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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伤拳     花樽txt下载     花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风雨欲来

    没想到意外之举,竟得到了雪灵。这几年她四处寻宝的同时,也让人查找苏算和白灵的下落,今日确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欢喜过后,又是一阵惆怅。

    “萧儿,你希望我救谁?”

    “救姐夫。”

    “为何?”

    “我希望看到姐姐开心的笑。”

    玉如烟抚了抚弟弟的头,带着他回到了魔界。她一回来就躲进了密室里,手里捧着雪灵,久久的发呆。她当然是想先救耶律星的,对耶律星的愧疚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可是她也很爱自己的姐姐。母亲不在,玉如霞从小如母亲般呵护她,照顾她。玉如辰和二娘欺负她时,她总是为自己出头,去打如辰,而受到父亲的责罚。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她寻了那么多宝物对二人都无用,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朵雪灵,这要让她如何选择?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桐走了进来。她扑通跪了下来,哀求道:“如烟,母亲自知亏欠你太多,恐怕这一世也无法补偿。你父亲已经离开了,我错怪了他那么多年,也错过了你和如霞的成长。如今我只想好好的守在你们身旁,你可愿帮助母亲实现这个愿望?”

    母女相拥落泪,玉如烟终是有了决断,将雪灵交给了母亲。这雪灵确是个秒物,无需繁复的术法,落体生根,滋养净化万物。眼见着玉如霞的脸颊一点点的泛红,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让玉如烟欣喜之余,又心疼不已,如果没有选择姐姐,耶律现在已经活过来了吧?自己就是耶律一生的劫难。早知现在,当初不若便死在萧天的手下。

    一日后,玉如霞转动美目,缓缓坐了起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琴桐,忍不住失声道:“母亲?霞儿不是在做梦吧?还是霞儿来找你了?”

    “霞儿,是母亲,你没有做梦,你又活过来了。”

    “如烟,外公,如意,你们都在,我这是在哪里?九天幻境吗?”

    魔山憨笑道:“如霞,我是你的外公魔山。”

    玉如霞望着庞然大物的魔山,呆呆道:“外公?”

    长须老怪挤到魔山前边道:“这个人活的太久,头脑糊里糊涂,整日说自己是如烟的外公。他是你曦云老祖的父亲,魔山老怪物。”

    “原来是魔山老祖,只听闻老祖魔功了得,不想竟也如此俊朗,难怪我们几个都生的这么美。”

    “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好,本君喜欢你。”

    玉如霞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呆呆的玉如烟道:“烟儿,我的孩子呢?”

    “已经让人去带他们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都发生了什么?母亲,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外公,你何时恢复了人形?烟儿,你是怎么唤醒老祖的,这个可是如萧?……”

    玉如霞一时抱抱这个,一时抱抱那个,高兴地停不下来。忽然道:“风哥哥呢?他没事吧?元龙呢?”

    “姐姐,你睡了很久,发生了许多事。风哥哥现在是四相教教主,娶了雷馨儿。”

    玉如霞顿了一下,眼中哀伤一闪而过,道:“这样也好。烟儿,你没有杀了元龙吧?”

    “如霞……”

    一声如泣如诉的呼唤过后,宋元龙哽咽着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玉如霞。

    “你终于醒了,真好,真好。一切都是朕的错。朕不好,朕爱吃醋,又受了玉如辰的挑拨,才会错手杀了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原谅朕,不要再离开我了,没有你,朕火的如同行尸走肉。”

    “元龙,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朕,朕会一直等到你原谅朕为止,过来,见过你们的母妃。”

    两个娃娃又大了一些,被金娘娘打扮的很是漂亮。他们同母亲心有灵犀,立刻扑倒了母亲怀里,腻歪了许久后。女娃娃边哭边道:“母妃,父皇一个人在深宫里,着实可怜,我们要陪着父皇,又想念母妃,分身乏术,如何是好?”

    两个娃娃你一言我一语,一半是宋元龙教的,一半是真情实感,奶声奶气的哭诉让玉如霞的心瞬间融化了,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抱抱这个,又搂搂那个,爱不释手。在她的记忆里,俩个娃娃还是一个月大的小不点,如今竟能开口说话了。一旁的玉如烟不禁想到了龙儿,难过的转过头去。犹记得当年龙儿拱在自己怀里找奶吃,抱着自己的手臂睡觉,肉嘟嘟的小嘴吧唧吧唧的亲自己,亲佘宁,一晃又骑在玉山老祖背上玩耍,戏弄渔翁,戏弄萧天,那些美好的过往历历在目,欢声笑语似乎就在耳边,环绕不去。

    玉如烟收敛心神道:“姐姐,你刚刚苏醒,我们一家人也刚刚团聚,今后如何,过几日子再定也无妨。”

    宋元龙听出玉如烟口风松动,立刻道:“对,对,不急,你同家人多呆几日,朕就在这里等你。”

    佘静也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了,一时间数个孩子在大人间奔跑闹腾,欢声笑语不断,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角落里的玉如烟忍不住叹息,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柳师伯和蕊师伯一去不复返,亦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仙界仙主之位虽一直悬而未决,然而凤在天在仙界依然拥有绝对的号召力。数个仙派扮做商人打扮,先后来到善乐坊,并被人悄无声息的带入地宫。乌泱泱的人群中,凤在天率先道:“诸位仙友,此次召大家汇聚善乐坊,实有大事相商。老夫亦是刚刚得知善乐坊地底镇压着魔神之事,烦劳金山前辈为大家说说详情。”

    金山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善乐坊的起源说起。善乐坊乃天生地长神奇之地,因不能施法术,成了一些人的避难所,而最早居于此地的则是一些半魔。众位也许也是第一次听说半魔,也就是一半人,一半魔,人的心智,魔的体魄,也只有这群半魔在这里才可以自如施法。”

    金山的话毫无意外地引来渲染大波。何为半魔,修何功法,威力如何,是敌是友,一时间无数问题被抛了出来。雷霆钧同身后的几个护法一一耐心作答。

    金山遂又继续道:“几千年前,魔神祸世,我派师祖玉山联合众仙降魔,多有死伤,确未能绞杀魔神。姻缘巧合下结实了当时的善乐坊主半香。半香虽为半魔,确心怀天下。她道出善乐坊的秘密,并提议将魔神引入善乐坊,并封印在善乐坊地下。为了加固封印,当时善乐坊中十位法力高深的半魔自愿做了阵眼。而后来死去的半魔尽皆化为雪林中的妖树,元神出而为夜游兵,共同守护雪林,加固镇压魔神的封印之力。坊主同护法轮番接替十方长老之位,化林的十方长老也成为妖树,元神献祭给整个阵法,代代相传,去穷无尽,才有了今日的雪林阵法。然千百年来,魔神的余党从未停止过寻找魔神的下落。当年参与此事的所有仙人惧消除了记忆。就连善乐坊众人也以为守护的是历代坊主和长老的坟冢,并不知道地下封印着什么。我亦是在玉山师祖走后,整理门中秘笈时发现了这三封信件,才知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善乐坊守护天下苍生几千年,才换来吾辈安详太平几千年。如今封印松动,魔神就要破土而出。我单元山邀众位前来共商御敌大计。”

    “金山前辈,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之前说花樽里藏着惊天的秘密,无数人为此挣得你死我活,结果竟是你玉山祖师的家书。如今那地底下,怕不是又是玉山前辈的红粉知己留下的家书吧?”

    六师祖一刀砍过去,尽管有人阻拦,刀气还是划伤了那人的衣衫,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

    “丹穴山果然同邪魔外道无疑,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还叫什么仙山,不如就随了你们的祖宗,改为魔山。”

    “我要撕烂你的臭嘴。”

    眼见着大事还没开始商议,就要打起来了。

    凤在天声如洪钟,怒道:“大劫在即,还有心思油嘴滑舌,凤曲,把这几个家伙给我烤了吃。”

    几个起哄的仙人被唬的立刻闭口不言。金山取出那三封信件,在仙人中传阅。

    佟玉麟道:“雷教主,封印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松动?”

    雷霆钧坦言道:“因我善乐坊误传了消息,致使花樽惨遭灭门。为弥补过失,此前人、仙、妖、魔齐聚花樽之时,当时的坊主曾调遣了轻骑卫前往,各位应当还有些印象。后来妖王截杀玉如烟同佘宁之时,再次调遣轻骑卫和夜游兵,造成了十方阵不稳。再后来,阵眼之一的后长老提前化林,坊主自愿归林,以加固封印。不想玉如烟遭人设计,被引入雪林,救走了刚刚归林不久的坊主,造成十方阵阵眼缺失。曾经花樽的长老蕊无情,因感念善乐坊的再生之恩,自愿代替了这一阵眼。数月后,玉如烟知晓蕊无情被困雪林后,再次闯入雪林,带走了蕊无情。之后雪林被封锁,如今里边情形,无人知晓。”

    当日在花樽玉如烟同姜梧月那番对话,只有少数几人窥得内情。其余人惧是看了一场热闹,对于何人是冯阿牛,何人是姜熠,石魂阵又是什么,一无所知,一头雾水。

    有人讥笑道:“玉氏皆为魔体,玉如烟早已入魔。前坊主定是贪图玉如烟的美貌,才几次三番帮助妖魔。”

    孟玉堂道:“玉姑娘如何入魔,不再是秘密。她入魔前,曾随我等在凡间除妖降魔,心地倒比一些所谓的仙人善良的多。即便后来身为魔主,也并没有杀害任何人。”

    “她四处抢东西,灭了不少门派,女魔头的名声甚嚣尘上,小子,你没听说过嘛?”

    “我只知道,这几个门派都是害人的,为何你名门正派可灭,玉姑娘灭了,便是杀人不咋眼的女魔头了?”

    立刻有数派掌门上前道:“她偷我派宝物,难道我们几派也是邪教不曾?”

    “若不是她几次闯入雪林,挖了阵脚,又怎会封印松动?足见她残忍无道,至天下苍生性命于不顾,当真的祸事魔头。”

    凤鸣道:“各位掌门息怒,此前玉魔主所借之物,应都归还了各派,此一事,是否可以就此揭过?”

    “那我们派中被她杀了的弟子又当如何?”

    “丹穴山几次袒护这妖女,单元山更是一直收妖魔为徒,简直沆瀣一气。”

    “连镇压魔神的一坊之主都为了她神魂颠倒,此女就是个祸害。除去了魔神余党后,定当剪除。”

    雷霆钧道:“诸位,请听老夫一言。我有幸同玉氏姐妹相识。玉如霞同众位仙家多有来往,人品如何,不用老夫赘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做过一丝伤天害理之事,并始终未有入魔。玉如烟为了救大家,于善乐坊外换回人质,自己深陷妖王囚牢。为减少无畏的牺牲,尽快了结花樽之事,她更是独自回花樽,想困妖王与结界之内,同生共死,这等大意,令我辈汗颜。即便我等皆前往,她依旧极尽能事劝我等离开。有些人贪图人家宝物,不肯离开,玉姑娘也未曾为难。在座诸位想必很多都曾受过她的紫金砂。老夫心疼这丫头,家人接二连三惨死,才心性大变入了魔,确也不忍杀生,极尽能事促成宋元龙建造紫金伏龙罩,又怕自己魔性大发乱杀无辜,而自愿躲入魔界,却被人说成了旷世魔女。”

    “雷教主莫非忘了自己因何成了半魔?”

    “老夫没有忘,玉魔主曾明言与我,让我不要前往皇城。是我愚钝,是非曲直不分,才被重伤,伤我的也不是她。她不过因为最后的亲人姐姐惨死,俩个刚刚满月的娃娃也死于宫斗,而失了心性。试问各位,有谁这一生没犯过错,有谁没杀错过人。若你们的亲人被杀,血海深仇便能放下吗?她令我入魔,实则救了老夫一命,并坚信老夫可以克制魔性。老夫能有机会做这坊主,再次守护天下苍生,也是她给的机会。何况,善乐坊全部是半魔,半魔亦是魔,可我们确为了天下自愿囚禁于此,敢问各位,是否因为吾等为魔,而不愿相助?”

    “前坊主身在何处,他不应该为此受到惩罚嘛?”

    叶飞道:“主人任坊主五百年来,尽心尽力,各派有难,凡间有急,都曾暗中帮助,从不居功。不过一时情关难过,犯下大错。男子汉顶天立地,谁可以说自己没有错过。”

    “你说帮助就帮助了,以何为凭证?”

    “我家主人自不会像尔等这般做了好事,恨不能天下人尽知。”

    佟瑞麟悄悄靠近雷霆钧,道:“雷教主,莫非阿牛就是之前的善乐坊主?”

    雷霆钧点了点头道:“冯阿牛是他的化名,他本名叫姜梧月。”

    方克戟也小声道:“我儿果然了得,难怪之前宫琪瑞也有几份怕他。他和玉姑娘之间有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雷霆钧面对两个爱打听的上仙也是哭笑不得,道:“此事个中详情,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如今姜梧月同月笼沙在一起,种种迹象看,他已经投靠了魔神余党,但是这些半魔对他惧是忠心耿耿,没有人相信他会背叛善乐坊。老夫亦是临危受命,有些束手无措。”

    “阿牛绝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说不定我儿打入敌人内部,为的是给我们接应。”

    “他们也是这样说过,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任何联络。”

    雷霆钧也颇为烦恼,若不是金武坚持,他实难坐上坊主之位。直到这几日,叶氏兄妹和这几个护法才算是对他恭顺许多。

    那一边的争论已经被凤在天强势压了下去。孟玉堂一手一个牵着五、六师祖,他们才没有动手。

    凤鸣道:“众位前辈,世上事本无绝对对错,如今亦不是争论孰是孰非之际。万物消长,善乐坊也不能永世镇压魔神。两百年前的大战,结局惨烈。千年前镇压魔神之战,想来更加悲壮。我仙界同妖魔必有一站,是善乐坊将这一战延迟了几千年,让我等将养了几千年。如今我等应齐心协力商讨如何对抗魔神,而非玉如烟。”

    宫阑道:“听说在七绝山上,凤少主极力维护玉如烟,难不成还惦记着那个魔女?”

    宫琪瑞道:“阑儿勿要多言,商议大事紧要,其他事,容后再谈。”

    凤曲道:“难得宫老儿说了句人话。”

    佟玉麟道:“几百年未打仗了,身上痒的很,金山前辈只管号令,我派众人定当一往无前。”

    宫琪瑞本着好男不同女斗的心态,也不理凤曲,确对于佟玉麟即便自己胜了他,也还想打压一二。

    “你松裔山只要不拖后腿便可。”

    “哼,老夫不同尔等鼠辈多言。”

    又有上仙道:“不要争了,说的好似我等会向后缩一般,刚才你们争论不休,我等可是一句话未说,斩杀魔神,我等全力以赴。”

    “刚才那几个起哄的人实在不可靠,雷教主,莫不如将他们丢出去好一些。”

    此事事关重要,雷霆钧不敢擅自做主,转身看向金山。

    金山道:“凤小子说的对,世事无常,各位对我单元山有怨言也可理解。是非曲直终有大白的一日。老夫要问问刚才这几位仙友,是否愿意一同讨伐魔神?”

    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仙人本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玉如烟也确实抢了人家宝物,伤了人家的弟子。这些仙人中一部分人愿意留下。不愿意的人,尽皆被叶飞带走,等他们走出善乐坊时,已经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只一心想着要马上离开这里。剩下的人,同仇敌忾之下,唯单元山马首是瞻。

    南斗老头忽然道:“金山前辈,雷教主,并非我等不愿帮忙,我等在此地皆不可施法,实在爱莫能助啊。”

    闻听此言,众人心头一紧,倒是忘了这一层。

    雷霆钧立刻道:“这位柳兄弟乃是花樽的长老之一,他的法器可助各位在善乐坊自由施法。”

    柳无心道:“在下的法器能确保各位在善乐坊施法,却也仅限法器覆盖的范围内。”

    方克戟道:“这便足够了,我们不能施法,他们也不能施法,那便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凤鸣道:“我同妹妹来此前,见过玉魔主。她同我们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一直未想明白。”

    五师祖道:“烟丫头说什么了?”

    “他对柳师伯说,善乐坊中多有半魔,要他多加小心。又告诉在下,凤凰真火不如斓火。”

    叶婉儿怒道:“我善乐坊轻骑卫忠心耿耿,难道会偷袭各位仙人不曾?要小心的倒是她,若不是她几次三番破坏,魔神封印如何会松动?”

    凤鸣继续道:“雷教主,有没有可能魔神的党羽也有一只半魔队伍,并且就在善乐坊中?”

    雷霆钧惭愧道:“雷某人临危受命,同几位长老未有过详谈,不得而知。”

    金武惊道:“在下倒是记起一件事,听长老们提起过,善乐坊曾出现过一个叛徒,名唤魏献,他懂得半魔咒……”

    叶飞到底不如金武警觉,这才反应过来道:“正是,就是因为他叛逃,主人才临危受命做了坊主,也因为一直拘他不到,主人才提前归林。”

    众人惊愕,一时间议论纷纷。固若金汤的善乐坊竟然也出了变故,看来诛杀魔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24)正面交锋

    雷霆骏道:“凤少主,你确定玉魔主是在暗示你善乐坊中有其他的半魔吗?”

    一向沉默寡言的蕊无情终于说话了,也只有她知道玉如烟这一句话的分量和代价。

    “我和无心都知道善乐坊中有半魔,并且我们是来相助的,烟儿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句话。”

    “她是魔主,明确拒绝帮助善乐坊,她的话不可信。”

    蕊无情难掩激动道:“她不肯来,定是因为救她母亲和弟弟时,同魔神余党签了生死契。凤少主等人离开时,她便已口鼻流血,遭了反噬。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蕊某人也不削同尔等为伍。”

    “这位长老息怒,息怒。”涂彩石又吼道:“你们都把嘴闭上,等除了魔神后,你们再争个你死我活,如今大局为重。”

    “焉知玉如烟不是魔神党羽,他们都是魔,魔神出来后只会助长魔界的气焰,将我等全部消灭。”

    一时间又有无数人因着各种原因声讨玉如烟。玉如烟的几粒丹丸算是彻底收买了凤在天,他不胜其烦,最后直接封住了这几个人的嘴。

    孟玉堂道:“她一直背对着我们,原来是不愿让我们看到她受了反噬之力?”

    金山叹道:“可怜的丫头。”

    凤鸣心下难过,又庆幸自己从未怀疑过玉如烟。他压下内心波澜,道:“凤凰真火不如斓火?那便是要让我等去请商前辈前来?因为……只有斓火可以焚毁荡尸虫群……”

    凤鸣将当年他们在绝响谷遇到荡尸虫群的前后经过讲述一遍,继续道:“当年坊主应是怕半魔之身暴露,而独自一人前往剿灭荡尸虫,才被那几个已修成了人形的成年荡石虫逃了,如今看来,他们一定还在其他地方也养出了许多的荡尸虫。”

    金武道:“确实曾有荡尸虫侵袭过善乐坊,不过当时更像是一种试探,似乎是要找寻雪林的位置,数量并不多,几乎都被我们斩杀了。”

    凤飞道:“他们为了提高荡尸虫的智力,便同人类交配,一胎便是数以万计的幼虫,单是绝响骨一处的虫群已足以吞噬几座城池,他们藏在人间这么多年,也不知培育了多少出来!”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没想到魔神余党的势力如此之大,不仅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善乐坊众魔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半魔兵团,竟连绝迹几千年的荡尸体虫也收为己用,还试图提升虫群的智力,这些人为了释放魔神隐藏行迹几千年,布局之大,筹谋之深远,让人不寒而栗。

    雷霆钧道:“前辈,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如今连他们在哪里,是谁都不知道,群仙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善乐坊,晚辈愚鲁,如今该如何,还请前辈示下。”

    金山本也不善权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望向凤在天,凤在天看向自己的乖孙孙。

    凤鸣道:“雷教主,金山前辈,恕晚辈僭越。若有其他的办法,当年玉山前辈等人也不会将魔神封印于此。将计就计,破开封印,将魔神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绝对是下下策。为今之计,雪林阵法尚能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应先剪除魔神党羽,断其臂膀,再来探讨如何再行封印或是绞杀魔神。”

    金山和凤在天满眼的赞许之色,五师祖直接喊道:“好,凤小子说的好。”

    “既知有其他的半魔在,如今大家在善乐坊已经不安全,最好不要擅自行动。至于魔神党羽的下落,闯妖域是不可能的了。他们辖制魔界,必然是想要有所行动了,大军必然已经集结在附近。只要能找到荡尸虫,顺藤摸瓜,便能直捣巢穴。”

    “凤少主可知如何追踪荡尸虫?”

    凤飞笑道:“我同哥哥当年曾追踪过荡尸虫,那虫子最大的特点是贪吃好色。他们必然是想要用荡尸虫啃噬雪林,荡尸虫必不会藏得太远。”

    孟玉堂宠溺的笑道:“凤儿说的对,找到荡尸虫,便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凤鸣道:“如此多仙人入坊,城中的半魔必然已经有所察觉。我们应当在他们隐藏起来前,立刻截杀。这样,没有了可以在善乐坊中战斗之人,即便魔神党羽如何厉害,也不敢,也不能,冲进来破除封印。先除了魏献的半魔兵团,找到其他魔神党羽藏身之处后,再召集所有仙派的力量,共同绞杀,方有胜算。”

    凤鸣恭敬的看向金山和雷教主。

    金山道:“霆骏,凤小子所言甚是,我等对善乐坊不熟,还是你来安排。”

    “晚辈领命。半辉、半光你们分别带领一队轻骑卫,立刻搜寻坊中各处,若发现半魔,立刻斩杀。叶飞,大战在即,你和婉儿立刻将坊中凡人带离。凤少主,何人能请动商秋濯?”

    孟玉堂道:“我同老祖一同前往,或许能请动她。”

    风在天道:“我去请她,她不敢不来。”

    凤鸣继续道:“烦请各派掌门立刻遣人回去,召集弟子前来。方掌门,涂掌门,宋前辈,一些仙派因同我丹穴山有龃龉,此次未能前来。此事兹事体大,仙界若不齐心协力,必将惨败。烦请你们派长老去探访这些门派,晓之以理,说动他们前来支援。我同妹妹先去追踪荡尸虫,一旦有了线索,我妹妹就会回来送信。我会等候各位前来汇合,合力绞杀魔神余党。”

    雷霆钧道:“如今善乐坊已不安全,各位便在地宫休息。其他人立刻行动。”

    凤在天同孟玉堂率先离开。凤飞同凤鸣拿出当年追踪荡尸虫时用过的法器,在与善乐坊毗邻的凡间几个城邦内开始漫无目的的搜寻荡尸虫的下落。凤曲不放心,也跟着一双儿女出了坊。

    不过半日,兄妹二人便诱到了几条荡尸虫幼虫前来。喂饱了后,三人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县城。那虫子跑的奇块,又是半透明状,稍不注意,就被它们跑掉了。凤飞立刻回去报信,凤曲同凤鸣分开,一人在西、一人在东,默默的监视整个县城,等候各派援兵前来。

    吕方恭敬的向屹川禀报如今局势,玉如烟毁了黑沙教几个分支,善乐坊有大批生人进入,有人在诱捕荡尸虫幼虫。屹川坐在琴前,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道:“知道了。”

    他随意的拨弄琴弦,心中盘算着大量仙人进入善乐坊,必然是各仙派要有所行动了。损了绝响谷的荡尸虫和组建疫魔兵团屡屡受阻后,同各仙派正面交锋一直是他想要极力避免的。好在如今玉如烟受生死契束缚,魔界不会再插手。金山和凤在天他并不担忧,只剩了一个金娘娘,对出世的魔神并不能构成威胁。宋元龙顾忌两个娃娃,也未必会派她前来。在尚未找到破解雪林阵法和封印方法之前,仅凭魏献的半魔军团,不足以成事,为今之计,按兵不动,才是上上策。

    吕方小心翼翼道:“主人,属下越发觉的姜梧月的话有几份道理,这些年我们是不是太过于谨小慎微了些,而错失了许多良机?”

    屹川停止抚琴道:“说说看。”

    “当年玉旭加固善乐坊阵法前,我们便该有所行动,当时雪林可没有那么多夜游兵。”

    “魔君被压在善乐坊下,当时不过是个猜测,况且青冥、姜昊、半香惧在,玉山行踪不定,却也没死。你们被追杀逃亡,溃不成军,入了坊中更是不能施法,形同废人,如何能成事?”

    “可当日玉如烟救姜梧月,甚至后来救蕊无情,我们若冲杀进去,或许已经毁了雪林。”

    “若没有柳无心的法器,你有几成胜算?”

    吕方罕见的犹在狡辩,道:“如今他们集结在一起,必定是要大战一场的,我们再逃,岂不弱了士气。”

    屹川顿了顿道:“你们跟了我几千年,总不想你们下场太过惨烈。”

    “主上,属下知错了。只是如今局势稳妥,只要魔界不参与,这一局是必胜之局。”

    屹川微不可查的笑道:“他竟然能影响到你,确实不简单。时机未到,吩咐大家隐藏行踪,叫李蛹管好自己的子孙。”

    吕方不敢再多言,躬身道:“属下明白。”

    就在这时,常明急急奔来道:“主上,不好了,无渊公子不知受了何人挑唆,知晓雪林阵法少了一处阵眼,镇压之力大减,假传你口令,让魏献动手了。紫寒和清河少主正带着妖域的人赶来。”

    屹川起身望向吕方道:“可如你意了?”

    吕方惶恐道:“属下不敢。”

    屹川淡淡道:“动手吧。”

    善乐坊中的魏献带领他训练出的半魔兵团,同半辉、半光等人带领的轻骑卫开启了正面交锋。魏献本是修炼奇才,别人要花百年,甚至千年才能修成的半魔咒,他几十年便修成了。奈何他惫懒至极,讨了十方长老欢心,坐上坊主之位后,便疏于修炼半魔的法术。后又万分不情愿的被鹤瓮等人收服,从一个牢笼,落入另一个牢笼,心中满是不甘和怨愤。是以他训练出来的半魔虽数量众多,整体实力到底逊于轻骑卫。当年他任坊主之时,坊中人魔境以上的轻骑卫不过千人,姜梧月任坊主后,吸纳众魔,练习半魔功,如今人魔境以上的半魔已逾万人。魏献原以为他不过是在吹牛,来博取主上的信任,哪有魔会愿意做半魔,且半魔的法术愈往上修行,愈加艰难,且随时可能自爆而亡。如今看到群起而至的轻骑卫,若不是担心再次临阵逃脱会丧命,不免又要生了逃的心思。

    听到善乐坊传来的激烈打斗之声,凤鸣心道不好,沙溪教提前动手了。此次群仙为议事而来,各派只来了掌门、数个长老和一部分精锐弟子,人数不足。而其余仙派援兵尚未到来,凤在天也还未回来,他和母亲凤曲立刻飞往善乐坊。

    沙溪教众妖魔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在善乐坊中,常璟、方琼、文冠、子规、李蛹、李峰、李县令、李公子、常明、山、医、命、相、卜、术六魔等数位高手当先而来。苏算的魔兽兵团数目又增,眼见着人魔兽的数量就要超过了妖魔兽和魔兽,可见受他迫害的修仙人之众。最后是沙溪教、黑沙教及其他各分支教派的精锐紧随其后。群仙得到消息后,也立刻都出了地宫。

    善乐坊中的凡人和小妖早已被叶飞和叶婉儿疏散掉,空空一座城池,一片死寂。双方照面,吕方等人对对面的仙人知之甚详,仙人们对对面的虎狼之师确是一无所知。轻骑卫大胜魏献,只要等着他们回来,便可轻易绞杀这些余党,仙人们开始游走,想要将吕方等人的去路堵上。善乐坊中不可施法,众人却不知荡尸虫天生的啃咬之力并不受限制。一时大意之下,几个小仙瞬间被李家几个大郎啃噬殆尽。活生生的仙人,骨肉一块一块的被咬掉,最后化为一滩污血,那血腥恶心的场面令几个女仙当即吐了起来。柳无情见势不妙,立刻抛出了法器,覆盖住大半个善乐坊,大战瞬间开始。

    观吕方这一方,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子规。金山当仁不让立刻冲向子规,势要为死去的几位师祖报仇。他双指拂过金剑,一串串的青色符文游走其上,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有若天神一般砍杀向子规。子规境界又有所提升,只是也越发的呆傻,眼前晃动的人、仙、妖、魔让他食指大动,只想用蛮力将他们都吞入肚中。金山丝毫没有反抗他的吞噬吸力,整个人好似被金剑拖着飞向子规,当金剑一半没入子规的巨口时,他猛挥几下,无数青色符文跃入他口中,如滚烫的烙铁烙在他皮肉之上。子规瞬间感觉自己的口舌似乎不听自己指挥了,他立刻想到了当初渔翁封印他的那些符文网,金山符文的封印之力那可是远胜渔翁,且他并非要封印他,而是要杀了他。子规惊惧的一掌拍向金山,金剑瞬时划破他的巨口。痛的他一声嘶吼,一掌将金山拍飞,这一下双方见血,勃然大怒,狂奔向彼此。为了不让子规伤及无辜,金山有意将子规引入高空。五师祖知道子规的厉害,担心金山长老,就要飞去相助,被常璟拦下。屹川身旁的四使各有所长,实力相当,俱是天魔之境,非常难缠的对手。炸药脾气的六师祖看着柔柔弱弱的方琼,竟有些不忍下手,险些被鸢尾花所伤。被五师祖嘲笑后,他挥舞着的破刀刀头立现虎形,疾风暴雨扑向鸢尾花,这一招辣手摧花,方琼受了一击。开始和常璟合力对抗五、六师祖的两把破刀,一时间四人打的难分难舍,好像快融为了一体。

    那一边,半魔金武大战文冠。雷霆钧修炼半魔法术时日尚短,勉强纠缠住了常明。凤曲远不是李蛹的对手,然而对火的天生惧怕,让李蛹气势弱了三分。大战伊始凤飞和凤乐便一直不离母亲左右,母子三人倒也成功拖住了李蛹,一只只的火凤和火球飞奔李蛹而去。冰煞自从单元山回来后,就没有再回魔界,当初被她带走的斩魔坛精锐也都加入了战斗。如今她整个人更像妖,不像魔,煞气更重,好似她周围的空气因着煞气而变冷。她那灰白的眼睛里是无数细小灰白的瞳孔,肢体形态怪异,神情邪魅异常。涂彩石的彩衣舞动蹁跹,映的冰煞那灰白瞳孔闪烁起无数艳丽的光点。有哥哥在前,冰煞的名头并不如何响亮,涂彩石多少有些轻敌,接连被冰煞钩镰所伤,不免火气上涌,再不客气,倾尽全力反击。

    谁能想到,一方父母官,臃肿不堪的县令竟是天魔之境,凤鸣应对起来格外吃力,险些被他折断了翅膀。不远处的白一喷涂白色凤火而来,红、白两凤凰倒是配合默契,大战肥县令。方克戟对上六魔之首的山魔,棋逢对手,亦是难割难分。渔翁对上当年被玉如烟砸进墙里装死的县令之子,这小子并非县令真正的儿子,魔功同其不分伯仲。渔翁亦是一万个警惕,小心应对,木杖一分,两个渔翁同时袭向对方。宋世梵则同李蛹的弟弟李蜂,也便是当年绝响谷李府的李管家,打的难解难分。李蜂的实力并不弱于自己的哥哥。当年若不是有他在,姜梧月就真的要灭了绝响谷所有的虫师了。一向不睦的宫琪瑞同佟瑞麟因缘际会,一同对战无渊。二人时时受他幻术影响,狼狈不堪,身上多处受伤,若不是神弓、神箭的自主弑魔之力,二人怕是早已败了。墨玉山,摘星坞,秋水斋等各派的掌门也正同其他妖魔缠斗不休。就在战况无比胶着之际,魏献的半魔团溃不成军,竟然跑回来寻求六魔的庇护。若不是知道吕方不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他必然已经溜之大吉。始终未加入战斗,在天上观战的吕方恨不能一掌拍死魏献。

    见轻骑卫大胜,凤鸣大喊道:“诸位,设法将妖魔驱赶出法器范围内,交给轻骑卫。”

