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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正义的脊梁txt下载     正义的脊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人渣项兴祖

    之后的时间里,镇里与项氏企业谈判进展顺利,苏梓妍、柯骁都对未来合作充满信心。

    可赵林然却没这么乐观,这倒并非不看好项氏,主要是对项兴祖存疑。

    项氏企业历史悠久,产业覆盖面广,综合实力绝不亚于沈氏。而且所有项目品质过硬,其中好多都拿了省部奖励,国奖项目也不在少数。

    项兴祖本人就差多了,基本不懂业务,表现浮夸,很符合纨绔富二代特点,与项氏经营风格格格不入。

    以赵林然对大家族企业的了解,家族可以给纨绔子侄们金钱挥霍,即使纯粹花天酒地都行,但就是不能祸祸家族项目。纨绔搞投资必须另起炉灶,否则家族企业也难以积累口碑,甚至早就倒掉了。

    所以赵林然觉得,要么项兴祖身份有假,要么是借家族身份招摇过市。更主要的是,他能感受到,项兴祖对苏梓妍不怀好意。

    赵林然很看重自身感知力,这并非盲目自信,而是特训期间形成的能力,几乎跟本能差不多,而且已经经过了多次验证。

    为此赵林然特意做了番调查,来人的确是项兴祖,项氏家族长子长孙,家族也有意让其介入生意。但项兴祖在国外时品性极差,人称“项新郎”,意思是夜夜做新郎,可回到国内又掩饰了本性。

    被这样一个人渣缠上,必须让苏梓妍多加提防才行。

    在得到准确消息时,赵林然刚在首都参加完活动,于是马上联系苏梓妍。

    可无论固话还是手机,全都无人接听,最后一次还是被挂断的。

    怎么个情况?

    赵林然又把电话打给宁卫军:“苏书记忙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宁卫军回道:“苏书记好像去省城了,好像去见项总。”

    “去省城见项兴祖?怎么都是好像?消息到底准不准?”

    “我在院里跟她打招呼,她只说了句出门。还是从她和岳助理对话中,听出是到省城见项总。”

    赵林然不由得担忧,但也没再埋怨宁卫军,毕竟苏梓妍对宁卫军不信任,始终把他当成史霄汉的人。

    宁卫军又补充道:“岳助理专门来接的苏书记。”

    “她连车都没带?几点走的?”赵林然预感更不好。

    “下午刚上班那会,现在应该到了。岳助理开的是高配大奔。”

    “好,知道了。”

    结束与宁卫军通话后,赵林然又拨打苏梓妍号码,前两次都被挂断了,最后几次更是直接关机。

    “混蛋,蠢货,你这是羊入虎口呀。”赵林然气得骂了脏话。

    苏梓妍当然听不见被骂,但知道刚才是赵林然电话,正因为知道才特意挂断的。

    她现在已到了省会兴宇市,正坐在兴宇大厦“情义无价”餐包,与项兴祖轻松交谈着。

    刚才一旦接通来电,赵林然很可能讲项兴祖如何,那样势必破坏会谈气氛。她觉得赵林然也是问这事,想着等谈判有了结果,再报喜不迟,所以才没接电话。

    只是苏梓妍已到了将近一小时,非常希望尽快敲定合作,但对方只聊同学友情,她不禁有些着急:“你让岳助理把我接来,说是想在出国前拍板合作,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定下来吧。”

    项兴祖似笑非笑:“梓妍,我是投资者,也就是上帝,能主动约甲方谈判,而且抽了出国前时间,这诚意够足了吧?虽说咱俩是发小,可你毕竟代表一方政府,怎么也得有些诚意,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

    苏梓妍巧辩道:“正因为考虑到你明天出国,时间仅剩十多小时,我才不忍心多耽误你时间的。”

    “我愿意把时间花你身上,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非得立马谈业务?即使公务员也不能这么现实吧?”项兴祖故意表现出不满。

    对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苏梓妍再不好步步紧逼,只得呵呵一笑:“项总这还挑理了?那好,待会再谈合作。可小时候的事太久远,你说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项兴祖神色立马和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一直记得。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我世界各地跑,可心里永远有个你,你就是我梦中……”

    “行了,别故意吊二啷当的,肉麻死了。”

    “好好,不逗你了,请美女书记品尝兴宇美食。服务员,起菜。”

    随着项兴祖一声指令,各色菜肴陆续上桌。

    苏梓妍自然见过世面,仅看菜式造型、配色、摆盘,就知道这些菜品不凡。

    “梓妍,不是我卖弄,全省城餐饮都算上,这几道菜也绝对是精品中精品。当然了,你什么好的没见过?但这是我的一片诚心。”

    项兴祖说着,要喝国酒原浆。见对方推脱,又换了红酒。

    苏梓妍不好再拒绝,只能让少倒了些。

    开场酒喝过以后,项兴祖便滔滔不绝起来:“口感不错吧!我给你讲啊,这酒可是阿波罗第七代国王,专门为他心爱的王妃廖希卡酿造,据说……”

    虽说故事挺扯,但情节很吸引人,苏梓妍听得津津有味。

    在讲说过程中,项兴祖不忘提酒,不知不觉两人喝了三四杯,每人总量也够多半高脚杯了。

    当项兴祖还要再倒酒时,苏梓妍直接拿开酒杯,疑问道:“岳助理怎么没到?说好的办完事就来,这都九点多了,办事得三个多小时?”

    “肯定是堵车了。”

    苏梓妍没理项兴祖回应,而是立马拨打了岳助理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岳助理声音:“苏书记,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估计还得半小时左右,你们先吃,我到了就上去。”

    “好的。”苏梓妍应答一声,挂了电话。

    “来,再倒上。”项兴祖又拿起醒酒器。

    苏梓妍抬手阻止:“我上头了,不能再喝。”

    “这才哪到哪?再喝三五杯。”

    “哪我就喝死了。”

    “一杯,怎么样?也就倒个四五分之一。”

    苏梓妍故意歪头想了想,提出条件:“再喝一点也可以,不过得把合作定下来。”

    “梓妍太不厚道了啊,哪有拿友情要挟的?”项兴祖也故意冷了脸。

    苏梓妍“咯咯”一笑:“不是要挟,主要是趁着现在还清醒。”

    “你呀你,是说你工作狂,还是说你精呢?也罢,谁让咱俩是发小呢。这么的,除了最后那条,其余九条都按你方条件。”项兴祖显得有些无奈。

    “真的?”苏梓妍既惊又喜。

    以她和柯骁看来,后三条对方都不会接受,没想到却这么答应了。

    “前提是,你还得陪我喝一杯。不不,安慰安慰老同学受伤的心。”项兴祖补充道。

    “你并没吃亏,哪需要安慰?除非最后那条也按我方条件。”苏梓妍狡黠一笑。

    “你……”项兴祖似乎要发怒,却又无奈摇头,“也罢,谁让咱这人犯贱呢,就依你。”

    “好。”苏梓妍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请项兴祖副总再完整重说一遍。”

    “你,你,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项兴祖都快哭了,但还是说道,“经过友好协商,项氏与柏墨镇达成一致意向,人工湖与民俗村项目合作,以柏墨镇提出的第三版合同为准。”

    “项总,爽快。”苏梓妍结束录音,主动伸出杯去。

    项兴祖连连苦笑摇头,每人各倒了大约四分之一杯红酒。

    “干。”

    “呯!”

    酒杯相撞,两人一饮而尽,苏梓妍露出了自得笑容。

    可她却发现,项兴祖也笑了,笑得是那样意味深长,带着浓浓的猥琐。

    笑什么笑,老娘可是眼珠都没眨,更没中途离开现场,你还能耍什么花招?苏梓妍有些不解,却也不以为意。

    “梓妍,你觉得我是个人渣吗?”项兴祖忽然凑过脸去。

第92章 淫贼发威

    “还没到那地步,不过不远了。”苏梓妍快速躲开脸颊,有些生气。

    项兴祖“嘿嘿”一笑:“不,我很渣,渣人中的人渣。我喜欢用鞭炮炸同学书包,喜欢把毛毛虫放女生头发上,喜欢往同学饭盒里撒尿,喜欢给老师书桌里放螳螂,喜欢偷校长香烟抽。”

    眼见对方没有继续靠前,苏梓妍有了笑脸:“都是小时候的事,哪个男生不淘气。”

    项兴祖继续说:“我经常半夜里瞅着,只要见到男女约会,就会大声冲散。你知道吗,小树林里面什么最多?小雨衣、手纸呀。小年轻们玩得可大了,经常直接就在地上……”

    “瞎说什么,大学生也不都那样。”

    “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女人脱衣服,一件件脱,边脱边做动作,尤其是多人互动那种,再配上声音、设施……”

    “越说越不着调,我要生气了。”苏梓妍脸颊通红,心跳也跟着加速。

    项兴祖根本就不停:“几十个女人什么都不穿,黑白黄各种肤色,或躺或站或坐,任我……”

    “干什么?我真生气了。”苏梓妍厉声打断。

    “生气?怎么生?撕我的衣服,还是你的?配不配音乐?要不要带色的带子。”项兴项越说越不堪。

    “你……”苏梓妍一下子站了起来,“再这么说,我走了。”

    项兴祖轻轻摇动手指:“不,你不想走,你很享受。现在你血流加速,心跳加码,浑身发热,想要脱掉衣服。”

    苏梓妍脸上“腾腾”又红了两个级数,因为被说中了心思。

    “你满脑子都是光亮身体,有男有女,你想和他们,包括和我做……”

    “别说了,行不行?”

    “被我说中了,对不对?你想现在就和我……”

    “我真走了。”苏梓妍很生气,既生对方口不遮拦,更生自己为什么要有不堪想法。

    “真的要走?只怕还没走出大楼,你已经一丝不褂,臭名远扬了。”

    “我……”苏梓妍本已拉住门把手,却又缓缓松开。她现在很慌,真得很有脱光冲动,担心走不到楼下。

    “是不是觉得身上衣服多余?扔掉吧,你的我的都扔,然后你把我扑倒,咱俩……”

    “你你……”苏梓妍忽的大惊,快步冲上前去,“你是不对我做了什么?酒菜里有问题。”

    项兴祖很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对你做了什么?请你好吃好喝,还给你讲故事。我和你吃喝得都一样,并没你那种想法呀,主要是你思想太肮脏了,骨子里的骚激活了而已。”

    “你特妈混蛋。”苏梓妍忍无可忍,直接抡起巴掌。

    “老子就混蛋了,怎么着?”

    项兴祖“嘭”地抓住对方手腕,“来呀,脱,老子等着,反正你也等不及了。”

    “你,你……”苏梓妍急得牙齿打颤,身上越发无力,反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臭表子,装什么装?”

    项兴祖随便一甩手,

    苏梓妍便“噔噔噔”后退,“扑通”一声摔倒在沙发上。

    项兴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妈蛋,从小你就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瞅老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后来更不理老子,连个电话都不接,现在怎么样?仅是特妈蛋区区几亿投资,你就扑了上来,像苍蝇一样,恶不恶心?”

    “你肯定给姑奶奶酒里动了手脚。”苏梓妍牙齿打颤,心里跟猫抓似的,只想撕烂衣服,只想……

    “啊!”苏梓妍忍不住吼了出来,既在抵抗那种反应,又是那种反应的强烈刺激。

    “别装了,好像多不愿意似的,其实你已经想得难奈,要不我帮帮你?”项兴祖猥琐满脸,缓缓俯下了身子。

    苏梓妍抡起巴掌,抽了上去。

    “啪”,

    有响声,但很小,项兴祖更没感觉:“给老子按摩呀,太没用了,再加把力。”

    “别过来,别过来。”苏梓妍身子极力后缩,忽的扯下腰间丝带。

    “哦?!”

