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陌路母女·1
今天的店里来了位女生，看年纪是个高中生，穿着不知名学校的校服且经过了不少‘加工改造’，微长的卷发也是精心烫过并挑染了几缕黄色，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店外。
杜明贤注意到她的原因是总觉得她和一个自己认识的人长得特别像，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了？本来是没准备多管闲事，然而就在杜明贤回厨房的时候一不留神让女生也跟着进来了，顿时让他感到不悦：“闲杂人等禁止到这里，出去！”
“没事，我就看看，我还没见过饭馆的厨房呢！”
女生一副自来熟的语气让杜明贤觉得不舒服：“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知道我，可我知道你！你就是莹莹姐的那个神秘男友，对吧？”
“你是虞莹的妹妹？”
“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再猜~”
“出去！”
“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无聊透顶！你这样莹莹姐迟早会和你分手！”
“你再赖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报警了啊！”
“嘁，吓唬谁呢？报啊！”
杜明贤也不含糊，直接拿起电话就准备打；女生见状赶紧拦下了：“行啦，连玩笑都开不起，你的幽默感都用来和面了吧？！怪不得我妈一提起你就咬牙切齿的！”
“你妈…咬牙切齿…啊！你是简姐的女儿！”
要说这世上谁会对自己的存在“咬牙切齿”，基本可以锁定就是虞莹的经纪人简姐了！
“哼，还算聪明！我叫‘简丹’，多关照啊！”
“简单？”
“身份证上的大名是‘简丹宁’，我不喜欢，跟什么违法的食品添加剂一样！而且叫‘简单’不挺好的？非得加个‘宁’字真是画蛇添足！我妈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息事宁人，可我偏让她鸡犬不宁！”
“谢谢你的解释，不过我是想问你爸爸也姓简吗？真巧啊！”杜明贤的父母就都姓杜，但简这个姓更生僻还能凑在一起还真是有缘分！
“我爸？哼，我没有爸！我是跟我妈姓！”
“哦…”
“我妈有提过我吗？肯定是说我坏话了吧？”
“这个嘛…”
往事浮现，记得简姐有次突然一改往日的沉着冷静，变得歇斯底里地说什么生孩子夺取了她的青春、健康、容貌、光芒，让她碌碌无为、得过且过、安于现状、永远不知上进！
“…简姐没怎么提过呢。”
“哼，看来是觉得我这个女儿给她丢脸了啊！”
“别这么说！来，你先出来，我给你端盘新做的【甑糕】！”
“那是啥？别拿奇怪的东西糊弄我啊！”
“糯米粉掺了蜜枣、芸豆、红糖做的，很好吃哦！”
“是么？那就勉为其难尝尝吧！”
女孩倔强的表情在看到红黄相间的美味【甑糕】后便融化了，刚拿着一盘出去，结果就碰上了正在往厨神斋走的虞莹和简姐，后者看见女儿后，露出从未见过的惊慌表情：“宁宁！？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往你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啊，没想到有这招吧？还有，我的名字是叫‘简丹’，不叫别的！”
“有话回家再说，现在快回去！”
“家里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回去呢！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人陪我聊天，多舒服呀！”
“你——！”简姐气恼，转头看向杜明贤：“你跟我女儿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请她吃份糕点！”
“不许……”
“不许什么？！”杜明贤别的地方不会计较，唯独对于吃一丝不苟：“这是用最好的材料做的，干净、卫生、好吃、营养；你这个当妈的不会刻薄到连份糕点都不让女儿吃吧？”
“你……”
“哇！大哥你好帅啊！”女孩一改刚才的态度，对杜明贤喜笑颜开。
“简丹，拿着这盘糕和你妈妈到外面吃吧，我待会儿给你们做碗面！”
“好！”
把母女俩打发走，杜明贤和虞莹面面相觑——
“莹莹，你之前见过简丹吗？”
“完全没有见过。我只知道简姐有个女儿，但她几乎完全不提，包括年龄样貌什么的一概不知。”
一旁的石铁龙说道：“看着那大妹子比我还小，才三十出头的样子，没想到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啦？”
“嗯，其它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但简姐肯定是没结婚这点我很确定。”