    群仙得令,立刻围剿驱赶妖魔,逼他们退出柳无心的法器覆盖范围,交由轻骑卫斩杀。不过被逐出去的多是些小妖小魔,等闲厉害的妖魔依旧在和众上仙缠斗,凤鸣亦不敢让柳无心撤掉法器,因为除了李蛹、李蜂和李家几个大郎,所有荡尸虫群都未出现,也不知隐藏在何处,正伺机而动。

    千年磨一刃,初试变受挫,看着那些惨死的小妖、小魔,沙溪教的士气多少受了影响。魏献余光已经瞟到了出现在半空中的吕方。他咬咬牙,大喝一声,身上衣衫尽去,带领半魔团又杀了出去,并使出了平生绝学,半魔咒。观整个善乐坊,只有姜梧月练成了半魔咒十八式,金武练就了六式,雷霆钧不过刚刚入门,勉强算作一式。而魏献已经修炼到了十一式,他原本就丑陋的脸忽然变的一半血红,一半几近透明,不仔细看以为他少了半边脸。红的一半脸好似血液汇聚而成,五官眉眼都有些看不清了,全身裸露出的皮肤亦是一半红,一半近乎无色。他双掌挥舞出奇异的姿势,以他身体中心为圆点,两种颜色开始你追我赶,快速旋转。但见他的身体一时红,一时透明,好似一个轮子,其上血色图案的变化让人瞬间想到了阴、晴、圆、缺。霎那间他好似一轮血色的弦月飞向半星、半月、半光、半辉四护法。没想到他一开始就使出了血月轮,金武暗叫不好,甩开文冠,立刻飞了过去。轻骑卫自顾不暇,沙溪教妖魔顿时士气大作,群仙无力不再驱赶妖魔,恶战持续进行,好像要打到天荒地老。

    就在众仙同吕方这一方不死不休之时,紫寒骑在九头蛇身之上姗姗而来。于她并驾齐驱的是清河,其后是文采四冠妖鹤瓮、竹钰、松墨、兰萱。再后边是黑瞳、血魔、何鲲、蓝翎带领的疫魔兵团,文虎为首的莿棘城中的大妖、妖域各部首领、常武山脉大妖、噬心、噬魂、鬼魅十长老尽皆前来,且所有妖的武器上都附着了紫金砂,杀气腾腾。反观仙界此次前来的仙人人数本就不多,武器上附着紫金砂的也只有此前同玉如烟交好的那几个门派。妖域众人姗姗来迟,确让尚不明朗的战况立刻清晰可见。吕方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挥妖魔不断逼群仙退出柳无心法器的覆盖范围,立刻有半魔或是荡尸虫前来绞杀,虽然星、月、光、辉四护法已经拖住了魏献,轻骑卫可以来助仙人,然而荡石虫好似无处不在,只要仙人落空,便成群围攻啃噬,轻骑卫一出现,又钻入地底,消失的无影无踪。逼的柳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法器的方位,不其然的将雪林覆盖在了法器范围内,而不自知。

25)无休之战

    妖域如此快的加入战斗,且是全军出动,是众仙始料未及的。无渊等人不知对佘宁做了什么手脚,如今他同子规一般疯疯傻傻的,修为增进飞快,又修炼出一个龙头,更加悍勇无敌,比子规的破坏力更大。清河甫一见到凰王凤曲,竟生了三分垂涎之心,惹得凰王恼怒,无穷火凤飞冲而至,也只有她和清河打斗的空间足够,众人都躲得远远的,怕被凤凰真火误伤。南斗老头同鹤瓮两位到好似两个仙人在切磋法力,仙姿飘逸,清新脱俗。佟瑞麟和佟夫人拖住了李蛹,宫琪瑞一人如何应对得了无渊,上阵父子兵,同儿女们立刻摆开饮羽箭阵。宫琪瑞深处阵中,手持轩辕弓,拉开震天箭,一剑射向无渊。在宫家箭阵下,无渊终于体会到了神箭的威压,漫天的羽箭使得他眼花缭乱,竟时时忘记使出自己最擅长的幻术,即便他幻术同时控制住了宫家父子,神箭却依旧自动追踪妖魔,令他无可遁形。当神箭终于追上无渊,就要刺入他眉心之时,一股不易察觉的时空波动改变了神箭的方向。震天箭越过众人,飞向远处,破了雪林上空的幻像。

    一望无际,白雪皑皑,天地一色白,一排排的树木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若严阵以待的将士。无端的,平地里刮起一阵狂风,树上的积雪悉数被吹落。风雪迷离人眼,等所有人再度睁开眼时,赫然看到树冠上立着的一个个人头,他们发型不一,有的头发披散着,有的梳的整整齐齐。他们全部都闭着眼睛,脸上表情不一,有几个的表情十分凝重,亦不知是不是在梦魇,那诡异画面让众人都停止了动作。而神箭犹再向前,一声爆裂、巨响过后,天地为之震颤,众人都站立不稳,急急后退。但见集雪林中所有生灵之力而结成的半球状结界被神箭蛮横破开。

    佟玉麟大骂道:“宫琪瑞,原来你真的投靠了妖魔?还我神弓。”

    宫琪瑞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见白茫茫一片的荡尸虫有若百万铁骑,威风凛凛,铺天盖地涌入善乐坊,直奔雪林而去。虫群大小不一,大的虫子如成人般大小,甚至更大,小的不过粟米粒大小,极难看清楚。虫师过境,沿途有不少小仙又受到了攻击,眼见着一个小仙浑身爬满粟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的虫子,透过群虫隐约能看到其身形容貌,不过一息间,连骨渣都不剩了。丹穴山的凤凰们狂吐火焰,想要拦截住他们,除了凤曲几人,其它的凤凰火也不过就能烧死一些弱小的虫子,如何拦得住无穷无尽的虫师。顷刻间,不计其数的荡尸虫砖入雪林之下,整片雪林的土地好似活了一般,随着荡尸虫的前进而起伏波动,沾染着泥土的雪花四处飞扬。

    虫师甫一入林,所有人头树一同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树木开始有序的旋转,夜游兵青烟般从地底冒出,大肆斩杀虫师。众人还来不及惊叹荡尸虫数量之巨,破坏力之大,又被夜游兵的战斗力深深折服。一时间,虫群太过密集,反而降低了斩杀的难度,但见夜游兵手起掌落,竟是一摞摞的砍杀荡尸虫,好似一刀切开一摞的肉饼,无数透明粘稠的汁液肆意横飞,散发出腐尸般恶臭的腥味。这些没心眼的畜生显然被人调教过,竟也有一些战术。遭到第一波击杀后,大部分虫师立刻四散钻入雪地之中,一部分则爬到了人头树上,远远望去好似人头树上长满了虫卵,夜游兵想要伤他们,必然就会伤到人头树,开始有些束手束脚。而地底的体型幼小的虫群混在雪地里极难被发现,却又防不胜防,稍微疏忽它们就会爬到其他的树上。一掌下去,四散开来,只不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的深坑。树上的虫子不停歇的啃咬人头树,地底的小虫子不停的翻土,好似要将人头树放倒。人头树不想坐以待毙,千树万树枝丫翻飞,根须破土而出,鞭击身上的虫群。夜游兵只能竭尽所能,尽力截杀,不使得更多的虫子入林。越来越多的夜游兵奔涌而来,幼虫成功牵绊住了夜游兵,稍大的虫群趁虚而入,从地底继续向前。这些个头已经很大的荡尸虫皮壳无比坚硬,口器锋利,钻入雪地中,时不时的偷袭夜游兵的四肢。见对夜游兵的攻击收效不大,这些畜生也学聪明了,转而继续声东击西,攻击人头树,图谋向前。虫师无穷无尽,夜游兵不死不伤,这一场无声无息,却又气味浓重的妖虫战斗旷日持久,好似要斗到天地毁灭。

    妖域妖魔的到来,让沙溪教一部分精锐有了脱身的机会,齐齐进入了雪林。无渊、常璟、文冠带着众妖魔,随着方琼、杨绯几个擅长阵法的妖魔一同入阵。因着玉如烟的以力破阵,他们初初进阵,便开始同进同退,防止被妖树的阵法分散。尽管如此,尚未深入雪林,便已被拆分成数个队伍。荡尸虫吸引了大部分夜游兵的兵力,无渊众妖魔自身实力强悍,一路所向披靡,摆脱夜游兵的纠缠,快速前进。这林中的人头树遮天蔽日,看起来长得都一模一样,像阴魂不散的鬼魂一般不时的出现在左左右右,联合夜游兵,阻拦他们的进程。每冲破一重阻拦,便都能看到前方夜游兵大战虫师的激烈战况。这样也不知行进了多久,众妖魔渐渐地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机械的反击,快速的前进,以为已经靠近了阵法中心,峰回路转,眼前看到的又是夜游兵大战虫师。又盲目的穿行了许久,依旧如此。到了最后,连杨绯也不确定该朝着哪个方向走了。她略一思索,选了一个打斗声较弱的方向前进,在下一个转角,同样的虫师大战夜游兵画面再度出现,周而复始,永无停歇,好似要打到天荒地老。面前不停晃动的人头树和夜游兵丝毫看不出分别,所有妖魔竟都产生了错觉,好似他们一直未动过,仍旧在原地打转,难不成这雪林实际是个幻阵?可若是幻想,不可能骗过无渊的眼睛。杨绯又带着大家,反其道而行之,又向着打斗最激烈的方向而去,不期然的,无渊等人遇到了先前被分散开的方琼一伙妖魔。众妖魔这才愕然发现兜兜转转,不过是绕着雪林一直在转圈,始终徘徊在十方阵外围。根本没有靠近中心,连玉如烟匆忙设下的尸魔阵也未触及到。只有一部分荡尸虫深入了阵法中心,从林中不时传来的动静来看,进入的荡尸虫数量不在少数。这些没心眼的畜生如何会破阵,没头没脑的四处爬,不停的往地底钻,好似要挖出魔神一般。进不去雪林的那些虫子,依旧在撅着屁股试图啃光外围的妖树。除却屹川,无人知晓方琼师出来历,只知她精通阵法机关一道,十分得屹川器重。她轻弹手指,空中出现一枚小小的鸢尾花,其上的花瓣不停在动,好似要比谁可以长得更大。花瓣们争先恐后向前,却始终一般模样和大小,不见哪一方异动。一番试探后,方琼摇了摇头。

    “无渊公子,这阵法之内又嵌入数个玄阵,无从辨别方向,再度向前也只会迷失在林中。虫师数量虽多,确并不似那夜游兵一般不死不伤。如此下去,虫师尽数被毁,破除封印将更无可能。为今之计,只有让所有人退出去,辨明方向后,以虫师开路,直取阵法中心。”

    无渊语气不善道:“如今不辨方向,出去后就可以了吗?”

    “不可以。但却可以让大家不被分而诛之。届时,所有人汇聚后,我将已花杖为界,将大家集为一体,一同进退,放有胜算。”

    没了吕方,方琼又来指挥他,无渊颇为不满,可他的幻术对夜游兵无效,硬拼硬的打杀下去,也不知能坚持多久,这种情况下最好是听方琼的。他使了个颜色,山魔一声哨向,一众被分散开的妖魔都快速退出了雪林。入林艰难,退出来确是极快。望之,所有人竟都从不同的方向出阵,无渊几人更是从于入阵的地方完全相反的另一侧出了雪林。虫师之间原就有感应,李蛹也命所有的虫师退了出来。

    外面的混战仍旧在继续,场面惨烈,悲壮异常,无数妖魔被斩杀,也有无数仙人陨落,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好似投入一个石子,便能改变局面,使一方大厦倾塌。

    当凤在天带着商秋濯、阿嘎、钱光明、胡掌柜、五行童子和五鬼宗的人赶到时,善乐坊已成为了一片废墟,只余一隅的雪林,傲世独立一般,让人望而却步。无渊等众妖魔同虫师已经集合到一起,正准备再度入阵。好巧不巧的,商秋濯和凤在天直接落到了他们面前。本来如果虫师还在林中,或可幸免于难,如今好像集结好了就等着商秋濯和凤在天来烧他们一样。斓火一出,焚天灭地,绚烂五彩的火光如跳跃的精灵围着雪林外围旋转跳跃了一圈,四野立时飘着肉虫烤焦的香味。同时无数条火凤也烧杀向虫群。群仙又惧怕的向雪林之外更远的地方飞,生怕殃及池鱼,被斓火或是火凤灼烧。斓火虽有灵性,到底商秋濯只修过斓火一式,不能操纵自如,且大片大片的虫子都在树上,烧死不少虫子的同时,雪林外围的人头树明显有被烧伤的痕迹。斓火和凤在天的火凤使得周遭的温度骤然升高,山雪融化,冲刷下的血水上漂浮着无数白虫子的尸体,有的是被夜游兵斩杀,有的是被两种灵火烤焦了,层层叠叠,观之使人头皮发麻。阿嘎带着牛角兽群横冲猛撞,将好不容易集结到一起的妖魔冲散,拼命踩踏脚下的虫师。这突然一击,虫师损失惨重,李蛹大怒,带着李家成年的儿郎摆开虫阵,围剿商秋濯同五鬼宗之人。虫牛大战,战况更加混乱。不时有虫子爬入牛角兽的耳鼻,咬他们的骨肉。牛角兽哀嚎不已,不管不顾的向着虫阵外冲,倔强的哪怕是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多踩死几个虫子。以虫师围攻身怀斓火的商秋濯和风在天,无疑于送死。天空中一直观战的吕方终于现身,骂了句“蠢货”,立刻命四冠妖和六魔带着苏算的魔兽兵团替下虫师,拦住五鬼宗之人和商秋濯的牛角兽,不让他们入雪林。又命无渊、李蛹等数个妖魔随着方琼,带领荡尸虫即刻再行入林。当又有一魔被绚烂的火光吞噬掉时,想到自己弟弟便是这般惨死的,原本也想入林的吕方不由得怒火攻心,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直奔商秋濯而去。

    孟玉堂于一片混乱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张着血盆大口,嘴角挂着一个仙人手臂的子规,眼前立刻浮现孟举教上下几千弟子被咀嚼吞咽的惨状,好似周遭又布满了那些熟悉的人的残肢断臂。母亲惨死的画面又不停在脑海里出现。如若不是他心慈手软,两位师祖又怎么会石化,他瞬间失去了理智,拦也拦不住,持剑刺向子规。金山独斗破坏性极大的佘宁,无暇来救他。渔瓮和凤飞立刻去助他,奈何联合三人之力也根本压制不住子规。若非子规面对孟玉堂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三人早被重伤。

    战况愈演愈烈,善乐坊附近的村落尽皆遭到荡尸虫的啃噬和妖魔的血洗,尸山火海,血流成河。宋元龙派兵增援,四相教带领凡间各教派之人也入了善乐坊,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此种情形,宋元龙更不敢让金娘娘离开。战争开始的第一日,他便前往魔界找魔山。

    “老祖,你的两个后世子孙皆为人,其中一位将会继承我的王位,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们吗?”

    魔山道:“如霞还未答应随你回去,我的孙儿将来要继承我的魔君之位。本君为何要帮你个小小人类?此前你同七炉的约定我也不感兴趣。”

    七炉同宋元龙两人都有些尴尬,玉无霞不依不饶道:“宋元龙,你们背着我妹妹和七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霞,我当时失去了你和两个娃娃,为了替你们报仇,才,才,才有些不折手段……”

    “不折手段?你是为了替我和孩子报仇,还是为了夺回你的皇位?”

    “如霞,我大部分是为了替你和孩子报仇。”

    “所以你才同玉如辰狼狈为奸的吗?”

    “我……”

    这一下宋元龙百口莫辩,他了解玉如霞,处心积虑是为报仇,还是为夺回皇位,她都会原谅他,可是玉如辰这一笔账,怕是很难一笔勾销。时下并不是接如霞回宫的好时候,还是先借兵为先。他转而对玉如烟道:“三妹妹,你当真至黎民百姓于不顾吗?”

    玉如烟道:“自古人魔势不两立。众仙扬言灭了黑沙教和沙溪教后,便要毁我魔界,我为何要帮忙?”

    “那魔神放出来后,你以为他会去哪里?定是要来魔界,一山不容二虎,魔山老祖难道要养虎为患?”

    “哈哈哈哈,这世上就没有我魔山怕的人。我也睡了几千年了,乏味的很,很想好好打上一架。”

    金娘娘道:“听雷教主所言,当年封印魔神,我夫婿同玉山也是参与了的,竟也不能将其绞杀,只能封印,可见那魔神本事在你之上。”

    “哦,那我倒是要盼着他快点出来了。”

    宋元龙心知,只要玉如烟不点头,魔山一定不会帮自己,连金娘娘的面子也不肯给。他再度恳切道:“如烟,冯阿牛如今在何处?如若不肯相帮,总可以告诉我,如何完成紫金伏龙罩吧?”

    七炉道:“他便是善乐坊主,如今投靠了黑沙教,想必他不会愿意帮你。”

    长须老怪叹气道:“元龙,如今老夫孤身一人,可还能帮上你什么忙?”

    宋元龙感激道:“外公,您如今法力恢复了,定能帮上元龙。”

    玉如烟对萧天道:“天哥,带我外公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准许宋元龙进魔界。”

    长须老怪道:“烟儿,你这又是为何?外公不相信你真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而置若罔闻。你告诉外公,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同宋元龙的恩怨情仇是小,天下苍生确不能不顾,玉如霞欲言又止,终于说道:“烟儿,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外公,烟儿失去亲人太多次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恐怕也要变成魔神了。你听烟儿的,乖乖呆在魔界。”

    “难道你让外公就这样躲在魔界,无所作为,做个废人吗?”

    “如果外公不愿意,烟儿立刻着人去长须山重修山体,找一堆山精树怪陪你,尽快恢复往日景象,可好?”

    长须老怪再次叹气,随着萧天离开。这一次苏醒,让他顿觉自己的弱小,女儿、外孙变得冰冷不好接近,孙女儿经历种种磨难,还坚持着大树般要保护众人,而自己这树妖确毫无办法。如今似乎只能乖乖的不出问题,才能减少孙女的痛苦。

    宋元龙离开后,谁也没有注意到玉如烟的变化。她独自一人去了五鬼宗旧址,玉如萧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后道:“姐姐,蕊、柳两位师伯在魔界疗伤期间,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姜梧月是受了月笼沙的控魔术控制,才错杀了姐夫。砍你那两刀,或许是为了让月笼沙相信他,从而进入黑沙教内部,为我们做内应。如果我没猜错,当日救下我和娘亲的就是他,那个人并没有为难我和娘亲,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姐姐或许真的错怪他了。”

    玉如烟沉默片刻,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是,耶律星的死让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再相信他。

    “潇儿去陪母亲吧,我要去一趟七绝山。”

    玉如烟独自来到七绝山,也不知耶律星灵体有何特俗,自从将他放入七情阵后,上空的水滴没有任何变化,好似不愿意结成一颗心给他。玉如烟趴在水晶棺上,看着耶律星的尸体道:“耶律,好久没来看你了,因为我无颜以对。我不能再让我母亲伤心,如今她性情大变,受不得任何刺激。我也不能看着那两个娃娃没有母亲。外祖这次苏醒后,一直郁郁寡欢,姐姐醒来时,我才看到他舒心的笑了。你的尸身被毁,元神尽散,我也不能保证雪灵就能救回你。你的亲人都被你杀了,你醒来也只有我开心。不如我去陪你,你等着我,可好?”

    玉如烟当日忍着反噬,假言只能以力破阵。这世上万物皆可巨力破之,故而她受的反噬并不重,因为强行唤醒魔山血脉之力受反噬在前,故而她口角流血,并未引起屹川的怀疑。而要以力破十方阵,即便是魔山也很难做到。她两次破阵,一来身上有半魄铃,二来她熟知十方阵,三来九个长老对他手下留情,没有唤出轻骑卫和夜游兵。十方阵先后两次换阵眼已是威力大减,故而她又设下尸魔阵,并让十方长老集结所有夜游兵之力,共同将雪林封印住。如今也只有她知道雪林阵法的机窍所在。

    玉如烟手持魔羽箭,出现在善乐坊上空,下面的惨况让她不寒而栗。孟玉堂的嘶吼声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飞身来到孟玉堂身旁,同他一同对抗子规。渔翁和凤飞转而去帮其他人,已经没有心思想到她是否真的签了血契。

    昨天竟然忘记发了,哈哈哈!

26)鸢尾花舟

    久破阵法不得要领,一时又杀不掉商秋濯和钱光明两人,反被烧掉一半头发的吕方不免气急败坏道:“玉如烟,你莫忘了你签了生死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再晚了,怕是无人能救你。”

    玉如烟忍着强大的反噬力,顽强的对抗着子规。她最大的长处便是速度快,耐力强,子规想要吞了她的魔息,几乎不可能。他几乎碰不到她,反被她刺了几剑。眼见着玉如烟的速度越来越快,嘴角再次开始流出黑血。

    孟玉堂惊道:“玉儿,快快离开,这里不需要你,我要亲自手刃仇人,为我母亲和师祖报仇。”

    玉如烟以剑支地道:“众仙速速离开,阵法已被我加固,如今黑沙教尚不足破开阵法。他要的就是你们……”

    两军作战,如何能动摇军心。凰王道:“丫头,不要灭了自己的威风,即便魔神出世,群仙齐心协力,也定能杀他与无形。”

    玉如烟话未说完,已是狂吐黑血,如风中落叶般摇曳飘落,被凤鸣接住。

    “如烟乖孙孙,老祖来帮你了。”

    魔山振聋发聩的声音回荡在善乐坊上空。随之,庞然大物的身体出现在善乐坊。他的影子笼罩住所有人,俯瞰众生,找寻自己乖孙孙的身影。

    吕方朗声道:“魔山,玉如烟签了生死契,如今已受了反噬,怕是活不成了。如若你魔界之人再出手,她很快便会魂飞湮灭了,哈哈哈哈。”

    魔山抓心挠肝,若玉如烟不主动放弃对抗黑沙教,不论他进去与否,她都是死路一条。

    魔山踢开一个试图用幻术影响自己的魔头,又一掌拍飞子规,弯腰抱起自己心爱的孙儿,所有人对他的攻击都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吕方道:“若你肯同我签下生死契,助我杀光众仙,打开雪林阵,我便毁了玉如烟的生死契。”

    玉如烟趴在魔山肩头,虚弱道:“魔山,你若帮他们,我便不认你了。”

    “那我便杀了你,你死了,那生死契便也无用了。”

    吕方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死了,有如此佳人陪伴,实乃幸事,只可惜,玉魔主并非同在下签的生死契。”

    魔山一摆手,吕方的身体倒飞而出,越过善乐坊的焦墟,重重摔入善南村。魔山猛地跺脚,所有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的不得不停止打斗。

    “烟儿,你同谁签了生死签,本君杀了他。”

    雷霆钧道:“魔君,速速带玉魔主离开这里,否则她命不久矣。”

    魔山不再纠结毁了那生死契,立刻带着玉如烟回了魔界。魔山走不多时,金娘娘再也看不下去,未得宋元龙命令,便加入了战斗。

    再度入阵,方琼万般小心,步步为营。鸢尾花杖猛击地面,地底赫然出现一朵巨大的鸢尾花,如一条巨舟,将所有妖魔罩在其内,形成一个整体,共同进退,而鸢尾花颜色最艳丽的那一片花瓣所指的方向就是雪林的中心。虫师不再分散行动,由李蛹和李蜂传达方琼的指示,大的虫子入花舟,小虫子全部附着在巨型花舟内外璧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快看不清鸢尾花原本的颜色和形状了。花舟并非死死束缚住妖魔,甚至夜游兵也可在其内自由穿梭,而只要在花舟覆盖范围内打斗,妖魔就不会被分散。然而无论计划如何周密,实施如何谨慎,大战开来,依旧有无数妖魔和荡尸虫被分散开去。夜游兵也不可能让方琼他们顺利直线进入阵中心,从鸢尾花指示的方向来看,打着打着,众妖魔再度偏离了方向。方琼大囧,无渊愤怒的恨不能直接吃了方琼。就在这时,方琼的一只瞳孔变成了淡金色,耳畔响起了屹川的声音。

    “标记夜游兵和妖树。”

    方琼不解其意,乖觉照做。当又冲破一重阻挠之时,方琼的双手翻出漫天花瓣飞向夜游兵和人头树,只有几片贴在了夜游兵和妖树身上。打斗交给了群魔和虫师,方琼只悉心观察被她标记了的那几个夜游兵和人头树的异动。只是被她贴上了鸢尾花瓣的人头树和夜游兵只有三两个,林中本就昏暗,树干都是黑乎乎的,夜游兵亦是如黑烟一般,混战开来,很快就寻不到被她标记了的妖树。

    “再试。”

    方琼依言不停的反复尝试。她观察的极为仔细,甚至哪一个夜游兵是从哪一颗人头树浮出来的,都记在心中,在损失了不知多少荡尸虫后,她总算看出了一些门道。同为不死不伤的夜游兵,看起来都是一片黑乎乎的残影,各自实力仍旧有所差别,应是生前的修为决定了死后化为夜游兵的杀伤力大小。当虫师几乎要啃光了几颗人头树后,她敏锐的发现与其相对的夜游兵的攻击力似乎减弱了。她围着那些死掉的人头树研究,反复试探夜游兵许久,才发现这人头树大有玄机。当年半香等人不知如何做到的,将化林的轻骑卫肉身妖化,变为林中一木,除却妖术,每一棵树内都有花草精灵栖居,那散发瑞气的精灵大有来头,可保人头树生生不息,永不衰竭。树于树之间的连接配合靠的竟是巫蛊之术,夜游兵生前都是半魔,整个雪林可谓是集合了妖法、巫蛊、仙术、魔咒于一体。那所谓的不死不伤的夜游兵应该就是半魔的元神所化,没有了依托的妖树,实力自然消减。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推论,方琼命所有妖魔全力阻击包围而来的夜游兵,只漏了那被标记的几个夜游兵同六魔纠缠。在六魔的掩护下,李家几个大郎围攻啃噬几颗妖树,不过三两下就啃光了它们。肉眼可见的有几个夜游兵的颜色变淡了,夜游兵的急迫让她瞬间知道自己猜对了。

    “主上,我明白了。”

    她即刻命令大家全力攻击人头树,进而削弱夜游兵的威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夜游兵又岂能让妖魔称心如意,所有人头树极速后退,林中瞬间出现一大片空地,无穷无尽的夜游兵好似一整块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众妖魔死死的封锁住,看这架势好似整个雪林的夜游兵都集结而来。若再有妖魔被分而击之,怕是所有人都岌岌可危了,方琼再度花杖杵地,鸢尾花舟变的更大,颜色几近透明,尽力将所有妖魔和荡尸虫囊括其内。可即便妖魔们不分散,人头树全部隐藏起来,夜游兵依旧是不死不伤之身,如此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忽然,有几个厉害的夜游兵直奔方琼而来。方琼大惊,挥舞花杖迎敌。花杖原是鸢尾花舟的舵手,没了主人,开始东摇西晃,几个妖魔竟被甩了出去,瞬间被夜游斩杀,进而开始有夜游兵试图摧毁花舟。形势万分混乱,方琼已经没有办法指挥妖魔有条不紊前进。打着打着,许多妖魔都杀红了眼,也不管是不是在花舟范围内,只管一路劈杀而去,赫然转身,发现独身一人被困在另一方天地之中。虽看不清夜游兵的容貌,却似乎分明感受到了他们脸上的嘲弄之色。落单的妖魔几乎都被夜游兵赶尽杀绝。

    待常璟和文冠再次将方琼带回之时,花舟内只剩了六魔、李蛹兄弟、李家大郎们和为数不多的大虫子。花舟内壁的小虫子还有一些在,其他的小虫子全部不知去向。而乌云盖顶的夜游兵的包围圈不断在缩小。

    “虫师出动,毁树。”

    即知方向,又猜到了夜游兵的软肋,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方琼得令,立刻命全军出击,妖魔拖住夜游兵。李蛹一声号令,之前散落各处的尚存活的虫师立刻从地底奔袭而来,李蛹和李蜂以及身后的大郎们全部显出真身。虫师得令,全军出动,冲着鸢尾花所指的方向前进,集中一点攻破,全力毁树,誓死也要咬出一条血路。妖魔的奋起反击,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攻击。可是虫师得到的命令是不顾一切,摧毁人头树,这群畜生虽是蠢笨,确难得的忠诚,执着,即便受了伤,仍旧奋勇向前,全力以赴摧毁人头树。可是那人头树又岂会乖乖就范,他们会躲闪,会结阵反击,让妖魔们不时的偏离了方向。集仙、魔、妖、蛊术法的妖树,啃之无疑于服毒,先时群虫分散,且数量太多,未曾察觉是被妖树还是夜游兵所杀,如今才发现许多弱小的虫子啃噬完人头树后,便也丧命了。稍大的虫子虽还有杀伤力,眼见着皮肉颜色加深了。看着白花花落地就死的虫子,李大朗多少有点慌了,这样下去,到最后就又只剩他们百个兄弟了,不知道又要奋斗多少年,才能再生出这么多子子孙孙。这一场对决好似在比拼是人头树多还是荡尸虫群众,那些人头树被毁的夜游兵也并非立刻消散,只是实力消减而已。当真的伤敌一千,自毁八百,一时间,方琼这伙人又陷入了困境。

    方琼急道:“山魔,可有办法?”

    “以阵破阵,六魔结阵”

    六魔瞬间叠罗汉般身体姿势怪异的扭在了一起,看起来好似一座小山。作为山顶的山魔在五魔托付下,集六魔之力,施展移山倒海之魔咒。咻呼间众妖魔忽然出现在了外围的人头树前,人头树自动让开了路,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再多的虫子,如此消耗下去,也必然有耗尽的时候。方琼没有让虫群再去啃咬妖树,而是命令其他妖魔去斩断妖树。山魔一招得中,不过众妖魔也不过奔出去数步,又被夜游兵包围。山魔故技重施,确收效不大。相对于雪林大阵山魔的小阵毕竟太过渺小,只在小范围奏效,且瞬既遭到了夜游兵的反扑,人头树直接消失在了视野里。方琼心思电转,这样一退,势必某一地方的人头树密集的在一起。

    方琼道:“可知他们夺去了哪里?”

