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单元山
护佑宝物的众妖魔互相防范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孟玉堂赶往单元山。这一路波折不断,打斗不断,脚程慢了许多。玉如烟几人竟先到了单元山脚下。等了许久,才等到护宝队伍。
单元山半个山体没入无边无际的云雾之中,神山自带无形的压迫之力,山中的阵法更是无人敢闯。云雾中站着七个老头,渔翁对上边的老头喊道:“哎,六师祖,来了好多人啊!”
六师祖将渔翁的话传给上一层的师祖,一层层传到山顶的掌门金山耳中。金山的话又一层层传下来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黑压压一大片,好像仙魔人妖都有,放他们进山吗?”
“哈哈,快放,快放,我单元山近千年都没有来过访客了。”
“北门放吗?”
“南门,那里有玉山师祖的阵法,哈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渔翁领命,急飞而下,瞬间来到众人面前。他先看到了玉如烟,又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坐在骄子上的孟玉堂,万分疑惑道:“丫头,你终于来看我了。鱼塘,你回家祭祖,怎么成了这群人的祖宗了?”
有人骂道:“哎,你个糟老头子,怎么说话呢?”
渔翁轻挥衣袖,那人大头朝下,挂在了半空,上下不得。
坊主走上前来道:“前辈,前几日花樽的樽阁被打开,里面发现了一个玉匣同一副画卷,玉匣上写着玉山真人亲启。因孟少侠说贵派曾有位师祖名唤玉山,故我等将宝物由孟少侠暂时保管,不远万里前来,希望单元山能帮我们解开玉匣之谜。”
什么花樽、樽阁、玉匣,渔翁一概不知,狐疑的看了眼坊主,道:“玉山真人确是我派师祖。”
云雾里传来一个老者不耐烦的声音。
“鱼崽子,叽叽歪歪什么呢,赶紧让他们从南门上来,师祖们都等不及了。”
渔翁也不再盘问,带着众人来到南门后,解释道:“我单元山乃当世最古老的仙山,那也是有规矩的,来者必须从南门上山,所有阵法全部通过者,方可上山,否则,都给我滚蛋。”
通往山顶一共有七关,每一关的关口前都立有一个石碑。第一关关口处的石碑上写着:石碗阵。走在最前边的一个人心急的按下了机关,随即天际传来一个男子无限温柔的声音。
“儿啊,这石碗阵是爹爹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不要耍赖哦,最先呕吐,或脱离石碗之人要重新来过,切记,不可用法术。”
直上直下陡峭的山壁下停着数个硕大的石碗,碗中有四个座位。最先按动机关那人不满道:“过关就过关,上来就叫人家儿子,什么仙山,简直招摇撞骗。”
没人理他的抱怨,立刻有四个人坐进了第一只石碗中,随后众人陆续坐进碗中。佘宁、玉如烟带着龙儿刚坐进一个石碗,萧天同善乐坊坊主就跟了进来。玉如烟瞬时怒目看向坊主,杀气腾腾。佘宁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烟儿,时机未到。”
玉如烟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被佘宁握住,依旧直勾勾的瞪着坊主。坊主避无可避,极力掩饰内心情绪,淡淡看向玉如烟。
龙儿哪里会注意道这些,她跳到碗中间的石桌上,拍手大笑,在四个人怀里轮流坐着玩儿闹上一阵子。佘宁见龙儿同那坊主竟那般亲切,心思千回百转。龙儿似乎察觉出了父亲不高兴,立刻飞到娘亲怀里,颇有几分化解尴尬的冲其他三人假笑了一下。萧天感动的抹抹眼泪道:“龙儿的笑能融化我的心。”
隔壁石碗里的耶律星道:“能把你那肥硕的心融化了,也着实不易。”
“丑八怪,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人的天伦之乐。”
“你个臭尸也好意思说别人丑,你们一家子都是妖魔,享什么天伦之乐?”耶律星忽觉这句话也包含了玉如烟,立刻笑道:“玉樽主,我开个玩笑,莫要见怪。”
萧天偷偷的向玉如烟身旁蹭了蹭,道:“我们一家四口就这样一直下去该有多好,你说是不是呀,妹妹。”
这一声酥到骨髓的“妹妹”令的其他妖魔险些恶心的吐了。唯有龙儿表示赞成的点了点头,兴奋地一哩哇啦说了一堆。
待第一批人都坐好后,顷刻间数碗齐发,沿着陡峭的岩壁直飞冲天,那速度丝毫不亚于幻空碟,好似下一刻就要冲入太阳之中,下意识的觉得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高了许多。在鬼哭狼嚎的尖叫声中石碗到达了最高点,又瞬间落回地面,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又开始在日头下转圈圈,大头朝下那一刻,龙儿笑的最开心。当所有石碗终于停止了各种花式翻滚跳跃后,滑向平坦的地面,这一整个过程之中已有无数妖魔呕吐不止,直接被石碗弹射出去。斩魔暗中悄悄的施法,不想凭空挨了一巴掌,四下响起先前那老人的声音,如有回音般,道:“想作弊,欺负我儿,没门。”
斩魔也被弹射回了山脚下,不得不重新来过。斩魔待要越过石碗阵直接上山,几番折腾被守山阵法直接击飞出数里远。
第一波上到半山腰的人看到第二关的关口旁有一张桌子,其上放着许多笔墨。第二轮游戏便是石碗互相撞击之时,伺机用笔墨涂抹其他碗中人的脸,规定时间内,碗中有三人以上没有被涂抹,方可进入下一关。龙儿高兴地在石桌上蹦了两下,还未等石碗撞到其他的石碗,就已将墨水泼洒向其他人。碗中四人心领神会,全部埋头躲入碗中,由龙儿一个人尽情泼墨,整个山谷响彻龙儿的笑声。好似被龙儿的笑容感染了一般,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儿,你可喜欢爹爹这个游戏,玩儿的可开心,接下来更有趣哦。”
不出所料,龙儿这一波泼墨使得众人全部淘汰,不得已还要从第一关再来一次。
第三关,抽陀螺。第四关,骑竹马。第五关,鼹鼠阵,也是龙儿玩的最开心的一关。在一片荒凉的沙土地上,不时有鼹鼠精探出头来张望。这一关就是要看砸中鼹鼠的数量。坊主砍断一棵树,很快便做了五把木锤子,一人分了一把。龙儿同坊主在前,开始还有些生涩,渐渐地木锤子用的得心应手,一下一个鼹鼠。尸魔用不惯那锤子,干脆用脚踩,奈何鼹鼠精太灵活根本踩不住,最后他索性一个一个的用屁股礅鼹鼠。龙儿高兴的最后直接转入沙土里,漏出个滚圆的屁股,两手不时地扔出鼹鼠,砸向坊主,伴随着它铜铃般的笑声,几个人的暂时的忘却了恩怨情仇,心被融化了般无比甜蜜幸福。
第六关,放风筝。打鼹鼠,玉如烟同佘宁都不擅长,放风筝确符合的多,只是确并没有风筝。坊主砍了些竹子,找出一些纸,做了四个动物形状的风筝递于玉如烟。玉如烟给它们涂满了颜色。四个人一同放风筝,坊主的最高,龙儿便骑在他脖子上扯着风筝的线玩耍。佘宁从始至终对那坊主百般忌惮,他竟同龙儿如此亲密,必然就是玉如烟念念不忘的那个冯阿牛,心中已是杀意四起,奈何重伤未愈,如何是他的对手,只能按耐住。
放过风筝后,老者声音再度响起,竟还带着几份哽咽。
“我的儿,是不是累了,去小木屋里歇会,吃些东西吧。哎,我几时才能看到你啊,呜呜呜呜呜。”
暂时没有其他妖魔上山来,几个人稍作休息后,继续上山。这最后一关说来也简单,要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徒手攀上山顶。佘宁背起玉如烟,龙儿趴在玉如烟的背上,确费力的要搂住最前方佘宁的脖子。忽然贴得如此紧,玉如烟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轻声提醒龙儿不要胡闹。龙儿有点委屈,佘宁不易察觉的笑了起来。所有景象都落入坊主眼底,他正直发呆之际,萧天道:“你要婆妈到何时,难道要本作抱你上去不曾?”
萧天二话不说就要来抱坊主,被嫌弃的一把推开。两个人推搡了半天,眼见着玉如烟三人就要到达山顶了,坊主才不情不愿的上了萧天的背。四个人带着龙儿非常顺利的率先来到了山顶。
七个干瘪的老头并排站在面前,可以说是七个长相不一的渔翁。龙儿对着渔翁龇了龇牙,渔翁看到玉如烟就好似看到了一桌美味可口的佳肴,先自呵呵笑了起来。他抓过玉如烟怀里的龙儿,一顿揉搓。惹得龙儿大为不满,张口就要去咬他。
为首的老头道:“老朽单元山弟十一代掌门金山,不知诸位到来,有何贵干?”
坊主将来此原因种种,前因后果细细讲与七位老者听。待他讲完后,又陆续上来几波妖魔后,妖王、斩魔夹着孟玉堂同圣父才来到了山顶。因为斩魔几度要走捷径,这三人跟着他一次次的被弹飞,一次次的从头来过,体验了数次石碗阵等数个关口,但见这四人除却黑袍、黑帽的妖王,惧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山下依旧不间断的传来尖叫和呕吐之声,听到这些声音,一向爱干净的孟玉堂险些又吐了。
单元山上除了孟玉堂之外,就只有七个老头,论资排辈叫起来颇为麻烦,干脆就一、二、三、四、五、六、七来排辈分。
渔翁道:“玉堂,将玉匣同画卷递于大师祖看看。”
玉如烟老祖的画卷遗言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金山看过后,叹道:“若我没记错,画中女子乃是我单元山开派祖师单元老祖的女弟子,名唤曦云,也是玉山祖师的妻子。关于玉山祖师的下落,一直有几种传言,一说他重伤未愈而亡。一说他一直闭关疗伤,下落不明。一说他一直在寻找妻儿,居无定所。几千年过去了,实在是无从查证。老夫打不开这玉匣,实在爱莫能助。”
有魔道:“莫不是你们几个老东西故意隐瞒,想独吞那玉匣中的宝物?”
五师祖道:“要不是好多年没见到活物了,我定立时敲碎你的魔骨。”
三师祖手中拿着炒勺道:“众位远道而来,不如尝尝我做的饭菜如何?”
渔翁摸了摸肚子道:“三师祖,你还是饶了我们吧。玉丫头的手艺了得,我馋虫都快出来了。赶紧打发了他们,我们开饭吧。”
“你个不肖子孙,怎么跟师祖说话呢?”
四师祖放下缝草鞋的手,看了看玉如烟,道:“这就是鱼塘的心上人,那个小凤儿吗?果然生的漂亮。”
孟玉堂羞红了脸道:“师祖莫要乱说,凤飞还未上山。”
四师祖道:“哎,这小子脸红了。怎么不叫她上山,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懂老人的心,还是要尽早成亲生子,我单元山才能人丁兴旺。”
孟玉堂无语,求救的看向凤曲。凤曲闻言确是无比欣慰,若孟玉堂这小子还惦记着玉如烟,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女儿交托给他。
凤曲道:“晚辈丹穴山凤曲见过几位真人。”
金山温和笑道:“凤在天是你什么人?”
“晚辈是凤在天的孙女儿。”
六师祖道:“玉堂的心上人是你的女儿吗?”
孟玉堂嗔怪道:“六师祖,今日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好,好,不错,渔崽子,快去下山将小凤凰接上来。”
渔翁立刻下山去接凤飞和凤鸣上来。
坊主道:“可否再请几位前辈分别用单元山的法术试试,看能否解开这玉匣?”
玉如烟又看了他一眼,他竟如此迫切要打开玉匣。
七个老头二话不说,分别试了几轮,那玉匣依旧是完好无损。
金山发话道:“丫头,既然你是我玉山师祖的后代,那便留在单元山吧,好让我等好好研究研究这玉匣,其他人速速下山,魔息如此重,我手中的剑都快控制不住要出鞘了。”
斩魔、妖王上前道:“这玉匣和画卷乃我众人共有,既不能打开,就当由我们带走。”
六师祖道:“如今妖魔竟如此不要脸了吗?”
六师祖脾气极为火爆,说话间已经亮出大刀。就在这时,幻空碟忽然自行离开玉如烟的身体。它翱翔在天际,发出愉悦的虫鸣,百鸟追随着幻空碟在单元山顶盘旋往复。一声叹息,空中亦是出现了一副画卷,那画卷自动慢慢地打开,画卷中赫然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他望着众人道:“不想我死后这么多年,才得到曦云的消息。”
画卷中的老者手一挥,曦云老祖的画卷落到他手中。他看着画中人,痛哭流涕道:“曦云,你为何就不肯相信我?我怎么会嫌弃你是魔体。我不过是故意把你气走,想将单元山修葺一番,好光明正大的将你娶进门。南门的所有阵法都是为了迎接我儿而建的。你的闺房我也让人修葺的漂漂亮亮的,才配的上你的绝世美貌。谁想到你竟真的信了,从此杳无音讯。我以为你父亲把你藏了起来,打上了魔界,结果两败俱伤,我不得不闭关疗伤了几百年。养好了伤后,我遍寻天涯海角,都没能找到你的踪迹。不想你确躲进了花樽里。我一缕残魂游荡人间,始终没找到你的任何消息,竟连我儿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呜呜呜呜呜。”
六师祖纳罕道:“喂,老头,你是哪位?”
画中老者怒道:“我是你祖师爷。”
金山谨慎道:“莫非,莫非是玉山老祖?”
“不是我,还能是谁。单元山还有谁有我如此俊朗样貌。”
一时间鸦雀无声,金山上前一步,细看那老者蓬头垢面、邋遢外表下的真容,惶惶然跪了下去,道:“不孝徒孙金山拜见玉山老祖。”
另外几个老头也跪了下来,跪是跪了,除了金山,其他几个人对于祖师爷的家事颇有微词。见玉山依旧哭哭啼啼絮叨着曦云为何不肯相信他,渔翁没大没小道:“师祖啊,有没有可能是你长得太丑,曦云老祖想要悔婚?”
六师祖道:“这曦云老祖定是脑子不大好,不让你去找她,又为何等你千年?你不去找她,又如何能看到信啊?”
玉山真人气得直接从画里走了出来,脱下鞋子砸向二人。幻空碟呼啸而至,落在他肩旁。
“蝶儿,不想你还活在这人世。”
金山颤颤巍巍道:“师,师祖,你是活着,还是?”
“当然活着,你们这几个呆子。老夫待在山里闭关了几百年,看着你们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毫无建树。”
三师祖道:“那,那,厨房的窝窝头都是您老人家偷的吗?”
玉山真人的鞋飞回去,又被他砸向了三师祖。他穿好鞋,走到玉如烟面前,眼中带泪道:“你就是我的乖孙孙吗?”
玉如烟跪拜道:“老祖,我是您第一百二十代后世孙儿玉如烟。”
“好,好,好,起来,起来,娃娃过来。”
龙儿听话的飞过去,玉山抱着娃娃宠溺的先亲了一口,才仔细看了看,道:“天生魔体,伴有花木之息,体内人妖魔三血共存,眉间这紫金点大有来头。此子若不加以管控,将来必是祸患。”
玉如烟道:“老祖,龙儿中了血魔咒,不知可否清除?”
“她本就是魔体,那血魔咒对她没有什么用处。”
“老祖,原谅烟儿无能,没能守住曦云老祖遗物,令这些妖魔齐聚单元山,打扰各位师祖的清修。”
玉山看着一众人仙妖魔,道:“诸位似乎对我夫人的遗物特别感兴趣?”
自从玉山从画中走出来后,那强大的气息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嚣张如妖王和斩魔也严阵以待,轻易不敢动。倒是那善乐坊坊主态度自然,道:“为使世人不再执着于此,徒增祸患,还望前辈解我众人之惑。”
玉山轻抚玉匣,那匣子径自打开,里边静静地躺着一支金钗。见了那金钗,玉山免不得又是一阵伤心,握着金钗复又落泪道:“这是云儿最喜带在发间的金钗,如今伊人离去,图留这冰凉之物。”
玉如烟道:“老祖宽心,曦云老祖走的平静安详。”
当南山上的机关启动,龙儿的笑声声动四野之时,玉山便从浑浑噩噩弥留中醒了过来。他来到山顶,看着同曦云容貌极为相似的玉如烟,已经猜到了这定是自己同曦云的后人。他也听到了花樽覆灭的前因后果,看向瘦削憔悴的玉如烟,显见着身上还带着伤,心里万分悲恸。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曦云魔体之事传开,玉山冒天下之大不违,要迎娶曦云入门之后,单元山基本同所有仙山断绝了来往。如今曦云的遗言公布与众,也便断了玉氏后人的路,这世上只怕除了魔界,再没有更好的容身之处。
玉山道:“孙儿放心,无论你们是魔、是仙,我玉山都会疼爱你们。再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
当日樽阁之谜被曦云遗言道破只是一封家书之时,众人的疯魔情绪被推到了极致,幸好还有个玉匣,如今玉匣竟也是个笑话。苦心孤诣,机关算尽,拼死抢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山顶密密压压的人妖仙魔没有几个能接受这个结果,尤其是妖王同斩魔,疯癫让他们忘记了恐惧。斩魔不要脸道:“即是我魔族之物,理应由我等带回去。”
六师祖忍无可忍道:“你个没皮没脸的东西,祖师爷没追究你们灭门之罪,还敢在此撒泼。”
六师祖抡起大刀砍向斩魔。此种场合,孤立无援便是死路一条。妖王蛊惑众人道:“我等浴血奋战,死伤无数,才拿到樽阁之宝,又不远万里到达此地,不想竟然是个天大的笑话。玉氏愚弄我众人甚,这口气怎可忍?”
于是乎,人妖仙魔前仆后继扑杀而来。单元山七个老头以一对众。凤曲要带着群仙帮忙,孟玉堂阻拦道:“前辈静候便可!他们也憋坏了,且让他们先乐呵乐呵!”
果然这七个老头打的异乎快乐,金山的石剑将妖魔穿成了串,二师祖锄头飞舞,直接将妖魔震出单元山结界,三师祖炒勺精准无比,一下敲一个,四师祖的绣花针同金山的石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五师祖和六师祖一刀一斧,切菜般斩断妖魔的头颅,多少还是对那些人和仙手下留情,只将他们扔出单元山。七个老头撒了欢的在人群里穿梭,渐渐地小妖小魔都开始往山下跑。
玉山真人咻乎出现在斩魔面前,一只手掌如无物般穿透他了的胸膛。斩魔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应声倒地而亡。冰煞一声惨叫,飞扑向哥哥。妖王比斩魔聪明得多,斩魔身体还未倒下去,玉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那速度似乎比幻空碟也不遑多让。妖王断然舍弃一命,逃了出去。那些忠心不二的妖涌动着奔向玉山,玉山震动衣袖,鬼魅十长老竟若飞蝇般被振落。只这一下,妖王已逃的远了。众妖见妖王逃跑,立刻四散开来落荒而逃。其余人都望着玉山和那七个老头不敢再动。冰煞见大势已去,带着哥哥的尸首,引领着斩魔坛的魔兵含恨逃遁。其余觊觎宝物的各派各族惧是一溜烟的逃了。
36)魔娃陨
玉山不去理那些抱头鼠窜的妖魔,审视的看向玉如烟道:“孙儿,你可希望祖父杀光所有的妖魔?”
玉如烟道:“老祖,此事已了,想必以后无人再会为难我花樽。”
“很好,曦云将你们养育的很好。只是你心善,他们确未必肯就此罢休。”
耶律星不免小声同善乐坊主道:“这玉山老人怕不是活的太久,有点傻了吧,怎的一直自称祖父?”
渔翁瞪了他一眼,他略显尴尬,对着众人道:“玉樽主,我已出来多日,也该回去了,咱们后会有期。”
尸魔处境颇为尴尬,且战栗,那玉山一招就杀了斩魔,魔君坐下四分坛最好战的魔,自己即便魔娃众多,怕也只能挠痒痒,不足一战。他脸上的肉抖了几抖,将龙儿交还给玉如烟,尾随着五鬼宗的人一同离开。
凤曲带着众仙道:“单元山重出江湖,以后我仙界又可重展雄风了。”
渔翁道:“凰王客气。我们七个老头不过是岁数大些而已,法力已是不济。将来单元山要靠玉堂了。”
“小女同玉堂的婚事晚辈是一直同意的。”
凤飞喜滋滋的叩见单元山众人,七个老头乐开了花。
渔翁道:“今日诸多不便,来日我定带着玉堂携聘礼,登门提亲。”
凰王识趣的客套一番后,带着众仙自行离去。
玉山望向圣父道:“青冥海青龙右护法章通。”
圣父激动万分道:“前辈可知我家主人的去向?”
“老夫不知,不过还要多谢你护着我孙儿。”
圣父见山上再无外人,遂道:“玉儿,你便多陪陪这几位前辈,你的族人我自会看顾好,呆的无聊,你便去青冥海寻我。”
雷霆钧亦道:“老夫也先行离开。”
玉如烟点头,章通、雷霆钧还有凡间各大门派之人一同离开。
山上立刻只剩了几个人,善乐坊主道:“玉山真人,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玉山打量他以及他身后那几个护法许久,一声叹息道:“人间善乐,半魔群居,故人惧不在了。”
“前辈,贵派化魔池可能除去我等的魔息?”
“不能,这世间也许只有我那岳父有办法,只是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前辈既有故人在善乐坊,可知其中奥秘!”
玉山皱眉思索片刻,迷惘道:“许是年岁大了,竟记不得了。”
“多谢前辈相告,晚辈告辞。”
坊主又看了一眼玉如烟,带着几个护法下山。
玉山这才看向玉无欢道:“幻空碟乃是曦云的坐骑,亦是魔界圣物,威力无比,非一般人能驾驭。想来曦云走后,它便茧化将自己封印在樽阁中。后因烟儿同曦云太过相像,它便自动认了主,才惹来后面的灾祸。痴儿,你可还想要烟儿的命?”
玉无欢此刻的疯魔并不比妖王和斩魔轻。如今玉山真人在,他想杀了玉如烟比登天还难。面对自己的祖先,确不愿意假意求和。他执拗道:“若老祖不阻拦,我定要杀了她。”
“既如此,你便留在单元山吧,将他送入接云阁,好生教化。”
玉无欢怎肯轻易被困,奈何法力不济,轻松被金山擒住,由渔翁压着送去了接云阁。
山上只剩了八个老头、佘宁、玉如烟、孟玉堂同龙儿。玉山真人忽的喷出一大口血,颤巍巍坐了下来。众人焦急道:“师祖,你这是怎么了?”
“丫头,祖父找了你祖母几千年,累了!我也曾想过,她怕是已经不在这人世了,我该去陪她了。就在我快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听到了龙儿的笑声,知道有人创了南门阵,才醒了过来。祖父已是油尽灯枯,怕是不能陪你多久了。”
“老祖莫要吓烟儿,烟儿才刚刚见到你,你就要撒手不管我们了吗?你还有俩个孙女,一个未出世的孙儿,你不想看看他们吗?”
玉山笑道:“我想啊,只是我实在有些睁不开眼了。”
众人心知,玉山真人相思成疾,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找寻妻儿,如今得知妻儿皆已不在人世,唯一活下去的信念随之坍塌,怕是要不成了。单元山几个老头同孟玉堂齐齐跪在地下。玉如烟立刻为玉山诊脉,先喂了几粒丹丸给他。并快速说出几位药材名称,令孟玉堂马上去寻。
金山焦急问道:“烟丫头,可还有希望?”
“老祖大限将近,烟儿只能尽力而为,希望能拖得一些时日。”
接下来几日,玉如烟忙碌着熬药,替玉山行针灸之术。不知是否是因为还惦记着另外俩个孙女和未出世的孙儿,玉山真人竟然再次醒转,且精神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他醒来后就吵着要同龙儿去南门比试一番,结果落得一身墨水,一头土,狼狈的逃了回来。爷孙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吃饭都要黏在一起,还要一起捉弄另外几个老头,玩的不亦乐乎。渔翁自然是被捉弄的最惨,龙儿可是没有忘记他当初要斩杀自己的仇。
几日后,玉山将众人叫到面前,不无担忧道:“烟儿,老祖自知时间不多了,挑些紧要的先同你说。你们虽是来自魔山一支的天魔之体,终归经了几千年的变化,期间人仙妖皆有交合,血脉已经不纯正,若一心向善,不生恶念,实难入魔。清心咒可助你等时刻心智清明,不至于魔性大发。听你所言,如霞同如辰两个乖孙孙应是没有问题。老祖只担心你。我细细看了你体内的印记,无忧孙儿天资聪慧,他应是早已发觉魔体之事。他封印住幻空碟的同时,也将你体内被激起的魔息悉数锁在了幻空碟体内。之后你几次受蝶儿诱导而入魔,魔变产生的魔息又都自动流向了幻空碟,致使你一直未有魔变。须知月满则亏,水漫则溢,你的身体已然发生了变化,加上金丹稳固魔体,你又喝了龙儿那娃娃的万魔血,怕是今后极易入魔。曦云应是不想你们法术太过出众,所以只让你们修炼了一些普通的法术,皆因你们越厉害,魔性大发的后果愈加惨烈。她自己经历过,便不愿你们再经历。我这里有几套当年我和师傅专门为曦云所创的法术,就交给你了。那劈空剑是曦云从魔界带回来的,实为极少数人仙妖魔皆可修炼的法术,只是极其容易扰乱心性,以后莫要再修炼了。从此你当谨记,勤加修习清心咒,时刻保持清明。将这些法术修至至臻化境,又何惧妖魔?幻空碟乃是魔山赠与曦云的坐骑,一旦认主,当同主人共生死。但他并非真的死了,只是茧化自我封印了自己。你破了它的封印,它二次认你为主,能发挥多少它的威力,皆看你自身的能力,如今你还远远不能驾驭它。虽说它的善恶取决于你的心,确到底是魔界之物。若能驾驭,自然威力大增,若不能,就放了它吧。花樽确是师傅当年强行收曦云为徒弟,讨好她时赠与她的法器。我将她的口诀授予你。樽阁所在必是祥瑞福泽之地,为的也是化去魔体的戾气。趁我还能动弹,我随你下山走一趟,加固结界之力。若你们还愿意回去,可将它放到其他地方,远离尘世烦扰。”
玉山转而对着众徒孙道:“我打算同烟儿一同下山,不知还能否活着回来。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
金山道:“若是门规,师祖不必再讲,人仙魔妖具有善恶,我等必不会滥杀无辜,定也会守护您的后人。”
“我玉山的子孙无需单元山守护。如今妖魔横行,单元山人才凋敝,偏于一隅,消息迟滞。之后当广收门徒,光大师门。人间有难,我单元山定要全力相助。”
“师祖放心,渔翁同鱼塘一直在人间走动,妖魔若有异动,我们七个小老儿即刻下山。”
“好,好。”
说了这许多话,玉山如同累了一般,闭目休息片刻,待要再说些什么。忽闻山后传来一个人狂笑之声。
“哈哈哈哈,师兄,你竟然还没有死,你竟然还没死。没死的好,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曦云报仇。”
金山道:“不好,化魔池里那两位怕是闯出来了。”
七个老头齐齐奔向后山的化魔池,佘宁三人紧随其后。只见一个人影从云雾缭绕的化魔池中走出来,半边人脸,半边魔脸,玉如烟头脑里立刻想起了白一的话,以及之前善乐坊主那几句隐讳的关于半魔的问话。
七个老头大费周章,摆出阵法,再度将那人困在中间。那人犹在挣扎,看向随后而来的玉山道:“你辜负曦云,害她郁郁而终,我要杀了你。”
玉山道:“师弟,我同曦云之间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伊人逝去,我二人还要斗下去吗?”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魔山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同你不死不休。”
众人也算听明白了大概,这位便是单元祖师的第三个徒弟百川,不知怎的入了魔,被封印在化魔池中。后因渔翁等人带回了子规,也封入了化魔池。百川同子规联手,竟破了七人设下的禁止。
七位老人摆出大阵,困住百川,既知是师祖,也不能痛下杀手。忽然血光冲天,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子规偷袭了金山和二师祖。百川趁机破阵出来,同玉山纠缠不休。玉山大限将近,百川被化魔池水重伤,两个人都是强弩之末。玉如烟待要去帮玉山,被玉山出言阻止。两个曾情如手足的师兄弟厮杀在一起,显然玉山没有杀他之心。百川虽入魔,却也无法斩断旧日情。不知打斗了多久,两个人动作越来越迟缓,玉山忽然抓住百川的双掌,两人席地而坐,双掌相对,就这样一点一点身体越发的灰白,最后化成了两尊石像。
而另一边,其他几位师祖再次将子规扔进了化魔池。孟玉堂双目赤红,突然发疯般刺向子规,被渔翁拦下,强制安抚住。水雾之中的子规狂笑道:“玉堂,我的儿,你还是那么心善。”
孟玉堂双目含泪,含恨望着惨叫连连被池水吞没了的子规,心中万分沮丧,哪怕给了他机会,他却仍不能痛下杀手,杀了这丧心病、毁了他一切之人。
“师傅,我是不是错了,当初我便应该让你们杀了他?”
“好徒儿,养父亦是父,不可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关上百年,他的魔功便也废了,也无法再去害人。”
那一边,玉如烟含泪问道:“大师祖,我老祖怎么了?”
金山悲痛道:“师祖使出了石封大法,将二人禁锢于此了。”
玉如烟抓着那石化的手臂,难以置信道:“老祖是死了吗?”
金山道:“是,法力枯竭,坐地化石,我单元山所有弟子寂灭石化,才成就了这神山的阵法,镇住化魔池中的魔头。”
悲戚戚,众人跪地叩拜石化了的二人。
同百川和子规的这一战,七位师祖都受了伤。玉如烟精心为几位师祖疗伤,羹汤饭菜无不精心。七个老头除了金山和二师祖,其他人的伤并不重,确终日懒洋洋的躺着,极为享受被人这般照顾着,恨不能玉如烟一家就一直留下来,不要下山了。唯独金山看出玉如烟心事重重,遂道:“烟丫头,我们几个老东西的伤已无大碍,你若想下山,便去吧?”
“烟儿却实挂记着姐姐,若她是魔体的消息被宣扬开,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自下山去吧,这里有玉堂照顾就可以了。丫头,你要记得,千万不要修炼魔功,一旦修炼,你就再难回复清明心智。你带过来的曦云师祖留下的秘笈我已看过,那些妖魔只盯着人家的家书,确实不识货,那些秘笈里的法术才是宝物,你和你姐妹众人皆可修炼。有一些我做了标记,族里的凡人同精怪还是不修炼为好。”
“烟儿记下了。”
二师祖道:“烟丫头,你同外面那个小蛇,到底要怎么解决?”