“原来如此啊…”
很快，杜明贤的面就做好了，端出去的时候见那母女俩虽然坐在一桌但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仿佛是跟不认识的人拼桌一般。
“请二位慢用我独创的【母女连心面】，这做法…”
感受到简姐和简丹两人冰冷如寒窖的目光，杜明贤赶紧改了口：“炸鸡排上面打了两个荷包蛋而已。”
“啊，太好了，竟然能吃到热的东西我还真是幸福啊！”简丹故意大声说。
“妈妈不是说了工作忙让你自己点外卖吗？”
“你养女儿真是省事！平时吃饭不管、学业不问、衣服不洗、家务不做，每天工作赚那么多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吗！？”
啪！
简姐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简丹脸上，后者也不甘示弱拿起桌上的酱油就往简姐身上泼！眼见两人还要砸滚烫的面，杜明贤忍无可忍了：“要打出去打！”
“这么讨厌我的话当初干嘛要生我？！你个不要脸的荡妇！”
“反了你！有这么说妈妈的吗？！”
“你有什么脸说是我妈？！我长这么大你可有一分一秒尽过责？我记忆犹新的是第一次来月经时疼得都快昏过去了，给你打电话却被你三言两语就用要工作当理由挂了！！平常把我打发在寄宿学校，周末也总是往出跑！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人根本不配当妈！我不认识你这个人渣！！”
简丹哭着骂完气冲冲地跑了，留下简姐一个人愣在了原地，随即瘫软在地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逸舟你去把那姑娘追回来！别让她做傻事！”
杜明贤反应过来后赶紧吩咐，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外面传来急刹车的声音，然后外面吵吵嚷嚷地喊着有个女孩被车撞了！
“宁宁——！！”
简姐疯了似的跑出去。
第727章 陌路母女·2（完）
“严格意义上人家也没说错，被自行车撞了也是‘被车撞了’啊！”
杜明贤陪着简丹到社区医务室来换药，看她还能神采奕奕地做解释就知道应该并无大碍。
“虽然应该没骨折，保险起见还是再去趟医院吧！”袁望非吩咐道。
“我才不要呢！那个蠢女人巴不得我早死，我干脆顺了她的意得了！”
杜明贤皱眉：“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
“简姐对你不管不问？”
“当然是真的！我没事污蔑我妈…啊不，是那个蠢女人干嘛！？”
一旁的袁望非就算再迟钝也得出结论了：“她和她妈妈关系不好？”
“哇哦，人家都说当医生头脑得好，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
“就是因为这个哥哥的爸爸和妈妈从小只让他学习什么都不让他做，所以才会这样的！”
听了杜明贤的叙述，简丹摸了摸袁望非的头：“是这样啊？有点儿同情你了呢！”
“没事就赶紧离开。”
袁望非用平静的语气发了火，把两人轰了出去。简丹态度有些强硬地谢绝了杜明贤送她回家的提议，一瘸一拐地自己搭上了地铁。
几天后，杜明贤见到简姐来了，想着女友应该也在正准备出去迎接，找了半天却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别找了，就我一个！”
“哦…”杜明贤难掩失望：“您有何贵干？”
“宁宁…我女儿，她有再来厨神斋吗？”
“这几天都有来，不是管我要各种糕饼就是到隔壁甜儿那里吃甜品，爱吃甜的大概是因为心里苦吧？”
“你别来这套！我…算了，有求于你我态度好点儿——明、明贤先生…”
“别！您有话直说！”这称呼听的杜明贤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咱俩的关系并不好…”
“何止不好？您简直是对我恨之入骨吧！”
“倒也不至于，主要是我把莹莹当我女儿看，所以不想看她的事业毁在儿女情长上…”
“可是，一、莹莹不是您的女儿，您有自己的女儿而且恕我直言需要更多的管教；二、儿女情长会影响事业只是您的偏见。”
简姐烦躁地原地踱步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的第一条我认同，但第二条我可是能用亲身经历来证明的！”
“什么经历？”
“这…”
“您不愿说就算了，我也没时间听，厨房里还架着火呢！”
“咳，算了，反正是再俗套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年轻时候和个男的好了，怀了他的孩子也就是宁宁。结果我是学也退了、家也离了，本以为可以和他名正言顺地结婚，哪知道他根本就是已婚！”
杜明贤感叹这年头渣男的故事确实是屡见不鲜了。