    作为山尖儿的山魔眼睛忽然变得幽绿幽绿,如光束穿透无尽黑暗,瞬间看到了躲在某一处的人头树群。瞬间六魔结成的小魔山,变成了巨大的山峰,其上衍生无数魔头,张牙舞爪反抗夜游兵。紧接着魔峰骤然消失,又骤然出现在聚集在一起的人头树前。六魔以为这样可以吸引走大部分的夜游兵,让方琼等人伺机向前。没想到,涌向魔峰的是另一队夜游兵。方琼等人压力却是丝毫未减。这几个魔头每一个都是当事罕逢敌手的大魔头,区区夜游兵何足挂齿,可偏偏他们眼中草芥一般的存在,确是不死不伤之兵,所有的拼杀都是徒劳,又不能无视他们的攻击。对他们来说,夜游兵就像是荡尸虫,一个不小心,就如跗骨之蛆,瞬间被噬空。这样打下去就算不会重伤而亡,也会力竭倒下。方琼手中法杖飞出,落在花舟前方,顶端花冠弯下变大,好似船帆,迎风招展。花舟终于动了,进而越来越快。众妖魔大喜过望,忽然又有了力量,奋勇杀敌。方琼此番便是冒着神魂俱灭的危险,一己之力对抗大阵之威,逆流而上。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淡然的声音响起。

    “常璟,文冠,护法。”

    二人闻听此言,立刻护在方琼左右。无渊和李蛹兄弟不断的阻击蜂拥而来的夜游兵。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夜游兵开始攀在舟壁上,或是砍劈,或是推拉,试图阻挠花舟前进。看到希望的众妖魔如何肯让,奋力阻击。

    常璟低声道:“莫要出了花舟。”

    他的话还是晚了,李二郎越过舟壁的半个身子被脱了出去,无数把长刀砍了下去,把他圆圆的肚子切分成几等分,活像个裹满糖馅的白馒头被切了开。李大郎一声惨叫,已经来不及,自己身上也挂满了夜游兵。离他最近的无渊身上也挂了好几个夜游兵,他再也忍耐不住,勃然大怒,竟是奋力手撕了几个妖魔,又扑过去将李大郎身上的妖魔全部拍走,带着他飞向花杖附近。开始有妖魔靠近了法杖,方琼大骇,确束手无策。

    常璟道:“琼姑安心掌舵,还有我们呢。”

    常璟和文官冲了出去。又是一番混战,越来越多的夜游兵靠近法杖,搭落下来的花瓣瞬时射出花雨,花舟亦开始反击,花瓣闪动,拍击敌人。花舟的速度越来越慢,却还是在向前进,到最后已经近于蠕动。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方琼嘴角开始渗血了,显然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文冠道:“琼姑,不如放弃吧,主上不会怪我们的。”

    无渊大叫道:“不行,这时唯一救我父亲的机会。绝不可放弃。”

    “那你去把夜游兵都消灭。”

    常璟难得复议无渊,道:“事已至此,绝不能放弃。琼姑,先停一停,我们再想办法。”

    方琼拧了拧花杖,立时花瓣合闭,如一个花骨朵,将所有妖魔包裹在其中。花舟渐渐停了下来,然而夜游兵对花舟的攻击一颗也没停休。终于,那硕大的花骨朵开始碎裂,枯萎。方琼一口血喷出来,摇摇欲坠,被常璟背在了身上。众妖魔失去了保护,看着越来越紧的轻骑卫,心知大限将近了。想着二郎的惨死,李蛹也豁出去了,大喝一声,再结虫阵。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困住人,而是为了保护方琼几人。虫阵若巨大的马蜂窝,横扫而过,不断有虫子落地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在踏着荡尸虫的尸体前进,妖魔人数也不断在减少。几番迂回,忽见远处有几个白墩墩的东西。众魔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要靠近阵中心了。

    金武看着雪林上空黑雾的形状,大叫一声“不好”,带着所有轻骑卫冲进了雪林。作为曾经的坊主,魏献自然看的懂黑雾所透露的信息,有一支队伍正缓慢靠近阵法中心。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半魔兵团追了上去。众仙知道雪林阵法的重要性,牛角兽撞出一条血路,宫、佟几家随着商秋濯一同入雪林。商秋濯何等人物,入林不久,她立刻发现斓火击杀妖魔的同时,也伤了妖树,随着妖树受伤,夜游兵的威力也在变弱。她开始有些投鼠忌器,不得作为。钱光明问她是否受伤,如此多敌人面前,她不便道明真相,开始飞向凤在天,想要提醒他莫要伤到人头树,再度被吕方拦住。宫、佟两家亦是如此,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总有箭矢不期然的设在人头树上,被神箭所伤的人头树无一不化成齑粉,不可察觉的某一处的夜游兵随之烟消云散,骇的宫琪瑞立刻收了神弓和神箭。而雪林阵法亦是除了善乐坊中人,一律视为入侵者,将这些仙人也困入其中。到最后除却轻骑卫,所有仙人不得不退出雪林。进而拦截阻挠吕方这一方的妖魔再进入雪林。

    自乱阵脚,提早入局的吕方已经杀红了眼,早已忘了全盘布局,对着商秋濯和阿嘎紧追不放。这时他耳边有人淡然道:“吕方,命所有人入阵。”

    他瞬间反应过来,声动九天吼道:“所有人入阵。”

    他一生令下,所有妖魔蜂拥入林,所有仙人明知不可为,也不得不再度全部入林。场面混乱到时常不分敌我,时常有仙人被斓火和箭矢所伤,时常有妖魔被地底的荡尸虫拖入泥地里啃食殆尽。仙界的援兵迟迟未到,又时不时受到夜游兵和人头树的攻击,众仙眼见着快撑不下去了。

    轻骑卫全部出动,直奔方琼等人而去,紧随其后的魏献等半魔悉数被夜游兵纠缠住。轻骑卫一路向前,不断遭遇同方琼一伙分散开的荡尸虫群和妖魔。最后竟遇到了六魔和无数巨大的虫群,这时想要拦下方琼几乎不可能了。可只要大阵还在,即便靠近了阵眼也未必就能破阵,即便可以破阵,也需要时间。所以只要他们尽快斩杀荡尸虫,保护住人头树,大阵就能维持住,就还有希望。

    看着四周又围上来的夜游兵,又望了望那白墩墩如雕像般看不清的东西,方琼道:“无渊公子,还记得刚才你是如何撕碎了那些夜游兵的吗?”

    无渊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吼道:“何意?”

    “被你撒了的夜游兵都没有再回复原型,你杀了他们。”

    “快说。”

    “它们既是元神所化,便定有诛杀之法,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精于幻术之人元神之力强于他人,以刚才情形来看,若想要杀了这些夜游兵,我们之中只有你能做到。”

    无渊倒是没注意自己刚刚杀了那几个夜游兵,如今想来,他也不记得是如何做到的了。

    “如何做到。”

    文官忽然道:“元神杀元神。”

    眼见着曙光在往,只要冲破最后一重包围,就到达阵中心了。

    方琼激他道:“你不想让魔君知道是你救他出来的吗?”

    想到自己的父亲,无渊突然一声嚎叫,有如虎啸龙吟,眼见着好像有另一个无渊破体而出,飞扑向夜游兵。瞬时间周遭几里的夜游兵全部被振飞,有几个立即烟消云散。一击得中,无渊大喜,主动得扑向了前方的夜游兵,。这些妖魔之中,无渊不是最厉害的,却是魔体最抗打的。元神攻击之术非一蹴而就之功,他再度扑过去,虽然没有再度元神爆发,确也冲散了大部分夜游兵,给大家争得了喘息之机。与此同时,所有妖魔纷纷扔出了法器,生生砸出一条路,众人鱼贯而入,终于来到了尸魔阵前。

    反反复复修改,还是不怎么满意这几个章节,开了一天会,太累了,就这样吧

27)小尸魔阵

    眼前一花,又一波夜游兵出现在面前,刚才的一丝喜悦荡然无存。无渊等人已经疲于奔命,牺牲了如此多的妖魔和虫师,虽然顺利靠近了阵眼,可再要破阵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一支可以说是沙溪最精锐的队伍,确已是千难万险才走到这里,后边的人也不知能否顺利前来会师。众妖魔背靠背,外围依旧是虫阵,无比警戒之时,忽然四野响起了比之先前更为激烈的打斗之声。

    众人狐疑,方琼立刻道:“主上命所有人都进来了。”

    若是没有希望,主上必然不会让所有人都进来,闻听此言,众人又是精神为之一振,瞬间又燃起了斗志。

    “那便会会这十方老妖怪。”

    常璟和文冠率先冲了出去,无渊也难得主动向前厮杀。他显然还不会元神攻击之术,只是那恢弘的元神之力,相当有震慑力。很快众妖魔冲出了一个缺口,方琼等人再向前,赫然看到十个白胖白胖,颇有些慈眉善目,双眸无神,眉眼耷拉的尸魔咚咚咚的走了过来。魏献说阵法中有十个阵眼,难道就是眼前的尸魔吗?随即方琼立刻反应过来,这必然是玉如烟设下的阻拦他们前进的小阵。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恶臭的尸气袭向众妖魔,十个尸魔同时使出了绵阴尸魔掌。绵阴尸魔掌乃萧天独闯的尸魔功,中掌者无论人、仙、妖、魔,轻者中掌处开始出现尸斑,奇痒剧痛,若不及时救治,便会爬满全身,中尸毒而死。重者身体开始尸化,若不想沦为尸魔,受萧天摆布,就要立即自断骨肉。只是没想到他竟让毫无智力的尸魔也练成了绵阴尸魔掌,那不断袭来的尸气防不胜防,无异于无孔不入的毒气阵,所有尸魔尽皆踩着奇异的步伐,攻击敌人。没有知觉,无所畏惧,不知后退的尸魔俨然像死士一样阻挠方琼几人前进。若是其他妖魔前来,势必中招,无渊几人自然有对付尸毒的办法,只是没想到玉如烟匆忙设下的尸魔阵竟连通着整个大阵,巧妙无比,自成一阵,又借了大阵之力伤敌,自身受损,又不损大阵。玉如烟早年不修法术,于这些旁门左道颇有心得,尤其先祖玉旭自创的阵法图爱不释手。想来当年玉旭加固了十方阵后,仍有顾虑,又颇费了几番心机,研究如何加固十方阵。他后期自创的阵法图,虽都未列名目,确多是如何镶嵌小阵入大阵,加固原有阵法,借力打力的阵法图,且都是未完成品。从他绝笔的诗句来看,他早已知道那阵法是父亲所建,未能见到父亲,也无法完善大阵,显见着余愿未了,怅然离世。玉如烟还曾涂涂改改试图完善过那些草案,只是没有机会验证是否有效。后她又经冯阿牛熏陶,于机关阵法一道已经颇为精通,是以她匆忙设下的正是当年完善玉旭先祖的阵法,镶嵌于大阵之中,又可脱离而出的小尸魔阵。

    此时雪林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仙人们尽皆被困住,束手束脚不得作为,想要退也退不出去,变相的分散了一部分夜游兵。这时,增援的大批仙派的人终于赶到了,善乐坊中已是空无一人,一片废墟之上,仙人、魔头、魔兽、牛角兽、荡尸虫和各种妖兽的尸体交织密布,浮尸百里,流血千里。这等惨状令仙人们惊恐万状,而雪林内的打斗之声撼天震地,永无衰竭。这些仙人不明就里,立刻都涌入了雪林。雷霆钧虽授了坊主令,九方长老不知何故全部沉睡,他亦是没有能力超控大阵,夜游兵不分你我的将这些新的入侵者都视为了敌人。回去求援和向各派寻求增援的仙人,到底对整件事也是一知半解,这些人甫一入林便遭到鬼魂般夜游兵的猛烈攻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看那些妖里妖气的妖树,还以为群仙是中了善乐坊的圈套,进而开始奋起反击。直到遇到了一些熟识的仙人,凤在天声动九天的话语传遍整个雪林,这些仙人才减缓对夜游兵的攻击,多方筹谋,想退又退不出去,只能拼尽全力斩杀妖魔,看起来竟是三方会战。

    大量仙人的涌入,夜游兵分身乏术,使得吕方这一方压力骤减,他带着四冠妖,一路迂回前行,救下六魔,又遇到了杨绯等妖魔。此时,他已尽知雪林的奥妙。同样的策略,一路摧毁人头树为首,同夜游兵周旋,很快的赶到了尸魔阵前。损失数十个大郎后,方琼几人附近的妖树几乎被啃光了。几个人还在奋力对抗尸魔,未有寸进。

    “继续向前,尸魔留给方琼。”

    吕方听命,继续带着四冠妖和六魔,寻找薄弱环节,冲入小尸魔阵后的雪林。甫一看到又一片无尽的雪林,众妖魔竟然有些绝望,怕不是等到真的靠近了阵眼,他们也就全部丧生了。

    方琼几人几乎快要衣不蔽体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饶是魔体强悍,也已经虚脱不已。法杖立于中央,巨型鸢尾花花瓣慢慢变小,最后关闭,再度将众妖魔保护在其内。文冠和常璟又分别放出自己的法器,三层防护,以防花杖被损,方琼再受到反噬。几个妖魔吞了丹丸,就地休息。

    无渊道:“大哥为何让吕方他们走了,就凭我们几个人,如何破阵?”

    方琼道:“我们遭遇的不过是玉如烟设下的尸魔阵,真正的阵眼一定还在里边。”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虽是小小尸魔阵,确是嵌入了大阵之中,只要吕方等人能够发现大阵和小阵之间的连接,我们便可一举毁了尸魔阵。”

    “说的轻巧,若不是你一路指挥失误,又怎会损失那么多虫师。”

    李大朗心疼自己的胞弟惨死,虽是一奶同胞,千万个兄弟,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不过几百个,他也未必都记得谁是谁,可总归血脉相连,如今就剩下几十个,其他地方的子子孙孙想必也没有好下场。他也附和道:“你是当真把我们都当畜生吗?若最后还是不能破阵,我兄弟几个必然将你先奸后杀,让你也不得好死。”

    方琼如何受过这等气,刚要反唇相讥,常璟道:“这一切都是主上的安排,莫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主上。”

    “主上在哪里,我们都困死在这里,他还不来救我们吗?”

    文冠道:“该出现的时候,主上必然会出现,你是在怀疑主上吗?”

    李蛹立刻道:“都闭嘴吧,听琼姑的。”

    无渊怒道:“你是要本座闭嘴吗?”

    “属下不敢,不过,主上确实交代过,入阵后一切都听琼姑安排。”

    “哼!”

    方琼突然站了起来,只见尸魔们不再攻击花舟,转而去追吕方几人。她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无数阵法图纷飞,丝毫想不出玉如烟是如何将小尸魔阵嵌入大阵之中的。看着那些憨态可掬,实则杀人于无形的尸魔,突发奇想道:“文冠,你说,有没有可能蕊无情被带走后,十方阵眼缺失的一处填补上的也是尸魔?”

    众人眼前一亮,可就算真如此,还是想不到破解之法。

    方琼嫣然一笑道:“主上是对的,只要我们拦住尸魔,吕方他们毁了阵眼尸魔,雪林阵便功亏一篑了。”

    这一路艰难险阻,方琼丝毫没有显示出以往破阵的超群能力,连无往不利的鸢尾花舟也被打散了。若不是仗着这些人禁打,荡尸虫众多,根本走不到这里。众妖魔对方琼的话亦是半信半疑,怀着对屹川无比的信任,才强打起精神。休息的差不多了,特制的丹药让他们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只是一路挫折,心气弱了许多。鸢尾花再度暂放开来,众妖魔立刻又冲了出去。

    说来容易,实则千难万险,不但吕方等人未能摆脱尸魔,方琼几人也再度被困住了。这些尸魔俨然代替了之前的阵眼,虽没有心眼,确也少了顾忌,无所畏惧。他们如臂指使,拘神遣将般有序的调遣夜游兵,围攻沙溪教最厉害的这一批妖魔。不过雪林中如今已经遍布仙人和妖魔,能供他们驱使的的夜游兵似乎也只够拦住吕方众妖魔。

    李蛹已对无休无止的打斗腻烦至极,他忽然发疯了般抓着一个尸魔不肯松手,荡尸虫以尸体为食物,尸魔又最喜欢尸气,两相吸引,两个毒物互相啃咬向对方,好似要看看谁更毒。李蛹惊觉自己身上竟然起了尸斑,以尸体为食物的荡尸虫如何会起尸斑,说明这臭尸比自己还要毒。进而他发现身上的尸气在减少,一直足被生生掰断。李家儿郎一拥而上,将尸魔压在了中间,转瞬间皆被巨力轰飞,落在林中各处。

    似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方琼耳畔响起。

    “尸魔喜欢什么?”

    方琼大声道:“李峰,快,运些尸体过来。”

    李峰立刻带着几个大郎往回走,不多时,百十个大郎驮着尸体当盾牌,又冲了回来。如此往返数次,空地中间堆积了无数的尸体,尸魔不为所动。

    方琼道:“再运。”

    当尸体堆积如一座小山时,十个尸魔像狗嗅到了香气一般,同时转过头来,喉咙动了动,疯狂涌向尸堆,拼命的吸起尸气来。追着李蛹不放的尸魔也松开了他,奔向了尸堆。余下的夜游兵已不足以阻拦他们,众妖魔心中大喜,向前行了不过数步。十个尸魔又挡在了面前。回望身后的尸堆,所有的尸体都干瘪了下去。没想到他们能在须臾间就吸了所有的尸气。

    吕方道:“小小尸魔,也敢拦我,杀!”

    吕方一肚子的火,当先冲了过去。这十个尸魔自身实力不足为惧,奈何他们偷了大阵之力,更有夜游兵襄助。屋漏偏逢连夜雨,金武带着轻骑卫同魏献的半魔团纠缠而来。没有了鸢尾花舟,众妖魔和荡尸虫被阵法分裂,虽未远离阵眼,兵力分散,时间一久,迟早要全军覆没。吕方之前被魔山重伤,又带着四冠妖、六魔等妖魔浴血奋战而来,如今亦是强弩之末。魏献等半魔亦是只能自保。无休无止的厮杀,最后鹤瓮的一只翅膀被折断,竹珏就剩了光秃秃的竹竿,松墨真成了墨,一脸黑气,兰萱好似瘦了一圈,身形有几分佝偻。李家大郎们身上都布满了尸斑,李蜂背上插着一把长刀,依旧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六魔更是已经看不出人样了。唯独无渊被自己暗藏的实力激发了斗志,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实力,大呼小叫的冲杀向前,同敌人周旋。

    文冠突然挡在方琼面前,替她挨了一记尸魔掌。

    “琼姑,快想办法。”

    方琼始终被大家保护着,伺机勘破大阵玄机,此时亦是黔驴技穷,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的教众,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杨绯的惨叫之声。

    “师傅,救我。”

    一个尸魔一掌拍飞她的法器,脚踩在她身上,扯住了她的手臂,竟似要将她五马分尸。方琼再管不了许多,挥舞花杖而去,被斜侧里飞来的尸魔一掌拍在地上。这一下伤的极重,已是爬不起来,眼角有泪滚落。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徒儿惨死的画面。

    杨绯不断挣扎,吓得已经瞳孔涣散,也不知道手里抓到了什么,一下子塞入尸魔的血喷大口之中。吕方飞身而来,救下方琼。就在屹川几乎要说,全军撤退之时。方琼听到杨绯啊啊的惨叫,同吕方两个人同时看向了杨绯。只见她身上的尸魔身体好似融掉了一般,在地上瘫成了一滩,只剩了皮肉,其上插着半截人头树枝干。三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琼恍然大悟,惊叫道:“精灵,精灵,我怎么没有想到,树干里有精灵。尸魔最怕至洁之物。”

    吕方哈哈大笑,立刻又迎上刚才偷袭方琼的那个尸魔。方琼拍了拍杨绯道:“绯儿,快去找精灵。”

    杨绯瑟瑟发抖,立刻爬起来,随着师傅去找被毁的人头树。本来人头树都躲了起来,这四周被毁的人头树很少,被毁时其内寄生的精灵也都损毁了。两个人一路向后退,一路打杀,总算是各自找到了一截含着精灵的树干。不能将所有人顺利带到阵中心,精通阵法的师徒二人确是不费力的又回到了尸魔阵前。

    四使、六魔、四冠妖难得的齐心协力,又用精灵草废掉了两个尸魔。小尸魔阵好像泄了气的皮囊,少了三个阵眼,威力大减。到最后只剩下了五个尸魔之时,小尸魔阵自行脱离了大阵,又结一小阵。毕竟并非萧天兄弟二人亲临,这些尸魔自身威力有限。又维持了半日,所有尸魔不是被融掉,就是四肢被削光,直至头颅落地,才停止了攻击,小尸魔阵终于被方琼等人破掉。

    当初九方长老元气大伤,已经不能维持大阵正常运转。是以玉如烟设下代替十方阵眼的小尸魔阵。九方长老可以休养生息,这期间若有人入侵雪林,尸魔阵至少可以发挥五层大阵的威力。尸魔阵被毁,九位长老同那颇似萧天的尸魔同时睁开了眼睛,有若十殿阎罗,阴森可怖看向众妖魔。所有妖魔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大阵的威力岂是小尸魔阵能够比拟的。九方长老好似从一个漫长的美梦中醒来,身上的伤都好了,又开始唬人的转圈圈,将靠近的妖魔全部重伤,无一幸免。这时已经不是屹川想要放弃,便能放弃的了。用来逃命的穿梭时空的法器在这里都失效了。既来之,善乐坊又怎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所有妖魔都使出了平生绝学,洒出平日里根本用不上的法器和至宝,怀着必死的决心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集玉山和玉旭父子智慧而成的大阵,好似没有任何弱点,除了巨力破之,方琼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看着格格不入的那具尸魔,方琼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不断回想之前破阵的经过。之前的小尸魔阵是模拟大阵,代行大阵之职。当他们毁了三个阵眼之时,威力骤减,悔其一半阵眼时,阵法自动崩散。若说这阵法有什么缺陷,那便是那具尸魔了,以力破阵,突破口只能是这个尸魔。

    “绯儿,再去找精灵。”

    众妖魔立刻明白了方琼的意图,吕方大叫道:“竹珏,兰萱,去帮忙。”

    所有轻骑卫都在阵眼附近,想要从容有所行动,几乎不可能。方琼带着杨绯和数个妖魔向外退,试图找寻还活着的残存在人头树中的精灵。本来树毁,精灵还恰巧存活的几率就很小,大阵之中已满是人、仙、妖、魔,寻找起来处处受阻,步履维艰。方琼心生一计,找不到,只能重新抓一个。那些人头树好像有智商一般,不再主动攻击,一直躲闪。可是整个雪林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总有落单的人头树。这些滋养万物的精灵,相当的脆弱,几棵人头树被毁后,其内的精灵都已经死了,

    竹珏匝地三尺,光秃秃的竹竿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几个妖魔更是滑稽,全部抱在人头树上,使其动弹不得。竹珏的根直接探入人头树之中,触到了内部的精灵。感知到竹珏身上的伤,精灵本能的一点点自动依附到竹珏身上,试图修复他的损伤。竹珏大喜,根系卷住精灵破土而出。几个人大喜过望,护着竹珏再度往阵中心而去。

    关键时刻,已经顾不得损失多少兵力。吕方命李蛹带领所有的荡尸虫结阵,去阻拦其他九个长老,白花花一片的虫子波涛般涌动而去,不过如绊脚石,阻了九个长老几息。

    就这几息间,吕方几人全部转而围攻尸魔。竹珏万般小心的拖着精灵而来,就要将精灵塞入尸魔口中之时,金武犹如神兵天降,一刀砍了过去,竹珏的手臂飞了出去,紧接着叶飞将落地的精灵毁了。无渊大怒,啊啊啊大叫着冲向金武。

    兰萱看着断臂的竹珏,咬牙恨道:“同为草木,至洁之身,生在仙界为仙,落在凡尘为妖,凭什么?”

    竹珏大呼:“不要。”

    兰萱已经吐出了内丹,微蓝色内丹的光华映的兰萱竟是那般圣洁,美好。他们四冠妖,互相嫌弃的陪伴了彼此几千年,看到兰萱化成小小的兰草,被松墨收了起来,鹤瓮亦是内心无比震撼。他一声鹤唳,衔着内丹,长长的鹤嘴插入了被群魔按住的尸魔口中。这时九方长老已经幽灵般出现,天长老身上的枝丫握住了鹤嘴,一把拔出来,,将他抛飞出去。功亏一篑,所有妖魔都疯了。

    吕方大喝一声道:“退,全部退出去。”

    所有妖魔退潮般远离阵中心,一边撤退,一边有计划的一部分人阻拦夜游兵,一部分人负责拼命的去毁人头树。魏献如今打的只剩了亵裤,巴不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他带头往回奔,半魔团更是一窝蜂的退了下来。星月光辉四护法带着轻骑卫紧追不舍。这时,越来越多的人、仙、妖、魔已经靠近了阵中心,同退出来的吕方众妖魔狭路相逢。所有人都纷纷使出了杀手锏,又是一场擎天撼地的激战。大战的余波一下下的冲击着雪林阵法。人头树避无可避,开始不断倒下,夜游兵整体的力量似乎也随之变弱了。这种变弱,对于困在其内的人、仙、妖、魔变化不大,他们依旧狼狈不堪,疲于拼命。而整个大阵对于魔神的封印之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十方阵两次换阵眼,镇压之力已是大大缩减。今日又遭到如此重创,地底终于有了回应。好似有个巨人一下下的在地底锤击着上方的土地,想要破土而出。暗中的屹川同战场上的无渊同时望向声音来源处。

    无渊无比激动道:“给我杀光所有人,迎接我父新生。”

28)再行封印

    一枚若水墨晕染的圆球飞入大阵,时空炸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如一扇光门。一身玉色衣衫,带着蝴蝶面具的男子缓缓步出,其后是一支白衣的队伍。那一枚法器引起的的时空波动威力巨大,周遭树木尽毁,数个轻骑卫当场殒命。这赤裸裸的示威,瞬间激怒了九方长老。屹川转瞬消失不见,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白衣小队瞬间冲向九方长老。若说沙溪教众妖魔神秘,总有蛛丝马迹可寻。这支队伍则更为神秘,他们身上丝毫妖魔气息皆无。吕方几魔随着屹川几千年,多少都会些粗浅的时空术,却在这里无法施展出来。这十二人分明使出的就是时空之术,且不是粗浅的时空穿梭,竟是利用时空之力伤敌于无形之中。从他们的速度来看,显然还是受了大阵限制,却也足够拦住九方长老。且看他们眼花缭乱穿梭在九方长老身畔,时近时退,似乎目的也只在于拦住他们。想要击杀九位长老,绝无可能。被忽视的尸魔尽职尽责的挥使大阵之力击杀妖魔。所有节节败退的沙溪教众妖魔早已杀了回来,众妖魔难得的默契一同轰向尸魔。众妖魔以为这一击必然成功,谁想到不过打掉他一只胳膊,身上伤口处的碎肉糟粕般扑簌簌落下。虽是未成功,九方长老亦是惊骇莫名,立时弃了白衣人,就要去追击屹川等魔。这一边一交锋,十二个白衣人瞬时出现在尸魔身前,十二个光球同时飞向尸魔。这一击尸魔的肚子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尸魔想要反击,他们已经出现在另一侧,出其不意的偷袭了轻骑卫。转瞬又出现在远处,将许多人头树卷入异时空,连斓火和凤在天的火凤也被打入异时空,透过时空不期然的出现在另一方,伤了自己人。这一队毫无章法,声东击西,四处乱串的队伍,如死鱼塘里的泥鳅,搅乱一池浑水。索性他们始终不离屹川太远。

    时空术在这世上几乎绝迹,当屹川看似随意的轻挥手,一股紊乱的波动冲向天长老,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见天长老脖子下的一段树冠,中间的一截躯干,和数个枝桠消失不见,好似空中分别挂着一个头颅,之下是突兀的一截树干,数个凌空的枝丫,和插入地底的树根。众人惊愕不已,天长老消失的部份竟是被锁入不同的时空,大型绞杀。不知何处催来一阵风,天长老的头发在风雪中飘扬。只见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半个血月轮,瞬息间,他消失得部份全部出现,万千枝丫好似万千手臂,从枝叶弯曲的形状来看,好似千万只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紧接着所有枝桠聚合在一起,推了出去。无数个异时空之力被天长老拧在了一起,如带着无数齿轮般的光波球袭向屹川。屹川不避反接,双手如太极般的动作过后,那一团看不见却杀伤力极大的光波球打击到了后长老身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后长老树身中段的枝桠树叶全部断掉。所有人无比震惊,若无大真舒服,无限控件随手都是他的武器。一些仙人们立刻想到了,旷古大阵被毁时便有人试过时空术,当时不过是猜测,如今想来必然是这一伙人。立刻有几个同焚经阁交好的仙派围了过来。石瑶挥出了石剑,文虎几个大妖立刻涌了过来。先时没人认出石瑶,如今看到那把剑,又看到他身后的文虎几个大妖,立刻猜到这就是几次挑起大战的前妖王。有些血海深仇的仙派也一同而来。白衣人再度拖住了九方长老,如今天长老和前长老暴怒之下,那还管白衣人会从什么地方出线,会不会伤到自己,所有人冲向屹川。黑树和白衣人交织在一起,好比棋局。屹川再度消失,尸魔脸前忽然出现一只带血的手,手中拖着兰萱的内丹,扣进尸魔嘴里。炮膛破肚的尸魔物馆开始模糊,一点点的消融,所有妖魔都松了一口气时。就要委顿了的尸魔一掌袭向了伊川。吕方几人大怒,联合子规众魔拍成了肉饼。地底的锤击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眼见着魔神就要冲破封印了。散落四处的夜游兵黑烟般同时涌向九方长老,浓到好似快要变成黑烟组成的石块一般,瞬间向四处爆裂开来,所有人,包括仙人全部被打出雪林之外,除却法术高强的仙魔,尽皆受了重创。唯有屹川和吕方几人凭着时空术,躲过攻击。这一下,九方长老已是强弩之末,剩余的妖树聚拢在一起,浓烟般的夜游兵包裹着九方长老,镇守着地底的魔神,做最后的镇压。一声极其怪异的笑声后,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九方长老表情痛苦,脸色越发灰白。

    在场人中没有何人比单元山人更了解十方阵。金山大叫道:“我不入地狱,何人入地狱。渔翁,效法如烟,重新结阵,镇压魔神。”

    金山拍走被打成了肉饼的尸魔,占据他之前的位置,振臂高呼,法力不断输入给九位长老。屹川率众待要阻拦,被金娘娘等人拦下。吕方等人也被赤婆和雷霆钧等人拦住,一时无暇顾及。五、六师祖同凤在天等人虽不明所以,立刻效仿金山将法力源源不断输入九位长老之身。待九位长老恢复五层法力后,金山一声喝令,十个人重新结成十方阵,眼见着金山的脚变成了树根。十棵树旋转出了一片幻影。屹川忽然而至,金山转身怒目瞪向他,一掌袭来,竟含着毁天灭地之势。屹川瞬时出现在另一方天空,口角有血迹渗了出来。

    雪林里风声四起,夜游兵低吼伏在地面。黑沙教的人依旧不屈不挠的冲击着刚刚结成的阵法,魔神在地底的反抗让刚刚结成尚不稳固的阵法摇摇欲坠。

    五师祖道:“十方阵新结成,需结一阵稳固镇压之力。”

    凤鸣道:“前辈需要几人?”

    “老六,在天,彩石,南斗,你可愿意?”

    渔翁道:“师祖,我愿意结阵。”

    “玉堂羽翼未丰,单元山不能死绝了,看护大阵还需要你。”

    凤在天,涂彩石同南斗老头正气凛然道:“愿随单元山镇守魔神。”

    凤在天,南斗老头,同五、六师祖,涂彩石围着十位长老占据五个节点,五师祖启动阵法,狂风呼啸,风雪交加,金山联合九位长老,将雪林中所有人尽数被喷了出去。不过须臾间,五位仙人慢慢的石化成五座山,围在十方长老之外,天空骤然出现一座彩虹,横跨在五座石山之上。渔翁、孟玉堂、丹穴山、荼蘼山同南斗族人痛失亲人,确来不及悲痛,只能奋勇杀敌,宣泄一腔愤恨。

    化石阵威力丝毫不逊十方阵,两阵叠加,本来还有动静的魔神又归于平静。屹川这一方面虽占尽了优势,却也被十方阵几次重创。若再要强行破阵,未必破解得了,几千年积蓄的力量,势必在两败俱伤之下,毁于一旦。无渊显然不在乎这些,救父无望令他勃然大怒,号令将所有仙人诛杀殆尽。夜游兵不再出来,寥落无几的仙人们,如待宰的羔羊。唯有金娘娘尚有战斗力,却在同屹川对战。一直躲在暗处的玉如辰突然现身,将骑在佘宁庞然大物的身体之上的紫寒打飞在地,轻轻柔柔的说道:“佘宁,醒醒。”

    佘宁冰蓝的双眸眨了又眨,好像有了光。

    “我怎么了?”

    玉如辰温柔的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紫寒控制着你,让你杀了玉如烟。”

    佘宁双眸的茫然化为乌有,一声长啸,游向紫寒,鹤瓮飞身来救紫寒,被佘宁重伤。他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出现的苏娴掏出了心脏。苏娴又飞身来到黑瞳面前,天鼠笔洞穿他的心脏,为自己的哥哥报了仇。玉如辰双手覆盖住蓝翎的头部,无数黑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浓烟散尽,蓝翎虚弱倒地,被苏娴带走。玉如辰双眸金灿灿,振臂一挥,渺渺无穷绝的黑絮飘向在场的所有魔头,所有魔力在玉如辰之下的尽皆倒戈。玉如辰邪魅的尖叫一声冲向无渊,在妖域的这些日子,她没少受他父子折磨。她对他的怨气绝不亚于对邓旭。玉无欢这时也出现在女儿身旁,防止她有意外。

    “鹤瓮已死,现在轮到你了。”

    黑沙教的魔头受玉如辰的控制包围住无渊,他疲于应对之时,身体里的魔息抽丝剥茧的涌向玉如辰。玉如辰对着佘宁道:“佘宁,告诉你的兵,杀了黑沙教所有人。”

    佘宁眼神再度迷离,高呼道:“杀了这些黑沙教中之人。”

    妖域的兵将们懵了一阵子,不知道哪一方是敌人,哪一方是盟友。就在这时,消失已久的石瑶现身,依旧是黑衣包裹着全身,文虎为首的常武山脉大妖同鬼魅长老立刻出现在她左右。

    “他不过是将尔等当做棋子,任意宰杀,以泄丧女之痛的昏君,你们当真还要认他为王吗?”