“我同他母亲不死不休,同他再无可能,只是为着龙儿,一时也无法斩断联系。”
“龙儿已是无法扭转,只盼你悉心教导。我单元山颇多管束妖魔之法,我教渔翁挑紧要的几卷传授与你。只盼此子将来不要……”
“烟儿定不会叫龙儿祸乱人间,各位师祖放心。”
金山道:“若这小家伙不服管教,你就将她送上山来。”
“烟儿记下了。”
第二日,孟玉堂送玉如烟来到山脚下。幻空碟出现在上空,变做普通蝴蝶大小,落在她的指尖上。
玉如烟道:“蝶儿,你既已经冲破封印,你我主仆情缘已尽。你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蝶儿发出几声悲鸣,在玉如烟头顶盘桓许久,才似下了决心,转瞬消失不见。
孟玉堂道:“蛇皇,可否让我同玉儿单独说几句。”
佘宁带着龙儿走在前边。
玉如烟道:“玉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玉儿,你让我先说完。我绝对不相信他是有目的接近你。那坊主只是身形和声音像他,你我都知道他有兄弟。或许他不知那坊主所作所为,即便知道,也是在遇见你之前。他未伤过你的一个族人,即便假消息是善乐坊传出去的,极有可能是你大伯或是妖王将假消息给了善乐坊。人都会犯错……那日坊主带着夜游兵出现,不似心怀诡计,更似要替你解困……”
玉如烟打断他的话道:“玉堂,终归……我同他再无可能了。”
“玉儿,若你能再见到他,可否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玉如烟沉默,眼中莹莹有泪光闪动。
孟玉堂锲而不舍道:“看在我们一路出生入死的情分,看在他几次奋不顾身救你的情意,看在那几世不离不弃的等待,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玉如烟怅然笑道:“玉堂,我觉得你对他比对我更好。”
孟玉堂总算放下心来,也笑道:“总要给老东西些面子。”
“照顾好师祖们,待我姐姐生产后,我就带龙儿回来。”
“好,等你和小肉包回来。”
“若你和凤儿有喜讯,记得传消息给平都,我一定会来。”
“好。”
玉如烟别了孟玉堂,来到佘宁身旁。
佘宁道:“烟儿,龙儿尚不能出现在平都,你此去平都也会有诸多麻烦,不如我带着龙儿先回蛇谷,可好?”
玉如烟思虑再三道:“也好,我也要去一趟狐谷。妖王大败而归,我担心他迁怒于蛇狐两族。狐族式微,柳师伯也难应付得了。”
“我随你一同去狐谷。”
二人带着龙儿刚入妖域,但见风沙大作,妖王带着一干妖兵妖将拦截在前。妖王已经不能再维持淡定,费尽心机,苦心筹谋这许久,一切竟然都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那金钗同画卷一定暗藏玄机,即便没有,也要将他们据为己有,插在自己的头上。经了前次大战,妖域损兵折将严重,却也无需调动如此兵力截杀这三人,这一仗,只在发泄他的一腔愤恨。
玉如烟道:“樽阁之谜已解,我老祖也不再追究你前次种种,妖王为何还不肯罢手?”
“交出金钗和画卷,我饶你一家三口不死。”
佘宁道:“金钗、画卷均在单元山,有本事自行去取。”
“那就休怪本座不客气了。”
一声令下,数万妖兵前仆后继而来。噬魂、噬心同鬼魅十长老困住佘宁,其余的妖兵如同数以万计的跳蚤般在佘宁巨大的九头蛇身上上蹿下跳。妖王对玉如烟虽是招招狠辣,确不想她立刻死去,竟是要慢慢的折磨死她。龙儿同鲛人王、妖狼王和虎王等几个妖打斗在一起。玉山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如今龙儿能灵活运用尸魔渡给她的一半魔功,血魔掌更是威力大增。本来这几人拿她毫无办法,奈何她年纪小,一味贪玩,竟然一直被鲛人王身上的鲛人泪珠项链勾引,顽皮的一心想去抢项链。一个疏忽,被鲛人王捏住了脖子。龙儿体内红光大射,想要挣脱束缚,妖狼王和虎王怎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时扑咬过去。玉如烟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去救龙儿,妖王如何会给她机会,一掌拍过去,犹如一座山砸在她肩上。玉如烟手臂立时麻木,无法转动,巨力使她疾飞过众妖,立刻又被妖群围住。妖王如影随形,随后而至,当胸又是一爪。半魄铃的幽光自她体内扩散开来,轰隆一声巨响,阻拦了妖王的致命的一爪。
佘宁浑身上下被数以千计的妖兵咬的体无完肤,自顾不暇,情急之下,冒着自爆的风险九头齐吟,振飞所有的妖,奔向龙儿,再度被妖群拦截重创,千疮百孔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也无力气爬起来。无数紫色藤蔓伸向佘宁,何玉卿突然现身,又突然消失,带走了奄奄一息的佘宁。
玉如烟瞬间入魔,半魄铃铃声大作直冲妖王眉心袭去。在众妖兵元神震颤,意识不清之时,鬼魅般砍杀了所有拦路之妖,却还是没来得及救下龙儿,眼看着她被妖群吞魔,顷刻间连尸首都找寻不见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揪住了自己的心,痛,好痛,眼前一片漆黑,玉如烟无法抑制的扬天长啸,劈空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度砍向妖王。妖王除却顾忌她手中的铃铛,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见她如此的痛苦,竟是开怀大笑,戏弄的左一下,右一下的袭击她。玉如烟遍体鳞伤,终是绝望的倒了下去。
37)入魔
妖王戏耍的厌倦了,脚踩着玉如烟,手举石剑刺向她的心脏。就在这时,地面凭空出现一支队伍,黑衣金面具,正是同善乐坊主一同现身花樽的那一队人马,只是这一次这队人马的后面则是无数身穿黑衣,眼神空洞,容貌看不真切的幽灵般的队伍。他们的动作虚幻,招数狠辣,顷刻间斩杀了无数妖。
善乐坊主眨眼间来到妖王面前,救下玉如烟。妖王将一腔愤恨转向善乐坊主,确没想到,不过数十招,被他接连重创。他愤怒、不甘,身上的衣袖爆裂开来,露出两只灰白的石臂,一晃间变成了十四个石臂,山崩石裂般砸向坊主。那些石臂全不似长在他身上一般,好似无数截石块累积而成,被截断后犹自攻击敌人,再飞回身体后,又是完好如初的手臂。坊主立时被纷乱而来的无数块石块包围,他不躲不闪,肉拳硬搏含着千斤巨力的石块,一步步向前逼近。当一枚石块击中他身体之时,他猝然出手抓住它,捏为粉尘。妖王一声痛呼,分身从体内飞奔而出。七个妖王如幻影般围杀坊主,倾尽全力,丝毫没有保留。于一片幻影之中,坊主一眼便看出了哪个是妖王的真身,虚晃几招,欺身而来,生生截断了妖王的一条手臂,捏做齑粉。妖王惊恐万状的倒飞而去,灰红血液洒落一地。他再顾不得爱惜分身,几个分身化作万千石块砸向坊主。坊主一时被困石阵之中,阵外的妖王摊开仅存的手掌,现出五彩水滴状物,破空飞向坊主。漫天落雨般的暗器飞袭而至,坊主轻挥斗篷将之抖落在地,却有丹青色两粒暗器悄没声息的没入他身体。心中隐忍千年的愤怒,找不到宣泄出口的恨意,被牵引而出,占据了整个心。眼前凄风飞雪,那一座座冰雕里的人儿正愤怒的看着他。他颤声喊道:“父亲……”。
冰封了的人忽然活了过来,一个个冲杀而来,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双目含泪,不肯还手,嘴角立刻有血液留出来,身上落下无数伤痕。妖王立刻又飞出数枚暗器。半魄铃凌空而起,无风自动,那一声叮铃,让坊主猛然回过神来。他无限哀伤的望向在叶婉儿的护佑下,犹自发疯般杀妖的玉如烟。他想飞身去到她身旁,身上立时挨了几枚暗器,剧痛之下,确让他眼前浮现无数美好甜蜜的回忆,嘴角犹自带着笑。妖王的石剑已至面前。铃声急迫,确无法唤醒情愿沉睡的人,半魄铃立刻飞回来,将坊主扣在铃身之中。妖王和自己的分身一拥而上,不断砍击铃身,眼见着半魄铃身坑坑点点一片出现了裂痕。坊主终于恢复神识,瞬间放出体内一枚斑斓火,妖王惧怕的收回石剑。想要故技重施,再施暗器,确已没有机会了。半魄铃以迅而不及之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击打着妖王的真身,脑海中充盈一片细碎尖利的铃声,令他头痛欲裂,眼前景象变得有些虚幻。他捧着头,怨恨又惧怕的看向坊主,他的一个分身假意去伤玉如烟,想要引走坊主。坊主不为所惑,又是一拳重击他的真身。妖王含恨,不得已又舍了两命,再次逃的无影无踪。
噬魂、噬心和鬼魅十长老被面具人重伤,文虎亦是被几个面具人拖住。见其他大妖甚至几族族长轻易被坊主斩杀,那些鬼魅般不死不伤的幽灵队伍正屠鸡宰羊般屠戮妖类,所有妖无不胆战心惊。妖王战败,再度逃亡,大势已去。众妖立刻四散奔逃!
在坊主同妖王斗法之时,玉如烟几次挣脱叶婉的束缚,疯魔地般杀妖,所过之处妖兵皆被吸干精元。如今她已可以将劈空剑所有招式挥洒自如的使出来,一时间所向披靡,无人能挡。那一股被无形压抑了许久的洪大力量游走全身,好似听到了骨骼被打碎再造的声响,前所未有的畅快,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无穷尽的欲望,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欲望,渴望鲜血的欲望,渴望杀戮的欲望,汇做一股洪流席卷而来。她目光为止一凛,竟似罗刹附体,再次冲杀向逃跑的妖群,所过之处尸体和四肢漫天横飞。
坊主飞身而来,试图拦住她,她遇佛杀佛,遇鬼杀鬼之势,一掌击中坊主,再次没入疲于逃命的妖群之中,转瞬又吸光了数个妖的精血。她嘴角带血,眼神狠戾,忽然看到了鲛人王。鲛人王亦是满脸惊惧的看着她,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和爱妃,立刻持叉刺向玉如烟。玉如烟宝剑利落的砍断他的三叉戟,不过数十招,将其妖头砍落。他脖子上的那一串鲛人泪珠的项链落地之时,龙儿最后抓住了泪珠项链时,那喜爱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她脸上浮现笑容,眼前漆黑一片,倒了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玉如烟悠悠醒转,依然是善乐坊中的那一处院落的屋子里,多么希望醒来时又能看到龙儿呲着牙的笑脸。她痴痴的看着虚空,真希望自己也随着龙儿去了,这样她那苦命的孩子也不会孤单。心痛到了一定程度,竟然是没有泪水的。她平静如水的看着门外的身影。无论他有何种借口,无论他是谁,她都不想再听了。当初对佘宁动情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相同的错误她犯了两次,害死了身边所有人。既然不能宽恕他对花樽造成的灭顶之灾,不能报达他多次救命之恩,更狠不下心杀了他,只得斩断情丝,就此诀别。玉无欢有句话说的很对,自己就是个灾星。
待外面的人影离开后,悄无声息的,玉如烟离开了善乐坊。
她元神发力,幻空碟刹那间出现在面前。
“蝶儿,你愿意继续陪着我吗?”
幻空碟欢快的扑闪着翅膀,飞入她体内。她无比贪享的吸收着幻空碟反哺而来的浑厚魔息。片刻后,她笑着睁开了眼,背生斑斓蝶翼,其上隐有两抹黑色,轻震蝶翼,穿越时空,飞向平都。
玉如烟扇动着美丽的翅膀,悠游的在平都上空盘旋,引来万民仰望。她冲着下面的人群微笑摆手,忽然疾冲而下,救了一个险些被马踩踏的娃娃。她将娃娃交还给她的娘亲后,再度冲向云霄。百姓都以为来了神仙,欢呼雀跃的拍手,一人引领,万人模仿,整个平都的人都跪了下来,叩拜玉如烟。玉如烟咯咯笑着飞向皇宫,不其然紫金光大盛,一时大意竟被弹了出去。皇宫突然守卫森严,定是出了什么事。玉如烟索性直接劈开了紫金结界,大动干戈的打进了无忧殿。当云青等人看清是她时,立刻放她进去见玉如霞。
玉如霞见到妹妹后,一把抱住了她。
“烟儿,你可算回来了,姐姐担心死了。单元山一行如何?”
“见到了老祖玉山真人,也打开了玉匣,里边是曦云老祖留给玉山老祖的一枚金钗。”
玉如霞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连她也觉得那玉匣之中定放着什么宝物,没想到就是个金钗。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柳师伯呢?”
“还在狐谷。”
“龙儿呢?”
“玉山老祖走后,我们飞回妖域之时,遭到了妖王的拦截,龙儿死了。”
玉如烟说出这番话时,情绪毫无起伏跌宕,好似说的是其他阿猫阿狗的不关痛痒的事。
玉如霞泪珠滚动,哽咽道:“烟儿,你……龙儿她……都是我不好,我若带她回平都,便不会出这样的事。”
玉如烟显然不愿意谈及龙儿,转而道:“皇宫里为何守卫如此森严,姐夫的护卫怎么都在你殿外?”
“我带走了元龙所有的护卫,又带走了禁军里最精锐的部分。平都几大家族和四相教的弟子也都不在,有妖魔趁机夜袭皇宫,刺杀元龙。方公公誓死护住元龙,也被妖魔杀了。我回来时,元龙已经重伤昏迷。我用尽各种办法,才唤醒他。没几日,忽然又来了一个女刺客,只一人打伤了所有的护卫和禁军的将领。我挡在元龙身前之时,雷教主和其他四大家的人刚好赶来,才将那女刺客吓走。”
“姐夫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我怎么都除不去他体内的魔息,保住了性命,确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满朝文武都吵着要提前准备后事,商量着立何人做新皇。”
“带我去见见姐夫。”
宋云龙脸色紫黑,枯槁消瘦的躺在榻上。玉如烟微微张开嘴巴,金光闪闪的微粒从宋元龙体内飞出,一点点没入她的嘴里。玉如霞大惊道:“烟儿,你在做什么?”
“姐夫糟了魔袭,体内魔息过重,真龙之气对抗着魔息的入侵,两相僵持不下,才陷入了昏迷。还好时间不长,若久了,或入魔,或爆体而亡。”
“烟儿,你为何吸了那些魔息?”
“我玉氏皆为魔体,吸这一点点魔息怕什么,我体内还有龙儿的万魔血,那才是厉害的。”
“你可是?”
玉如烟俏皮笑道:“不错,姐姐猜的对,我杀戮太重,又吸了太多妖兵的精鲜,已经入了魔,再也回不去了。如今靠着清心咒维持着清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魔性大发,姐姐可害怕?”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妹妹,你也不会伤害我。”
虽如此说,玉如霞看着玉如烟的神情依旧就如同看着个怪物,这样的玉如烟是她从未见过的。
“可猜得出两次偷袭姐夫的幕后之人?”
“除了太后,我却也想不到其他人。只是第二次来的那个女刺客,绝不是太后派来的,一来太后那边的人多有损伤,若不是那老蝗虫护着她母子藏了起来,怕也死在了那女刺客的剑下。二来,说来奇怪,我总觉得她似乎并不愿意杀人,是以皇宫中的将领多是受伤,死的并不多。”
“姐夫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你叫人准备准备吧。我先去把那老妖婆杀了。”
玉如霞使了个眼神,云青等人立刻堵住了门口,玉如烟才悻悻的随着宫女去了自己的房间。
宋元龙没多久就醒了,醒来第一时间是抱住了玉如霞。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玉如霞张开双臂,护在自己身前,那一刻他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是值了。腻了一会后,宋元龙吵着饿了。立刻有人去准备饭菜。酒足饭饱后,宋云龙才记起问玉如霞去花樽后的的经过。玉如霞略去了老祖说自己是魔的话,只说樽阁里不过是一封家书,玉匣里也只是一支定情之物--金钗。宋元龙听了也难免一阵嘘惜,若不是自己钟情玉如霞在先,定也会参进这夺宝的笑话之中。得知玉如烟回来后,宋元龙立刻派人叫来了玉如烟。玉如烟似乎比之从前更加的冷艳了。
“三妹妹,龙儿的事……”
“姐夫不用多说,龙儿的仇我自会报。近期我会一直呆在姐姐身边,待姐姐平安生下孩子后,我便离开。”
“有你在,我便放心多了,只是那刺杀我的妖魔端的厉害。”
“姐夫莫要担心,我亦是魔,如今等闲的妖魔还打不过我呢。”
宋元龙惊道:“三妹妹,你在说什么?”
“怎么,姐姐没有告诉你,我玉氏皆是魔体吗?如今我就是他门口中的仙堕魔,很厉害的哦。”
玉如霞避开宋元龙追寻的目光,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迫切想知道宋元龙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玉如烟看了看姐姐的神情,又道:“我玉氏皆为魔体,只因自幼不曾修炼魔功,所修练的法术、剑术都是我玉山老祖专门为我们自创的,故而同常人无疑。大概是存着保护我们的心思吧,曦云老祖未曾告诉过任何人我们是魔体,包括她的儿子玉旭老祖,直到樽阁破开,真相大白,如今天下已尽知皇帝取了个魔女为贵妃。”
真相对宋元龙的冲击不可谓不小,本以为娶了仙女,却原来是魔女。他一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确也割舍不下对玉如霞的深情,脑子里又控制不住的出现了,玉如霞魔变后的恐怖画面,甚至担心自己孩子出生后,会不会也有异变。宋元龙语无伦次的又问了一些问题,玉如烟颇为耐心的一一解答。
宋元龙下意识的望了望玉如霞的肚子,玉如烟立刻道:“姐夫,我因幻空碟诱导而几次入魔,后又吸了龙儿的万魔血,如今又吸干无数妖的精元,我已经是你们讨厌的魔头了。我姐姐确不同,我玉氏虽为天魔之血,却也变异了千年,当初姐姐被檀溪寺的金乌钟困住,一身戾气尽除,这孩子不会有问题。不过这世上难免有万一,你可要想清楚。”
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立刻就会带着姐姐离开。
宋元龙总算理清了思绪,望着玉如霞道:“霞儿,你过来。”
宋元龙抱着玉如霞道:“不论你是妖、是魔,你都是朕这一世唯一心爱的女人。”
玉如霞推开宋元龙,嗔怪道:“可你还是犹豫了,问东问西,就怕我哪日魔变杀了你。”
“我,我,我只是一时不解,才问了三妹妹许多。三妹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仙堕魔,确依旧是这般仙子模样,心心念念替你谋算着,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姐夫大概是没见到烟儿魔性大发之时,尸横遍野多么恐怖,所有妖怪都被我吸干了。只是这样提升力量根基会不稳,容易失了心智,变成只会杀人的畜生,我还是要修炼曦云老祖留下的魔功才好。待我魔功大成,就不惧任何妖魔了。”
宋元龙皱眉,天下最美的容颜,说着天下最恐怖的话,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玉如霞厉声喝道:“玉如烟,你不可修炼魔功。有清心咒,你那点魔息当可压制住。”
“姐姐,我五岁便被幻空碟诱发魔息入体,后来种种,我已经回不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力量越大,越是没人敢欺负我们。”
宋元龙对于玉如烟的维护喜忧参半,道:“三妹妹,之前龙儿之事还需有个了断,不然你在宫中无法长久呆下去。”
“姐夫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寻被龙儿伤到的女子之时,她已经死了,死在魔的手下,所有线索被抹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查到。”
“如今龙儿已死,姐夫对外可说魔娃被正法。只是,之前入了花樽的那些门派都已知道玉氏为魔体之事,同盟的那些门派或许不会说什么,其余的为了夺宝而去的人,怕是姐夫要费心去封口了。”
宋元龙心道,难为你一个大魔头还处处替姐姐想着。想到众多门派知道自己娶了个魔女为妃,宋元龙难免头疼,莫不如一直昏迷下去的好。
“若是太麻烦,烟儿就去将他们都杀了,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宋元龙立刻阻止道:“无需三妹妹亲劳。如霞回来已有时日,朕一直在昏迷状态,不知朝堂如何,想必已经很多人知道了。”
“知道也无妨,莫不如就说,你就是要同魔界联姻,换天下太平。还欲将太后的女儿嫁给魔君,将太后一局。”
这等同魔界联姻之事竟然张口就来,如此儿戏,宋元龙又张大嘴看向玉如烟,入了魔的玉如烟比之前俏皮可爱了许多,只是眼神冷若冰霜,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若当初就这样说,或可说得过去,如今再说,难免有些欲盖弥彰。”
玉如烟不理他,自顾自道:“姐夫,方公公已死,我顶了他的位置如何?”
“胡闹。”
“我如今的功力在他之上。咱们二人一处,等闲人伤不了你,姐姐也就不用时刻但心你小命呜呼。”
“元龙,如今禁军同你的护卫都换了许多人,一定掺了不少细作,我妹妹最是机敏,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安心。”
宋元龙不确信若刺客再来,玉如烟能否抵挡得住,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如今释放了天性的玉如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可以想象接下来将有无数不可控之事发生,留在身边才好控制。
38)文武大臣
第二日,玉如烟换上了总领太监的衣服,随着宋元龙去上早朝。二人没有立刻露面,躲在暗处听众大臣的对话。
大殿上已吵成了一锅粥,有的说当立太后之子宋文龙为新皇,有的说应立宋元龙一奶同胞的弟弟宋应龙为新皇。喋喋不休,争论不止,眼见着就要动手了。宋元龙轻咳一声,慢慢走进来,坐到了宝座之上,声音无喜无忧道:“朕昏迷多日,听说你们日日在此争论不休,可争出个结果了?”
众大臣立刻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丞相上前道:“皇上既已无事,那佟州水患之事不可再拖了。”
“水患?朕一病一月,你们就一直拖着未处理吗?”
“如今国库虚空,臣等也束手无策呀。”
“国库虚空,你们争吵了一个月,就没争吵出个办法吗?”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锻造那紫金砂兵器耗财耗力,令的国库虚空……”
“如今妖魔异动,你等坐井观天,怎知那紫金砂的重要性。终日只拿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来烦朕,要尔等何用?”
“陛下,如今四海太平,何来的妖魔异动啊?”
“朕两次被袭,皆拜妖魔所赐。”
“若皇上不娶玉贵妃,又怎会招来妖魔?还有之前当街伤人性命的魔娃,听说就是玉贵妃妹妹同蛇皇的孩子。”
“陛下,在您昏迷期间,天下都在传玉贵妃也是魔,皇宫里竟然混入了魔,细思极恐啊!”
太尉道:“皇上,赈灾事小。玉贵妃的事也可暂放一旁。如今柯米族趁皇上昏迷之际叛乱,已攻下三座城,请皇上早作决断。”
“柯米族擅长巫蛊之术,普通兵将奈何不得,望陛下调遣禁军和护卫中的精锐前去襄助。”
“禁军中精锐此前都被玉贵妃调走,如今哪还有那许多会法术的兵将可用?”
“够了,朕还没死,你们就将水患、叛乱都放一边,在这里开始商议新皇人选,你们是有多希望朕死?”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微臣等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所有的事情都要朕一人来办,还要你们何用?”
众人噤声。
宋应龙道:“皇兄息怒,皇兄能平安醒来是国之幸事。如今内忧外患问题虽多,我们一件件处理便是。”
“皇上,您昏迷期间幸好有四皇子处理国事,才不至天下大乱。”
这人显然是太后的人,一句话就想挑拨了俩兄弟关系。
宋元龙怒道:“莫不如现在就将皇位让与应王如何?或者让与你如何?”
那大臣匍匐于地道:“微臣不敢。”
“拉出去,杖责二十。”
一时间无人再敢乱说话。
宋文龙道:“皇兄,这位公公倒是眼生的很?”
宋元龙正想不出如何编,玉如烟自己道:“方公公保护皇上遇害,护卫中我的法力最高,暂时贴身保护皇上安全。”
有人小声议论道:“那玉贵妃之前也是做的带刀护卫,这护卫又生的如此俏丽,怕不是又是个女的吧?”
“这女子说不定同那玉贵妃一般,也是妖魔。”
“放肆,议论国事不行,干涉起真的家事倒是厉害。拉出去,拉出去,二十杖责。”
宋应龙道:“皇兄息怒,就算皇兄把所有大臣拉出去打一遍,这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宋元龙斜睨着弟弟道:“四弟有何良策?”
“水患所需银两,我已命兵部将铸造紫金砂的银两抽调了一部分出来,暂可解一时之需。”
“谁给你的胆量这么做的?你可知那紫金砂延误不得?”
“皇兄,难道那紫金砂比百姓的命还重要吗?”
宋元龙指着应王还未开口,忽然有个太监来报,说有个自称冯阿牛的人要求觐见。宋元龙眼前一亮,立刻宣他进来。不多时,一身书生打扮的冯阿牛走了上来。
“微臣冯希参见皇上。”
冯阿牛乃是几年前的御笔亲封的状元郎,这未经科考,突然冒出来的状元郎被皇帝派出去微服私访,这一走就是几年。他行踪诡异,漂浮不定,时不时有地方官吏的恶迹被揭发。只因他多年不进平都,满朝文武竟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你是何人,见了圣上为何不下跪?”
“免了,爱卿不宣自来,可是有什么喜事?”
“微臣途径边境,助梁将军平息了柯米族叛乱。后听闻皇上遇袭,昏迷不醒,特意赶来看看。”
宋元龙大喜,连连道:“好,好。如今水患解决,叛乱已平,朕心甚慰。”
“皇上,可是如今国库依然虚空啊。”
冯阿牛道:“五鬼宗联姻之事,皇上可以再行试试。将太后的女儿真正的公主下嫁与他,他还有什么不肯的?”
宋文龙怒道:“放肆,我皇妹的婚事岂容你这无名小辈说定就定。”
宋元龙无视宋文龙,道:“爱卿有所不知,前次派人去和谈,耶律星说皇亲国戚高攀不起,不愿意联姻。”
“这也无妨,不如由臣派人前去周旋,同五鬼宗借调一些银两也不难。”
“爱卿所言当真?”
“当真。只是,臣要同皇上借一人?”
“何人?”
“这位公公。”
宋元龙看了看玉如烟,玉如烟自冯阿牛进殿后,目光便定在了他身上,那一双美目里充斥太多爱恨交加的情绪,以至于宋元龙无法判断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准奏。众卿可还有事禀报?”
宋文龙不依不饶道:“皇兄,那魔娃当真死了?”
“死了,当日袭击朕时被方公公所杀。”
“可是玉贵妃的妹妹的孩子?”
“只是玉贵妃族人的孩子,同玉贵妃并没有直接关系。”
“皇兄,如今天下都在传玉贵妃来历不明,实际是魔。”
“朕已一在言明,玉贵妃并非魔。”
“皇上要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玉贵妃行事鲁莽跋扈,若不是她带走皇上的所有侍卫,皇上又怎会遇害?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关联吗?”
“你来告诉朕有何关联?”
“有人传那玉贵妃就是魔君派来取皇上性命的。”
“为何朕还好好的没有死。你等要如何?朕死一个给你们看?”
“臣等希望皇上刺死玉贵妃。”
“放肆,她肚子里还有朕的孩子。”
“若皇上不肯,请皇上下旨,若玉贵妃产下龙子,不可立为太子。”
宋元龙大怒道:“你、你、你、你,你们各个都算计着玉贵妃同朕的孩子。朕今日便告诉尔等,若如霞生下皇子,朕必立他为太子。”
一半大臣跪了下来,另一半观望后也跪了下来,高呼皇上三思。竟有一人突然撞向柱子,想要以死明志。玉如烟晃身而来,如拎着小猫一般将他扔到了地上。
“如此的力度死不了,倒脏了这柱子。”
众人惊愕的看向玉如烟,玉如烟嫌头发被箍的难受,索性扔了发冠,三千发丝飘飘落下,冷冰冰的看着所有人道:“姐夫,若不听话,不如将他们全部杀了,换一批听话的如何?”
宋元龙大惊,柔声道:“玉公公莫要冲动。”
“我姐姐金枝玉叶,仙子容颜,嫁与你人间帝王,你们确不知足,还要杀了她。若非我姐姐,你那摩西之乱如何平定?若没有我姐姐,哪里来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紫金砂?若没有我姐姐,上次的刺客便已经杀了你们的皇上。”
“那紫金砂又有何用?害的我国库虚空,民不聊生。”
“你,你,你,你是玉贵妃的妹妹?来人啊,快抓魔女。”
玉如烟咻的来到那位大人面前,掐着他的脖子举在半空。有个将军自以为会些法术,试图来解救自己的同僚,还未发动攻击,便被玉如烟另一只手抓住,也举了起来。两个人不停地挣扎,因为窒息,而面部五官扭曲。
“信不信等有人来救你时,我早已吸干了你们的血。不论我玉氏仙也好,魔也罢,不曾伤过好人。不似你们人类,如此狼心狗肺,道貌岸然。”
宋元龙连连摆手道:“玉,玉公公,放手……”
玉如烟将两个大臣随意仍在地上,但闻咔咔数声响,亦不知断了几根骨头。这两个大臣趴在地上,已是吓得半死,站也站不起来。玉如烟又看向宋文龙道:“你可知你母后本就是魔,而且是魔君的妹妹,那七煌公公更是一个几千年的大蝗虫,也就是你的生身之父,哈哈哈哈。”
宋元龙以手扶额,入魔后的玉如烟就是这样的不可控。冯阿牛确笑呵呵道:“这位公公当真有趣,难怪陛下会留在身边解闷。各位同僚莫要惊慌,太后同玉贵妃皆不是魔,不过是这小公公在吓你们而已。让在下同各位讲讲紫金砂的用处。”
冯阿牛扶起那两个吓傻了的大臣,轻轻在两个大人身上拍了几下,又是咔咔数声响,断了的骨头复又接好,两个人不住的对冯阿牛作揖致谢。
冯阿牛又问道:“青冥海,众位可曾听过?。”
一众大臣惧都吓破了胆,自动缩在一起。有个胆子大点的武将道:“略,略有耳闻。”
“几千年前,青冥海域有一条统管整个海域的青龙。据传那片海域里藏身一条远古紫金龙鱼,那龙鱼同青龙王产下一子,名唤紫龙。而紫金砂便是万年紫金龙鱼的肤屑,蕴藏无限的力量。紫金砂锻造而成的兵器有诛杀妖魔之力。我凡人不善法术,便可借助紫金砂之力,于妖魔抗衡。几百年前人仙妖魔大战,各界死伤惨重,最后得仙人救助,凡间才免于灭顶之灾。经此一役,无数仙人陨落,如今皆不愿与人类连手御敌。如今妖魔两界异动,皇上盗取紫金砂,不过是未雨绸缪,自保之举。”
“爱卿,是求取。”
“正是,皇上求取紫金砂亦是无奈之举。诸位又要说天下太平,何来妖魔?岂不知,一月前人妖仙魔在西南一处仙山已经大战一场,亦是死伤惨重,血流成河。仙尚不可胜魔,又何况凡人。诸位又要说那不过是玉贵妃的家事,传闻玉氏樽阁之宝可另人仙妖魔力量问鼎八荒。那么妖魔费劲心急,抢夺玉氏宝物目的为何?难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韬光养晦吗?如今时机未到,假以时日,妖魔必将再度联手,进犯人间,届时将是生灵涂炭,尸山血海。如今所有门派皆同军中有来往,如果诸位不信在下的话,不妨去问问那些随着玉贵妃前往的各派掌门,看看他们如何说?”