“总之，他不愿离婚，给我一笔钱让我去打胎就从此人间蒸发了。我当时都躺在手术椅上了，却感受到了胎动，心一软想起孩子是无辜的，就把宁宁给生下来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当时一个高中辍学生怎么可能养得活孩子？！只能把宁宁寄放在老家她姥姥那里，自己去找工作，直到四、五年前稳定下来才把她接到苍启。”
“既然好不容易母女团聚，干嘛不好好珍惜？”
“宁宁这孩子从小不跟我在一起自然没感情，而我其实也有解不开心结，主要是宁宁长得太像她爸了…”
“我倒觉得那孩子更像您！”
“你都没见过她爸！”
“这倒是。”
“安慰话就不用说了，我就想知道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如果我说‘添了’您会同意我把她赶走？”
“别！”简姐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便拿出一沓钱：“她在厨神斋和甜蜜仲夏夜的消费都算我账上，另外麻烦你们帮我看着点儿她。”
“不必。”杜明贤拒绝了：“她吃东西都是有付账的，至于看孩子什么的我们都有店要照顾恕难从命，孩子还得要妈妈管的！”
“说得轻巧…”
简姐摇摇头，无奈地离开了。
等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简丹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厨神斋，见没有妈妈的踪影后径直冲向了厨房。
“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许闲杂人等进来！出去！”
“哎呀，我就问一句话：我妈和你说我啥啦？”
“你看见了？”
“嗯，看见了，所以在别的地方转了好久才回来。”
“何苦呢？她是你妈，我当初躲班主任都没躲得这么辛苦！”
“我的事情她跟你说了吗？”
杜明贤迟疑了一下：“说了，那你都知道吗？”
“当然啦！我妈回老家时经常和我姥姥吵架，我假装睡了其实都听见了！”
“能理解她吗？”
“百分之三…四十吧。”
“比想象中要多，不错！”杜明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青团】：“喏，清明节快到了，最近基本都在做这个，拿去吃吧！”
“有没有听我的建议啊？皮做得薄一些；馅料丰富些，可不能只是豆沙，也该试试芝麻、山楂、五仁、和榴莲！”
“不吃算了，我分给…”
“我吃！”
简丹咬下一口青团，一脸幸福地冲着杜明贤：“真好吃！你给我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别胡说八道！我要是被抓起来就没人给你做东西了！”
“那你实话实说，对我好是不是可怜我？”
“你觉得自己需要被可怜吗？”杜明贤反问。
“唔…不需要！我每天吃好、喝好、穿好，有学上，还能住100多平的大房子，已经很知足了！”
杜明贤无语，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住上100平？
“你怎么不说下一句啊——‘你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妈，所以对她好点儿！’我周围许多人都这么说！”
“你想对她好吗？”
“不想！不过不光是因为叛逆啥的，主要是我知道她其实对我的感情很复杂，在她自己走出困境之前我不能也不想对她好。”
“如果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呢？”
“那就一辈子当形同陌路的母女呗！最熟悉的陌生人，反正这样的例子又不少！”
外表看着轻佻天真的简丹内心比同龄孩子要成熟很多，她应该也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在爱着、包容着母亲吧！
第728章 生日才艺会·1
3月31号，周日。
杜明贤找到正在房间里做模型的威廉：“所以，你想怎么庆祝？”
哗啦！
“…对不起。”
威廉无奈地把散落的零件都收起来，没好气地反问：“庆祝什么？复活节吗？”
“我庆祝复活节干嘛？明天是你生日啊！”
“哦。”威廉的表情不说激动吧，简直跟听到了杜明贤说“我牙缝里有根菜”一样是漠然中带了一丝嫌恶。
“我知道，人上了一定年纪就不爱庆祝生日了，更何况你都不记得自己真正生日，故意选择4月1日也是来说明你的人生就是个笑话，你悲观厌世的…”
“这么好听的话留些在敬酒的时候说，如何？”
“什么意思？你想好好过吗？”
“对！干嘛放弃这一年就一天能开心的日子？”
“哈哈哈哈！”杜明贤笑得直不起腰：“是啊，剩下364天都跟地狱似的…对了，晚餐的【鲍鱼红烧肉】好吃吗？”
“说实话有点儿咸，明天给我做些豆腐菜吧，不过必须得是很上档次的那种！”
“行吧。”
见杜明贤答应得如此爽利，威廉不太相信：“Areyoubeingserious?”