    妖域众人摇摆不定,一时间都停了手。看着石瑶和众妖围向佘宁,练出六龙头的佘宁一声龙吟,所有人的元神都收到了攻击。摇摆不定的众妖开始又倒向佘宁一方,上一次他们倒戈支持文虎作妖王之时,那些惨死的大妖的下场让他们不寒而栗,不敢再一次背叛佘宁。也只有小部分的大妖依旧站在石瑶身后,因为他们见识过,也更惧怕无渊和他身后的力量。

    玉如辰操控魔兵围剿黑沙教之人。吕方恼怒飞身而来,想要痛下杀手。

    蕊无情和柳无心同时将玉如辰救下。雷霆钧眼见着双方实力,大声道:“柳长老,快快撤去法器。”

    以目前形势,若撤去了法器,所有人都不能施法的话,善乐坊尚有战斗力的半魔最多,兴许还有胜利的机会。而就在这时,此前各派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将各仙派那些久不出山的老东西都唤了来。即便重新控制玉如辰,进而控制住妖域,也是大势已去。屹川带着弟弟倒飞离去,淡然道:“吕方,撤退。”

    尚存的荡尸虫,半魔和未被玉如辰控制住的大魔头以及石瑶众妖,沙溪教,黑沙教所有分支教派的一众妖魔瞬间出现在屹川身旁,若星河漫过长空,拉起华丽摇曳的尾巴,顷刻消失不见。金娘娘凭着之身的时空之力竟也没能追上。

    凤曲带着几个孩子在化石的五位前辈前长跪拜不起。孟玉堂和渔翁呆呆的望着师祖们,眼泪竟也流不出来了。

    雷霆钧颤声道:“风儿,馨儿……”

    “师傅。”

    “爹爹,你没死为何不来见女儿……”

    雷馨儿投入父亲的怀抱。涕泪纵横一番后,雷霆钧道:“风儿,诸事需要处理,四相教带领凡间各教派之人速去救附近的百姓,若有魔息过重的,都送入善乐坊中。”

    佘宁再度归于平静,甚至有些温驯的九个蛇头蹭了蹭玉如辰。

    凤鸣道:“玉姑娘,妖域是否要与我等为敌?”

    玉如辰骑在一个龙头之上,从未有过的喜悦,高声道:“我妖域不会于众位为敌,来日也希望众仙不要对我妖域赶尽杀绝。诛杀魔神,我妖域愿助一臂之力。”

    玉如辰带着妖兵以及被她超控的吕方那一方的所有魔兵,浩浩汤汤的离开。

    冷凝竹看了看雷霆钧和几个长老,风长老欲言又止,刚才在打斗中,冷凝竹还救了她一命。看着执迷不悔的徒儿,风长老老泪纵横,就那样看着冷凝竹决然的随着玉如辰离去。

    孟玉堂在失了所有亲人,再度失了师祖之后,一息间长大了,也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任。他对着才敢露面的宋元龙道:“石化之术同十方阵并不能镇压魔神许久,沙溪教必然会卷土重来。我等可否借贵宝地,重商大事。”

    宋元龙道:“此乃元龙之幸,请各位仙人移步到平都疗伤。”

    众仙人随着宋元龙去了皇宫。雷霆钧同四象教以及宋元龙的人开始处理各种后事。

29)再行封印

    金娘娘再顾不得宋元龙的死活,于一片人群中捞出他,扔给了六师祖,大有托孤之意,便直奔屹川而去。金娘娘虽没有儿子紫龙与生俱来的时空之力,到底其夫婿是青冥王,于时空一道颇为熟稔。且她活的实在是太久了,想要无声无息伤她,实非易事。

    面对如此劲敌,屹川罕见的亮出了武器,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笛。他飞入半空,横笛在手,身影有几份萧索落寞。笛音若空谷流水,淡然、宁静。随着一串悠扬笛音飘出,音孔处飞出一尾尾彩蝶。若非身处修罗场,这将是一副怎样幽美的画卷。彩蝶翩跹飞向金娘娘,金娘娘鱼骨剑横扫千军万马之势,砍向彩蝶。蝶儿咻呼消失,又咻呼出现在金娘娘周身,围着她翩翩起舞,映得金娘娘愈发的华贵、美艳。她确焦躁的一剑剑砍向那些彩蝶,一尾彩蝶悄没声息没入她眉心。见这些彩蝶似乎只是幻想,并没有特别的杀伤力,金娘娘不再理会,鱼骨剑咧咧带风袭向屹川。这一次屹川意外的没有再借助时空术逃闪,正面迎敌,转瞬间二人已交手百来回合。金娘娘性子刚烈,招数亦是刚猛一派。反观屹川,拳脚功夫竟也了得,柔中带刚,丝毫不落下风。若不是屹川有伤在身,加上那神鬼莫测的时空术,还真是胜负难料。二人天上地下,大战了几百回合,越战越快,屹川开始不得不时空穿梭,躲避金娘娘的凌厉攻击。随着鱼骨剑一下下敲击在玉笛之上,玉石相击的脆响,竟好似一曲慷锵有力的战乐,绵绵流淌。渐渐地,每响一下,金娘娘眼前便浮现一幅画面,随着打斗升级,进而连在了一起。

    紫龙从紫金砂堆里拱出小脑袋道:“母亲,还有多久我才能孵化这枚龙蛋。”

    “等母亲下次回来,应该就能孵出小龙了,你可莫要偷懒哦。”

    “母亲放心便是,等你下次回来,我就能打过父亲了,我定会替你揍他,问他为何害得母亲日日担心,夜夜偷偷落泪。”

    金娘娘双目微潮,又看了看爱子,狠狠心,一转身游向远方。一阵剧痛,数柄鱼叉串流而至,插在她身上。

    “天书何在?”

    “要看你是否有命看到。”

    鱼骨剑脱手而出,围着金娘娘周身,舞的密不透风,数以万计的白色小骨鱼成群结队,摇着尾巴飞向屹川。屹川横笛在手,无数音符裹挟时空之力,将小骨鱼炸的化作万条骨刺,飘飘落下。可是鱼群实在太多,无穷无绝,笛音愈发高亢,急促。一片连绵不绝的铿锵之音后,金娘娘骤然现身,一剑砍了下来,无数骨刺直面扑来。饶是屹川反应奇快,瞬时消失不见,依旧有一部分骨刺刺入他身体,玉色衣衫一片血污。瞬息,屹川出现在金娘娘身后,挥掌,时空如一片气刃刀划破金娘娘的背。来来回回,又是数百回合,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双双挂彩。

    一旁的无渊惊呼不已。屹川的幻术和控术虽是无渊教授,却早已超过了他。如今他借玉笛竟也不能完全控制她,尚在幻想之中的金娘娘竟还能自动防卫,并进行反击。笛声悠扬,便是绮丽之梦,攻击靠近,便都是噩梦。果然活得久了,就成了精。

    若星辰坠入大海,紫金砂闪着光芒在水中上下浮动,从手中缓缓流过。紫龙用鱼嘴顶着那枚龙蛋玩耍。

    青冥王拥着爱妻道:“等我再回来,就不走了。我们多生一些小龙鱼,你就不会寂寞了。”

    “若再离开,就莫要再回来。”

    “凌儿,等我。”

    所以你便真的不回来了吗?又是愤怒一击,鱼骨剑消去屹川的一节衣袖。又是一剑,气势如虹,万条鱼刺闪着白光,袭向屹川。早知他鱼骨剑的威力,一击不成,屹川早逃的远了。显然的金娘娘余怒未消,紧接着数剑齐发,未打到屹川,确殃及了周遭的人仙妖魔。水波微不可查的异动,金娘娘迷茫着双眼,偏身躲过,又是一剑砍了下去。到底迷失心智,失了准头,被屹川瞬间拿住了手腕,笛子刺入她的身体。金娘娘一声痛呼,挣脱牵制,一剑划向屹川,胸前树根骨刺还在颤动,殷红一片。连番血战,屹川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了。

    见哥哥受伤如此,依旧奋力还击,无渊难得心中燃起兄弟并肩作战的热血。他疾飞而来,双眸金光灼灼,试图助哥哥用幻术控制金娘娘。无渊的加入,使得金娘娘头昏欲裂,眼神愈发迷离,全凭身体本能躲闪,身上开始落下大大小小的伤。

    “母亲,闭上眼睛,你可以的。”

    金娘娘闭上了眼睛,眼前挥之不去的紫金砂消散。她陡然显出原型,一个旋身,巨口咬在了无渊的手臂上。无渊剧痛之下,一掌拍在鱼头之上。一尾彩蝶飞出,幻想陡然消散。金娘娘庞然大物的身体山崩石裂般撞向兄弟二人。无渊难得又使出拳脚功夫,挡下所有攻击。屹川倒飞而去,横笛在手,一串又一串音符流动。金娘娘眼前再度出现幻想,立刻挨了数拳。

    就算同归于尽又如何?龙须恣意飞扬,鞭打而下,好似面前正是她最为憎恨的宋应龙。屹川如仙人般飞在半空吹笛,越来越多的彩蝶围着紫金龙鱼翩翩起舞,金娘娘渐渐停止反击,脸上有了笑意。无渊的拳头再度砸下,瞬间破坏了这一番仙乐齐鸣的景象

    “时空术、幻术不过是些投机取巧之术,不学也罢。”

    “投机取巧又如何,胜者才是王道。看好了,莫思,莫闻,莫视。”

    一声惊雷,倾盆大雨急落,于半空中卷入一个漩涡,快速汇聚成一条天河,冲向龙鱼。转瞬间,龙鱼得水,畅游天河,几个恣意欢快的纵跃,穿过水帘。半个身子在外,整个天河好似她的尾巴,绵延数里,一同冲向兄弟二人。汹涌的波涛瞬间将兄弟二人淹没,天河之中的三人如静止了一般,充耳尽是流水之音,衣衫、发丝随着水流飘动。龙鱼依旧闭着眼睛,头脑空空,突然一丝水波流动,它灵活游转身,躲过一击,鱼尾含着千斤之力撞飞无渊。水中的无渊显得极为笨重,被击飞后,张扬五爪而次扑来,却又再度被击飞。屹川也放弃了幻术,在龙鱼戏无渊之时,伺机而动,频频发动进攻。很快纤尘不染的天河之中出现一片片的熏染开来的血色河带,有金娘娘的血,亦有兄弟二人的血。金娘娘之前为了护着宋元龙,已经受了伤。在被幻术控制之时,虽凭着感觉数次躲过致命之击,身上确已是伤痕遍布。屹川也没有机会在去考虑,保留实力,等待最后一击。他开始不断使出时空之力,渐渐熟悉了水性的兄弟二人又占了上风,静水深流的天河开始波涛汹涌,飞珠溅玉。

    那一边激烈的打斗之时,这一边亦是惊天地,泣鬼神。不知这些白衣人同屹川是何关系,屹川的重伤显然激起了他们的滔天杀意。他们不再一味的躲闪、纠缠,开始硬碰硬的正面对敌,依然使得是时空术,确是杀伤力大增。天长老和地长老之前被屹川重伤,尸魔被毁,吕方又命人带来疯傻的佘宁和子规联合白衣人,成功将几个长老拖住。说起来他们的战术也十分简单,子规和佘宁不断冲散几位长老的阵型,白衣人借机直接将落单的天长老锁入异时空。这一次的封锁竟是一层套一层的九重小时空封锁,并有九人看守。没有了大脑,剩下的长老大乱,毫无战术。依旧是破坏力极大,魔兽般的的疯傻二人开路先锋,其余白衣人围攻落单之人。有大阵之力加持于身的长老无比抗打,只是这种打法彻底打击了他们的信心,尤其天长老时时不能冲破束缚,他们开始要相信,魔神就要冲出来了。金山带着五师祖再度飞身而来,大喝一声道:“莫要自乱阵脚,八方结阵,我同老五堵住缺口,逐一击破。”

    八位长老立刻结阵,金山和五师祖占据缺失之处。列阵开来,围杀而去。这一次所有长老都使出了平生绝学,如今的妖身使得他们拥有多手多脚,威力无比。金山和五师祖填补了他们所有的漏洞。白衣人终于不堪重击,连接在一起的数个小时空反被击散。数人遭到重击,天长老也突出重围。

    看着天河之中鏖战的三人,白衣小队显然下课必死的决心。再度聚合,所有人摆出奇怪的姿势,手中光球于头顶汇聚,一个吞掉另外一个,大的吞掉小的,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雷霆万钧之势滚压向诸位长老。众长老不知这光球为何物,也不知会不会再被吞进异时空,一时竟开始躲闪。那多层时空汇聚而成的光球四处乱飞,转瞬即至,避无可避。西长老首当其冲,被光球撞飞,整个妖树被连根拔起,翻滚后退数里,根系入地,才稳住身形,树干处一个森然的巨坑,所有树叶都掉光了,成了光秃秃的树。光球没有停止攻击,又奔向北长老,所过之处许多人头树直接被碾压而死。一些人仙妖魔直接被吸如光球之中,随着光球的滚动,好似无数把钢刀在其内搅动,所有人都成了肉馅,眼睛、耳朵连着衣服碎片贴在通明内壁之上,绝望的望着外面的人。众人本就对时空一道不甚了解,一时不知如何破解。这样下去,保住自身,人头树都毁了又何从镇压魔神。九个长老心一横,众木成林,如一坐小山奔袭而来。九轮血月会聚到一起,光华夺目,如初生的太阳,撞向光球。又是一声巨响,九个长老一同翻滚向后之时,所有白衣人也全部倒地,口吐鲜血。

    那一边,屹川三人亦是在做困兽之斗。看到下方的惨状,屹川顷刻消失不见。一道光门凭空出现,将所有白衣人吞没,消失不见。紧接着屹川瞬间回到天河,一去一回不过瞬息间,好似他根本没有离开过。一剑砍中无渊的金娘娘如何想到他会如此之快,毫无防备之下被套入异时空。这种小时空自然困不住金娘娘太久,当她冲破束缚而来之时,不期然撞在了南长老身上,让重伤累累的南长老差点直接魂飞魄散。

    所有人都已经近乎疯魔,对于地底不绝于耳的震颤恍若未闻。就在南长老再度重伤之时,呼啦啦碎裂之声响彻天地,地底的敲击已如战鼓,地上的人都已经无法站稳,许多仙人和妖魔情非得已的抱在了一起。

    天长老和金山同时叫道:“不好。”

    九个残缺不全的妖树忽然回到最初的位置,树根匝地百尺,同时打出一套奇怪的招数,散落四处的夜游兵黑烟般瞬时涌向九方长老,浓到好似快要变成黑烟组成的石块一般,瞬间向四处爆裂开来,所有人、仙、妖、魔全部被打出雪林之外,除却法术高强的几位,尽皆受了重创。这最后一击,九方长老已是强弩之末,剩余的妖树全部聚拢在一起,同时闭上了眼睛,夜游兵没入妖树中,镇守着地底的魔神,做最后的负隅顽抗。一声极其怪异的笑声后,地面又开始剧烈的晃动。所有人头数树叶簌簌作响,好似野鬼在哭泣,根系继续向下伸展,对抗地底的反击之力。所有人头都表情凝重,脸色足渐灰白。

    在场人中没有何人比单元山人更了解十方阵。金山大叫道:“我不入地狱,何人入地狱。渔翁,效法如烟,重新结阵,镇压魔神。”

    金山飞身而去,占据了之前尸魔的位置,振臂高呼,法力不断输入给九位长老。屹川率众待要阻拦,又被金娘娘一干人仙拦下,在缩小版的雪林外再度厮杀起来。五、六师祖同凤在天等人虽不明所以,立刻效仿金山将法力源源不断输入九位长老之身。待九位长老恢复五层法力后,金山一声喝令,十个人重新结成十方阵。金剑被毁,金山持着渔翁的树杖,万千青色符文如青烟滚滚涌向九个长老。九个长老的根系穿入金山的双脚。眼见着金山的脚变成了树根,砸入地下,十棵树旋转出了一片幻影。屹川忽然穿越时空而至,金山转身怒目瞪向他,一掌袭来,竟好似含着毁天灭地之势。屹川出现在另一方天空,口角再度汩汩流出鲜血。

    雪林里风声四起,夜游兵在树身中时隐时现,伏在地面低吼。沙溪教的人依旧不屈不挠的冲向刚刚结成的阵法,魔神在地底的反抗,让刚刚结成尚不稳固的阵法摇摇欲坠。

    五师祖道:“十方阵新结成,需结一阵稳固镇压之力。”

    凤鸣道:“前辈需要几人?”

    “老六,在天,彩石,南斗,你可愿意?”

    渔翁道:“师祖,我愿意结阵。”

    “玉堂羽翼未丰,单元山不能死绝了,看护大阵还需要你。”

    凤在天,涂彩石同南斗老头正气凛然道:“愿随单元山前辈镇守魔神。”

    凤在天、南斗老头、同五、六师祖、涂彩石围着十位长老占据五个节点。五师祖启动阵法,狂风呼啸,飞雪交加。不过瞬间,五位仙人慢慢的石化成五座山,围在十方长老之外。天空瞬即出现一座彩虹,横跨在五座石山之上。渔翁、孟玉堂、丹穴山、荼蘼山同南斗族人痛失亲人,确来不及悲痛,继续奋勇杀敌,宣泄一腔愤恨。

    化石阵在小范围内的镇压之力丝毫不逊十方阵,两阵叠加,本来还有动静的魔神又归于平静。仙人死伤惨重,能打的已经没有多少了。屹川这一方却也是残兵游勇,若要再度强行破阵,说不好,几几年积蓄的力量,就这样毁于一旦。无渊显然不在乎这些,救父无望令他勃然大怒,号令将所有仙人诛杀殆尽。夜游兵不再出来,寥落无几的仙人们寡不敌众,如待宰的羔羊。金娘娘又同屹川开始了不死不休的对决。

    谁都未曾想到,大战伊始便躲在暗处的玉如辰突然现身,将骑在佘宁庞然大物身体之上的紫寒打飞在地。附耳,轻轻柔柔的说道:“佘宁,醒醒。”

    佘宁冰蓝的双眸眨了又眨,好像有了光彩,哑然道:“我怎么了?”

    玉如辰温柔的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紫寒控制着你,让你杀了玉如烟。”

    佘宁双眸的茫然化为乌有,一声长啸,游向紫寒。一片混乱之中,无人能顾及到紫寒。鹤瓮飞身来救他,被佘宁的龙头直接拍在地上。他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现身、带着面纱的苏娴掏出了心脏。苏娴又飞身来到黑瞳面前,在玉如辰的帮组下,天鼠笔洞穿他的心脏,为自己的哥哥报了仇。

    玉如辰双手覆盖住蓝翎的头部,无数黑絮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浓烟散尽,蓝翎好似被抽干了一般,虚弱地倒在地上,被苏娴带走。玉如辰双眸金光璀璨,振臂一挥,渺渺无穷绝的黑絮飘向在场的所有魔头,所有魔力在玉如辰之下的尽皆倒戈。玉如辰邪魅的尖叫一声冲向了无渊。在妖域的这些日子,她没少受他父子折磨。她对无渊父子的怨气绝不亚于对邓旭。玉无欢这时也出现在女儿身旁,父女二人并肩作战。

    “鹤瓮已死,现在轮到你了。”

    黑沙教的魔头受玉如辰的控制包围住无渊,他疲于应对之时,惊觉身体里的魔息抽丝剥茧的涌向玉如辰。万般后悔醉酒怀抱美人之时,将疫魔的秘密告诉她,并帮着她控制了佘宁。

    玉如辰对着佘宁道:“佘宁,告诉你的兵,杀了这些负隅顽抗之人。”

    佘宁眼神再度迷离,高呼道:“杀了这些黑沙教中之人。”

    妖域的兵将们懵了一阵子,一时不知道哪一方是敌人,哪一方是盟友。就在这时,石瑶冲出重围,文虎为首的常武山脉大妖同鬼魅长老立刻出现在她左右。

    “他不过是将尔等当做棋子,任意宰杀,以泄丧女之痛的昏君,你们当真还要认他为王吗?”

    妖域众人摇摆不定,一时间都停了手。看着石瑶和众妖围向佘宁,练出六龙头的佘宁一声龙吟,所有人的元神都收到了攻击。摇摆不定的众妖开始又倒向佘宁一方,上一次他们倒戈支持文虎作妖王之时,最后那些惨死的大妖的下场让他们不寒而栗,不敢再一次背叛佘宁。也只有小部分的大妖依旧站在石瑶身后,因为他们见识过,也更惧怕无渊和他身后的力量。

    玉如辰操控魔兵围剿黑沙教之人。吕方恼怒飞身而来,想要痛下杀手。

    蕊无情和柳无心同时将玉如辰救下。雷霆钧眼见着双方实力差异,大声道:“柳长老,快快撤去法器。”

    以目前形势,若撤去了法器,所有人都不能施法的话,善乐坊尚有战斗力的半魔最多,兴许还有胜利的机会。屹川拜托金娘娘,从佘宁口下将弟弟带走,倒飞离去,淡然道:“吕方,撤退。”

    尚存的荡尸虫、半魔、石瑶众妖,和未被玉如辰控制住的魔头瞬间出现在屹川身旁,吕方腋下不知夹着什么,也来到屹川身旁。若星河漫过长空,拉起华丽摇曳的尾巴,顷刻消失不见。挣破时空束缚的金娘娘没能追上,飞回宋元龙身旁。

    凤曲带着几个孩子在化石的五位前辈前长跪拜不起。孟玉堂和渔翁呆呆的望着石化的师祖们,眼泪竟也流不出来了。

    雷霆钧颤声道:“风儿,馨儿……”

    “师傅。”

    “爹爹,你没死为何不来见女儿……”

    雷馨儿投入父亲的怀抱。涕泪纵横一番后,雷霆钧道:“风儿,诸事需要处理,四相教带领凡间各教派之人速去救附近的百姓,若有魔息过重的,都送入善乐坊中。”

    佘宁再度归于平静,甚至有些温驯的九个蛇头蹭了蹭玉如辰。

    凤鸣道:“玉姑娘,妖域是否还要与我等为敌?”

    玉如辰骑在一个龙头之上,从未有过的喜悦,高声道:“我妖域不会于众位为敌,来日也希望众仙不要对我妖域赶尽杀绝。诛杀魔神,我妖域愿助一臂之力。”

    玉如辰带着妖兵以及被她超控的屹川那一方的所有魔兵,浩浩汤汤的离开。

    冷凝竹看了看雷霆钧和几个长老,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开口说话。刚才在打斗中,冷凝竹救了风长老一命,看似不经意的一直离师傅不愿。看着执迷不悔的徒儿,心知他不可能随自己离开,风长老老泪纵横,就那样看着冷凝竹决然的随着玉如辰离去。

    孟玉堂在失了所有亲人,再度失了师祖之后,一息间长大了,也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任。他对着胖头肿脸的宋元龙道:“石化之术同十方阵并不能镇压魔神许久,魔神余党必然会卷土重来。我等可否借贵宝地,重商大事。”

    宋元龙鼻子被打塌了,声音嗡嗡道:“此乃元龙之幸,请各位仙人移步到平都疗伤。”

    众仙人随着宋元龙去了皇宫。雷霆钧同四象教以及宋元龙的人开始处理各种后事。

    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一章,竟然没有保存,当真的欲哭无泪,叫悔不迭……重新来过,苦不堪言。

30)真假卞机

    遭了生死契的反噬大不同一般的伤,魔山废了几番周折,也只是让玉如烟没有立刻死去。眼见着她的身体愈发透明,好似随时就要消散了。魔山心急如焚,命令七炉收集来来所有魔界至宝,都不能让她痊愈。最后只得又去抓回贺明,贺明依然束手无策,建议将她封如孕育魔山出来的紫幽林中。安置好玉如烟后,魔山来到魔君殿,望向玉如萧道:“你同你姐姐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她或许错怪了姜梧月。”

    魔山虽看着憨敦,到底是万年的魔头,玉如萧的小伎俩难逃他法眼。

    “你姐姐为救你立了生死契,你可知道?”

    “孙儿知道。但孙儿不知她会去帮善乐坊。”

    魔山怒不可遏道:“你激你姐姐去帮善乐坊,又骗我和诸位魔主去救她,加重她的反噬之力。你姐姐死了,对你有何好处?”

    萧天道:“魔君便会全力栽培他,扶他做下一任魔君。”

    长须老怪惊愕道:“如萧,你告诉外公,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玉如萧冷漠道:“外公,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父亲背叛我母亲,又牵累我和母亲深陷地狱。这世上,只有母亲是我的亲人,我也只在乎母亲。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只有我变强大了,我才能保护好她。”

    母亲为了他受尽凌辱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小小的年纪双目满是怨毒,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了满面。

    玉如霞道:“姐姐也可以保护你和母亲啊?”

    “你法力微弱,又有两个娃娃和夫婿,若有一日权衡利弊,你未必会救我和母亲。就如同二姐姐一样,不知该救你,还是救那丑八怪。当年她若不心软,杀了佘蟠,又怎会有花樽覆灭?当日她若杀了黑沙教所有人,我和母亲又怎会受到百般凌辱和磨难?”

    “住嘴,我要杀了你个孽障。”

    长须老怪的长须瀑布般飞向玉如萧,琴桐瞬间将儿子护在怀里,长须将琴桐母子裹在中间,只露出琴桐瘦弱的头。她倔强的抵抗着长须之力,不让儿子受一点伤。

    玉如萧在母亲怀里继续语调冰冷道:“二姐姐空有聪慧的头脑,一身无双魔功,身为魔,确终日想着守护凡人,哈哈哈哈,可知那伤害她母亲和弟弟的不只有妖魔,更有那些无耻的人类。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让他们永生永世为奴为仆。”

    玉如萧双眼赤红如血,那股迫人的气息让长须老怪呆立当场,长须尽数落到地上。

    磨山道:“凡人生死与本君无关,不过你陷害你姐姐罪不可赦。七炉,族规处置。”

    七炉为难的看着萧天同云烛,萧天手指偷偷指向玉如霞。

    七炉又看向玉如霞道:“依魔界族规,背叛魔界者,取出魔晶,剥皮削骨。”

    玉如霞立刻跪下,抱着魔山的腿道:“外公,你饶了如萧这一次吧,他那么小就经历了那许多惨痛经历,难免性格偏执了些。”

    “这小子同那玉无欢父女一般狼心狗肺,背信弃义心,不可留。”

    “弟弟还小,教育教育,惩戒一下就好,你若真杀了他,烟儿醒来第一个便绕不过你。”

    “哦,如烟会为了这个害她的人,而不认我了吗?”

    “你想啊,烟儿如此聪慧,她怎会不知自己去了善乐坊会有什么结果?不论如萧说于不说,她都会去的。她定是愧疚于自己破坏了封印之力,而害了那些无辜之人。她同姜梧月的孽缘怕是要纠缠一世。”

    “乖孙孙啊,那我该如何是好?”

    “那生死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解除了。霞儿虽然法力低弱,若论耍心眼儿,天下还没人能赢得了我。但条件是你不能杀了如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关入天牢。”

    听到“牢”字,母子俩都是反应剧烈。琴桐长剑拔出道:“谁敢关我儿?”

    玉如烟脚步虚浮走出来道:“老祖,罚萧儿禁足一月便可。”

    魔山看她安然跑了出来,喜极而泣,将玉如烟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肩膀上,玉如烟虚弱的双手抱着魔山的耳朵,才能保持身体不倒。

    “乖孙孙,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了他?”

    “皆是我等大人做的不好,害一个孩子受尽折磨,如今更应当极力补偿,怎能喊打喊杀。”

    玉如霞道:“老祖,你当真的偏心,还从未抱过霞儿呢。”

    发威之时,他总是喜欢恢复真身,山丘般的身体坐在上方。魔山开怀大笑,将玉如霞放到另一侧肩头。玉如霞坐在魔山肩头,双腿荡来荡去,好不开心。他的两个小娃娃身量小,直接爬到魔山头上踩来踩去,薅他的头发。逗得魔山乐不可支。

    “七炉,带他走,严加看管,若再错,就地处决。”

    琴桐的心都在如萧身上,看也未看重伤的女儿一眼,随着七炉离去。

    魔山道:“如烟,你可好些了?”

    “吞吐了一些魔山里的灵气,应当暂时死不了。”

    魔山难得感慨道:“乖孙孙,如果你没了,我这魔君做的也没甚意思了。老祖有言在先,以后你若再为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我便杀光所有你在乎的人。”

    玉如霞嗔怪道:“如萧怎是不相干的人,老祖,你是不是只认如烟一个孙儿?”

    磨山道:“你都是两个娃娃的娘亲的人了,又有宋元龙宠你,两个孩子爱你,琴桐疼你。我的如烟只有我一个人呵护,你还要吃醋?”

    长须老怪道:“烟儿还有我这个外公疼。”

    “哼,你还是管好你的女儿和外孙吧,若不是看在这俩丫头的份上,我定将他们扔出魔界,自生自灭。”

    自从女儿回来后,长须老怪心情越来越差,连同魔山斗嘴的兴致都没有了。玉如霞听了魔山的话也是心下难过。她醒过来后,早有人将她死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只是一直被两个娃娃包围,还从未有时间和妹妹好好聊聊,不免更加自责和内疚。

    “烟儿,姐姐非但没有保护好你,还害你……”

    “姐姐莫要说了,从前我们皆无选择,如今有老祖在,再没什么好怕的。”

    玉如烟再次靠在魔山的耳朵上,好似在父亲身边一般踏实心安。

    “老祖,我好累。”

    魔山站起身,手托着玉如烟将她又送回魔界的大山里,轻拍其背道:“乖孙孙,睡吧,等你醒来,所有伤痛就都没了。

    玉如烟就这样睡了一个月,醒来后就看到一直守在林外的蕊无情。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同回了魔君殿。魔君殿里静悄悄的,七炉告诉她,魔山被金娘娘极为不情愿的带去了平都。几个魔主得魔君口令,时刻警惕,防止黑沙教的人偷袭魔界,惧是各司其职,严阵以待。长须老怪不在,连玉如霞也不知去向,只有佘静这里忙的一团糟,三个孩子一同在哭。

    玉如烟道:“静儿,柳师伯呢?”

    佘静叹气道:“趁乱又被抓走了。”

    众人表现还算淡定,因为柳无心实在是被抓走太多次了,大家都下意识的觉得,他这次也能逢凶化吉。

    玉如烟道:“这两个娃娃怎么在这里,我姐姐呢?”

    佘静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它,最后索性脖子一拧,不说话了。

    玉如烟道:“静儿,你应该知道,我这个姐姐除了心眼多些,打架都未必打得过你,她又哪有力气能救出柳师伯?”

    佘静被玉如烟目光逼视的缴械投降道:“他屡次被抓,就发明了个小东西,有了那小东西,我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福禄洞。”

    玉如烟微微一笑,同蕊无情就要飞去福禄洞。还未出魔界,就看到下方街道上一群魔兵围着一个人起哄。二人落下来,就看到衣衫褴褛的卞机被当猴一样围在中间,这个扯一下衣服,那个拽一把头发。不时有魔让他卜上一卦,不卜,就要咬掉他一块肉。卞机下的胆战心惊,却死活不肯占卜。

    玉如烟一落地,众魔头纷纷让路,齐呼道:“玉魔主。”

    玉如烟走上前来,打趣道:“这不是天下第一卦,卞机上仙吗?怎么会大驾光临到我魔界?”