    项兴祖神情夸张,既有恶作剧成分,也的确出乎意料,“我就说嘛,你早晚会忍不住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就不行了,还是天生骚无敌呀。”

    苏梓妍浑身抖索着,先把丝带一端缠到左手,又把另一端吃力地缠到右手上,但她专缠指头,就好像受伤那种一样。

    “哈哈,另类嗨皮?要不要小皮鞭?我再穿个酋长服?”项兴祖刚开始还在揶揄,随即不禁恼怒,“臭表子,真有你的。你这是担心手骚,专门控制起来呀,亏你想得出来。”

    苏梓妍嘴唇不停抖索,吃力得把丝带套在沙发扶手上,依靠拉扯之力,尽力控制要扯衣服冲动。但越控制越冲动,甚至恨不得牙齿扯掉衣服,而且满脑子全是那种不堪画面。

    “岳,岳助理,该,来了,你,你……”

    “哈哈哈……她来干什么?老子早玩腻了。她知道今天你替她。”

    “她,你,服务员,会来的,救命啊!”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别说服务员,所有工作人员都听不到。”

    “臭,不要脸。”

    “你特妈蛋才不要脸,心里想得不行不行的,还装个屁呀。”项兴祖咬着牙,一把抓住对方衣服,狠狠一扯。

    “啊!”苏梓妍尽量弓起身子,上衣才没被扯掉,但已经露出了左肩头。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谁呀?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呸!你现在只是个骚骚,供我玩乐的骚。”

    “你,你,林然,林然会来的,我,我已经联系了她。”苏梓妍脑中忽然闪过那个挺拔身影,却又恨自己没接电话,还关了机,呵诈的语气很露怯。

    “靠,臭表子,都现在了,还想情夫?”

    项兴祖大怒,再次伸手,“他算什么东西,跟老子抢女人,竟然把你睡了。老子狠不得灭了他。现在老子真希望他在现场,那样就能见证老子雄风了。”

    “刺啦”,这次上衣没能躲开,斜着被扯开了。

    “啊!”

    苏梓妍慌张大叫,可双手被制,只能尽量弓着身体护前面。

    “还他娘的挺抗药呀,老子倒要看看,你他娘还能坚持多久?”项兴祖瞪着淫眼,一副猫戏老鼠神情。

    “咯咯咯”,苏梓妍浑身抖如筛糠,牙齿磕得山响,大脑越来越不清醒,现在就想那种事,不受控制地想。

    一分钟,

    五分钟,

    大约过了十分钟,苏梓妍实在忍不可忍:“杀了我吧。”

    “不不不,我会侍候你,我的女王。”项兴祖一副得逞嘴脸。

    “杀,杀,杀了我。”

    “都脱了吧。”

    “不,不要。”苏梓妍尽管嘴上含糊阻止,但根本不去阻止,一是没有力气,二是意识不受控制。

    “诶,这就对了。”项兴祖伸手去扯那条肩带。

    强烈的羞耻感袭来,苏梓妍意识稍有清醒,忽的张嘴咬去。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对方牙齿到了。项兴祖一个没防住,耳朵被咬住。

    “我靠你妈。”项兴祖急了,猛得挣脱,随即双手齐伸,“老子办了你。”

    “啊!”苏梓妍喊声微弱,顷刻间上身衣服被扒掉,仅剩罩罩无力地扣在身上。

    项兴祖根本不再怜香惜玉,直接去扯对方裤脚。

    “刺啦”,长裤瞬间被扯掉,跟着打底裤被扯。

    “哈哈,花姑娘。”项兴祖双手再去扯布块,整个人也扑了上去。

    “噔噔噔”,

    “咣当”,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响,屋门忽然撞开。

第93章 狼口救美

    项兴祖已经精*虫上脑,即使天塌了也不管,依旧不管不顾地扑去。

    “倏”,

    一个高大身影好似利箭般射入屋子,如船大脚腾空踹出。

    “嘭”,

    “哎哟。”

    项兴祖好似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啪”的一下撞到墙上,又“扑通”一声弹向餐桌。

    “哗啦”,

    “啊!”

    项兴祖砸碎了餐饮器皿,整个人死狗般落到地上。

    “你敢……”

    项兴祖刚骂到半截,一只大脚已经飞到,半嘴牙跟着撞出嘴外。这还是对方收力了,否则半个腮帮都得洞穿,脑袋怕是也要掉半个。

    “嘭”,

    “啊!”

    “噗!”

    项兴祖再次飞起,摔下。

    来人顾不得再收拾淫贼,一步跨到苏梓妍面前。

    “林然,你可来了,呜……”苏梓妍哭到半截,意识已经昏迷。

    赵林然不敢怠慢,脱下风衣,裹住苏梓妍,双手抱起。

    “林然。”苏梓妍牙齿打颤着又醒了,“放我下来。”

    尽管赵林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姑奶奶废了你。”苏梓妍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刚才被扶着还摇摇欲坠,现在却突然出脚。

    “嘭”,

    鞋尖实实地落在两腿之间,项兴祖差点没背过气去,双手捂住,满地打滚。

    苏梓妍再坚持不住,整个身子歪倒在赵林然怀里。

    赵林然不再迟疑,抱起苏梓妍,冲出了餐包。

    “我要,我要。”苏梓妍意识已经模糊,脑中全是赤条条身体,整个头脸不停地拱着赵林然前胸,笛子也跟着扭动。

    “先生。”这时服务员赶来了。

    “滚开。”赵林然接连撞开三名店员,冲到电梯旁,急急摁了按钮。

    “叮咚”,

    轿厢开启,赵林然直接冲了进去。

    赵林然?那个是苏梓妍?

    两人跑得那么急,她都盘他身上了,急不可耐呀!

    轿厢门关上的刹那,一名女子注意到里面二人,顿时一下子坐倒在地。

    “你们太欺负人了。”

    女子心碎万分,正是久未露面的沈若琳。

    沈若琳这次回来,专门是要到镇里道歉的。她通过陈娅馨,加上自己的了解,已经弄明白,上次误会了赵林然、沈若琳,心里很愧疚,想找两人说清楚。

    “不回来了,再不回来了。”沈若琳万念俱灰,强撑着站起来,决定这次真的出国了。

    赵林然自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就是一个念头:必须及时救治苏梓妍,绝不能出状况,也不能留后遗症。

    电梯停在顶楼,赵林然抱着沈若琳,径直冲出轿厢,楼道里大喊:“快开门。”

    “请问您是……”

    “我们在执行任务,贻误战机拿你试问。”

    “这是什……”

    服务员还要查验证件,赵林然已然扯下对方胸前楼层卡,直接去开房门。

    “这间有住客,旁边那间没有。”服务员急忙回抢楼层卡。

    赵林然冲到那间空房前,“叮”得一声打开房间,冲了进去。

    “诶,你怎么……”

    不等服务员跟上,赵林然已经摔上屋门:“不得再来打扰我,有人会和你们联系。”

    说完,抱着苏梓妍进了浴室,掀去风衣,把人放入浴池中。

    “哗”,

    赵林然打开水嘴,任凭凉水冲刷苏梓妍,他则来到外屋,给一个号码去了电话:“四儿,马上给兴宇大厦打电话,就说你们成员在2309房间执行任务。”

    “老大你也太会……”

    对面还要逗趣,赵林然早已挂断。

    然后脱掉外裤、上衣,换上拖鞋,重新进到浴室。

    此时的苏梓妍,仰躺在浴池中,全身只有两个小布块遮体,双眼迷离,双颊胀红,身子扭动,口中发出那种叫声,像极了发情的母猫。

    但赵林然没有任何嘲笑,而是深深的怜惜,还有对项兴祖浓浓的恨意。

    “听话,我是赵林然,会帮你醒药,不用担心。”赵林然说着,来到近前,双手轻轻按了上去。

    他这可不是瞎按,而是专找穴位按摩,是在特训时学的解毒手法,但愿能够奏效。

    “呼呼”,

    随着时间推移,苏梓妍喘息声越来越重,体温仍持续升高。

    赵林然清楚,这是药性逐渐显现,也是很关键时刻,一个挺不过去,很可能出事。

    “哎,对不住了。”赵林然轻叹一声,双手快速移动,在其敏感穴位接连按摩。

    “呼呼呼”,

    感受着苏梓妍越来越急的呼吸,还有越来越烫的身体,赵林然也不禁额头冒汗。但他坚信此法可行,目前也只有这样合适,继续一丝不苟地按着穴位。

    “呼呼呼”,

    “呼呼”,

    苏梓妍呼吸越来越不均匀,眼神越来越迷茫,好像随时要休克一样。赵林然双手不由得微颤,汗粒嘀嘀嗒嗒摔个不停,心跳也快了好多。

    “呼呼”,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苏梓妍呼吸频率终于均匀了一些,水也变成黏黏的淡粉色。

    赵林然长嘘一口气,又换了缸清水,继续按既定手法按着。

    历时三个多小时,换了起码二十缸水,苏梓妍体温、脸色、呼吸终于接近正常。

    “冷,好冷。”

    听到苏梓妍的申吟,赵林然大大松了口气,但依旧又按了十多分钟,才把对方抱了出来,裹着浴巾、浴袍,放到外面大床上,盖上了被子。

    赵林然一个电话打到服务台:“两壶姜汁,两份肉盖饭,一盒润嗓药物,一份稀粥,一整套女式衣服,从里到外全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五十五公斤,胸……稍显丰满一些。”

    “我这里是兴宇大厦总服务台,您打错了吧?”

    “我是2309房间。”

    “贵宾您好!可是大厦餐饮、商场早下班了。”

    “姜汁和润嗓药物必须半小时内送到,稀粥和衣服最迟凌晨四点。”赵林然说完,直接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抽烟。

    苏梓妍还没醒来,嘴里不停说着胡话,眉头也微微皱起,显然并不舒服。

    过了二十多分钟,服务员送来了姜汁和盖饭。

    “看来特殊部门还是有特权呀。”赵林然打开饭盒,吃着小炒肉盖饭,舒坦了好多。

    饭后又抽了根烟,赵林然来到桌前,轻轻推着:“醒醒,醒醒,喝点姜汁。”

    “嗯……”轻轻闷哼一声,苏梓妍翻过身来,忽的扬起巴掌。

    “别打,是我,赵林然。”赵林然赶忙闪开。

    “打得就是你这混账。”苏梓妍再次抡起手臂。

    赵林然苦涩一笑,躲开脸颊,让出胸膛。

    “嘭嘭嘭”,

    “呜……”

    苏梓妍一通拳击后,蒙着被子嚎啕大哭起来:“我没脸见人了。”

第94章 必须对我负责

    赵林然赶忙安抚:“你放心好了,那家伙根本没有得逞,直接被我踹飞了。”

    “可你把我摸了个遍,尤其还摸了……呜……”苏梓妍哭得更厉害了。

    我那是救你!

    赵林然很无语,但也知道秀才遇见兵的道理,干脆不再接茬。

    “你怎么不劝我?非让我哭坏呀?”苏梓妍又不干了。

    “别哭了,好不好?赶紧喝点去去寒。”赵林然拿过姜汁壶,倒了一大杯,端到苏梓妍近前。

    “扶我起来。”

    “啊!我的衣服。”

    “给我围紧了。”

    苏梓妍好一通挑剔,直到被整个棉被裹着坐在那里,才“吱溜吱溜”地喝了起来。

    刚几口下去,肚里就有了暖意。

    整个一壶下肚,浑身浸出了汗,身上也暖洋洋的。

    等到两壸全喝完,苏梓妍好似刚沐浴完似的,全身都出了透汗,满脸水珠,流的脖子身上都是。

    “呼!”苏梓妍长舒了口气,缓缓地仰躺在大床,身上没了丁点力气,但也很是轻松。

    相比刚才按摩,赵林然觉得,侍候喝姜汁更累。关键是被指挥着团团转,根本没有自主权。

    见到对方身体基本复原,赵林然精神一松,困意袭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苏梓妍转头看着旁边坚毅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与感激,忍不住想要去摸,但最终还是收回手去,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心中无比踏实与温暖。

    虽说先前被药物迷住了神经,但苏梓妍仍然能记起当时的险恶,假如不是赵林然从天而降,自己就被那畜生糟蹋了。

    其实要细说起来,之所以有此一劫,既是贪功心切,想着尽快拿下合作,更是过度自负导致。

    在苏梓妍的印象中,项兴祖无论方方面面,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也一直以跟屁虫形象出现。只不过这次代表项氏,苏梓妍才给予了一定尊重。在她看来,即使给项兴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事实证明,自己小看了项兴祖,这家伙不但敢惦记自己,更敢下黑手,真可谓色胆包天。

    千幸万幸,赵林然及时出现,否则真没脸活了。

    自己还想着在他面前露一手,不承想竟丢了天大的脸,看来不得不服,草根儿郎远胜自己这富贵娇花呀。

    苏梓妍想了好多,一会儿眉头微蹙,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满眼冷厉。

    “怎么啦?”赵林然醒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梓妍在横眉冷对,顿时一个激灵,赶忙翻身而起。

    苏梓妍冷哼道:“怎么啦?平时看你道貌岸然,没承想本来面目竟龌龊不堪。老实说,刚才做什么梦了?把手放哪了?”