“一般情况下不会理你，但最近咱们相处时间不多，就当是补偿了。”
威廉是周末休息，但周末正好也是厨神斋最忙的时候，精疲力尽的杜明贤回来后有时候连饭都懒得做而是让威廉下厨或点外卖或干脆出去吃，更没精力去聊天什么的了。
“比在你店里咱俩干瞪眼半天好。”
“是啊，刚开店那会儿厨神斋就你一个店员，生意也好一阵歹一阵的…总之现在你和我都稳定下来了，努力能有回报比什么都让人高兴，不是吗？”
“你在说姓周的那个小子吗？”
杜明贤汗颜，想到周徽成最近已经是第四次创业失败和第N次相亲失败的事情——多提一句，不是杜明贤想去打听，而是周夫人自己把儿子的近况做了人尽皆知的“广播”。
“我明天会邀请他过来，不许和他吵架否则就没有【蟹黄芙蓉豆腐】和其它一大堆好菜吃了，明白吗？”
“让我想想…唔，这样好了！你们每个人都出个才艺吧？就像友睦小学那样办个才艺会！”
“啥？”杜明贤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以前疯婆娘过生日的时候就办了个talentshow，当然不指望你们表演几个人叠在一起转盘子的杂技，但起码能闹点笑话让我开心一下？”
“你这家伙就跟我开春腌失败的那缸白菜一样——坏到芯里了！不过才艺会似乎倒不是坏主意…那大家就不给你礼物了，可以吗？”
“哈！你们是要送房送车吗？那我可…”
“闭嘴。”
总之，这货既然都提出来了，杜明贤觉得才艺会还是可以办的。主要是因为近来大家都有些春乏，工作略显倦怠，平时就算一起吃饭聊天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或者干脆低头看手机，所以有个增进感情的机会也不错。
时间紧迫，杜明贤先去隔壁找人却发现只有周徽成一个，奇怪道：“这么晚了，杜逸舟在哪儿？”
“苏甜儿那里呗！呃啊——！”
“你心情好像不错，那我就直说了吧：明天晚上给威廉过生日，准备个才艺来表演！”
周徽成咬牙切齿地盯着杜明贤：“手撕狗熊算不算？”
“别这样嘛！”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做这么丧权辱国的事情！？”
“什么跟什么啊？再说，威廉现在可是有中国公民身份的！”
“他那个身份到底怎么来的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就去移民局告发他！”
“别！人家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容易！你不愿来就算了，我不强迫。”
“看心情吧！明天周一休息我妈又给我安排了场相亲，有结果就去！”
“好！”
虽然没得到准确的回复，但第一个目标就是周徽成让杜明贤有种“1级打boss”的快感。果然，接下来的行动顺利许多，比如泡在甜蜜仲夏夜里的杜逸舟就一脸兴奋：“我最近在练口琴，也给大家吹吹看！”
“挺好的，比吹牛强！甜儿呢？”
“我…我做些饼干和蛋糕可以吗？蛋糕上可以画威廉先生喜欢的图案哦！”
“画他女儿…或者他自己？”
“画金毛狗熊吧！”杜逸舟出谋献策，其他两人一致赞同。
接下来的人要用电话联系——虞莹在剧组没办法过来表达了歉意；石铁龙犹豫了半天才害羞地说自己会唱二人转，一旁的石颖椿则主动要求唱个什么偶像团体的歌反正杜明贤也听不懂；池雅晴向来多才多艺表示自己会从跳舞、默剧、朗诵、瑜伽、相声里选一个让大家拭目以待，不过有一点杜明贤必须嘱咐——
“对了，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许带池衡伽过来啊！”
“好的，我绝对会把叔叔带过去的，明天见~”
“等等！我说的是‘绝·对·不·许’！”