    “哼。”

    玉如烟上下打量一番几乎快衣不蔽体的卞机,道:“你若帮我算一卦,我便放你离开,怎么样?”

    “此话当真?”

    “驷马难追。”

    “算什么?”

    “算我此行是否顺利。”

    卞机一翻手,手中出现几枚石子,比比划划了半天,一时间惊雷闪电的,那阵仗万般唬人。其实他只要掐掐手指就能知道,只是他已经吓怕了,刚才他这样解卦,就被指糊弄人,而挨了一顿揍。

    “险象环生,机变重生。被困牢笼,终得脱身。”

    “好,借你良言。”

    玉如烟转身就走,卞机急道:“你该履行诺言,放我离开了吧。”

    “我突然又不想放了。”

    卞机气的语无伦次,大怒道:“你,你,你……”

    “你不是说本魔主是孤狼之相,靠近我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吗?将他梳洗干净了,放在玉魔殿前看门。”

    “身为魔主,出尔反尔,活该你孤老终生。”

    “有你相伴,必然不寂寞。”

    众魔大笑,抓胳膊、抓腿的胡乱抬起卞机,直奔玉魔殿而去。

    屹川虽吃了一记大亏,依旧不骄不躁,也没有苛责任何人,依旧按部就班得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筹谋。

    吕方道:“说说你可以让大家在善乐坊自由施法的法器。”

    柳无心被控制着说道:“善乐坊地底有一股洪大的吸力,吸走了所有人的法力、魔息和妖力。我的那些法器覆盖范围内,建立了一个小法阵横亘其中,将地底吸力反弹回地下,形成了一小方自由之地。”

    吕方又问了许多魔界之事,所幸柳无心所知甚少,却也没问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吕方命人将柳无心带走,恭敬回禀道:“主上,这个柳无心可还有用?”

    屹川道:“严加看管。”

    有下属来报:“主上,有一个自称卞机的人,说是要拜见福禄洞主。”

    吕方道:“没听说富禄洞同卞机有来往,属下去看看。”

    姜梧月撞破无渊和月笼沙之事,被无渊打了后,就一直被囚禁在地宫之中。善乐坊同沙溪教打起来后,便被叫去坐在屹川对面下棋。姜梧月有意寻机误导屹川,可只要他先开口,必然就暴露了。两个人默默下棋,好似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最后姜梧月彻底没有了开口的机会,因为屹川终于决定亲自出手了。他命人直接将姜梧月打晕,带到了不知何处。月笼沙伺机要救她,未能得手,自己也被囚禁起来。如今他又跟着沙溪教之人来到了福禄洞。当年无渊救月笼沙出来后,她便从青楼进了地狱。折磨她,让无渊无比快乐,以至于月笼沙不耐凌辱,偷袭了他。屹川才将她派去吕方身旁,后又将她派去了魔界,她才过了几百年安生日子。如今,少了一只手臂,浑身是伤,躲在福禄洞中养伤的无渊开始日日夜夜以虐待月笼沙为乐。

    大殿之上,为月笼沙出头的姜梧月又被无渊打翻在地,大口大口的吐血。吕方见了,不满道:“若还有力气,何不赶紧修炼你的魔功,免得要主人次次救你。”

    “姓吕的,这次可是我救了大哥。”

    “哼。”

    吕方懒怠多言,若不是他擅自提前动手,沙溪教又怎会受此重创。

    一旁的清河道:“留着这个废物还有何用?”

    吕方没好气道:“莫若你自己去问问主上。”

    一个身穿白衣,长相秀气的中年男子被带到大殿上。他些微惊讶的看了看吕方,假装若无其事的将手里拿的东西收到了身后。

    吕方道:“洞主身体不适,命我代为接客。不知贵客所来何事?”

    卞机一甩拂尘,道:“我算出福禄洞必有一劫,想劝洞主率门下弟子离开……看来我又晚了一步。”

    “既来之则安之,不若上仙也为我算上一卦。”

    “你们杀我好友苏庆柏一族,又占了福禄洞,试图放出魔神,为天地不容。我虽杀不了你们,却可提前笑上一笑。”

    “若你替本使算上一卦,我便饶你不死。”

    “那便送你一卦。天道轮回,终有消减,魔神必将出世,只是还需要机千年。万物相生相克,魔神出世,必有天神临世,孰胜孰赢,天机不可泄露。”

    无渊不耐道:“废话连篇,不如杀了算了。”

    吕方道:“若你助我提前放出魔神,我不但不杀你,还答应你,放了你的朋友,如何?”

    卞机略一思忖,道:“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我辈又何妨?”

    还未等卞机亮出武器,吕方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瞬间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本厚厚的书,竟然是焚经阁的天卷。打开里面,确是白白的无字天书。

    吕方万分后悔自己当日怂恿屹川同善乐坊一方正面交锋,如今人焦躁不已,失了往日的稳重。他掐住卞机的脖子,道:“这是什么?”

    卞机的眼睛翻得如同死鱼,眼见着就要被掐死了。他狠命的敲打吕方的手臂,不住的指自己的脖子。吕方松开手,将他掼到地上。他猛烈咳嗽一阵后,道:“焚经阁的天卷,苏庆柏生前交给老夫的。”

    “里边写了什么?不要再耍花招,我的耐心有限。”

    “我所知的有关善乐坊的所有信息,以及单元山阵法图。”

    “为何是空的?”

    “你,你,你,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并放我离开,我,我就说。”

    “那要看是什么条件。”

    “我要见你的主人?”

    吕方冷笑道:“你没资格见主上。”

    “我在书上下了禁令,我有任何残破,经卷相应也会受损,莫若你试试。”

    当日已见识过化石大阵和十方阵的威力,吕方深知这本书的重要性,竟有片刻的犹豫。就在这时,屹川走了出来,那一身儒雅的风度,似乎冲淡了大殿上的血腥之气。他坐在宝座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卞机。

    吕方立刻将手中天卷呈上给屹川。屹川手轻轻拂过那本书,已经能感受到这本古书透出的年代感,封皮上的“天卷”二字,同他之前从大阵中带出的经卷上的苏氏字体和笔迹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封皮并非同书是一体的,而是包裹住内部的无字天书。然而天书并非伪作,分明也是古物,甚至比封皮还要古老。屹川翻了几页道:“封皮是焚经阁之物,天书确并非焚经阁之物。”

    “是,天书乃是单元山之物。你也知道苏庆柏那秘法邪门的很,他吹牛说是窃来的。依我之见,当年苏家先祖或许也参与了封印魔神。”

    屹川不置可否,当年的大战比之先前的雪林之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仙界的人都参与了。

    “要如何,你才肯帮我们破解它?”

    “你我立下生死契,我答应给你书中的内容,你许诺放了我,并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会伤及你,及你黑沙教中任何人的性命。”

    “你还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

    两个人立刻以血为引,立下生死契。卞机抓着趴在地上的姜梧月的手,他的血一滴滴滴入经卷之中。他见姜梧月一直在偷笑,狠狠给了他一拳,觉得不解气,又给了他一脚。血入经卷,游龙飞凤,很快无字天书上出现了大篇大篇的字和阵法图。吕方随手翻看几页内容,尤其是那些阵法,其中竟还有化石阵的阵法图,内容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主上,是否应该拿去让琼姑看看。”

    方琼、兰萱和竹珏都伤的极重,回来后便一直闭关疗伤。

    屹川摆摆手,吕方再度将天书恭敬的递到屹川面前。

    未等屹川打开细看,卞机道:“我已兑现誓言,你也要立刻兑现你的誓言,我要你即刻解除玉如烟的血契,否则神魂俱灭。”

    屹川的元神立时遭到外力撕扯,剧痛难忍,越是想要对抗,越是撕扯力巨大。他果断放弃挣扎,瞬间消除了同玉如烟的血契。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众妖魔反应过来时,玉如霞已经逃了。可惜她刚刚逃出福禄洞不远,又被福禄洞的人堵住了去路,打落在地,提溜回了大殿。而萧天和尉迟秀众魔都被拦在福禄洞外,同沙溪教的人厮杀的热火朝天。

    吕方道:“主上守诺放你离开,我沙溪教和黑沙教无人阻拦,只是你似乎得罪了洞主夫人,我们也是没办法。”

    玉如霞心下火大,她玩了把文字游戏,所言句句非虚,不过她本人对善乐坊和单元山的消息实在知道的有限,阵法图也是真的,确并不是善乐坊中的十方阵法图。她是贵妃,出入皇宫自然无人敢挡。于是她带着七炉和萧天堂而皇之的入宫,趁众仙不备,将卞机撸了回来。从他那里收罗来一本焚经阁的书皮,又从渔翁那里抢来几本单元山的古书。知道是要解玉如烟的血契,渔翁自然不会真的阻拦。孟玉堂帮着她将几本残页胡乱拼接成一本书,又让渔翁秘法隐去所有字迹。若是精通阵法的人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阵法完全是对不上的。石化阵的内容相当唬人,因为它确实是真的。只不过石化阵并非是阵法,可以简单的看做是含有可捅破天地的巨力镇压之物,并不会像十方阵那般可以防守和反击。然后,她又看着卞机几番揣摩,一边言语打击他,一边将自己易容成他的样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只是没想到,屹川也如法炮制,玩了文字把戏,确实解了玉如烟的生死契,沙溪教的人也没有阻拦她离开,确未曾说过福禄洞的人也要放了她。

    “堂堂一教教主,万年魔头,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福禄洞主道:“卞机,你何时变得如此细皮嫩肉的了?”

    洞主说着就要去摸卞机的脸,刹那间流光溢彩,玉如烟骤然现身,一掌击飞福禄洞主。蕊无情带着迷迷糊糊的柳无心也来到了大殿上。魏献带着几人跟在后边,显见着被偷袭了。

    吕方心知柳无心的重要性,同文冠和常璟同时出手。可谁也没想到,玉如烟挥剑拦下三人的同时,幻空碟瞬间从她体内飞出去,变作巨大,带着玉如霞三人蹁跹飘过,顷刻消失不见。

31)金丝笼

    单独一个吕方,玉如烟已不是对手,如今三使者同时出手。她反噬之伤未愈,没了幻空碟,勉励支撑,眼见着就要败了。

    屹川道:“停手。”

    吕方几人立刻停了手,恭敬看向主上。

    屹川缓缓走下来,道:“用玉魔主换柳无心,倒也不错。”

    “那你可要看好我,我来之前便命人去寻了我魔山老祖……”

    玉如烟话音未落,魔山的声音已经响彻天际。

    “是谁要害我的乖孙孙?”

    未见屹川有何举动,忽然间整个地宫没入海底,移空换形,瞬间出现在另一方时空。徒留魔山将福禄洞轰成了平地,也没找到玉如烟的踪影。

    屹川道:“玉魔主这次似乎失算了。”

    玉如烟一身金色衣裙,美艳动人。她一步步走向屹川,吕方几个魔头惧是高度警惕,只是没有主上命令,没人敢出手阻拦。但见玉如烟倾身摘掉了屹川的蝴蝶面具,道:“你舍得杀我吗,蒋老丈。”

    那是一张无波无澜的脸,平静淡然到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是个谋算几千年,心机深沉,残害无数生灵的万年魔头。屹川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一丝慌乱,又瞬间归于平静。

    “上一次你放我离开,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无渊忍着色心,虎视眈眈的看着玉如烟,道:“那便也无需惺惺作态,大哥,将她交给弟弟吧,我一定会让她吐出所有知道的内情。”

    屹川没有说话,无渊便当做是他默许了。

    玉如烟山花烂漫般笑道:“当年你抓我不成,我夫婿便让我修炼元神法术,你的幻术和控术对我没有用。若我再在紫幽山上呆上几年,这里怕也没人是我的对手了。”

    无渊色令智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飞扑了过去。两个重伤未愈的人打了起来,无渊竟已不是她的对手,被扔出殿外,重重的砸在地上,嗷嚎叫了起来。玉如烟出其不意,挺剑刺向一旁看热闹的姜梧月。屹川一挥手,一个鸟笼将玉如烟罩住。玉如烟四顾无出路后,施施然坐入金丝床中。感受到了金丝鸟笼正在一点一点的压制她的魔力,她丝毫不惊讶,盘坐下来,闭上眼睛,竟开始修炼起心法。

    屹川望着笼中的玉如烟出神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金丝笼变成拳头大小,被他收了起来。

    吕方问道:“这阵法可是真的?”

    姜梧月翻了翻后笑道:“确是阵法图,不过是胡乱拼接而成。”

    他不敢笑的太大声,怕激怒了吕方。屹川知道被戏弄后,似乎丝毫不恼怒。他原本以为假卞机的目的是救走姜梧月,没想到确是为了解除玉如烟的血契。

    吕方又问:“扮成卞机的人是谁?”

    “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玉如霞。”

    吕方惊诧道:“为何我看不破她的幻术?”

    “并不是什么幻术,她脸上要么是人皮面具,要么都是面糊糊,你又哪里察觉的到。”

    无渊捂着摔肿的半边脸,一瘸一拐走进来道:“你一早便看出来了?”

    “她扮的实在太像了,我被你打的半死,头脑昏沉,哪里看的清楚,你这个蠢货。”

    姜梧月几乎每日都要被无渊揍一顿,他依旧不放弃任何讥讽嘲弄他的机会。

    屹川一摆手,无渊乖乖的退到一边。

    “尽快找到十方阵和化石阵的阵法图。”

    吕方道:“主上,除了单元山,若这世上还有谁能知道破阵之法,除了玉如烟,便只能是苏娴了。”

    无渊道:“玉如辰这个叛徒,我定将她碎尸万段。大哥,让我同紫寒去吧。”

    松墨也道:“鹤瓮死的好冤,我要为他报仇。”

    “如今众仙都在平都,不急在一时。”

    言毕,屹川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放出金丝笼,发现玉如烟竟然又开始练剑了。屹川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身后的吕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万年不曾动过心的人,竟对一个影响他一生筹谋的人动了心,一个不甚,怕是就要万劫不复。他是屹川最信任的人,两个人相伴近万年,最是了解。见吕方欲言又止,屹川少有的解释道:“她还有用。”

    “主上不肯辣手摧花,留下她便是祸害。不如就将她交给无渊公子吧,或许能问出十方阵法图。”

    屹川看了看吕方,犹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无渊看着笼中的玉如烟,险些口水留了出来。

    “我哥哥几年前便开始做这金丝笼,原来是为了你这只小雀儿。”

    玉如烟不理他,依旧在修炼。

    “你的魔力会被一丝丝,一丝丝的压制,越是反抗,压制力越大,直到你同凡人一般柔弱无骨,温香软玉,又何必浪费时间修炼,不如我们快活快活。”

    无渊色眯眯的走进金丝笼,还未等靠近玉如烟,又被她踢了出去。

    无渊站在笼外,阴冷笑道:“我有的是时间,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等你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光了,我便同你共赴逍遥极乐世界。”

    无渊唤来几名女子喝酒玩乐,面对极尽淫欲糜烂的场面,玉如烟无动于衷。无渊渐渐开始兴致缺缺,看着笼中秀色可餐的玉如烟,忽然迁怒于身下的女子,直接一掌将她身体砍成了两端,半截身体砸在金丝笼上,鲜血顺着笼子留下来,很快流到玉如烟的脚下。所有魔女吓得四散逃串。

    “你的身子已经给过姜梧月,也被那丑八怪耶律星拱过,何不也从了本座,我保证让你重获自由,我父出来后,魔界不会收到任何威胁。魔山依旧是魔君,你还是玉魔主。”

    无渊抓着牢笼开始说的越来越露骨,各种淫词秽语,试图勾引玉如烟。实在忍不住,又几次跑了进去,都被玉如烟毫不客气的给打了出去。屡屡受挫,让无渊怒火冲天,又开始言语羞辱、咒骂她。无论他如何,玉如烟都是充耳不闻。

    折腾了几日,什么都没问出来,也没能得偿所愿。无渊抓心挠肝,又命人唤来了月笼沙。当着玉如烟的面,月笼沙抵死不从。无渊开始拳脚相像,一边咒骂、羞辱她,一边进犯她的身体。又用幻术控制她,做出各种无法言说的举动,并让她时醒,时不醒,深深切切的感知自己在做的事,又无能为力,剧痛、屈辱、绝望、憎恨各种极致复杂的情绪撕扯着月笼沙。她又生了同归于烬的想法,假意顺从,后又去偷袭无渊。无渊显然对她一系列的反应十分黏熟,也很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快感。他折磨完月笼沙,又叫进来一众妖魔,一同折磨蹂躏她。

    玉如烟早已闭上了眼睛,双眉微蹙,倒没有想到风光无两的月笼沙是这般被虐待。一股熟悉的气息拂过,玉如烟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奋起反击,最后又被打趴在地的姜梧月。无渊竟然变态到命几个人抓来姜梧月,逼着他看着月笼沙被折磨、凌辱。四目相望,姜梧月满眼泪水,亦不知是为了月笼沙,还是笼中的玉如烟。

    无渊忽然心头一亮,夺过一把刀,就要去砍姜梧月的头。

    玉如烟此前为了屏蔽无渊对她的干扰,一直在修炼心法,忽然气血翻涌,滚落床下。无渊挥挥手,一丝不挂的月笼沙和姜梧月被带走。他急不可耐的来到玉如烟面前,本想就此享乐一番。可金丝笼对他魔力的限制令他甚为不爽。玉如烟如今魔力被压制到了极限,即便放出来,想要恢复,至少要几个时辰。他索性将她抱了出来,扔到了床上,手还未触及她的衣带,敞开的胸膛已挨了数脚。玉如烟虚弱无比,那些玉石俱焚狠辣的招数不其然又使了出来。一剑贯串两人身体,竟还转动剑身,让伤口更大,血流的更快。

    无渊大怒,一掌将她拍开,怒吼道:“你是个疯子……”

    玉如烟抽出魔羽剑,如耶律星摇晃着索魂杵一般,出其不意的隔空攻击无渊的元神。无渊受了重击,跌倒之后将整个门撞碎。玉如烟趁机踉跄的跑出门外,好巧不巧的闯进了姜梧月的房间。月笼沙正在替姜梧月处理伤口,二人的动作看上去颇有几分暧昧。玉如烟连逃命也忘了,怒目挥剑砍向姜梧月。月笼沙峨眉刺在手,闪转挪移,扎了她数下。玉如烟挥宝剑削断了峨眉刺,逃出门外。失血过多让她脸色极为苍白,慌不择路的在地宫中乱跑。无渊凶神恶煞的追了过来,以牙还牙的怒吼着冲击她的元神,在她猝不及防间,对她拳脚相加。月笼沙同姜梧月一同冲出来,围向玉如烟。前有姜梧月,后有无渊,斜侧里又飞出来死对头冰煞。冰煞的钩镰如一轮圆月飞转而来,切开了她的腹部。血流的更多更快,她直直的后仰过去。就在这时,屹川横空出现,玉如烟倒进了他的怀里,温热的鲜血浸了他一身。屹川一甩袖,将冰煞和无渊双双震振飞,姜梧月同月笼沙立刻收了手,惧怕的向后退。明明是他让自己随意处置,如今又下手如此之重,无渊万分委屈,看着屹川冰山般的表情,却敢怒不敢言。

    屹川愤然将玉如烟带走,亲自替她处理好伤口后,确没有将她放回金丝笼中,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吕方道:“主上……”

    屹川语调少有的愠怒道:“我说过,她还有用。”

    “属下怕她醒来后会伤到主上,不如由属下……”

    “不必。”

    吕方不再说话,心里又开始盘算要如何杀了她,而不让屹川迁怒到自己。无渊已经不成,那便只能是清河了。

    玉如烟伤势好转后,毫无悬念的偷袭了屹川。他不得已又将她关入笼中,金丝笼虽然禁锢着玉如烟,对屹川确实形同虚设。只要玉如烟不触动禁止,那金丝笼就完全的隐去不见。两个时空交叠之处看不出任何异常,好似玉如烟就坐在他的对面。屹川每日出入甚少同她言语,只是会时长颇具兴致的看着她练功。

    忽一日,方琼偷偷的走了进来,端详了玉如烟许久,道:“果然生了一长祸国殃民的脸。”

    以为玉如烟会还嘴,至少说些什么,没想到她依旧闭目调息,根本不理她。

    “你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躲过魔山的追踪吗?”

    “你不想知道姜梧月和月笼沙的事吗?”

    玉如烟依旧闭目不语。方琼本就是高傲的性子,想转身离开,确是心痒难耐,又回来道:“你可听说过知天下事,无所不能的鬼蜮婆婆?”

    “据说,她曾经救活过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仙人。”

    玉如烟猛然睁开了眼睛,能令仙人复活,定然也能让耶律星复活。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如何将小尸魔阵嵌入十方阵中的。”

    玉如烟笑了起来,倒没想到她转弯抹角,确是为了这个。

    “十方阵中的小尸魔阵确实为我所设,如今已经被毁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方琼不答反问道:“你告诉我方法,我告诉你鬼蜮婆婆在哪里,如何?”

    “没想到魔窟里竟还有你这样的秒人。”

    方琼板起脸,道:“同意还是不同意?”

    “再加个条件,你给我一件信物,让鬼蜮婆婆愿意帮我,我不告诉屹川你来过,如何?”

    “你先说。”

    就算玉如烟不说,以方琼的聪慧,早晚也能参悟出来。只是她如今心痒难止,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知道答案。玉如烟当日急迫,随手设下了最简单的代替阵眼的小尸魔阵。而十方阵中诸小阵同尸魔阵并不相同,即便她知道了奥妙,也不影响大阵威力。想要再次入十方阵,依然要再经历一次鏖战。玉如烟当年曾从破阵的角度,反复研究过如何破解十方阵的阵法,进而想到更好的加固办法,到最后都没找到任何方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诓屹川的巨力破之,对于想要破阵的人,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就像当日雪林中的战况,如果他们的队伍更庞大一些,或者诸仙没有到来,金娘娘没有出现,或许他们早已破了大阵。

    玉如烟将小阵镶嵌于大阵的奥妙说于方琼听。方琼听后恍然大悟,竟对玉如烟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意。她掏出一枚法器道:“鬼蜮婆婆行踪不定,它会带着你找到她,也便是你的信物。至于她肯不肯帮你,就要看玉魔主的手段了。”

    方琼想了想又道:“若是我告诉你玉如萧的事,你会否愿意将十方阵的破解之法告诉我。”

    无论如何想要知道弟弟的事,她都不能再度背叛大家,进而放出魔神,霍乱天下。

    她看了看门外,道:“有人来了?你还不走吗?”

    方琼想了想,总还有时间再混进来,鸢尾花一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石瑶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袭玉色衣衫,头插珠钗,摇曳生姿。两个人默默相对许久,石瑶终于开口道:“你到底哪里比本王好?”

    “一届妖王,缘何甘愿沦为婢女?”

    石瑶面显惶惑,问道:“为何不可?”

    “你可还能记起七绝王?”

    “为何还要记得?”

    “谁又会喜欢一个没有心的畜生。”

    石瑶眼中一抹狠厉之色飘过,道:“如果我现在就去毁了耶律星的尸体,你会不会伤心?”

    玉如烟扬天大笑,突然魔羽剑连砍金丝笼数下,一声惨叫,匍匐于地。石瑶错愕之际,屹川赫然现身,一掌将她击飞。石瑶惊惧的看向屹川,眼中满是惶惑和委屈。随后赶到的吕方立刻将她带走。

    玉如烟起身,笑道:“老丈怎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见她毫发无损,屹川又坐到了对面。自斟自饮一番后,递给她一杯茶,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腰上一直挂着当年我送给蒋老丈的玉蝶。”

    “你又是如何知道荡尸虫在善乐坊附近,魏献训练了许多半魔?”

    “李大郎等成年荡尸虫逃了,以他们的秉性,你不交代,怕也造出不少子子孙孙了。狡兔三窟,你必不会将全部赌注压在绝响谷。至于半魔,我在善乐坊遇见七魔人时已经有所怀疑。那些关于善乐坊危言耸听的话,也是你叫他们告诉我的吧?半魔虽也透着同样的魔息,让人错以为是魔力弱,气息到底有所不同。”

    “我确忘了,你对姜梧月的气息很是熟悉。”

    玉如烟不以为意,也喝了一口茶道:“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留在身边,倒是老丈你要小心了。”

    “陪我用膳吧。”

    有人送上来酒菜。玉如烟喝了杯酒道:“当年在善乐坊十相馆中救下我的人是你吗?”

    “是姜梧月,我去的迟了,只是助他将猿人引开了。”

    “煞费苦心要将我留在身边的人下场都不太好,老丈可要小心你的命。”

    “可耶律星已经刻进了你的心里……”

    屹川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我倒要感谢你,在这金丝笼里修炼虽如逆水行舟,确让我的魔力变得浑厚无比。你猜我达到天魔之境后会怎样?”

    屹川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笑颜,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幻空碟霎时穿越时空出现在金丝笼内,人碟合体,蝶翼轻扇,转瞬间消失不见。

    吕方走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金丝笼道:“主上,你……”

    屹川淡淡道:“下一次不会再手软。”

    吕方望了望主上,再次暗下决心,无论会受到什么责罚,都要除了这魔女。

32)仙魔合作

    魔山黑着脸,道:“如霞,你怎么舍得伤老祖的心,为了个柳无心,竟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柳无心有些尴尬,又确实觉得玉如霞的举动有欠考虑,太过草率。

    玉如霞道:“老祖莫要生气。柳师伯对他们有用,并没有生命之危。我也不是去救他的。我是想着破了烟儿的生死契,这样你就可以大展拳脚,将那几个小魔头踩扁揉烂。”

    柳无心的表情越发怪异,决定事后一定要同玉如霞好好聊聊,是否要割袍断义。

    “如今我如花似玉的烟儿被那群色魔困住,叫本君如何是好,云烛,你说。”

    “玉魔主有幻空碟,逃脱并非难事。”

    玉如霞的头低的快触到地面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是幻空碟带着她们逃回来的。

    幻空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上空,盘旋往复,啾啾鸣叫。屹川设下了屏障,无论如何,它都感应不到玉如烟的位置,焦躁的飞来飞去。

    “若是,若是老祖你现身后,不要大呼小叫,提醒他们你到了,烟儿也不会……”

    “……是本君大意了……”

    萧天险些就笑出声了,这些人中也只有他不担心玉如烟。

    “魔君放心,妹妹元神之力强悍,他们控制不住她。只能关起来要挟魔君,我们等着他们开条件就可以了。”

    “无论他们要什么,就是要本君的命,本君也要救我的烟儿回来。”

    玉如霞有几分委屈道:“老祖,为何你不助霞儿也唤醒魔山血脉?这样,我至少可以自保,不被你们嫌弃。”

    “霞儿,你可知烟儿能唤醒魔山血脉皆是偶然。我同你们相隔近万年,血脉之力早已淡薄。说起来,若论容貌和性子,你同曦云才最为相像,可幻空碟确错认了烟儿为主,而不是你,这便是一层巧合。幻空碟万年魔息轻易就激发了她的魔体,若无无忧孙儿那精巧的封印之法,她早已入魔。竟似天助她一般,后来她又得了一枚龙丹,吸了无数妖魔的精元,锻造了金刚不坏魔体。小耶律爱妻心切,也不知给她吃了多少天材地宝,才使得她第一次唤醒魔山血脉之时,没有血脉崩裂而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即便老祖能再寻到一枚金丹,亦不能保证你能唤醒魔山血脉。这便是玉无欢父子离开我的原因。他们本想唤醒血脉之力,进而魔力赶超烟儿,确发现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如今你被金乌钟除尽一身戾气同煞气,又有至纯至净的雪灵在体内,你今生都无法入魔了。”

    不入魔本是好事,如今听来竟是十分的丧气。玉如霞暗下决心,若不能入魔,那便只能练好曦云老祖留下的仙法了。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没有任何人来找魔山提出交换条件。派出去的魔兵也没有找到沙溪教众魔的藏身之处。魔山心情非常之差,当日被金娘娘带去平都时,若不是金娘娘按着他的手,他想掐死那里的所有杂毛。如果不是去了平都,玉如烟出山时有他在,就不会同蕊无情两个人去救玉如霞。是以众仙前来讨要卞机之时,全部被魔山打跑了。空有一身力量,确不能保护自己的孙儿,他郁闷难当,终日里一个人跑到紫幽山中咆哮,整个魔界的魔吓得都不敢出来。生怕魔君大怒,再把自己吞了。

    玉如烟刚飞回魔界,就听到紫幽山上传来一下下的巨响。魔山正一颗颗的将紫幽树连根拔起,来发泄自己的一腔愤怒。

    “魔山,若你再次被打散魔体,还会再苏醒吗?”

    看到玉如烟安然归来,魔山心情瞬间大好,哈哈大笑。

    “还是我的烟儿厉害,被人抓走数日,竟突破了天魔之境。”

    玉如烟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之时,屹川喂她吃了什么,以至她境界提升神速。且在金丝笼中逆水行舟般的修炼,确实让她魔力更加的淳厚了。她跃跃欲试想验证一下自己魔力增进多少,施展斑驳手,凌厉袭向魔山。祖孙二人你来我往数百回合,打的地动山摇,川流激荡。魔山再度开怀大笑,数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魔山,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同当年那几个魔娃皆是魔界的山川河流孕育而出。魔体消亡还可再聚,元神俱灭,也许不再回来,也许回来后,不再是原来的魔山,也不再是你的老祖。”

    “那还是莫要拔这些树了,以免你再回来时没有头发。”

    祖孙二人回到魔君殿后,玉如霞喜极而泣,长须老怪也是一脸的喜悦。琴桐想说什么,看了看众魔,又退回到一角。一众人聚在一起,听玉如烟诉说前后经过。柳无心、蕊无情和当日参与雪林大战的族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当日情形,事无巨细的说于玉如烟听。玉如烟又同云烛等人商量了半日,最后道:“老祖,你要随烟儿再去一次平都。”

    “我不去。”

    “去见金娘娘,你也不去吗?”

    “哼,她竟然利用本君对她的信任。”

    “魔山,魔神出来第一个就会抢你的位置,你莫要发小孩子脾气。”

    “那便打的他满地找牙,我魔山也做回救苦救难的天神。”

    “你打不过他。若是你又走了,烟儿要怎么办?这两个娃娃怎么办?”

    魔山不再说话,乖乖地跟在了玉如烟身后。玉如烟命七炉等魔镇守魔界,带着萧天同玉如霞等人飞往人间。

    来到皇宫之时,众仙正聚在大殿上议事。魔山同玉如烟同时现身,引起不小的骚动。关心她的几个人见她脱离险境,脸上都荡起笑容。之前被魔山打的屁股尿流的那些仙人全部一脸的戒备,手中紧紧握着武器。

    玉如烟道:“你们也谈了一个月了,可商量出什么计策了?”

    如今在皇宫中聚集的仙人比之当日在善乐坊中大战沙溪教之时多了一倍,各派都增派了不少弟子前来。此前因着种种原因未能前来的门派也都派了门中人来议事,其中便包含同丹穴山不睦的玄冰门等数个门派。宋元龙坐在皇位上如受人超控的傀儡皇帝一般,完全插不上嘴。没了凤在天和金山,凤曲有些快压不住这些人了,吵嚷了数日,也没吵出什么结果。

    “你们竟然还敢来,卞机上仙呢?”

    “他好得很,如今日日在我玉魔坛看门。”

    “简直是欺人太甚。还不速速将卞机上仙放回来。”

    方克戟劝大家静一静,道:“玉魔主此番前来可是有大事相商?”

    “虽然仙界没落,可大敌当前,也不妨合作一下。”

    “沙溪教是魔界的败类,难道不该你魔界自行绞杀吗?我等绝不同魔为伍。”

    萧天道:“我魔君天生地长万年魔,坐下四魔坛魔主魔力无边,几万魔兵更是骁勇善战。即便魔神出世,众魔合力尚可一战。合众魔之力封锁魔域,也可阻敌于门外。而众位仙家一盘散沙,各自为营,可就不好说了。”

    “明明是残暴无道,竟厚着脸皮说是骁勇善战。”

    玉如霞讥讽道:“上一次若不是我妹妹冒着血契反噬,提醒你们沙溪教有半魔,去请赤婆克制荡尸虫,你们怕早已被虫子啃光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喳喳叫。”

    “没有魔界的帮助,我们不是一样将沙溪教打的屁股尿流,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玉如辰同佘宁带着数个大妖,也来到了皇宫。妖魔两届齐至,难免又是一片喧哗之声。

    玉如辰道:“若不是我妖域帮忙,怕是屁股尿流逃窜的就是你们了吧?”

