另一方面也是把他们所属团体的成员的指挥大权集中起来,以便统一指挥。
黄x和陶成章未必便不明白复兴会的用意,但这事情即使摆在明面上。也是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宋复华以委婉的方式加以解决,倒也无可厚非。
…………..
随着根据地的初具规模和相对稳定,钱粮便使军队的扩充计划可以落到了实处。相对而言,革命军的招募比之清军,则更具有吸引力。
金龙镇十字路口的墙壁上,贴上了一张醒目的布告:“……各民族百姓,皆为中华子民,革命军政府皆以善政待之,皆使之不受欺辱贫苦……今革命军欲解万民于满清暴政。东征西讨,所向势如破竹。且纪律十分严明,不动百姓一丝一粟;公平买卖,价钱交付十足。凡良善百姓,切莫怀疑畏缩,踊跃参军入伍,推翻满清,驱除暴政。以共享安乐生活。希望努力宣传,将此广播流传。西南革命军政府滇省军区宣!”
几个不同民族的革命军士兵站在布告下。轮流用不同的语言大声宣讲,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布告是军政府所定的统一模式,比较通俗,没有了那些之乎者也。本来就是给老百姓听的,弄得文绉绉的,读起来费劲。听起来不懂,跟没有差不多。
人群中有汉人、苗人等民族,还有赤着双脚,披着羊毛织成的斗篷的彝人。
“驱除暴政,革命万岁。”几个士兵终于念完了布告。振臂高呼,但下面的听众却没有应和,眼光里充满了惶惑和好奇。
“只要会喊这两句,便有一两盐巴可拿。有参军入伍的,每家发盐巴五斤,分田十亩。”革命军士兵不以为意,这种情形已经遇到了多次,到最后还不是多有改变。
听到盐巴两字,人群中起了阵骚动,虽然不多,可关键是白拿啊!就如同卖东西搞赠送一样,不管是什么,不拿白不拿。当兵入伍,更是有五斤盐巴,十亩田地呢!
“驱除暴政,推翻满清,革命万岁,革命军万岁。”几个士兵再次高呼,然后再次鼓动,指点着,不远处早已经支起了竹棚,一车车的盐巴堆积,一排士兵已经做好了发放的准备。
人群中飞快跑出两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来到棚下,装模作样地询问一番,高喊了口号,然后各自捧着一小包盐巴,喜滋滋地嘀咕片刻,又跑向招兵处。
这么简单哪,在榜样的力量下,还在犹豫的人们纷纷奔了过去,立时便响起了南腔北调的喊叫声,“驱除暴政,推翻满清,革命万岁,革命军万岁”。
五斤盐、十亩地,充抵军饷,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对于贫困的百姓来说,那便是一人当兵,全家不饿。滇、桂、黔交界的地区,少数民族众多,亦是贫困地区,到了近代犹未改变。
当然,想得到这些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了兵,便要奋勇作战,若是畏怯逃跑,则家属也要受到处罚。革命军政府的意图也很明确,给你土地好好生活,同时也将你的利益绑到了土地上,将你的家眷亲人与你在军中的表现联系起来。
先分满清官员家田,再分官田,不够再用其他方式补偿。
再加上已经施行的《革命军兵役法》、《革命军伤残抚恤法》、《革命军家属优待法》等,基本上解除了士兵的后顾之忧。
“俄耶要当宾。”一个彝人挤上来,怪腔怪调地说道。
这个彝人身材又高又大,头上黑布缠头,打着赤膊,光着双足,只围着一块麻布,肤色黝黑,站在那里,就象半截铁塔似的,样子十分慓悍威武。
一个彝族士兵立刻走上来,充当翻译,一问一答,然后再转述给旁边的书记官。
依布,男,二十二岁,彝族,身高六尺一,家有一妻二子一女……书记官刷刷记录着,却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招兵点旁边放着几根五十余斤的大铁棍,算是体检的器具,只要能举起来三次,便算是合格,简单而快速。一个壮汉不仅举了起来,而且还能挥舞自如,引起了旁观者的欢呼。
依布见书记官移目观看,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满地哼了一声,大步而去,抓起一根铁棍,也舞动起来,比那个壮汉更加自如。舞了一阵,方才扶棍立定,脸不红、气不喘,立时引起了更大的叫好。
“身体健壮,力大无比……”书记官呵呵一笑,提笔写完,拿起块号牌向依布招了招。
依布将铁棍一扔,快步过来,接过号牌,连比划带说,“田呢,十亩,害有,盐巴,吴紧。”
书记官被这怪腔调逗乐了,叫过彝族士兵给这个莽汉解释清楚,又招手叫过下一个。
另一边,以盐换粮的棚子前也人头攒动,甚至还有头上蒙着侗锦挑着担儿的侗族妇女,挑起担儿颤悠悠地走得象流水一般。
尽管家里穷,但吃糠咽菜也能对付过去,可这以盐换粮的好事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赶上的。所以,很多百姓都打着这样的主意,把家里的粮食尽量多地拿出来一些,换取便宜廉价的盐巴。
“民众的要求并不高,如不能使其满意,那便是政府和官员的责任了。”秋j在远处望着,不无感慨地说道:“滇省军区一个镇的指标,我觉得很快便能完成。”
“这还要看地方官员的能力啊!”杨文恺沉吟着,不无顾虑地说道:“政策能否落实,关系到征兵的进度和百姓参军的热情。以前呢,咱们是想得简单了。”
秋j比较赞同,笑道:“还有一点你没说出来,那就是胜利的鼓舞。地方政务咱们管不着,可这打胜仗,可是责无旁贷吧!”
“还是你看得全面。”杨文恺伸手指了指,说道:“有女的来报名参军了呢,这真是少见。”
“以后就常见了。”秋j笑得畅快,整了整衣服,大步走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革命光复区的招商引资
成功与失败都没关系,可必须去做应该做的事。⊙頂UU小说,www.uu234.com
但陈文强也必须给自己留个退步。人是历史的,而不是梦的材料。所以,他无须为某些人的未来忧虑什么,而应当效法有些人现在的坚强与无畏,勇敢地前进。
陈文强想得出神,抿起了嘴角,象是自嘲,又象是释然。在重生前,那颗已化为顽石的冷若冰霜的心,因为良知的苏醒而带来了杀身之祸;现在呢,凝集着走过的一段旅程,起初置身于风吹日晒的荒野之上时的那种冷峻的感情却又逐渐温暖。
如果只是猜测中的救赎,促使他踏出了崭新的一步。那陈文强知道,就只有前进,只有继续不顾一切地跑下去。而且,将来也许会证明这一点的正确,但都无所谓了。因为,后悔做过的事情,不如后悔没去做的事情。
在这世界上,你能做到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会在懊悔中度过余生。
海浪冲上沙滩,抛掷着雪白的泡沫,又在滚烫的沙砾上轻轻地消散下去。
陈文强甩了甩脚,招头看见罗登正迈步走来,身后的脚印很快便被潮水冲淡,冲没。
这样也是一个人生。陈文强招了招手,心中颇有些感慨。
在上海是建筑工程师,感情上遭到打击后,罗登又跑到琼州,经受了军事训练,就在陈文强觉得他会成为一个好战士的时候,这个家伙又跑去当起了渔夫。
说渔夫不太确切,可罗登虽然开起了渔业公司,但却喜欢出海,喜欢驾驶着机动帆船去下多捕鱼,喜欢在甲板上躺着晒太阳。听海浪拍击。
当然,罗登不是一个人,而是和那个叫他毛娃娃的采珠女结婚了。是新的爱情使罗登有了归宿的满足,还是经受过打击和徬徨,使他转而喜欢这种恬适的生活,这不是别人能想得明白的事情了。
“陈。我订购的机动帆船什么时候交货啊?”晒得一身古铜色的罗登让陈文强有那么点嫉妒,见面劈头就问,更让他领教了洋鬼子的直接。
“那可是五百吨的大船。”陈文强翻了翻眼睛,说道:“再有半个月吧!”
罗登点了点头,说道:“我再订购两艘三百吨左右的机帆船,还要改造几艘小型的帆船。”
“先听我的事情。”陈文强有些无奈地拍拍他的胳膊,说道:“我想借你的名头,在广西开公司,办实业。嗯。你想得没错,就是要借你这洋鬼子的脸来搪塞朝廷的。”
罗登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吧?比如德国人。”
“没错,确实联络了不少洋鬼子。”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还希望你能承揽钦州、防城至外面的海上航运。”
罗登看着陈文强,半晌才问道:“朋友,这是朋友间的信任?”
“我当你是朋友。否则也不会如此坦诚。”陈文强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毛,“在洋鬼子当中。恐怕也只有你才知道我的真实背景和身份。”
“那就没问题了。”罗登笑得开心,“那你看,新公司的总部应该设在哪里,在钦州、防城是不是需要有几个洋鬼子坐镇?”
“只要你答应就好办,我自有安排。”陈文强伸手示意罗登跟着他,边走边说道:“不只是广西。还有云南。不仅仅是为了革命,还会有经济上的收益。”
“无所谓了,我听你安排。”罗登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一次出海,我在东南两三百里的发现了一个小岛。很安静,很美丽。”
“东南方向——”陈文强略一沉思,知道那里大概是西沙群岛,便点了点头,说道:“开发建设是没有问题的,我也正在招揽侨资,或者鼓励百姓去岛上定居。当然,你的身份可能有点小麻烦,但我能够解决。”
“我不是独占,只是想建个别墅居住,建个码头能让渔船停靠,建个小厂能够简单处理捕捞的水产。”罗登似乎有些憧憬,眼睛望着远方,“有个几十人的小村落也不错,阿珠或许能够喜欢。”
岛主吗?陈文强的思绪也有些飘飞,那里是自己所期望的世外桃源吗?
……………
纳妾也是大红花轿,吹吹打打,别人或许看成笑话,或许看成是暴发户显摆。但陈文强却觉得终于给了彩凤一个交代,完成了她不敢说出的心愿。
趁着阿萱去上海采买嫁妆,陈文强当然也与她有过沟通,抓紧时间办了这件事情,陈文强也感到很轻松。
早上起来,外面的阳光是明媚的,彩凤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关系是没变,但名分有了,一个有那个时代思想的女人,经历过那么多难以启齿的屈辱,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心里是满足而幸福的。
象每个深爱自己男人的女人一样,彩凤做好了早餐,吃完后又给丽莉背好书包,给陈文强整理好衣服,将他们送出门,倚门招手。
“我送你到学校,还是把玉莲也接上?”陈文强摆弄着汽车,对着丽莉问道。
“直接到学校吧!”丽莉似乎有些不开心,垂着眼睑闷闷地回答。
“怎么了?”陈文强笑着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丽莉嘟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他们暗地里议论我,说我只是半个中国人,另一半是洋鬼子。”
“学校的同学吗?”陈文强淡淡地笑着,说道:“不要在意别人的议论,你小时候经历过比这更难受的事情,现在为什么有了改变,很少有人敢当面这么说了?”
“因为——”丽莉眨着眼睛,蓝色的眸子象天、象海,“因为我是陈叔叔您的义女,他们不敢惹您。”
“现在是这样,那以后呢?”陈文强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长大以后。是希望用自己的才能让别人服气,还是继续用陈叔的名头使人不敢招惹,只能私下议论。”
“那,那当然是用自己的才能了。”丽莉似乎有些开窍,思索着说道:“我有点明白了。陈叔叔能让洋鬼子都尊敬,靠的是自己的成就。那我。我也要靠自己来让别人闭嘴。”
“对喽!”陈文强高兴地按了下喇叭,说道:“这个世界啊,要看别人是什么态度,还得要看自己的努力。嗯,也就是实力。这个道理你可能有点明白,以后会理解得更深。不说别的,就说你吧,对待名人,和对待乞丐。会是一样的态度吗?”