比起玉如烟喊打喊杀的架势,冯阿牛的意见好采纳的多,那些不占应王和文王队伍的大臣们欣然接受,皆表示愧悔万分,坐井观天,两耳闭塞,不能领受皇帝的苦心孤诣。
宋元龙道:“朕乏了,退朝。”
退朝后,宋元龙宣冯阿牛御书房见。说起来这个冯阿牛简直有神鬼之技,正是他献计,让他将紫龙的洞穴移至宋氏秘境之中,才有了如今的紫金砂。当初他突然出现在宋元龙面前献计之时,宋元龙便知他绝非常人。钦差大臣的身份无非是为了方便行事,这些年他暗中多次帮助宋元龙,对他亦是无有不应。宋元龙对他充满了敬畏的同时,也十分的戒备。
“爱卿几年未见,此次进都,可是有什么不妥?”
“得知皇上两番遇刺,本想来替皇上诊治诊治,不想玉儿妙手回春,皇上龙体康健。”
“你说的玉儿,可是玉如烟?”
“正是。”
“你们认得?”
“玉儿是在下的娘子。”
宋元龙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狐疑的看着恨不能立刻杀了冯阿牛,却不知何故,极力克制着的玉如烟。他恍惚记得玉如霞说起过玉如烟于人结伴除妖降魔的事,似是有这么一个人,不想冯希就是冯阿牛。他打算不参与这二人的争斗。
“既已回都,可要个什么官职?”
“臣,法力不在玉儿之下,医术也比她高明不少,如今妖魔现身皇宫,臣愿意做皇上身旁的带刀侍卫。”
宋元龙哭笑不得道:“好,好,甚好。烟儿的公公也做不成了,也去做个护卫吧。三妹妹,你看如何?”
玉如烟看着宋元龙讨好的样子,语气缓和三分道:“也罢,免得我杀了你满朝文武百官。”
“烟儿,姐夫求你一件事,可否对外尽力装一下你是侍卫,这样姐夫也好交代些。”
“早说过了,我就该杀了那老妖婆。”
“那姐夫就要落下个弑母的罪名,你姐姐就要落下魔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骂名。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小外甥……”
“好了,我试试。”
宋元龙忽然觉得豁然开朗,道:“云青,带他二位去见一见兄弟们。”
冯、玉二人如同当年玉如霞一般被带入营中,只是羽奇、萧寒、纳兰昊等人已经不在,只剩了云青、杨渠、李青山,其余都是新人。这也是宋元龙答应冯阿牛做护卫的原因,如今的护卫同禁军中混入的细作必须要尽早拔除。
玉如烟进了营房,看了看四周道:“我要睡首位。”
她一挥手,所有人的被褥向后移了一个位置。云青没什么反应,似乎习惯了这姐妹二人一样的跋扈。
李青山道:“新来的如此不懂规矩,这里按实力说话,想睡首位,先打一架再说。”
如今李青山在大家的教导下,法术有了惊人的进步,说话底气也足了起来。玉如烟望了望他,俏皮笑道:“你就是那个舞跳的不错的小侍卫吧?我的龙儿还曾用瓦砸破过你的头,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定手下轻些。说好了,打架输了可不许哭,实在不行给我跳个舞,我就饶你出言不逊。”
李青山定睛细看,终于认出了玉如烟。明知不是对手,也不能直接投降吧。他咽了咽唾沫,提剑飞来。玉如烟对挑战者来之不拒,劈空剑威力无比,莫说云青设下的小小结界,那皇城的紫金伏龙罩也被她砍得电闪雷鸣。也不过半个时辰,几个新来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宋元龙坐在御书房频频皱眉扶额,这三妹妹如今竟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未免惊动了太后,他立刻让如今的禁军统领孟卓去看看。
杨渠笑嘻嘻的也上去挑战,不过十几招就落败了。最后众人将冯阿牛推了上去。冯阿牛上来就用了同玉如烟一样的剑法。他太了解玉如烟了,以至于玉如烟下一招是什么都猜得出。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眼见着玉如烟又没了耐性,才陡然出了个错,故意让她赢了。
皇上本是要孟卓来看看,他自己确技痒难忍,大嗓门道:“小兄弟好身手,末将也来领教领教。”
玉如烟也只是为求速战速决才用了劈空剑,确一直没有用魔功。这孟卓难缠的恨,力气大,速度快,法力淳厚。玉如烟失了耐性,剑路陡然大转,使出新学的开山剑,立时压制住了孟卓。冯阿牛立刻飞身而来,快速分开二人,笑道:“孟统领莫要同一个小护卫一般见识,他昨日方进宫,不懂规矩。”
孟卓拍了拍玉如烟的肩膀,道:“本将听闻,他刚入宫就做了皇上的贴身侍卫,果然不错。新来的两个护卫资质俱佳,明日起开始操练剑阵,大家切记要互相帮助,齐心合力保护皇上。”
玉如烟同冯阿牛各自将行李放到位置上,众人围住玉如烟道:“这位小兄弟,你长得同夏老大有几份相似,可是她妹妹或是兄弟?”
“当然是兄弟,难不成人人都喜欢女扮男装?”
“也不一定啊,这位小兄弟生的比玉贵妃还好看。”
玉如烟道:“我是玉贵妃的妹妹,谁把我女儿身的事情说出去,我便杀了他。如今我是这里的老大,我在期间,不许有人脱光衣服,上衣也不可以,睡觉不许打鼾,不许污言秽语,不许讨论姑娘。”
立刻有几个狗腿道:“那我们是称呼你夏老大,还是玉老大?”
“自然是玉老大。”
杨渠看了看云青,两个人相视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十二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玉如烟左看看,右看看,又是一挥手,将众人的铺盖卷向门外方向又挪了半个床位的位置。嘴里不客气道:“女儿家精贵,你们挤一挤。”
玉如烟再挥手,自己同冯阿牛之间就多了一张竹帘,洁净素白的锦缎被褥铺的整整齐齐,轻纱帷幔珠帘,硬生生隔离出一个精致的小房间。众人愕然,新来的陈宇道:“哎,要做公主就莫进军营,你这么娇气,如何守护皇上。”
玉如烟不以为然道:“不服气就再打一架。”
陈宇不再说话,连云老大都不敢出声,自己还是忍忍算了。
冯阿牛道:“玉老大,这些人都曾随你姐姐攻打过妖域,可还记得?”
除却李青山,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那个主动换回夏老大,啊不,玉贵妃族人的那个仙子?”
冯阿牛郁闷,本是怕玉如烟忽然魔性大发杀了这些人,故意说些拉进关系的话,不想惹出这许多花痴。
玉如烟看着冯阿牛暗有所指,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虽然每个人都表面上故意显示着不服气,心里却都是开心的,这枯燥的营中生活,竟然有如花美娟相陪,不失为一件乐事。
39)试探
当夜,众人熟睡。玉如烟一如往常的修炼功法,只是如今她连劈空剑都懒怠修习,玉山老祖自创的剑术秘笈都交给了玉如霞,一门心思的修炼起曦云老祖留下的之前被列为禁书的魔功。她隐约觉得劈天剑只是开窍,开山剑才算是魔功入门了,也不知是不是魔山老祖留给曦云的功法。魔山又是谁呢?玉山老祖曾用过血统这一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玉山外祖走的匆忙,前尘往事都没交代清楚,实在太过可惜。
冯阿牛轻声道:“何玉卿将所有修为渡给了佘宁,他没有死。他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如今他又修炼出一个龙头,妖力更胜从前。妖王失踪,莿棘城大乱,为了妖王之位,争斗厮杀不休,莿棘宫日日易主。佘宁趁机联合多族,做了新妖王。”
玉如烟收剑入鞘。
“多谢相告。若有妖王消息,烦请告知,需要多少银两,找皇帝去要。”
玉如烟转身欲走,冯阿牛拦住她的去路,道:“玉儿,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我也什么都不能说。”
“你留在我姐夫身边为了什么?”
“为了你。”
“我同你已再无瓜葛。”
“你是我的娘子,我只求能看到你,确保你安全,别无他求。”
“这样的话也莫再说,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玉儿,要如何,你才能不再修炼魔功?我尚有办法可以克制你的魔息。”
“杀了妖王,让我死去的亲人都活过来?你能办到吗?”玉如烟忽然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能还给我龙儿吗?”
“龙儿的死,我同你一样的痛心,我……”
“念在你多次救我性命的份上,念在玉堂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同你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若想在宫里呆的久点,就离我远些。”
冯阿牛再次挡在她面前,道:“玉儿,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能像过去一样信任我,可不可以?若不如此,我们没办法帮玉贵妃,帮人类渡过这一难关。”
“信任你?好,你告诉我,你同善乐坊主到底什么关系?你是人还是鬼?你可是那夜游兵中的一个?还是你也是半魔?”
冯阿牛沉默片刻道:“善乐坊只是误将樽阁的消息传了出去,也一直在试着弥补。”
“误传,弥补?我全族人被杀,父母惨死,弟弟被妖怪生吞了,你要如何弥补?他是你哥哥,还是你父亲?是他指使你接近我,骗取我的信任,套取樽阁的秘密,是不是?”
冯阿牛愣了片刻道:“没有人指使我,我真是无意中发现了你。若我对你图谋不轨,便不会让你醒来后轻易离开木屋,也不会让你在善乐坊中走脱,更不会带着你四处游荡。”
“你为的不过是让我信任你,好心甘情愿的将樽阁的秘密告诉你。”
“若真如此,如今樽阁已破,我又何必再来找你?”
“你还想知道金钗有什么秘密吧?倒要让你失望了,不过是枚普通的金钗。”
玉如烟一挥手,曦云的金钗插到了冯阿牛的头发上。冯阿牛试探着向前一步,将金钗又插回玉如烟的发间。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好似有无穷的引力吸引着彼此,想要再靠近一些,又好似有千山万水阻挡着彼此,无法靠近。冯阿牛不管不顾的将玉如烟搂进怀里,狂风暴雨般亲吻着她。玉如烟一把推开他,眼中带泪,倔强的看着他惨笑道:“你还恋着我的人,是吗?”
玉如烟举起匕首划向自己的脸,冯阿牛劈手去夺她手中的匕首。两个人打斗不多时,玉如烟以为不会落在他身上的一掌,实实的拍在他胸膛之上。他倒退着喷出大口的血。玉如烟立刻明白,他反噬的伤时至今日还没有好。
“玉儿……”
“我已入魔,你莫要再纠缠。”
冯阿牛艰难道:“若我,若我答应帮你寻回亲人,你可否答应我,不再修炼魔功?”
“谁?找回谁?”
“还不能说。”
“好,若你找回我的亲人,我就不修炼魔功。若你再骗我,我定杀了你。”
玉如烟不无担忧的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营帐中,其他的护卫都睡得很香,云青竟设了结界,不让玉如烟听到他们的打鼾声。玉如烟这才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小卧室里。
几日后,太后召见宋元龙过来商议万寿节之事。宋元龙看着身后的玉如烟,心知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只盼望玉如烟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太后看着玉如烟道:“这便是玉贵妃的妹妹吗?”
“儿臣知道母后的顾虑。只是儿臣几次遇害,身边人换了又换,实在不能安心。玉贵妃的妹妹是自己人,留在身边也安心些。”
“是你说哀家是魔君的妹妹吗?”
玉如烟道:“太后当然不是魔,岂能我说你是魔,你便是魔。又岂能别人说我姐姐是魔,我姐姐便是魔。”
“朝堂之上胡言乱语,诬蔑哀家,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法力高强,今日哀家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多大的本事。”
玉如烟看了看七煌道:“这个蝗虫伯伯看着倒是个厉害的。太后若不想要这宫殿了,我便奉陪到底。”
七煌没料到这年纪轻轻地丫头轻易就看出了自己本相,又当着大家面便说了出来,心中不免恼怒,喝道:“你敢说本公公是蝗虫,我今日便打的你叫娘。”
瞬时间刀光剑影,电闪雷鸣,眼见着这大殿就要被拆了。两人多少都藏了些实力,堪堪打了个平手。七煌却已是万分心惊,心知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了。
宋元龙见太后竟然不恼,定是有事要为难自己,见好就收道:“烟儿,可以了。莫要真拆了太后的宫殿。”
“玉如烟,皇帝安危干系天下,你既能和七煌打个平手,就特许你留在元龙身边吧。”
玉如烟没想到太后竟没有为难她,便道:“太后做事爽利,我喜欢你。”
太后被突如其来的恭维打的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宋元龙心理暗笑,面上不显道:“母后叫儿臣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接连遇刺,大病初愈,皇宫里终日人心惶惶。再过一月便是你的寿诞,本宫已着皇后去准备,这次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冲冲晦气。”
“好,儿臣都听母后的。文龙难得进宫一次,就多陪陪母后。”
宋文龙道:“谨遵皇兄教导。”
宋元龙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太后寝殿,百思不得其解,便问身边的冯阿牛道:“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应该是冲着玉儿来的,有几份讨好之意,却不像是什么坏事。皇上静观其变即可。”
宋元龙惊道:“你受伤了?”
玉如烟道:“再唤我玉儿,我便下手更重。”
宋元龙看了看这两位,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有了玉如烟同冯阿牛在身旁,他莫名的觉得无比安心。
在宫中呆的时日多了,玉如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宋元龙对她就如同对小妹妹一般,亲切周到,百般招抚。她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再见谁都剑拔弩张,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配上她的容颜,越发的娇俏可爱。
这一日,护卫们陪着宋元龙练剑,玉如烟还自告奋勇的指点了他一二。休息时,她望着天空不解道:“姐夫,如今皇宫的结界闪着紫金光芒,可也是因为紫金砂?”
“正是,此乃紫金伏龙罩,不过这只是一个雏形,还需完善。”
“我一直不明白紫金砂是我赠与姐夫的,为何会出现国库虚空一说,那紫金砂锻造如此难吗?”
“若只是镶在兵器上当然不难,可姐夫想要的更多。”
玉如烟美目流转道:“难不成姐夫要将这紫金伏龙罩覆盖到整个凡界?”
“正是,平都远离妖魔两界,若紫金伏龙罩大成,等闲妖魔不能进入。即便进入,也不可能悄无声息,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那人妖、人魔边境的百姓确终年受妖魔之苦。几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更是惨痛无比,边境之上寸草不生,万里死寂,十室九空。若我能如所愿将整个凡界囊括在内,即便妖魔联手,大规模的战争也只会发生在妖域和魔界。只是这工程浩大,所需的人力物力已令国库虚空。”
“若是如此,于法器锻造,阵法排布这一道,世上无人能超越柳师伯。”
“不知道玉樽主可愿意襄助一二?”
“我即刻让天宝去狐谷寻柳师伯,如今佘宁为妖王,也无人再敢寻狐谷的麻烦了。”
“那朕就多谢玉樽主了。”
“我会让天印将天龙教的财宝轻点清楚,悉数送入宫中,或许能解姐夫的燃眉之急。”
“当真?”
“黄白之物,只要我花樽之人愿意,便会源源不断流入。”
“妹妹真是我的救星。”
玉如烟若有所思道:“当初入魔界时,耶律星同姐姐开的什么条件?”
“总之是我们不能答应的条件。”
玉如烟同宋元龙说话的同时,眼睛从未离开过身后的其它护卫以及禁军中新进提拔的兵将。
“姐夫,紫金砂我这里还有不少,你可还需要?”
宋元龙大喜,差一点就要抱一抱玉如烟,被她冰冷的目光制止。紫金砂非同小可,玉如烟不愿假手于人,夜里一个人偷偷的来到了孟家老宅,在竹林深处找到了蕊无情藏匿紫金砂的地点。刚刚取了紫金砂,便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玉如烟不免嘴角上扬,持剑迎了上去,确未使出全部力量,只是勉强能压制住对方,打了百来回合,黑衣人肩上挨了玉如烟一掌,落荒而逃。玉如烟并不恋战,立刻入宫去了无忧殿。
宋元龙欣喜的打开玉如烟的包裹,发现里边哪里有什么紫金砂,实实在在的一捧泥土。看着宋元龙窘迫的表情,玉如霞扶着肚子大笑不止,冯阿牛也笑得前仰后合。
“姐夫,我以为你我心有灵犀,不想你真的以为烟儿会如此大方到,会将所有紫金砂都送给你?”
宋元龙立刻会意,手拈着泥土道:“取紫金砂的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姐夫只需让人注意军中何人右肩受伤了即可。”
宋元龙摇头,自从这次玉如烟回来后,便总是让自己哭笑不得。
冯阿牛道:“皇上无需立刻揪出此人,派人密切关注此人,看他同何人来往即可。”
“接下来就是孟卓同辛公公了。”
“臣会效仿玉儿的方法,试探一二。”
“千万莫漏了马脚,尤其是那孟卓,百年难遇的带兵奇才,莫要失了人心。”
“放心,臣办事自是比玉樽主稳妥,断不会捧一些泥土回来给皇上交差。”
玉如霞再度大笑不止,宋元龙生怕她笑得出了闪失,急忙去扶住她。冯阿牛知趣的拽着玉如烟离开。玉如霞又深深的看了冯阿牛一眼。
“元龙,这个人故意亲近我妹妹,疑点重重,可信吗?”
“这些年,他从未让朕失望过,我能坐稳这宝座,有他一半的功劳。”
“哦,焉知他不是要利用你?”
“这紫金伏龙罩皆因他起,作乱凡间的妖魔多数被他所除,除却身份神秘,我看不出他同妖魔有何关联,何况,他对朕从无所求。”
“你对他身份有何猜测?”
“霞儿,我曾暗中查过,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当日在花樽他既已被三妹妹下了药,并送走了,又身受反噬重伤,定然不会是那个坊主。何况,如今樽阁已破。他没必要再来接近三妹妹。”
“他自然是惦记着我妹妹,才入了宫。”
“他们已经拜了堂,洞了房,小两口吵架,你莫要去管。”
“可他若真同善乐坊有关系,那就是我玉氏的仇人。”
“那烟儿又怎会一直不动手?如今,冯阿牛可不是烟儿的对手了。”
“与男女之事,烟儿一向糊涂,两人情根深种,她又怎么下得去手?”
“哼,三妹妹如今杀人同砍萝卜般轻松,你以为她会下不去手?”
“你说什么?”
“莫气,莫气,你莫要胡乱操心,只需安心养胎。我自不会坐视不理的。”
“天宝,天棋……”
天宝和天棋二人走进来。
“看好冯阿牛,若有异常,立刻来告诉我。”
“是。”
宋元龙不可置信道:“你不怕他俩暴露了?”
“天宝擅追踪,再有柳师伯的法器,应该无碍。天棋在天字辈法力最高,也最机灵,他会助天宝一臂之力。”
出了门,玉如烟甩开冯阿牛的手道:“下次再碰我,我便砍断你的手。”
冯阿牛忧心忡忡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修炼魔功的。”
“你可兑现了你的诺言,还我亲人?”
“总有一日,我会兑现。”
“等你兑现了,我便不再修炼魔功。”
“你……玉儿,以后行事不可太过莽撞,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魔。”
“为何?”
“你如果想要你姐姐在这宫中呆下去,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个魔头的姨娘。半魄铃万不可离身。”
玉如烟眉头紧锁,想了想姐姐和她肚之里孩子的处境,算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冯阿牛依葫芦画瓢,假装盗窃皇宫宝物,引孟卓一人来到宫城里的一个偏僻角落。二人交手,冯阿牛装作不敌,负伤,弃了钱物落荒而逃。那包袱里有大量的紫金砂,金银珠宝,还有玉玺。孟卓将所有物品如数归还皇帝。然而宋元龙对他还是有些疑虑,又自编自导了一场遇袭事件。遇袭在晚上,前来行刺的是蒙面的玉如烟、冯阿牛同刚入宫的柳无心。目的是试探所有人的功力,以及对战时是否有人未尽全力,或是另有所谋。孟卓同辛公公身上没发现什么没问题,倒是发现了护卫同几名将领非常可疑。宋元龙又命人对护卫队里人监视许久,终于对身边的人有了清晰的了解。护卫队里的奸细是宋应龙的人,而禁军中的将领则是宋文龙和太后一党。带刀护卫终日跟在皇上左右,十分危险,必须剪除。而禁军中人,宋元龙只是令人暗中继续监视。
玉如烟不解道:“姐夫,宋应龙不是你的亲弟弟吗?”
“是我大意了,我自认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对不起他,不想他还是如此。”
“姐夫比我等可怜多了,如今可信之人怕是只有我们姐妹三人了吧?”
玉如烟如今性情大变,往日的俏皮可爱回来了,也变得更加直接犀利。
宋元龙对玉如烟如今的调皮揶揄已经习惯了,嗔怪道:“你们姐妹当初还不是为了樽主之位挣得面红耳赤,兵戎相见?”
玉如霞脸上羞愧之色一闪而过,率先道:“我不过是担心三妹妹而已。”
玉如霞肚子越来越大,玉如辰自动提出要近宫照顾姐姐。宋元龙自是高兴,便将她接近了宫,将天织等人安插在无忧殿外,时刻保护即将待产的玉如霞。玉如辰比以往沉静了许多,似是还未从自己身世的冲击中走出来。
玉如辰看向玉如烟道:“是我自不量力,想要做樽主,还因龙儿是魔,而容不下她,可笑自己竟也是魔体。三妹妹,你可还记恨姐姐?”
“如今我们都是魔,谁也没有资格再嫌弃我的龙儿。”
玉如霞怒拍桌子道:“玉如烟,你为何反反复复说自己是魔,你可是又修炼魔功了?”
玉如辰诧异道:“魔功?什么魔功?”
“曦云老祖留下的秘笈,就放在曾经的奇闻阁中,只是那些蠢货不识货。”
“可是曾经禁止族人修炼的那些经卷?”
“是。”
“烟儿,回答我,你是不是修炼魔功了?”
玉如烟看了看宋元龙,委屈道:“烟儿没有修炼,我只是天资聪慧,勤加修炼而法力大增而已。”
柳无心嗔道:“如霞,怎得做了贵妃后就欺负起我们樽主了。”
“未修炼就好,柳师伯,你要看好她,她现在心智跟五岁的孩子差不多,我整日担心她在外面惹祸。”
柳无心同玉如烟相视一笑,没心没肺道:“小孩子能惹什么祸?再说了,玉山真人不是说了吗,魔亦有善恶,烟儿即便是魔,那也是好魔。”
玉如霞手里茶杯摔向柳无心,柳无心麻利的躲过后道:“我是花樽的长老,你个小小贵妃不得无礼。如今你夫君可是有求于我。”
宋元龙将玉如霞扶着又坐下来,生怕她有任何闪失,废了番口舌才让她平静下来。
玉如辰忽然幽幽问道:“妹妹,我想知道大伯,不,是玉无欢,他怎么样了?”
“他被玉山老祖关进了单元山的接云阁中。若他知悔改,众位师祖定会助他。”
“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介怀。我那般对龙儿,确是我不对。我也知道,你们很想知道我消失的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大姐姐亦是怀疑我入了魔教。曾经为祸摩西国的国师真的不是我。我也从未去过什么烈焰岛。不是我存心隐瞒,实在是难以启齿。”
“如辰,你不想说便不说,我和如烟都相信你。我们仍旧是姐妹。”
“如今这世上,我也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你们不能,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我们也不要再想从前那般互相厌弃、猜忌。只是希望你们听到我的经历后,莫要嫌弃我。”
“二姐姐,邓旭之事我已听姐姐说过了。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的。”
玉如辰忽然脸色灰白,眼中有泪光闪动。她艰难开口道:“我离开邓旭后,所幸捡回一条命。可惜,妖王将我姐妹三人的画像发到了人间各门派,我便被一个妖道抓住,献给了妖王,妖王他,对我……”
“二姐姐放心,终有一日我会手刃所有仇人,替你报仇。”
玉如霞心下颇为不忍,再想到她惨痛的经历,对这个妹妹更加疼惜起来。此前,玉如烟怀疑是玉如辰暗算的龙儿,玉如霞生怕她会怎样玉如辰,便私下将玉如辰的遭遇说于玉如烟。看如今她神情,玉如霞便知自己这个三妹妹最是心软,无论是否成魔,都还是怀着那悲天悯人的心。
“我乏了,你们都走吧,元龙,你去皇后宫中安歇吧”
玉如霞肚子越来越大,便时长劝宋元龙去皇后处歇息。几个人鱼贯而出,玉如烟又和玉如辰
40)月贵人
宋元龙每每想到当初玉如霞看着自己宠幸其他妃子时的情景,都不免一阵后怕。因而,早在玉如烟进宫之初,便果断的叮嘱云青,玉如烟乃玉贵妃妹妹,不可太过操劳,只可安排白日当差。
当夜,宋元龙翻了月贵人的牌子,好巧不巧,有人临时告假,玉如烟悻然同意同那人换班,为的就是躲开冯阿牛。
玉如烟看宋元龙的眼神让宋元龙不寒而栗。他陪着笑脸道:“妹妹,皇宫之中势力错综复杂,有些事,姐夫也是身不由己。若整日呆在霞儿殿中,太后盛怒不说,满朝文武大臣又要口诛笔伐,骂你姐姐专宠。”
“姐夫活得当真窝囊,莫不如采纳了我的计划,杀了他们,换一批听话的,不是更好?”
“妹妹这些话莫要再说了,朕又不是昏君,说砍人头就砍人头。”
“听说月贵人容貌一等一的出挑,我也想开开眼界,看看是何人竟胜过了姐姐,勾住了姐夫的魂儿。”
宋元龙迈入大门的一支脚不由自主的又退了回来。这些话若让如霞知道,自己定没有好日子过。他立刻生了退意,无奈月贵人柔媚入骨的声音已经响起。
“皇上为何还不进来,臣妾可是等了你多时了。”
月贵人容貌出众,能歌善舞,性格又异常的柔顺可爱。宋元龙终日劳累,也只有到了月贵人这里才能放松放松。今日她穿的比较清凉,下面的丫鬟也都穿的一样的露骨,两个丫鬟在敲编钟,两个吹笛子,屋子里香气逼人,青雾袅袅,恍如仙境,宋元龙顷刻间忘了身后的警钟,笑眯眯的揽月贵人入怀,道:“月儿今日又有什么花样儿啊?”
“哪里有什么花样,只是许久没跳舞了,想跳一曲给皇上看。”
“好,好,非常好,朕批阅了一天奏折,着实乏了。”
立刻有丫鬟端上了酒水、果品,另有丫鬟替宋元龙锤肩、锤腿。宋元龙刚将一枚葡萄放进嘴里,就瞥到了一旁的玉如烟,立刻调整姿势,心虚的又看了她两眼,发现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月贵人。月贵人确未曾多看那几个侍卫,已经开始了轻歌曼舞。
等她一曲完毕后,玉如烟拍掌道:“好歌,好舞,好人。姐夫,你可曾听说过红颜祸水?”
月贵人这才细看宋元龙身后的侍卫,不由得一惊,转而道:“这位侍卫想来就是玉贵妃的妹妹吧,果然是位绝色美人。”
“烟儿,见过月贵人。”
“追了你许久,不想你竟躲到皇宫里来了,今日便替李慕白,替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无辜女子报仇。”
玉如烟一剑刺向月贵人的咽喉,月贵人惊慌的站在原地,竟忘了躲闪。宋元龙甩出一枚果子,砸在玉如烟的剑上,寒冰剑擦着月贵人的脖子而过。
玉如烟持剑,看向宋元龙道:“姐夫,你是昏了头吗,这魔女曾是月魔的手下,后被月笼沙赶了出去。”
“皇,皇上,臣妾不知道玉姑娘在说什么,臣妾,臣妾怎么可能是魔?”
“她曾建了一个色魔军团,作乱柳川,多少女子死在她手下。你可以去同冯阿牛求证。”
“皇上,月儿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是什么魔头。又为何要杀那么多女子?若是玉贵妃看臣妾不顺眼,那臣妾自请去冷宫,求皇上千万不要杀我。”
“你身上带了掩盖魔息的东西,别人看不出,我却看的出。”
“皇上,月儿不是魔,月儿真的不是,我看玉姑娘倒像入了魔。”
“我确是魔,今日便收了你。”
月贵人躲到宋元龙身后,娇滴滴道:“皇上救救臣妾。”
宋元龙看着如花似玉的月贵人,真是不愿意相信玉如烟所说的话,有片刻的犹豫。玉如烟没了耐性,宝剑不管不顾的劈杀过来,宋元龙左躲右闪,心里大为恼火。做皇帝做到如此地步,当真如玉如烟所说,窝囊至极!他挡住玉如烟的剑,道:“如今他是朕的爱妃,无论她是人是魔,都应由慎刑司定夺。烟儿,我虽答应你姐妹不用遵循宫里的规矩,但你动则要砍杀朕的爱妃,也毫不顾及会不会伤到朕,朕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玉如烟看着宋元龙道:“我应当尽早离开皇宫,找寻救风哥哥的方法,也免得我姐姐落得悲惨境地,被人挤进冷宫。”
“你,你敢威胁朕?”
“我姐姐天仙之貌,大将之才,屈身嫁与你,你竟还夜夜流连花丛。”
“朕是皇帝。”
“你忠奸不分,风流好色,我姐姐留在你身边定没有好结局。”
玉如烟再不废话,双剑齐舞砍向月贵人。宋元龙大怒,命所有护卫围攻玉如烟。玉如烟不怒反笑道:“今夜便让你们见识见识魔山血统的厉害。”
玉如烟双眸金光璀璨,背现双翼,那蝶翼确依旧是斑斓美丽的样子,只是那两抹黑色愈发浓重。玉如烟轻震碟翼,法力弱的士兵悉数被吹走,法力强的也因这风乱了阵脚。见此情景,月贵人使了几下眼色,殿中所有的丫鬟同侍卫齐齐扑向玉如烟。这些小魔头又哪里是玉如烟的对手,玉如烟闪躲着皇帝的侍卫,将所有月贵人身边的人全部杀光,只是没有想到,看着那些尸体和鲜血,突然克制不住了吸血的欲望。正当她金眸再次放光,要扑向最近的一个人时,冯阿牛及时出现,一掌拍在她背后,青色符文源源不断的流入她体内。她眸中总算恢复一丝清明。冯阿牛再击一掌,玉如烟躺倒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望着满屋子的死人同瑟瑟发抖的月贵人,宋元龙震怒道:“将玉侍卫压入天牢。”
“皇上,玉儿留在这里本就是为着玉贵妃的安危,情愿充当你侍卫,也是为着玉贵妃安心,你如今关她入天牢,会伤了玉氏所有人的心。”
“难不成玉家所有人都可以骑到朕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皇上娶玉贵妃前,便应该明白,有些事必然会不同。”
“可我不知道她玉氏是魔。”
“无论是人是魔,都要玉贵妃留下的是皇上。平定叛乱,求取紫金砂,试探妖魔两界实力,出生入死的都是玉贵妃。此前皇上身中魔息,是何人誓死护着你?又是何人为你清除魔息,排除异己。皇上利用完玉氏,就要将他们弃之如敝屣吗?”