    “没,没放哪呀?”赵林然不禁含糊。

    刚才虽然在睡觉,但他还惦记着苏梓妍安危,梦中也尽是按摩片段。

    难道自己又……

    苏梓妍神情更为认真:“没放哪?脸红什么?心慌了吧?告诉你,今天你对我行为不轨,必须负责到底,否则跟你没完。”

    “负责到底?好吧。”

    “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

    “瞧你那猪哥样!”苏梓妍脸上布满红云,好似一支娇艳花朵似的,赵林然都看呆了。

    “讨厌,背过身去。”

    要不要蒙上眼睛?那样可保不准摸到哪了。

    赵林然腹诽着照做了。

    随即听到踢蹋走路声响,然后是“哗哗”水声,再之后是“哗哗哗”流水声。

    靠,原来是去方便和洗澡了,自个还以为有什么奖赏呢。

    赵林然揶揄一笑,下意识地望向浴室方向。

    苏梓妍声音马上响起:

    “你是不在偷看?”

    “该不会在这里面安监控头了吧?”

    正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赵林然没理会苏梓妍,而是来到门口,打开屋门。

    “先生,您要的衣服和甜粥。”服务员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保温桶和手提袋。

    赵林然道谢之后,接过物品,关上屋门。

    不多时,苏梓妍要衣服,赵林然把手提袋挂到了浴室门上。

    过了十多分钟,苏梓妍一身湖蓝套装,走出浴室。

    赵林然正看得发呆,苏梓妍娇羞地开了口:“你怎么有我的尺寸?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

    “我……”赵林然稍稍一愣,暗自腹诽:哪有粉色?什么尺寸?

    “哼,肯定在我屋偷看了,讨厌。”

    苏梓妍抛了个媚眼,真是风情无限。

    随即催促道:“快走,趁着天还没亮。”

    “好。”赵林然赶忙简单收拾一下,两人快速离开屋子。

    到了楼下大厅时,赵林然正要结算费用,早有服务人员迎上来:“先生您好!您的朋友吩咐过,只准找他结算费用,不能收您一分钱。”

    “那好。”赵林然也没矫情,带着苏梓妍出了大厦。

    “哎呀,宣剑会不会以为……”苏梓妍忽的收住步子。

    “宣剑父亲忽然昏迷,他姐夫前天把他接回老家了。”

    听赵林然这么说,苏梓妍才放心地上了汽车。

    刚一上车,苏梓妍便狐疑道:“诶,对了,你怎么找到这的?我没告诉你呀。”

    “我了解到了那家伙消息,知道那是一个人渣,就想着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打你电话不通,只好打给镇里,镇里说岳助理把你接到省城了。后来我就直接到了这,正好看见他的车在楼下,自然就找上去了。”赵林然给出答案。

    苏梓妍点点头:“哦……我还以为你能定位我呢,想着也不可能。”

    不定位怎么找到你?赵林然心中腹诽,但并没讲出来。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我一直没离开现场,和他喝的是同一种酒,怎么就着道了呢?”苏梓妍忽的换了话题。

    赵林然回道:“那还不简单,评书里说得多了,肯定是用了转心壶,是否倒药酒全由他掌握。”

    “王八蛋去哪了?”

    “把他踹翻以后,还没顾上理会,我肯定饶不了他。”

    “不用你管,我自己来。”

    听苏梓妍如此讲,赵林然不以为然,只当是随口一说,直接发动了汽车。

    就在赵、苏二人返程的时候,项兴祖正躺在医院里,含混不清地叫嚣:“给老子等着,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正这时岳助理来了电话:“项总,2309不能进呀。”

    “靠你妈蛋,进去弄他呀。”项兴祖骂道。

    “肯定弄错了,那个房间有保密行动。”

    “保个屌密,还不是在里面泻火?”

    “酒店这么说的,保安队直接在楼下拦截。”

    难道真的弄错了?项兴祖没再说什么,抓着手机满脸狐疑。

第95章 项家破产

    上午八点多,赵林然、苏梓妍回到镇里。

    同事们在打招呼的同时,也不禁暗中八卦:

    好像书记去的是省城,镇长在首都参加活动,两人怎会一起回来?

    无论从省城还是首都出发,肯定走时天还黑着,那么两人如何住的呢?

    书记换衣服了,好像以前从没穿过,是镇长买的吗?为什么换?弄脏了?怎么弄脏的?

    注意到下属们眼中异样,苏梓妍既甜蜜又后悔,暗忖中途应该多耽误几小时才对。

    赵林然也感受到了八卦眼神,但他并不当回事,他当下最在意的是项氏报复。

    以项兴祖的尿性,被自己踢脸,还被苏梓妍踹裆,断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之所以在省城没报仇,有可能是因治伤没顾上,也可能是自己兄弟给酒店放了话。

    项兴祖一旦缓过手来,肯定要报复,家族跟着出手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长孙嘛。手段应该是阴招居多,比如扩散对自己不利谣言,比如故意给镇里制造麻烦,比如利用项氏影响施加压力。赵林然并不惧这些,他最担心的是对苏梓妍下手。

    为此刚一回到镇里,赵林然就特意安排宁卫军,暗中保护苏梓妍,还对柯骁做了类似要求。

    而苏梓妍本人,倒像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反显得赵林然神经兮兮。

    两天时间过去,并没发生任何意外,但赵林然紧绷的弦并没松,依旧时刻关注着动向。

    第三天早上起来,赵林然正要了解项氏动向,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项氏兴旺公司宣告破产?

    注意到信息内容,赵林然不由得一愣,随即查询其官网,顿时被震惊了:凡是涉及到项兴祖家族的企业都破产了。

    怎么回事?

    此时赵林然想到了苏梓妍那句“我自己来”,不禁满腹狐疑:她有这么大能量?

    其实通过苏梓妍平时举止与为人处世,赵林然也多少能感受到,苏梓妍不是一般家庭孩子,但也只是相对普通工薪而言,从没想到她家能和项家扳手腕。

    可项家在这节骨眼上破产,若说和她没关联,还真说不过去。像是这么大的企业集团,而且还是数十年家族企业,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倒掉的。但之前没有一丝一毫垮塌迹象,反而蒸蒸日上,现在却突然破产,绝对有很大说法。

    就在赵林然犯嘀咕的时候,苏梓妍来了。

    看到对方进门,赵林然故意道:“项家破产了。”

    “对外宣称破产了。”苏梓妍回答得很有意思。

    仅通过这句话,赵林然已经认定,绝对跟苏梓妍有关,看来她家真不简单呀。做出这个论断后,按说他应该轻松才对,但他却有了新的烦恼:以后和她怎么相处?继续顺其自然还是有所调整呢?

    正这时,柯骁风风火火地来了:“镇长,书记也在呀。破产的那些公司,跟项总有关系吗?”

    “就是他家破产了,合作的事再找别家。”苏梓妍给出回应。

    “哎,太可惜了,大伙都还信心满满呢。”

    正如柯骁所言,镇里人们都对与项家合作充满期待,现在项家说破产就破产,希望一下子落空,人们怎能不失望?个别人甚至都很是灰心。

    当然好多人也在庆幸,幸好是这时候破产,假如再晚上个把月,一旦真的签了合作协议,项目怕是就要烂尾了,那时才真的麻烦。

    就在柏墨镇人们一片叹息时,项兴祖却是声声怒吼:“小娘们,臭表子,你特娘也太狠了。老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又没真的把你办了,至于这么狠吗?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从医院出去,必定把你骑在身下,让你……”

    “咣当”,

    屋门猛得推开,一个长脸中年男人快步冲来,对着项兴祖直接一通巴掌。

    “爸,你有气,也不能打我呀。”项兴祖嘴角流血,本已松动的两颗牙齿又掉了。

    “不打你打谁?如果不是你犯贱,项家至于这样吗?”长脸男子并不停手,反而还加重了力量。

    项兴祖犟道:“是她*太贱了,给谁上不是上?何况我他娘的也没弄上呀。这事肯定完不了,我出去就找她麻烦。”

    长脸男人又是一巴掌上去:“你他娘还嫌项家不惨?老子告诉你,假如你还作妖,就不是项家主动宣布破产了,而是直接扫地出门。别说是子孙生活无忧,就是基本的生活保障都别想,到时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露宿街头?她凭什么?就凭她那个副部老妈?”

    “司马红革不只是她自己。”

    “那她们就仗势欺人?”

    “还不是你骚包捅马蜂窝?再说了,苍蝇不盯无缝蛋,还是项家锅底有黑呀。”

    听到长脸男人这么讲,项兴祖一下子泄了气,竟然咧着嘴哭了:“呜……项家好几十年,爷爷和你容易吗?她家也太霸气了,哪怕给个缓冲期,商量商量也好呀。”

    “哎,还不是你不争气?假如你不做那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你及时跟家里讲,我和你爷爷主动上门赔礼,也不至于这么被动。”长脸男人叹着气道。

    “呜……都怪我,让爷爷八十多岁还跟着操心,您一下子白了一半头发。你打我吧,打我吧。”项兴祖扯起对方巴掌,狠狠抽向自己脸颊。

    长脸男子猛得抽回手臂,痛心地道:“面对现实吧,别再作妖了。整个资产清算下来,咱们也比普通家庭好上千倍,你照样可以做公子哥。”

    “我怎样无所谓,主要是您和爷爷。”项兴祖继续哭泣着。

    “行了行了,老实在医院待着吧,你不添乱就是帮忙。”长脸男人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项兴祖立即收住悲声,脸色狰狞无比,咬牙切齿道:“公子哥和公子哥能一样吗?你们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正这时,一个电话打来:“项总,人已经找上,绝对是百里挑一,就等你一声命令了。”

    “取消。”项兴项咬着嘴唇道。

    “为什么呀?您不是……”

    “废鸡毛什么话?取消。”项兴祖气咻咻地挂了电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哎哟”,

    “噗”,

    项兴祖呼得痛呼一声,再次突出一颗混着血沫的牙齿来。

    “血债血还。”项兴祖这次没敢咬牙,而是攥拳怒吼道。

第96章 真情告白

    没了史霄汉等人的掣肘,少了项兴祖之类的干扰,柏墨镇党政上下一心,全镇工作突飞猛进。

    羊肠洼原始生态园项目初具规模,生态恢复成效显现,山川秀美的天然氧吧基本形成。

    在五月份,柏墨人工湖、桦树背民俗村项目也完成签约,投资商仍然是沈氏胜天风投公司。

    与上次合作不同,这次条款相对苛刻、严谨,主要是上次沈若琳感情色彩过重,这次沈氏胜天更加理智。双方还约法三章,约定目的就是相互制约,既能保护企业利益,也尽量降低一家独大风险。

    随着这两个项目上马,加上生态园项目,直接或间接带动当地两千多人上岗,另外民俗、文化等关联就业也达数千,相关产业跟着蓬勃开展。

    至此,绿色生态发展真正驶上主车道,柏墨镇前景一片光明。

    六月底,由苏梓妍挂帅,赵林然亲自主持下,《柏墨镇十年经济发展规划细化版》出炉,并经过崇诚县批复、备案,通告全镇。

    全镇人民展望美好前景,信心爆棚,干劲十足,深深庆幸遇到了好的带头人。

    作为全镇规划的策划者、设计者、主导者,赵林然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同事们都说他“脚打后脑勺”。

    这天晚上九点多,赵林然才赶回镇里,电话响了。

    赵林然刚拿起听筒,里面便传出声音:“我贺钧锋。林然同志真难找啊,手机不通,电话不接。”

    赵林然忙道:“贺部好!这不多半天一直在山里吗。您吩咐!”

    “请你到县里部门工作,怎么样?”

    “哪个部门?”