丽莉不作声了,坐在车上一直在想着什么,直到来到学校门口,她也没有说话。但她跳下车,向着学校走的时候,回头向陈文强招手,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这孩子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远比同龄人更成熟。要是换了别人。未必会这么快便想通,或者说是这么快便能收拾起心情。这其实也好理解。颠沛流离,被人们骂“杂种”,看到的都是鄙视的眼神,丽莉的心理自然是很坚强的。
驱车来到合成氨工厂,很多人已经在等待。虽然生产合成氨的设备早已经安装安毕,并开始生产。但今天这个日子却还是有些不寻常。
合成氨的哈伯制法问世以后,全世界在一个多世纪里都是这样生产,但也经过了几次改进,其中循环法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按照最初的制取方法。只能得到产率约为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八的合成氨。这样的转化率不算高,当然会影响生产的经济效益。当然,合成氨反应不可能达到象硫酸生产那么高的转化率,在硫酸生产中二氧化硫氧化反应的转化率几乎接近于百分之百呢!
所以,把原料气进行循环使用,解决了氨、氮混合气率不高的问题,便具有了重大意义。如果使产率达到百分之十二以上,那就相当于又建起了一座同等规模的合成氨工厂,经济效益可是翻了一番。
有些发明创造并不是局限于科技、水平,而是思路的问题。说到循环法,其实也并不复杂。就是使反应气体在高压下循环加工,并从这个循环中通过温度和气压的调整,不断地把反应生成的氨分离出来。
从合成氨设备从德国运来之后,陈文强便开始着手进行改进,也就是附加一套循环分离设备。思路确定了,他倒真是没有亲历亲为,只依靠着德国和中国的工程技术人员进行研究制造。
直到今天,合成氨循环生产开始正式运行,陈文强才赶到了工厂。如果按照时间来算,陈文强觉得如果是他在坐镇,可能会更快一些。但现在,到底是成功了,他这个偷懒的家伙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而既然德国人在合成氨的生产设备上没有藏私,严格地履行了协议,陈文强也没把循环法对德国人保密。虽然德国人没说,但陈文强估计这边的进度情况会很快传到德国,被德国企业所关注。
而在设备开始运行后,尽管得出准确的数据还需要些时间,但德国方面的工程技术专家都比陈文强还要轻松。
“理论上完全可行,生产设备也不复杂,也就意味着肯定会成功。”basf公司派驻的专家布因哈德端着酒杯慢慢喝着,一点也不紧张,“就算此次失败,也不过是需要些小的改动。陈先生,你觉得呢?”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成功是肯定的,但我的时间很紧,事务太忙,总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这才放心。”
“陈先生现在是身兼数职,头衔多得让人都记不住了。”布因哈德笑着调侃道:“琼州就不用说了,广东恐怕也要在事实上为陈先生所掌握了吧?”
“还差那么一点。”陈文强既不谦虚,也不算狂妄,笑着说道:“氮肥在销路上是不愁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产量。所以,我又向贵公司订购了两套设备,准备在广东和湖南建厂生产。”
“湖南吗?”布因哈德颇有意味地看了陈文强一眼,说道:“我还以为是在广西或云南呢!”
“也可以啊,只不过现在有些不太方便。”陈文强不以为意,笑得云淡风轻,“其实中国这么大,农业生产却还处在比较落后的状况下,急需改变啊!所以,合成氨产业的前景是非常光明的。”
“除了农业,军事上也很重要吧!”布因哈德目光一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管是哪方面吧,陈先生所说的前景光明,我也是非常赞同的。”
“陈先生。”德国人亨曼在旁插嘴问道:“不知您对中国将来的政治形势怎么看?特别是西南的反x政府x叛乱以后,是相对平稳的立宪,还是激进的革命,实在令人有些难以看透。”
“立宪可能平稳,革命也未必激进。”陈文强沉吟着说道:“要我说,你们还是缺乏对西南革命派的了解。如果想去看一看,我倒是愿意帮忙,并且提供安全的保证。”
亨曼狡黠地一笑,说道:“陈先生在中国的两派政治中倒是右右逢源,游刃有余,可德国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德国政府做不到,那德国的工厂企业呢?”陈文强笑着建议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你们看日本,不就是在两边下注,既不得罪革命党,也不过于得罪朝廷。”
“这个——”亨曼并不是工程技术人员,他明里的身份是德国驻青岛总督的助理,暗地里却直接向德国政府报告,关注的重点便是陈文强,对于陈文强的建议,他思索着没有轻易作答。
“不管以后中国的政治格局会是什么样子,远交近攻应该是不变的国策。”陈文强继续说道:“日本和俄国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这是勿庸置疑的。而英日联盟,法俄联盟,便基本杜绝了中国向英法寻求帮助的可能。美国呢,高谈阔论,少有实行,也不可靠。只有德国,才是最可信赖的友邦。我与袁世凯,张之洞,还有其他重要人物,都有相同的看法。”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忽悠
尽管与德国工商企业的合作是相当全面,且相当大胆的,但陈文强也没有全部依靠德国。○毕竟有竞争对手,他才能在其中左右逢源,得到更多的优惠。
先是试探,然后是逐步深入,陈文强与美国方面的合作正在越来越多。这一点,德国人也看得清楚。
如果是德国政府,或许会看成是中美德三方联盟的基础,是陈文强在逐渐实现着他们共同的目标;在德国工商企业来说,则可能会看成是竞争对手,是陈文强为了免于受制,而力求稳妥的两条腿走路的策略。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当然是对陈文强来说。特别是随着陈文强在湖南、湖北、广东的权势的不断增强,美德的资本输出便能够比较顺遂地进入之前难以立足并发展的华中、华南地区,从而与英法等老牌列强展开争夺。陈文强的价值越是凸显,美德工商企业给予的优惠便更大,都想维持并交好这个代言人的关系。
这也使陈文强能够左右折冲,在寻求贷款和技术支持时,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要知道,当时英法德美等列强的科技水平在总体上看是相差不大的,即便有个别突出的优势,也不是那么绝对,更达不到遥遥领先的程度。
比如陈文强一直感兴趣的潜艇,论当时的技术,美国、法国、英国、德国差不多都处于同等水平。甚至美国、法国还要在技术上领先一些,比如美国的霍兰成功地制造出了“霍兰-6”号潜艇,装有汽油发动机和以蓄电池为能源的电动机,是第一艘采用双推进的最新潜艇;美国青年西蒙?莱克首创双层壳体结构的潜艇,其制造的潜艇“保护者”号甚至可以让艇员在水下自由出入潜艇。
因此,陈文强在与德国人商洽购买、制造潜艇的时候。可以提出相当严格的条件,象附赠图纸和技术,聘请技术人员等等。当然,一直关注着各国科学技术和军事武器最新进展的陈文强也没把德国当作唯一的依靠,而是广揽人才,组建自己的潜艇研究机构。
例如美国青年西蒙?莱克。其制造的第一艘潜艇“亚古尔”号,在外形上已经很类似于现代潜艇(带指挥台),上浮与下潜也都是较为稳定的,并能在一个适当的深度上将内燃机水下工作时所用的通气管伸出水面,从而延长了潜艇水下滞留时间。第二艘潜艇“保护者”号也完全可派人进行水下作战、扫雷和布雷等任务。
虽然西蒙?莱克很想将潜艇奉献给自己祖国,用于对敌作战,但美国海军部却拒绝了莱克的好意。就在莱克只好打算到国外去寻求他自己的位置时,陈文强通过罗迈伸出了橄榄枝,招揽到了他。这不仅是充实了陈文强所设的潜艇研制机构的技术力量。也使一代潜艇发明家的才华不致埋没,算是个双赢的结果。
学习,吸收,改进,超越。
这是陈文强在科学技术上一贯的方针,特别是潜艇这个武器在现在还不为各国海军所重视,对其在战争中的作用和地位严重认识不足,仅把它作为一种辅助兵力用于近岸。英、美等海军大国甚至认为潜艇只不过是弱小国家的一种偷袭武器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陈文强觉得集中人力物力。大力进行研究制造,或许在潜艇技术上能够反超并领先也说不定。
当然,别人猜测不到陈文强的真实想法,亨曼也是一样。尽管对中美德联盟寄予期望,但在未成事实前,德国更希望在中国获得更大的利益。独占更多的工商领域,也包括军事上的。
“我国已经建造出了以柴油机为主动力的u形潜艇,在潜艇技术上领先是勿庸置疑的。”亨曼很委婉地表示着不满,“陈先生完全没有必要从美国聘请技术人才,那个美国人叫西蒙?莱克是吧。您相信一个年轻人能制造出比我国更先进的潜艇?”
被称为“德国海军之父”的阿尔弗雷德?提尔皮茨海军上将,将德国海军从一只小型近海护航运输队建设成为一只远洋舰队。但提尔皮茨也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起码是现在,他对于发展潜艇并无兴趣,他倾向于建设一只大型的水面舰队。
但德国的工业制造能力确实惊人,在历史上,直到一九一四年德国海军才订购了第一艘潜艇--u-1。而到了八月份,德国就已经建成了二十八艘u型潜艇,还另有十六艘正在建设中。
“这个我是知道的。”陈文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贵国海军并没有订购潜艇,这个我也知道。所以,就现在而言,u型潜艇的实战性能还存在着很大缺陷。即便如此,我不是也订购了两艘。在潜艇技术上,总体而言,贵国可能是领先的,但其他国家潜艇的一些优点,也不是不能学吗。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博采众长,海纳百川……”
一听到中国的古话,亨曼就有些傻眼,不明白呀,但陈文强的大概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依靠的主要还是德国,其他国家只是借鉴。
“另外,我准备批量供给贵国磺胺。”陈文强看着亨曼有些迷茫的表情,淡淡地笑道:“价格很优惠,比市面上的要低一倍。”
“如果是授予专利生产权,那就更好了。”亨曼的喜色在脸上稍瞬即逝,依然有些不满足地说道:“陈先生应该知道,作为炎症的特效药,磺胺的应用是非常广泛的。”
“还有重大的军事价值。”陈文强伸出手指补充道:“一个感染的伤兵被治愈,那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相当于两三个新兵。虽然我很想以此来证明合作的亲密无间,但磺胺的专利权并不在我手里。发明者也不想申请专利,或者有更长远的打算。所以,只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也很遗憾。”
亨曼仔细审视了一下陈文强的表情。对此他是不太相信的,但陈文强已经这么说了,他再置疑也没有什么用处,反倒伤了感情。
“虽然遗憾,但我还要代表总督,代表我国政府。向陈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亨曼很快便做出了外交辞令般的回答,“这将挽救无数本国人民的生命,也将使我们的友谊与合作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新的高度——”陈文强沉吟了一下,用力点头,说道:“说得太好了。我这个人呢,是最知恩图报的。还有我们中华民族,最讲究的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贵国的无私帮助将会得到丰厚的回报,不仅仅是经济利益。还有政治和军事上的。或许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但以后肯定会有令贵国惊喜的报偿。”
“呵呵,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亨曼的笑容显得真诚,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陈先生,经过我国政府的努力,克虏伯公司已经决定把重型火炮的制造技术进行转让,而且是无偿的。只不过,他们希望得到广东铁路的修筑权。”
“这个——”陈文强明显有些为难。苦笑道:“美国方面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而且条件很诱人。我估计。他们是为了弥补抵美风潮后受损的形象。”
亨曼显然有些意外,但对陈文强的话倒是没有怀疑,最近美国人确实与陈文强走得很近。经过抵美风潮之后,美国已经决议退还庚子赔款,想重新树立形象,进行资本输出。也确实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至于说到制造火炮的技术,克虏伯确实享有盛誉,但要说领先美、法、英等国很多,却也不是实际。就现在而言,各国的军事科技相差不大。谁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具体的条件还是可以商榷的。”亨曼微皱着眉头,作出了让步,“或者可以分段建设,并不要求全部。”
“我当然会尽力的。”陈文强模棱两可,可以说是并未答应什么,只给亨曼留了个悬念,“其实要修铁路,还有很多,只要不涉及到路权的丧失,民间舆论不是沸沸扬扬的话,争得投资权还是不太困难的。关于江浙铁路案,亨曼先生想必也有耳闻吧,位高权重的袁世凯尚且闹得灰头土脸,骂声一片,我又岂敢冒天下之大违?”