“咕！”电话那头传来池雅晴阴谋失败不满的声音：“恕难从命，我叔叔最近憋得慌，欲望难以发泄！”
“他不是有老婆吗？”
“不是那方面啦！是表演魔术的欲望！”
“你该知道威廉有多讨厌池衡伽吧？”
“知道，威廉先生曾说我叔叔能表演的最好的魔术就是把他自己变没。”
“这还是当他面说的，那家伙背后嘴更毒！”
“你体谅一下叔叔…啊不，是体谅一下我们全家啦！我们家人现在每人每年都过两个生日，阳历一个阴历一个，就是为了满足他！”
“不是生日就不能变了吗？”
“平时谁愿意看啊？！”
“这倒是…唉，好吧，那你悄悄地把你叔叔‘走私’过来啊，别露了风声！”
挂了电话，杜明贤仔细想了想：“好像就这些人了吧？”
“我呢？”
“哇啊！”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杜明贤吓了一跳！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非得我哭出来你才满意吗，袁望非！？”
“你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邀请我？”
“你知道是什么吗？”
“洋人过生日要办才艺会。”
杜明贤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池雅晴的语气热情得过分了，原来是一边“走私”叔叔一边还“掮通”弟弟！
“你该知道威廉不喜欢你吧？他打过你一巴掌，忘了吗？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我都记得…我上大学时一个同学过生日也是办了talentshow，没邀请我，事后还说我肯定没有才艺…”
看袁望非一副可怜的表情，杜明贤心软了：“好吧，来吧！”
“谢谢。”
如果周徽成来的话，就等于聚齐了威廉讨厌的三个人，不过明天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想到这里，杜明贤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729章 生日才艺会·2（完）
4月1号，周一。
就算是今天是所谓的“生日”，威廉还是要去上班，此刻正在与一生之敌领带较劲。
“生日才艺会定在晚上6点，人是我昨晚临时通知的，大家也都不是靠才艺吃饭的，你多担待啊！”
“我想看的就是出洋相…”
“你说什么？”
“哦，多担待。昨晚你回来后我没问清楚，但姓周的‘一事无成小混蛋’，姓袁的‘二手机器人’，还有那个‘呆卫·磕碜菲尔’不会来吧？”
“你在说啥啊？我听不懂…”
威廉瞪了过来。
“哎呀，大家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专程给你来过生日的！你真的小气到连跟他们同处一室都做不到吗？”
“…菜做得好吃点儿，我可就指望这个了！”
“您请好吧！”
威廉离开后，杜明贤也去了超市购买晚上要用的食材，回来后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咚、咚、咚！
“明贤哥，是我！”
杜明贤把门打开，见到的是西装革履却满脸怒意的周徽成。
“现在几点了？”
“下午3点，怎么了？”
“哦，我该开始准备了。哦，对了，你相亲结果怎么样？”
“别提了！是我那群哥们用了个什么APP假装我妈给我发的消息说是愚人节整我！我在餐厅里干坐了2小时不说，还以为是人家见到我觉得太丑了就走了呢！”
“真可怜啊，不过你找我干吗？”
“你不是一直说吃东西能让人幸福吗？现在让我幸福啊！”