    “三天后去县委找我,到时告诉你。”

    “如不违反规定的话,还请您告诉具体岗位,也便于提前做些准备。”

    “哈哈哈,心痒难耐了吧?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

    开发区?赵林然不由得一愣:从没考虑过那地方呀。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对面催促道:“别磨蹭了,三天内交接完毕。”

    “工作不好干呀。”赵林然迟疑起来。

    “县里已经决定,我是通知你,并非征求意见。”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赵林然放下听筒,紧锁的眉头马上舒展,神情平静,说不上喜悲。

    正这时,苏梓妍来了,进门便问:“是不县里要调你走?”

    赵林然点点头:“组织部贺部长刚打完电话,调我去开发区,任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

    “哦,是这样啊。”

    苏梓妍稍一沉吟,马上又说,“这个岗位肯定优于乡镇,升职、进阶机会大得多,毕竟跟县领导接触较多,省市来往也不少。只是那里还仅有空架子,不确定因素较多,未来充满变数。当然了,正因为还是一张白纸,伟大画家更能恣意挥毫泼墨。”

    “如果不是因为变数较大,这个位置未必轮得到我,毕竟县里好多人并不喜欢我。”赵林然笑着道。

    苏梓妍深以为然。

    就因为赵林然出类拔萃,打破常规,好几人又因他倒霉,因此得罪了一些人。甚至毫无交集者也兔死狐悲,把他视作灾星,不希望他发展顺畅。

    “我听说,那里现有人员大都是混的,有的混资历,有的谋求曲线升职,有的纯粹混日子。而且他们还都有靠山,牵一发动全身,这才是当下最麻烦的,人是一切工作的根本呀。”苏梓妍不无担心。

    “据说史霄汉靠山更大,不照样下台?我从政是为了做事,而不是升官发财,仅凭这一点,好多人就不敢和我硬拼。”

    “那不一样,总不能都像史霄汉那样弄掉吧,你是让他们做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到镇里不也单枪匹马吗?”

    “这次可不能单人去,把柯骁、宣剑都带走,还有谁能带一并带上。”

    “那成什么了,到时你这怎么办?再说县里也不允许小团体作派,还是我自个去。”

    “不行,我不放心,必须带上宣剑、柯骁。镇里这没什么,即使来几个新人,也翻不起太大浪花。”

    “那我带上宣剑,他的手续也相对好办。”赵林然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其实我更担心你这里,毕竟好多事情刚上正轨,正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一旦有人松劲甚至捣乱很麻烦的。”

    “这是自然。不过即使新调来镇长,按说也不该马上唱反调,跟着拿政绩不好吗?要说现在最不确定的就是……”

    苏梓妍说到这里,向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宁卫军。”

    赵林然听完,并没接话,而是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你觉得他不足为虑?毕竟有史霄汉潜伏先例。”苏梓妍很不解。

    “宁可以信任。”

    “可以信任?信任到什么程度?”

    “信任到超过柯骁、张兴力。”

    听到这样的回应,苏梓妍不由得眉头紧皱,随即狐疑起来:“莫非他是你的人?”

    “都是组织的人,只不过志同道合而已。”赵林然莫测高深地微微点头。

    “志同道合?好啊,真是你的暗子。”

    苏梓妍突然出手,扯住赵林然耳朵,凑近低吼,“当初史霄汉提拔他,你满脸苦大仇深,跟我甩脸子。我也觉得欠了你,内心愧疚了好长时间,闹半天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你这个大骗子。”

    “耳朵,耳朵。”

    “揪得就是耳朵,让你再骗我。”

    正这时,屋里忽的停电,四周一片漆黑,苏梓妍也松开了揪耳朵右手。

    “其实他还可以继续做你暗子。”赵林然淡淡地说。

    苏梓妍柔声道:“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疼不疼?”

    “疼。耳朵不疼,心里疼。”

    “是这里吗?”

    “再往里,靠左些。”

    不知不觉间,她坐到了他的腿上,他搂住了她的腰肢。

    “林然,两年了,冥冥之中,我们在这里相识。”

    “是呀,这就是缘分。”

    “你会想我吗?”

    “想。”

    “哪里想?”

    “哪里都想。”

    “你坏。”

    “这可是你说的。”

    “唔,干什么?唔。林然,我也想你。”

    “我……”

    “刷”,电灯忽然亮起,来电了。

    灯光映照下,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嘴唇,和两张红彤彤的脸颊。

    “唔……”

    苏梓妍终于意识到情形不对,赶忙挣扎着起来。

    “刷”,灯光又灭了。

    这次两人没再犹豫,很自然地拥在一起,两对嘴唇再次粘在一起。

第97章 狮子大开口

    三天后,赵林然完成交接,正式离开柏墨镇。

    离开前一天,新镇长已经到位,由县财政局副局长调任。

    据说镇长人选竞争非常激烈,继任者是从万马军中杀出的。

    人们都看得出来,柏墨镇已经驶入科学发展快车道,参与其中就意味着政绩收获,往日的鸡肋职位也就成香饽饽了。

    上午九点钟,赵林然来到县委组织部,见到了常务副部长贺钧锋。

    赵林然与贺钧锋早就认识,到镇里赴任时就是对方送的,但那时贺钧锋只是排名最末的副部长。之后赵林然礼貌性拜访过,对方并没有深交意思,他也就再没打扰。

    “林然来了,欢迎欢迎,坐!”见到赵林然进屋,贺钧锋起身握手,还要张罗倒水。

    相比之前公事公办,称呼“赵林然同志”,这次贺钧锋要热情的多。

    赵林然当然不会坐享热茶,急忙礼貌客套,还给贺钧锋满上了杯中水。

    贺钧锋笑容更浓:“书记原计划要见你,时间也是他定的,只是市里临时有事,今早回去了。在离开县里前,书记专门打电话,要我转达他的三点指示。”

    话到此处,贺钧锋神情马上严肃,“一、崇诚经济开发区,是崇诚县经济发展的助力器、桥头堡,事关全县跨越式发展大计,赵林然同志肩负使命光荣;二、崇诚经济开发区,是崇诚经济改革风向标,要做县直、乡镇等部门表率;三、崇诚经济开发区,班子配备精良,都是各行业精兵强将,要充分发挥团队作用。林然同志,书记非常看好你,对你寄予厚望,一定不要辜负书记期许。”

    没有等来壮怀激烈的表态,反倒看见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贺钧锋不由得狐疑:“赵林然同志,没听明白吗?”

    赵林然迟疑着道:“听是听清了,就是我在想,是不是听漏了内容。”

    “什么意思?”

    “许书记既有市领导的远见卓识,又有统筹全县的伟大气魄,对开发区现状肯定非常了解,不可能作出华而不实的指示,您也不可能转达有误,肯定是我没听全。”

    “你这是批评书记不够务实?”

    “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要么是书记时间紧急,没都说出来,要么是我没听全。”赵林然辩解道,“开发区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空架子,成员也都是关系户,谁接谁烫手。以许书记一贯明察秋毫、务实严谨的作风,不可能看不出来,肯定还有其他指示。”

    贺钧锋冷着脸道:“开发区党工委、管委会是县委、县政府派出机构,副处级建制,是多少人争抢的香饽饽。你能出任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应该倍感荣幸才对,而不是曲解书记好意。”

    “书记绝对是好意,绝对对我非常重视,希望我干出一番成绩来,这我没半点怀疑。所以我更相信,县委不会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书记肯定还有其他指示,比如具体的支持举措。”赵林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是要变相提条件呀,那你说出来听听。”

    “不是我提条件,是书记肯定已经替我考虑过了。”

    赵林然进一步申明后,具体讲说起来,“开发区既然是改革风向标,肯定会有改革配套举措,肯定会在相关权限上予以特殊政策。开发区一穷二白,又肩负使命重大,要想正常开展工作,至少得有两千万启动资金。目前党工委书记由县委副书记兼职,那么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就是实际执行者,就应该对副主任及以下人员有任免权,起码该安排十名左右听使唤下属。”

    “什么?你这哪是管委会主任权限,分明是夺县委班子权利呀。”贺钧锋惊得站了起来。

    赵林然跟着起身:“部长您别吓我,我这人胆子可小。”

    “我是组织部常务,也只有一般干部任免建议权。即使许书记要任免人员,也必须经过班子会通过,履行了所有手续才行。”

    贺钧锋说到这里,语气稍缓,“从岗位设置来说,开发区主任仅有一般干部任免建议权,我可以再帮你跟县委争取一下,但不要抱太大期望,顶多就是任免建议权扩展到副科,再给你一两个副科以下人员调用指标。至于钱的事党委无能为力,毕竟财政归政府管,党委自身根本没钱。”

    “这,这,这。”

    赵林然显得非常为难,“开发区是县里改革特区,如果人事上没有决定权,就很难高效领导,何谈助力器、桥头堡,又拿什么做表率?请领导充分考虑我的难处。至于资金嘛,书记有专项基金,拨给开发区,正符合‘用到刀刃上’使用宗旨,毕竟开发区事关全县跨越式发展成败。假如一次性拨付有困难,起码至少先拨一千万,那样勉强能够启动工作。”

    “狮子大开口,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贺钧锋连连感叹后,转移了话题,“书记对你太器重了,专门给了独家真言:胆要大、心要细、虑事周、身垂范。”

    独家?别忽悠我好不?分明是《旧唐书·孙思邈传》中的“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嘛。

    赵林然心中腹诽,嘴上虔诚,“非常感谢书记殷切教导,林然没齿不忘,还请在那几件事上……”

    贺钧锋直接抬手打断:“你先到楼下车上等着,我安排一下手头事,就去送你。”

    “好的,您忙!”赵林然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待到赵林然离去后,贺钧锋马上去到书记室,向许援疆汇报了刚才的事。

    许援疆听完之后,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他的确很有眼光,对开发区现状看得很准,就是有些年轻气盛,条件开得实在太大。”贺钧锋给出回复。

    许援疆笑了:“其实他是故意的,并非纯粹狮子大开口,只是在讨价而已。开发区现在条件确实差了一些,县委要求又那么高,我都不好意思当面对他讲,只能通过你转述,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思呢?”

    合着就我好说话呗!

    贺钧锋暗自揶揄了一句,说道:“这小子,两年光景变得这么油了。不,应该是成熟。那么我该如何答复他呢?”

    “县委必须支持他。当然钱是没有,书记基金也必须雪中送炭,不能随意使用。不过可以给他干部任免建议权,开发区科级及以下的都可以,否则他无法高效开展工作。至于他提出的人员调配,帮他安排两名副科,一正一副也行,副科以下人员再安排三到五名。我们不能只叫马儿跑,也得给马儿吃草嘛。当然了,不需要一股脑告诉他,可以适当打出预留量。”

    许援疆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另外,他以后如果问起我的态度,你就说汇报了,还没得到回应。再追问的话,就说领导相信他有办法,也会尽可能支持他。”

    就在贺钧锋向许援疆讨计谋的时候,赵林然正坐在常务副部长专车内,想着狮子大开口条件能达几成的事。

第98章 正式到任

    赵林然大致能猜出来,贺钧锋肯定在跟许援疆汇报,毕竟自己所提条件苛刻,已远超其职权答复范围。

    汇报结果很不好说,许援疆要么全否,要么答应一部分。全答应的可能性不存在,既没有照单全收道理,也不符合相关程序。

    赵林然本就没敢过多奢望,想的只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只要不是空空如也就算收获。

    忽然,正沉思的赵林然眼神一滞,目光盯在外面一辆汽车上。

    那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车型和号牌都非常眼熟,几乎全县公务人员尽知,正是许援疆的公务座驾。

    不是市里有事吗?

    赵林然刚一狐疑,便又露出会心笑容,心里话:许援疆哪也没去,就在楼上,之所以不露面,八成是不便当面使唤傻小子,才改由贺钧锋试探的。这么看来的话,似乎能争取到不少权利呀。

    正这时,车门一响,贺钧锋坐到了车里。

    一同上来的还有组织部综合科吴科长。

    “开发区。”

    随着贺钧锋指令,司机启动汽车驶离大院,一路向南而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汽车来到城乡结合部,也进入了开发区地界。

    放眼望去,大片的荒地,荒地上有少许菜田,还有十来间破败平房,荒地尽头是一栋老旧三层楼。

    不多时,轿车停在三层楼前。

    “欢迎贺部长莅临指导工作!”车门从外面打开,一个瘦长脸男子站在门旁,哈着腰微笑问候,在他四周还站着七八名男女。

    贺钧锋并没第一时间应声,而是转头示意一下,才来到车外与这些人打招呼:“各位辛苦了!”