修筑铁路需要大量投资,这符合垄断资本向中国输出“过剩资本”,获得高额利润的需要。当然,对于**软弱的清廷,列强在投资中国铁路的同时,往往要攫取铁路沿线的行政权、采矿权和减免商税等特权。所以,列强特别热衷于路权的争夺,铁路投资一直是列强投资的最大项目。
但自从陈文强利用列强的矛盾,利用德国急于进入英法的势力范围,在资本战争中取胜的心理,把粤汉铁路的贷款变成了商借商还、合资经营,从而保住了经济利益之外的路权,国内再有丧失路权的借外款修铁路,便只能惹来民怨沸腾,骂声不绝了。
“仿粤汉铁路例,也不是不可以。”亨曼听出了陈文强的语外之意,想了想,说道:“总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令陈先生为难,或影响陈先生名誉的事情,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感谢对我的理解和体谅。”陈文强带着诚挚的笑容表示了感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强卓实验室在塑料的研究中又取得了进展,世界上第一种合成纤维诞生了,我为其取名为尼龙。”
亨曼迷惑地眨着眼睛,问道:“这个,尼龙有什么实用价值?”
“这种纤维的外观和光泽不亚于天然丝,耐磨性和强度超过当时任何一种纤维,而且原料价格便宜。”陈文强笑着解释道:“先不说民用,只说军用吧,尼龙便可以生产军用帐篷、飞机轮胎帘子布、军服等军工产品。嗯,如果深入研究的话,它还是重要的工程塑料,可以代替机械设备的耐磨部件,代替铜和合金作设备的耐磨损件。”
“这么广泛的用途?”亨曼的眼睛亮了。
“当然。”陈文强自得地挑了挑眉毛,“因为贵国的诚意,我将很高兴与贵国的科研机构一同进行研制开发,使其尽快占领国际市场。”
“陈先生的学识和才能实在是令人惊叹。”亨曼连连慨叹,“能与陈先生合作,这真是非常的幸运。”
“能与贵国合作,也是我的幸运。”陈文强伸手与亨曼相握,意味着双方的互惠互利的合作可以长久地持续。
对于与德国的合作,陈文强是不无恶意的,且在心里是唯恐不多。因为,只要一战一开,德国在中国的各种投资便会尽皆丧失,现在给德国人点便宜,其实也无所谓。只不过陈文强知道这历史大事,别人不知道,也就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被骂成千夫所指的“汉奸”,陈文强也要有个底限。
现在拉上了美国佬,陈文强倒也游刃有余,在两者之间进行着忽悠,以争取最大的优惠,最多的好处。
至于磺胺,因其具有较广的抗菌谱,而且疗效确切、性质稳定、使用简便、价格便宜,又便于长期保存,更是流行性脑膜炎、肺炎、败血症等的特效药。陈文强便一直把它作为最有利用价值的武器,在没有得到最大利益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申请专利,使人难以确切知道磺胺的真实出处;以几十倍的价格逐步推向市场,用疗效说话,虽然比较缓慢,但却保证了赚取暴利。如今,磺胺大批量的供应对象除了西南革命军,便多是复兴会各支部在经销,从国内到南洋,再到欧美,名声已经打响,疗效已经被认可,作为各类抵抗炎症的神药而供不应求。
在访问德国时,陈文强曾送给威廉皇帝一瓶磺胺,便是想以后得到好处。显然,磺胺的价值现在已经被德国人所关注,陈文强当然会用批量供应和优惠价格作为一个重要的筹码。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湖广变数
革命,建设,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同时进行的两项工作,却在陈文强这里都干得很出色。±UU小说,www.uu234.com
先破后立,边破边立,不破不立,说不上哪个最正确,但应该都不是真理。因为,在不同的情况和形势下,所采取的方式也会迥然不同。
清廷的中央威权不断减弱,民众的离心倾向越来越强,革命与宪政互相促进,满清无论是顽固保守,还是激进改革,结果可能都已经注定。历史的欠债太多,少数民族的统治,**无能的官僚体制,已经无法抵挡时代大潮的冲击。
预备立宪,地方自治,咨议局选举,可以看到,不管清廷是不是在顺应民意,地方权力的分薄是难以避免的。而社会力量一旦发动起来,就不是清廷想制止就能制止的了。换句话说,政治改革一旦启动,便只能前进而不能倒退,否则民众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极其可怕的。
一九零七年十月,在宣布预备立宪前,清廷便已经公布了由宪政审查馆拟定的《各省谘议局章程》和《谘议局议员选举章程》。按照预备立宪的计划安排,一九零八年各省开始筹备谘议局,并举行谘议局选举。在官方文件中,谘议局和资政院都是实行议会民主的过渡机构,谘议局对应的是地方议会,而资政院对应的国家议院。由此,立宪派也就迅速行动起来。
按照章程的规定,各省谘议局设议长一名,副议长两名,各省议员定额按“各省学额总数的百分之五为准”,均选举产生。谘议局的职责主要是议决地方上的兴革之事、预决算、地方法规、税法公债、选举资政院议员等,功能类似于地方议会。也是地方自治的基础。
当然,对当时的民主程度报以过高的期望是不现实的。譬如选民资格,就必须具备章程中规定的以下几个条件之一:一是具有中国或者外国中学堂以上学历者;二是有举人贡生功名者;三是曾任实缺文七品或者武五品官且未参革者;四是曾在本省办理学务或公益事务满三年者;五是在本省有五千元的营业资本或不动产者。
另外,章程规定,选民除了具备以上五个条件之一,还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上的本省男子;如果不是本省人士。参加本省选举的话必须具备以下两个条件之一:一在本省居住十年以上并年满二十五岁者,二是寄居地方有一万元以上的营业资本和不动产者;而作为候选人,则必须具备以上条件之一,并且须是三十岁以上之男子。
从这些规定明显可以看出,当时的谘议局选举是按照教育程度、财产等来划线,而且女子没有选举权。从局限性来说,谘议局选举把大部分人划在了线外,而使之成为一场地方士绅的政治游戏。不过,对此也没必要太过苛责。毕竟用选举的办法来办谘议局,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称它具备了划时代的意义并不为过。
况且,从无到有,从缺陷到完善,这是必须要走的道路。各国的宪政之路也不是一蹴而就,英国从大宪章到光荣革命,再到最后的基本完善。可是经历了上百年才完成的。
可以想象的是,中国第一次办选举是何等的有趣和忙乱。很多地方督抚接到宪政审查馆的咨文后大都茫然无措。这些传统的官僚根本就不知道选举为何物,更别说该怎么办了。
于是乎,宪政审查馆的人员和一些从国外学习政治的留学生立刻成为地方上的香饽饽,各省督抚都抢着延请他们来指导选举工作。
在立宪派欢欣鼓舞,积极地参与到咨议局的选举和筹备中,陈文强这个立宪派的中坚却并没有投身其中。而是主持了广韶(广州至韶关)线的贯通剪彩仪式,然后由广东走白沙河进入湖南,在郴州乘火车前往武昌。
韶关至郴州的铁路贯通固然是难点和重点,但陈文强此时想的却是如何在张之洞走后,能够继续稳固自己在湖湘的势力。
人生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却总是有解决不完的事情。
在广东凭实力可以压制总督,但在湖湘——陈文强坐在火车上,还不住地发出感慨。
清廷把直隶总督袁世凯调入中枢,又形成两亲王坐镇,显然还不放心,终于下旨调张之洞入京。明升暗降,两个权势最大的汉人督抚被拿下来,陈文强嗅到了不好的意味。
如果张之洞坚辞不就,凭他在湖湘的十几年经营,凭他一手打造的湖北第八镇和黎元洪的混成协,清廷也是没办法的。但张之洞急电召陈文强赴鄂,显然是有入京之意,要提前做些安排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张之洞是旧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忠君爱国,这一点比袁世凯还要坚定。袁世凯被调中枢时,还左右推脱,赖着不走。张之洞呢,明面上是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才显得是个忠臣嘛!
但张之洞若走,苦的可是陈文强。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上新的湖广总督,对陈文强还能如此牵就,如此倚重吗?在湖湘的实力,显然还不能让陈文强象在广东那样强势,特别是湖北,汉阳铁厂、湖北军工厂是否还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生产,会不会被清廷强行收为官有?
这些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陈文强都要想,都要琢磨怎么处理。车窗外的景色在颠簸中闪过,他却无心去看。直到火车慢了下来,陈文强才从沉思中醒来,向车窗外望去。
火车慢慢靠近了车站,站台上挤满了农民,一个个躬背驼腰地扛着大包袱。喧哗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混合着一些无可名状的味道。陈文强想看看远处的景象,但人太多了,挡住了他的视线。
卧铺车厢的过道上一阵骚动,车厢门一下子开了,顶着大盖帽的陈得平和杨洪名迈步走了进来。对着陈文强敬礼问候。
这两个人已经是湖南铁路巡警的帮办,铁路沿线的几百铁路巡警都归他们管辖,不仅仅是维护火车运行安全,以及火车上的治安,在陈文强的授意下,他们也正在把管辖范围向铁路沿线的村镇扩张。挤压着在乡村本就很少的巡警。
“坐吧,不用这么多礼。”陈文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来了,就说说最近的情况吧,反正到长沙还有一段时间。”
……………
车窗外,乡村沐浴在阳光之中。火车咔嚓咔嚓地向前驶着,陈文强望着外面的景色,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已经神游物外。
内地的乡村是很有潜力的。铁路无疑是开发这种潜力的催化剂。当距离从以天为单位,变成以小时为单位后,输入,输出,因为流动速度的加快,经济的活力便逐渐焕发出来。
从小看大,在车站上,陈文强看到了那么多乘客。背着大包袱的,挎着装有活鸡活鸭的篮子的。提着酒瓶和点心盒的,不管是农民,还是小商人,或者只是走亲访友,人们正在习惯利用这个能迅速拉近距离的新生事物。
再延伸想象,便能知道铁路沿途村镇的商行、货栈、旅馆、饭店等等。生意会更好,货源会更丰富。还有因为铁路而将得到开发的矿山,因为运输方便而开设的工厂……
要想富,先修路。或者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说法,但铁路确实打开了封闭的乡村。
铁路公司的数据报告陈文强是看过的。作为投资方,铁路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还有财政监管是有德国人参与的。对此,陈文强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更相信德国人的职业操守和先进的管理经验。
比预期的收回投资的时间要快啊!这并不出乎陈文强的意料,因为湖广两省的经济状况在整个中国来说,还是比较好的。生猪、粮食一直是湖南省输出的主要商品,铁路的修通,使偏处内地的乡村也能够利用汉口这个商埠。如果粤汉铁路全线贯通,北有汉口,南有广州,湖南、湖北的经济发展更会加速。
“轻轨铁路还要加速修筑,铁路巡警还要扩充。”在陈得平和杨洪名的沉默等待中,陈文强缓缓开口说道:“干线的标准高,支线可以降低一些,一是速度快,二是节省资金,三是尽快赢利。”
陈得平和杨洪名点着头,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急于说话。
“争取把铁路沿线的村镇的治安权拿过来。”陈文强继续说道:“不要顾及什么权限,巡警本就势弱,特别是在乡村。现在这个世道,要靠实力说话,有上千人枪,连巡抚也要让咱们三分。如果治安维护得好,地方士绅也会为咱们说话,我甚至能争取把全省巡警的权力也抢过来。”
“大人说得极是。”陈得平很自信地说道:“巡警装备不行,人数也不多,多集中在大中城镇,对于乡村,他们还顾不过来。即便有几个,也争不过咱们。”
“会党怎么样?”陈文强点了点头,转向杨洪名,“前番遭到沉重打击,现在缓没缓过来?”