“放肆,你竟也如此对朕说话。”
“在下感佩皇上为万民着想,执意修建紫金伏龙罩,护佑苍生。除妖降魔在下乐意助之。此番进宫当侍卫,确为的只是玉儿的安危,这一点,你一早便猜到了。”
宋元龙虽不知冯阿牛的底细,却也知道此人只能拉拢联合,驾驭另起臣服万不可能。然而此刻他心中火气难减,怒道:“那你以为朕当如何,就这样放了她?”
“如若不能,我便带玉儿离开。”
“哼,恐怕她也不想同你离开吧。”
冯阿牛不再理会他,带着月如烟飞身离开。不得皇上命令,也无人敢拦阻。
宋元龙气急败坏的回到无忧殿,看到玉如霞渐渐大了的肚子,不得不生生压住一腔怒火,迟迟道:“如霞,怕是烟儿不能再呆在宫中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忽然魔性大发,杀了月贵人宫中所有下人。”
“我妹妹为何会魔性大发?”
“她说月贵人是月魔的手下。”
“元龙,你可信烟儿的话?”
“月贵人入宫许久,并未有劣迹。即便月贵人有问题,也不能由着她私罚。可她丝毫不给朕留情面,扬言要救回蕊如风,带你离开皇宫。”
宋元龙盛怒下,尤其是想到玉如烟真有可能救回蕊如风,不由得双拳紧握,一拳击烂了一旁的桌子。
玉如霞护妹心切道:“是我妹妹魔性大发惹怒圣意?还是我妹妹坏了皇上的美事?今日月贵人,明日沈常在,你的心可还在霞儿这里?如今有辰儿陪伴还好,你可知以往你宿在别的女人那里,那些个夜晚我是如何度过的?”
“朕,朕,朕自从有了你,就冷落了后宫所有人,为此太后和皇后百般为难朕,朕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只是这几月你肚子大了,我才到其它宫里走一走。你也时长劝我倒皇后宫里,难道……”
“倒不知月贵人容貌如何秀丽,以至于皇上迁怒与我妹妹至此。”
“朕没有,如霞,如霞,朕错了,朕没有惩罚如烟。”
“惩罚?你竟然要惩罚我妹妹?我倒要听听,你打算如何惩罚我妹妹?”
“本来是想关入天,天牢的。”
“我也是魔体,你将我也关入天牢吧。”
宋元龙无法,抱住玉如霞,可怜巴巴道:“在你面前,朕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你们玉氏都骑到了朕的脖子上了。”
玉如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命人将破碎的桌子打扫干净,温柔道:“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三妹妹自从失了龙儿后性情大变,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姐夫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如辰,你是未见到如烟今日有多威风,她说要让朕见识见识魔山血统的威力。若非冯护卫及时出现,她就要吸干所有人的血,连朕也不放过。”
玉如霞道:“烟儿答应我不会修炼魔功的,你不要为了你的月贵人,诬陷我妹妹。”
见她如此担忧,宋元龙只好生生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大姐姐,魔山血脉又是什么?”
“我也不晓得,或许是玉山老祖对妹妹说过我们的身世来历吧。”
“即是玉氏的之谜,三妹妹为何不告诉我们。”
玉如霞横眉立目道:“如辰,你怎的又犯老毛病了,不可再怀疑烟儿。元龙,你立刻去找我妹妹,给她道歉,否则你休想再见到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宋元龙无奈离开无忧殿,鬼使神差的竟又去了月贵人的寝殿。月贵人正独自对月弹琴,曲调哀怨,形容戚戚,我见犹怜。
“爱妃,你受惊了。”
月贵人欣喜道:“皇上,臣妾未能恭迎圣驾……”
“无妨。朕问你,你可认得玉如烟?”
“臣妾并不认得玉姑娘。臣妾早年随父亲在柳川之时,确有妖魔作乱,专门祸害童女子。爹爹为了让我防身,便请了几个会法术的人在府上。我调皮了些,便央求那天师教我一些法术。没想到那天师竟就是那魔女。她一直以法术高超,保护贵家小姐为手段,接近那些女子,并吸吮她们的精血,来提升魔功,让自己变得更美。不知皇上对魔功可有了解,臣妾当年蒙昧无知下,同那魔女签了生死契。她用幻术控制臣妾,以臣妾为饵,勾引男子组成色魔团,为她四处掳掠童女子。后来听说被几个天师打跑了她,应该就是玉护卫和冯护卫他们。臣妾一直未提此事,一来事情过去久远,再来,担心皇上不信任臣妾,不要臣妾了。”
“朕怎知你不是诓骗于朕。”
“皇上可着人去柳川打听打听,一些老奴仆依旧在旧宅子里,可以为月儿作证。皇上不相信臣妾,难道也不相信我爹爹吗?对了,四相教的大师姐当时也在场,皇上可将她宣进来,看她是否指认我就是那个魔女。皇上,不是月儿不懂事,我亦是亲眼见过那些刚刚入魔之人是什么样子。玉姑娘怕是刚刚入魔,还不懂控制,留她在宫中,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血染宫廷。”
宋元龙烦透了,懒得再去想,勾着她的下巴道:“把衣服脱了。”
月贵人乖乖的脱光了衣服,娇羞的望着宋元龙,最后掩面扑入宋元龙怀里。
冯阿牛带着玉如烟回到天龙教。玉如烟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在梦里她是那样的开心,安心。她脸上带着笑意醒来,看到自己正躺在冯阿牛怀里,不由得恼怒,一掌又击向他的胸部。冯阿牛躲避不及,生生又挨了一掌,气息不稳,喷出一口血来。
“再碰我,我便砍了你的胳膊。”
冯阿牛吃力道:“若不是我救你,你此刻就被关入天牢了。”
“宋元龙那个昏君竟然要关我入天牢?我这便进宫带我姐姐离开。”
“玉儿不可莽撞。你真的要让你姐姐离开宋元龙,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从小便没了父亲吗?”
想到自己自幼便被母亲留给了父亲,龙儿更是生下来就没了爹娘,心里百般酸楚滋味,立刻停住了脚步。
“我只恨我当初没有带姐姐离开,才让她越陷越深。”
“感情之事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未必迷。你姐姐在宫中已久,她怎会不知宋元龙还要宠幸其他妃子?无论她情愿与否,你把这件事闹开了,就是在她伤口上又插了一刀。”
“如若那月贵人不是魔……”
“不是魔,你就不会为你姐姐不甘,不会大闹一场吗?”
玉如烟斩钉截铁道:“自然还是会。”
“你若真心为你姐姐好,就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安危,万不该再提蕊如风。”
“我为我姐姐感到不值。”
“作为帝王,宋元龙为你姐姐做的已经够多了。”
玉如烟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冯阿牛,一句话未说,立刻进宫去了无忧殿。玉如霞正坐在床头抹泪。玉如烟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了温度,笑道“姐姐可是担心烟儿了。”
玉如霞立刻擦干眼泪道:“你没事吧?”
“这皇宫里都是些饭桶,也就那老蝗虫抗打一些。”
玉如霞破涕为笑道:“你若不想做侍卫了,便留在姐姐身边,有你在,我更放心些。如辰,总是让我觉得不踏实。”
“好,我也懒怠再去保护那条色龙。”
“他待姐姐很好,妹妹不要担心。只是这宫里错综复杂,很多事他也无力左右。”
玉如烟能感知到玉如霞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因着姐姐情绪的波动儿而不安的动着。她不想给姐姐添堵,硬是将声讨宋元龙的话憋回肚子里。
“姐姐可知姐夫还有暗卫?”
玉如霞点了点头。
“既如此,他安危无需我担心。只要他做的不过分,烟儿就暂且先不杀他了。”
玉如霞破涕为笑。
“多谢玉樽主手下留情。”
接下来的日子,玉如烟俨然成了无忧殿的门神,她除了同玉如霞闲聊之外,整日在院子里练剑。所有进入之人都要经她检视,所有饭菜都要亲自检查过,才拿给玉如霞吃。只有宋元龙过来时,她才避的远远地,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砍了他。
又过了几日,宋元龙寻了个无外人的机会,同玉如烟委婉的道歉,玉如烟才算是同他恢复了对话,却也总是恹恹的,不爱搭理他。宋元龙也只有由着她去。可没过几日,她又砍伤了几个嫔妃,说她们是狐妖,同月贵人是一伙的。冯阿牛接连挨了玉如烟几掌,不知去向,无法核实。宋元龙立刻命人暗中去柳川调查,并找来了冷凝竹指认,结果无一不印证了月贵人的话。当日的魔头月伶并不是月贵人。宋元龙心下难免对玉如烟多了几分怨气,只等着玉如霞顺利生子,想个办法尽早送这尊魔送走。
41)魔性大发
万寿节当夜,皇室众人聚在一起。玉如霞不得已也要出席晚宴。玉如烟一身侍女打扮站在她身后,高度警惕的看着所有人。玉贵妃的妹妹血洗月贵人寝殿之事早已在皇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看了她那气势,先就惧了三分,躲得远远的。一些平日最喜同玉如霞争风吃醋的妃子们都乖觉的低头吃饭,轻易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几杯酒下肚后,宋文龙道:“玉姑娘,今夜是家宴,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谨,你不如也坐下来一同吃酒吧。”
“多谢八王爷美意,我姐姐的安危时刻受威胁,还是小心的好。”
太后道:“难道这里只有你姐姐尊贵吗?”
“太后自然也是尊贵的,只是对于我来说,我姐姐和肚子里的娃娃最重要,其余人死活与我何干。”
宋元龙道:“如烟,今夜是家宴,如辰入席了,你也不要老是站着了。不然你姐姐又要说我欺负你。”
如霞扯着玉如烟衣袖道:“来,坐姐姐身边。”
玉如霞得宠,无论做出多么出格的事,都没人敢言语。玉如烟依言坐到她身旁,依旧警惕的看着众人。
月贵人忽然道:“皇上果然宠着玉姐姐,两个妹妹都能陪在身边,不像我们这些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
玉如烟道:“月贵人又怎会孤单,闲暇时再多弄出几个色魔来,到时这皇宫可能比青楼还要热闹。”
月贵人气结,不再说话。
宋文龙笑道:“玉姑娘不仅花容月貌,竟还如此风趣。”
宋应龙道:“八弟好像对玉姑娘格外上心。”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如辰道:“我这妹妹自幼便得人喜爱,细细算来除了那蛇皇,垂涎我妹妹容貌之人还真是不少。”
听到蛇皇二字,玉如霞立刻瞥了眼玉如辰,示意她闭嘴。玉如辰乖觉的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
宋应龙道:“蛇皇?可是那练成九龙吟,化出四个龙头的新妖王?”
玉如霞道:“应王听错了,蛇皇与我妹妹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关于我姐妹三人是魔的传言甚嚣尘上,皇上也不替臣妾辩白,还说什么最宠爱臣妾。”
玉如霞难得服软,宋元龙道:“朕的后宫哪里有妖魔,玉贵妃不是魔,月贵人也不是魔,七煌公公更不是什么老蝗虫,以后再让朕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朕定砍了他的狗头。”
玉如霞对这答复甚为不满,她相信玉如烟所说,那月贵人一定是魔。确不知道那月贵人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宋元龙第一次不相信她。
玉如烟依着冯阿牛的劝告,没事不说话,听烦了就将耳朵封起来。此刻她就封住了耳朵,安心坐在玉如霞身旁剥栗子给姐姐吃。忽然看到玉如辰同自己摆手,便打开耳朵,听到有些醉意的宋文龙道:“听说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可否替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
宋应龙道:“玉姑娘是玉贵妃的妹妹,花樽的樽主,不是教司坊的乐妓,八弟怎可让她给大家演奏来取乐?”
宋文龙尴尬笑道:“是我唐突了,玉姑娘莫怪。”
“如果八王爷喜欢,烟儿可以给你舞支剑,如何?”
宋元龙立刻出声道:“文龙,你喝多了。烟儿,舞剑就罢了。还是让月儿给大家跳支舞吧。”
月贵人一支舞跳的在座男子惧是心旌神摇,宋元龙更是有些按捺不住,早早的结束了晚宴,送玉如霞回了无忧殿后,便匆匆去了月贵人宫中。
玉如烟只得安慰姐姐道:“姐姐,再忍耐些时日,等着肚子里的小淘气出来了,姐夫就会回到这里。”
玉如霞只有在妹妹面前,才丢下所谓的面子,确依旧说不出后悔之话。毕竟她同宋元龙的一切原本也是美好的,他为她做的,并不比蕊如风少。
玉如霞睡熟后,玉如烟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练习心法。正直紧要关头,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乐声,头脑开始发晕,进而眼前漆黑一片。紧接着耳边好似又起了风声,她情知不妙,心念一动,幻空碟瞬间带着她来到一片荒野。她如同喝醉了般,脑子里天旋地转,又焦渴难忍。前方似乎有人家,她迷迷糊糊的走过去,敲开了一户人家的房门,想要讨些水喝。紧接着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嘶声裂肺的哭声,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深山中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院里地上躺着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尸体。玉如烟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布满了血迹。她爬过去看那几个人,全部精血被吸干,绝无生还的可能了。她固执的一下下的尝试,确仍未能唤醒任何一个人。她懊悔的大哭大叫,飞来飞去,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山壁,立时头破血流。然而身体的痛,丝毫无法消减她心中的愧意。她带着一身自虐的伤出现在宫中,一把掐住了月贵人的脖颈道:“是你用魔音引诱我?”
“我整夜都在皇上身旁,不曾离开,我不知道玉姑娘在说什么。”
“如烟,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用魔音引我去了一个村落,害我杀了一家人。”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一直都未离开过你身边,又怎会吹魔音?”
“如烟,不可能是月儿,我昨夜一直在这里。”
“那就是她的同伙,皇宫如此大,藏个把妖魔不是难事。”
“玉姑娘休习魔法,走火入魔,杀了人却要怪在别人身上,是何道理?”
“我现在就杀了你。”
玉如烟顺势要掰断月贵人的头颅。宋元龙出剑砍向她的胳膊,两个人立时打斗起来。月贵人撕心裂肺的喊着:“护驾,护驾。”
所有护卫冲进来,将玉如烟团团围住。
玉如烟看着曾经睡在同一铺上的几个护卫,迟疑片刻。就这片刻间,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她恍惚间去抓身后之人,竟将那人的头颅直接拽了下来。她看着手中的头颅,惊恐的将它扔到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竟成了杀人狂魔。云青等人焦急道:“玉老大,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
宋元龙大怒道:“玉如烟行刺皇帝,把她给我拿下。”
云青等人无奈只得攻击玉如烟,玉如烟打着打着又有些恍惚,不小心就将陈宇的一条手臂扯断。她惊恐的丢下陈宇的手臂,泪流满面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伤你们,更不想杀你们。”
她又捡起陈宇的手臂,瞬间出现在陈宇面前,将他带走。
一片荒草之中,玉如烟用尽必生所学将陈宇的手臂接了回去,担心仍有闪失,又喂了他无数灵药。
陈宇道:“玉老大,我的手臂已经好了,你是打算药死我吗?”
玉如烟破涕为笑,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像过去一般笑的那么温婉动人。
陈宇看的有几份呆了。
“玉老大,你以后还是多断我几次手臂吧,不仅可以吃到灵药,还能看到你笑,真是太好看了。”
“陈宇,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真的要杀你,我,我,我脑子里都是魔音,让我心神不宁,下手失了轻重,只想杀人,喝人血。”
“玉老大,你不会是修炼魔功了吧?”
“我虽修炼魔功,确也一直休习清心咒,不可能突然魔性大发。是月贵人,是她命人吹魔音,想让我大开杀戒,好借机赶我出宫。”
“你现在已经恢复神志了,莫慌,莫慌,我们想想办法,看要怎么办。”
“我是魔,你不怕我吗?”
“不怕,你若真是恶人,就不会因为弄断我手臂而内疚。”
“你快走吧,我担心我又控制不住杀了你。”
“我不能抛下老大不管。”
“碟儿,将他带走。”
幻空碟变作巨碟,巨爪拎着陈宇,片刻间来到皇宫之上,随便将他仍在了地上。
宋元龙见只是死了一个太监,陈宇安然无事,为着玉如霞考虑,便未将此事声张,对外只说出现了刺客。
玉如烟在荒野上漫无目的的奔跑,脑子里又开始出现一片杂音,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眼前出现无数人闪现,都是她恨之入骨的人。她挥剑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忽然,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闯入,瞬间击散了她头脑里的魔音。她伏在地上,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无辜百姓,声泪俱下。这一次连尝试也没有尝试,她知道自己又杀人了,杀了更多的无辜之人。她起抬头,泪眼朦胧间看到了冯阿牛,他的身影是那么不真切,好似梦境。
“玉儿,你的铃铛呢?”
“丢,丢了。”
“半魄铃亦可令你保持清明,……”
玉如烟眼神迷离道:“阿牛哥,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都好了……你醒醒,快默念清心咒,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冯阿牛抱起玉如烟,找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处,放出了木屋。玉如烟仰望着抱着自己的冯阿牛道:“阿牛哥,我好想你,你也想我的对吗?……我找了你好久,就是找不到你。我以为你死了,去魔界救我时被尸魔杀了……”
玉如烟搂着他的脖子,嘤嘤的哭了起来,又道:“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后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对吗?你怎么可能是我的仇人……”
“玉儿,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我永远不会是你的仇人。”
“阿牛哥,如今我成了杀人魔头,你还爱我吗?”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玉如烟断断续续道:“为什么我恨不了你……我应该杀了你的……可我就是做不到。你终日在我身边转,我,我好想再抱抱你。”
“玉儿,你再等等我,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
“真好,这样真好……”玉如烟咋了几下眼睛,道:“我知道这是梦境,就像石魂梦境一样,没关系,让我再抱抱你……”
玉如烟搂着冯阿牛的脖子,深情温柔地亲吻着他。冯阿牛对她的吻毫无抵抗之力,热烈的回应着,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当玉如烟逐渐恢复清醒之时,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拥着冯阿牛,娇喘吁吁。冯阿牛终于停下所有的动作,无限痴恋的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嗅着那无比熟悉的让他陶醉的香气。玉如烟的眼角有滴泪划过,甜蜜与痛苦交杂着,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正对上冯阿牛深情的双眸。她目光一凛,一脚将冯阿牛踢下了床,穿好衣服,跑出门外,才发现刚刚二人是在冯阿牛的木屋之中。冯阿牛缓缓走出来,柔声道:“玉儿,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对吗?”
玉如烟挥手将木屋轰的粉碎。
“姓姜的,我要杀了你。”
玉如烟疯魔般不管不顾的扑向冯阿牛,全忘了他重伤在身,后又接连两次被她掌击,出手一招比一招狠辣。冯阿牛捂着胸口,嘴角不住有血留下,一瞬不瞬的看着渐渐呆住了的玉如烟。她眼中的担忧、愧意、爱怜尽收眼底。他眼中有了笑意,身影越发浅淡,像烟尘般消散不见。玉如烟脱口喊道:“阿牛哥,阿牛哥……”
她奔向幻影消散的地方,哪里还有冯阿牛的踪影。四顾无人,刚刚还拥着自己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难道真的是一场梦境吗?她焦急地飞来飞去,并未找到冯阿牛的踪迹,却看到了被自己屠杀了的那几户人家的院落。她不敢靠近,惊恐万分的逃了。
玉如烟躲回天龙教,日日闷在房间里默念清心咒,无时不刻不在担心冯阿牛的安慰。直到有一日,天棋来报,说玉如霞受了惊吓病倒了,她才又匆匆入了宫。
玉如辰有几份嗔怪道:“自妹妹走后,姐姐一直睡得不好,冯护卫去寻你也再没回来,她担心你的安慰,忧思过度,竟昏倒了。”
玉如烟为玉如霞把过脉,确定她没事后,才放心下来。
“二姐姐是在怪我吗?”
“姐夫什么都不说,但这宫里风言风语早传开了。我劝妹妹还是莫要再练魔功了。秘笈还是交给大姐姐保管吧。”
“万一你和大姐姐忍不住也练习了魔功呢?玉氏有我一人入魔已经够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二姐姐,我定会帮你找到邓旭,废了他的丹元,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将他送入烈焰岛的松风阁,让钱光明确保他不死,永生永世做娼妓。”
玉如辰眼里满是恨意,无论如何对待邓旭,都无法消解她心中的恨和怨。只是这些话从玉如烟口里说出来,却无疑与又杀了她一次,她仅存的那一点尊严也土崩瓦解。更加怨恨玉如霞将自己的遭遇说于玉如烟。她愤然道:“无需妹妹帮忙,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御书房接连来了两位贵客,四王爷宋应龙,八王爷宋文龙,目的都一样,求娶玉如烟。宋元龙总算醒悟过来,是自己小看了玉氏。如今花樽覆灭,玉氏颠沛流离至此,只留的几百族人,确个个都是精通法术的。佘宁对玉如烟一往情深,二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无论如何,佘宁不会同玉如烟做对,妖域便不会同人类做对。如今单元山由玉山真人坐镇,即是玉氏的坚实后盾。如霞此前的种种,也为玉氏结下了不少善缘盟友。娶了玉如烟,便拥有了所有这些后盾。并且玉氏虽流落于此,确是富足的很,天龙教、烟霞阁以及柳无心同耶律星做下的生意赚的盆满钵满。玉如烟如今是花樽的樽主,又是一等一的美人,法力高强,这样的人娶回家,无疑如虎添翼,又怎会介意她是仙还是魔。自己这俩个弟弟不声不响手已伸到了自己口袋里。如今已知这俩个弟弟心存不轨之心,若增加了他们的实力,后事如何,实难预料。宋云龙寻了些说辞,打发了二人离去。宋应龙好搪塞,太后那边确难缠的很,得寻个办法断了她们的念头才好。
他派人去召玉如烟。玉如烟刚进了御书房,就听到一个人回禀道:“耶律星回复,依旧还是之前的那一个条件,且是唯一的一个条件。”
宋元龙不满的扔下手中的笔,恰巧看到走进来的玉如烟,如今她时长穿着侍女的衣服,女儿打扮的玉如烟不发疯时,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还未待宋元龙说话,玉如烟开口道:“耶律星开出了什么条件?”
“总之是朕办不到的。”
“皇上不妨说说,兴许我有办法。”
宋元龙思虑再三,故作为难道:“耶律星说条件依旧不变,只要我答应将你许配给他。”
“这么说来,姐姐前次入魔界,他也是如此说的?”
“正是。只是我和你姐姐都不愿意你入魔界,嫁给那个丑八怪……”
“我有一个条件,如果皇上答应了,我便嫁给耶律星。”
宋元龙极力稳定情绪,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道:“什么条件?”
“杀了月贵人和那几个狐妖,让我姐姐做皇后,我再也见不得我姐姐对着皇后唯唯诺诺的样子。”
宋元龙虽当初信誓旦旦答应让玉如霞为皇后,可让她入宫已是惹了众怒,最后不得不妥协让阑贵妃,也便是太后选进来的人做了皇后之位,才换了玉如霞入宫为妃。只是玉如霞似乎对后位也并不感兴趣,之后未再提过。
宋元龙想了又想,最后道:“我可以立刻下旨杀了月贵人,至于皇后,如若霞儿生下龙子,我立刻升她做皇后。”
“一言为定。”
“烟儿,姐夫还有一事相求。”
“皇上请讲。”
“耶律星希望你能亲自去见他一面,确定你是自愿嫁给他的,不是被朕逼迫的。”
“好,我这便回去准备,希望我回来之时,宫中再无月贵人。另外,我回来前,你要照顾好我姐姐,不然,我杀了你满朝文武,还有你那两个讨厌的弟弟。”
对于玉如烟一口一个皇上,宋元龙丝毫不介意。那一日玉如烟轻易拽掉一个人头颅,大开杀戒疯魔的样子时不时出现在宋元龙面前,更加坚定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送走的决心。
宋元龙同玉如霞解释为,玉如烟控制不住魔性,要去单元山清修一段时间。玉如霞已经知道玉如烟错手杀了很多人,以她的心性,怎肯放任自己图害生灵。对于宋元龙的话,她深信不疑,确不免埋怨他没有事先告知自己。只是想到妹妹去了单元山,心下大为踏实,便不再多想。
出发去魔界前,玉如烟接到了孟玉堂送至天龙教的喜帖。玉如烟大喜,脱了小宫女的衣服,盛装一番,准备飞往丹穴山。
42)丹穴山
她忽然想起一事,立刻掉转方向飞往烈焰岛。如今她可不管赤婆允不允许飞越大海,直接飞入烈焰岛。
玉如烟赫然出现在贺明面前,吓得他哇哇大叫,以为是仇人来寻仇。
“就算老夫想要收你为徒,你也不可以这样贸然出来吓人。”
玉如烟看着贺明身后手脚惧断,双眼被剜,身上不知被捅了多少刀的,脸上刀痕纵横交错已经看不出容貌的人,忽然提剑刺了过去。贺明一把拦住她道:“老夫耗费许久才救活了他,姑奶奶,你要做什么?”
“他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话虽有道理,可老夫的苦心岂不白费了,还有我那些药草。”
玉如烟收回剑,不客气道:“贺老头,我要你供着的那枚寒水丹。”
“哼,你以为你一身魔息,老夫就怕你了吗?”
玉如烟二话不说,提剑刺了过来。两个人打的惊天动地,一架架的药草和药丹洒落在地。玉如烟打斗之时,还不忘顺手牵羊,挑了几样好的收入乾坤袋。贺明气得开始挥洒各种毒粉,结果那毒粉悉数落到一旁的半死人身上。贺明又气又急,又打不过玉如烟,最后被她按在了地上。玉如烟用力掰他的手指道:“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快松开老夫。”
玉如烟这才放开贺明。贺明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不情不愿的递给了玉如烟。
“你身上没有火毒,可是给你的小情人吃?”
“吃几粒?”
“哼,一粒就够了,难道当饭吃吗?小心冻死你。”
“还有呢?”
“还有什么?老夫化了数百年练就的丹、丸、玉、露中的极品都被你抢了,你还要什么?”
“定元珠。”
“没有。”
“贺老头……”
玉如烟又从架子上抓起一个白色小瓶,作势就要扔到地上。
“有,有。”
贺明无奈,竟是从元神中取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珠子。玉如烟接过珠子,顺手将白色瓶子也收了起来。
“你可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玉如烟,我诅咒你嫁不出去。”
玉如烟一阵碟翼,消失不见,四野响彻她的笑声。
“放心吧,要娶我的人多着呢。等我去丹穴山弄些火灵芝和凤凰卵孝敬你老人家。”
“这还差不多。”贺明转身看着身后的邓旭道:“难道老夫眼花了?你咬牙切齿的做什么,毒粉来了你不知道躲吗?打不过她,我还打不过你吗?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和我徒儿有仇?”
邓旭来不及摇头,被毒药折磨的痛苦嘶吼着,满地乱撞、乱爬、乱挠。刚才只顾痛快,身上的药粉都挥洒了出去。如今看着邓旭一身的毒,有的相克,有的相生,出现了他没想到的各种症状,一时还真不知从何处下手。贺明斗志激昂,立刻开始研究如何为这又快死透了的人解毒。
当单元山上七个老头一同带着孟玉堂前来提亲时,久不出世的凤在天带着所有凤凰去山门外迎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再看这未来的孙女婿,则是越看越满意,人品宽厚,相貌出众,仙根佳慧,吞食蛇灵果后,已转了仙体,如今在渔翁的调教下法术突飞猛进,仙界的一些上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倒是自己那孙女儿不太成样子,有些高攀了。得知孟玉堂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成亲的诸多杂事丹穴山也都拦了下来。七个老顽童被盛情挽留,成亲前就一直住在了丹穴山,这几个月下来,好吃好喝的,竟都胖了一圈。
丹穴山乃群山之冢,凰王嫁女该是何等的盛况,整个仙界的重要人物都汇聚而来。绵延万里火域的炎热,也不及此刻欢快的气氛热烈。
金山同凤在天坐在上首的座位上,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礼毕,宴席开始,年轻的小仙们开始调戏一对新人,凤飞爽朗豪放全不在乎,孟玉堂被弄了个大红脸。
正当大家觥筹交错,高声阔谈之际,山门前的凤凰鸣叫不止。几百年没人敢擅闯丹穴山了,还是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凤在天原就脾气火爆,凤飞更是他心尖儿上的肉,胆敢有人搅扰凤儿的婚礼,他绝不轻饶。他第一个冲了出去,来到山门前,正看到几个小凤凰围着玉如烟。见这不速之客一身的魔息,他滔天怒意起。他的儿子、孙儿、孙女婿皆死于魔的手下,他对魔痛恨入骨。他使出了十层法力,丝毫不留情,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玉如烟凭着幻空碟速度快,几次躲过他伶俐的杀招,虽未受伤,确多少有点狼狈,不满道:“玉堂,凤儿,快来救我呀,这老凤凰疯了。”
孟玉堂和凤飞还没反应过来,金山第一个飞走。凤鸣速度慢些,等他到了山门前,正看到金山接下了凤在天的凌厉杀招,堪堪救了玉如烟一命。
玉如烟躲到金山身后道:“大师祖,我是递了请帖的,那小凤凰非说时辰已过,不让我进来,还喷火烧我。”
凤在天内心激荡不已,他虽十分仰慕单元山,也从凤曲口里听到玉山一招斩杀斩魔寒魇之事。确没想到金山能在电光石火间,化了自己的杀招,一时惆怅莫名,一时感佩不已。只是他万分不解,金山为何要维护一个一身魔息的丫头。
“你一身魔息,谁敢放你进来,是蝶儿去寻的你?”
入魔后,她就再未带过半魄铃,若不是同它开始心意相通,几度都想扔了它。如今她已知晓如何收敛气息,寻常人无法分辨。但遇到凤在天,仍旧是轻易就暴露了自己魔的身份。
凤在天依旧恭敬道:“金山前辈,敢问此女是谁?”