    “临阵反戈,背信弃义,果然妖魔都如此不要脸。”

    “受人恩惠不图报,却还在这里逞口舌之狂,仙界怕是真的气数已尽了。”

    “你们玉氏一门尽出妖孽,一为魔主,一为妖后,一个祸乱皇宫,我看比那魔神还要可怕。”

    玉如霞道:“我夫婿设下紫金伏魔罩,有金娘娘坐镇,尚可自保,到是你们,怕是还要沾我凡界的光。若还在这里疯言疯语,不如滚回仙界,等着被各个击破。”

    “大言不惭,若紫金伏龙罩真有那般神力,我等也不必在此日日商议,就缩在这里做王八就好了。”

    “先是掳走卞机上仙,后又重伤我等,还厚着脸皮来寻求联合,无论如何,我等不同妖魔为伍。”

    “妖魔两届气焰嚣张,士可杀,不可辱,跟他们拼了。”

    玉如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魔神为伍,将你们一网打尽。”

    “这么快就暴露了嘴脸吗?你们寻求合作,莫不是思量魔神出世,你玉氏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吧?”

    “魔就是魔,何来心地善良之魔。如今魔神党羽潜藏起来,不如我们合力,先消灭这个女魔头。”

    魔山不情不愿的被金娘娘推了进来,闻听此言,怒道:“是谁要灭我的乖孙孙,站出来。”

    刚才说话的仙人慢慢向后退,躲在了别人身后。

    “退什么退,当日他们几人前去,被魔兵包围,自然没有讨到好处。如今他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众仙联合,定能将这几个魔头一网打尽。”

    说话的仙人当日并没有前往魔界救卞机,不知魔山的实力。无比的自信,不知死活,立刻手持武器打将过来。

    萧天道:“便教你们看看我魔界的本事。”

    立刻有数个魔头迎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皇宫上的雕梁画柱纷纷落下。

    凤曲终于忍无可忍,一掌击出凤凰真火,将打斗的仙魔分开。

    “我祖父同单元山师祖化石为阵,加固封印,不是换来时间让你们在这里争口舌,若不能共商大计,便速速滚出去。”

    宫琪瑞道:“凰王心情本座明白,只是同妖魔为伍,恕宫某不能苟同。”

    “看来宫门主是有信心带着大家诛杀魔神党羽了,何不将计划说于大家听听。”

    宫琪瑞上前一步,颇有仙主之风,朗声道:“雪林阵法得几位前辈加固,如今已安然无虞。我们只需找到魔神党羽藏身之处,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宫门主有信心能胜得了沙溪教吗?”

    “哼。自古邪不压正,我仙界何惧妖魔。观当日大战情形,我仙界并未全军出动,寡不敌众,且受了夜游兵的限制,才会结局那般惨烈。而沙溪教亦是死伤惨重,半魔团所剩无几,荡尸虫也不过剩了几十个淫虫,其余妖魔皆被重伤。正可趁其虚弱之时,将其一网打尽。”

    “哦,宫掌门打算如何找寻沙溪教藏匿之处。”

    “若玉魔主肯相告,倒可省去不少麻烦,只怕魔魔相护,玉魔主也未必真心要同我等合作吧?”

    “看来宫门主对时空一道颇有见解,当日大胜之下,为何还让他们逃了?听说就是你一箭破了雪林幻象,顺带还将结界也破了,帮了沙溪教一个大忙,神弓、神箭当真威风睥睨呢。”

    若不是方克戟按着佟瑞麟,他又要破口大骂了。

    涂彩石的弟弟如今的荼蘼山主涂筱讥讽道:“对呀,宫门主,你是否该给大家个交代。”

    宫琪瑞一时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射偏了。

    宫阑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时大乱,神箭失了准头有何不可?”

    玉如烟不理宫阑,继续道:“宫门主觉得打架是要靠人数多吗?我老祖一人可顶千军万马,踏平你们一个教派不费吹灰之力。仙界何人敢言自己能做到?我金山师祖和五、六师祖,老凤凰、涂掌门,南斗老头惧已不在,仙界还有几人能同沙溪教的四使、六魔、四冠妖正面交锋?到时这些小仙就是你宫门主的肉盾和垫脚石,来成就你的千秋伟业,万古流芳。”

    宫琪瑞勃然大怒,道:“血口喷人,我宫家人浴血沙场,难道就是为了这些虚名吗?依你之言,我等如此草包无能,何不干脆对沙溪教俯首称臣?”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你们之中是否许多人也是这样想的?”

    众仙一众哗然,有人大声驳斥道:“背信弃义都是你们妖魔之辈的伎俩,我仙人风骨,誓死对抗妖魔。”

    “难道我仙界要听一个魔女号令吗?”

    “如能联合,自然都要为凰王马首是瞻,凰王以为如何?”

    凤曲如宋元龙一般坐在显示身份高贵的位置上,却都如同摆设。她只管看热闹,这些弯弯绕绕,她一点都不想理,只要儿子觉得对,就听儿子的,她只想上场杀敌,为老凤凰报仇。

    今日可以说所有仙派都派了人来,其中来了许多久不出世的老东西。这些老仙一直未出言,都在观望。一个面生的老仙,走了上来,正气浩然道:“仙主位置未决,魔界便要替我们当家做主了吗?”

    “难道凰王做仙主,老仙你不同意吗?”

    “本座不是这个意思。”

    “那老仙是觉得宫门主比凰王更适合做仙主?”

    “本座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老仙你想做仙主?”

    “哼,何人为仙主,还由不得你个小小魔女决定。”

    玉如霞道:“那不如你们先决出个主来,我们再谈如何合作?”

    没人说话,谁都不想得罪凰王,也不想得罪宫琪瑞。

    “看来仙界连个众望所归的仙人都没有,这个想做,那个也想做,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等着别人推举,还说自己不是一盘散沙。”

    “那也是我仙界的事,轮不到你们魔界指手画脚。”

    “凰王,宫门主,可还记得两百年前的血战?难道我们真的要坐下来和妖魔谈合作吗?”

    李戈皓因为爱女被横刀夺爱,镇派宝剑被毁,而恨透了玉如烟,道:“我玄冰门不同玉氏同席。”

    其他同玉如烟有旧怨的都纷纷开始抗议。方克戟、宋世梵、曲鸿上仙等同玉氏姐妹有过交情的,也都纷纷站出来为玉氏说好话,据理力争。很快的仙界分化出俩大阵营,一部分支持宫琪瑞,一部分支持凰王,吵着吵着竟还有人动手了。

    “都给本凰闭嘴。”

    凰王走下来道:“上一次大战,沙溪教的实力想必各位也都领教过了。若非玉魔主设下小尸魔阵,后又提点我等有半魔和荡尸虫的存在,只怕魔神早已出世。如今谁敢站出来说,能打得过那穿梭时空、来去自如的沙溪教主?打得过他下边最先靠近阵中心的那几个万年魔?”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金娘娘,在座中人只有你同沙溪教主交过手,你觉得他魔功如何?”

    金娘娘道:“我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伤在身,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且看他瞬息带走所有妖魔,与时空一道已然登峰造极。恐怕我夫君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云烛道:“若金娘娘都没有胜算,怕他唯一忌惮的便只有我魔君了。”

    孟玉堂道:“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同玉魔主立下生死契约,阻止魔界插手。想来魔界也不愿意同我等为伍,此次玉魔主前来,定也是费了些力气才说服魔君,我等何不听玉魔主说完呢?”

    当日混战众人都万分狼狈,根本无法分心去看别人对战如何。可宫琪瑞是见识过无渊的厉害的,而那沙溪教主竟同金娘娘不分胜负,该死多么可怕的存在。刚才又被玉如烟一番说白,宫琪瑞锐气也减了大半,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依旧威严的看向身后拥护他的数个门派的首领道:“那便听上一听又何妨?”玉如烟向前道:“雷教主,善乐坊轻骑卫损伤几何?夜游兵是否还可调动?”

    “轻骑卫死伤过半,夜游兵仍可调动,确已威力大减。”

    玉如烟点了点头,道:“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善乐坊雪林之下镇压的就是魔神。而各界史籍本魔主皆有涉猎……”

    玉如烟嘴角的笑意令的一部分仙人又是分外不满,却也只是叹气或是冷哼几声。当年玉如烟抢各派宝物之时,可是连那些经卷也都一并卷走了的,虽然后来都陆续归还了,其中各界史籍中的内容她自然都知晓。

    “所有各界或各派的史籍都有损毁和缺失,但毫无意外都没有关于魔神只言片语的记载,不可能所有经史子集中对于魔神的记载都巧合的一同缺失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当年镇压魔神的仙人们怕魔神党羽知道镇压它的地方,而伺机放出魔神,故意将这一段内容全部消除。其二,便是魔神党羽将所有关于魔神的记载全部窃走,好锁定魔神被镇压的位置。从玉山老祖众人施了忘却之术,到焚经阁被毁,这两种可能兼而有之。沙溪教主名唤屹川,精通幻术、控术和时空术。沙溪教之下有无数同黑沙教平行的分支教派,汇聚人、仙、妖、魔各路高手。不仅如此,他们还暗中蓄养荡尸虫和创建疫魔兵团。屹川其人扮做师爷模样,一直蛰伏在善南村附近。前魔君子规便是他们的傀儡,而月笼沙也不过是他安插在魔界,监视魔界一举一动的一枚棋子。智魔苏算魔功尚可,其所训练出来的魔兽,穷凶极恶,凶猛异常。后来他又开始将妖魔训练成没有神志如畜生一般,不畏生死的魔兽,进而又开始训练人魔兽,风雷门一门子弟,凡间多门派消失的弟子尽皆被训练成人魔兽。想必各位也都见识过那些魔兽的厉害,不知疼痛,不惧生死,便是无往不利的利器。我魔山老祖归来之前,以沙溪教的实力,掌控整个魔界不在话下,从他们轻易的让佘宁坐稳妖王之位来看,一统妖域,收服凡界,直如探囊取物。我一直不解,拥有这样的力量,世上还有什么能诱使他们筹谋几千年?直到那个色魔无渊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晓原来屹川和无渊都是魔神之子。”

    众仙恍然大悟,才明白为何沙溪教会隐忍筹谋几千年,势要放出魔神来,确原来是魔神之子。

33)老神仙

    玉如烟继续道:“从蕊师伯的描述来看,当日出现的那只白衣队伍应该是蝴蝶谷贺家之人。而屹川同贺家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我私心以为,或许屹川母家就是贺家。所以贺家人才会心甘情愿为妖魔卖力。贺家原是隐士的仙派,我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知各位仙家对贺家可有了解?”

    众仙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都说贺家几千年前就消失了,时空术也随之绝迹了几千年。连几个老仙也一同摇头,说对贺家所知有限,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贺家从无劣迹,蝴蝶谷中的人比他们这些仙人,更像仙人。

    玉如烟继续道:“前次大战,想必诸位仙家已经见识到了他们的实力,一个教派竟敢同整个仙界对抗。虽然看起来沙溪教羽翼尽折,仓皇而逃,而它的精锐力量并没有被消弱,屹川其人心思深沉、谋算过人,我不信他没有其他的隐藏力量。所以我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甚至他有可能突然来袭,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玉魔主所言有一定道理,确也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位老仙很是客气,玉如烟依旧不打算留情面。如今留了情面,届时大战开来,流的便是仙人的血。

    “以一派之力对抗整个仙界和善乐坊,老仙依旧觉得我灭了你们的威风吗?武力固然重要,而谋算才是决胜千里的关键。在我柳师伯研究出可以在善乐坊施法的法器之前,他一直按兵不动,却不是毫无作为。他建立了一支可以同轻骑卫抗衡的半魔兵团,搜罗大批破阵奇才,又培育出大量的荡尸虫。掌控妖域,迫使我魔界不得参与其中。这份谋算,谁人能及?光是隐忍几千年,这份耐力和毅力也是我们没人能做到的。”

    玉如辰道:“玉魔主所言并非虚张声势,若只是对抗魔神党羽,我妖魔两届联合便足够抗衡,你仙人如何又于我等何干。沙溪教四使之一的方琼,师出鬼蜮婆婆,此人不但魔功了得,且擅长破各种机关阵发。焚经阁的旷古大阵,便是她协助屹川毁掉的。上一次她们已然破了小尸魔阵,又险些就要破了十方阵,事后必然反复揣摩破阵之法。再破阵只会驾轻就熟,不费吹灰之力。我被黑沙教掌控许多年,我深知他们的做法。只要放任荡尸虫四处作乱,用不了多久,就又是一支虫师。魏献不死,再培养出一支半魔兵团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焚经阁大量经卷被屹川掳走,人、仙、妖、魔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密辛都落入他们手中,也就是说许多门派的软肋都在他们手上。哦,有一点还是要提醒大家,控术不只对魔有影响,对仙人依旧有用。若当日不是金娘娘,而是其他仙人,在幻术、控术交织下,早已命丧黄泉,更莫论那几乎不能防备的时空术。若还要各行其是,迟早要被逐一歼灭。我妖域愿意同仙魔两届联手,共同渡过这一难关。”

    又有一个老仙站起来道:“玉魔主竟将个祸世魔头说成了聪慧绝顶,魔功盖世的大孝子。难不成他囚禁了你,反而让你更加倾慕他了?”

    玉如霞刚要开口骂,玉如烟就道:“他是不是大孝子我不知道,你对你老子可谓是居功至伟。本魔主就特别喜欢听你们仙界的小传,你的小娘可还建在?”

    这些绯闻还是苏娴当年说起的,孟玉堂和凤飞都别过头去忍笑。

    众仙都想起了千年前神羽宫的不伦传闻,有几个老仙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

    仙界老仙不少,如神羽宫窦仑这般依旧出世,霸着宫主之位的确是很少,大部分都让给了子孙或是弟子。不过这老仙保养的很好,看着同身后的子孙一般年岁。被玉如烟如此说白,他勃然大怒,不由分说,手持双龙锤砸了过来。刚刚突破天魔之巅的玉如烟亦是手痒的很,如今在场诸位除了金娘娘和魔山,可以说无人是她对手。若用了幻空碟和宝剑到底有些欺负了他,可若是打了几百回合才胜了他,未免有失震慑之力,刚才的一番吹牛就有点缺乏信服力了,必须要速战速决,让众仙明白同魔界合作的必要性。

    玉如烟不躲不避,眼见着双龙锤就要落到脸上,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五彩缤纷的流光一闪而过,玉如烟已来到窦仑身后,双手抓向他的双肩,那速度好似她也会时空术一般。活了几千年的老仙哪一个会是善于之辈。窦仑空中一个倒转,双龙锤裹挟千斤巨力再度砸了下来。若是被他砸中,骨肉碎了事小,说不好要被砸成肉饼。玉如烟不同他硬碰硬,倾斜身体围着他快速旋转,好似窦仑被一朵五颜六色的花朵包围住了一般。她那轻慢的态度,瞬间激怒了窦仑,双龙锤一下下抡了过来。使用如此重型武器,他的动作依旧非常灵活,出手稳健,速度也丝毫不慢,可无论如何快、准、狠,连玉如烟的头发丝都未碰到。见玉如烟一直不接招,窦仑立刻换了战术。她不过是在围着自己转圈,很容易预判她接下里的位置。玉如烟又堪堪躲过他一锤,可这一锤只是个虚招。紧接着窦仑身体陡然旋转的同时展开双臂,双锤同时抡向中间。这一下玉如烟避无可避,竟是徒手抓向了双锤。百招过了,也算是给他留足脸面了。玉如烟使出魔山绝学斑驳手,手掌如游蛇一般绕着龙锤柄几个翻转,振开窦仑的双臂,栖身而来,掌、拳、爪千变万化,竟劈手抢来了一只龙锤。只是没想到那龙锤那般沉,她险些没拿住,身形一个不稳,窦伦另外一个龙锤也抡了过来,擦着她的肩膀而过,生生擦下她一块肉。若不是她反应快,肩膀怕是要被砸成肉泥了。窦仑以为她会惨叫着飞走,没想到她一个转身,双手抡起龙头锤,砸在了窦伦所持的龙头锤上。两个龙锤相撞发生的巨响令所有人耳边一阵嗡鸣。玉如烟到底力量小了些,手中龙锤被振飞掉。窦仑也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手中龙锤还在。机不可失,又是一锤砸了下来。幻空碟快到了极致,玉如烟偏头躲过龙锤,一掌砍到窦仑手臂处,龙锤哐啷落地,砸出一个巨坑,一时间乱石纷飞,尘土四溅。玉如烟双手扯住窦仑的手臂,竟是要直接将他的手臂扯断。没有了武器,如失了一手臂。窦气急败坏,却发现玉如烟看起啦柔柔弱弱的,力气也是不小。然而近身搏击,力量相差不是天地那般的悬殊,往往灵巧者取胜。玉如烟的拳脚功夫非常刁钻难缠,根本无法挣脱。窦伦身上赫然被戳出几个血洞,在身上接连挨了也不知是几爪,还是几掌后,他全身气血翻腾,手臂再度被抓住。撕扯的剧痛让他冷汗淋淋,估摸着玉如烟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保住手臂要紧,再顾不得什么仙人的风雅。他一张口,飞出一枚暗器,直射玉如烟眉心。玉如烟不闪不躲,护体金芒金光大盛,那颜色比之前更深、更浓了。暗器好似碰到了一面硬墙,怦然落地。玉如烟凝眉,手上力度再度加大。凤鸣和孟玉堂同时高声道:“玉儿,手下留情。”

    玉如烟一脚将窦仑踹飞出去,拾起了地上的双龙锤。从玉如烟开始接招,到窦仑惨败,不过是几息间之事。众仙一片哗然,仙界仅存的这几个老仙之中,窦仑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存在,早早凭着一双龙锤名震天下,没想到就这样败给了一个小辈。

    “这双蛇锤还不错,只是重量小了点。”

    看着她双肩下沉,显然是拿的有些吃力,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玉如霞几人都偷偷的乐了起来。

    神羽宫的人说着就要过来抢双龙锤,窦仑一摆手,所有人退了回去。

    “技不如人,老夫认输。”

    玉如烟看似随意的将双锤扔给窦仑的儿子窦旋,却险些把窦旋砸翻。

    窦仑对着宫琪瑞道:“宫掌门,我们在莲雾台等你们。”

    “前辈先行,晚辈随后就到。”

    窦轮直接带着神羽宫的弟子离开了。雷霆钧想要阻拦,被玉如烟制止了。

    这一战对群仙的刺激不小,尤其是宫琪瑞。连他都不是窦伦的对手,而窦伦在她手里竟只过了百招。那魔山该是什么样的存在?虽然依旧不打算同魔界合作,可无论如何玉如烟接下来说的信息对他们对抗魔神党羽一定有用。

    玉如烟意外于宫琪瑞竟然还没有走,她瞥了他一眼,又道:“雷教主,道不同不相为谋。所有还心存侥幸,以为可以同沙溪教一较高低的,都是在自掘坟墓,这些人也会害了我们大家。若不是先人的筹谋,为我们深思之远,又何来几千年的太平。集玉山老祖、青冥王、半香坊主以及所有我们不知姓名的前辈之力都不能诛杀之魔,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我魔山老祖也必不是他的对手。众仙家对阵法不熟,可能都如宫门主一样,以为大阵已经安然无虞。熟不知,十方阵两次更换阵眼,已是威力大减。我金山师祖临危之际,重修十方阵,其他师祖和老凤凰又以化石阵加固封印,暂时镇住了魔神。可实际上,金山师祖并非半魔,魂树数量又骤减,如今的镇压之力远不能同十方长老俱在时相提并论,甚至不如我匆忙设下的尸魔阵。沙溪教不知其中实情,若这时他们再度来犯,我们绝迹无法再阻拦。所以我们需要找到更好的办法镇压地底的魔神。还要筹谋,若他真的出来了,如何抗衡?我老祖魔山同金娘娘合力或许可以同魔神一战,确没有胜算的把握,玉石俱焚也不是我等乐见的。我有一良计,需要大家共同商议。”

    慧翁道:“老夫同玉魔主初次见面,并无过节,可有些话,总有人要站出来说。大阵两次换阵眼,皆拜玉魔主所赐。玉魔主行为诡谲,各界多有诟病,如今魔神不禁威胁到了人仙两届,也威胁到了妖魔两界,是以玉魔主才想要寻求合作。这一点,老夫是赞同玉魔主的联合之策的。创世天神陆续寂灭后,我仙届羸弱至今,凡界可仰仗的力量也有限。这一点上,合作起来,确是我人仙两届占了魔界的便宜。只是,待魔神之事了解了,魔界若依然祸乱人间,我仙界定然不会姑息,哪怕拼的同归于尽,也势要同妖魔奋战到底。”

    “前辈磊落,玉如烟感佩。我玉如烟确是欠天下一个解释。任何阵法都不可能永世留存,早在魏献叛逃之时,十方阵已经不稳。这并非是我推脱责任,大阵自行运转几千年,无人检视加固,随着夜游兵的不断增加,早已超出大阵掌控的极限,积弊百出。这也便是为何夜游兵会不分敌我,连仙人也阻拦击杀。可即便我当初知晓地底封印的是魔神,我也依旧会去救姜梧月,会去带我蕊师伯回家。若真能如愿诛杀魔神极其党羽,届时诸位若再要追究旧怨,我必将大开魔界之门,欢迎各位,公平对决,绝不以多欺少。只是,若无实力,还是莫要来丢脸,最后沦为魔兵的下酒菜。”

    “世间术法唯快不破。若老夫没有看错,刚才玉魔主能大胜,皆因你体内的魔蝶。”

    “前辈有所不知,我还没用剑,不然他百招也过不了。”

    玉如烟手中魔羽箭好似能听懂话一般,犹自发出铮鸣之音。魔界圣物,神兵利器铺上前三的魔羽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夫原也是个剑痴,千年未战,也很想领教领教玉魔主的剑法。”

    玉如烟一震肩头,幻空碟飞出体外,落到魔山肩上。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幻空蝶身上,看到凶神恶煞的魔山,立刻又都移开视线。玉如烟看着慧翁手中不过是一把稍有灵性的剑,并不是他赖以成名的爵天剑,便也收了自己的魔羽剑。她环顾四周,看了看宋元龙道:“皇帝宝剑可否一借?”

    看着她颇有些嫌弃自己的苍龙剑,宋元龙甚为不悦的将剑递了过去。看着那将玉如霞元神震碎的苍龙剑,若不是玉如霞又苏醒过来,她真想一掌毁了它。

    “我不用幻空碟,也不用魔羽箭,就用苍龙剑对前辈的双泉剑,也不算欺负前辈吧。”

    慧翁笑道:“玉魔主带伤,倒是老夫占了你的便宜。”

    “这点小伤,何足挂齿。不过晚辈有言在先,若是我胜了,今后联合之后,大家可都要听我的。若是我输了,我们就听仙界的,如何?”

    “是否合作,又要听谁的调遣,老夫说了不算。我只是单纯的要想玉魔主讨教一番。”

    玉如烟早看出来了,这十几个老仙之中,窦伦和慧翁的威望最高,是以窦伦大败才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些个老仙比凤在天还大出几千年,早已云游四海,万事不理。若不是这次魔神的事,连他们本门中人也几百年未见过,以为这些老神仙已经不知在那座仙山中寂灭了。若当日这些老神仙都来,或许雪林大战的结局不会那般惨烈。如果这些老仙最后没有随着宫琪瑞离开,只要慧翁同意合作,其余人绝对不会反对。玉如烟心里知晓,自己刚才对阵窦仑之时有些大意了,不然不会受伤。可若没有幻空碟,她也不会赢得这么快。这个慧翁原是仙界给这位老仙的雅号,足见此人智谋无双,绝对要比窦仑难对付。且没了幻空碟,她更加要万般小心。魔山倒是对自己的乖孙孙非常有信心,声如洪钟道:“乖孙孙,叫他们见识见识我魔山剑法的威力。”

    慧翁一震袍袖,双泉剑剑身表面现出两股流动着的潺潺清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挥洒出漫天雨雾,顷刻刺来。玉如烟确是一个竖劈,力劈山河般的气势,压下双泉剑。

    慧翁不无赞许的大喝一声:“好气势。”

    电闪雷鸣般又是数剑,两个人都太快了,快到好似这两把剑没有分开过。习剑之人招数多取快、取敏捷多变。慧翁挥毫泼墨般大开大合的招式,却是沉缓有力,闪展吞吐,招招中要害。反观玉如烟,劈天、入海、开山剑招不断,刚柔并济,迅猛无极,不遑多让。只是她早年玩耍百花剑的积习多少还有些残留,面对身经百战、慧黠多变的慧翁时而显得有些花架子,快则快矣,有欠稳准。苍龙剑虽未上神兵利器谱,却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剑气所化苍龙吟啸着扑向慧翁,自双泉剑中飞出两股纠缠在一起的水流,缠绕向苍龙,两股泉水两相配合,原该蛟龙戏水,却成了水戏蛟龙。玉如烟快,慧翁便快,玉如烟慢,他便慢。眼见着又过了几百招,玉如烟不知何故,剑招开始凌乱,人也有些心浮气躁。双泉剑水波流动让她时不时得分心,眼见着双泉剑就要击中她的肩膀,耳边又响起那句话:“注意你的左肩。”。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躲过了那一击。眼前俱是他指点自己练剑时的画面。紧接着又是他同月笼沙无比暧昧,一起他提着剑出来追自己时的画面。瞬息间双泉剑又袭向她面门,她整个人心神不宁,招式大乱,若不是她快了慧翁太多,早已受了伤。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玉如烟并不是沽名钓誉之人,断不会为了一战胜负而如此慌张模样,也只有孟玉堂几人知道她为何心神大乱。因为双泉剑同冯阿牛的水波剑实在是太像了,那流动得水波让她不断想起往事,众人不免开始为她捏了把汗。

    两人再度分开,慧翁道:“凝练心神,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玉如烟猛然抬起头,神色依旧晦暗,招数除了快,漏洞百出。简直如盲人不知敌人在何处,直把剑舞得密不透风,来作防御。转瞬间又是百招,双泉剑撩开苍龙剑,再度点向玉如烟的左肩。所有担心她的人都紧张起来,魔山甚至做好了立刻飞过来的架势,若他的乖孙孙再受伤,他定要宰一两个人来泄气。意料外的玉如烟右手忽然出现百花剑,瞬间搁开龙泉剑,苍龙剑已经扫向慧翁大开的中门。当所有老仙都开始替慧翁捏一把汉之时,慧翁的双泉剑大力压了下来,竟将两把剑同时压下。对峙中的二人相视一笑,玉如烟前期的忧心忡忡自然是真的,后来却是故意做戏,让慧翁以为自己要败了,才会疏忽大意,大开中门。可老东西毕竟是老东西,几千年的战斗经历不容小觑,转瞬就化解了杀招。玉如烟猛地向前推夹在苍龙剑和双泉剑之间的百花剑,剑尖直刺慧翁咽喉。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就在孟玉堂又要提醒玉如烟“剑下留人”之时,慧翁手腕快速转了一下,压在玉如烟双剑上的双泉剑先是竖立着压住双剑,又一个翻转,硬是靠着双泉剑霸道的剑气将百花剑斩断。玉如烟向前刺的身形来不及收回,慧翁变压为挡,挡开苍龙剑,剑尖瞬息点在玉如烟咽喉处。

    玉如烟不再反抗,慧翁收了剑。

    玉如烟带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玉魔主,承让。再过百年,老夫剑仙之名就要让贤了。”

    “前辈莫怕,我也只能做的了剑魔,做不了剑仙。”

    两个人哈哈大笑,莫名得瞬间就建立了对彼此的信赖。这一场打斗看的所有人都酣畅淋漓,谁也没有因为玉如烟败了,而敢轻视她。若不是顾及着仙魔有别,都想上来切磋交流一番。玉如烟自然知道慧翁仁厚,有意让着自己,不然在她几次三番分心时,就已经落败了。这一战让她茅塞顿开,对自己的剑术有了新的感悟,过去不通之处,也想了个明白。慧翁却也心知肚明,决战本就是斗智斗勇之事,玉如烟使心理战术让自己大意无可厚非。若不是百花剑就是把小儿戏耍的剑,自己无法靠着双泉剑斩断,他已经落败了。且双方对战,缘何你用剑,别人就一定要用剑,即便不用幻空蝶和魔羽剑,只要她用了斑驳手,必也是胜负难料。

    玉如烟转了一圈,又道:“既然我输了,就要信守诺言,联合之后我魔界一切皆听仙界调遣。只不知各位是否还有疑惑?可要和我魔界合作?”

    宫琪瑞同李戈皓等数个门派的首领显然不相信沙溪教会立刻卷土重来,也不觉得魔神真的不可绞杀,对天空中气泡般的紫金伏龙罩没有信心,更不愿意受到妖魔摆布。以宫琪瑞为首的几个掌门向各派久不出世,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仙拱手告罪后,就要离开。

    玉如烟和萧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宫阑道:“堂堂玉魔主要做拦路狗了吗?”

    宫阑话音刚落,魔英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宫琪瑞拦住不自量力的宫阑道:“玉魔主何故拦阻?”

    “今日商议之事事关天下苍生,绝不能外泄。所有在场之人都必须要签下生死签,不得外泄于魔神党羽,否则神魂绝灭。”

    宫崎道:“玉魔主明知我们没有同沙溪教勾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并非不相信诸位,难道诸位不担心我忽然哪一日也投靠了魔神吗?既然没有勾结,立下血契又何妨?”

    “本作若不肯呢?”

    “那便只能打到你同意。”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宫琪瑞直奔玉如烟而去。魔山立时飞了过来,追随宫琪瑞的几个老仙都动了。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几个老仙已经全部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宫琪瑞呆呆的看着几个老仙,再看看魔山,主动停了手。

    慧翁走上前来道:“宫门主,玉魔主所言不无道理。即便你们不肯同魔界合作,也不愿意有消息走漏给沙溪教吧?”

    其余几个仙界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仙人都来劝宫琪瑞,宫琪瑞心知这是给自己台阶下,若不肯签下生死签,今日谁都别想走出去。所有人一同立下了血契后,宫琪瑞带着众仙愤然离去。

    至于是否同妖魔两界联合,余下的仙人犹豫不决,又碍于玉如烟和魔山就在场,不好畅所欲言,都一同望向凰王。宋元龙识趣的带着玉如烟一行人去偏殿休息,给仙人留下空间商议。玉如辰等一众妖魔被带到了另外的地方等候。

34)兵分五路

    宋元龙道:“三……玉魔主何必故意激怒他们,若是言语温和些,或许他们不会离开。”

    “散兵游勇不足为谋。留下他们,只会坏事。让他们分散一下沙溪教的注意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玉堂惊道:“玉儿,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玉如霞道:“孟少主,如果魔神不是那般恐怖,当年那些前辈也不会那般费劲心机将他骗入善乐坊,还对一个无法施展魔力的人设下如此大阵,魔神的恐怖绝对要超出我们的想象。我妹妹是对的,匹夫之勇和妇人之仁都要不得。战争总会有人流血,有人牺牲,有人做了垫脚石。宫琪瑞那般好大喜功之人必然是要自己引领群仙,决计不会听我妹妹的话。若由他做了仙主,也不知有多少仙人要跟着他去送死。就算他勉强同意让凰王做仙主,留下他们,诸事受阻,处处掣肘,只会动摇军心。”

    凤飞笑道:“玉姐姐这是要我母亲做傀儡仙主不曾?”

    “凤妹妹不会也觉得我们别有用心,伺机削弱仙人的力量吧?”

    “我自然信得过玉姐姐。只是不知母亲能不能说服那些老顽固。”

    孟玉堂道:“即知他们有危险,我们是否应该再提点一二?”