“回大人,自龚春台等龙头败亡后,哥老会最近还算消停。”杨洪名说道:“群龙无首,属下看他们也折腾不起来。”
“不能掉以轻心。”陈文强提醒道:“对哥老会要有打有拉,还要多派耳目,注意他们的行动。特别是有灾荒的时候,就更是他们蛊惑人心,制造动乱的机会,不可不防。”
“属下记住了。”杨洪名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湖北孝义会从北方招募了几个拳匪,身手很是了得。消息并不确实,属下正加紧打探。”
拳匪,那就是义和团余众了。陈文强想了想,也不得要领。至于湖北孝义会,名字很陌生,反正会党换名字是常事。
“烧裱吞符,刀枪不入的功夫吗?”陈文强有些轻视地调侃道:“现在恐怕没人信吧?”
“这个——”杨洪名苦笑了一下,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在风气比较开化的地方,自然没多少人信这个。但在偏僻乡村,愚民愚妇还是很多的。”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对于农村的了解,杨洪名显然比他更加深入。在他看来可笑的事情,或许在别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湖北孝义会并不算什么人多势众的会党。”陈得平说道:“大人要灭他们,应该不是很难。”
“先不急,我要见过张之洞之后,把诸项事情敲定,才能决定如何行动。”陈文强沉吟着说道:“你们只要牢牢把住铁路巡警,不管是谁接任总督,也都奈何不了咱们。”
“大人放心,铁路巡警谁也抢不去,从上到下,都只认得大人,只听大人号令。”陈得平比较自信地保证。
“属下也如此认为。”杨洪名附和道:“凭大人的能力,换了新总督也无妨。何况,张之洞若走,也得给大人安排好啊!”
“这话说得对,张之洞急召,肯定会有所安排。”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我在湖北的势力要弱一些,湖南嘛,有长沙、衡阳正在编练的两个标新军,是谁也得给本官几分面子。”
“是啊,离了大人,他们没钱没枪,可就玩不转了。”
“说不定张之洞会委大人湖南巡抚,那可就更好了。”
陈文强听着恭维,只是微笑,并不表示谦虚。从个人的前途考虑,作领导的强势,有自信,属下自然会忠心跟随。
车窗外,是颠簸而过的乡村;收割过的田地里显得很荒芜,还有土坯村舍的残垣断壁,叶子稍微变黄的树林灌木;一片光秃秃的小石山,旁边好象有一座庙宇……
阳光斜射进来,陈文强微眯起眼睛,映入他眼帘的似乎并不是田野和村庄,而是他自己,象一个勇士,行进在这块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貌似坦诚,漫天要价
资本运作,金融控制,货币战争。●⌒UU小说,www.uu234.com
这些名词现在或者有,或者没有,但在重视程度上却都没有陈文强深刻。特别是清廷,以及地方官府,并不知道默许的代价。
随着铁路的修筑,随着陈文强的运作,合资银行发行的钞票正以准官方货币的形式进行流通。凭借着坚挺的币值、良好的信誉,随着经营网点的扩张,合资银行不断挤压着旧式钱庄的生存空间,更逐渐被民众所接受、认可。
强者恒强,合资银行的发展再次验证了这个道理。
先是湖南、湖北的官银存入银行,充实着发行钞票的准备金;然后是民间的吸储,包括商人的存贷,百姓的储蓄等等;随着西南战事的持续,合资银行慷慨借款,在支持朝廷的表象下,货币的流通又一下子扩展到数省;而为了花费钞票,各地官府又要默认钞票的价值和准官方货币的性质。
准备金越充裕,发行的钞票越多,虽然是保证兑换,但入的多,出的少,硬通货金银的积累、增资扩股的经营,使合资银行的实力快速增长。
而具有里程碑发展意义的事件首先是德华银行的承兑,其次是与张榕轩、张弼士在爪哇开设的日里银行的合并,然后是在新加坡、马来亚、暹罗、婆罗洲吸收侨资设立分行。
为了方便在南洋扩张,合资银行再次更名,称为“中华银行”。名字很霸气,更容易被海外华侨所认同。
而陈文强由于对银行巨大的贡献,例如在湖南、湖北、广东扩张中的关键作用,与南洋华侨的融洽关系,被中华银行推选为特别董事。不仅是话语权增加了分量。还有无息无抵押的贷款权,额度为两百万。
对于这两百万贷款,陈文强暂时只动用了一部分,投入到合成氨化肥厂,以及合成制药厂的扩大生产。剩下的额度,陈文强准备作为流动资金。以应付意外的花销。
其实就整个陈文强的产业来说,由于使用的是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又有他争取的诸多政策优惠,还有他所掌握的原材料(矿山等)供应,也就不存在晚清时最常见的“经营不善”这样的状况。
所以,陈文强所开设的钢铁厂、纺织厂、化工厂、制药厂、水泥厂等都是赢利的。如果不是支援革命大量的金钱和物资,如果不是还担负着编练新军的花费,如果不是向投资大、见效慢的黄埔船局和潜艇制造进行投入,如果不是还在大举修筑铁路。陈文强的资产和金钱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看吧,兵工厂的产品不管是给了革命军,还是用来编练新军,都不是马上见到的收益,甚至大多是无偿的;钢铁厂生产的钢轨大部分都投进了铁路,成为积压的资本,只有其他铁路公司购买的钢轨和钢铁厂的民用产品能够带来眼见的经济效益;铁路呢,借债贷款。要收回投资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欠了一屁股债啊,张总督走便走吧。又给我压了一堆担子,光编练新军、支撑西南战事,便让我不堪重负,濒临破产啊!”见到张之洞,陈文强便是倒不完的苦水,诉不完的辛酸。
张之洞听着直翻眼睛。到底是有涵养,一直等陈文强说完,才缓缓开口说道:“广韶线通车,武昌至郴州的铁路也开始运营,粤汉铁路全线贯通已是指日可待。可惜本部堂要奉旨回京。怕是看不到这一日了。”
“大人可等些时日,下官加紧督促,争取一年内便全线贯通,以偿大人心愿。”陈文强委婉地说道:“湖广的经济发展正日新月异,若是换了总督,怕是要功亏一篑。”
“改弦更张,人亡政息?”张之洞沉吟了一下,说道:“本部堂也有所担心,方才召你前来,要安排妥当。”
“大人坐镇湖广,便是最好的安排。”陈文强皱着眉头说道:“京师那潭混水,大人难道非要去趟?难道在京城蹉跎,眼看着您在几十年的建设成就和心血付出被庸才毁于一旦,大人能够安心?”
张之洞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恋栈,这样的名声本部堂不想要。至于你的担心,本部堂也理解,自会尽力为你安排。”停顿了一下,他又颇为自信地说道:“本部堂经营湖广十几年,门生故吏遍湖湘,不是说换个总督,便能把本部堂的既定章程全废掉,毁弃本部堂十几年的心血的。”
“恋栈便恋栈,大人过于在意个人声名,却不为属下考虑。”陈文强忿忿地说道:“总督就是总督,名分在手,若不任其捏圆捏扁,何等罪名不可加身?反正文强已经决定,大人一走,汉阳铁厂、湖北兵工厂或卖或迁,所兼湖湘职务一并交还,自此以后便以琼州或广东为基,再不管湖湘诸事。”
搬迁工厂并不全是陈文强随便一说,相对于湖北,他在湖南的实力更大,把湖北兵工厂迁到湖南也是经过设想,有计划的。
随着铁路进入湖南,特别是延伸至郴州,陈文强的目光便盯上了那里的矿产资源。湘潭的铁矿,郴州的丰富矿产资源,为了独占这些,陈文强偷偷聘请了留美、留德的华人工程师,悄悄地在郴州附近进行了矿产勘察。到目前为止,除了已有的煤、锡矿山之外,勘探工程师还发现了锌、银矿资源。
可以说,一个聚宝盆已经被半搂在了陈文强怀里。只要再加把劲,借着张之洞临走的安排,陈文强便要争取拿在手中。至于开发的资金,一百多万无息贷款是能马上投入的。如果不够,有息贷款也是完全可以,并能赚取巨额利润的。
“何必如此性急呢,你先听本部堂的安排,再做决定嘛。”张之洞知道陈文强说的是气话,耐心劝解道:“在广东。袁树勋身为总督,不也要对你容让三分?怎么在湖湘,你却没有那份自信了?”
“广东是广东,湖湘是湖湘,哪能一概而论。”陈文强摇着头,对张之洞的说法不表赞同。
“在湖湘的实力确实不比在广东。”张之洞捋着胡须说道:“在广东。你是巡警总办,维护治安、剿匪清乡全由你来承担,而且干得相当不错。那个吴禄贞与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从琼崖兵备道,再升任广东省陆路提督,也都是靠你运动举荐。再加上西南革党作乱,袁树勋确实只能依靠你来筹措钱粮,编练新军,清乡平乱。如果本部堂也予你大权。再加上故吏门生的帮衬,我想新总督也不敢轻易动你。那工厂产业不受影响,修筑铁路、编练新军的章程也可依旧实行,你又有何顾虑呢?”
“权力大人可以给,新总督难道就不能收回?”陈文强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一番苦心照拂,可未必会如大人所愿哪!”
“可也未必就象你想得那么严重。”张之洞淡淡一笑,说道:“广东匪盗猖獗。湖南会党亦是众多,你在广东干得不错。本部堂便委你巡警道,与铁路巡警一起,维护治安,剿匪平乱。另外,湖南的两标新军,编练的速度要加快了。到现在为止。你的投入并不多嘛!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有别的担心啊?”