凤鸣怕金山为难,立刻道:“老祖,这是鸣儿的朋友,玉如烟。”
凤在天自然记得凤鸣如何央求他去妖域救玉如烟,不由得细看她的容貌,果然美的惊心动魄,才让那傻小子如此失魂落魄。
金山不以为然道:“凤小子无需如此。这是我师祖玉山真人的后代,她体内的幻空碟原是几千年前魔教圣物,故而惊扰了这些小凤凰。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如容后再续。”
“当然,前辈请!”
凤飞见到玉如烟后,欢欣雀跃。孟玉堂立刻发觉了玉如烟的不同,奈何这里都是神仙,也只能先忍着不问。玉如烟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贺礼拿了出来,是一对精工雕刻的玉球,最外一层雕刻着龙凤,里边套着一层又一层的镂空雕花玉球,每一层都是吉祥如意的图案。
玉如烟不无显摆道:“这是我父亲亲手雕刻的龙凤扣,原是要留给我当嫁妆的,我也用不到了。除了外观精美外,内有机扩,可装东西,可放暗器,可存五行之物,可无限放大自成时空,不想被人打扰时,你们小两口可以钻进去,还可以拿来做暗器。如今花樽的东西可是值钱的很,若是用不上,留着日后卖钱也是好的。”
这一对龙凤玉扣雕刻的实在精美,在人群中被传来传去。七个老顽童也高兴的拉着玉如烟问东问西,还说好要一同去平都看玉如霞。来的人中有不少仙人是认识玉如烟的,有烈焰岛相遇的,有常武山共同杀敌的,有善乐坊大战助她姐姐的,亦有几人在除妖降魔途中偶遇的散仙。如今见她全不似之前那般清冷,俏皮可爱的紧,一群人言笑晏晏,气氛不能更融洽。
而当日怀着不同目的去过花樽的那些仙人,包括莲雾台的那几个仙子,对她魔体的事颇为顾虑,刻意的保持着距离。终于还是有仙人忍耐不住道:“仙道中落,如今丹穴山同魔界也有了来往吗?”
凤曲见了玉如烟,心知不妙,却不得不给单元山的面子。如今被如此挑衅,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渔翁不满道:“烟丫头是我单元山师祖玉山真人的后代,同魔界没有关系。”
“那一日众仙都听的真切,玉氏皆为魔体。玉如烟更是在屡受重创后,发生了魔变,瞬间吸干无数妖魔精血。她不是魔,还能是什么?”
六师祖道:“屡受重创?若你们有任何人出手相救,烟丫头也不至魔息攻心。”
“花樽深处妖域,一直同各派没有联系,族中更是多妖、多怪,善恶难辨。难道花樽同妖王之间的恩怨,也要我仙界插手吗?”
风飞道:“不愿插手人家恩怨,听说人家有宝物,确一个个嗅着味道就去了,见死不救,坐等渔翁之利,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仙。”
“我等也不过是受到凰王召唤一同前往,魔族现身前,丹穴山也并未出手相助,凤飞如何奚落我等?”
渔翁道:“尔等当真脸皮太厚,花樽千百年来不曾与人为难,偏于一隅,隐世而居,可知为何?皆因我曦云师叔祖不想自己后辈伤到凡人。即便花樽被迫打开结界,二十多年来,也未曾伤过人。倒是你们自诩名门不去襄助,分割其宝藏倒是聚集的齐全。”
凤曲看向单元山七个老头道:“前辈,当日我丹穴山也曾派兵助玉如霞讨伐妖王,族中弟子死伤惨重。并非我等对花樽袖手旁观,自前次大战后,各仙派凋零,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敢擅自挑起大战。当日我召集各派前往花樽,是受了善乐坊误导,听闻樽阁中藏着毁天灭地的东西。是以,真想大白之前,才没有出手相帮。可是,我的儿女都奋不顾身的加入了战斗,更是为了维护玉如烟双双重伤。至于去抢夺宝物的这几个仙派,实在并非晚辈授意。”
那些没有去过花樽的仙派,认识和不认识玉如烟的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我等不知花樽之事,只是无论如何,这姑娘一身魔息,单元山也好,丹穴山也罢,自当同她划分界限。”
七个老头,除了金山稳重些,其他的都跳起脚来骂人了。
“你个小东西,不分是非,还管上我单元山的事了。”
六师祖拿着炒勺追着那仙人敲。众仙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古老仙山并没有凤在天那般心生敬畏。修行逾深之人,气息更为内敛不外漏,是以在众仙眼里,这不过是七个普通的小老头。见他们如此不顾体面,追着小仙打,更是心生鄙夷,不过碍着凤在天和凤曲而隐忍不发。
金山不想孟玉堂同凤飞的婚事被毁,遂道:“烟丫头的魔息来自她体内封印的魔蝶,我等自当想尽办法除去魔物。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否先抛开此事,莫要扰了一对新人?”
宫阑走了出来,道:“前辈莫要拿魔蝶蒙骗大家,此女既已入魔,又岂会说变回仙就是仙?”
渔翁道:“魔息尚浅,我派化魔池当可除去她的魔息。”
“玉如烟心术不正,只怕前辈化了多少次,都无法阻挡她入魔。当初她同孟玉堂,就是今日的新郎官,化名混入我松果山,我母亲礼待她们如上宾,不曾想他们是想要来偷神箭。后在密山之中,我哥哥几人除水妖长右之时,她竟然横加阻拦。为了水妖而要杀了我哥哥。她更在花樽大战时魔性大发,残暴无比,众仙亲见。此等魔女,我仙界不能容。”
玉如烟笑道:“我确已入魔,你待如何?求你父亲帮你打架吗?”
宫尧同宫崎一同站起身,宫崎眼神闪躲,宫饶义正言辞道:“是魔,必当铲除。”
孟玉堂站到玉如烟身旁道:“在座众仙,有许多当日在烈焰岛上受过玉儿恩惠,在常武山脉得她医治救助,当知她心性善良,为了救不相干的人,宁肯舍弃自己。若不是妖魔迫害,幻空碟诱导,她决计不会入魔。不论她是仙、是魔,都是我夫妇的挚友。
那些受过玉如烟恩惠的仙人都默默不出声,确依旧碍于仙魔有别不肯出言相帮。唯有方克戟道:“玉丫头宅心仁厚,我不相信她是个大魔头。”
五师祖道:“仙道中落就是你们这些整日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道貌岸然的小辈造成的。”
宫尧凛然道:“前辈,不若你问问玉姑娘,她成魔后,是否有伤过凡人?”
凤在天和凤曲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收场。赶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向霸气的爷孙二人也没了主意。
金山几个老头早就察觉到了玉如烟的不对,她身上多了过去没有的戾气,情绪波动极大。为着婚礼正常进行,这几个老顽童才装作不知,这时便都看向了玉如烟。
“今日是玉堂和凤儿的好日子,你们一群人却在这里聒噪不停。早知这样,当日在烈焰岛就该让你们被烧死,在常武山脉让你们的弟子都喂了妖兽。”
“凰王,我等绝不同妖魔同席,麻烦你将此女赶走。”
一直不言语的凤鸣开口道:“玉儿曾几次救过我和凤儿,我兄妹二人同玉堂和玉儿曾结伴一路除妖降魔过,为终生的挚友。今日的婚宴必须有玉儿在才算完满。若有哪位上仙不喜欢她,还请离席。贺礼自当归还,改日凤鸣定当上门谢罪。”
玉如烟笑看着凤鸣道:“凤哥哥,收了的礼怎能退回去,那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喜酒我也喝了,这里无聊的很,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谁都没想到,李傲霜忽然拦住了玉如烟,玄冰剑对着她道:“我不论你姓孟,还是姓玉,怕是你以后也难入仙界了,你我便今日一战吧。”
玉如烟并不知道自栖霞山回来后,凤鸣便退了同李傲霜的婚约。玄冰门主李戈皓因退亲之事大为恼火,并不想前来。不料李傲霜说,不能让人觉得它玄冰门气量狭小,更当备厚礼前往。父女同来,全看不出同丹穴山有任何不睦。只是当玉如烟出现后,李傲霜便开始情绪不稳,老父亲也看出凤鸣定是因为这魔女才退婚,不由得心中恼怒,未加阻拦。
玉如烟笑道:“傲霜姐姐,今日是玉堂同凤飞的大喜之日,动刀剑不吉利。改日我必登门挑战。”
“择日不如撞日,何况,我玄冰门不欢迎魔头登门。”
凤鸣道:“李姑娘若技痒,不若在下陪你比试几番。”
“怎么,凤少主担心我伤了你的心上人吗?”
宫阑推波助澜道:“此女心机颇深,当日同孟玉堂化名混入我松果山时,二人便暧昧不清,后来更是同那姓冯的男子狎昵纠缠,如今竟又勾住了凤少主的魂,可见她狐媚功夫至极。我听闻,在栖霞山石魂阵中,凤飞早同孟玉堂有了苟且之事。而凤少主更是同这魔女情深义重,而退了玄冰门的亲事。丹穴山甘愿同这等人结儿女亲家,还有何面目统领群山?”
凤飞讥讽的话还未出口,凤曲早已怒道:“黄口小儿,我代你老子好好教导教导你。”
凤曲一式凤火轰雷劈向宫阑,宫尧同宫崎立刻挡在弟弟身前。凤曲只使出三层法力,宫家兄弟三人已是勉力支撑。宫琪瑞飞身而来,大叫道:“让老夫来领教一下凰王的凤凰真火。”
凤曲话不多说,一式凤引九雏,丹穴山后山火域之中陡然飞出九条火凤,凤鸣鹤唳飞扑向宫琪瑞。宫琪瑞搭弓在手,连发数箭射向火凤。凤曲继续操纵更多的火凤躲避箭矢,袭向宫琪瑞。一时间烈火熊熊,异常炎热,乱剑纷飞,时不时有箭矢飞向群仙。
43)大闹婚宴
这一边,李傲霜道:“打是不打?”
“傲霜姐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是你姐姐,亮出你的冰魄神剑。”
李傲霜挺剑刺向玉如烟。玉如烟被迫亮出寒冰剑时,有一瞬的怔忪。她已经许久没有用过寒冰剑了,如今再见它,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撕扯着她的心。也不过呆了一呆,李傲霜的剑已飞至面前,玉如烟身随意动,幻空碟带着她躲过这一剑,寒冰剑欺风赛雪劈向玄冰剑。那一边烈焰灼烧,这一边寒风霜雪,一时间冰火两重天,众仙贪凉,自然的向着玉如烟和李傲霜这边移了又移。
孟玉堂抓住一只飞过来的箭,看向凤飞道:“凤儿,你是否会怪我请玉儿来?”
“玉堂哥哥心里是否依旧觉得,只有阿牛哥和玉姐姐才是亲近之人,连我也不是?”
“我不是……我只是心疼你,上一次成亲你跑了,这一次又成了战场。”
凤飞调皮的舔了舔飘落嘴角的霜雪,又饮了一杯酒,道:“谁人能有我的婚礼这样别致,陪着这群人假笑了半日,那才真叫累呢。”
“你肚子也饿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东西。”
一对新人悄没声息的溜了出去。
李傲霜来势汹汹,玉如烟不再相让,只使出玉氏落花雨剑,借着幻空碟的速度,逼得李傲霜节节后退。李傲霜如何预料得到她进境如此之快,自己竟已不是她的对手。她异常的窘迫和愤怒,更不肯就此罢休。玄冰剑陡然幻化出漫天幽黑飞剑大雨滂沱之势袭向玉如烟。但闻破冰碎玉之声不绝于耳,飞剑尽皆被击落,玉如烟越过剑雨,一剑斩断了李傲霜手中的玄冰剑。玄冰门的镇派宝物就这样断做无数断。李傲霜呆愣片刻,既惊且怒,赤手空拳袭向玉如烟。玉如烟不肯伤她,处处退让。凤鸣再看不下去,飞身挡在玉如烟身前,低声道:“李姑娘,是凤鸣有负于你,与玉儿无关。”
“你便是因为一个魔女……”李傲霜的高傲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她毁了我玄冰门镇派宝物,我要杀了她。”
玉如烟道:“我并非有意毁了姐姐的剑,不若将我的宝剑送与姐姐,当做赔礼,如何?”
“我不要魔的东西。”
李傲霜再次飞扑而来,她的拳脚功夫并不差,自认同玉如烟应是不相上下,却不知如今的玉如烟亦是今非昔比,有幻空碟和寒冰剑的助力,这场中能胜她的已经不多。李傲霜步步紧逼,玉如烟左躲右闪,凤鸣几次阻拦,看上去似是两个人在对战李傲霜。玉如烟尚不能控制好剧增的力量,一时不慎,一掌击中李傲霜。李戈皓心疼爱女,又见镇派之宝被毁,再也安奈不住,飞身接住倒飞而来的女儿,交给了身后的李傲坤。他手中长剑挥洒如漫天星光,疾风斜雨撒向玉如烟。凤鸣一把推开玉如烟,凤凰真火若火树琪花迎向剑雨。
宫家三兄弟立刻围住了玉如烟,竟是使出宫家绝学饮羽箭阵。方克戟和南斗等几个老人落不下脸同小辈动手,只能眼巴巴的干着急,看着玉如烟被困在箭阵之中。劲敌在前,玉如烟再不能隐藏魔功,轮番使出劈空剑和开山剑,寒冰剑随着她力量增加,威力更胜从前,势如破竹砍断袭来的箭矢。自神弓、神箭尽归宫家之后,宫家三兄弟勤加修炼,进境大大提升。宫尧同宫崎更已达到随意引天地五行之素化箭而用,这丹穴山最不缺的就是火,于是乎无数火箭飞向玉如烟。玉如烟魔息漫上寒冰剑,舞出一片金色冰凌,水火不容,两相消弭。宫家三兄弟继续发火箭,火箭数量实在太多,玉如烟开始分身乏术,忽然放出一束斑斓火,那漫天火箭尽皆被斓火吞没。唬的众仙连连后退数十步,才没被斓火所伤。宫尧在空,宫崎同宫阑一左一右围着玉如烟快速转动,火箭夹杂着宫阑的桃木箭纷至沓来,无可遁形。玉如烟下意识的竟用了龙儿的万魔血功,她不能隔空吸干宫阑,确将宫阑吸向了自己,抓在手中轮起来去挡火箭。宫尧、宫崎投鼠忌器,立刻将火箭引向别处。宫阑奋力翻转,单手去抓玉如烟胸部。玉如烟倒是忘了他有多无耻下流,一时慌张,左肩上重了宫尧一箭。她恼怒异常,眼见着要控制不住魔息了,一剑挥向遁去的宫阑,一股冰寒彻骨的煞气罩住宫阑,瞬间将他冻住。极北万年冰锥的寒煞之气,等闲人承受不起,它冻住的不只是肉体,亦冻住了宫阑的元神。只消有人碰宫阑一下,倒在地上,就会断为数截,身死神灭。玉如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寒冰剑的威力,却还不知,她这一掌拍下去,宫阑势必化为齑粉。宫饶缠住与儒雅,宫绮引无数火箭环绕弟弟,却一时也无法笑容包裹他的寒冰。宫夫人情急飞身而来带走了宫阑。宫淼顶替了哥哥的位置,同宫崎连番飞出箭雨,在玉如烟疲于应对之时,宫尧终于亮出神弓和神箭。这神器带着灵性,对妖魔气息更是极为敏锐,第一支神箭如影随形射向玉如烟,第二支神箭反向追击玉如烟,玉如烟劈飞第一支神箭之时,两件神器相撞的震颤之力,让她气血翻涌,吼口微甜。她极力控制着,依旧有血从口角流出,幸好手中剑未脱。这一次她聪明了,寒冰剑离手迎向第二支神箭。玉如烟徒手挡下所有接踵而来的箭矢,震天巨响过后,两个神器分离,寒冰剑再度回到手中。玉如烟才发现那第三支箭同第二支箭几乎同时发出,就躲在第二支箭之后,以至于她未发现,眼见着那箭就要射向她眉心。这一箭,玉如烟必死无疑。
孟玉堂牵着凤飞的手走回来时,正看到凰王凤曲同宫琪瑞打了平手后,各自后退一步,互相瞪视着对方。凤曲发丝凌乱,发间插着两把箭。宫琪瑞袍袖都化作飞灰,焦黑一片,头发也燎没了半边,像条掉了毛的野狗。
只听凤鸣一声惊呼,飞扑向玉如烟。李戈皓长剑划向他的背部,宫尧射出的神箭直袭玉如烟眉心。一对新人惊住了,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竟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时间数人飞身而来,数件兵器也挥了出去。只见四师祖不慌不忙弹出两枚绣花针,后发先至,李戈皓的宝剑落地。神箭偏了偏方向,擦着玉如烟的脸飞过,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痕。三支神箭再次从不同方向飞向玉如烟,分别被南斗老头、方克戟、渔翁三个老头抓在手里。只是他们之前飞出来,试图阻挡神箭的武器倒似要来袭击玉如烟一般,同时飞向她。玉如烟挥剑挡飞三件武器,再也站立不稳,喷出一口血来。凤鸣立刻上前将她扶住。
凤飞怒道:“宫家人还真是不要脸,以多欺少,竟还用了神器对付一个弱女子。你们难道忘了你们的神弓和神箭如何到手了的吗?”
宫琪瑞虽外表滑稽,依然是一脸凌然正气道:“诛杀妖魔,又何必讲什么道义。”
“你宫家确实不配讲道义。宫三公子玩弄女子感情,最是淫荡无耻。连松果山下的凡间女子也不放过,还曾众目睽睽之下在琅玕树下同女仙苟合,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占了花仙的身子,又弃之如敝履。竟然还将嘉兰仙子当盾牌,躲避金雕的致命一击,害的嘉兰仙子香消玉殒。凡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养不教,父之过。松果山也不过是鸡鸣狗盗、强取豪夺之辈。一群做弓箭的工匠,还妄想取代我凤家在仙界的地位,简直痴心妄想。”
宫琪瑞激动万分,向着在场中的众仙道:“我儿行为不端,是宫某教育无方,今后必当严加管教。至于神弓,本就是我宫家之物,何来强取?佟玉麟空占了神弓千年,确参不透其中奥妙,致使松裔山败落,只求自保,对凡间、仙界毫无贡献。而我宫家历代为了除妖降魔披肝沥胆,死而后已。我的祖父、父亲皆在上一次大战中死去。我宫家所做之事,难道抵不过我儿的年少荒唐之举,便不配谈道义了吗?”
宫淼看了看依旧如冰雕一般的哥哥道:“我哥哥确实年少荒唐,做下许多卑劣之事。可如今他已经痛下决心要洗心革面,还望众仙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只是今日之事,难道因我哥哥风流多情,便要放过这个魔女吗?”
没有人回应他,又有哪个女仙肯暴露自己曾同宫阑有染,或是正同他打的火热。
福禄洞主道:“此女绝不可留,当日她在烈焰岛被白岐逼迫之时,便已有入魔之相。在花樽之时更是大开杀戒。如今不过短短数月未见,魔功竟飞升至此。加上她手中的宝剑,和万年魔蝶,若任其壮大,将来势必是我等的心腹大患。”
“不错,刚才她闪烁其词,分明是早已魔性大发过,不知杀戮了多少无辜之人。”
金灵渊道:“我儿在烈焰岛,可是死在你的剑下?”
秋水斋的新任掌门白离道:“我兄长成了废人,也是拜他所赐。”
“我兄长墨旭是如何死的?”
“我派掌门柳辰尸首无存,可与你有关?”
方克戟道:“烈焰岛之事,我已同各位掌门解释过了,绝非玉丫头之故。”
“方克戟,你怕是早已同妖魔勾结了,不然为何几次三番助这魔女?”
“莫不是你看上这魔女了。”
“放屁,老夫杀了你。”
南斗老头拦住方克戟,道:“老夫可以作证,确是金不换同白岐勾结,意欲抢夺斓火,死于赤婆之手,并非玉如烟之故。”
“那赤婆残暴肆虐,坏事做尽,斓火更是毁天灭地之物,为何赤婆杀不得,斓火毁不得?”
墨泽道:“为了诛杀赤婆,毁了斓火,便要杀了我们几派中人吗?”
“那赤婆面目全非,你们怎知她就是商秋濯?竟还助纣为虐,帮着她诛杀我辈。”
“赤婆竟将斓火之焰送给了玉如烟,当知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一同蒙骗众仙。白岐上仙,墨旭上仙死的好惨。”
方克戟和南斗都是个嘴笨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分辨。
孟玉堂道:“不论金不换也好,白岐也罢,甚至墨旭上仙的死,都同玉儿无关。若各位仍旧心存疑虑,在下愿意带着众位去烈焰岛一探究竟。”
“玉堂哥哥,他们哪有那个胆子去闯斓火岛,也只能学看门的狗在这里乱叫。”
一向同八仙不睦的一位老者道:“凤在天当年同商秋濯情同兄妹,怕不是两人联合,坚守自盗,骗了其它六仙。后又分赃不均,才被商秋濯重伤?”
凤在天道:“你是说老夫同秋妹害死她的夫婿,杀了黎星,确留了白岐和柳辰那两个祸害吗?”
那人被凤在天的气势唬的瞬间闭了口。
宫琪瑞道:“本座愿意带领大家闯烈焰岛,杀了妖婆,毁了斓火。然今日之重便是要杀了这魔女,她同魔界早有勾结,尸魔萧天更是收养了她的女儿。五鬼宗耶律星,善乐坊均同她牵连不断,众仙都是亲见!当立即斩杀,万不可放虎归山。”
众仙立刻分成了以丹穴山同松果山为首的两大阵营,显然的对妖魔的痛恶使得宫琪瑞占了人心,更多仙人想要诛杀玉如烟,也有不少人不想参与纷争,退在一旁。
五、六师祖终于吃尽兴了,提着大刀如屠夫般挡在玉如烟身前。
五师祖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何不一战定乾坤,这天下就没有打架解决不了的事情。”
六师祖道:“若都打起来,死了一半,还怎么对抗妖魔?我们也不想欺负小辈,就我们三人出战,你们六人出战,如何?”
凤在天看向金山道:“前辈,在天愿意……”
金山道:“在天,我单元山惹出的祸事,自当我单元山解决。”
众仙已被四师祖的绣花针惊到了,再不敢小觑这两个小老头。松果山宫琪瑞,玄冰门李戈皓,荼蘼山涂彩石,摘星坞冷星舒,墨玉山墨泽站了出来,还差了一个人,宫琪瑞回身看了看身后壮大的队伍,确没人敢站出来。宫琪瑞正欲叫自己的夫人出来。六合川掌门宋世梵站了出来。
方克戟道:“宋前辈,当日烈焰岛之事,从头到尾你都亲见。”
宋世梵道:“诸位,烈焰岛之事老夫亲见,方克戟所说都是事实。白岐死于赤婆之手,柳辰被斓火烧死,墨旭则是被白岐所杀。若还不相信,自可去烈焰岛求证,只要你们打得过商秋濯和她的牛角兽。而至于玉如烟,方掌门,若她没有入魔,我自不会为难与她。可她已入魔,且魔功增进如此之快,也已伤过人。佘宁如今为妖王,她同魔界亦有牵连,定然要铲除,你和南斗最好不要参与进来。”
南斗老头道:“宋世梵,你为何还如此顽固不化。难道仙人里没个渣滓,魔里没个心善的吗?”
宋世梵不耐道:“南斗不用多言,不过一场比试而已,老夫又不是去送死。”
渔翁时长下山,还算正常。五、六师祖许多年未痛痛快快打过架了,前次妖魔围山也不过是牛刀小试。如今两个人满眼放光,早亮开了架势。
金山道:“速战速决,不要影响了玉堂和凤儿的婚礼。”
金山一本正经的话,让众仙心头不悦,单元山未免也太过猖狂。这不悦和因不悦而起的激昂斗志并未持续太久。不过一刻钟,宫琪瑞为首的六个上仙被打的落花流水,颇有老子打不肖子孙屁股的意味。除了渔翁受了点伤,五、六师祖毫发未伤,精神百倍,斗志昂扬,恨不能再拉几个人出来打一架。出战的六人是如今仙界的中流砥柱,竟然打不过三个老头,这份打击不可为不小。
金山道:“胜负已分。不论你们容不容的下烟丫头,今日都不得在这里闹事。日后能不能抓得住她,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墨玉山、摘星坞的掌门已心下有了决定,真相大白之前,并不打算对玉如烟动手。李戈皓因着女儿之故,同丹穴山的梁子就此结下,实难恢复,率先离开。
宫琪瑞拱手道:“单元山前辈手段了得,晚辈佩服。只是玉如烟并非单元山弟子,她日若相遇,晚辈必不会手软,还请各前辈体谅。”
宫夫人道:“玉如烟,阑儿无事罢了,若有事,即便追到魔界,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玉如烟脸色紫白,笑道:“若他死了,便是我为仙界的姐妹们做了善事。若没死,便祈祷他莫要再遇到我。”
宫琪瑞带着门下之人离开。胜负已定,宋世梵并不纠结,继续饮酒阔谈。唯有荼蘼山的涂彩石乐颠颠的凑到七位师祖身边,扬言要放弃荼蘼山山主之位,转拜单元山为师。五、六师祖看他穿的花花绿绿,疯言疯语的,竟有相见恨晚之意。聊着聊着,就定了婚宴后要到荼蘼山小住几日。
玉如烟趁七个老头没人注意她,唤出幻空碟,飞的远了,才敢传声道:“几位师祖,烟儿知错了,我再不来仙界捣乱了。玉堂,凤儿,祝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和!”
凤鸣在她刚有所行动时,已经追了过去。孟玉堂同凤飞闻声也要去追,被渔翁拦下。渔翁自己追了过去。
玉如烟恹恹的,感觉到体内的蝶儿似乎也同她一般恹恹的,飞着飞着竟自空中坠落下来,被赶来的凤鸣接住。
她笑道:“凤哥哥,你可是有话要同烟儿说?”
“我担心你。”
“今日那些人,除了你母亲同那老凤凰,可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玉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冯兄他……”
“为何都要提他,他或许已经死了。”
“你要去哪里?”
“五鬼宗。”
“为何?”
“我姐夫要同五鬼宗结盟,耶律宗主允诺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助我姐夫渡过难关。”
“你是要将自己卖掉吗?”
“凤哥哥,玉儿除了姐姐,已经了无牵挂,便也再不会委屈自己,你莫要替我担心。”
“随我回丹穴山。”
“不行,我若回去了,那七个老头一定把我扔进池子里去泡。”
“你说对了,泡三天就好了。”
渔翁的拐杖飞出无数带刺的枝条,将玉如烟捆了个结实,牵着她回了丹穴山。
婚礼被打扰后,终究是无法恢复起初热烈喜悦的气氛,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陆续有人离开。最后只剩了丹穴山、单元山同荼蘼山的人。
金山道:“在天,烟丫头并无恶意。”
“凤儿刚刚已将过往之事说于晚辈听了,是在天气量狭小了。”
凤曲道:“前辈,我一直很喜欢如霞那丫头,只是见刚刚玉如烟的样子,怕是……”
金山道:“无妨,魔息尚浅,抓回去在化魔池里泡泡就好了,总会有办法的。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像曦云师祖一样,留在单元山就好。单元山可镇住她体内的魔息,我阁中也有诸多克魔镇魔之法,定让她能控制住心性,不去为祸苍生。”
就在这时,玉如烟被渔翁和凤鸣带了回来。涂彩石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也寻了借口先行离开了。
44)有缘无分
所有人都离开后,金山这才问道:“烟丫头,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修炼了魔功?”
玉如烟低着头,乖觉道:“玉儿知错了。”
金山被她乖巧的态度反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六师祖忽然道:“哎,不对,龙儿呢?”
若是他人问起,玉如烟尚能控制情绪。如今是这几个亲人相问,那一腔愤恨无处诉的委屈充盈胸臆,泪水夺眶而出,感觉体内有三种力量在不断的角力,让她头痛欲裂,意识又开始模糊。她以为是月伶的控术还在左右她的情绪,若表现的太过异常,必定是要被抓回去扔进化魔池的。于是她强制默念清心咒,想要恢复神志,念了几个字便再也念不下去,龙儿胖乎乎的小脸就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突然发疯般大吼大叫道:“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为我的龙儿报仇。”
“龙儿怎么了?”
“烟丫头,快说,龙儿被谁杀了?”
玉如烟赶到前所未有的对血,对杀戮的渴望。她猛然挣脱束缚想要逃走,被金山轻易抓了回来,手扶其头,青色符文源源不断的没入她神识。片刻后,她终于清醒过来,又被身体里较劲的几股力量折磨的满地打滚。
金山惊道:“宫家的神器端的厉害,不过堪堪擦破了烟丫头的脸,竟有股嗜杀之力进入她体内横冲直撞,连幻空碟也受了影响。”
凤飞道:“大师组,你别卖关子了,快救救玉姐姐呀,她快疼死了。”
金山再探其脉,诧异道:“奇怪,玉儿体内还有一股力量,竟好似同那嗜杀之力同宗同源,正在试图吞噬神箭之力,却激发了她体内的魔力,要将这两股力量全部消灭。怪,怪,怪!”
渔翁道:“大师组,你是不是没有办法呀?”
六师祖道:“渔翁,不得对师祖无礼。大师组,你赶紧的呀,烟丫头要疼死了。”
“我若出手,怕是四股力量纠缠,会伤了她的根本。那吞噬神箭之力的力量,似乎也是为了保护烟丫头,且再等一等。”
半个时辰后,玉如烟嘴角鼻口流出黑色血液,不再痛呼,身体缩成了一团,目光呆滞,泪水涟涟。金山不忍,轻抚其面,她昏昏睡了过去。
凤飞命人送玉如烟去休息。凤曲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不大舒服。好好的婚礼就这样被搅合了,多少有些不待见玉如烟。
“凤儿,你和玉堂先去休息吧。”
凤飞和孟玉堂都没有走,两个人都想知道,他们要如何处置玉如烟。
凤鸣忽然跪下来道:“凤鸣求母亲和老祖成全,我要娶玉如烟。”
凤曲皱眉道:“玉如烟已经有心爱之人,鸣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烟已同他决裂。”
金山不说话,其余几个老头也不敢发话,心里确都觉得这是一幢再好不过的亲事。全看丹穴山是否能接受如今的玉如烟。
“不行,当日花樽大战,蛇族、狐谷、鼠族,鹿族全部助她,可见蛇皇对她余情未了,你怎知玉如烟心里就没有他?”
金山道:“佘宁,老夫也见过,只是蛇谷同花樽恩怨纠葛,如烟同佘宁的母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如今龙儿也没了,这两个人万不会再走到一起。”
凤在天还没消化掉凤飞说的关于玉如烟的事,又突然出来这许多小辈的情感纠葛,狭长凤目转来转去,最后看向凤飞。
凤飞道:“女儿可以作证,玉姐姐对佘宁早已断情。在栖霞山的石魂梦境中,玉姐姐和哥哥差点就成亲了。若不是遇见的晚,她一定会喜欢上哥哥的。”
“栖霞山石魂梦境又是怎么回事?”