    随后,转身介绍刚下车的赵林然:“赵林然主任,大家认识一下。”

    瘦长脸稍稍迟疑一下,伸出手去:“赵主任好!我是常务副主任卜明轩,欢迎加入开发区大家庭。”

    “卜副主任好!”赵林然微笑回应。

    其余男女依次问候,赵林然逐个握手寒暄。

    一直等所有人见过赵林然,贺钧锋才再次出声:“林然主任,请!应该你请我才对,到你地界了嘛!”

    “贺部请!”

    “同行。”

    在贺钧锋示意下,赵林然错后半步,两人当先而行,其他人随即跟上。

    仅从刚才一系列细节中,人们已经意识到贺钧锋对赵林然的重视,心情各不相同。

    众人来到三楼,直接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数十人立即鼓掌。

    掌声说不上热烈,但也不显冷淡,足够礼貌了。

    贺钧锋、赵林然、吴科长和三名副主任到台上就座,其他陪同人员坐在了台下第一排位置。

    吴科长主持会议,宣读任命文件。

    “任命赵林然同志担任崇诚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

    吴科长话音落下,掌声又起,依旧是不冷不热。

    随后介绍了赵林然简历,再之后是赵林然发言。

    赵林然没有豪言壮语,发言中规中矩。

    在赵林然发言结束时,会议室大开,一个背头男子走进来,正是县委副书记兼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于树成。

    “贺部长,抱歉抱歉,县委有事牵绊一下,来晚了。”于树成进门便道歉。

    “于书记身兼数职,日理万机,太客气了。这位是赵林然同志。”贺钧锋起身相迎。

    赵林然、吴科长赶忙跟上。

    “欢迎林然同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于树成当先伸手。

    “请于书记多多指导帮助。”

    “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寒暄间,台上四人重新落座。

    于树成询问会议进程。

    “我来得还不算晚,正好代表开发区党工委表态。我对县委决定坚决拥护,对林然同志到来热烈欢迎,对林然主任工作鼎力支持。”

    表明基本态度后,于树成又做了番简述,整个发言热情友好。

    “我相信,在县委、县政府大力支持下,在开发区党工委正确领导下,在林然主任和在座各位不懈努力下,崇诚开发区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于树成话音刚落,掌声顿起,要比之前热烈很多。

    接下来,贺钧锋讲话,对赵林然高度评价,要求开发区党工委、管委会支持配合赵林然工作,也对赵林然提出了殷切希望。

    贺钧锋讲话之后,请于树成做指示。

    于树成摆手推辞:“我是以党工委书记身份参会,不是县委副书记,绝不能坏了规矩。”

    贺钧锋也没再坚持,示意吴科长散会。

    会议结束后,于树成由于公务繁忙,当前离去。离开前又向赵林然致歉,表示有时间再给赵林然接风,还再次要求人们支持赵主任工作。

    在贺钧锋也要离开时,赵林然把对方请到一边,低声询问:“贺部长,人和钱的事落实了吗?”

    “你也太急了吧,以为我自个就能拍板呢?等书记回来之后,我请示了再说。”贺钧锋气笑了。

    赵林然解释道:“不是我急,实在是事不等人。您也看到了,这里一穷二白,又没趁手人可用,工作不好开展呀。”

    “于书记可是多次表态支持了,你还怕什么?”

    “于书记是表态了,可他太忙了,根本顾不过来呀。”赵林然说得比较委婉。

    “你呀你,也太逼得紧了。我估计最多就是帮你解决一个副科、两个科员指标,钱肯定别想。”

    “这也太少了。对科级以下任免建议权,没问题吧?”

    “还没问题?这我可不敢答复,还是等汇报书记之后再说。”

    “唉!先把司机帮我调来,反正也不占用指标。”

    “以前咋没发现你爱占小便宜呢?让你司机直接找吴科长。”

    贺钧锋说完,径直走向汽车。

    一众人等上前相送。

    等到贺钧锋也走了,赵林然直接吩咐:“各回各位,坚守本职。曲主任,带我去主任室。”

    “好的。”党政办主任曲冬生应答一声,带着赵林然走进办公楼。

    其他人随后纷纷奔向自己岗位。

    在曲冬生引领下,赵林然到了二楼最西边房间,外屋门上方两块标识——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

    屋子分里外两间,里屋休息,外屋办公。

    床上用品、洗漱用具、办公消耗品都是新的,其他用具也很干净。

    赵林然简单看过后比较满意,又吩咐曲冬生去取开发区资料。

    他要尽快了解情况,以便及早进入状态。

    但有人不想让他如意,一系列麻烦很快就会来了。

第99章 道听途说讨公平

    曲冬生抱来一堆文档,分门别类地依次放下,便告辞离去了。

    文档最上面是开发区概述,记录着开发区基本情况:

    崇诚经济开发区,下辖五村一社区,总面积二十三平方公里。

    内设一办五局二中心:党政办、招商局、经济发展规划建设局、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农村工作局、社会事务综合执法局、农村经济管理服务中心、社会公共事业服务中心。

    大致浏览之后,赵林然放下这份文档,专门从中取出另一份资料——开发区管理层档案。

    比对着资料和图片,与脑中信息一一对应:

    于树成,县委副书记,县委党校校长,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兼)。十年前由外地调来,有国外留学经历,从副县长一直干到县委副书记,既不隶属本地派,又不归外来派,自组一系——土洋结合派。在三系中,他的势力最小,基本两派都不得罪,却也自有主张。

    卜明轩,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县委政法委书记王伯举的人,属于三大派之外的中立派。

    瞿咏梅,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靠山是本土派大佬——县长孟飞龙。

    李大杉,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是于树成嫡系。

    还有一办五局二中心负责人,也非无根之水,后面都站着县里重要人物。

    再加上自己,所谓的外来派领袖许援疆的学生,小小的开发区可谓派系纷杂。

    其实在刚过去几个小时里,赵林然已感受到这些人的态度。

    今天于树成故意晚到,却又很有态度,既摆明了县委副书记身份,又给足了赵林然面子,正好符合派系关系。

    当然了,对于于树成的表态,赵林然并不完全当真,这仅是对方口头态度而已。

    卜明轩虽然说话不多,不过明显带着情绪,还想以主人自居。这样的态度与派系关系不大,主要在于卜明轩自身,认为赵林然占了他预定位置。

    瞿咏梅总共就说了两句场面话,但眼中锋芒表明,她很好地秉承了孟飞龙态度,对赵林然很不感冒。

    李大杉在副主任中排名最末,可却没有畏首畏尾,分明仗着于树成威风,不过对赵林然倒没表现任何敌意。

    再有另外那几人的言谈或神情动作,也或多或少与派系间关系相吻合。

    “群雄逐鹿呀!”赵林然忍不住发出感叹。

    正这时,杂乱脚步声忽起,紧跟着屋门洞开,一群男女闯了进来。

    还没等赵林然开口,当先光头男子抬手点指:“你是新来的主任?”

    “你什么人?把手拿开。”赵林然沉声道。

    光头男子先指自己,后指众人:“我叫武大利,我们都是开发区拆迁户,来向主任讨公道。”

    赵林然“哦”了一声:“外面那些平房是你们的?”

    武大利摆手道:“那些不是。我们的已经拆了,有平房,有菜地。一年多前,你们忽悠我们,给了很少钱就把房拆了、地平了。现在又要给没拆的加价,太不公平了,给他们就要给我们。”

    赵林然听明白了诉求,但他没有表态,而是反问道:“谁让你们找我的?以前咱们没见过吧?”

    “谁谁谁,谁也没让。”

    武大利好一通结巴,给出回应,“我们就知道找大官。你到底是主任不?要是你说不是,我们立马再找别人。”

    赵林然没接茬,而是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卜副主任吗?来我办公室。”

    “我,我没在。”电话里卜明轩说话吞吐。

    “刚才我在楼下说的清楚,各回各位,坚守本职,大家可都听着呢。你年岁并不太大,按说耳朵没那么背吧?”赵林然冷了脸。

    “你……”

    卜明轩不由得咬牙,但随即改了说辞,“你稍等,我正在上厕所。”

    “好吧,那让人到厕所门口找你。”

    “不用不用,马上好了。”

    赵林然再没回应,直接撂了听筒。

    刚才的对话,武大利等人都听到了,不由得对望一眼,心中暗道:年轻不大,话还挺硬。

    时间不长,一阵急促脚步声响,卜明轩来了。

    “可能吃得不合适,拉肚子。”

    赵林然没理这个茬,而是抬手示意道:“有什么跟卜副主任讲,他主管拆迁补偿工作。”

    找他?我们不找他。

    武大利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讲,一时没有合适词句。

    卜明轩看向这些人:“你们的房子都拆了吧,都在知情书签过字,钱也如数给了呀,还找我们干什么?”

    “那几户没拆的都说了,你们还要给他们加钱,我们不服,要加一块加。”武大利再一次重复之前说辞。

    卜明轩反问道:“哪家说的?我马上跟他核对。”

    武大利冷哼一声:“别再忽悠人了,我不上当,不能把人卖了。我们就问一句话,到底给不给他们加?不加的话,我们二话不说;如果要加,必须给我们也补上。”

    “当然,这个,主任你说呢?”卜明轩吭哧了一通,把球踢给了赵林然。

    赵林然盯向卜明轩:“之前的事你不清楚?我没来的时候你问谁?”

    “这个,只是,其实。”卜明轩又是好一通吭哧,转向武大利等人,“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容我跟主任请示一下。”

    “好,我们出去。”武大利一招手,带着这些人出了屋子。

    卜明轩关好屋门,来到近前,压低了声音:“主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咋办就咋办。”赵林然皱了眉。

    “之前拆迁的时候,他们这些家都同意方案,当时痛快就拆了。剩下的那几户,因为嫌拆迁补偿少,一直没签字,这才拖下来了。现在又放了一年多,物价也涨了,还按原来标准执行,那些人肯定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就得加钱。”

    “他们加钱了,刚才这些怎么办?已拆迁的肯定远不止这几家吧?”

    “可不加钱人家不拆,后面工作怎么推进?”

    “以前是你经办,现在是你分管,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那就只能加钱。”

    “钱从哪来?假如你能搞到多出的钱,把已拆和未拆的都安抚了,我也不反对。”

    “你……好,那我回复他们,执行原有补偿标准,后拆一分不加。”卜明轩赌气说过,开门走了出去。

    赵林然未予理会,而是拿起电话,打给了党政办:“曲主任,通知副科级以上人员,明天上午八点半开会。”

    “好的。”

    这边刚放下电话不久,武大利带着人又来了,进门便说:“希望你说到做到,一视同仁,否则有你好看。”

    然后不等赵林然回音,又一股脑地走了。

    赵林然清楚,这事绝对没完,肯定还很麻烦。但他没有过多理会,而是拿起手边资料,快速翻阅起来。

第100章 犯众怒

    转过天来,八点多,赵林然来到会议室。

    其他人都已到齐,但表情各不相同,尤其卜明轩神色耐人寻味。

    赵林然落座后,没有任何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现在已快小暑节气,很快就是雨季,各项工作必须加速推进,否则会影响整个开发区建设进度。下面汇报一下各自工作,只讲干货,不要套话。必须有当前进展,推进计划,解决方案。”

    现场稍静了一会儿,人们才按照以往顺序汇报起来。

    听着听着,赵林然不由得皱眉:这都什么呀?要么言之无物,要么风牛马不相及,分明工作不到位,或是根本就没能力。

    看来传言非虚呀。

    之前的时候,赵林然就听说,开发区只是空壳子,但各派系惦记着未来潜力,不遗余力安插人手,甚至有的都是高职低配。

    按照规划,开发区是副处级设置,可目前并未正式批复,因此只有于树成是副处,这还是因为他本身是县委副书记。

    至于其他岗位,主任设置为正科,副主任为副科,其余都是副科及以下。可现实却是,主任、副主任都是正科,有两名局长竟也从正科岗位调来。

    级别高也就罢了,可你们倒是真干事呀。赵林然很是郁闷。

    更让赵林然无语的是,有几人明显说得虚头巴脑,却又故意套词,显摆自己身份。

    事实上真是这样,好几人都跟赵林然相比,觉得这个主任年纪轻、资历浅,内心很不信服,甚至有“苍天何薄于我”的感觉。

    在这些人汇报完之后,赵林然一个个追问,问题具体、尖锐。

    好几人都被问得面红耳赤,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内心很是不满:

    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之前传得活灵活现,还以为多厉害呢,闹半天就是个愣头青。

    刚来就得罪个遍,看谁给你出力?