“大人所料不假,文强确实有顾虑。”陈文强坦然说道:“吴禄贞与我的交情莫逆,我出钱出武器,帮他充实武力。倒不怕他因为官禄的诱惑而对我不利。湖南的两标新军呢,我知之太少,挂着教练处总办的职衔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平时呢,需要我的资金和武器装备时,自然会客气尊重;但若朝廷或新总督以晋升为诱,我不能保证他们是否还会维护于我。”
张之洞皱起了眉头,陈文强说得在理,这就是人性、人心,见利忘义者何其多也。就说湖北军队吧,他最信任的应该是第八镇统制张彪和混成协协统黎元洪,可他也不敢绝对保证这两人会在他离开后,完全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即使是触怒朝廷、触犯新总督也在所不惜。
况且,就算这两个人不忘旧主之恩,可他们手下的军官呢,难道没有人被官禄所诱,转而投到新总督那里争宠?
“再者,大人一走,朝廷或新总督下令调兵,以前下官与大人的默契可就难以保证了。”陈文强继续说道:“没有武力保证下官的产业不受侵扰,首当其冲便是汉阳铁厂和湖北兵工厂,以西南战事为借口,派驻官员,接手管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已修成的铁路的收益,关系到粤汉铁路是否能够超期完成。本来大人是宽限数年再缴税,新总督上任,若以财政紧张为由直接伸手,凭铁路巡警那区区人数,下官也无法保全。还有……”
张之洞微微颌首,不得不承认陈文强说得有理,担心得不是多余。平定西南乱党是朝廷重中之重的任务,为了达到目的,谁还会顾及到什么《公司法》,谁还会保障商人的合法权利。不管是借用,还是征用,凭陈文强现在的实力,确实难以与强权抗衡。如果强硬抵抗,那不是形似造反了吗?
“那你觉得要如何布置?”张之洞征询着陈文强的意见。
“朝廷怕洋人。”陈文强有些鄙视,又有些嘲讽地说道:“我可以做一个假象,把汉阳铁厂变成合资企业,也就是假装出让股份,由我找可靠的洋人担任股东。如此,朝廷就不敢轻易触动。至于湖北兵工厂,下官决定将其搬迁至湖南,或是郴州,或是湘潭,有煤有铁,又有铁路,生产不受影响,甚至可以扩大。”
“那湖南的两标新军呢?”张之洞自然知道陈文强还有计划,在湖南保证不受侵扰的布置。
“新军的标准,警备军的新名字。”陈文强侃侃而谈,把思虑周详的安排全部说出,“与巡警一起,对湖南会党进行扫荡清剿,也借机能够长期留驻地方。驻衡阳的警备军,下官以为换成蔡锷这一标为好。至于第八镇和混成协,就不是下官所能安排的了。”
“蔡锷倒还算可靠。”张之洞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要交好于他,就象吴禄贞那样?”
“下官虽有此意,却不知是否能成。”陈文强也不回避,坦直地说道:“下官与其见过数面,觉得他志向远大,颇有才华,且性格嘛,倒不象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之辈。”
“若论练兵治军,蔡锷确实才干非凡。”张之洞微笑着说道:“本部堂也是因你而注意到他,派人加以观察。他在长沙练兵,讲解精辟,技艺娴熟,要求严格,深受官兵敬佩啊!他还汇考中外律例,制颁《简明军律》四十七条,上书本部堂,本部堂深为嘉许。呵呵,你这个新军教练处总办,可见是不太称职啊!”
“这个,下官忙于广东事务,确实是疏忽、懈怠了。”
如此倒好,陈文强若与蔡锷交情莫逆,张之洞可能还会有别的猜疑。而这种有些疏离的关系,倒消除了很多怀疑。
而另一个重要因素便是陈文强在广东的清乡剿匪,使张之洞等人认定陈文强与革党没有牵扯,而是敌人。再加上陈文强要对湖南会党下手,更坐实了他不会与革党有什么关系。
当然,陈文强洋务娴熟,却不谙军事,只能是拉拢、结好军中将领,以保障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也是张之洞比较放心的理由。
“文强啊,你在广东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可着实得罪了不少江湖草莽、革党会匪。”张之洞并没有立刻答应陈文强,而是转而关切地提醒道:“那帮人可都是亡命之徒,日后抛头露面,在外行走,可要多加小心。”
“多谢大人关心。”陈文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下官明的有巡警,暗的有兴义堂,还怕他们?不来还罢了,若来便让他们都作下官的刀下之鬼。”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发的“二辰丸”事件
兵工厂的搬迁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所需要的钢铁一可以通过铁路由汉阳铁厂供应,二可以在郴州或湘潭再建炼钢厂。●⌒UU小说,www.uu234.com为此,陈文强将不惜花费百万元之巨。
名义上是因为张之洞的离任,陈文强要尽力保全自己的产业不受侵害。实际上,离长江太近,湖北兵工厂容易遭到攻击,才是陈文强最为担忧的原因。
没有水师,缺乏火炮,这是革命军目前的缺陷。而前一个短腿,则是很难弥补的。不象火炮,可以买,可以造;军舰那需要多大的资金,训练水兵又需要多长的时间?
而把兵工厂迁移至湖南腹地,甚至是离广东很近的郴州,陈文强在广东的势力便能够就近提供保护;如果粤汉铁路贯通,从韶关至郴州更是出人意料的快捷。
何况还有湖南的两标新军,通过人员渗透,饷粮和武器控制,总也会起到一定作用,成为陈文强保障自己利益的筹码。
而对张之洞来说,对陈文强的倚重和赞赏,对坐镇湖广十几年所经营成果的珍惜,对故旧亲信的照拂,都使他在离任前不得不做出比较妥当的安排。
数来数去,陈文强或许是能够保证张之洞安心离任的最合适的人选。狡滑又圆滑,却又精明强干,交代的事情总能以最快最好的方式去办好。
无论是兴利除弊的改革,长袖善舞的筹措,立宪派、海外华侨的社会资源,还是雷厉风行的修筑铁路,杀伐果决的剿匪平乱,陈文强都干得出人意料的漂亮。
所以,张之洞认为只要陈文强不倒。能继续积极地发挥作用,他在湖湘十几年的心血和成果,就能巩固并继续发展。他费尽心力编练的湖北新军也不会缺粮欠饷,武力能够稳定,湖湘两省的安定也就基本有了保障。
换句话说,张之洞希望能让陈文强安心。继续出钱出力,不管是经济建设,还是编练新军,陈文强是否出钱,是否发挥他的影响力招商引资,是至关重要的。
能得出这样的判断和结论,归根究底还是陈文强的伪装太成功了。谁也不会想到屠戮“反清义士”,为满清的经济建设尽心竭力,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是革命党。还是革命党的头子呢!而陈文强并不直接插手军队,也是张之洞比较放心的一个原因。
说到伪装,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很成功的,那就是蔡锷。禀承着“军人不党”的他,与革命团体没有什么联系,更谈不上加入。在埋头于军事理论和竭力练兵的表象下,他却是革命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反正,不管张之洞作出什么样的安排。陈文强已经做出了决定,进行了布置。按照最稳妥、安全的原则。他从来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还是一贯的干脆利索的行事风格,湖北兵工厂的搬迁迅速开始,而在郴州的永兴,新的兵工厂开始建设,通往永兴的铁路也开始修筑。
而就在陈文强一边忙于工厂搬迁、产业调整,一边与张之洞讨价还价。忙得脚打后脑勺时,广东出了大事,他又不得不加以关注,并做好随时启程回粤的准备。
……………
九洲洋是指今距珠海市香洲东南部十六公里,九洲列岛周围的海面。北起野狸岛,南至大澳岛大担角,东临青洲水道,西至大陆沿岸,以九洲群岛命名,该洋南北长十六公里,东西宽十四公里。据史料载,明清时期这一带海域常有海盗出没,且常有外国商船走私鸦片、军火,在海面窜犯,是清朝水师重点梭巡防患之水域。
一九零七年十一月,清廷侦知澳门广和居商人谭壁理等委托日本商船“二辰丸”将神户辰马商行的步枪2000枝、子弹4万私运往澳门,便通知广东官府,广东水师遂派出四艘兵船在澳门附近巡逻。
十四日上午,“二辰丸”驶近澳门,停泊在路环岛东面约二里的大沙沥海面(及洲洋),准备在此卸货。广东水师予以截获后,广东巡弁李炎山等上船查验属实,船主亦无可置辩,由于罪证确凿,日轮船主承认违法罪行,服从惩处。于是弁员将船货暂时扣留,一齐带回黄埔,以凭照章充公;并且撤去船所挂的日本国旗。
本来事情至此,应该算是结束了。但日本政府却和葡萄牙殖民者及英人赫德进行干预,串通一气,抵赖、反扑。
十六日,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向清外务部发出抗议照会,硬说“二辰丸”拥有运载军火进入澳门的准单(因此不是走私船);该船并未在中国领海卸货(该地属澳葡领海)。反诬清政府越境截捕商船,“显示违约,举动野蛮”,要求清政府“速放该船,交还国旗,严罚所有非法之官员,并陈谢此案办理不善之意,以儆效尤”。
葡公使柏德罗也于十七日照会清廷外交部,指该船被拿,有违葡国所领沿海权,并有碍葡国主权。
最初,中国主张“二辰丸案”由中日双方按照海关章程进行审理,但日方断然拒绝。其后,清廷外务部又通知日本公使,拟请英国舰队司令对此案进行“公断”,也遭到日方的拒绝。
面对日本和葡国的外交压力,清廷一再让步。
二十一日,清外务部照会日本公使,对“二辰丸”上日本国旗被中国士兵扯下一事表示歉意,并答应“将办事失当之员弁加以惩戒”。但是,日方仍不肯罢休。二十三日,日本公使林权助又向外务部提出解决该案的五项要求:一、立即放回二辰丸;二、在放还二辰丸时, 中国兵舰鸣炮示歉;三、扣留的军火由中国购买,货价为两万四千日元;四、处置对扣留二辰丸负有责任的官员;五、赔偿此事件所造成的损失。林权助声称,只有全部答应这5项要求,二辰丸案才能和平了结。
终于,清廷于二十六日表示全部接受日方提出的无理条款。(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迅猛的抵日运动
自一九零一年以来,孙w以及后来的同盟会便屡屡在黑龙会的协助下,在日本购买军火私运回国以资反清起义。
在清廷交涉下,美英法等国家和清廷达成谅解,约束本国商人不得私售军械给中国非官方人士和组织。但是日本军方(参本二部)却一直暗中支持黑龙会帮助同盟会购买武器,为此清廷一直盯着日本商社的行动。所以,“二辰丸”号被查获,并不意外。
而对于清廷的软弱无能,陈文强也有着心理准备。畏洋如虎,且无才略胆识。如果仔细对案件进行调查,利用国际法的相关有利条文,进行反驳,即便因弱国地位而不能成功,亦可以在国际上树立新形象,令其他国家有不一样的观感和印象。
相反,清廷在外国的威吓下,一再退让,不但自招其辱,还引起国人的强烈不满。
而“二辰丸”号案件,可不仅仅是查获走私船那么简单。对日本的无理要挟全部照办,除了涉及到国家颜面、民族自尊外,还留下了更大的隐患,那就是澳门的划界问题。如果“二辰丸”案件的处理结果让日本人如意,那便是变相地承认了所处海域、地区是属于澳门,所领沿海权是属于葡萄牙。
影响是不利且长远的,陈文强和智囊分析研究,得出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但他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关注,只是四下联络、暗中布置。
等到清政府竟然全部接受日本方面的五项无理要求,九洲洋海面的清军水师军舰按日本提出的条款,在九洲洋释放日商船“二辰丸”号,并鸣炮二十一响,向“二辰丸”号致歉。消息传出,举国上下引为大耻的时候。陈文强出手了。
粤商自治会率先发难,举行数万人大会,定当日为“国耻日”,当场烧毁日货。并决定推行维护主权,抵制日货运动。三日内,上海总商会、汉口商会、香港华商会、南洋华商总会等纷纷响应。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抵制日货运动。
抵制运动的发起是如此迅猛,如此广泛,甚至在上海和汉口,力度更要超过初发地广州。
首先是上海的旅沪华人公会发出号召,码头工人拒绝搬运、装载日籍船只的货物;然后是汉口、宁波,广东南海县搬运工数百人,拒绝装卸日船运来之煤,则开粤省全面抵制之先河。
由口岸至内地,抵制运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在蔓延。其中尤以沪、湘、鄂、粤最为积极而热情。
而香港华人的表现则更为激进,报纸在报道“二辰丸事件”消息后,还发表了反日言论。于是,香港华人纷纷而起,参与到抵制日货运动中,捣毁出售货的商店,包围西环贮藏日货的仓库。 这是香港人民掀起的首次反日爱国运动。
南洋华商总会则联络爪哇、吉隆波、河内、坤甸等分会,积极参加抵制运动。并通过报纸号召南洋华人,拒买日货。拒销日货,拒为日人服务……