凤飞又将石魂梦境中的事说于众人,只是该隐去的,比如孟玉堂曾钟情玉如烟,玉如烟几世都忘不了冯阿牛等,自己同孟玉堂在梦境中洞房等细节都隐去了。着重渲染玉谨同凤烨两世钟情于彼此。
六师祖道:“我很喜欢凤小子,在天,烟儿是个好姑娘,不知你对这幢亲事有何看法?”
凤在天对单元山的敬仰,让他忘了自己的铁则,生平第一次对魔做了让步,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恭敬道:“是否应当听听玉姑娘如何想?”
“只要你同意,如烟不会反对我们的。”
一直未说话的白一忽然道:“凰王,恕属下插嘴。石魂梦境我亦有份参与,玉如烟同少主虽有两世情感纠葛,心中确总是忘不掉那个冯阿牛,在第三世时,二人还拜过堂。属下十分确定那个冯阿牛就是当日出现在花樽的半人半鬼的善乐坊坊主。玉如烟同此人的感情甚笃,又怎会轻易割舍?这些且不论,即便他们断了情,少主又怎能娶一个嫁了两次,同妖王有过一个孩子,自己又入了魔的女子?少主的夫人将来就是丹穴山的女主人。若群仙知道我们娶了魔头,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白一你闭嘴,我哥哥就是不娶玉姐姐,也不会娶你。”
白一这一段话将凤曲同凤在天不便说出的话,都说了出来,两个人一时缄默,不敢去看单元山的老头。
金山道:“千斤难求一心人,凤小子,白一说的这些,你当真不介意吗?”
“前辈,凤鸣不介意,我此生非玉如烟不娶。”
凤曲终是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道:“荒唐,你是下一任山主,你的亲事本就由不得你。”
若没有白一说的一切,她自然是愿意儿子迎娶玉如烟。只是丹穴山决不能有个魔头女主人。凤曲万般后悔,悔不该挑花了眼,总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的儿子。若早早娶回李傲霜,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烦请母亲将山主之位传与凤乐。”
凤曲一怒之下狠狠的扇了凤鸣一巴掌,这一把掌让六个老头极为不舒服,同时看向金山。
凤在天拦住女儿道:“鸣儿,你母亲的意思是还要问过玉如烟的意思。今日是你妹妹大婚之日,是不是再缓几日?”
金山道:“凤小子,若如烟心里有你,此事也不难,我们几个都赞成这门婚事。只是龙儿没了,她此刻应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我明日便带她回单元山,若她魔息无法除去,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前辈,我可否同你们一同回单元山,我担心玉儿。”
凤在天道:“鸣儿,凡事不可强求,老祖答应你,若她魔息除尽,你便迎娶她进门,可好?”
凤鸣难掩内心激动,老祖一向一言九鼎,只要他答应了,母亲也奈何不了。
凤鸣这才想起将寒水丹和定元珠拿了出来,呈给凤在天。
“玉儿来迟,皆因她去了烈焰岛,从天下第一医,鬼手贺明那里抢来了这两件宝物,为的是除去老祖的旧疾。”
凤飞喜道:“当真能除了老祖的旧疾吗?”
“玉儿说,将定元珠封于元神之中,再服用寒水丹,不但不会伤及本体和元神,还能除尽当日被斓火所伤的旧疾。”
凤在天怎么也没想到玉如烟心思细腻至此,连他个不出世的糟老头子的旧疾也记挂在心上,莫论她是否心善,至少她心里一定也是在意自己这个孙儿的,好在自己刚才没有说出难以收回的话。
金山道:“在天,我单元山祖师在明知曦云师叔祖是魔体的情况下还收她为徒,你可知为何?”
“在天愿闻其详。”
“万物生长自有定律,万事皆有善恶两面。很多人并非自愿成魔,天生地长的魔也并非都是恶的。混沌初开之时,我等大肆屠戮天魔,只因他们比我们力量大。在他们眼中和心中,我们同魔又有何分别?见多了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单元祖师突然顿悟,在他眼里,魔,不过是些得了病的人。他创立单元派,寻遍天下至宝,打造了化魔池,为的是给一些人再生的机会。如曦云老祖那种生而魔体,确心性善良,不曾修炼魔功之人,更应善意引导,不使其入魔。魔杀人,人难道不杀人?妖难道不杀妖?魔难道不杀魔吗?善恶总归一念之间,不可太过执拗。单元老祖还自创了许多法术,专门为曦云老祖那样的魔体所练。更研制出许多控制魔性,除魔息的法术和心咒。曾几何时,单元山的魔头比弟子还要多。只可惜,世人无法理解单元祖师真意,是以我单元山不被群仙接纳,门庭冷落。后玉山师祖决定迎娶曦云师祖,单元山更是断绝了同其他门派的往来。玉山老祖重伤消失后,门下弟子鸟兽飞散,单元山从此萧条下去。几千年下来,就剩了我们几个老东西。烟丫头天性至善至纯,只是际遇惨淡。如今玉堂同凤儿成亲,你我已是亲家。若能亲上加亲自是好事,若不能,也莫要顾虑。顺其自然吧。”
几个老头一同起身离开,六师祖走过跪在地上的凤鸣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眼光不错。”
七个人离开后,凤曲不顾凤在天劝说,立刻将凤鸣关了起来。
孟玉堂和凤飞二人去看玉如烟。玉如烟被五花大绑的躺在凤巢之中,人已经醒来了,正无聊的吹浮在脸庞的凤凰羽毛。看到新婚的二人笑道:“你们俩不去洞房,还有心思来看我这个囚犯。”
孟玉堂想问问龙儿的事,终是忍住了。想问问冯阿牛的事,也忍住了。
“玉儿可有要我帮你的?”
“玉堂,化魔池很痛的,还会留疤,去不掉的疤痕,你知道我们花樽以美为尊,若是落了一身伤疤,还怎么做樽主。你偷偷把我放了吧?”
“玉姐姐,你是不是又傻了呀,要是放了你出去,七位师祖还不将玉堂哥哥掉起来打?”
“不会啦,除了玉堂,谁愿意陪那几个老头在大山里。凤儿,你我师徒情深一场,你忍心看着我受苦,变成丑八怪吗?”
“变丑了也好,免得那么多人惦记你,害我哥哥日日伤心泣血。我祖父已经答应我哥哥了,只要你魔息除了,就让他娶你。”
玉如烟心知自己的魔息是除不掉的了,凤鸣怕是又要失望一次了,万分后悔来丹穴山。玉如烟张嘴喷出魔息,魔息化作的金色冰花砸到两个人脸上。孟玉堂拈着那枚魔息结成的冰,立刻知晓玉如烟的魔息怕是化魔池也没有办法了。
“既然不帮我,就赶紧回去洞房吧,多生些小凤凰来陪我玩,莫在这里烦我。”
两个人傻站了许久,却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直到凤飞困的直打哈欠,二人才离开。
第二日,七个老头带着玉如烟回了单元山,直接放入了化魔池中。玉如烟惨叫连连,身上冒着清气,惨兮兮的不住求饶。半个时辰不到,玉如烟连惨叫声也没了,昏死在化魔池中。金山早知她天生魔体,几次受幻空碟诱导魔体已稳固,化魔池除不尽她的魔息,确有可能杀了她。可为了她能同凤鸣结成好事,他才想要再试上一试。他撩开云雾,飞身将玉如烟抱出化魔池。七个老头毫无防范,瞬时被玉如烟冰封住。
玉如烟笑道:“师祖,烟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那老凤凰如此厉害,却还是对师祖们毕恭毕敬,皆因师祖们比他还厉害。所以烟儿想明白一个道理,天下之大,武力为尊。我只有变得更强大,才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们。”
“烟丫头,你要去哪里?”
“那荤龙时长令我姐姐不痛快,我回去平都看顾我姐姐,我答应你们,我不再练习魔功,勤修清心咒,绝不再伤凡人。”
玉如烟心知不让他们吃颗定心丸,天涯海角他们都得把自己抓回来。她也不敢多说,驾驭着幻空碟,逃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几个呼吸间,七个老头冲出了封印,还哪里有玉如烟的影子。
宋元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猛然抬头,看到七个老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所有护卫都无声无息根本没有察觉。宋元龙四顾,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元神都快被吓得离体了。
渔翁道:“你就是那条荤龙?”
“宋元龙见过几位仙人。”
“霞丫头在哪里?”
宋元龙瞬间猜到,这几位应该是玉如烟提到过的单元山的祖师们。他立刻起身,引着几位老人去了无忧殿,身后的护卫公公们才如苏醒般有了生气,确依旧没人敢动。在这样的大仙面前,力量悬殊太大,不过是平白送死。
玉如霞正在午睡,突然警觉的睁开眼,就看到七个着装怪异的老头正对着自己笑,一阵毛骨悚然后,手中玉扇飞了出去。
渔翁接住玉扇道:“好扇。霞丫头,我们是你的单元山师祖。”
玉如霞闻听此言,干脆利落的下床,跪下来就要磕头。金山立刻将她扶了起来,道:“这礼是不能免的,就记着吧,快起来,不要窝到肚里的娃娃。
玉如霞眉飞色舞道:“当日若不是霞儿受了伤,烟儿担心肚子里的娃娃,非要送我走,我定同烟儿一同上山拜见各位师祖。烟儿回来后时长跟我炫耀,说你们如何痛爱她。你们不知道霞儿有多羡慕。若不是我肚子大了,我都想立刻飞过去认个门。单元山如今可是我的娘家,我的靠山,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七个老头开心的不得了。
“伶牙俐齿,果然比烟丫头欢快。”
“听说这个荤龙时长让你不痛快,不若你随师祖们回单元山吧。”
“正是,单元山乃汇聚天地精华的宝地,那滋养孕育出的娃娃必定是旷世奇才。”
玉如霞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宋元龙,说不出的好笑,从未见他如此紧张忌惮过。
宋元龙道:“是小婿不懂事,不该惹如霞生气。”
“哼,你知道就好,这皇宫里不是妖就是魔的,乌七八糟的,如霞快快随我们走吧。”
玉如霞道:“师祖,你们不晓得霞儿多想立刻同你们走,可是,我想着娃娃生出来后,总是要有爹爹才算完满。我肚子日渐大了,还要你们照顾我,那霞儿罪过就大了。他对霞儿也算不错,不若等我生了后,我带着娃娃去住上一段时间,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可好?我的手艺可不比烟儿差呢。”
“霞丫头说的也有道理。”
“烟丫头呢,她怎么还不露面?”
“烟儿前日出宫,说是去寻你们,你们没见到吗?”
渔翁简单讲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玉如霞狐疑的看向宋元龙道:“元龙,你可知如烟去哪里了?”
宋元龙哪里敢说他让玉如烟去魔界了,慌张道:“只听她说要去取回紫金砂,有可能,有可能去看佘宁了。”
六师祖急躁道:“如烟还同那小蛇牵扯不断吗?这要是让凤小子知道了,还不伤心死。”
玉如霞道:“师祖莫着急,元龙也不过是猜测,烟儿早已同佘宁断了情,是佘宁念念不忘而已。她取紫金砂,可能是为了帮元龙建紫金伏龙罩。”
“何为紫金伏龙罩?”
宋元龙将从冯阿牛那里听来的关于大阵的一切说于七个老头听。
五师祖大赞道:“好,好,难为你对百姓还有这等心思,倒也不差。”
“如辰呢,那丫头在哪里?”
宋元龙命人找了许久,也未找到玉如辰。熟不知,在七个老人出现不久,玉如辰便躲了出去。
“看来是生气我们囚禁了她父亲,不肯相见。如霞,你回单元山时,记得带上如辰。”
“霞儿记下了。师祖,你们这就要走吗,不多陪霞儿几日吗?”
金山道:“我们不放心烟丫头,再去妖域走走。”
六师祖回头道:“那个什么龙,若是被我们知道你欺负我们如霞,我定将你这皇宫给砸了,你可记下了?”
“小婿记下了。”
七个老头离了皇宫,在佘宁处折腾了一番,把个莿棘城弄得鸡飞狗跳,也未寻到玉如烟。七个老头又去了一趟善乐坊,久寻玉如烟未果,只得先回了单元山。
45)婚约
玉如烟一袭红衣,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魔界。她找到了李蓝秀,俩个人去赌场赢了不少魔币,又去魔界里据说比人间还好吃的人类的饭馆大吃了一顿,看魔女唱歌、跳舞,还同几个魔头打了一架。
魔界即便是白天也是灰蒙蒙一片,玉如烟抱怨这里景色不好。李蓝秀便说要带她去看魔光。两个人飞到魔界极东之地,荒无一魔的沙漠旷野之上,不时有流光划过天际,发出七彩的光芒。回望身后的魔界城堡,那里的一切被划破天际的魔光渡上一层绚烂的光晕,竟也没那么阴森可怖了,甚至有一种无法言传的美。
两个人坐在沙地上喝酒,李蓝秀道:“玉姐姐此次入魔界似乎大有不同?”
玉如烟仰望苍穹,道:“竟有种回家的感觉。”
李蓝秀惆怅道:“在这里呆久了,我竟也模糊的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了。”
“姐姐来了之后,看看还有谁敢再敢欺负你。”
“好,以后我就跟着姐姐混魔界了。”
酒后的玉如烟着意显摆一般,展开美丽的碟翼,抱着酒壶笑呵呵的追着那些时隐时现的魔光,有几次还真被她抓住了流光的尾巴。绚丽的魔光从手中流走,她下意识的想着如果龙儿在这该有多好,她一定很开心,如自己这般追着魔光跑,甚至耳边响起了她咯咯的笑声。就在玉如烟无限伤感之际,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铠甲的魔头飞到她面前。
“本座为何从未见过姑娘?”
“魔界所有姑娘你都见过不曾?”
“只要漂亮的,没有本座不曾见过的。”
玉如烟喝完最后一口酒,酒坛砸向那魔头,提剑便刺了过去。
“让本姑娘领教领教你这登徒子的本事。”
李蓝秀大喊道:“玉姐姐快跑,这是新的斩魔坛魔主尉迟秀。”
尉迟秀笑着躲过玉如烟的剑,看向李蓝秀道:“这不是李魔的儿子吗?”
李蓝秀无法,提着剑就要加入战斗。
玉如烟道:“蓝秀,你一旁看着,待姐姐杀了这魔头,也做个魔主给你瞧瞧。”
尉迟秀哈哈大笑,双手各持一柄钉锤,狂风呼啸般砸向玉如烟的寒冰剑。来了这魔界后,玉如烟没了任何束缚,便使出新学的魔功。只是这魔功修炼的时间短,未经过实战,终是落了下风。尉迟秀的钉锤堪堪要砸中玉如烟之时,几点寒光闪过,几枚五魂镖打在钉锤之上。耶律星飞身而来,接住飘飘落下的玉如烟,笑道:“尉迟兄怎的对我的未婚妻如此不客气?”
尉迟秀朗声笑道:“月魔尚未娶进门,耶律宗主就又觅得佳人了?”
“这是在下的未婚妻玉如烟,如烟也是刚刚才同意嫁给在下。”
“能得此如花美眷,耶律兄当真的好福气。”
“确是在下三生有幸。”
“玉姑娘扬言要杀了本座,做个魔主玩玩,看来耶律兄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耶律星看了看身旁一脸傲娇之气,尚有些不服气自己打架打输了的玉如烟,忍不住揉揉她的头道:“如烟有些顽皮,她哪里是魔主您的对手。”
“假以时日也未可知,只盼到时耶律兄莫要为了宠妻,而杀了在下,好让她当个魔主玩儿玩儿。”
“魔主说笑,改日定当上门赔罪,就此别过。”
耶律星带着玉如烟回到五鬼宗,钱光明和洪一德很是开心,其他两位堂主惧是黑着脸。几乎玉如烟每次来,都会创出些祸事来,简直是个扫把星。玉如烟醉酒后在整个五鬼宗里飞来飞去,说是要熟悉熟悉环境,把几个魔女吓得哇哇大叫。
钱光明小声道:“大哥,大嫂好像有些不对劲。”
“修习了魔功,还不能自如控制,这样也好,很是可爱。”
钱光明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耶律星,心中非常不服气几个兄弟说他最为不靠谱。明明是大哥才最是荒唐,又要娶月魔,又要娶玉如烟。只是在他心中,只有玉如烟才是最好的大嫂人选。
第二日,耶律星亲自端了饭菜,来到玉如烟的房间,不断的为她夹菜,问东问西。玉如烟有些不难烦道:“耶律宗主无需多虑,我答应嫁给你,只是为了在魔界寻个落脚之地,并无人逼迫于我。”
耶律星头脑中无数念头飞过,小心翼翼道:“你同那个冯阿牛……”
“既然要成亲了,断不该有所隐瞒。在栖霞山石魂梦境中,我便已同他成过亲,亦有夫妻之实。我同新妖王佘宁原也拜过堂,有一个女儿,这些你也早就知道了。宗主若是介意,我可以马上离开。”
“你已修练了魔功,凡间、仙界不能容你,你还能去哪里?去寻妖王吗?”
“或许可以去找昨夜那位新魔主。”
耶律星表情不大好看,道:“姑娘爽快,那本座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娶姑娘并非因为喜爱。只因我曾扬言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女子,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背弃誓言。娶了你,让本宗主甚觉脸上有光。况且你又生的这等容貌,我对你的容貌和身体都垂涎不已。”
耶律星作势要去摸玉如烟的脸,手上挨了一筷子。他也不恼,又正色道:“我曾研究过魔界的秘史,那曦云可不是普通的魔。你的血脉之力强大,一旦复苏,魔功大成,可助我成大事。”
“成何大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耶律星将玉如烟的寒冰剑收入剑匣之中,取出另外一柄紫玉宝剑递给她。
“这宝剑更适合姑娘练习魔功。”
“你不怕我魔性大发,四处闯祸吗?”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出事。”
“我曾几次魔性大发,吸食了不少人、妖、魔的精血,可有办法克制?”
“又有哪一个魔头没有嗜血的冲动,只是修为越深的魔,越懂得如何克制。你成魔时日尚短,我会助你渡过此关。你要记得,魔亦有道,若一味暴戾,贪食凡人血肉,同畜生无疑。”
“世人皆怕我成魔,不准我修炼魔功?宗主不怕吗?”
“世人虽伪善,但多多少少会为别人考虑。而我耶律星从来只为自己打算。我会助你唤醒远古神魔血脉,成为绝世大魔头。你只管无忧无虑,不必受任何束缚。只有一点,你要记住,切不可杀我五鬼宗之人。”
“我已非过去的玉如烟,耶律宗主可要同我再相处些时日,以免你日后后悔。”
耶律星被玉如烟逗笑了,想要揉揉她的小脑袋,掐掐她的脸,想起刚才挨的那筷子,还是忍住了。
“美貌是一顶一的利器,姑娘的美貌可另天下所有男人神魂颠倒。只要姑娘愿意,魔君也会甘愿拜在你的石榴裙下,莫要小看了自己。”
“听说你要娶月魔,那月魔可是比我还要漂亮。”
耶律星一脸厌弃道:“她及不上你半分。”
“你不必为了我,抚了魔君的美意,我并不介意同她共事一夫。”
“没有人可以勉强本座做不愿意的事。今日我便将婚退了,你可愿意同我一同前往?”
“好。”
耶律星命人拿来几条裙子,挑了又挑,挑出其中一条金色长裙让玉如烟换上。看着光艳照人的玉如烟,一时心旌神摇,恨不能立刻将她抱入怀中,恩爱一番。
“以后你便是我五鬼宗的女主人,只需负责漂漂亮亮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外边那些魔头。”
耶律星同几个兄弟交代了几句后,带着玉如烟去了魔君殿。
大殿之上,除了尸魔,其他的魔主及护法都在。
尉迟秀道:“正说着有人要杀了我做魔主玩儿玩儿,您二位就到了。”
耶律星言简意赅说明来意,要退了月魔的婚约,迎娶玉如烟。月笼沙虽一百个不愿意嫁给耶律星,没曾想却被这丑八怪嫌弃而退婚,而他要娶的正是夺了自己最爱之人的女人,不由得大怒道:“耶律星,若不是魔君之命,本座又怎会答应嫁给你这丑八怪。”
月笼沙触了耶律星大忌,可耶律星对女人总会温和一些,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玉如烟却道:“若非魔君美意,耶律宗主也未必真想娶你。”
有魔君在,月笼沙亦是不敢太过分,强压下一腔怒火。
魔君若有所思道:“玉如烟,本君好奇,上一次你是如何逃脱的?”
玉如烟看着月笼沙道:“一个魔头救了我们,我却也不知道他姓名,或许月魔主知道?”
月笼沙道:“你莫要胡乱攀咬,我又怎会派人救你?”
魔君心里已有计较,必是耶律星贪图美貌,伙同姜梧月救了她。至于姜梧月,一个绣花枕头,他从未放在心上。
“斩魔可是被玉山真人所杀?”
“不错,被我玉山老祖一招毙命。”
“玉山真人可还在单元山?”
“老祖一直在单元山闭关修炼。”
“斩魔同妖王勾结并非本君授意。”
“魔君不用多虑,我花樽同魔界并无恩怨。只要魔君不攻打凡界,单元山绝不会于魔界为敌。”
“佘宁已成妖王,你同他还有一个孩子,为何又要嫁给耶律宗主?”
“佘蟠屠戮我一族,我杀了佘宁的父亲,何玉卿杀了我师伯,这等血海深仇,不是一个孩子可以化解的。”
“你姐姐嫁于人间天子,又怎会忍心你嫁入魔界?”
“实不相瞒,我看不惯那荤龙三妻四妾,之前差点杀了他的几个宠妃,而得罪了他,他时长担心我魔性大发,砍了他的头,如今他恨不能我永远不要回去。”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有之事,耶律兄那几房妾室个个貌美如仙,本君也是好生艳羡。”
耶律星头上冷汗直流,魔君今日经如此有雅兴谈论这些,顺便还给自己下了个陷阱。
“我嫁给耶律宗主只为在魔界寻个落脚之地,并无其他目的。如果我杀了月魔或是斩魔,魔君愿意封我个魔主做做,那我便取消这婚约。”
魔君道:“哈哈哈哈,本君乐见假偶天成,想必耶律宗主为了娶你,提亲的礼金颇为丰富吧?”
“能抱得美人归,多花些银两怕什么,我五鬼宗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你过来,让本君瞧一瞧。”
玉如烟走向前,魔君将他硕大的手掌覆盖在她头上,一旁耶律星的紧张神情尽收眼底。
“不错,果然是先天魔体,之前竟未察觉。”
魔君收回手,看着耶律星道:“耶律兄当真是护妻心切,若本君再不收手,怕是你的五魂镖就要落到本君手上了。”
耶律星略显尴尬道:“魔君说笑了,我活了几百年,才有人愿意嫁给在下,实不敢拿大。”
“想不到富可敌国的五鬼宗宗主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人间诸国战乱频繁,加之西南水患,宋元龙国库虚空,才会想着巴结我五鬼宗。我也只许诺给他银钱资助。金银珠宝身外之物,能活着消受才是要紧的,在下也是仰仗七炉兄抬爱,才能安心呆在这魔界。饮水思源,必不会给魔君添麻烦。”
“耶律兄的钱当然可任意支配,本君绝不会插手。”
“若不是不晓得魔君真意,那宋元龙都想同七炉兄结亲了。”
玉如烟道:“他那几个妹妹我见过,不甚好看。”
魔君同耶律星同时大笑。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事,月魔的手下月伶藏匿于皇宫之中,意有所图,不知可是魔君授意?”
所有人都看向月笼沙,月笼沙冷冷道:“一个被我逐出月魔坛宵小所为,与我何干,与我魔君何干?”
“不是便好,魔君恕我冒犯,如今我也是魔界一员,自当为大家考虑。当今世上无人是我老祖的敌手,我那七个师祖亦是法力超群。几百年前尚且两败俱伤,若是有人蓄意挑起几界战端,怕是要自食恶果。”
“你……你竟敢当中挑唆……”月笼沙气结道:“魔君,既然她如此嚣张,就让属下来领教领教她的本事。若我败给了她,我立刻让出魔主之位。”
玉如烟正无聊的紧,二话不说,立刻挥出耶律星刚刚送给自己的紫玉宝剑,这剑使出魔功果然威力大增。然而那月笼沙已成魔千余年,魔功深厚,并不比其他三位魔主弱,加之幻术和控魔术,玉如烟在她手下必然得不到便宜。妖王尚且觊觎魔蝶,玉如烟不敢在魔君面前轻易展露幻空碟的威力,凭着如今的仙堕魔实力,倒也没输的太过难看。
耶律星出言道:“烟儿莫要调皮,你怎会是月魔主的对手?”
魔君道:“月魔,收手吧,不要同一个丫头计较。”
魔君发话,月笼沙不得不收手,看着玉如烟的眼神,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玉如烟,如今你已是我魔界的一员,我魔界欢迎你。本君许诺你,只要你哪一天能打得过四魔主中的任何一位,我就让你当魔主玩儿玩儿,可好?”
“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一言为定。”
玉如烟拔下发中金钗道:“想必魔君已有耳闻,这边是樽阁玉匣之中所存之物,魔君把玩过后,还望归还。”
魔君倒没想到玉如烟看穿了自己,接过那金钗后有几分尴尬。
二人回到五鬼宗,耶律星道:“你若真想做那魔主,我便替你杀了月笼沙如,无需你亲自动手。”
“我细想了想,魔主也无甚意思,等我哪一天真成了大魔头,我也做回魔君玩儿玩儿。”
耶律星和几个堂主惧是忍俊不禁。耶律星把诸事放下,一心陪着玉如烟。堂而皇之的带着她将魔界逛了个遍,恨不能昭告天下,这是他耶律星的女人,谁都莫要惦记,最好里的远远的。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的,恨不能一股脑都给了她。连她练功,也陪在一旁,端茶送水,指点一二。玉如烟多少觉得自由受限,颇有些嫌弃他。
又磋磨了半日,实在无聊,玉如烟找了个借口,甩开耶律星,去寻尸魔萧天。她的脚刚迈进尸魔坛,披头散发的萧天便出现在她面前,大喊道:“龙儿,我的龙儿”。
待他看清面前的是玉如烟时,万分失望。
“你身上有龙儿的血,难怪我会认错。我的龙儿呢?可还在单元山?”
“龙儿死了。”
萧天奸细沙哑的声音凄厉的叫了起来:“你说什么?龙儿怎么可能会死?是谁杀了她?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本座?”
“我此次来正为了此事。我听说虎王同妖狼王被佘宁追杀,躲到了魔界。我希望你帮我找到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为龙儿报仇。”
“这样岂不太便宜了他们,杀了他们全族,也难消本座心头大恨,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啊啊啊。”
萧天趴在玉如烟肩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玉如烟从未因为龙儿的死痛哭过,此刻忽然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趁着萧天鬼哭狼嚎的声音掩盖,声嘶力竭的也哭了一场。
二人抱头痛哭过后,感情增温迅速,亲昵的以兄妹相称。萧天立刻命人去查虎王和妖狼王的藏身之处。
魔娃们做事效率颇高,不过半个时辰,便找到了这两个妖的下落。萧天同玉如烟二人立刻前往一处赌坊。一屋子的魔头感受到有接近天魔之力的魔头驾临,惧都乖觉的退到两旁。虎王和妖狼王尚且不知大难在即,正大呼小喝之际,一双魔掌已拍在身上。千妖如何,冠妖又如何,谁动了尸魔的心肝宝贝,那必然只有一死。这两个妖根本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很快就死在了二人掌下。
萧天看着二妖的尸体道:“岂能让你们死的如此容易,本座要让你们永生永世做个活死人,来人,锁住他们的元神,做成尸魔,去给本座看门。”
萧天看了看玉如烟道:“妹妹,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七绝山。”
“七绝山是哪里?去干吗?”
“我虽不确定,确总觉得妖王或许来自七绝山。”
“好,我们即刻就去。”
鬼使神差的玉如烟回去取了寒冰箭,带着萧天立刻飞往七绝山。
46)石妖
七绝山依旧是旧日模样,确似乎少了些灵气。一山静悄悄的,好似没有活物。石娃不在山下,布阵的几个石头人也不知去向,倒是看到了上次害人的那颗方茎、红花的妖树。那妖树见到玉如烟后转头就跑,被二人拦下,不过片刻就被斩杀,被困其中的数万阴灵终获了自由。
萧天道:“想不到我萧天也做了件善事。”
玉如烟看着当初将自己劈出来的那条道路,道:“天哥,我上次来时,只有这条路设置了天雷阵法,其后一定藏着秘密。只是我当时力量弱小,被那雷灵劈了出来。”
“今日我兄妹二人便联手破了这妖阵。”
七绝山七座山峰错落成半环状,每座山峰都有溪流环绕,穿梭山体而过,借助山势水体而建的天雷阵不可小觑。二人同时跃向那条路,立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有若天神般的雷灵再度现身,手举双锤砸向二人。这阵法当真巧妙,因闯阵者的力量不同,幻化而出的雷灵威力亦是不同。这一次的雷灵较之玉如烟先前遇到的更是威力倍增,于此同时竟又幻化出一个女子形态的水灵,辅以惊雷闪电交相袭向二人。面对着五行汇聚,虚幻无际的雷灵和水灵,两个人时长有打在棉絮之上的感觉。它们可伤了二人,二人确对这自然生化的灵力毫无办法,几次打散了它们,它们又再次汇聚,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如此下去,二人必然力竭,被劈出阵外。
自从上次以寒冰剑同宫家的神箭较量过后,玉如烟同它之间终于有了一些微妙的感应,也探知到了它尚未被发挥而出的无穷力量。雷借水生势,水借山势聚力,若要破阵必然要毁了山水之势,则二灵不攻自破。寒冰剑确乎可以操控水势。她立刻收起紫玉宝剑,唤出了寒冰剑。
“天哥,我来挡住雷灵,你去毁了中间那座山体。”
萧天飞身而去,水灵化作漫天水雾,若龙卷风般漂移着追向萧天。玉如烟飞身去向水流最为湍急的一处山体,本以为离开那条道路,便不会遇到攻击,如今这二灵紧追不放,玉如烟俨然一笑,看来它们的主人回来了。雷灵赫然出现在玉如烟面前,惊雷闪电同时袭来。玉如烟左闪右躲,悍然以寒冰剑去迎雷电,意外的,那雷电在触到寒冰剑之时,竟似粘在剑身上之上,不能进,也不能退。玉如烟强忍着剧烈的酥麻痛感,狂舞长剑,雷电拖曳出华丽丽的尾巴,切割时空般的巨力将稍近的几个小山丘劈的乱石纷飞,顺带着将面前山峰的山巅也削了下去。玉如烟感受到了寒冰剑前所未有的兴奋,她跃入水中,宝剑舞的天花乱坠,但见周围川流倒灌,七座山峰的水体若砸开了锅,冲天巨浪一下下的拍击着山体。而那一边,水灵最先受到了影响,无法阻拦萧天。萧天霸道的将中间的山峰一劈为二。山水之势被破,一时竟无法再聚妖灵。玉如烟和萧天急速返回先前那条路,雷灵和水灵再度汇聚,只是已经明显能感知它们力量的削弱。打打停停,二人终于靠近了路尽头的山峰,萧天霸道的砸开山体,二人一跃而上,进入了山洞。霎那间风雨停歇,太阳透出乌云,二灵嘎然消散。
面前赫然是一个硕大的石室,看样子倒像是个密室,再向里走是一件卧室,一应生活之物不一而足,无不精美华丽。
石室正中摆放着一个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男子。当看清那男子的容貌之时,玉如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那男子一身红衣,眉心一颗红痣,竟同石魂梦境中的孟昱丞有九分肖似,只是身形更为壮硕高大。水晶棺前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缓缓起身,摇曳着走了过来。那女子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身姿曼妙动人,浓眉深目,一双美眸空洞而又勾魂摄魄般让人的视线无法离开,脸部轮廓似男子般稍显硬朗,确又平添了异样的美。
女子柔声道:“不知二位来我七绝山有何贵干?”