“现在吗？我得开始给威廉准备生日宴了！”
“呵，以前是黑人给白人当奴隶，现在改成黄人了！”
“别胡说八道！今天是人家生日！你生日那天我可是…对了，你生日哪天？”
“算了，我走了！”
“等等！”杜明贤叫住周徽成：“吃点儿我新做的巧克力馅青团吧！不过你得答应我：起码今天不和威廉吵。”
“哦。”
“待会儿帮我布置这里。”
“行。”
“等布置完过来帮我打下手？”
“别得寸进尺！”
于是，杜明贤自己开始准备——
威廉爱食豆腐，当出和他认识也是因为一盘完全不像样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于是杜明贤隔纱布水煮一块方豆腐，切成手指长的薄片然后摆成花的形状，浇上酱油、葱丝、白萝卜泥、和一大勺蟹黄酱后再用小火微微蒸煮就成了威廉点名要吃的【蟹黄芙蓉豆腐】。
另外还有竹笋他也很喜欢吃，但拿来炒肉煲汤都有些太普通，不过可以别出心裁地放在奶油蘑菇意大利面中，味道鲜香清淡，口感脆绵相宜。
最后还有脆生生的藕，像是炸藕合或者红糖糯米藕都不太合他的口味，干脆去繁化简加芝麻和盐像炸薯条一样扎出来当看才艺展示时的零食吃。
这时，端着空碗的周徽成也过来了：“他喜欢吃这些啊？我还以为是只食肉动物呢！”
“他不挑食，肉也都爱吃，但最喜欢的是豆腐、竹笋、和藕这三样。”
“嗬，你知道可真详细啊！你们仨一定能组建一个幸福家庭的！”周徽成嘲讽道。
“不是啦！要说优先级肯定是莹莹最高，但威廉吃我做饭最多，也是我身边对吃最有兴趣的人。”
“不就吃个饭吗？“
“此言差矣！你现在对吃饭没兴趣是因为你不愁吃饭，如果让你在吃饭、打游戏、看直播中选一个，你选哪个？”
“你这什么破问题啊？！不过…”
“怎么了？”杜明贤看出今天的周徽成不太一样，似乎有很多心事。
“只是个想法啊——或许继承我爸的店铺也不是最差劲的事情？”
…
♪正月里来是新年啊~♪
“哦，唱得不错嘛！”
生日才艺会如期举行，最先上场的杜逸舟口琴虽然吹得磕磕绊绊但总归还是能听；池雅晴的现代舞下腰劈叉毫不含糊收获掌声一片；石铁龙上台前扭捏了半天但真的舞起红手绢唱起二人转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本来准备看笑话的威廉都出言赞赏，就是被拉来搭档的石颖椿有些郁闷没法唱偶像的歌曲了。
然而甜儿的蛋糕却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虽然她自称用奶油画的是“金毛狗熊”，但——
“熊的腮帮子为什么这么鼓啊？”杜明贤不解道。
“圆滚滚、毛茸茸的两个肉球不可爱吗？”
威廉瞅了一眼，顿时露出奇怪的笑容：“这里还有小孩呢…”
“啊？什么意思？”甜儿一脸懵。
“没什么！”杜明贤赶紧岔开话题：“接下来让酝酿了很久的袁望非来表演吧！”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袁望非身上，只见他鞠了一躬，然后深吸一口气——
“3.1415926535897932384626…”
“……”
“…8316527120…”
“停！！”
袁望非把圆周率背到大概400位的时候，杜明贤忍无可忍地叫了停，大家也为这确实很厉害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的才艺鼓了掌。
“呵，行了，谢谢大家，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准备吃饭吧！”
“等等！我要来表演一个！”周徽成举手，并拿起准备好的面团：“我一直以来都害怕和我父亲一样…”
“害怕和他一样有个笨儿子吗？”