“……抵制运动正在成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工商实业者的老练、成熟的武器。先是美国,然后是英国,现在轮到日本了。对抵制运动乐此不疲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爱国情绪的高涨,一方面也是经济利益的驱使。我们不难看出。每一次抵制运动都挤占了被抵制国家商品在中国的市场,取而代之的不是中国工厂生产制造的,便是其他国家的……”
“非暴力地抵制运动,显然不易为被抵制国家提供诉诸武力的借口;而这种民间自发的运动,官方的制止又作用不大。至于其他列强。会很明智地置身事外,甚至会故意在中国制造反日情绪,排挤日本势力,以收渔人之利……”
“中国的工商实业群体正在壮大,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团结。而抵制运动似乎正迅速赢得中国人,包括海外华人的广泛支持。能够造成这样的声势,没有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没有周密筹划、宣传鼓动,是不可能的……”
“抵制日货运动本来应该是广东一地,但上海和汉口却后来居上,并在湘鄂内地迅速掀起,这样的结果是耐人寻味的……”
或许是为了回应外界的猜测,汉阳铁厂、大冶铁厂、萍乡煤矿、合成制药厂、凤翔纺织制衣厂等陈文强所控制的产业,在报纸上刊登公告,从即日起断绝与日本的一切商业往来,产品和原料既不卖给日本,也不购买日本的任何商品。
在抵制之初,日本也不甘示弱,日本公使林助权强迫外务部会同粤督袁树勋严禁粤商抵制日货。但抵制日货运继续扩大,日本驻京代理公使阿部守太郎又向清廷外务部“抗议”,还要求清廷索偿“二辰丸”案赔款二十一万元。
等到抵制运动在国内、海外迅速蔓延,国人反日的情绪日益高涨,在广州民情愤激的情况下,日本驻广州领事照会两广总督,允撤销“二辰丸”案的赔款要求。
但日本的稍许退让,并没有影响抵制运动的广泛和深入。不到一个月,仅广州口岸日货进口已减少近五百万元。如果加上国内其他地方,以及香港、南洋,日本的商品输出下降总额近两千六百万元。
而作为抵制日货运动的有力支持者、策划者、鼓动推进者,陈文强终于要结束湘鄂之行,向张之洞辞别了。
“文强啊,凡事要适可而止,把日本人得罪死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张之洞不无担心地提醒道:“上海、汉口,再有湘鄂粤,抵制运动最是激烈。你是不是还命令铁路巡警,在铁路沿线城镇的商铺,以及携日货乘车之旅客,加收抵日厘金?还有报纸上的公告,可就把你的主谋身份都暴露了。”
“多谢大人提醒。”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这抵日运动,下官早已想掀起,只是缺乏借口。现在可是日本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借此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就算日本人知道下官积极倡导并推行,那又能怎样?他们不妥协让步,抵日运动就没有期限,哪怕只剩下我一家在抵制。何况,二辰丸案如此了结,还影响到澳门勘界,隐患极大,不可不虑啊!”
“这些你都给本部堂讲过,本部堂也深以为然。”张之洞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事情未必要做得如此绝决,特别是你,也未必要表现得如此积极,如此抢眼嘛!”
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也知道是下官联络的上海商会同仁,以及南洋华商总会,若只说不做,又如何号召众人?”
张之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此事本部堂是管不了,你也不是少谋之人,本部堂相信你自有办法。你急着启程回粤,本部堂也不留你,反正诸项安排都已妥当,在湖南,怕是没人能撼动你了。”
虽然陈文强的要求并没有被张之洞全部答应,但产业搬迁调整,再加上张之洞也给予了尽可能的照顾,陈文强在湖南的势力算是稳固了。不仅仅是拿到了巡警道一职,还有劝业道、湘省警备军总办、湘省铁路督办、湘省厘金局总办,再加上湖广新军编练处帮办,也算是位多权重了。
总而言之,陈文强的大部分目标得以实现,尽管张之洞在各个部门也掺杂了很多亲信,但陈文强却并不怎么担心他们的牵制和监视。
因为张之洞的离任,固然使陈文强在湖广两省少了一个可靠的倚助,多了一个陌生的上司;但没有了张之洞坐镇,陈文强同样可以逐渐地把手下的不可靠分子清除或调离。
而陈文强退缩湖南,既稳妥,又避免了与坐镇武昌的新总督产生直接冲突。而且,张之洞还召集了不少门人故吏,包括第八镇统制张彪,混成协协统黎元洪等,与陈文强一起宴饮联欢,拉近了众人的关系,以便日后多多照应。也就是说,在湖北,在新总督的左右,也有为陈文强说话,并支持他的文官武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排除了个人实力的说法。张之洞所说并不过分,把住了新军大部分的粮饷筹措,控制着新军的武器弹药,手中又有巡警和名义上的警备军,陈文强在湖南的地位确实是稳固的。
“大人苦心栽培,文强莫齿难忘。”陈文强颇有些动情地起身深深一揖,迟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文强急于返粤的原因,实在是澳葡似有异动,文强不得不赶回去坐镇。西南暴乱,广东军队几被抽调一空,维护治安、抵御外侮就只能指望下官所统领的警察了。”
张之洞不由一惊,盯着陈文强半晌,皱起眉头,问道:“澳葡异动,可是要动兵开战?西南暴乱尚未平息,又与洋人冲突,恐怕不是善策,你可要谨慎小心,不可孟浪行事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返粤布置
真的要与澳葡开战吗?陈文强并没有十分确定,但他必须做好准备。
在广东,袁树勋比张人骏要软弱,唯朝廷之命是从,惧怕洋人,更惧怕由此影响他的前程;李准,也缺乏血性,更是在**下不敢造次;吴禄贞在两广交界处领兵,也不太可能抽兵返粤。
这样一来,能与澳葡一战的只剩下了陈文强的武装警察。这还只能应付陆上的战斗,如果需要水师配合,他不到场,李准也不会听他调派。
如果澳葡真的想用武力实现扩张,那陈文强便只能以牙还牙。尽管他安抚了张之洞,保证不轻举妄动,但实际上,陈文强已经发出电报,命令广东的武装警察秘密集结。
葡萄牙,一个欧洲的三流小国,远隔万里,能派出多少人马远征?就凭在澳门的那两三艘称不上船坚炮利的军舰,就凭澳门那不到一千的驻军,要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大清国的对手。但历史上的澳葡就是凭这么点微薄的武力,却制造了路环血案和浚海交涉两大事件。
抵御外侮,满清是太软弱无能了。陈文强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再加上“二辰丸”事件,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朝廷彻底丧失信心。
凭一己之力与澳葡开战,陈文强当然不是莽撞冒失,而是有倚仗,有谋划的。最大的有利条件便是他是革命党,他与西南革命军暗通款曲,这样他便能调动吴禄贞手下的人马,而不用担心革命军趁机来攻。
当然,没有人知道陈文强的通盘打算,也不明白与澳葡打一仗,对陈文强有着怎样有利的作用。
一个强势的人物。不仅仅是官职众多,也不仅仅是经济实力和名望才能,还有着敢于迎战的勇气和魄力。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美、德,或者更多列强的刮目相看,才能得到美、德更有力的支持。
而陈文强与另一位曾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袁世凯还有着很大的不同:袁世凯的官位是比陈文强要高。势力也要大,但他在**制度下却依然是清廷可以随时废弃、甚至处死的卑微臣子;陈文强呢,却远离朝廷中枢,在琼州有自己的退身之地,在广东有举足轻重的实力,清廷想处置他,谈何容易?
换句话说,陈文强再加上吴禄贞,在西南革命军的威胁下。是清廷不敢轻易触动的地方实力派。袁世凯能明升暗降,调入中枢;张之洞也能用同样的手段,拿下他的湖广总督;陈文强呢,却可以奉召而不至,领旨却不遵,清廷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陈文强还有一个要挟清廷的筹码,应该是百试百灵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用。很简单,他只要稍露出不满。稍稍表示要转投革命党,清廷便只能安抚,以稳定西南战事。
辞别了张之洞,陈文强便乘火车立即南下。在湖南长沙、湘潭、衡阳、郴州稍作停留,视察并安排产业和警备军的诸项事宜,然后才由水路进入广东。由韶关再乘车,风尘仆仆回到了广州。
……………
在日本的“抗议”下,清廷外务部会同粤督袁树勋严禁粤商抵制日货,日本驻广州领事也照会两广总督,允撤销“二辰丸”案的赔款要求。
但抵日运动并不因官方的反对而终止。甚至范围还在扩大,民情依然激愤。
其时,抵日运动正越来越广泛、深入,早已经不是局限在广东,但两广同乡会最是热情,不仅仅是国内,海外粤籍华侨也积极响应,从南洋到美洲,华商不订日本货,华人不用日本货,以香港方面组织“振兴国货会”开始,国内各商埠、城市也纷纷成立类似团体,将抵日运动推向更加持久化、有序化。
陈文强回到广州,拜见了总督袁树勋,对其立场不表赞同,但也没说过激言语,模棱两可地应付了一番,便告辞而出。随后的日子里,他坐镇黄埔,一边继续暗中支持抵日运动,一边开始针对澳葡进行布置。
虽然作了打的心理准备,但军事并不是唯一的手段。陈文强与智囊所制定的是“军事与商业并举”的掣驭澳门的方案。
在军事方面,陈文强以武装警察接管了北山岭的湾仔炮台,并进行加强,使两处互为犄角,同时对各隘口亦加派军队驻扎;在商业方面,陈文强则以劝业道的官职名分,鼓励和支持华商加强香洲埠建设,并在湾仔开辟商场,动员澳门商民移迁其它地方开业,以抵制澳门商务。
香洲位于南海之滨、珠江口西岸,东水连香港,南接壤澳门,背倚经济发达的珠江三角洲腹地,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而更吸引人的是陈文强公布的优惠政策,比如免官税三年;在香洲建厂所生产的商品在粤、桂、湘减免厘金;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盖房、通电、通水、通路、通讯、通排污、通排洪、平整土地)达一定额度者可直入选“香洲”管理委员会,除维护治安、打击犯罪外的香洲日常事务全部交由管理委员会管理,官府不予插手……
总之,香洲与后世的经济特区比较相似,比当时上海的城厢自治更加宽松。而陈文强在此时推出诸项优惠政策,一是为了抑制澳葡商业,其次则是为了欢迎受邀而来的南洋、美洲两大华商总会的诸位华商富豪。
外资和侨资,是陈文强招商引资的重点。外资中以德资为主,因为陈文强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侨资,对于陈文强来说,则是更感安全可靠。
从南洋到美洲,这两大华侨最多的海外地区,能够建立华商总会,能够应陈文强的邀请回国考察、投资,并不只是陈文强一个人的影响,各地区的复兴会支部也得到总部命令,号召侨商回国参与建设,并为此做了很多工作。
从这一点来看,复兴会本身的思想、理论建设,以及会员的眼光、见识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变得不那么狭隘、偏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招商引资,军人责任
欢迎海外侨商的大会是在黄埔召开的,除了宣讲广东鼓励工商的诸项优惠政策外,还有南海诸岛展览会,展出了李准巡海照片、地图及南海珍贵海产等,也引起了侨商的很大兴趣。
在茶话会上,陈文强特别说明了自己清乡的办法和成效,在保护社会治安的同时,还要解释针对会党的打击,以及成立时间不长的旅粤华人公会对旧式会党的改造思路。
毕竟海外侨商多有洪门人士,虽然性质与国内的会党已有很大不同,但释其疑、安其心还是必要的。
“从目前来看,清乡的效果是显著的,原来盗匪横行的珠江三角洲的治安情况已经大为好转。而且清乡将是长抓不懈的行动,不彻底扭转‘广东盗匪甲天下’这个恶名,本官是绝不罢休。而诸位在广东的投资建设不仅能使经济飞速发展,达到强国富民之目的,更能使百姓摆脱贫困,绝盗匪之根源。”陈文强的态度是诚恳的,并没有摆出什么官架子,甚至连官服都没穿,“照本官想来,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也是诸位能放心投资,参与国家建设的基本保障吧?”