她的声音雌雄莫辨,那故作柔媚之态,倒似初具心智,而刻意模仿人类的妖的行为。
“水晶棺中的男子是谁?”
“我的夫婿,七绝王!”
“敢问夫人芳名?”
“石瑶”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石瑶邪魅一笑,请二人进了另外一间石室,室内干干净净,疏疏朗朗,石壁上陈列着各种卷宗,布阵的法器,五花八门的兵器,竟还有许多凡间的兵书,显示着主人生前的喜好。小石娃不知从何处突然蹦了出来,笑眯眯的看向玉如烟。
“姐姐,你可有带糖来?”
玉如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果,递给石娃。石娃可可爱爱的模样让萧天立刻想到了龙儿,眼泪汪汪的同石娃聊了几句后,抱到了怀里。
“夫人识的我?”
“此前玉姑娘来时,正巧我不在,他们都告诉我了。又要让玉姑娘失望了,你弟弟确实未有来过七绝山。”
“我知道。我今日来是向夫人打听旁的事。”
“姑娘请讲。”
“听闻,栖霞山洛雪上仙早年间下山历练之时,喜欢上了一个山精。二人本已到了谈婚论嫁之地,那山精确转而喜欢上了一块顽石,而弃了洛雪上仙,以至她几近疯癫,终日关在栖霞山中,以愚弄石魂阵中禁锢的元神的感情为乐。”
“我确不知她有那喜好,玉姑娘这些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不幸落入过石魂阵中,我的一个朋友也因此落了相思病。听闻七绝山有办法让人忘却烦恼,故而特来求问。”
“姑娘所说忘却烦恼的办法,可是指先夫留下的七绝阵?”
“不知那七绝阵到底有何奥妙?”
“不如,我给姑娘讲个故事吧?”
石瑶拍了拍手,有小妖奉茶过来,随即又退下了。萧天早随着石娃不知去向。
望着馆中的七绝王,石瑶冰冷的眼中有了几许温情,稍纵即逝。她调整了一下语调,缓缓的讲了一个悠长的故事。
几百年前,七绝王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仙回到了七绝山。那女仙就是执意要嫁给山精,而同师门决裂的戚洛雪。当时的七绝山热闹繁盛,到处是山精、树怪和妖兽,他们均奉七绝王为王,受他教诲,听他调遣。七绝王严禁小妖们下山滋扰百姓,因而七绝山也未受到天师的清剿。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妖之邦国。七绝王终日带着这群妖修习法术,排兵布阵,加上他同戚洛雪设置的七条通往山上的七路机关,当时的七绝山可谓固若金汤。而戚洛雪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同七绝王琴瑟和鸣,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一日,七绝山上的一块顽石修成了人形,且是个女形。石头成妖亘古少有之,七绝王觉得甚为新奇,就将那石妖收在身旁亲自调教,取名石瑶。石瑶徒有人形,确完全没有心智,亦不会开口讲话。见到猴子便学猴子走路,见到狼便学狼叫,见到人又模仿人的神态,无悲无喜,更无七情六欲。七绝王确夸她聪慧,让她时刻跟在自己身边,时时同她讲话,教她如何像人一样行事。
有一日,石瑶撞到了七绝王同戚洛雪在云雨,顿生好奇,进而时常去偷看。直到有一日,七绝王撞见了她同一个小妖云雨,她极力模仿着戚洛雪的所有动作甚至声音,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发出声音。七绝王一问之下才知道,石瑶几乎日日寻山里的小妖求欢。她生的漂亮,又自动送上门,小妖们自是不会拒绝。七绝王勃然大怒,直接斩杀了那个小妖,转而温和的,微笑着,耐心的一遍遍的试图告诉石瑶,云雨之事只能同心爱之人做。石瑶啊啊啊啊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戚洛雪不在,她便缠着七绝王求欢。她依旧只会啊啊啊的叫,歪着头,眨巴着懵懂空洞的美目。七绝王不回应,她便直接去脱七绝王和自己的衣服,亲吻挑逗他,已经不再只是模仿戚洛雪的动作,有了她自己的感知,直白热烈的表达着自己的渴望。终于,七绝王沦陷了,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只有人形的石头。戚洛雪发现端倪后,两个人几番争吵,七绝王断然提出了分手。戚洛雪盛怒下要杀了石瑶,而被七绝王打伤。至此,戚洛雪心灰意冷,离开了七绝山。
没有了戚洛雪的阻碍,七绝王肆无忌惮的宠爱自己的小娇妻。她渐渐能说简单的字句,做简单的事,确依旧没有情感,不会疼,不会哭,不会笑,更不会伤心。还是会有了欲望之时,就会同恰好在身旁出现的小妖偷欢。七绝王故意同其他女子狎昵,让她在一旁看,她也不为所动,甚至直接加入。七绝王大伤脑筋,对她的爱又停不下来,越是得不到回应,爱的越加热烈。于是他费尽心思建了绝情阵,收集七情泪。他用了几百年的时间,终于收集到足够的七情泪,做成了一枚七巧妖心,放入了她的身体里,希冀着她能象常人一样,拥有人类的情感,做个有心的妖。然而事与愿违,石瑶还是旧日的石瑶,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七绝王忧思成疾,法力耗尽,抱憾离世。
石瑶凝眉,好似还未从亡夫的悲痛中走出来。
“夫君走了后,我才恍然明白这世间情为何物。树倒猢狲散,山里的妖几乎都走了。我带着女儿在这里一守就是几百年。”
“夫人对外边的世界不好奇吗?”
石瑶圆整美目,道:“这一世,能得这样的真心,即便死也无憾了。外边世界不过尽是些虚情假意、尔虞我诈之辈。”
“七情泪不能使人忘却烦恼吗?”
“七情阵收集的眼泪不过是一个人当时情绪凝结之精气,并不能让人真的忘却烦恼。不过姑娘若愿意,也可带朋友来一试。”
“传闻花樽的樽阁中藏着可另万物起死回生的宝物,妖王莫不是以为那枚金钗能让你的亡夫活过来吧?”
“石瑶不知姑娘何意?”
她故作柔弱楚楚之态,又带着三分的不耐和敷衍。
玉如烟大笑道:“看来那七巧妖心对你无用,你依旧是个冷血、冷心、冷肺的石头,甚至连畜生都不如,我要挑出你的心,看看它是不是还是冷的。”
玉如烟宝剑出鞘,直刺石瑶胸膛,触到她皮肤之时,正如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之上。石瑶收起做作别扭的哀伤之态,邪魅冰冷的看着玉如烟,眼中竟有一丝笑意。她向后急飞,站定道:“本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花樽那一站,你居然对玉堂手下留情,我便已起疑。风哥哥体内残留着你的七情泪,更何况蝶儿一见到你,就已经嗅出了你的气息。我不过是好奇,你到底希望樽阁里放着什么?”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大意了。即便你入了魔,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隔壁石室传来萧天又哭又笑的声音。
“我的儿,你慢着些……龙儿,到爹爹这来。龙儿,你怎么舍的离开爹爹……龙儿,谁伤了你,痛不痛,爹爹杀了他……”
“尸魔看来是无暇顾及你了。”
“如今你还剩了几条命?杀不了你,我便于你同归于尽。”
玉如烟之前在化魔池中受的伤尚未痊愈,仅依着幻空碟的速度与一腔的仇恨支撑着。而石瑶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被坊主重伤,本体数处裂了缝隙,丢了几条分身,才逃回七绝山,闭关疗伤。在玉如烟玉石俱焚的攻击下,两个人很快都受了伤。石瑶并不恋战,伺机而逃。玉如烟紧追其后,慌乱间再次落入七情阵。她失魂落魄的又扑向那虚幻的时空,满眼都是龙儿的笑脸。
石瑶站在阵外,依旧是冰冷的音调道:“我破樽阁并不为让他重生,是为了完成他的遗志。这七情阵原是戚洛雪建了来渡化那些惨死的妖灵的。后来被他改成了七情阵,她的泪同别人不同,或许对本王有用。”
文虎道:“我又怎会同死人吃醋,美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是死了,可他依旧很美,不是吗?”
“又哪里有你美。”
“所以当日你弃了本王去追那紫衣女子?”
“我……我只是觉得她们来历不明,只作壁上观,必有图谋。”
“哦,那你可抱得美人归了?”
“竟被她们逃了。美人不要怪我,我必帮你夺回莿棘宫。”
玉如烟失魂落魄的在梦境中奔走,前尘往事一幕幕飘过。再次目睹龙儿死在面前,她又一次魔性大发,疯狂的杀戮着眼前的仇人。四周景物不断变幻,转眼间满地都是惨死在她剑下的凡人的尸体,她看着那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孩童,惊骇的接连后退数步,撞到一个结实的身体,萧天的声音若洪钟般响起。
“能将本座困这么久,也算你有本事,妹妹,醒醒吧。”
萧天一掌击到玉如烟背上,眼前幻象消散,依旧是冰冷冷的一室眼泪,一颗七彩水滴汇聚的心悬浮在上空。
萧天带着玉如烟飞出七情阵,正撞见热烈痴缠的石瑶同文虎。石瑶笑着将文虎推向二人,自己逃了。玉如烟立刻去追石瑶,将文虎留给了萧天。
七绝王时长夸赞石瑶天资过人,修为提升比其他妖类快的多,她又极喜欢修炼,在七绝王的调教下,放眼妖域已是罕逢敌手。即便重伤之下,玉如烟仍旧不是她的对手。一众山精树怪和妖兽此时才现身,石娃一声声的喊着石瑶娘亲,叫她放过玉如烟。闻听此言,石瑶不由的有一丝怒意,下手更加狠辣,眼见着玉如烟就要败了,身后忽然劲风起,一个红面魔头突然现身。玉如烟在五鬼宗见过他,心知是耶律星派来保护自己的。
她大声道:“不要过来,把那些山精树怪都给我捆好了,我要亲自杀了她。”
赤鬼一根筋,依着玉如烟的话,将所有山精树怪连同石娃用树枝捆在了一起,在一旁观战。玉如烟再度唤出了寒冰剑,魔息暴走全身,蔓延至剑身。幻空碟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带着玉如烟粘上了石瑶。石瑶的衣服被砍得七零八落后,她索性弃了衣服,显了原型,石身,人头,身上被坊主重伤留下的裂隙尚未修复。她挥舞着石剑,带着她一贯邪魅诡异的笑迎向玉如烟。她身负巨力,却又灵活无比,每一节身体都有可能突然飞出来袭击玉如烟。忽然她身体幻化出一片残影,将玉如烟困在其中,石剑几次刺穿了玉如烟的身体。玉如烟手中寒冰剑裹挟着霜雪,将那试图困住自己的一片片幻影冻结住,追击着真正的石瑶。石瑶手中七情泪弹向那些冻住的残影,那些残影好似活了一般,就那样以冰人的姿态,带着不同极致的情绪,挥舞着冰剑奔向玉如烟。幻空碟带着玉如烟咻乎间穿越时空,出现在那片残影之后,劈空剑横扫全军万马之势,斩断所有冰人。就在这时,石瑶的妖爪抓向她后背,正对着心的位置。
“便叫你也做个活死人,让你姐姐再尝一次何为天意弄人,哈哈哈哈。”
萧天虽将渡给龙儿的魔力修了回来,确依旧不是文虎的对手。他披头散发,状似泼妇,胖胖的手臂被文虎咬下去好几块肉。尸魔萧天的肉岂能白咬,尸毒从牙齿进入文虎体内,腹内好似穿肠破肚般的痛。气的它飞扑而来,按倒萧天,虎爪一下下的拍打他的胖脸。可若论禁打,这世上无人能及萧天。棋逢对手,他打的酣畅淋漓之际,感受到哥哥受了伤的萧幕骤然出现在萧天的肩头。二人接连使出双尸绵阴掌和万魔血掌,真正的万魔血掌,无数殷红透着血腥之气的掌印击向文虎。文虎的翅膀断了一支,身上多处中了尸毒。文虎妖力本就在石瑶之上,萧天虽抗打,时间一长,难免会输。可如今兄弟二人一同出战,胜负难料。他想都没想,大喊一声:“美人,对不起了。”
但闻一声虎吟,文虎击退萧天兄弟,转眼就飞远了。
萧幕见龙儿娘有危险,刹那间飞身趴到石瑶身上,啃了一嘴石渣。这一下,玉如烟已回过神来,躲开了当心一爪。萧天知晓玉如烟的心思,石瑶必须要由她亲手斩杀。他唤回弟弟萧幕,同赤鬼几个魔头站在一起观战。
47)无心之人
玉如烟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将要突破劈空剑的最后一境了,以前的招式徒具其表,今日一战,才发挥了它真正的劈天灭地的威力。她笑着扑向石瑶。她想同归于尽,石瑶确不想被困死在这里,那七个石头人终于被唤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再不似之前那般容易应对。这是石瑶在自己化形附近的山里找到的石头,她用自己的精血催生,又用了七情泪催化而成的石妖,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她的操控下,威力剧增。七个石头人化作无数石块,犹如流动的一座石山烟尘滚滚的涌向玉如烟,顷刻间将玉如烟掩埋。半魄铃自动发出幽光,将她护在身下,所有石块尽数被击飞。那些石头化作石屋包裹住玉如烟,石缝之间有光线射入,在光线汇聚处出现一个石人,玉如烟废了好一番手脚将其击毁之后,又从其他方向飞出一个石人。不断打斗之时,兼有乱石飞出偷袭她。玉如烟渐渐疲累,她合上双目,杂念全抛,寒冰剑在手,心随意动,劈空剑的剑招如水流动,到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自如,等她终于突破最后一层之后,魔功竟突破了一小镜,石屋被瞬间震碎。七个重新汇聚的石头人从七个方位奔向中心的玉如烟。玉如烟脸上带笑,全当这几个人是陪练,开始使出开山剑。魔功提升一境后,之前使用开山剑滞涩的地方,顺畅了许多。七个石头人屡败屡站,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情绪,依旧悍勇无比的扑向玉如烟。玉如烟见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到这几个石头人,开始借着寒冰剑的寒灼煞气,将组成石人的石块逐一冻结,最后击成齑粉。很快的七个石头人或是当胸少了一块石头,或是少个脚掌,或是缺胳膊少腿。一片乱石相击,咔咔作响后,七个残缺的石人化作六个完整的石人,和一堆不时乱飞而来,一直在变幻形状的石块。玉如烟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她如此倾尽所有的驾驭寒冰剑的霸道煞气。赤鬼再不敢一味的观看,若玉如烟真有闪失,耶律星定不会轻饶了他。他奔向那堆石头,以刚猛制刚猛,一手一个石人伦到一起,山崩撕裂般化为一堆乱石,再度整合城人,被赤鬼一一扔向山峰。这一场打斗虽不血腥,确是惊天动地,七绝山大地震颤,一些小山丘被轰为平地,山林被毁,飞鸟走兽四散逃命。
在玉如烟对战石头人时,石瑶作势要逃,被萧天和萧幕截住。文虎都逃了,石瑶又哪敢托大,以一对二。她一心只想着如何逃脱。可无论如何挫败,身上如何受伤,她都始终带着那怪异的笑容,好似对自己的生死亦不是十分挂怀,对这一场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争斗,如何精彩纷呈,才是她最感兴趣的。
玉如烟将石头人扔给赤鬼,飞身来到石瑶身前。萧天和萧幕又退到一旁。石瑶脸上的笑意,彻底激怒了玉如烟。似乎杀了她也不能平息她的一腔愤怒,杀了全世界,也换不回她的龙儿。
一腔怒意似乎激起了寒冰剑的战斗力,再挥剑之时飞出的不在只是寒灼煞气,竟有一片片的冰凌,飞向石瑶。
文虎到底还念着几分同石瑶的露水之情,虽未回来救她,却唤来了鬼魅十长老。原来这十妖本就是七绝山上的妖,七绝王死后山精、树怪、妖兽四散离开。后来石瑶下山后,将这几个妖召集到身边。怀着对七绝王的无比崇敬情意,使得他们对石瑶死心塌地。只是树倒猢狲散,善乐坊外一站,石瑶身受重伤,撇下众妖逃离,躲避在七绝山。石瑶两次弃了部下奔逃,已经失了人心。连一直忠心不二的左右护法也背弃了他。只有鬼魅十长老依然不离不弃,藏身在莿棘城中,为她的掘土重来而潜伏着。
七绝山的山精树怪见有救兵,一个个冲破了束缚。萧天兄弟随赤鬼而来的魔兵护卫同这几人立刻展开殊死搏斗。
久战不胜,眼见着石瑶又要逃了。玉如烟开始了柳无心的打法,幻空碟飞出她体内,一人一蝶夹击着石瑶的同时,半魄铃也飞了出去。半魄铃在玉如烟手上,尚不能发挥在坊主手上之时的威力,玉如烟自身亦是重伤连连,不足为患。幻空碟确是变幻莫测,不知何时就出现在面前,又忽然出现在身后。石瑶旧伤加重,先前又挨了多下万魔血掌,渐渐不敌。她想要舍了几条命逃脱,被幻空碟堵截住,万年魔息冲击着石瑶的本体,她身上的裂隙眼见着裂的更开了。玉如烟的剑抵在了她身上,道:“你一辈子也做不成人。”
石瑶笑了,这次的笑些微的不同,绝望、失落、悲痛、不甘纠缠在一起。是了,她终究还是没能学会如何做人。即便七绝王死了,她也未落一滴眼泪,也未觉得伤心。只感觉那颗七巧妖心似乎空洞了许多,那是她唯一有过的一丝情绪。七绝王死前说过让她下山去游历,或许能找到自己。她下了山,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过去山上的山精、树怪、小妖众多,每有一妖死去,七绝王都会哀伤不已。他痛斥天道对妖类的不公,立志要统一妖域,要带领大家找寻永生的办法,破解妖类不可轮回的禁锢。曾无数次听七绝王对着满山的妖立下豪言壮语,可他中途为了自己,蹉跎了几百年岁月,未见到她改变,最后郁郁而终。想到此,她便去做了妖王,去学着人类阴险狡诈,残暴肆虐。这一切为了什么,她不知道,死了又如何,她并不介意任何人死去,包括自己。
她问道:“杀了我,那些人也回不来了?你就不会痛了吗?”
一地的山精树怪跪下来为石瑶求情。石娃也跪了下来,道:“仙子姐姐,你饶了我娘亲吧,她什么都不懂。”
石瑶纳罕的看着泪流满面的石娃道:“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石娃嘤嘤哭泣道:“你是我娘亲,我自然会伤心。”
石瑶竟有一丝恼怒,道:“都是石妖,为何你有心,我却没有?”
萧天道:“妹妹,莫要心软,杀了她。”
“仙子姐姐,我把你的眼泪都还给你,你饶了我娘亲吧?”
石娃手中出现几颗青色泪滴,那是仇恨之泪。那些青色泪珠飞出来,自动没入玉如烟体内,一石激起千层浪,滔天的恨意迅速抹掉玉如烟所有的人性。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当初对于报仇如此的淡漠,只因她的一腔恨意被收走了,若非如此,怕是她早已入魔,而非等到现在。她挥剑刺向石瑶的胸膛。无风无波,时空裂出一道缝隙,石瑶被一直白皙修长的手拖了进去。只是她走时不免多看了石娃一眼,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心中有了定点的牵挂,虽然很浅淡,却几乎是她的全部。
幻空碟扑向时刻裂隙,但见一截衣衫轻挥,裂隙不见。幻空碟被弹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竟是受了伤。
石瑶一逃,陆续有妖逃跑,鬼魅十长老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再度纷纷四散逃离。山精树怪死了一大批,确逃了最该死的那一个。萧天看向玉如烟道:“妹妹,既然有她女儿在手,就不怕找不到她。”
玉如烟比想象的平静的多。
“她若真在乎这石娃,便不会跑。就让她多体验一番做人的滋味,再更痛苦的死去。也好。”
萧天忽而道:“何人竟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那石妖?”
“时空术。”
“妹妹识的那人。”
“不认得,总会露面的。”
玉如烟入了七绝洞,石娃将阵法诀窍告诉了她。她顺利的摘了那刚颗刚成型的七巧妖心,还将整个山洞的水滴都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萧天小声问:“妹妹,你当真要嫁给耶律星那丑八怪吗?”
“是有这个打算。”
“莫怪哥哥没提醒你,那耶律星老谋深算,深藏不漏,连魔君都让他三分。他娶你定是有所图,你可要三思。”
“我若嫁进魔界,日日能见到天哥,你不开心吗?”
“开心是自然的,只是你身上有龙儿的血,我能闻得到。”萧天下意识又嗅了嗅,满眼疼爱之情,道:“总感觉你就是我长大了的龙儿。”
玉如烟大笑道:“天哥当真是爱占别人便宜。”
“你若只想找个落脚之地,何不来我尸魔坛?”
“我需要他的钱财。何况,有了你们俩,在魔界还有谁敢欺负我?”
俩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魔界。
石瑶忽然出现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面前一个身着玉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琴前抚琴。好似刚才电光时候间救下自己,不过是轻轻抬一下手而已。
“是你救了我?”
玉衫男子抬头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为何?”
“好奇。”
“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石瑶走了几步,又转身陡然持剑刺向玉衫男子。尤是她此刻受了重伤,也没想到自己连他的一片衣襟都未碰到。石瑶收了剑,忽然笑道:“你也想要樽阁里的宝物?”
“不感兴趣。”
“那你好奇什么?”
“你要去哪里?接下来要做什么?”
该去哪里呢?重做回妖王又如何?杀了玉如烟又如何?石瑶茫然的看向面前的男子,竟有些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有几分谄媚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任何你想要我做的事。”
“可我并不需要你帮忙。”
石瑶邪魅的美眸望向他,道:“我又不想走了。”
玉衫男子看了看她道:“为何?”
“我对你也很是好奇。”
“好奇什么?”
“你是否也有心?”
玉衫男子征然看了她许久,道:“吕方……”
吕方走进来,带着石瑶离开。待她梳洗一番后,吕方递了几粒丹丸给她,转身准备离开。
“我想再见见他。”
“主上正在抚琴,琴声落后,你可自去寻他。”
吕方转身离开。石瑶静静的听着那曲调低缓空灵的琴声,丝毫捕捉不到弹琴者的心音。她循着琴音,穿过数个门廊,来到房门前。
“进来吧。”
石瑶径直走了进去,施施然来到他身旁,不期然脱光了自己的衣衫。
玉衫人轻蹙眉头,淡淡道:“你便是这般收拢人心?”
石瑶歪头诧异道:“这样便可收拢人心?原来如此。”
石瑶说着身体就贴了过来,亲了上去。下一瞬,玉衫男子出现在窗前。
“穿好衣服。”
“我见到你,便想同你水乳交融,你不想?”
“若要留下,便要听话。”
石瑶不知何故,自然的想要顺从他所有的指令,立刻穿好衣服,乖觉道:“主上要我做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
“所有主上想要我做的事。”
“以后你便跟着吕方吧。”
“不,我要跟着主上。”
“也罢。”
玉如烟回到五鬼宗时,正看到耶律星同水蓝亲昵的不知在说什么。耶律宗见她浑身是血,衣服破碎不堪,怒目看向赤鬼。赤鬼立刻跪下来道:“是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玉姑娘。”
玉如烟冷冷的声音道:“是我让他不要插手的。”
说罢,玉如烟转身离开,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耶律星万分尴尬,立刻扔下水兰去追玉如烟,开口便有些气势不足,道:“为了巩固姑娘在五鬼宗的地位,以示我对你的重视。我已将其他夫人全部遣散了,只是水兰,她身世坎坷,甚为可怜,若我将她赶走,她怕是没有了活路。”
“我并不介意你有几房夫人,不用为了我遣散任何人。”
耶律星看了玉如烟半天,心中清明,不爱,便不会介意,想得到她的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过只要能娶到她,感情慢慢就会培养出来。
“我做这些不是怕姑娘吃醋,只是要让外界知道,你在本座心中的地位,为将来做铺垫。成了亲,在外应有的体面和尊重,哪怕是做戏,我也会做全了。”
“宗主不必担心,你是我的夫君,我也会对你尊重爱护。宋元龙定不想我这么早回去,我怕是还要在这里多叨扰宗主一段时间。”
“银钱我已命五弟送去给了宋元龙。至于姑娘的魔功,我也做了安排,确保你再回到凡间时,必不会魔性大发,而滥杀无辜。”
玉如烟微惊道:“这么早便把钱财送去了,宗主不怕我变卦吗?”
耶律星暗笑,道:“收了我的聘礼,姑娘便休想再甩脱我。是谁伤了你?让我看看。”
“小伤而已。我累了,宗主见谅!”
“不要动。若是你死了,本宗主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耶律星霸道的将她按坐下来,捏手,握臂的一番检视,惹得玉如烟大为恼火,直接将他赶了出去。耶律星丝毫不见恼,离开后立刻命人去寻魔医来给她疗伤。自己则径自去问赤鬼,玉如烟走后发生了什么。
玉如烟在魔界足足呆了两个月,耶律星招来数个厉害的魔头指点她魔功,陪她练剑。除了修炼,玉如烟多半时间会去找蓝秀或是萧天。渐渐也有了一些魔头的朋友,俨然在魔界混的风生水起,等闲魔头都不敢靠近她。而垂涎她美貌,冒着得罪耶律宗主,也要讨好献媚的魔更是大有人在。
这一日,她同蓝秀又去看魔光,忽觉身后有人跟踪,转过身便看到了月笼沙。
“你我皆是魔,我可有得罪过月魔主?”
“你夺了我心爱之人。”
玉如烟笑道:“耶律星吗?”
“他?那个丑八怪怎么会是我心爱之人。”
“姜梧月到底是何人?”
月笼沙不想同她纠缠,若想杀了玉如烟,而不被别人发现,必须要速战速决,所以她直接命令身后的护法一同围攻玉如烟二人。当她的魔爪接近玉如烟时,赤鬼同黄魔带着众魔现身。月笼沙看到赤鬼,立刻收手道:“这不是那丑八怪的走狗,魔界的叛徒吗?”
赤鬼道:“我等奉耶律宗主之命保护玉姑娘。请月魔主莫要为难我等。”
魔界藏龙卧虎,除了四分坛魔主外,其他的高手并不少,这赤鬼便是其中之一。月笼沙毫无胜算自己能打过他,只好悻然离开。玉如烟对着黄魔道:“黄蘑菇,你们应该晚些现身,我也好演练演练我的开山剑。”
黄魔憨笑,默默不语跟在玉如烟身后。上次玉如烟受伤,耶律星虽未责罚赤鬼,但是他的眼神吓得赤鬼胆战心惊了数日。所以这一次,月魔一出现,赤鬼就怂恿着黄魔冲了出来。
当夜,耶律星为玉如烟摆宴送行。玉如烟丝毫不留情面,冷冷道:“我吃过了,耶律宗主自便。”
她离开时的失魂落魄令耶律星甚为不快,却也没柰何她。
玉如烟回到房间后,心中波澜起伏。明日便要回去了,他是否还在?伤是否痊愈?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吗?为何到现在都不能恨他?
48)七巧妖心
玉如烟回到皇宫后,立刻去看玉如霞。她除了肚子大了以外,并无任何异常。玉如辰尽职尽责的一直陪在左右,将玉如霞照顾的极好。
“妹妹,七位师祖曾来过皇宫寻你,他们后来可找到你了?”
玉如烟撸起袖子道:“姐姐,你看,那七个老头有多狠心,把我丢进化魔池里,生生留了这么大的疤。”
“活该,看你还偷偷修炼魔功不?你是去找蕊师伯藏起来的紫金砂吗?”
“我去了趟魔界。”
“去魔界做什么?”
“我同尸魔萧天杀了虎王和妖狼王,也算是替龙儿报了仇。”玉如烟看着姐姐一字一顿道:“可惜,被那个妖王跑掉了。”
玉如霞万分激动,又十分心疼妹妹,道:“没有人见过妖王的真面目,你怎么找到他的?你身上可有伤,快让我看看。”
玉如烟不想多谈,转而笑道:“姐姐,你这肚子里有两个娃娃,不如送我一个吧?”
“真的吗?”
“我能听到他们的心跳,一个强而急,一个稳而缓,说不好会是龙凤胎。”
宋元龙恰好走进来,道:“什么龙凤胎?”
“元龙,烟儿说能听到孩子的心跳,还是俩个孩子。”
“三妹妹可还听到其他声音了?”
宋元龙大喜,轻抚着玉如霞的肚子,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如耶律星所说,这一次回来玉如烟的情绪十分稳定,看着宋元龙再没过去那种时时要杀了他,带着姐姐离开的冲动了。只是语气依旧不大好,冷冷道:“他们现在还只是两团肉球,并不会说话。”
如辰道:“妹妹越发厉害了,这一趟魔界回来后,似乎与之前大有不同?”
“我再努努力,就可以做个魔主来玩儿玩儿了。”
宋元龙心有余悸,苦笑道:“三妹妹只要不杀人时,都是这般的可爱。”
玉如霞怒道:“玉如烟,不得胡说八道,你老实给我呆在宫里,不然我立刻去请几位师祖来。”
玉如烟眨巴着大眼睛,摇着姐姐的胳膊,央求玉如霞务必派人去告诉七位师祖,说她如今乖乖的陪在玉如霞身边,也没有修炼魔功。对于玉如烟的撒娇,玉如霞从来都是毫无抵抗力,每每的母爱泛滥,想要再度为妹妹遮风挡雨。而如今妹妹已成参天大树,自己反倒需要她的保护。她心里隐隐已经猜到怕是妹妹的魔息已经无法除去了,不然七位师祖不会一心要抓她回去。而为了保护他们,她也不会停止修炼魔功,想到此,她忍不住的心伤,眼里有泪珠滚动。
“姐姐,你怎么了?有点疤痕怕什么,我还是最美的是不是?”