    赵林然却不管这些,照样步步紧逼。这既是时不我待的现实需要,也是他故意为之。这些人必须敲打、刺激,否则总是温吞水,自己怕是也要被拖成“等靠族”。

    “卜副主任,你刚才汇报时,并没讲拆迁工作完成时间。”赵林然又看向了卜明轩。

    “争取,尽量八,九月份吧。”卜明轩语气很含糊。

    “九月份,还吧?”

    赵林然很是严肃,“九月份什么节气了?后续工作还能开展多少?招商基本要求‘三通一平’必须保障。这么一推的话,今年建设就算交代了,开发区整个推动进程都受影响。。”

    先前就让问的面子难堪,现在又被当众教训,卜明轩有些赌气:“你说什么时候?”

    “最迟不出月底,争取赶在当地雨季前。”赵林然道。

    “雨季前?最多也就两周了吧?”

    卜明轩反问之后,一咬牙,“好好,会后我们就操作,到时出什么事别赖我。”

    赵林然冷了脸:“谁的工作谁做,谁的责任谁负,一切严格按规矩来,别指望他人擦屁股。”

    “你……好吧,反正你是两面堵,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卜明轩说话时腮帮子起伏不定,显然在不时咬牙。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不免有兔死狐悲感觉,加上刚才也被追问,都很不满赵林然作派,有几人甚至心里暗骂不止。

    “县里给我下了命令,我就要跟进各位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开发区发展。我还是那句话,开发区不养闲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到时完不成,别怪我不讲情面。”赵林然放了狠话,直接宣布散会,当先离开会议室。

    “呼”,

    股股怨气立时充斥房间,人们已经憋得好苦,但没人敢当众说出来,都担心被赵林然抓了典型。不服归不服,可大家心里明白,赵林然有许援疆做靠山,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就在开发区会议室怨气冲天时,县城一户普通住宅里,史霄汉却是神情轻松,甚至带着喜气,因为他刚接完一通电话。

    “小崽子,你就等着吧,有你好受的。”史霄汉嘴里念叨着,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霄汉,怎么样?”

    “哎!”

    史霄汉心里欢喜,嘴上叹气,“二赖哥,昨个托一个表侄儿打听了,根本没有的事。我还不放心,又找内部人问了,的确没那说法。开发区不但不给多补一分,而且还要强拆,不行就动用警力。”

    对面直接开骂:“去特妈蛋,也太欺负人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他要是来横的,老子就躺在那不动,让铲车从老子身上轧过去。”

    “轧你干嘛?只需要两个小伙子,就把你架走了,该拆照样拆。”

    “架走?那……到时我浑身洒满汽油,手里拿着打火机,他们要硬来,我就点火,看他敢不敢?”

    “二赖哥,别瞎说,实在不行就认了,无非少拿几个钱,就当几年白受了。”

    “屁话,凭什么白受?不是我冯二赖吹牛,那几家全听我的。到时我这么弄,他们指定也见样学样,我就不信开发区那帮孙子敢冒这个风险,还想不想当官了?”

    “二赖哥,再想想别的办法,等你冷静再聊。”

    史霄汉直接挂了电话,脸上笑容更浓,继而又狰狞无比。

    卜明轩自是不清楚有史霄汉这一出,但对赵林然的怨气却是千真万确的,于是他把怨气发泄到了工作上。

    会议一结束,卜明轩召集一众属下,恶狠狠地安排:“马上启动拆迁工作,必须在十天内完成任务,别找任何借口。”

    有人听说了领导们开会的事,知道卜明轩受了窝囊气,便没有接茬。

    但有人不清楚,忍不住诉苦:“主任,十天怎么行?十个十天都未必能成。别人先不说,就说那个冯二赖吧,简直人如其名,根本……”

    “完不成是吧?卷铺盖滚蛋。”

    “主任,你咋这么说?”

    “老子就这么说,咋的?毛还没长齐呢,也想教训老子?撒泡尿照照自个,黄嘴叉子褪了没?”

    看到卜明轩瞪眼爆粗口,再没人敢搭腔了。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快去呀,等老子八抬大轿抬你们?”卜明轩仍旧骂声不止。

    人们看到这种情况,立即飞快冲出屋子,赶紧执行去了。

    “是你要犯众怒,到时闹出事别怪老子。”卜明轩咬牙切齿道。

第101章 要文明拆迁

    由于卜明轩逼骂太急,手下人执行政策也不免急躁。当天便去找被征户,要求一周内必须签字搬走。

    以往好说好商量,被征户都不同意,现在对方又态度强硬,更不可能答应了,于是难免大吵一通。尤其冯二赖更没给好脸色,面对上门人员直接开骂,差点就动手了。

    拆迁人员碰钉子后,在卜明轩要求下,又给这些房屋、地块贴告示,措辞极其生硬,大红“拆”字写满了墙体。

    注意到这些动向,被征户纷纷搬回旧屋,个别地块还临时搭起了窝棚,态度非常明确——硬扛到底。

    仅两三天时间,这事便传得沸沸扬扬,也有人说怨声载道。

    开发区人们更是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但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觉得此事和自己关系不大。

    而作为此事触发源头,赵林然却像没事人一般,不闻不问,该干嘛干嘛。看在下属们眼中,便成了“愣头青”、“屁也不懂”。

    直到宣剑到来,赵林然才说要去现场看看。

    “主任,我在组织部办手续时,贺部长把我叫他办公室,让我给您带话,说是许书记也听说这事了,还问他是不拿话刺激过你。”宣剑追上去,又低声道。

    赵林然笑了笑,并没作答,而是直接出了屋子。

    来到楼下,带着提前等候的下属们,浩浩荡荡奔那些平房而去。

    平房跟三层楼不足一公里,赵林然等人刚一动身,被征户们就发现了,于是纷纷怒声道:

    “真是不给活路了呀,宽限一周已经够呛,现在才三天就等不及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我还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他们还能把咱吃了?”

    身在现场的卜明轩,本来应该焦急解劝,可此时却慢悠悠地说:“这次是赵主任带队,正是血气方刚年纪,他可没我好耐性,你们看着办吧。”

    “狗屁,老子还没好脾气呢。”冯二赖在屋里接了话。

    卜明轩没再接话,而是带人迎上了赵林然。

    “怎么回事?”赵林然沉声道。

    卜明轩马上说:“全是刺头,油盐不进,死活不搬。”

    “为什么不搬?”

    “就是想多要钱呗。”

    “是吗?”

    没等卜明轩回应,一众被征户围上前,七嘴八舌起来:

    “你就是那个赵主任?”

    “就是你让强拆的?”

    “不想让我们活,强拆是吧?”

    “来呀,大不了这一堆这一块。”

    赵林然抬手示意:“等等,什么强拆?谁说的?”

    “打什么马虎眼?”

    冯二赖从屋里冲了出来,“通牒都下了,姓卜的亲口说是你让的。今儿个我冯二赖把话撂这,除非连我一块埋里边,否则想也别想。我身上已经泼了汽……”

    不等冯二赖说完,赵林然已看向卜明轩:“你说的我让强拆?我什么时候说过?”

    正等着欣赏围殴新主任戏码,不承想赵林然忽然冲向自己,卜明轩赶忙解释:“主要是您要求时间太紧,我们也是为了拆迁顺利进行。”

    “回答我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强拆?”赵林然继续追问。

    “好像,好像没。”

    “是就是,否就否,说清楚了,我到底跟你说过强拆没?”

    “没。”

    卜明轩话音刚落,冯二赖等人便围了上去。

    “姓卜的,你亲口所言,说是赵主任让强拆。”

    “说了不止一次,我就听到了两回。”

    “要不是你那么说,我根本就不会在这搭窝棚。”

    眼看有挨打趋势,卜明轩急了:“就算我没说清楚,可跟我吵吵有屁用,我就是个传话的,该拆照样还得拆。”

    听卜明轩这么一讲,冯二赖等人反应过来,立即又围到赵林然近前:

    “说别的都没用,现在带这么多人来了,不强拆还是什么?”

    赵林然笑着道:“冯师傅是吧?从面相上看,你就是明事理的人。”

    靠,你眼没毛病吧?他如果明事理,世上就没有耍赖一说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腹诽,更有人在鄙夷赵林然。

    赵林然继续说:“冯师傅你好好看看,我们带铁锹镐头没?带铲车钩机没?安全帽都没有,衣服都没换,拿什么拆,怎么拆?”

    冯二赖来回打量一番,确实如赵林然所言,这些人什么工具都没带,衣服也是整洁如新,根本不是干脏活的样子。

    而且他很受用“明事理”评价,这可是第一次得到,于是语气跟着和缓:“主任,主要是我们让姓卜的吓怕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你让强拆。那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强拆不强拆?”

    “绝不强拆,必须文明拆迁。”赵林然说得很肯定。

    许多下属忍不住腹诽:今天为出风头,把话说得太满,有你被动的时候呢。

    “真的,太好了,到底是大主任,说话算话,不像副的满嘴放屁。”

    冯二赖脸上带笑,心里高兴:那就多拿钱出来,除非一辈子不拆。可能不拆吗?

    其他被征户也是同样想法。

    “卜副主任,听见没,不得强拆。”赵林然又转向卜明轩。

    卜明轩马上接话:“那还怎么如期完成任务?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的?”

    “你说”

    赵林然道:“你说的不够完整,原话是‘谁的工作谁做,谁的责任谁负,一切严格按规矩来,别指望他人擦屁股。’严格按规矩办事,有强拆一说吗?”

    “我……”

    “文明拆迁,马上把那些通告撕了。”

    “可……”

    “冯师傅、各位,让大家误会了,我在这说声抱歉。”赵林然转圈拱手,然后转身走了。

    什么情况?我还没拿出打火机呢。

    冯二赖很不理解,但还是果断甩掉了外衣。虽然上面汽油不多,但也是风险,万一被哪个瞎眼鬼抽烟点着,可就惨了。

    其他人也同样迷糊:你这不强拆了,我们还住个什么劲呀。

    “撕掉。”

    卜明轩冲着手下一挥手,然后急匆匆地去追赵林然。

    他心里憋着气呢:一边拿时间逼老子,一边又在被拆户面前买好,分明是耍老子嘛。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殊不知,赵林然正等他找呢,否则赵林然也会找他。

第102章 对赌军令状

    卜明轩快步赶上,出声询问:“不强拆的话,拆迁时间得后延了吧?”

    “凭什么后延?当时定时间,本身就不包括强拆手段。”赵林然回道。

    “如果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如期完成。”

    “什么意思?你做不了?”

    “做不了。谁能做谁来。”

    赵林然没再言声,而是加快了步子。

    卜明轩以为对方被难住,继续质问:“问问大伙,有谁能在不强拆情况下,月底如期完成拆迁任务?”

    赵林然转头四顾,下属们全都低下头去。

    “谁能?没人吧?你如果非让这么做,那就另请高明,反正我是做不了。赵主任,给个回话呀。”卜明轩底气很足,追着要说法。

    赵林然一言不发,直接回到办公楼会议室,下属们也都跟了进去。

    “我是完不成任务,谁能做谁来。”卜明轩追得更紧,声音也提高几度。

    赵林然冷冷地说:“拆迁工作是你职能分工,你现在说完不成,那就是不能胜任工作。白纸黑字写下来,一式两份,一份给我,一份党政办存档。”

    “写,写,凭什么?”卜明轩完全没想到。

    “就凭你不能胜任工作,就凭开发区工作条例第七款第三条有规定。”

    “为什么就我写?别人都不写。”

    “因为你亲口承认完不成工作,别人可没说。假如你发现谁也是这种情况,当场指出来。”

    “我……”

    “既承认完不成工作,又不敢写出来,你的担当哪去了?”