“敢问陈大人。”檀香山商会会长钟木贤恭谨地拱手,说道:“发展工商皆有优惠政策,农业垦殖是否也受到官府鼓励和提倡呢?香州自是首要发展之地,广东其他地方,比如潮汕地区,是否也有同等之惠?”
陈文强想了想,说道:“开发香州埠的本意是抑制澳葡商务,这一点本官也不避讳。但整个广东,都是欢迎诸位爱国人士,也有相应的优惠政策,也可以与诸位认真商议。至于农业垦殖。诸位想必也知道广东地广人稠的特点,在人多田少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传统农业,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对此,本官还有些想法,那就是在有限的土地上种植经济作物,以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再由外购米粮,以解决食用。”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伸手把身旁的人介绍给大家,“这位是留美归国的康奈尔大学农学博士唐有恒先生,自前总督张大人聘请而来,便负责规划筹建广东全省农事试验场及其附设的农业讲习所,并考察了广东土壤、气候等自然条件,拟定了广东发展蔗糖的计划书。本官是深为赞许,也请唐先生到会。为诸位答疑解惑。”
唐有恒起身向四面拱手致意,客气地说道:“陈大人谬赞了,兄弟才疏学浅,当尽所学,为诸位解答疑惑,并在日后提供农业技术上的咨询和帮助。陈大人已有规划,明年春天便在全省范围内向民众提供小额贷款,提供技术服务。以大量种植甘蔗,并包收全部……”
有问有答。听着唐有恒的解说,诸位侨商都有些明白了。垦殖在广东或许不可行,但榨糖业却有利可图,特别是用新式机械的榨糖厂,还可以有附属的酒厂。而陈文强也为想发展垦殖的侨商留出了地方,那就是琼州和西沙、东沙的岛屿。且没有种植何种作物的限制。
陈文强的准备是充分的,不仅有农业专家,还有工商实业专家,提供项目咨询和技术服务。亲信陆耀宗则以劝业道帮办的身份进行总管,从而又可以把陈文强的精力解放出来。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陈文强在陆耀宗等人的陪同下,按照地区分批接见了海外侨商,为招商引资的政策和措施作了更细致的解释,并利用职权应侨商的要求为他们提供了尽可能的便利。
……………
广东的冬天与北方比并不算寒冷,但阴冷却令北方人也吃不消。
五百精兵整齐列队,带队军官何燧陪着陈文强观看了士兵们的操演,脸上露出不无得意的神情。
作为与澳葡作战的准备,吴禄贞应陈文强的要求,派出了这支援军。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是在琼州训练出来的,十分可靠。
“兵不错。”陈文强却是淡淡地说道:“先派少量人员上路环岛侦察地形,若澳葡欲用武力解决划界问题,路环岛必是首战之地。”
何燧想了想,微微躬身问道:“敢问陈大人,为何不全军登岛,以武力迫澳葡不敢轻举妄动?”
陈文强微微抿起嘴角,冷笑着说道:“如果说本官想诱澳葡动武,你信吗?澳门划界久拖不决,早晚是祸患。武力有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本官可不想长期驻兵防备。”
何燧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若与澳葡开战,属下应如何指挥,战斗程度应是如何?”
哼,陈文强横了何燧一眼,不悦地斥道:“有些一问,可见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战争,难道不应该是竭尽所能消灭敌人、夺取胜利吗?还控制战斗程度,真是可笑。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犹豫和迟疑便意味着失败,意味着士兵要为此付出无谓的死伤,这是一个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吗?一旦开战,那便如猛狮搏兔,必尽全力,那才是合格军人的本分,才是军人的血性。在没接到上峰的命令之前,你只管猛冲猛打,别的方面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何燧脸腾地一红,他以为是谨慎,但被陈文强一番斥责,有理有据,却不容他辩驳。
“是卑职错了,请陈大人见谅。”何燧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傲气和对陈文强的轻视,恭谨地躬身一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卑职便亲率兵丁全力作战,不彻底消灭敌人绝不罢休。”
“军人应该渴望战争,渴望饮敌之血,瞻前顾后不是军人应该具有的性格。”陈文强稍微放缓了语气,但话说得依然很重,“特别是抵御外侮,更应该视死如归,把为国捐躯当作最为光荣的责任。”
“卑职受教了。”何燧这回是挺胸抬头,庄重地敬了军礼。
陈文强轻轻点了点头,加上武装警察,作战的步兵应该是够了,下面就是如何指挥李准的水师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避责巡海
**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对人的控制和压迫达到了什么程度?
举个例子,就说袁世凯吧,曾经身兼九大要职,曾经编练了北洋新军,现在又位列中枢,历史上大中国由帝制转向民国时代的创新,近乎完全是出自此人,可是朝廷,或者说慈禧太后,却能够在谈笑之间,就轻易地摘下他的首级。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几千年的封建**,人们的思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和事情。不遵,不服,似乎就只有举旗造反或者逃亡两条路可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造反和逃亡是不大会选择的,而对陈文强,却可以无所不用。当然,逃亡是最下策,他不认为会走到那个地步。
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有退而保全的后路,陈文强才少有顾忌,才敢胆大妄为。
权倾朝野的袁世凯不敢忤逆朝廷,一个广东水师提督就更不敢逆命而行了。这与奉朝廷之命巡视南海,有与法国人作战的准备是不同性质的。
“屈辱?当然有,你以为我没心没肺?”李准叹了口气,“朝廷旨意,总督之命,我是无能为力。连百姓都引以为耻,又何况是水师官兵?”
“如果我在呢?”陈文强审视着李准,沉声问道:“如果我要你托病休养,由我代行水师提督之权呢?”
李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陈文强,犹豫着问道:“你能背得起这责任吗?虽然你在广东的势力雄厚,但到底也是臣子。朝廷若真狠下心来,你,你难道——”
“退回琼州,自在逍遥。”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即便远赴海外,我依然是个富豪。”
李准暗自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日本海军实力强大,又与我国离得甚近,你肯定是不想与之动武。否则,在交涉时。你不会一声不吭,暗中却布置抵日运动吧?所以,我估计你是要对澳葡采取强硬,以利划界谈判。或者你还有别的意图,我也不想费脑筋去猜了。”
陈文强微笑不语,只是颇含意味地看着李准。
“你调兵的事情还瞒不住我。”李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步兵是差不多够了,缺的是水师。是兵舰的助阵。这件事,委实令我为难啊!”
“正是知道李兄的为难,文强才要李兄托病,把这责任由文强来背。”陈文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文强的为人行事,李兄还不了解吗,岂是少谋寡虑之人?又能惹出多大祸端?”
“你——”李准撇了撇嘴,“不保准。有时胆大包天。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李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陈文强呵呵一笑。说道:“要不这样,李兄继续出去巡海,或者打着巡海的名义,去崖州休养段时间。”
李准沉思良久,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出去巡海吧。日人占着东兴岛,总要进行监视震慑,再用交涉解决。”
“可有实据了?”陈文强问道。
“广东按察使王秉恩博览群书,以康熙间有高凉镇总兵陈伦炯著《海图闻见录》中有东沙岛之图,已送外务部与日本公使。证明为中国土地。”李准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想来,据理力争之下,日人交还东兴岛还是大有希望的。”
“若朝廷凡事都能据理力争,那便好了。”陈文强有些鄙夷地冷笑,“庸碌无能,畏洋如虎,实是难以指望。”
“你看看你,凡事都要叫真。”李准好心地劝道:“国家贫弱,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嘛!”
陈文强翻了翻眼睛,不再多说,又与李准商议了一下水师舰只的分配问题,才告辞而出。
………………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日本驻广州领事佐藤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六个武装警察威风凛凛地在门口站岗,美国驻广州总领默为德正被陈文强亲自送出,两人握手寒喧告别,态度既亲密又热情。
一个即便在广东也算不上官位显赫的家伙,竟然让佐藤连吃闭门羹,实在是一件奇怪又令人恼火的事情。但也让佐藤意识到,陈文强与他见过的满清官员是截然不同的,用日本人惯用的手段,恐怕无济于事。
而且,陈文强的职权范围并不包括外交事宜,对佐藤屡次不见,顶多是没有礼貌,是轻视,却让佐藤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就如同正在持久化的抵日运动,一个民间自发,便使官方的禁止成了一纸空文。没办法,人家就是不喜欢日货,不买不用,你还能强迫不成?
而抵日运动的导火索是在广州点燃,但现在上海却是最积极、最热情、最有声势,也是使日本商品损失最大的中国口岸。
谁在上海既有族沪华人公会,又有兴义堂;谁在上海的影响力最大、人脉最广,能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使下至码头苦力,上至商行货栈,都参与到抵日运动中来;谁又能在湘、鄂两省振臂一呼,便把抵日运动在内地展开?