“对,花樽第一美,天下第一美。我只是想着很快就要跟孩子们见面了,太过高兴了。”
从无忧殿出来后,玉如烟便悄悄的去了四相教。
雷霆钧不无埋怨道:“丫头在平都呆了这么久,都不曾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我怕沙长老用沙子将我活埋在后山。”
沙长老冷哼一声,离开了大殿。自从知道玉氏为魔体,玉如烟更已入了魔后,他就极力主张同玉氏划清界限,无奈雷霆钧对这姐妹二人格外偏袒。
“前辈,我想去看一看风哥哥。”
雷霆钧大喜,立刻同玉如烟去了冰阁。玉如烟将救治方法讲述完毕后,道:“前辈,你可想好了,风哥哥醒来若妖化了,或魔化了,你可莫要怪我。”
雷霆钧踌躇片刻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蕊如风的心脏被石瑶妖术所毁,玉如烟将从七绝山带回来的那枚七巧妖心放入了他体内。片刻后,僵硬如冰的蕊如风胸口渐渐有了起伏,进而七巧心跳动如击鼓,好似随时都要蹦出来。玉如烟一番施法,那七巧心才渐渐的归于平稳,若要同蕊如风的身体融合,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
雷霆钧焦急道:“丫头,他脸上的妖线颜色已然变浅了,过了这许久,为何还不醒来?”
“他沉睡太久,身体和妖心也要有一段适应时间,没那么快醒来。这样也好,我也并不打算让风哥哥立刻醒来。”
“为何?”
“我姐姐即将生产,我同宋元龙关系不佳,若此时风哥哥醒来,怕是又会出乱子。”
“老夫明白了,只要风儿能醒,再等几日又何妨。”
“前辈一定要叫人守住这里,不可让任何人动风哥哥的身体。我亦担心风哥哥会妖变,看守的人不可法力太弱。”
雷霆钧一一应下。
玉如烟回到皇宫里自己的房间后,赫然看到了如风中残叶般站在面前的冯阿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那些刻意忽略的担忧和哀伤情绪无限蔓延开来。
冯阿牛面色清白,亦是哀伤的看着她,道:“你当真要嫁给耶律星?”
“是。”
如遭雷击,冯阿牛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身体站立不稳,跪伏在地,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不已。他瞬间低下头,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副金色面具,声音不稳道:“只要你信我,我也……可以让你控制魔性,不去滥杀无辜。”
“我同你只有仇恨,何来信任?你该谢天谢地,我上次没有杀了你。”
冯阿牛的身体再次变得单薄虚幻,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他目光哀伤,一只手犹自伸着,试图去抓玉如烟。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同样金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他身旁。玉如烟一眼便认出那是叶飞。叶飞看着玉如烟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咻乎间带着幻影般的冯阿牛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玉如烟有片刻的怔楞,他竟又那般的消失了,好似再也见不到他了,心空空落落的。她不及细想,展开蝶翼,飞往善乐坊。
她在街道上狂奔,逢人便问叶飞和冯阿牛在哪里,确无奈无人知晓。无论她如何摇半魄铃,也不见冯阿牛亦或是叶飞。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突然开始肆意轰击两旁的建筑和行人,只那么几下,便受了强大的反噬,身体站立不稳,跌倒在路旁。她大声叫道:“冯阿牛,你出来,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应她,四周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不明白这么美的女子为何发疯了般在这里施法。久寻无果,玉如烟再度回到无忧殿。玉如辰听到了响动,走了进来。
“烟儿,你受伤了?”
“受了一点反噬。”
“让我看看。”
“二姐姐,真的不妨事,你累了一天,也去休息吧。”
玉如辰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个袋子上,里边装满了七色泪滴状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
“七情泪。”
玉如辰捻了一颗在手,看不出任何蹊跷。
“有何用?”
“替风哥哥疗伤。”
“替风哥哥疗伤?你能救活风哥哥?”
“有可能。”
“大姐姐可知道?”
玉如烟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不能告诉她,我想等孩子出来后,再给风哥哥施法。”
玉如烟好似累极了,蜷缩在床上,再不多言一句,闭上了眼睛。玉如辰悄悄退出房间,她望了望玉如霞的寝殿,灯已灭了,想来也已经睡了。
宋元龙命人将无忧殿外的门神玉如烟唤到了御书房。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尤其已收到了耶律星的聘礼,对玉如烟亲和态度更胜从前。
“烟儿,这一次去魔界一切可顺利?”
“顺利的很。”
“耶律星可还说了什么?”
“银钱方面姐夫尽管开口,其他方面爱莫能助。”
“只要他保持中立即可。”宋元龙迟疑片刻道:“烟儿,你要嫁给耶律星之事,可否先不要告诉你姐姐?”
“自然如此,姐夫若无事,烟儿就先行告退。”
玉氏姐妹留守平都后,花樽族人也都从西施城回到了天龙教。这一日,玉如烟被柳无心唤回了天龙教,一进门就看到蕊夫人同几个长辈在等她。她看向柳无心,不解道:“柳师伯,到底何事如此急着催我回来。”
蕊夫人忽然跪下来,道:“樽主,你可是真的有办法救风儿?”
“蕊伯母听谁说的?”
蕊夫人看向柳无心,柳无心情知自己犯了错,回身假装摆弄盆栽。
玉如烟扶起蕊夫人,道:“我姻缘巧合取了一颗七巧妖心,已经放到了风哥哥体内,只是我姐姐那里……我担心若风哥哥苏醒后会出乱子。想等到她顺利产下双生子后,再施法唤醒风哥哥。”
“烟儿,如今我也顾不上许多了。当初如霞若听了你的劝,又怎会死伤那么多人,风儿又怎会死?可恨我儿尸骨未寒,她就风风光光的做了贵妃。她若心中真有风儿,又怎会那般行事?即便风儿醒了,她又想如何?她舍得不做那贵妃吗?我蕊家上上下下为了花樽而死,无情也……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我求你了烟儿,求你现在就救我的风儿回来。”
“蕊伯母,可否再等几日?”
“风儿的尸体已经放了那么久,谁能保证不出错乱?我等不及了,烟儿,你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当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哪个母亲在得知能救回孩儿时,还能再等?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尽快唤醒风儿?”
蕊夫人的话正中要害,若是有办法换回龙儿,玉如烟愿意愿意付出一切,立刻,马上就去做。蕊夫人一向通情达理,从不曾求过她。如今她将蕊无情也搬了出来,玉如烟万般愧疚,无奈道:“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这时有人跑进来道:“樽主,四相教来人报说有人闯入了四相教冰阁。”
玉如烟同蕊夫人几人立刻飞往四相教。几人赶到时,那魔头已经逃走。幸好按玉如烟的叮嘱,风、电两位长老一直守在门外,未被魔头得手。蕊如风的尸体并未受到破坏,完好无损。这一切太过凑巧了,好似有人逼着玉如烟尽早救回蕊如风。看着面前几位老人殷殷期盼的目光,她实在无法拒绝。更担心暗中之人狗急跳墙,真毁了蕊如风的尸体,那便追悔莫及了。救回来又如何,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拨弄风云。玉如烟当即决定立刻施法唤醒蕊如风。
起死回生非同儿戏,未免有闪失,她又飞到了烈焰岛。因为玉如烟没有依言带来火灵芝和凤凰卵,贺明赌气不肯来。玉如烟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他五花大绑捆了回来。四相教和花樽的人百般恭维,好生伺候了他半日,他依旧不依不饶,不肯出手相助。玉如烟直接拎着他,扔到了冰阁中。她将之前曾对雷霆钧说过的救治方法重述了一遍,还故意说错几处。贺明先时愤愤不平,随着那一个个他未听过的词语,诸如“七巧妖心”、“七情泪”,从玉如烟嘴里蹦出来,他开始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忽然喊道:“这样太过冒险,妖化的几率太大。”
“妖心同身体已经融合半月有余,未见任何异常,有何不可?”
“最好是一年,甚至更久。当年乌羽的龙筋可是十几年才同身体融合。你们这样急吼吼的唤醒他,不但妖化几率大,还有可能爆体而亡。”
柳夫人最会察言观色,也故意道:“烟儿是我花樽第一圣手,连我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我想不出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见死不救的老头,还敢冒充天下第一神医,在这里大言不惭。”
“她入魔时日短,脑子混乱,跟疯子没什么分别。若听了她的,有你们好果子吃。老夫才是天下第一圣手。当初在烈焰岛上,若不是我,她和她的小情郎早就一命呜呼了。”
柳夫人大笑道:“被人当死狗一般掳来掳去的神医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敢说本樽主是疯子?天宝,给我掌嘴。”
天宝龇牙道:“尊老爱幼,樽主,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还是算了吧。”
“既然天宝替你求情,那就饶了你一回。雷教主,烦请你们去门外护法。柳伯母,我们开始吧!”
贺明瞬间挣脱了捆魔索的束缚,一把推开玉如烟和柳夫人,把蕊如风的身体仔仔细细研究一遍,眼中又是精光闪耀,一脸的跃跃欲试,竟有些祈怜的意味,嘴上却不肯服软,道:“哼,算你们走运,我这里还有一枚定元丹。玉丫头,你是要和我合作,还是这个江湖郎中呢?”
“自然是天下第一神医你呀。”
贺明得意洋洋的看着柳夫人道:“出去,我贺明医人之时,除了徒儿,谁都不能在一旁观看。”
柳夫人对医道痴迷疯狂,赖着脸皮道:“烟儿也不愿意拜你为师,你不如收我做徒儿如何,我绝对不会把师傅您捆来捆去,到处乱扔的。”
不提这个倒好,一提贺明更气了。
“出去。”
柳夫人离开后,二人又讨论了一番,对于如何防止妖化,两个人意见不合,争论了许久。
玉如烟道:“柳伯母,你们当年是如何封印碟儿,不使他的魔息侵染我的?”
躲在一块冰雕之后的柳夫人眉开眼笑的走了出来,开始讲述当年是如何封印幻空碟入玉如烟体内的。贺明不住的点头,大赞玉无忧天资聪慧,然后开始指使柳夫人和玉如烟做这做那。三人就这样不眠不休的施法了三日。蕊如风开始有了呼吸,身上已然浅淡的妖线全部褪去。到了第七日,他终于醒了过来。所幸,虽有妖心,确并未妖化,脸上的旧疤痕也奇迹般的没了,恢复了过去俊朗的容貌。
众人大喜,围着蕊如风默默啜泣,一时不能言语。有几份痴傻的蕊如风目光一一划过众人后,第一句问的便是:“如霞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蕊夫人干脆道:“风儿,你同如霞没有缘分,如今她已入宫当了贵妃,你莫要再想她了。”
蕊如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向玉如烟道:“烟儿,是真的吗?”
“是真的。风哥哥,你已经躺了一年多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待你好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我现在就要知道。”
玉如烟无奈,将蕊如风死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至于如霞为何会嫁给宋元龙,连她也说不清楚。
蕊如风一声狂吼,冲开众人,就要飞往皇宫。玉如烟当先拦住蕊无情,随后而至的雷霆钧几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双眸呈七彩颜色,神情呆滞而冰冷,下手狠辣无情。一众人不肯伤他,多少都受了伤。蕊夫人不管不顾的扑向自己的儿子,蕊如风五指弹出无数七情泪,袭向蕊夫人。玉如烟飞身去阻,仍旧有无数泪滴击中了蕊夫人。前尘往事,前仇旧恨,拉扯情肠,蕊夫人疯癫了般又哭又笑起来,七情泪贯穿身体的伤口汩汩流血。犹自发疯的蕊如风看到母亲如此,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眼角有泪落了下来。只片刻,他的神情又开始癫狂,显见着就要妖变。雷霆钧立刻施展神通,无数雷电交织成网,将蕊如风困住,重新关入冰阁。
“贺神医,他这是妖变了?”
“既有妖心,又怎分得清是妖亦是人?我们到底低估了七巧妖心的威力,你们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玉如烟立目看向贺明,他立刻改口道:“等他回复平静了,老夫再试试。”
花樽众人被玉如烟遣回,重伤的蕊夫人交由柳夫人照顾。服过贺明的丹丸后,蕊如风终于平静下来。玉如烟见蕊如风已无大碍,怕玉如霞生疑,立刻回了宫。
她刚刚入了无忧殿,便被玉如霞叫住了。她眼中含泪,声音颤抖道:“风哥哥醒了?”
“醒了。”
“为何是现在,为何不是早些?”
“我也希望我能早一点识破妖王的来历。”
玉如霞知道自己不能怪罪与妹妹,哀求道:“烟儿,我想见见风哥哥。”
“姐姐,我本想等你生产后再施法。可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逼着我尽早唤醒风哥哥,我们莫要入了圈套,你先冷静下来。他现在情形不容乐观,极易妖变,我们还是再等等。”
“我等不了,我一定要见他,亲自和他说清楚。”
“你打算告诉姐夫吗?”
“风哥哥是元龙的心头大忌,我不想他胡乱猜忌。我只是想同风哥哥说清楚,做个了断。”
“不急在一时,姐姐可否等孩儿出生后再见?”
“不行,我明天就要见到他。”
玉如霞含泪转身离开,不容置疑。若玉如烟不带她去,她便自行去看蕊如风。
49)危机四伏
第二日,玉如烟寻了个借口,带着玉如霞去了四相教。
雷霆钧担心蕊如风闯出来,伤了门下弟子,亲自在冰阁外守了一夜。蕊如风醒了后犹自在发疯,一下下的袭击雷电之网,试图冲破它的束缚,身上深深浅浅已满是伤痕。甫一看到玉如霞,他眼中显出狂热之色,更无顾忌的冲击雷电之网。
玉如霞泪如雨下道:“雷前辈,麻烦你放出风哥哥。”
“丫头,他情绪不稳,我怕他伤到你。”
“我不信风哥哥会伤害我,求前辈放了他。”
雷霆钧看了看贺明,见他未提出异议,便撤掉了雷电之网。蕊如风如脱缰的猛兽疾冲而出,一把抱住了玉如霞,双眸渐渐恢复如常。俩人相拥无言,惧是热泪盈眶。
玉如烟让所有人离开,自己和贺明两人守在了门口。
许久,蕊如风松开了玉如霞,看着她的肚子,忽然大叫道:“我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疯了般就要冲出去,幻空碟呼啸飞过,将他击在地上,玉如烟用蛛网又捆住了他。
“风哥哥,何时你不发疯了,烟儿再放开你。”
玉如霞泣不成声,哽咽道:“风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肯听烟儿的劝告,我害了大家,更害死了你。”
蕊如风嘶吼道:“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为何这般作践自己?你明知那宋元龙居心叵测……”
玉如霞惨兮兮道:“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没人肯再相信我……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是我懦弱,只想逃避,,我贪享荣华富贵……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停止过想你。”
“所以你就将自己卖给宋元龙了吗?”
“烟儿被妖王抓走,生死不知,燕归、纳兰和萧寒他们也因我而惨死,你也离我而去,血海深仇不能报,我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况且,你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烟儿,我嫁与谁,又有何关系?”
门口的玉如烟诧异的看向洞内的二人,倒不知道姐姐竟会这般误解了二人。
“到今日,你还认为我心里有烟儿,又何必来见我?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蕊如风双眸再次呈现七彩之色,满地打滚,确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蛛网。
“我……
见他如此难受,玉如霞泪眼婆娑,悲痛欲绝,忽觉腹部痛疼难忍,双腿一软,倒了下去。玉如烟飞身而来,抱住自己的姐姐。
蕊如风也想要冲出去抱住玉如霞,确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桎梏。他嘶吼惨叫着,又开始疯狂的撞击四周的冰柱。一颗冰柱正穿透了他的妖心,他浑然不决,眼泪扑簌簌落下。
“烟儿,烟儿,风哥哥好了,你快放开我。”
玉如烟不理蕊如风,喂了一粒药给玉如霞。玉如霞虚弱的躺在妹妹怀里,泪水不住的流下。
“霞儿,霞儿,你莫哭,莫哭,风哥哥错了,都是风哥哥无能。”
玉如霞在玉如烟的搀扶下来到他面前,手捂在他嘴上道:“都是我蠢笨,一错再错。”
身后的贺明走上前来,又塞了一粒药入蕊如风的嘴里,难得正经道:“松开他吧。”
玉如烟收回蛛网,蕊如风一把抱住了玉如霞。两个泪人再度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腹中的两个小不点莫名的躁动,提醒玉如霞如今她已不该再同别人有情感就二个。他轻轻推开了他,不敢去看她,脸看向他处。许久才道:“如今我和元龙已有了孩子,无论如何,霞儿都不能离开他。我只是想风哥哥明白,霞儿从来没有忘了你,我只是没有我想的那般强大。我已经辜负了你,不想再辜负元龙。”
“霞儿,你跟我走吧,我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找一处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霞儿不能如此自私,元龙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强迫于我,我不能狠心弃了他,还带走他的两个孩子,我和风哥哥终究情深缘浅。”
“我不要,我不要。”
犹是贺明提前喂他服了一粒药,他还是再度发狂,粗暴的抱着玉如霞就要离开。几个人百般劝解无效,顾忌着玉如霞的肚子,都不敢轻易上前。直到蕊夫人在柳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蕊如风才挺了下来。
“痴儿,若知你这般痛苦,娘便不该唤醒你。”
“娘,我对不起你……”
“放下如霞,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我不放,我不放。”
他胸口忽然霞光迸射,玉如霞被妖力震得口角流血,彻底昏死过去。
蕊如风瞪着七彩双眸,喊道:“霞儿,霞儿,我要杀了他。”
玉如烟立刻将姐姐交给了贺明,将所有人遣走。两个人大战百来汇合,蕊如风数次被打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烟儿,你杀了风哥哥吧。”
“风哥哥是要姐姐好好的活下去,还是希望她心怀愧疚,痛苦一辈子?”
“我自然希望她好。”
“那便不该再打扰她。”
“宋元龙又怎会真心对她?”
“那是姐姐的选择,在以为你死了时的选择,你便要如此惩罚她吗?”
“明知她的选择是错的,难道也要纵容她吗?”
“当初你不是也纵容她攻打妖域吗?何不再纵容她一次。”
蕊如风一时不解,傻乎乎的看着玉如烟。
“风哥哥当年离家出走,说要学得一身本领来保护烟儿,你可做到了?风哥哥一定也下过决心要爱护我姐姐,生生世世守在她身边。可在她最痛苦、彷徨无助之时,你又在哪里?宋元龙或许不能像你那般眼里心里只有我姐姐,可他也尽了全力在爱她。这世上并非武力为尊,心智谋算才是决胜千里之关键。风哥哥确依然如一头笨牛,冒失莽撞,一意孤行,不计后果。你若想要你在意的人都好,便控制好你的情绪,莫要妖变。忘记告诉你了,你体内有一枚七巧妖心,若是你屡次失了心性,像先前那般被妖心操纵,迟早会妖变,且是最下等的没有心智的妖兽,四处伤人。我并不介意你是妖、是魔,也不介意将你训成妖兽,做我的爪牙。可雷前辈他们在乎,蕊伯母也无法再承受丧子之痛。你是否心中只有我姐姐,连父母师傅也不要了?”
“我有妖心?”
“你以为那几个冰柱穿心而过还不死,是你天赋异禀吗?浪费那么多天才地宝救你回来,当真浪费了我的灵药。”
“烟儿……”
“你莫想着再去杀谁,即便你如今可以使用妖心的一部分力量,也远不是我的对手。妖王潜逃,姐姐的敌人还都建在,连我都打不过,你还能为她做什么?不沦为累赘就不错了。”
蕊如风无暇顾及玉如烟的刻薄,焦心玉如霞的状况。
“烟儿,风哥哥蠢,是笨牛,你快去看看霞儿如何了?”
柳夫人走进来道:“哎,还好贺明在,不然连我也没办法救下那两个孩儿。”
“霞儿醒了吗?”
“醒了,她要见你。”
“烟儿,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我保证不再莽撞,快,你把我绑上。”
玉如烟还真将他给绑了起来。
“霞儿,烟儿骂了我一顿,我想明白了,我依然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玉如霞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蕊如风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相爱不能厮守虽是噬骨切肤之痛,却好过阴阳相隔。过了一会儿,玉如霞才转过身来,看了又看道:“不想烟儿真将你救回来了,真好。你的容貌也恢复了。风哥哥,烟儿她……”
“如霞不用如此着急甩开我,我不会缠着你。”
“我又怎是怕你缠着我,我只是……霞儿自私,不想一辈子懊悔。”
蕊如风从最初的惊愕,悔恨,愤怒情绪中释放出来后,恢复了平静。他又怎会不了解如霞,又怎会忍心让她自责,痛苦,难过。玉如烟说的是对的,当初他没能保护玉如烟,如今亦无力保护玉如霞。他唯一还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放下沉重的包袱,做回过去快乐的如霞。
“如霞,我不怪你,我只是恨我自己。”
“霞儿如今也算明白何为天意弄人了,只要你不怪我,霞儿便也无憾了。”
“妖王,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风哥哥,我要走了……”
蕊如风眼神又变得怪异之际,玉如烟立刻飞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不要,霞儿,你再陪我呆一会儿。”
“若回的太迟了……”
“啊,我要杀了宋元龙。”
蕊如风一把推开玉如烟,又要冲出去。门外的雷霆钧几人万不得已,又将他关了起来。
看着尤在雷电之王内发狂、胡言乱语的蕊如风,玉如霞又哭了许久,被玉如烟带走。
“烟儿,风哥哥为何会如此?”
玉如烟叹道:“天意弄人!七绝王希望石瑶有七情六欲而不能,风哥哥确是太多了。”
“妹妹你在说什么?”
“风哥哥情绪不稳,应是七巧妖心所致,贺明会想到办法的。他不会有事,你只管照顾好你几和两个娃娃。”
从天龙教回到无忧殿后,玉如霞红肿的双眼、哀伤的神态是怎么也遮盖不了的。宋元龙心疼道:“眼睛怎么了?”
“今日同烟儿回了躺天龙教,说起一些往事,不免伤心了一会儿。”
“仔细你的身体,莫要影响到肚子里的娃娃。”
宋元龙的态度多少有些冷淡,只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并未留宿无忧殿。
玉如霞这一夜辗转反侧,一时欢喜,一时悲伤,直至天明才昏昏睡去。确定她睡熟了,玉如辰悄悄的离开了皇宫,来到了应王府。
应王道:“美人叫本王好等呀。”
“有好消息,等等又何妨。”
“哦,什么好消息?”
“王爷消息传得好,我姐姐前脚才离开皇宫,皇帝的人便跟了上去。回来时砸了不少东西,心病怕是做下了。”
“这都是美人你的计策好。”
“如今这笔账怕是都落到玉如烟身上了,王爷只需再让人放出消息,让玉如烟知道月贵人的藏身之地,两相闹起来,玉如烟在这宫里怕也是呆不下去了。”
“美人不是说,不可让玉如烟同五鬼宗联姻吗?”
“姓冯的又消失了,怕是指望不上了,可同时我们的危机也除了,到底我们对善乐坊所知甚少,不为敌最好。只要我姐姐或者佘宁知道这件事,这婚事就一定成不了。但只要玉如烟在,王爷的大计便无法如愿。”
“本王也算是听话的,也为美人做了这许多事,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让玉如烟死,让玉如霞痛苦。”
“你想你妹妹死,我想我皇兄死,我们还真是同路人。只是美人的所有谋算似乎都有点偏袒我皇兄,莫非你对他动了心?”
“情情爱爱最是磨人,我劝应王也别碰那东西。”
“本王心理只有美人你一人。”
“好像有人之前还提亲要娶玉如烟,哦,我忘记了,是文王。”
“实不相瞒,我同那宋文龙不过是看重玉氏的背景而已,而我对美人你,才真是真心真意。”
“真心真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都没关系,只要应王记得如辰的要求,我要玉如烟死。”
“好,本王对美人的要求无有不应。”
“你可知你皇兄有暗卫?”
应王惊道:“上次夜袭之时,才发现他竟还留了一手。”
“可你皇兄却知道你所有的护卫及在军中的细作。”
“你为何不早说?”
“太早知道了,王爷必然有所行动,反而漏了马脚。要搞垮一个人,要看他最在意什么?宋元龙最在意什么?好戏马上要上场了。”
“长夜漫漫,你就这样弃了本王离开吗?”
“应王虽年轻,也要多加保重身体,莫要没命做皇帝。”
玉如辰离去。月笼沙从帘后走了出来。
“你莫不是真喜欢这丫头?”
“长相平凡,又蛇蝎心肠,本王怎会喜欢她?一副缺男人爱的样子,却还要故意吊本王的胃口,当真可笑。月儿,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应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魔君的监视下,凡事要小心,莫要耍滑头。玉如烟,魔君也是有意除掉的,又担心单元山那几个老怪物报复,如果能借刀杀人最好不过。下次这丫头再来时,多打听一下单元山,尤其是那玉山真人之事。这些日子我便留在平都,时机成熟,立刻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本王明白。月儿,我早等不及了,快到我怀里来。”
玉如烟日日守在姐姐身边,闲暇时姐妹三人便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小物件,日子过的平静喜乐。只是宋元龙来无忧殿的时间越来越少,并且每次来,也不过说几句话便走了。以往若不去其他寝殿,宋元龙一定会宿在无忧殿。玉如霞不免有些担忧,玉如烟看在眼里,便偷偷的去看宋元龙最近常去哪个妃子的宫里。她远远地跟着皇帝的轿辇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如今的玉如烟五感比之从前敏锐许多,她虽未嗅到魔息,确感觉这寝殿充满了魔,危机四伏。不容多想,她便持剑闯了进去。一直跟在宋元龙身旁的护卫们见是玉如烟,都对她心有余悸,只敢围住她,确不敢穷追猛打。宫里的其他侍卫一股脑的扑了过来,玉如烟手起剑落,几个回合杀了所有的侍卫包括丫鬟。听到打斗的宋元龙同月贵人一同走了出来。月贵人看到满地的尸体,花容失色,惊叫着躲进宋元龙的怀里。
宋元龙大怒道:“玉如烟,你是不是又疯了?”
“我看是你疯了,你看不出这些都是魔吗?”
宋元龙怒不可遏大吼道:“魔,魔,魔,整个后宫除了你,还有谁是魔?”
“你明明答应我杀了这个魔头,确将她藏了起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姐姐的吗?”
“月贵人是不是魔,岂用你来告诉朕。朕就是太过纵容了你,才令你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杀戮宫中之人。来人啊,将玉如烟拿下。”
所有人听令,一同袭向玉如烟。玉如烟看着那几个曾朝夕相处过的侍卫,尤其看到被自己拽下一只胳膊的陈宇,万分不想伤了他们,只好飞身离开。不想宋元龙不依不饶,一声螺号响,暗影涌动,无数黑衣人现身,将玉如烟拦截住。玉如烟下手留情,这些暗卫确个个狠辣异常,竟然砍了她数刀,恼羞成怒的玉如烟再度大开杀戒。
宋元龙看着云青等人道:“你们几人如今也不听朕的话了吗?”
云青等人无奈,也加入战斗。孟卓带着大批御林军也在这时赶到,共同围杀玉如烟。玉如辰慌忙的跑进来道:“姐姐,不好了,姐夫同如烟打起来了。”
“好好的为何打起来了?”
“好像是姐夫要如烟嫁给耶律星,如烟要他杀了月贵人和那几个妃嫔,结果姐夫谎称杀了月贵人,实际是将她藏了起来。”
“什么,如烟要嫁给耶律星?你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应是最近姐夫不来无忧殿,烟儿生疑,跟踪姐夫去到了姐夫藏匿月贵人的宫殿。两个人争吵起来,烟儿大怒,杀了月贵人宫中所有下人,如今正同姐夫的暗卫厮杀在一起。”
玉如霞大怒,不顾玉如辰再三劝阻,直接去找宋元龙。她赶到时,下人们正在处理满地的尸体,月贵人依偎在宋元龙怀里,身体依旧在发抖,显然吓得不轻。宋元龙见到玉如霞先是一阵心虚,转而想是如霞辜负自己在先,自己也不过是关了玉如烟而已。
“你把如烟怎么样了?”
“关入了天牢。”
“若不是顾忌云青他们等人的性命,你以为你能抓住她吗?马上放我妹妹出来。”
“放人可以,但她不能再留在宫中,她时常魔性大发,乱杀无辜,没有杀了她,已是朕太过仁慈。”
“你还要杀了她?是不是耶律星的银两已运到,你不需要我妹妹了?”
“你?我从未逼她嫁给耶律星。”
“你若无此意,又怎会瞒着我偷偷让烟儿去魔界,还骗师祖们说她去取紫金砂?你为了你的江山稳固,竟然不顾我妹妹的死活。更为了这个女人,不知廉耻诓骗于她?”
“放肆,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同朕说话。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三宫六院有何不可?”
“皇上一早便知如霞的性格,我要的是寻常恩爱的夫妻,不是夜夜宿在别的女人枕边的夫君。”
“我要的也是一心一意爱我的女人,不是怀了我的孩子,还要偷会情郎,不守妇道之人。”
玉如霞怔愣片刻。
“你竟然派人跟踪我?你不信任我?”
“从你嫁入这皇宫之日起,你可曾忘过他?心里可曾有过朕?”
“既如此,我便同我妹妹离开这里,不再打扰皇上的好梦。”
玉如霞挺剑飞向天牢的方向。宋元龙心急如焚道:“拦住她……不要伤到她。”
所有人围住玉如霞,又都不敢上前。玉如霞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宋元龙从身后抱住她,声音颤抖道:“如霞,你不要动,朕错了,朕立刻放了如烟,你不要动,好不好?”
立刻有人去天牢提了玉如烟出来,见玉如烟身上有伤,玉如霞含泪怒斥道:“宋元龙,我妹妹为你,为我,倾其所有,你竟让人伤她?”
月贵人嗫嗫喏喏走了过来,娇声道:“皇上莫要动气,姐姐怀有身孕,更要注意身体。”
宋元龙甩开月贵人,怒骂一声:“滚开。”
玉如霞再看月贵人,更是怒不可遏。
“我妹妹说她是魔,你便将她藏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当真是色令智昏,荒淫无耻,从今日起,我玉如霞同你宋元龙再无任何瓜葛。”
玉如烟道:“姐姐,你真的要离开吗?”
“是姐姐又拖累了你,我们走。”
“你若走,我便让他们杀了玉如烟。”
“你刚刚答应放了我妹妹的。”
宋元龙哽咽道:“只要你不走,你让朕做什么都可以,如霞,你给朕留一些面子吧?”
玉如烟淡淡道:“姐姐,你安心在宫中养胎,妹妹会再来看你的。”
玉如烟轻松挣开绳索,这种绳索困小妖小魔尚可,对玉如烟简直毫无束缚力。她飞身离开,空中传来她空洞冰冷的声音。
“若我姐姐同肚子里的娃娃有任何闪失,我便杀光皇宫里所有人,给她们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