    “写就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卜明轩说着,要过纸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卜明轩可不傻,写得非常详细,重点突出了此事强人所难,还在末尾特意强调“别人如果完不成,也必须写书面说明”。

    “谁能按规定完成?”赵林然开口询问。

    所有人立马低头。

    “看见了吧,没一个人能完成。既然是赵主任订的时间和要求,肯定有办法完成,要不还是赵主任亲自抓这事吧。”卜明轩自认找到了反击点。

    赵林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向其他人:“没有人愿意接,是吗?瞿主任,你呢?”

    “主要是以前从没经手,熟悉、了解需要个把月时间,否则未必完不成。”瞿咏梅回答得很严谨,进退有矩。

    “李主任呢?”

    李大杉也是同样理由:“一直在兢兢业业做本职工作,新工作肯定需要熟悉一两个月。”

    “自认完不成……”

    话到半截,赵林然变了说辞,“换个说法,不愿意接手此事的,请举手。”

    毫无例外,除了宣剑不在被询问之列,其他人全都举起了手。

    赵林然目光扫过众人,淡淡地说:“看来暂时只能由我亲自抓了,不过职能部门必须全力配合。有问题没?”

    “没问题。”几个负责人回复爽快。

    他们现在想得明白:只要不让自己牵头去做,配合就配合。

    卜明轩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心中非常不爽,不由得暗骂“叛徒”。

    “好,赵林然主任亲自抓,保证如期完成任务。”卜明轩直接把这句也写了上去,还追问道,“如果完不成呢?”

    “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赵林然回应之后,马上反问,“如果我月底前如期完成呢?你将如何?”

    “跟你一样,承担一切后果。”这次卜明轩很干脆,还把相关内容写到了纸上。

    赵林然看过内容之后,吩咐曲冬生:“复印一份,让卜副主任签字存档,并写上此份和原件内容完全一样。”

    “复印两份,我也要一份。”卜明轩抢着道。

    现场人们看得很精彩,却也不禁迷糊:这是要干什么?秋后算账?可你赵林然没必要套自己呀。难道你真能和平地拿下冯二赖?

    赵林然没理会懵逼众人,待到复印完毕后,直接拿着原件回了主任室。

    宣剑跟了进去:“主任,有什么吩咐?”

    赵林然笑了:“你倒灵得很。”

    “主任肯定不打无把握之仗。”宣剑也笑着道。

    “也不是把握十足,不过有操作空间。你去找个算卦的,要外地生面孔,千万不要暴露自己身份。你跟他讲……”赵林然说着说着,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

    宣剑听完之后,有些狐疑:“冯二赖真的迷信?”

    “非常迷信,而且那些人也都听他的。在我接到任命消息时,就专门了解过了。”

    “怪不得呢。主任还有别的事吗?”

    “先把这事落实了,然后还得装回鬼。”

    “装鬼?怎么个装法?”

    “我还得仔细想想,到时再跟你说。”

    “好的。”

    宣剑应答一声,离开了屋子。

    赵林然望着屋门方向,轻声喃喃起来:“关键是那个老小子捣乱,必须调虎离山,如何调走呢?”

    正这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赵林然拿起手机,进了里屋。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便传出苏梓妍声音:“你真是不消停,到哪都弄动静?咋回事,还跟副手对赌军令状了?太失身份了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

    赵林然笑着道,“完不成本职工作,还故意破坏干群关系,不收拾怎么行?”

    “那也没必要搭上自个呀。”

    “不陪上怎么行?省得他到时候反口。”

    “听这意思,你是胸有成竹呗。”

    “不然,顶多十拿九稳。”

    “去你的吧,说你胖还喘上了。”

    “嘿嘿嘿,一点都不胖,不信你看看。”

    “呸,流氓。”

    苏梓妍啐过之后,换了话题,“正好有个事,想问下你意见。我考虑组织人们旅游一次,毕竟这两年很辛苦,现在终于走上了正轨。也不是单纯旅游,顺便还能考察学习。现在的问题是,分批次全部出行,还是按什么标准区分一下?”

    “别区分,别管来得早晚,都是镇里人,包括后勤那几个临时勤杂工。”赵林然说到这里,忽的灵机一动,又补充道,“一些离退休老人,也应该考虑进去,尤其是长期在镇里担任领导职务者。”

    “嗯,有道理,毕竟他们……”

    苏梓妍话到半截,不禁狐疑,“我总感觉你意有所指呀。”

    “想得太多了,关心老同志应该的。”

    赵林然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不过开始别告诉他,而是先通知别人,要等他自己挑理联系。另外,出行时间最好在一周以后,多安排那些原始景点,就是经常没手机信号的地方。”

第103章 调虎离山

    就在赵林然通话的时候,冯二赖也在打电话,是打给史霄汉的。

    “霄汉,刚才见到那个赵主任了,根本不像你说得那样,挺和气的呀,人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具体说说。”史霄汉语气不由得警觉。

    冯二赖道:“这几天,那个死卜明轩,天天催我们签字搬走,要不就强拆,这你也知道。结果今儿个赵主任一来,立马批评了姓卜的,让他们撕了那些通牒,当着我们面表示‘绝不强拆’,还向我们道歉了。你是没看见,姓卜的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差点没气死。”

    “二赖哥,你们已经上当了,这就是姓赵的厉害之处,杀人于无形呀。”

    “怎么个杀人无形?”

    “先博得你们好感,然后再忽悠你们签字。”

    “我们又不是小孩,不可能被忽悠,除非钱给到位。”

    “也不排除先把你们支走,然后突然半夜强拆,等你们发现时木已成舟,只能接受现实。所以你们绝不能搬走,必须一刻不离死守着。”

    “不可能吧?”

    “不是兄弟没提醒你,多长个心眼吧,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是这样啊!”

    冯二赖半信半疑挂了电话。

    对面史霄汉则担心不已:照这样下去,这些人怕是要放弃呀,绝不能那样。

    本来冯二赖已经准备撤离,被表弟这么一说,又打消了念头,继续留在破旧的小屋里。

    其他人却没这样的心思,又观望了两三天,陆续撤走了。

    “二赖叔,你老说怕半夜强拆,可能吗?这里紧挨县城,人们一旦知道,还不把县政府堵了?他们不怕丢官?”

    “你还说有高人指点,又讲不出高人来历,八成是你信的狐仙、长仙吧?那些东西不靠谱。”

    最后一个同盟者离开时,给冯二赖留下了这几句话,弄得冯二赖心里又不托底,于是再次联系史霄汉。

    “霄汉,应该没什么事,肯定是你多疑了。”

    “我是为你好,爱听不听吧,到时拿不上钱别找我。”史霄汉不由得火起。

    冯二赖陪了笑脸:“我这不就跟你唠叨唠叨吗,我听你的。”

    史霄汉语气一缓:“二赖哥,多个心眼吧,别像老弟我这样,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呢。”

    “行,那我就坚持着吧。”冯二赖应允着挂了电话。

    史霄汉听出了对方的勉强,不由得担心:照这样下去,这些人非被忽悠不可。

    怎么办呢?

    就在史霄汉动脑筋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史霄汉迟疑了一下,才接通:“魏大主任有何指示?”

    对面赶忙道:“老书记,快别这么说,还是喊我小魏吧。没有您的提携,就没有小魏我的今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您大恩。”

    史霄汉心里顿时舒服好多,但还是板着脸道:“有事说事。”

    “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主要是不方便,四周都是他们的人。”

    对方再次解释之后,才又说,“镇里组织人们旅游呢,在单位的全都免费参加,包括那些零时工。另外还邀请了一些离退休老同志,都是在镇里担任过书记、镇长的,不过,没看到你的名字。”

    什么意思?

    史霄汉不由得皱眉,但还是故作平淡:“这有什么,谁还没旅游过?”

    “您能这么想就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都去哪呀?”

    “具体的景点还没出来,不过听说都是5A级的,有几处景点首都领导也常去。”

    “几天呀,就是走走看看?”

    “除了旅游观光外,还要出专门的册子,凡是参加的都有图片。尤其老领导还有专门版面,介绍曾经对镇里的功绩。另外应该还有定制的纪念品,上面也要专门刻制内容,应该还是歌功颂德的。”

    “真是钱多烧的,尽整虚的花活。”史霄汉冷哼着挂了电话。

    史霄汉很是生气,表面像是痛斥胡乱花钱,其实却是不满被轻视。

    在史霄汉看来,历数几十年来的镇里掌权者,自己主政时间最长,培养的人才也最多,而且承上启下。自己若说功劳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可就因自己刚走了背字,竟然就被如此小瞧,也太不拿人当人了。

    不只是小瞧,分明是打击报复,小娘们是替小崽子出手。

    奶奶的,不能这么算了,不为蒸馒头只为争口气。

    史霄汉越想越气,直接拨通了苏梓妍号码。

    “你好,哪位?”

    听到耳中传来的声音,史霄汉火气更大:“你没我号码?”

    “史,史,老书记呀,一下没反应过来。”苏梓妍打起了哈哈。

    “镇里要组织旅游?什么时候出发?到哪集合?都准备什么东西?”

    一通追问后,史霄汉又补充道,“我还够格吧?”

    “够够,当然够了。本来正准备通知您,又担心你不方便,我正犹豫呢。”

    “我没什么不方便。是你们不方便吧?”

    “主要是老书记好长时间不露面,又传您到外地休养了,以为你不愿参加活动呢。”

    “别说有的没的。就说我能不能去?以什么身份去?”

    “能,当然能。和其他老领导一样,都是以曾对柏墨镇有过重大贡献身份。如果您真打算去的话,等到具体行程出来后,我让人通知您。不,我亲自通知。”

    “小老儿受宠若惊。”史霄汉阴阳怪气地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苏梓妍立即把通话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了赵林然。

    赵林然听完后,笑了:“调虎离山即将成功。”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梓妍追问道。

    “到时自会告诉你,早说就没新鲜感了。”

    “讨厌。总是白用人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总是白……讨厌。”苏梓妍意识到被调笑,直接撂了电话。

    赵林然握着电话,笑容越来越浓。

    过了一会儿,拨打了宣剑电话:“你在哪?”

    “我正在返回的路上,再有半小时就到,那事已经落实好了。”宣剑回道。

    “回来以后直接到我屋,咱们再说说装鬼的事。”赵林然说完,结束了通话。

第104章 人鬼夜话

    几天后,苏梓妍给赵林然发来消息:【柏墨镇旅游团已出发,史霄汉一同随行,预计今晚到达第一个景点——原始部落。】

    看过消息内容,赵林然立即找来宣剑,吩咐着:“今晚行动。看预报有雨,正好便于消除痕迹,也能增加演出效果。”

    宣剑“嘿嘿”一笑:“想起来就刺激,自从转业还没做过这类事呢。”

    赵林然笑着道:“虽说没有部队任务复杂,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千万不能演砸,否则我可真没办法了。”

    “明白,您放心,无论声音、样貌,一定惟妙惟肖。”宣剑神色立马郑重。

    两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宣剑走出主任室,开车离开了单位。

    “雨能按时来吗?”赵林然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天空,有些期待晚上来雨。

    同样看天的还有冯二赖,但他和赵林然心情完全不同,他怕下雨,既因为身体,也担心坟地。

    现在冯二赖住的平房,又破又矮又旧,是当初看菜地的工棚,已经废弃好几年了,为防强拆才临时住进来的。

    冯二赖去年落下腰伤,每遇阴天就疼,他从心里怵下雨。

    而且平房也漏雨,一到雨天,外面大下,屋里小下。

    另外,父亲坟地也离这不远,雨大时候会淤上烂泥和杂草,看着脏兮兮的,感觉对老人不敬。

    别看冯二赖有了名的胡搅蛮缠,简直就是赖中赖,但他还特别迷信,很看重这种东西。之所以不接受拆迁补偿,既是为了多要钱,也是觉得这房子风水好。正是建了这个平房以后,儿子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好工作,家里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所以他怕失去这个风水。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腰上也一阵一阵的疼,冯二赖心情很不好。

    “要下就快下,总特妈阴了吧叽的,算逑事。”冯二赖忍不住发牢骚。

    可老天不管他说什么,一直阴又一直不下雨。

    “就跟老子作对吧。”

    晚饭的时候,冯二赖喝了半斤多白酒,人也晕晕乎乎的,感觉腰疼轻快了好多。

    “老子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

    天色大黑的时候,冯二赖胡乱哼着戏词,躺床上睡着了,还做了梦。

    他梦见了离家出走的老婆,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水灵,掐一下都出水那种。

    老婆还是那么会说,那么讨人喜欢,那么温柔。

    那么……

    就在冯二赖搂着老婆,想要进一步时,忽然一个黑胡子男人出现。自个老婆立马挣脱自己,扑到了对方怀里。

    “野汉子。”

    “狗男女。”

    冯二赖怒不可遏,扑了过去。

    不承想,一根木棒砸到脑门,顿时天旋地转。

    狗男女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做梦了?”冯二赖还没反应过来。

    “咔嚓”,

    “刷”,

    炸雷、闪电先后到来。

    “要下……”

    冯二赖话到半截,忽的闭嘴,他注意到屋外像是有人。

    “谁?”