    玉如烟道:“玉堂总是如此心软,他们若能听进去,就不会离开。玉堂当真的觉得仙界里就不会有叛徒吗?跟着他离开的那些仙人多是刚愎自用,鲁莽之辈,更有许多德行缺失之人。若真如玉如辰所言,屹川知道各派的密辛,说不好哪一日或是受了诱惑,或是被胁迫就会出卖了他们,而投奔沙溪教。”

    凤飞道:“即便不同魔界联合,宫家也绝技不会听我母亲的。我们还是听玉姐姐的吧,你不要又犯老毛病,妇人之仁。”

    孟玉堂嗔怪的捏了捏她的脸。玉如霞打趣道:“哎呀,看来孟少主凡事都要听我们家小凤儿的。”

    凤飞羞赧一笑道:“我得去看看我哥哥如何舌战群仙的。”

    凤飞拽着孟玉堂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方克戟、宋世梵、莲雾台、荼蘼山、萨仁族、映月洞、灵韵轩、神印宗、虚浮宫等多个门派一直为丹穴山马首是瞻。其余同玉氏姐妹多有交情的门派和散仙也都愿意相信玉如烟,人间各派更勿用多言。其余众仙人议论纷纷,抛出了所有的疑问,凤鸣有理有据,一一回复。这些仙人也并非愚鲁无脑之辈,玉如烟其人如何且不论,同妖魔俩界联合已是大势所趋。最后所有人都同意暂时同魔界合作,并将凤曲推上了仙主之位。凤飞立刻去请玉如烟几人出来。

    玉如烟道:“凰王,我被屹川囚禁期间,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想了数遍。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试试,请容晚辈解释给大家听。”

    凰王点头道:“玉魔主请讲。”

    “柳师伯,开始吧。”

    柳无心打开一副卷轴,上面画的是人间、妖域以及魔界的地图,其中善乐坊、魔界同平都三处做了标记。

    柳无心解释道:“如今皇宫的紫金伏龙罩只能挡住寻常的妖魔,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它的威力。后来我借鉴了各派的阵法图,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便是寻三处特俗之处为阵角,平都为阵眼,巩固紫金伏龙罩的威力。只要这三处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紫金伏龙罩联合众人之力,融合为一股力量,足可以将魔神挡在界外。”

    玉如烟补充道:“魔界的山川同善乐坊本是自带无穷力量之地,而另外一处,确一直未寻到相匹配的地方。”

    玉如辰道:“玉魔主,不知我妖域可否做这第三处阵脚?”

    “妖域狭长,沿着善乐坊蔓延至上,确可到达这一角,只可惜不能将凡界全部覆盖住,且妖域并无天然蕴含无穷力量之地。依靠妖魔的灵力,终有极限。极北之地,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驻守,才是上上之策。”

    方克戟问道:“玉魔主,这里画了一个月牙,不知是何意?”

    玉如烟问道:“柳师伯,你可是找到好地方了?”

    柳无心支吾半天,不敢说是当初冯阿牛做的标记,更不敢说这个三角计划原就是冯阿牛提出来的。

    “若这里可设阵脚,当可覆盖整个凡界。”

    方克戟道:“极北之地,荒无人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灵地?”

    渔翁看了那地图半天,含糊道:“屠魔城?”

    玉如烟道:“老头,屠魔城是什么地方?”

    渔翁道:“传说极北之地有一个屠魔城,当年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博古师祖的遗书描述来看,当年屠魔城也参与了封印魔神。或许那地方真有灵力汇聚之地。”

    玉如烟看了看心虚的柳无心,道:“如果诸位没有更好的安排

    第一支队伍,由雷霆钧率领轻骑卫回到善乐坊。雪林里所有的大部分魂树被毁,夜游兵无所依托,很快就要消散了。以玉如烟馈赠的琼浆玉液和长须老怪的妖力,力图救回大半的魂树,寻回夜游兵的力量。渔翁则同几位擅长阵法的上仙一同前往善乐坊,看看是否有办法再加固阵法。然后将法器同紫金砂埋在雪林之下。轻骑兵、夜游兵在雷霆钧的率领下镇守第一个阵脚。为防止黑沙教偷袭,柳无心、蕊无情同一部分仙人,以及四相教众人留在善乐坊,聚在雪林四周。

    第二支队伍,无需任何调遣,魔山坐镇,在魔山上埋下法器同紫金砂,按着玉如烟走时的排兵布阵,封锁魔界。魔界最为稳固,玉如烟便将三个娃娃、玉如霞、佘静同族人都放到了魔界,倒是乐坏了魔山。没有了长须啰嗦,他想怎么调教自己的外孙孙都可以。

    第三支队伍,由凤曲、方克戟、宋世梵、慧翁等多个法力高强的大仙坐镇,驻守平都阵眼,时机一到,便可开启紫金伏魔罩,以平都为中心辐射向三个阵脚,紫金砂覆盖住整个凡间和大半个妖域。

    第四支队伍,以玉如烟为首,凤鸣率领凤凰部落,以及其他门派法力高强之人一同向北,寻找合适做阵脚之地,也探探那传闻中的屠魔城。玉如烟本有意要金娘娘留在平都,她自己确说,当年青冥王就是去往极北之地后再未回来。也许这一程,她能找到她的丈夫,哪怕最后寻回的只是尸骨,也可了了千年的心愿。

    “凰王,沙溪教必不会坐以待毙,等着我们加固封印,建成紫金伏龙罩,说不好就会突然来袭。与其战战兢兢,不如先发制人。我们要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先找到他们。当然,这一点比其它几点更难完成,也风险更大。”

    玉如烟手中拖着那枚在黑砂胶找到的球状时空法器,所有人立刻都认出来,这就是屹川当日用来破除雪林阵法时空禁制的法器,只是更小一些。

    “这是我在黑纱教找到的,俱一个小魔说,这个法器可让一洞的妖魔瞬间时空转移。屹川当日就是这样带走了所有妖魔的。我只在地宫中几处走过,只能画出大略的格局。”

    玉如烟指了指身后左侧的魔兵队伍道:“禅魔身后这几个魔头皆是我魔界擅长追踪术之人,我将玉魔坛的一部分精锐也都带来了,这些魔皆精通幻术和控魔术,若有大战,不至于太吃亏。我对众仙了解不多,还要靠凰王再挑选出一支擅长追踪的队伍,两股势力一同去找沙溪教的位置。虽然只是找寻沙溪教的踪迹,却也是危险重重,极有可能反被绞杀。”

    玉如烟说着看向慧翁道:“前辈,我把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慧翁点点头道:“老夫定会保护好这些人。”

    “天宝,你也跟着去吧。”

    天宝美滋滋的跟了过去,慧翁冲他招了招手,他就乖巧的站到了慧翁身后。

    “禅魔是我魔界的智多星,有他跟着前辈,一同前往。若锁定沙溪教位置后,发布信号,善乐坊的队伍原地不动,平都和魔界各派出一半的兵力,前往绞杀。这一次有我魔山老祖在,又有几位老仙在,定能将魔神党羽一网打尽。”

    慧翁笑道:“玉魔主这次不吓我们,说沙溪教如何可怖了?”

    “得前辈信赖,晚辈的苦心也不算白费了。”

    “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前辈又取笑晚辈。这等场合原不该晚辈多言。前辈权且听听,总归我们都还是要听仙主的。”

    凤曲面无表情,若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她才不做什么仙主。

    “玉魔主过谦了,有话请讲。”

    “以屹川的谨慎,想要找到他们藏身之处,并非易事。紫金伏龙罩只是在魔神出世后,将他们阻拦在外,却也不知道可以阻拦多久。总归还是要找到诛杀魔神的办法。我虽然涉猎不少各界的史籍,到底有限。还要仰仗各派收罗史籍,看看能否找到关于魔神的记载,进而找到诛杀之法。”

    各派掌门尽皆允诺,立刻着人去办。

    佘宁同玉如辰被冷落在一边。玉如烟看着神识尚清明的佘宁道:“若妖王愿意,可将所有妖集中在紫金伏龙罩覆盖的半个妖域之内,条件是妖王交出之前玉如辰盗窃的紫金砂。若寻不到屠魔城,阵脚只能设在莿棘城,虽威力小了些,阵脚之力加强也有辅助之效,届时还是要叨扰妖王。”

    佘宁道:“我随你去极北之地。”

    “这里更需要更多的力量,若妖王真有意结盟,还望有任何沙溪教的信息,都能及时相告。”

    “本王明白。”

    玉如烟又道:“我传妖王一法术,可叫你元神之力更为稳固,不受他人控制。”

    玉如辰冷哼道:“有我在,没人再能控制佘宁,多谢玉魔主好意。”

    佘宁望了望玉如烟,眸中有烟雾笼罩一般,显见着意识又有些恍惚,不再执意随着玉如烟北上,跟着玉如辰一同离开。

    魔山道:“乖孙孙,你怎的又要弃了我去。”

    “魔山,你守好几个娃娃,若有闪失,我就不认你了。”

    “不如叫萧天随你去吧。”

    “也好。魔山,记得凡事都同我姐姐商量。”

    “霞丫头心眼多,我自然是要同她商量的。”

    “妹妹一路小心。”

    凤曲亦是担忧的看向一双儿女,转念一想,一路向极北而去,或许比留在这里要安全的多,更何况有金娘娘和玉如烟在。

    一番嘱托告别后,刻不容缓,几方势力立刻开始行动。

    玉如烟亦是带着金娘娘一众仙魔向北而行。兜兜转转月余,仍未寻到任何汇聚灵气的宝地。再往前行,视野之内再无它物,满天匝地都是雪白一片。寒冰剑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时不时的铮然作响。再向前行,风雪大到已经看不到前路,一众人都成了雪人。那噬骨的冰寒竟然另这些法力超群的仙魔也感到了寒意。寒冰剑越发躁动不安,最后竟挣脱了玉如烟的控制,飞入风雪之中。玉如烟几人急追而去,但见寒冰剑在狂风怒雪中兀自舞动,漫天飞雪疯狂涌向寒冰剑,竟自没入剑身之中。玉如烟立刻响起当年李傲霜说过的话,或许寒冰剑就是传说中的冰魄神箭。

    飞雪消散,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世界,隐隐约约能看到天际有无数冰雪做成的房屋。众人叹道,神秘而杳无人烟的雪国应该就是这里了吧。众仙在冰雪世界里来往反复多次,确没能找到一个活物,这里好似一座死亡之城,。

    凤鸣道:“如若找不到屠魔城,是否可以将这里作为第三个阵脚,由我等坐镇?”

    凤飞道:“这样当然好,哥哥,不,是我和玉堂就可日日见到玉姐姐了。”

    凤鸣难掩尴尬,眉头轻蹙。几个小凤凰笑的更加开心了,唯有白一站的远远地,对着玉如烟怒目相视。当日为了凤鸣,她出得石魂阵来,便直奔丹穴山求援兵。陪伴了自己几百年的恶灵全部被凰王烧杀殆尽,若不是白凤稀少,自己也险些丧命。她委曲求全,呆在丹穴山多年,确未得到凤鸣一丝一毫的情意。如今看着他几人形影不离,心中充满了怨恨,又无计可施。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扬起漫天飞雪,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待风雪散尽,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丈住着冰杖,赫然出现在玉如烟面前。他苍老的声音道:“各位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老丈,这里可是传说中的雪国?”

    “正是。”

    “为何空无一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太冷了,都睡着呢。”

    “老丈,你们睡多久了?”

    “我算算,大概有几百年了吧,哦,怕是快一千年了。若不是闻到姑娘身上太阳的味道,老头子我也不会醒来。”

    玉如烟讶异道:“太阳的味道?”

    老丈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雪峰道:“雪国已经许久没有过日照神山了。”

    一眨眼的功夫,风雪中陆陆续续又走来一群人,穿着打扮同老丈一般无二,老老少少有几百人。

    “族长,太阳出来了吗?”

    老丈未答他的话,对着玉如烟道:“姑娘,这地方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是回去吧。”

    金娘娘突然道:“老丈,一千年前可有一条青龙来过这里。”

    一个雪国人笑道:“莫说水中蛟龙,凤凰到这里怕也要冻死的。”

    凤飞道:“小老头莫要小瞧人,我就是凤凰,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你说你是凤凰?”

    几个雪国人哈哈大笑,显然不相信凤飞的话。凤飞不服气,就要显出真身,被孟玉堂拉到身后。

    “老丈可听说过屠魔城?”

    所有雪国人同时看向了玉如烟,眼神微妙难测。

    “消失了千年了。”

    “可否说说。”

    老丈出神的望着天边露出了一角,又沉入雪雾中的太阳,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据传,雪国之北,神山之上,曾有座屠魔城,人们时长能听到神山上传来他们的爽朗笑声,确无人知晓它在哪里。屠魔城姜家具有远古神邸的一缕血脉,族中人皆法力高深,神力所发冷月斩更是令妖魔闻风丧胆。也因着他们,极北之地从未出现过妖魔。诸神陨落,时逢乱世,妖魔横行,城中的少年每年都会下山一次,周游列国,除妖降魔。一千年前,当时的城主名唤姜野,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姜天阳神清骨秀,俊逸峭拔,年纪轻轻法力已有赶超其父之势。当真的天之骄子,世无其二。那一年,他新婚燕尔不久,带着娇妻同城中少年依例下山游历,一去就是两载。再回来时,娇妻不在,确带回一个魔女。父子间因这魔女产生了嫌隙,其中内情无人知晓。后来,在一个大雪之夜,城中人全部被毒杀,屠魔城从此消失不见。”

    玉如烟也如老丈一般望着远方数坐雪峰道:“姜天阳还活着吗?”

    “老夫说过了,无一幸免。”

    “那山上有什么?”

    “雪崩之路,危险重重,姑娘还是莫要上山了。”

    凤鸣道:“老丈,我等不远万里而来,不想就此放弃,若找寻后依然无果,自会离去,不再打扰。”

    老丈摇了摇头,带着雪国人踩着及腰的雪,一步一步走远,不知哪一个瞬间,风雪眯了眼,再睁眼时,雪国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玉如烟道:“我上山看看。”

    凤鸣道:“我同你一同前往。”

    金娘娘道:“这里武夫颇多,需要一个聪明人,凤少主且留下,我随玉魔主上山。”

    如前所料,飞是飞不过去的。一魔、一仙迎着风雪一步步向前走,渐渐成了一黑一金两个光点儿。

    风飞道:“哥哥若实在不放心,跟上去又何妨?我们几个虽是武夫,不是还有玉堂哥哥在吗?”

    孟玉堂也道:“兄长且去,这里即是神山,雪国人定也不是邪恶之辈,我们在此并没有危险。”

    凤鸣轻笑,揉了揉凤飞,向着那两个光点追去。

35)神山

    想要从那几座雪峰中判断哪一座是神山并不难,两人很快锁定了那座最高的,散发着无尽威压的山峰。可要到达那座雪峰,必然要翻过面前这座山。山脚下不过是风雪大些,再向上行,开始地动山摇,雪崩不断。两个人的力量受着神山的压制,无法自由发挥,一次次被掩埋在雪中,好似随时都要被镇压在山底,同冰雪冻结为一体,永世不得逃脱。风雪在靠近凤鸣身体前就自行融化了,他将深埋在雪里,兀自挣扎的玉如烟拉了出来。她的头发惧散了,额发因雪水贴在脸上,有几分狼狈,更有些气急败坏,拨弄了一下额发,不甘愿道:“凤凰真体除了太热,原来也还有些好处。”

    被压在更深处的金娘娘道:“凤少主不打算也帮我一下吗?”

    凤鸣尴尬的将金娘娘也拉了出来。金娘娘和玉如烟两人不谋而合的站到了凤鸣身后,前路虽然雪崩不断,确再没有雪花能靠近他们。三人艰难的来到了半山腰,正要席地休息。眼见着风雪汇聚成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雪人飞奔而来,散了再聚,聚了被打散,打散了再聚。无数的雪人在雪白的世界里将三人纠缠的眼花缭乱,头痛欲裂。若这样一直无休无止的打斗下去,三个人必然力竭,被打落山脚,重埋在雪底。玉如烟身上的魔息让围绕着她的雪人格外多,那些雪人就好似调皮的孩子,一下拍她的脑袋,一下拍她的脸,一下撤她的头发,一下拽她的衣带,无处不在,如影相随。玉如烟最先没了耐性,暴躁异常,确拿无穷无尽聚散自如的雪人毫无办法。无数雪人从各个方向拍向她,将她一次次化作冰雕,又一次次从身后将她扑倒,整张脸拍在雪地上。一次又一次被捉弄后,寒冰剑终于飞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它了,鬼使神差的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唤了出来。寒冰剑吞噬了漫天风雪后愈发冰晶透明,若掉在地上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玉如烟手持寒冰剑疯魔了般砍向那些雪人,奇怪的是被击中了的雪人再也没有汇聚在一起,雪人数量渐渐的越来越少,进而消失不见。金娘娘看着依旧在疯狂砍着风雪的玉如烟,不禁慨叹,魔终究是魔。她对着身后走来的凤鸣道:“玉姑娘千般好,终究同你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若我走进她的世界呢?”

    “我劝凤少主莫强求。”

    “我便是错在不曾强求与她。”

    凤鸣抓住玉如烟挥剑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雪人的吗?”

    玉如烟双颊泛着红晕,眨巴着大眼睛,依旧是怒气难消。

    金娘娘问道:“你的剑从何而来?”

    “姜梧月送我的。”

    “姜梧月?难道是屠魔城姜家的后人?”

    “无论是不是,我都要杀了他。”

    玉如烟提着寒冰剑飞向更高处,呼啦啦腾空跃起无数雪燕,若不是那黑色的嘴巴和眼睛,雪天一色里,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存在。凤鸣瞬间显出原型,一尾火凤飞向俯冲而下的雪燕群。紧接着一声狼吼,引得数狼回应,雪白世界里出现一片幽兰的光点,万马奔腾般扑向金娘娘和玉如烟。

    金娘娘看着率先冲了过去的玉如烟道:“这是守山的神兽,不是飞雪所化,玉姑娘莫要伤他们性命。”

    “那就要看本魔主的心情了。”

    虽是这样说着,她还是收了剑,使出斑驳手,手砍斧劈迎面而来的群狼。雪燕和雪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仗打到了日落仍未停止。凤飞看着天空中独自对战雪燕,又不忍烧死他们的凤鸣,再也坐不住了,一飞冲天去帮哥哥。孟玉堂试探着上山,发现自从雪人被玉如烟打散后,神山的压制之力变小了,便叫上所有人一同上山,飞快去帮着提前上山的三个人。又是一番混战后,雪狼多数被打晕,剩下的惧被捆住,天空翱翔的雪燕盘旋往复,确不敢再冲下来。

    明月高悬,寒风凛冽,雪舞长空,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雪国老丈鬼魅般再次出现,身后是密密麻麻,好似刚刚睡醒的人群。

    老丈当前一步道:“姑娘,因着你身上的味道,我不曾为难于你。若再向前,我等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凤鸣道:“老丈,我等皆非歹人,请容晚辈说明来意。几千年前出现过一个魔神,被诸仙镇压在一处被唤作善乐坊的地下。如今封印松动,虽再行封印,亦不知能镇压到几时。据说当年的屠魔城也有参与镇压魔神之事,可知这魔神非比寻常,集众仙之力都不能将其诛杀。若放任他出世,必将生灵涂炭,天下浩劫。这位玉姑娘精通阵法,想到一记良策,在善乐坊、魔界和极北灵气之地设下三角大阵,将凡间护在大阵之内。我等此来就是为寻找这第三处阵脚。”

    “即是阵脚,设在山之下又何妨?”

    玉如烟道:“若只凭几个法力高深之人,难以长久维持大阵,必须是蕴含力量之地,这神山就不错。”

    “我等职责只在守护神山,至于苍生,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玉如烟上了神山后,便开始心神不宁,不耐道:“早打,晚打,都是要打,动手吧。”

    玉如烟再度亮出寒冰剑,老丈身后数人惊呼道:“少主的剑。”

    老丈看到寒冰剑后,明显也是一惊。

    “姑娘的剑从何而来?”

    “仇人手中抢来的。”

    “那便得罪了。”

    老丈挥舞着冰杖迎向寒冰剑,兵器相击的声音清脆悦耳。所有人同雪国人也打斗起来。雪燕和尚存的雪狼再次追随而来。没想到这些总是睡眼惺忪的雪国人如此能打,众人顾及着雪国人并非歹人,且是在守护神山,自然也不肯下狠手,只是伺机将他们逼退。这场大战旷日持久,直到太阳又懒洋洋的露出一点边际,随机又躲入了云中,所有人都筋疲力尽,雪国人也不肯退缩。雪国老丈如何是玉如烟的对手,又开始唤出无数的雪人相助。雪人无妨,随意砍杀,那些雪燕和雪狼也是不依不饶,誓死不退。玉如烟不胜其烦,无意中使出几式剑招,正是当年三人练习剑阵时,冯阿牛教他的招数。雪山上忽然有了回响,好似有人也练习了同样的招数。玉如烟又施了几招,依旧如此。一时间山体开始剧烈的晃动,地陷天塌般所有人被崩裂的的雪秋砸向雪山另一面的山脚。这天下竟还有可以埋了仙魔的雪,所有人都被深深的埋在了雪中,动都动不得,可见这神山的威力。单元山的小凤凰们开始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拉出来。

    还未等众人都站稳,忽然狂风怒号,寒风似刀。群山环绕的那一处最高的山峰上风雪大作,漫天风雪漩涡状飞移向一点,山体骤然一分为二,又瞬间崩散成漫天飞雪。幻想消散,黑漆漆的一座城赫然盘亘在最高的山峰之上,掩映在风雪中。之前打斗的雪国人如雪雕般齐整整的守在城门前,两侧是闪着幽蓝光芒的雪狼群,洁白的雪燕定在城门的檐角之上。

    方克戟惊道:“竟是幻想。”

    星月山主甄文骏带着几个人率先飞向屠魔城,尚未靠近,便感受到铺面而来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瞬间将几人击飞在地,惧都受了伤。方克戟和玉如烟再要向前试探一二,被金娘娘拦住了。屠魔城所在山峰上被一股青气笼罩。她神情凝重,挥舞着鱼骨剑,用尽所有的力气对着虚空劈杀数次。随之而来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流将她振飞。一声龙吟响彻四野,青龙印浮现,盘踞笼罩住整个屠魔城。它闭着眼,龙须飞扬,不怒自威。金娘娘扑簌簌的留下泪水道:“你果然在此,你果然在此,青冥……”

    她再次飞向青龙,青龙猛然睁开眼,张开巨口,青色的焰火喷向金娘娘。凤鸣同凤飞同时寄出凤凰真火,拦在金娘娘面前。三人同时被振飞,那毁天灭地之力,让所有人无比震撼。金娘娘推开兄妹二人,手指沾染着自己的血,轻敲鱼骨剑,猛然一掷,带着它血液的剑飞向龙头。青龙一声悲鸣,化作一个男子的身形,充满爱意的看着金娘娘,悲怆道:“阿金,为夫对不起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金娘娘飞向那一缕残魂,青冥王带着笑,亦是向着金娘娘奔来。在她手指尖终于碰到他之时,青龙一点点的消散不见,徒留她一人痛哭流涕,跪倒在雪地上。寻找千年,尸骨无存,仅留一缕残魂,天下苍生真的比什么都重要,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金娘娘扬天悲鸣,飞身离开,紧接着四围的雪山不断传来崩塌爆裂之声。没有人去安慰她,她一定也不想有人去打扰她。

    青龙印被金娘娘轻易破开,玉如烟带着众人先行入了城。甫一入城,众人再度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整座城简直像一座军营,沙场上整齐的站着无数兵将,燕颔虎颈,凌然浩气,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只是所有人都被冰封住了,透过冰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的容貌,感受到他们被冰封住那一刻各自的情绪,俱是一脸的无畏。再向前行,是一批身穿铠甲,骑在坐骑之上的将领。校场深处,再过一座城门,是一片屋宇,应是屠魔族人居住的地方。

    被众人环绕在中间的中年男子昂藏七尺,手持弯刀,刚毅肃穆。身旁的女子臻首娥眉,明艳动人。身后少女容颜姣好,一脸桀骜,那略带几分趾高气扬,天子娇女的气质颇似凤飞。她身旁的少年年纪尚幼,眉目如画,神采飞扬。

    方克戟道:“玉姑娘,这里应该就是屠魔城了,没想到整个城都被封印了。你可还要将阵脚放在这里?”

    “即是被封印了,人活着,力量尤在。这里又是神山最高峰,正可以仿善乐坊,借这股力量加固阵脚。”

    玉如烟在飞雪里来回往复,寻找适合做阵脚之地。方克戟狐疑的看着城主手中的弯刀,那把弯刀并无刀把,刀身透明好似气韵所化。他手握着刀身,好似握着一弧玄月。方克戟忍不住碰了一下那弯刀,城主的眼睛忽然动了,封住他的寒冰也瞬间碎裂。方克戟毫无防备,那一弧玄月闪着银芒,顷刻插在他身上,化为乌有。饶是他飞得快,还是挨了一刀。而城主瞬间又恢复了冰封之态。

    “冷月斩竟用到了老夫身上。”

    凤鸣道:“前辈,你没事吧?”

    “无妨,我非魔,还受的住这一斩。”

    玉无烟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她飞回来道:“妙,当真妙,这世上竟有人自己封印自己的。”

    凤鸣道:“冷月斩气韵所化,伤魔与无形,极难恢复。玉儿,你退远些,我来试试。”

    凤鸣没有攻击城主,转而袭向他身旁的一名男子,同样的冰雪碎裂,那男子几记凌厉杀招,瞬间将凤鸣击退,紧接着恢复冰冻之态。

    “看来主人家不欢迎我们到此。”

    玉如烟道:“他们将彼此的力量连结,共同自封在这里。无论你攻击哪一点,都会招来反击,来自所有人力量的反击。大家都小心些,这封印厉害的很。”

    孟玉堂问:“玉儿,你要把阵脚放在何处?”

    “城主脚下。”

    “我来试一试。”

    孟玉堂使出单元山法术,中正之气使他没有招来冷月斩,确也被数招击退,略显狼狈。其他几位法力高深的人同样没有成功,想要将法器放在城主身下,几乎不可能。于是所有人一起动手,结果群仙遭到了冰雕们的围攻,这些冰雕人对于其他仙人的阻拦略显温和,似乎旨在逼他们后退。只有玉如烟和萧天遭到了猛烈的攻击,狼狈逃出城。

    玉如烟独自飞到挂满霜雪的树上,研究着不能再熟悉的寒冰剑。她能清晰的感应到它的喜悦和兴奋,如今她魔力剧增,宝剑的威力也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她确也明显感受到了它的抵触,大概神箭并不想为魔所用。

    凤鸣坐到她对面的枝丫之上。

    “姜梧月可曾说过这把剑的来历?”

    “流落到善乐坊,被他买到。”

    “那老丈说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或许你同这里也有些渊源。”

    “我魔山外祖的妻子便是屠魔城流落在外的医女,是不是姜家人确无从得知了。或许我体内也流着几许神血。”

    “世间万物当真奇妙,魔的体内还可以有神血。”

    “听说丹穴山的人瞧不上走兽,多喜飞禽,说不定凤兄体内就留着莺莺燕燕的血脉。”

    凤鸣失笑道:“为何还在生气?”

    “你不觉得那些雪人是故意刁难我吗?”

    “我却觉得像是喜爱你,逗你玩儿。”

    玉如烟撇了眼凤鸣,他最近的话似乎比过去多了许多。

    “你说金娘娘的夫婿为何要镇压屠魔城,屠魔城中人为何要自我封印?”

    “不知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如烟望着不远处的屠魔城出神了许久。

    “玉儿,自从来到这你便心绪不宁,为何?”

    玉如烟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雪,她眨了眨眼,望向别处,忽然道:“法力越高之人,成魔后越厉害,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遭到了魔袭?怕自己会入魔,才自行封印?”

    “神脉之血极难入魔,却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你想怎样做?”

    “借你的凤凰神火锻造一把紫金砂剑,让玉堂砍砍那个城主,看看会发生什么。”

    凤鸣在玉如烟的指挥下,用了半日,终于用紫金砂锻造出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扔给了孟玉堂。

    凤飞不满道:“玉姐姐,你是不是又疯傻了,那城主那般厉害,为何又要让玉堂哥哥去?”

    “凤儿言之有理,那不如便凤少主去吧。”

    “哼。”

    心情平复了的金娘娘终于回来了。

    “我去如何?”

    “金娘娘为妖身,那城主必定也不客气。玉堂修炼单元山法术,中正清气,最适合使用这把紫金宝剑。”

    众人商议已定,就由孟玉堂前去试剑。孟玉堂站在城主面前思量片刻,挥舞着紫金宝剑同样使出冯阿牛当年教他的招式。双眸空洞的城主脸上竟有了困惑的表情。一旁观战的玉如烟纳罕道:“倒不像是入了魔。”

    玉如烟挥舞着寒冰剑,以同样的招数加入战斗,立刻招来了冷月斩。三人又是一番混战,想来那城主本身实力就在这二人之上,如今集合了大阵之力,未过百招,两个人开始只有防守之力,毫无反击的机会。当寒冰剑同冷月斩相撞的瞬间,冷月斩被劈的一分为二,旋转着飞向玉如烟。孟玉堂瞬间挡在玉如烟身前,紫金宝剑击散了冷月斩。紧接着又有数枚冷月斩袭来,玉如烟瞬间带着孟玉堂逃得远了。

    “玉堂,再去攻击其他人试一试。方前辈,你去攻击城主。”

    二人依令行事,分别去攻击冰雕人。孟玉堂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了,方克戟这一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是玉如烟不发话,这二人也只能拼了命抵抗。凤鸣似乎明白了玉如烟的目的,飞身去攻击城主夫人。看他们三人已经狼狈不堪了,玉如烟才道:“回来吧。”

    三人逃回来的速度快到令人想要拍手称赞。

    萧天笑道:“三位的逃跑速度简直堪比我妹妹的幻空碟了。”

    “你这样说,蝶儿可是会不高兴的。”

    凤鸣看着玉如烟,她分明就是故意让他们三人出丑的,忍不住嘴角有了笑意。

    萧天道:“哎,凤少主,你笑什么?”

    “玉魔主,你可看出什么了?”

    “只有城主打斗之时,脚下一动不动。”

    玉如烟将寒冰剑递给方克戟,道:“玉堂,方老头,再试。”

    甄文骏道:“玉魔主,我们一起上如何?”

    “不行,这封印会视敌人的力量自我调节,去的人多了,就会像昨日一样,引来围攻。”

    孟玉堂和方克戟舞剑再次同时刺向城主。

    “攻击他的下盘。”

    孟玉堂几乎反反复复用的就是冯阿牛当年教他的那几式剑招,令的城主时时脸上出现困惑之情。而方克戟手中的寒冰剑,则令的城主明显的手软,三个人纠缠了许久。

    难道姜梧月所谓的魔咒,不是青龙印,而是这些封印吗?明显的,这些封印是他们自设的,除非他们自己想要醒来。看着那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眼神中分明有着殷殷期盼,他们在等什么?等姜家的后人吗?等姜梧月吗?姜梧月来了又要如何破解这些封印呢?难道要靠血?