没错,就是陈文强。他既是宪政派的中坚和智囊,与中国的商绅有着良好关系,又是全世界华人的骄傲的资本,在侨商中名声极好。抵日运动由中国扩散到海外,没有陈文强的策划联络,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声势的。
还有美、德两国,对抵日运动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甚至是唯恐时间太短,力度太小。他们一边与陈文强频繁接触,扩大资本输出的渠道;一边又加大商品输出,与中国国货一起抢占日货被抵制后空出的市场份额。
看吧,看默为德那满脸春风的样子,不知道与陈文强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美国佬,佐藤皱紧了眉头。
日俄战争后,日本已经逐渐摆脱了作为小国对列强的依附状态,开始与美国这样的世界强国处于准平等的地位。而日本与美国这两个在太平洋上迅速崛起的大国的紧张关系也从此开始,成为帝国主义阵营中的不稳定因素。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日美滥觞
日美对抗的过程漫长而缓慢,滥觞应该始于1897年,其时日本因移民问题而与谋求吞并夏威夷的美国发生摩擦。
夏威夷是中美航线上最重要的中继站和美国捕鲸船的主要补给基地,美国于一八七四年承认了夏威夷王国的独立,但此后几度试图将其兼并。日本在一八七年与夏威夷王国建立外交关系,并签订了日夏修好条约,此后贫苦的日本农民不断向夏威夷举家移民。到一**零年,夏威夷群岛的日本移民已达一万两千人,而美国移民还不到两千人。
一**三,夏威夷的美国移民“四大家族”在美国领事馆和一百六十名海军陆战队成员的帮助下发动政变,推翻夏威夷女王、建立“共和国”,日本得知此事后立即决定向夏威夷派遣军舰。日本派遣军舰的行动虽然没有干涉美国侨民政变的目的,但还是引起了美国的不满,华盛顿受到秘密报告称“浪速”号为夏威夷的日侨运去了武器。
一**七年二月,由于夏威夷地方政府开始阻止日本移民入境,美国和日本就夏威夷移民问题首次发生纠纷。日本海军大臣西乡从道命令“浪速”号巡洋舰再次前往夏威夷示威,美国针锋相对,派出“费城”号战舰与其对峙。直到一**八年美西战争爆发,这场危机才以“夏威夷共和国”政府向被拒入境的日本移民支付七万五千美元赔偿告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七年六月,夏威夷共和国与美国在华盛顿签署合并条约,同日麦金莱总统将该条约提交参议院。此举遭到日本的激烈反对,日本驻美公使星亨连夜飞书国内,建议外相大隈重信 “利用日夏现存的关系。以报复之名义迅速派遣若干强大之军舰,占领该岛”。
随后,日使再次向美国递交照会,称“日本扩张活动的范围在太平洋”。直到该年十二月,日本才撤回对美国吞并夏威夷的抗议。
美国吞并菲律宾则给日本带来了更大的影响和震撼。当时,日本海军以“观战”名义派遣“浪速”、“秋津洲”、“松岛”三舰前往马尼拉。目睹了美国亚洲舰队击败西班牙舰队的经过。此后日本国内关于菲律宾问题产生了分歧,军部里主张南进的一派与外务省主张北进的一派发生对立。
“南进派”要求援助菲律宾运动,至少改美国独占菲律宾为日美合占,理由是“帝国国防应以菲律宾及马来附近为第一线扩张,谋求东亚之安泰”;“北进派”则认为将来日本国防第一线是中国的满洲和朝鲜,而非南方的菲律宾。
由于当时日本要抵抗俄国在东北亚的扩张,以及后来三十多年里“北进派”始终在日本战略思想界占主要地位,美国占有菲律宾才没有成为日美交恶的导火索。
但南进对日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美国占领菲律宾无异于在日本南进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一颗炸弹,只要美国在菲律宾的统治没有结束,日本早晚要引爆这颗炸弹。
而日美真正开始关系紧张,则是在日俄战争之后。
战争的结果使美国最感失望,因为日本在韩国和南满推行了狂热而露骨的“关门”政策,其程度是当年沙俄做梦也不敢奢望的。
一九零七年七月,俄日秘密签订了第一次协约,划分两国在蒙古和满洲的势力范围。并共同反对美国企图分享满洲市场的企图。
美国起初一如既往地在满洲坚持“门户开放”的主张,但是很快在日本人面前碰了壁。美国铁路大王哈里曼在战后试图收购南满铁路。但被小村外相否决。日本人利用行政措施和歧视性铁路收费政策,慢慢地、有计划地排挤和根除美、英等国在满洲的企业和贸易。
毫无疑问,被德皇称为“西奥多一世”的老牌帝国主义者罗斯福不能对日本人的小算盘坐视不管。美国先以限制日本向加利福尼亚移民为报复武器,随后又提高日本主要出口产品生丝的关税。
哈里曼收购计划破产后,美国试图再次撬开满洲的大门,罗斯福总统提出由中、美、英、法、德、俄六国共同收购南满铁路。将其和俄国手中残余的满洲铁路合并,由六国共同经营。这一计划毫无悬念地被日本拒绝,其作用只是令日美矛盾更加激化而已。
而悬念于一九零七年四月十九日揭开。这一天日本通过了《帝国国防方针》,从此开始了以美国为假想敌的时代。虽然在日本还要仰仗英美资本及市场的最初阶段,《帝国国防方针》中的某些条文只是埋藏在海军造舰拨款下的一条暗流。但是终将不可避免地公开化,并在将来全面爆发。
所以,罗斯福决定派出大白舰队在全世界作炫耀性巡航的时间正是一九零七年六月。在私下场合里罗斯福也毫不隐瞒他派舰队到太平洋巡航的真意:威慑日本。他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战列舰队环球航行的真正目的,是对日本开始萌生的非常丑陋的战争谈论的答复。这是我所知道的下面这句话的最好范例:‘说话和气,手持大棒’。”
而对于中国的政坛和政治形势,美国也在积极扶持“亲美”派。
日俄战争后,徐世昌成为东三省总督,耶鲁大学毕业的唐绍仪为奉天巡抚。两人都是袁世凯北洋系统的实力人物,也被认为抱有亲美情绪。
在美国的提议下,东三省的清廷官员开始考虑引进美国资本,修筑新民至法库的铁路,并将其延长到齐齐哈尔,形成环绕世界的“环球铁路”的一环。美国还提出建立东三省开发银行。这些举措势必打破日本在满洲的独占地位,因此引起了日本极大的不安和敌意。
尽管美国的提议在东三省实施得非常困难,但令美国人感到欣慰的是南方又有一位强势的亲美人物在崛起,那就是陈文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国的判断,日人碰壁
即便是合作经营、贷款优惠,铁路依然是有利可图的投资项目,在东三省遭到日本歧视性运输压制的美国,更希望不要在别的地方有同样的遭遇。
德国资本介入粤汉铁路,并继续承揽着鄂湘两省的轻轨铁路,从而在华中、华南依托铁路拓展着工商经济,这无疑也对美国产生了刺激。
广东在中国属于经济发达地区,铁路的赢利,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扩张,肯定是相当诱人的。尽管陈文强的条件比较苛刻,但也没有超出正常的商务往来,只是一种平等的合作,符合国际商务合作的条文和惯例。
所以,无论是修复抵美运动后的政府形象,还是从经济商业角度考虑,美国政府都比较乐于促成此次合作。
而陈文强虽然缺乏资金,但宁肯再拉上德国,使经营权由三家共管,也不想全借美款。这样做,他就只要拿出修筑铁路的三分之一资金,而且是分批分期的投入,有侨资和粤省的商绅入股,中美德共同出资、共享效益、共同管理的修路计划就确定了下来。
美国资本投入铁路,一方面是为了经济效益,一方面也有结好陈文强、扶持亲美人物的含意。即便不说陈文强在广东、湖南、湖北的势力,就看现在的抵日运动,作为积极的筹措和推动者,也令美国人感到支持、亲近陈文强是物超所值。
放眼中国,除了陈文强,还真没有哪一个能在官方和民间两个方面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也没有哪个人敢于在地方施展铁腕政策,剿匪清乡、兴利除弊。
“……各地匪乱并未得到有力控制,是高居庙堂的清廷逐步失去社会控制力的表征;但在广东,依靠着或许残酷但却有效的手段。凭借着坚强敢战的警察,以及一批廉洁负责且又年轻的官员,陈文强正将全国最严重省份的盗匪问题压制下去,正在获得无可替代的社会控制力。如果再加上西南的广东军队,统帅是陈最为可信的密友,在广东陈文强已经具有了难以撼动的实力。而这还没有算上侨商、立宪派商绅等雄厚的社会资源。以及在湖北、湖南、上海的势力……”
“陈在成为地方实力派的道路上走得很快,判断形势亦很准,且善于把握形势之变化,以为己用。西南革党叛乱,非但无损其实力增长,反倒为其所借助,成为清廷和粤督皆不敢轻动的重要人物……”
美国人对于陈文强的评价和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将他视为地方实力人物也并不夸张。
如果追根溯源,历史上民**阀时代的祸因。应该始于庚子事变的东南互保。这次事件是清末各地官方实力派人物首次公然聚众反抗朝廷,虽使河北、山东以外的地区得以免于义和团之乱及八国联军战乱的波及,但同时此事也使得清廷威信扫地。
同时,各省亦因八国联军入侵而自觉需有自卫的武力需要,因此清廷治下各省及各实力人物由此开始军阀化(典型例子即为淮军发展而来的袁世凯系北洋军阀诸部及原满清广西绿营及巡防营发展而来的旧桂系陆荣廷部)。至辛亥革命时,各省外籍主官均被驱逐,即为此军阀化过程的结束,并由此展开民**阀时代的序幕。
当然。在当时可被称为地方实力派的还有不少,比如张之洞。比如曾经身为直隶总督的袁世凯。但他们与陈文强是不同的,也没有陈文强那种霸气。有琼州这个牢固基地,拥有兵工厂,拥有警察,拥有密友统率的军队,势力布于数省。陈文强完全可以“坐拥地盘,概不奉诏”。
……………
等到佐藤屡番被拒,不得不非常不礼貌地在路上拦住陈文强的护卫车驾后,却又不得不接受没有结果的事实。
“凡事有因必有果,抵日运动的兴起不是没有来由的。贵使心里想必也清楚是为什么?”陈文强说话还算客气,没有暴粗口,但面色严肃,毫无商量的口气,“作为一场民众自发的运动,本官,即便是朝廷也无可奈何。况且,想要改变别人,就先改变自己。错误没有纠正,人没有反醒,事情就没有转机。对于贵使此番的失礼,本官可以原谅,但对贵使的要求,本官是万难答应。”
见到了面,话也说了,却是简短而有力,陈文强断然拒绝佐藤的邀请,上车率护卫绝尘而去,只留下佐藤在忿恨不平。
“这个家伙太无礼了。”佐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和陈文强打交道还是头一回,也没想到陈文强是如此绝决,如此干脆利索地断然拒绝,根本没有商讨的余地。
“他自恃实力,连总督和清廷都不能压服,事情不好办啊!”秘书小林紧皱着眉头,却有些无可奈何。
事情的根源在于日本政府的恃强无理,在于“二辰丸”事件的不公正解决。而对于日本人来说,再示弱反复是不可能的事情,日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屈辱。也就是说,陈文强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条件,但已经透露出了比较清晰的信息,但却是日本人无法办到的。
而且,陈文强一口一个本官,倒象是把自己与民间自发的抵日运动给分隔开,既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也让日本人明白,走官方的路子行不通。
事实也的确如此。抵美运动时,清廷也曾下过严禁抵制的命令,可有什么效果呢?现在的抵日运动也是一样,不管是清廷,还是总督袁树勋,都无法有效地遏制民众的热情。
“宪政派的实力更加强大了。”佐藤答非所问,不无顾虑地说道:“中国各省都有,正在把持基层的舆论和民意。而且,抵日运动只对少部分经销日货的商人有所冲击,对于中国的工商实业者来说,却是乐见其成的好事。而从抵美运动来看,抵制者显然已经找到了防止分化并使之能够长期持续的办法。结果似乎也可以猜测,那就是日货即便能够卷土重来,也将失去很大的市场,失去很多使用的客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