    随着冯二赖话音,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这次他看清了,的确是一张人脸,不过却惨白惨白的。

    模样咋那么熟悉?

    我爹?他死了呀。

    “刷刷”,

    “轰隆隆”,

    “哗”,

    雷声闪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你,你是谁?”冯二赖看得更为清晰,那就是老爹,但他不敢相信。

    “老子冯五女。”外面声音有些飘渺,但冯二赖听清楚了。

    冯五女就是老爹名字呀。当年父亲上面四个哥哥,全都一两岁死了,为了好拉扯,爷爷才给老爹取了这个名字,果然老爹活过了六十多岁。

    “爹,你真是我爹?”冯二赖看着闪电光亮下的白脸,心里一阵阵发虚。

    “你喝酒吃肉,老子无家可归,现在连老子都不认了,不孝孽子。”冯五女骂道。

    “爹,你屈枉儿子了。儿子清明节、寒食节、春节都给你烧好多钱呀,你买吃买喝买别墅,买汽车,买……”

    “闭嘴,老子宅院被冲,背运不断,什么都没有了。”

    “爹你别着急,儿子再给你烧钱,烧多多的。”

    “烧特妈蛋再多有毛用?都让水煞鬼抢走了,老子还是毛都没有。”

    “为什么?爹你也不是老实……鬼呀。”

    “爹不是老实鬼,可你冲撞了水煞鬼子孙,怨气全报老子身上了,老子怨气缠身,根本发挥不出来。”

    “啊!我,我咋会冲撞水煞鬼子孙?见都没见过呀。”

    “他子孙冤魂就在这地底下,你整天用牢笼压着他们,让他们不得超生,他们能不怨恨?”

    “可,可这几年一直挺顺呀。盖上这小房后,咱家……”

    “呸!那是你挤占了水煞鬼孙转世阳气,人家都报应给了老子。以前老子一直硬撑着,现在老子早就消耗的血尽毛干,完全不是他们对手,以后根本保护不了你。上次就因为老子心力跟不上,水煞鬼就踢了你的腰,这次他可就要你命了。”

    “啊?不能吧。怎么办呀?”

    “除非撤去牢笼,让水煞鬼孙冤魂能够吸收阳气,水煞鬼也要给子孙积德,咱家才能安生,否则就要报在你和小宇身上了。”

    “小宇没错呀,那是你孙子,你一定要保护他。”

    “老子宅院都保不住了,整个一孤魂野鬼,拿什么保你们?好自为之,否则三日之内,你父子必有血光之灾。”

    “刷刷”,

    两道闪电接连闪过,冯五女白脸上忽得流下股股血水,霎时便血肉模糊。

    “啊!啊!”冯五女摇头惨号,很快便没了声音。

    “爹,爹。”冯二赖拼命呼喊着。

    “还我阳气。”

    “不得好死。”

    忽然微弱的声音响起。

    嗯?

    声音在哪?

    听得像在四周,又像是地下,冯二赖不由得心里阵阵发毛。

    “咔嚓”,

    “轰隆隆”,

    “刷”,

    “哗”,

    “不得好死”,

    “还我阳气”,

    雷雨交加,怨呼阵阵,冯二赖心头阵阵恐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小了,雷停了,鬼号声也没了。

    冯二赖长嘘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屋里已经成了水帘洞和游泳池。

    “哗哗哗”,

    “嘀哒嘀哒”,

    在水流声和水气侵袭下,冯二赖清醒好多,不禁疑惑:刚才什么情况?

    哦,一定是做梦了,要不咋能见到不要脸女人?更不可能见到我爹那个死鬼了。

    经过这么一暗示,冯二赖恐惧感消失很多,不多时又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雨也早就停了。

    冯二赖从床上起来,开门去倒尿桶,忽然“啊”得惊呼一声。

    在他目光尽头,是屋子仅有的那块玻璃,玻璃上溅落着斑斑血迹,散发着淡淡血腥气。

    冯二赖脑海中闪出父亲凄惨呼号、血水四溅场景,心头“咚咚咚”狂跳起来。

    忍着恐惧,冯二赖四周转悠一通,除了自己脚印再没其他的。

    这么说来,并不是有人恶作剧,的确是我爹来过了。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冯二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105章 老神仙救命

    思考了好大一通,冯二赖骑上自行车,一口气跑到冯家坟地,来到老爹冯五女坟头前。

    坟头上方,是两条水流冲刷的深深沟壑,其中一条还通到了坟头里。

    “水冲宅院”,跟老爹说得一模一样。

    冯二赖再不疑有它,昨天那人的确是老爹,老爹受苦了。

    老爹还说我和儿子有血光之灾,这可怎么办?必须拆掉房子吗?

    事实上,前几天下雨,冯家坟头就有了水冲痕迹,昨晚急雨又冲深了而已。但冯二赖正沉浸在老爹警示中,根本没去仔细分析。

    问问表弟,他经多见广,也许能有更好办法。

    冯二赖想着,拨打了史霄汉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连打三次,手机里都是同一回应,冯二赖只得放弃。

    看来只能到那碰碰运气了,只是那些人水平太低,还不如自个呢,全他妈蛋是骗子。

    但愿能遇上真神吧!

    冯二赖这样想着,骑上车子,一路向北。

    在冯二赖离开坟地不久,赵林然就收到了宣剑消息:【他刚到坟地了,应该是看见了“水冲宅院”。还打电话了,可能是打给史霄汉的,好像没打通。刚往北走了,看样子是北土梁方向。】

    赵林然看过消息后,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他很快就会见到老神仙了。

    正如宣剑推断的那样,冯二赖的确是去北土梁。

    北土梁在县城北端,是一个不太高的小土坡,上面长满了松柏,还修了几座凉亭。老年人们经常去那里闲聊、晒太阳,卦摊、杂货买卖也就应运而生。

    以前的时候,冯二赖也去过几次,还和一些术士盘过道。但那些人水平太低,有的还没冯二赖懂得多,后来他干脆就不去了。

    今天也是事情紧急,病急乱投医,但愿能遇上真懂行的。

    冯二赖来到北土梁下,停好自行车,步行而上。

    “冯,冯哥,咱们再盘盘,我又新学了东西。”

    “大哥,这边来。”

    “老弟找我,价钱好商量。”

    小路两侧摊主们不停地打招呼,冯二赖只是应付性点头,双眼则不停地扫来扫去,可令他失望的是,看到的全都是以往的骗子们。

    “唉!难道就没解了吗?”眼看着到了坡顶,冯二赖不由得气馁。

    忽然,他眼前一亮,向着侧旁小路走去。

    那里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位道人。

    道人头别发簪,怀抱拂尘,面色红润,长须飘飘,盘膝而坐。

    跟先前那些算卦人不同,道人没有招揽生意,眼睛都不睁,好似在打坐。

    太白金星。

    太乙真人。

    太上老君。

    冯二赖想到了好几个称号,觉得与此人非常相配。

    来到近前,冯二赖站了好大一会儿,道人都没反应,只好出声招呼:

    “法师!”

    “道长!”

    “老神仙!”

    “福生无量天尊!”道人终于睁眼开口,然后起身便走。

    冯二赖稍一迟疑,立即追上:“道长,我算卦。”

    “贫道已在此打坐七七四十九日,即刻赶往下一道场。贫道从不算卦。”道人并不停步。

    “老神仙,就给我算算吧,我真有过不去的坎。”冯二赖情急之下,扯住了对方衣服。

    道人身子被扯住,挥拂尘欲击,却忽的怔住:“福生印堂发暗,额间黑气萦绕,不日恐有血光之灾。”

    冯二赖闻听此言,抓得更紧了,苦苦哀求:“道爷救命!老神仙救命呀!”

    道人有些迟疑:“数百道友已在下一道场等候,不能因贫道……”

    “老神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最大修行呀。”冯二赖扑通跪倒,带了哭腔。

    “唉,也罢,起来说话。”道人长叹一声,以拂尘示意。

    “好好,老神仙您坐!”冯二赖爬将起来,双手扶着道长坐下。

    “唉!坏我规矩呀。”道长再次叹息,“写个字吧。”

    “好……”冯二赖稍一迟疑,马上在地面写了个“二”字。

    “嘶……”

    道人吸了口凉气,缓缓开口,“二嘛……上无顶,中无柱,下分离,你父母双亡,妻子离去,目前仅有一子。”

    “老神仙,不就是个字嘛,咋这么多讲究?”冯二赖不由得心里发虚。

    “上有老,下有小,中有支柱,方才为‘王’。这个二字少了上横、中竖,自然就没了父母妻子。”道人以拂尘柄端划地,写出一个“王”字,然后又擦去上横、中竖。

    冯二赖忍不住气馁:“靠,都怪我这名字,从小就注定了倒霉。”

    “非也非也,后天运势同样重要。”道人轻轻摇头。

    冯二赖精神为之一震:“这么说,还有转机?”

    道人没有立马接话,而是在指尖掐算了一番,才又说:“指一下贵府方位。”

    “贵府?”冯二赖向东一指,“那边。”

    道人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赤瓦朱墙,正舍五间,南屋三间。”

    靠,老道真厉害呀,这都能算出来?冯二赖心中更惊。

    道人忽又“咦”了一声:“左青龙,右白虎,背山临水,风水不错,按说该四世同堂、夫妻和睦呀。”

    “是吗?”冯二赖追问道。

    “的确是这样,怎么回事呢?算了,贫道不善此行,就此别过。”道人说完,起身要走。

    “老神仙。”冯二赖再次拉住对方,期期艾艾地说,“那边还有一间工棚,不算吧?”

    “西南方,不好。”道人惊呼一声,“顶破恶水冲,家破亲人亡,‘全王’变‘残二’,问题就在这呀。”

    冯二赖马上道:“道爷,我这就去修屋顶,再不让他漏水。”

    “不好,此处冤魂深重,恐你父子跨不过今日午夜。”道人再次惊呼。

    “啊?”冯二赖顿时摔倒,“道爷救命,道爷救命!”

    “阴魂被压日久,积怨深重,除非破除上面牢笼,助冤魂投胎转生,否则必反噬屋主子孙。”道人说完,再不停留。

    “老神仙。”冯二赖还要拉扯。

    道人沉声警示:“时不我待,好自为之。”

    “好自……”冯二赖话到半截,“妈呀”一声,掉头向坡下跑去,还不忘扔下二百元卦资。

    道人快速捡起现金,望着那个急速奔行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神仙,给。”在道人身后,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道人转回身去,接过中年人手中信封,伸手进去,点了点里面钞票:“唉,今日行径,有违祖师教诲呀。”

    “这回呢?”中年人又递出了三张票子。

    “祖师爷也会原谅的。”道人一把接过,转身便走,三两下扯掉了雪白长须。

    中年人笑了,在脸上揉搓几下,变成了一张年轻脸颊,竟然是司机宣剑。

    宣剑取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主任,按剧本演出完毕,达到预期效果,他应该很快就会去找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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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脊梁介绍:
大城市不去,部委不香,偏要到落后基层,就是这么楞。
舍得一身剐,敢把上司拉下马,原则底线绝不破,就是这么虎。
面对民生和百姓,却是无限深情,甚至不惜“破例”,就是这么特。
楞也好,虎也罢,特也可,说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我——赵林然,一心为民的公务人员。正义的脊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义的脊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义的脊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