    玉如烟百思不得其解,毫无征兆的咻乎出现在袭城主身前,挥舞魔羽箭砍向他的双腿。这时城主已经被孟玉堂和方克戟缠住,玉如烟的速度又如此之快,若再不动,双腿必然被砍断。一旁的城主夫人瞬间动了,她离城主实在是太近了,刀几乎擦着玉如烟耳边划过。有了玉如烟的存在,再不复刚才的温和打斗。方克戟和孟玉堂也跟着遭殃,身上都挂了彩。面对玉如烟的浑厚魔息,城主毫不吝惜的漫天撒花般发出冷月斩。玉如烟不肯就此放弃,借助幻空碟的速度,瞬间消失,瞬间出现,一次次尝试砍向城主的下盘。旧试无果后,她竟然冒着被冷月斩穿透的危险,不躲不闪,砍向城主的双脚。方克戟情急之下,飞出寒冰剑去挡。被冷月斩击落的寒冰剑不偏不倚插入城主身前的土地上。忽然间以剑落之处为中心,一股强大的圆型弧波裹挟着巨力四散开来,一时间又是风雪大作,所有人都不得不遮蔽住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城主脚下出现一副巨型八卦符印,寒冰剑正插在八卦正中心。城主和城主夫人都不动了。玉如烟下意识的拔除寒冰剑,猛然劈向了八卦符印。天色骤暗,进而漆黑一片。孟玉堂扶起受了重伤的玉如烟,三人原地站着,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好似快要冻住了人的元神。好像有两股暗藏的力量在对抗,转瞬间一轮红日撞破了黑暗,映照在雪峰之上,撒下一片片金色耀眼的光芒。

    一瞬间,所有冰封住的人的眼睛都动了起来,脸上表情惧是惶惑,随之二来是惊喜。紧接着所有人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冰雪碎裂之音不绝于耳,屠魔城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36)屠魔城

    冰雪碎裂的脆响此起彼伏,如千军万马行过,掀起无边声浪。

    城主姜野沧桑悲戚的声音响起。

    “是我儿回来了吗?”

    待他恢复神志,看清魔息冲天的玉如烟瞬间,双手齐挥出数枚冷月斩。玉如烟、方克戟和孟玉堂就站在八卦符印之前,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虽然他二人立时反应过来,拦下数枚冷月斩时,玉如烟还是挨了一下。金娘娘立时挥舞鱼骨剑迎战姜野,二人交手数个汇合后,姜野急退数步,朗声道:“可是青冥前辈之妻,金娘娘”

    “正是。”

    “怪不得能破了青龙符印,青冥前辈何在?”

    “他为了封印你们,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不知?”

    姜野默然片刻,神情悲怆道:“原来如此,终是我错了。”

    屠魔城的人全部动了起来,井然有序的站到了城主姜野身后。雪国人如同看热闹的百姓般站在最外围。侗月妍和一双儿女也来到姜野身旁,她眼中泪光闪烁道:“拿着我儿宝剑的魔女是谁?”

    凤飞一把捂住了玉如烟的嘴,不让她胡言乱语。

    孟玉堂道:“单元山弟子孟玉堂见过城主。”

    “玉山前辈的徒孙,不错。”

    “丹穴山凤鸣见过城主。”

    除了萧天和玉如烟,各人开始自报家门。

    姜天月柳眉倒竖,不耐道:“魔女,你从何处偷得我哥哥的宝剑?”

    玉如烟挣脱凤飞,道:“一个魔头所赠,是不是你哥哥,本魔主就不知道了。”

    侗月妍心急儿子安危,持刀飞来,众仙依旧挡在玉如烟前面。

    “一众神仙守护一个魔女,是何道理?”

    孟玉堂道:“城主,玉姑娘是我玉山师祖的后世子孙,虽为魔,确一心向善。说来话长,城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野道:“我屠魔城不欢迎魔。不论你是谁的后代,速速离开,不然立刻斩杀。”

    雪国老丈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玉如烟将寒冰剑甩向侗月妍,转身要走。侗月妍道:“不说出我儿下落,休想离开。”

    玉如烟怒道:“让我走的是你们,不让走的又是你们,屠魔城好生跋扈。”

    魔羽箭在手,玉如烟毫不示弱迎战侗月妍。侗月妍同金娘娘实力相当,玉如烟原本不是她的对手,可自从进入天魔境界后,幻空碟的威力彻底苏醒。过往她力量不够强大,总要借着幻空碟的速度助她反击,或是逃亡。她曾同蝶儿共生,魔息皆来自它,如今速度已比常人要快,对付寻常妖魔,无需再借力幻空碟。她开始训练幻空碟同它并肩作战,威力要大过人蝶合体。一蝶一人合作默契,一呼同时消失,同时出现,一呼碟儿先行,魔羽箭后至,每当侗月妍的刀靠近玉如烟时,幻空碟都能瞬间将她带走,眼见着侗月妍招数开始大乱。若不是玉如烟自己受了伤,又手下留情,她必然受伤了。

    姜野高声道:“魔羽箭,幻空碟,你同魔山有什么关系?”

    凤飞想再捂住她的嘴也不可能了,玉如烟大笑道:“魔山是我先祖,城主可是怕了?”

    姜野闻言,接连发出数枚冷月斩,飞身而去。萧天疾飞而来,想要解玉如烟的困境,被姜家人团团围住。孟玉堂和凤鸣也晚了一步,玉如烟刚刚躲过侗月妍的刀,姜野的冷月斩已经飞了过来,幻空碟呼啸而过,将她带走,躲过了冷月斩,她回身一掌,姜野亦是来不及反应,回掌迎击。一声巨响,姜野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形,暗惊这魔女果然厉害。

    幻空碟几个翩跹,瞬间出现在远处。玉如烟之前砍了八卦符印,受了反噬,后又挨了冷月斩,如今又同姜野硬碰硬对了一掌,整个人已是身形不稳,只能让蝶儿载着她。她暗自调息,想要封住冷月斩的伤口,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它正一点点的在变大,好似要将她裂成两半。

    她勃然大怒道:“原来屠魔城人喜欢以多欺少。”

    孟玉堂拦住姜野,边打边退道:“凤兄,带玉儿离开。前辈,莫要自相残杀,听晚辈细细说于你听。”

    姜天月喊道:“父亲,我们不知沉睡了多久,你怎么确定这位就是青龙伯伯之妻。这一群追随魔女而来的野人,行为怪异,必有所图,当抓起来好好盘问。”

    玉如烟喊道:“屠魔族如此不辨是非,也难怪你儿子会助纣为虐,想要放出魔神.”

    “魔女休要逃,把话说清楚。”

    既报了魔山的名号,又岂能给老祖丢脸。玉如烟吞了一粒药丸,带着幻空碟又冲杀了回去。凤鸣想要拦也根本拦不住,只能跟在她身后,防止她再出意外。萧天此时也已经无暇顾及玉如烟。

    姜函、姜凡、姜天月等人都飞了过来。方克戟等众仙懵住了,不知要不要加入混战。屠魔城不是神的后裔吗,为何如此鲁莽,不分是非曲直。后来众仙见金娘娘也动手了,立刻都加入了混战。屠魔城人骁勇善战,兵将众多,来的这几个仙人哪里够打。

    雪国老丈吼叫着:“城主,城主,她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啊。”

    一片混乱中,谁都未留意他的话。侗月妍依旧对玉如烟穷追不舍,慌乱下被玉如烟砍伤了手臂。姜野心知她牵挂儿子,想要活捉玉如烟,才会失了冷静。他沉睡了千年,法力尚未完全回复,不可能无止境的发出冷月斩,何况若再中冷月斩,怕是她撑不过一刻钟,自己也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姜函和姜凡拖住了金娘娘。姜野终于摆脱了金娘娘的纠缠,又是一掌拍向玉如烟。人影晃动,姜梧月骤然现身,挡在玉如烟身前,双目热泪滚落,嘴角流着血,轰然跪到在地。姜野怔愣当场,侗月妍凄厉喊道:“我的儿……”

    “父亲,先放他们离开。”

    “逆子,你果真又同魔搅在一起。”

    姜野一掌砍向姜梧月,玉如烟咻然出现在他身前,替他挨了这一掌,冷冷道:“我玉如烟绝不再亏欠你,留着你的命,等我来取。”

    幻空碟带着玉如烟转瞬消失不见。孟玉堂看着容貌七分颇似冯阿牛的姜梧月,前尘过往大概也理清了七八分。

    姜梧月道:“玉堂,你带着大家退出去等我。”

    群仙默然退出屠魔城。

    侗月妍抓着姜野高高举起的手,生怕他下了杀心。姜梧月来此前已经受了重伤,又挨了父亲一掌,单掌支在地上,才没有倒下去。

    姜天月泪目道:“爹爹,哥哥受了很重的伤,你不要再打他了,好不好?”

    姜天星道:“爹爹,你就听哥哥说说可好?”

    侗月妍道:“你若打死天阳,我便同你同归于尽。”

    “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太过宠溺他,也不会酿成大错,青冥前辈也不会……”

    “那我便带着他离开,不给你们姜家丢脸。”

    姜野恼怒,又无可奈何道:“先回城。”

    侗月妍命人背起姜天阳。众人回城后,神医姜羽立刻查看姜天阳的伤势。

    “少主的身体为何千疮百孔至此?若那魔女不替她挡下那一掌,怕是刚刚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死了便干净了。”

    侗月妍怒道:“你不是要杀了他吗,现在轻轻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还能省不少力气,动手吧。”

    姜野有些难堪,沉睡近千年,醒来就在下属面前丢了颜面。

    姜羽又道:“少主神脉惧断,怕是……”

    姜野立刻拨开众人,盘膝而坐,将神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姜天阳体内,直至力竭才收了手。

    姜天阳刚恢复一点力气,立刻道:“母亲,玉儿中了冷月斩,快救救她。”

    刚刚废了大半神力的姜野气到话说不出来,举手又要打,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又放了来,怒吼道:“姜函,带人去杀了那两个魔。”

    “父亲,她入魔多是我的过失,母亲,求你救救她。”

    侗月妍将姜野赶了出去,温柔道:“天阳,你好生将养,其他事先放在一边。”

    “求母亲劝劝父亲,不要去为难玉儿。”

    侗月妍多少也有一些气恼,她对于魔的痛恨同姜野一般,只是出于爱子心切,才一忍再忍。只要儿子还活着,其他的都可暂放一旁。

    “好,母亲答应你,不伤她性命,你先睡一会儿。”

    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沉睡了千年,不知天下事,如今他们只能等着姜梧月好过来,再商议今后之事。

    姜羽碎碎絮叨道:“天阳啊,下次莫要再同城主顶撞,学学天星,嘴巴甜些,闯了多大的祸,都能被原谅。”

    “羽伯伯,有劳了。”

    “哎,天阳,你不能出门,你的伤还很重,天阳……”

    “我去看看天月。”

    雪白世界里,一身黑衣的玉如烟坐在树上,望着头顶的星月出神,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姜天阳站在雪地之上,道:“玉儿……”

    玉如烟飞身落到他面前,瞬间抽剑在手,道:“你杀了我的夫婿,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她毫不犹豫挺剑刺了过去,姜天阳依旧没有闪躲,魔羽箭没入他身体。

    玉如烟喝道:“还手。”

    姜天阳猛地拔出剑,扔到了雪地上,向前几步将玉如烟搂进怀里,声音颤抖着吼道:“我才是你的夫婿,我才是……”

    漫天的飞雪同石魂梦境中的雪林竟如此相似,恩爱缱绻的二人如今确成了死敌。

    “你害我族人,杀我夫婿……我同你,不共戴天。”

    姜天阳吼道:“杀了我,动手。”

    魔羽箭飞入手中,玉如烟举剑再刺。姜天月同姜天星及时赶到,二人同时出手,无数冷月斩飞向玉如烟。火红光影闪动,凤鸣将玉如烟带走。

    姜天月道:“哥哥,父亲费力救活你,可不是让你来喂魔的。”

    姜天星道:“当年有月笼沙,如今又出来个玉如烟,大哥,你好色的毛病是改不了吗?”

    凤飞笑道:“你哥哥曾说过,我兄妹二人的性格像他的弟弟和妹妹,如今看来大谬也。我可没你们这般自命清高,自以为是。”

    姜天月凛然道:“身为神仙,确让魔女统领,如今的仙,都这般不济了吗?”

    “若不是玉姐姐破了封印,你们还在那里做冰雕呢,当真的狼心狗肺。”

    凤鸣道:“凤儿,少说两句。”

    “天星,带哥哥回去,别真的死了,母亲可要哭瞎了眼睛。让我来领教领教这小凤凰的本事。”

    凤飞心知自己不是姜天月的对手,直接躲到了凤鸣身后。

    凤鸣无奈,左躲右闪的应对着姜天月。姜天阳忍着剧痛,飞身来到玉如烟面前道:“玉儿,你真的不肯听我解释吗?”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凤鸣听着二人的对话,一时分神,冷月斩擦着手臂划过,留下一道骇人的疤痕。

    姜天月不无讥讽道:“原来你也喜欢她,这个魔女当真红颜祸水。”

    她又要去招惹玉如烟,姜天阳喝道:“天月,住手。”

    “哥哥……”

    “你当真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姜天月泪奔道:“我当然认你这个哥哥……”

    玉如烟笑道:“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杀了你哥哥。”

    玉如烟闪动蝶翼,再次消失不见。

    姜羽在姜天月处没见到姜天阳,急急跑出了城,正看到姜天阳又倒在城门前,又恼又气将他背回了城。这一夜没有人能睡的安稳,或者说没有人想睡,沉睡了近千年,如今最怕的莫过于睡觉,可不睡觉,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姜野道:“月妍,你体内可有魔息?”

    本来还在生他气的侗月妍,正色道:“丝毫没有,我问过天月和天星,他们也都没有,会不会当年我们中毒产生了错觉?”

    “或许是错了,这让我如何面对金娘娘,我愧对青冥前辈。”

    “我们沉睡了进千年,天阳不可能什么都没查到,明日问过他便知。”

    “那个逆子……”

    “哼,光芒万丈时是你姜野的儿子,情关难过,同魔女纠缠,便是我侗月妍的儿子了,你就继续做你刚正不阿,冷血无情的城主吧。”

    侗月妍抱着被褥离开了,独留姜野一人愁肠百结。

    第二日,侗月妍打开城门,恭敬的将众仙请进屠魔城的议事堂。姜天阳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姜天阳道:“各位,过去种种隐瞒实有难言之隐,还望见谅。在下姜天阳,屠魔城主姜野之子。冯阿牛是我,玉面魔头姜梧月是我,善乐坊主亦是我。”

    孟玉堂道:“冯……天阳兄,我从未怀疑过你,只是玉儿对耶律宗主的死始终无法释怀,你同善乐坊血契已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姜天阳望向众仙,没有看到玉如烟的身影,心下万分失落。是了,她说了,一句都不想听。

    姜天月急道:“大哥,你快说,我们也想知道这一千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姜天阳望了望父母,缓缓将前尘往事说于众人听。

    一千年前,姜天阳带着爱妻和城中的少年依例下山游历。途中救下被魔围困的月笼沙,带着她一同游历。后在月笼沙设计下,误杀了爱妻,更将她带回了屠魔城。月笼沙背后之人便是无渊,他超控月笼沙对姜天阳施了控术。姜天阳在月笼沙控制下对全族人下了毒。月笼沙怕屹川他们会连姜天阳也一起杀掉,就找了一个雪国人顶替了姜天阳。在他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带着她离了屠魔城。等他清醒之时,已被月笼沙带去了人间。他预感族人一定出事了,不顾月笼沙的劝阻,偷偷遣回屠魔城,却发现神山被青龙封印,亲人不再相见。他无法破除青龙符印,看着城中被冰封住的族人,痛哭流涕一番,毅然决然再度下山,想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唤醒族人。

    他不记得是自己下的毒,更不知道他被月笼沙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月笼沙编了一个故事,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更以躲避仇敌为由,带他来到了魔界。后因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她,便强行让他入了魔。姜天阳痛恨月笼沙,确又无力反抗。他在魔界呆了几百年,后来在耶律星的帮助下,逃出了月笼沙的魔爪。

    他仓皇四处逃亡,几度无法控制魔性,而伤了人性命。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为了不伤及无辜之人,便躲在深山之中,顽强对抗着体内的魔息。也许是神脉的缘故,在百年煎熬后,竟让他压制住了魔性。后来他四处游荡,试图找寻屠魔城被封印的原因,以及背后之人。游走百年后,他被当时的善乐坊主魏献骗去了雪林。他身带神脉,能自行压制魔性至半魔,这无疑是坊主的天选之人。十方长老几番游说,他终于答应暂代五百年的坊主之职。半魔脸上身上都会有疤痕,容貌丑陋可怖,也会时常控制不住魔性。姜天阳苦修善乐坊法术后,确再也没有魔性大发过,很快还练成了半魔血咒。在雪林秘法加持下,已是当世罕逢敌手。为了行走方便,不被仇家发现,最后他生生将所有魔息压制于丹田之内。善乐坊多有后天半魔,几千年历史中确无人能做到将魔息全部压制住。这让他看上去同普通修仙之人没有分别,只是他的法力被削减大半,容貌也变丑了。随着他魔功增进,压制魔息后的容貌就更加的丑。

    十方长老对他极为信任,许他自由出入善乐坊。他便以冯阿牛之名游走人间几百年,一面寻找破解屠魔城封印的办法,一面寻找所有关于善乐坊底下秘密的信息,找寻暗中窥探善乐坊的人。

    几年前,有人将花樽的樽阁里藏着至宝的消息传入善乐坊。他曾偷阅过焚经阁的经卷,隐约觉得玉氏一门同单元山或有关联。无论是屠魔城,还是善乐坊,同单元山都或多或少有着某种联系。如果解开这些迷雾,就能解开所有的问题。只是玉氏一门良善,若这等消息传出去,必然引来虎狼相争,群起蚕食。他便将消息压了下来。为了躲避沙溪教的追杀,当时除却月笼沙和十方长老,只有叶飞和叶婉儿知道姜天阳的真实身份。叶飞和叶婉儿虽非半魔之身,因感念姜天阳的救命之恩,自愿加入了善乐坊。得知姜天阳的顾虑后,叶飞护主心切,情愿作恶人。他在姜天阳离坊之时,将消息传与天下。后花樽遭遇灭门之灾,叶飞心怀愧疚,救下了玉如萧,并百般招抚身在平都的玉如霞。因缘际会,姜天阳捡到了重伤的玉如烟。后来他追踪妖魔之时,玉如烟提前醒了过来,并离开了木屋。他几番找寻,在十相馆救下她后,又没了她的踪迹。直至后来再度相遇,并结伴同行。之后的一切,孟玉堂都有参与,便也帮着介绍一番。

37)前尘过往

    孟玉堂随渔翁离去后,玉如烟坚持要带着龙儿闯尸魔坛。姜天阳情知自己只要踏足魔界,就会被月笼沙发现,确还是暗中跟在了她身后。果然,月笼沙在他一进入魔界便有了感应,立刻也赶到了尸魔坛。

    最后,他受月笼沙控制,撇下玉如烟,抱着月笼沙离开。他曾在魔界生活了三百多年,痛不欲生,厌恶至极的三百年,也未能从月笼沙口里得到任何关于她背后之人的信息。故地重回,万般屈辱,悔恨,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

    月笼沙一脸欢欣道:“姜郎,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装扮的,自你走后就没有变过。月儿真的是好想你。”

    姜梧月道:“月笼沙,已经过了三百年,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为何?为了你,我情愿放弃魔主之位,心甘情愿替你洗手做羹汤,你却连同外人要来杀我。”

    “你我的开始就是个谎言?你是魔,你永远做不了人,我要为死在你手下那些无辜之人报仇。”

    “如果他们不做愚蠢事,我也不至于魔性大发杀了他们。”

    “你所谓的愚蠢事,就是他们发现了你吸干了无数少女的血吗?”

    “为了保持容貌,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魔,并不会老,你要这绝世容貌为何?”

    “如果我没有这绝世容貌,你会喜欢我吗?”

    “如若你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即便你是魔,我也愿意同你在一起。”

    “胡说,当你知道我是魔的时候,你恨不能一刀杀了我。”

    “那是因为你不顾我的反对,将你一半的魔息渡给了我,把我变成如今这半人半魔的鬼样子。”

    “如果没有魔息,你哪来几百年后,再来羞辱我的机会。渡了你一半的魔息,我花了百年才修炼回来。我甚至长了几根白头发,你可知道这对我是多么大的打击。”

    姜梧月摘掉面具,一半脸容貌绝世,一半脸肌肉虬结,红黑一片如被泪眼灼烧过一般。

    “这样的我,你可还想同我生生世世?”

    月笼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脸,曾经天之骄子,灿若骄阳,风神俊朗的姜梧月,竟变得如此丑陋可怖。她走到姜梧月面前,摸着他俊朗的那半边脸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无妨,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你恢复过去的容貌。”

    “不必,若你放我走,以前的事我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想走,哈哈哈哈哈,我寻了你五百年,等了你五百年,你说走就走,除非你同我洞房?”月笼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千般妩媚,万般娇柔道:“姜郎,不论你愿意不愿意,今天我要定你了。”

    魔息渡让与其他的魔,并不会再受原主人的控制。尸魔靠血魔咒控制下边的魔头,苏算靠禁术控制魔兽。而月笼沙控术惊人,一般的魔头都可任意驱使。魔力在她之上的魔头,对阵之时也会多多少少受她控术影像。不知是否因为月笼沙曾控制姜梧月太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作为仙堕魔的他本身魔力就在月笼沙之上,就算月笼沙吞食魔晶提升魔力,确也不该如此容易超控于他。可自己每次见到她,便会身体不受控制,任由摆布。

    月笼沙施展控术,轻易的就让他魔息不受控制,奔涌而出,流转全身,他的容貌,随之也慢慢恢复如初。姜天阳震怒,想要出手伤她,奈何身体没有一处听自己的指挥。竟然亲手一件一件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又去脱月笼沙的衣服。她每每如此控制姜天阳之时,都会故意给他保留一丝神志,不只是想让他更痛苦,还是期待着看到他会控制不住,而主动沦陷。月笼沙魅惑的娇笑着,攀上姜梧月的身体。姜梧月满眼怒火的任由她为所欲为,无计可施。

    除了幻术和控术,月笼沙也擅长幻媚之术,容貌又是这般倾城倾国,换了其他男人,早已饿狼扑虎般的回应。就连姜天阳这般意志如铁的人,也曾经沦陷过。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姜天阳都不为所动,身体不受控制,双目里尽是鄙薄于愤恨。

    月笼沙意乱情迷之际,放松了对姜天阳身体的控制。姜天阳再次试图袭击她。不想月笼沙像是提前知道一样,再度控意念制这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娇嫩柔软的唇拨弄他的耳垂,轻声道:“姜郎,你不想念月儿的身体吗,月儿好想你,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初夜,梧桐月夜,你曾那样热烈的要过我。”

    月笼沙痴迷的亲吻着姜天阳,却发现他依旧毫无反应。受此奇耻大辱,月笼沙大怒,一挥手衣服飞回身上,对着站在纱帐外的魔女们道:“赏给你们了。”

    一声令下,无数个妖冶的女子扑向姜天阳。姜天阳任凭魔女在自己身上放肆,直勾勾的看着月笼沙道:“恐怕你这辈子也不明白什么是爱?”

    月笼沙双目含泪,俩爪张开,两个魔女飞到她手中,瞬间化为飞尘。其他魔女吓得跪伏一地,瑟瑟发抖。

    “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是只希望她好便是好,不强求。爱是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为了你,不惜得罪魔君。我为了你,偷盗魔界圣物,被处极刑。你可尝过那极刑的滋味?你说我不懂爱,可你又懂不懂爱的痴狂,爱的专一,爱的独占。”

    姜天阳不语,他知道月笼沙有多爱自己。她却永远不会明白,她伤害他有多深,侮辱他有多重。

    “人魔有别,你杀了我吧。”

    月笼沙哽咽笑道:“天阳,半魔亦是魔,你也曾经魔性大开,还有什么面目在这里义正言辞?”

    随着月笼沙双手舞动,一个个魔女的魔晶飞入姜梧月口中,他的身体不断冒出金烟,随后昏死过去。

    柯晨走出来道:“你越是这样,他越恨你。”

    “再多言,我便将你也喂了他。”

    “月儿,为何你不能分一半爱给我。难道我不如他漂亮,不如他温柔体贴,不如他爱你嘛?”

    “你只是我身边的狗,你不配。”

    柯晨生怕月笼沙真拿自己喂姜梧月,转而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让他也尝尝魔界的极刑,直道他答应与我成亲为止。”

    “月儿,什么是半魔?”

    月笼沙猛然回头,冷冷的看着柯晨道:“是谁让你来监视我的?”

    “没有,没有,月儿,我只是听到有打斗之声,担心你又心软被那家伙所伤,所以才走了进来。”

    “若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第一个杀了你。”

    柯晨瑟瑟发抖道:“我一定为月儿守住这个秘密。”

    柯晨偷偷将姜梧月放入了紫幽林。历代魔君为了封印魔山,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设下各种结界的同时,也设下无数攻击性极强的阵法,防止有人想要放出魔山。

    姜梧月日日夜夜的受着各种攻击,确一时无法逃离出去。索性他对阵法涉猎广泛,最终被他找到一处不受各种攻击的空隙。他开始日日夜夜的尝试压制体内暴增的魔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压制住体内一半的魔息,以坊主的半魔之力冲出了紫幽林的层层禁锢。他一路杀来,所有魔兵的魔晶都被他吞入口中。可随着他吞食了大量的魔晶,魔功提升的同时,他的半魔之身又开始不稳。

    他飞回月魔坛,正看到柯晨同月笼沙颠鸾倒凤。月笼沙一把推开柯晨,赤裸着身体走向他,望着他那绝世容貌,眼中竟蓄满了泪水。

    “天阳,你可是想我了?”

    “姜天阳已死。”

    “天阳,你别忘了,你身体里有我一半的魔息,无论何时,你都杀不了我。”

    姜天阳不再废话,双掌不断喷出金色气流袭向月笼沙。这次他吸了太多魔息,魔力再次增进,以为总可以摆脱月笼沙的控制了。确发现,无论他魔力如何增进,依旧难逃月笼沙的控制。一番厮杀,他再度被月笼沙和手下的魔兵重伤。可月笼沙根本下不了狠心杀他,只是将他击落在地。忽然烟尘四起,一个黑衣人扶住了姜天阳,转瞬间消失不见。

    月笼沙怒道:“耶律星,你那点伎俩骗骗萧天也就罢了。下次再让我遇到你五鬼宗的人,格杀勿论。”

    流光溢彩,一个锦绣托盒出现在月笼沙面前。

    “这是我偷偷得来的来自花樽的皮膜,月魔主可试试,定能让你更加的花容月貌。”

    声音消散后,月笼沙看着那盒子,冷哼道:“姜郎,如今已知你在哪里,且先让你自在几日。”

    耶律星带着姜梧月回到五鬼宗,下边的几个魔输了一些魔息给姜梧月,他才悠悠转醒。

    “耶律,好久不见。”

    “几百年不见,你倒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来日你有麻烦,我定会帮你。”

    “乌鸦嘴。”耶律星捶了一下他,继续道“玉姑娘已经安然出了魔界,只是……”

    “只是什么?”

    “又落入了妖王之手。”

    “什么时候的事?”

    “你入魔界已一月有余,想来她在妖域也有一个月了。”

    姜天阳猛然起身,扯动身上多处伤口,剧痛传遍全身,头上冷汗森森。

    “若想救人,也先养好伤再说。只是,你在这里呆的太久,多有不便……”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若在平时,姜天阳定要揶揄他俩句。而如今的姜天阳就好似换了个人一样,眼神有些呆滞,只说了“多谢”二字,便朝着门外走去。

    耶律星不放心道:“梧月,你没事吧?”

    “无妨,后会有期。”

    耶律星终是不放心,亲自带了几个魔头,掩护他离开了魔界。

    姜天阳来不及疗伤,闯入莿棘宫中救出玉如烟。魔性被月笼沙调出,又兼魔力剧增,他急需时间疗伤和控制魔性,不得已将玉如烟送入了蛇域。却又不放心,几次偷偷去看她。也因此在何玉卿手下救下了她。无法陪在玉如烟身旁,让他焦虑异常,愈发无法专心疗伤。玉如烟弟二次入尸魔坛,他又跟去了魔界,再度被月笼沙所伤。后他同耶律星一同将四人救了出去。又在她昏迷之时,带走了蕊无情。

    新伤旧伤之下,他急于尽快压制住魔性,以冯阿牛的身份回到玉如烟身边,虽是成功了,却也遭到了极强的反噬。

    他大概猜出了玉如烟的打算。玉如烟只将谣言散播到妖魔两届,而他确将关于樽阁宝物的谣言散播到各界,一旦人仙两界的加入,再由他从中周旋,才不至于遭到压倒性的屠戮。不到万不得已,他亦是不想调出轻骑卫或是夜游兵。不想玉如烟将他送走,他破费了一番手脚,才摆脱蛛网,伤势加重,不得不唤出轻骑卫,随他赶去救玉如烟。

    后来他同玉如烟误会加深,因着血契又不能说出实情。他两次擅自调动轻骑卫和夜游兵,连番重伤和反噬,十方长老不得已将他拘禁于地宫中。后又挨了玉如烟一剑,险些丧命。

    玉如烟受人挑拨大闹善乐坊,引来魔山之后,雪林的封印愈加松动,后长老提前化林,姜天阳自觉愧对长老们的信任,有付天下苍生,便自愿归林。

    月笼沙在第一次看到他半魔之身时,就已经知道他是善乐坊坊主。他也知道了月笼沙背后之人就是暗中窥探善乐坊之人,也便是封印了屠魔族的那股势力。即便如此,她没有出卖他,引来玉如烟再次救了他,并由魔山助他除了体内魔息。再度为人,他百感交集,深感肩负的重任,也知道他和玉如烟情深缘浅,再无可能了。

    就在他要谢过耶律星离开之时,逃出来的月笼沙暗中控制他杀了耶律星。只有这样,他和玉如烟永生永世都无可能,她的姜天阳就还是她的。可她也不敢让他杀了玉如烟,立刻撤了幻术。眼见着挚友被自己所杀,为了骗取月笼沙的信任,接近她背后隐藏千年的人,他索性故意伤了玉如烟,并逃了出去。

    他在雪国的雪洞中沉睡半年后,被月笼沙带回善乐坊。他在月笼沙离开之时,去了雪林。九方长老并未收了他的坊主令,也未限制他所有权限,他是唯一无需召唤就可以进入雪林之人。即便蕊无情代替了它,十方阵已经很难维持太久,同背后之人正面交锋已无法避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同九位长老对今后之事做了一番商议布局。他继续潜伏在月笼沙身旁,伺机进入黑沙教。金武虽魔力最强,确不善谋算,他便提议由雷霆钧暂代坊主之职,叶飞和金武辅助他。后来的轻骑卫截下玉无欢父女二人,抢走孩子,是他设计安排。让长须老怪入魔界,阻拦玉如烟去善乐坊,以及后来几次提醒送去的信件,皆出自他手。

    玉如烟虽恨透了姜天阳,两个人之间确还是有着某种微妙的默契和信任。蕊无情被救走,也让吕方等人对姜天阳的投诚不再怀疑,确还是对他百般防范。当看到琴桐母子时,姜天阳便已猜到,他们必是要用母子二人的命来换取魔界的不介入,只是这时他已经没有了出入的自由。

    屹川生性多疑,且智谋过人。在看到他身上带着的五色玉蝶之时,姜天阳已经看出了屹川对玉如烟动了情,才一而再的铤而走险。虽是一枚被屹川监视起来的棋子,他终究对沙溪教和黑沙教有了十足的了解。为了做戏做的真些,雷霆钧和叶飞多人都被蒙在鼓里,所有需要他们做的,诸如在他们救出蕊无情那一夜,假意阻拦,以及后来出现的阻拦玉如烟杀了姜天阳的一队轻骑卫,皆是九方长老对雷霆钧发布的号令。直到他发现屹川暗中将荡尸虫和疫魔兵团以及所有其他教派的精锐都调集过来,他知道他们准备动手了。只是他棋差一招,一直被监视着,无法将消息送出。所幸当日在李秀荣家中,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玉如烟似乎都听明白了。并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命。

    玉如烟带着一队人马赶往雪国之时,屹川忽然叫来姜天阳下棋。两人经常这样坐在一起下棋,一下便是半日,谁也不说话。今日所有不同,屹川问了几个他有关他来历的问题。又突然发难,逼迫他使出了冷月斩。完全被监视,毫无作为,继续潜伏在屹川身边已没有用处。姜天阳神力恢复不到五层,逃生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柯晨几人对月笼沙倒是衷心,冒死掩护他二人逃了出去。

    姜天阳不做他想,立刻奔回雪国。所幸回来的还算及时,局面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千年过往听得众人唏嘘不已。

    又被禁闭了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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