周徽成瞪了威廉一样，看在是他生日的面子上没理他：“但是今天，我要表演从他那里学到的东西——”
只见周徽成手上动作翻飞，熟练地切剂子、擀皮、用面皮包起馅后飞速旋转，眼花缭乱间已经包好了满满一大盘！
“嗯，不错。”
见周徽成满头大汗，威廉也不吝赞美。
杜明贤扫了一眼室内：“大家都表演完了吧？我怎么记得好像还有…”
碰！
突然，一阵烟雾缭绕，池衡伽竟然“凭空”出现在大家中间！
“怎么样，‘大变活人’表演不错吧！杜同志…杜同志？”
“咳、咳咳！把窗户打开！这个烟别让它触发了……”
嘀——嘀——嘀——
“…烟雾报警器。”
…
等大家都走了，杜明贤和威廉一起收拾碗盘桌椅，以及池衡伽的那个劣质烟雾弹留在地板上的黑印。
“谢谢你，小老板，这个生日很愉快。”
“即使最后是这么个狼狈的结尾？”
“理论上他的魔术算是成功了，而且没有人员伤亡。”
“谁说没有？我现在嗓子还有些疼呢！”杜明贤埋怨威廉要求太低。
“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我去睡啦！”
“等等！差点儿忘了蛋糕！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甜的，都给你啦！”
杜明贤倒是想吃甜的了，然而看到蛋糕上的图案却犯了难而无从下嘴：“该死！他不说之前我还没看出来呢，现在越看越像那两个了…”
第730章 寻找快乐
窗外明月高悬，杜明贤坐在窗前举着酒杯对影成三人，抿了一口里面的红酒就喝不下去了：“真难喝！还是喝啤酒…啊不，来杯大麦茶就好！”
“喵？”
贝塔猫爬上桌子，指着酒杯询问〔为什么喝不喜欢的东西？〕
“因为不高兴，一般人不高兴会喝酒，可酒其实不好喝。”
〔为什么不高兴？〕
“今天有位熟客刘姐分了我她公司发的相声表演赠票，说这是全国著名的相声团体，上次看他们的相声把他逗得前仰后合。但是刘姐特意邀请我去看，我却从头到尾都没笑过，弄得人家也挺不好意思的…”
〔不想笑就不笑呗。〕
“我回来的路上想了想，不止是相声，似乎我的人生除了围着灶台赚就是赚钱，一点儿乐趣也没有…”
〔抱歉，这种事情身为机器爱莫能助。如果想要表达某种情绪，设定好程序：某件事发生=某种情绪的表达，但对人类来说应该更复杂吧？〕
“当然啦！像7岁那会儿得到了一块别人给的芝麻糖都会觉得开心，但今年过年的时候做了几箱，却一点儿都不想吃。”
〔所以，“得到糖=开心”不成立，那“if年龄≤7，得到糖=开心”呢？〕
“那也不一定，换牙那会儿可是最不想见到糖的。”
〔情感方面的问题我无能为力，但我可以给你找些网上的笑话！〕
“那些笑话也不一定好笑，不过试试吧！”
〔孩子为了玩游戏给手机充电，拔掉了爷爷呼吸机的插头。〕
〔男子酒后驾车撞人，立刻给当警察的妹夫打电话，铃声从被撞者兜里响起。〕
〔一青年花2000元买了200张面值10元的假币。〕
”哈哈，好吧，还是有点儿好笑的。”
〔开心了吧？那就快去睡吧！〕
“是该睡了，但此开心非彼‘开心’啦！真正的开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状态…”
〔logic_error(conststd::string&what_arg);virtual~Errornoexcept{};
{if(!y)throwlogic_error(“快乐“);elsereturnx/y;}inti_division(intx，inty)const{
if(!y)throwError{};elsereturnx/y;#endif/*SRC_ERROR_HPP_*/〕
“等等！我错了！停止运算！别死机！！“杜明贤看着满屏的大红字，吓得叫出声来。
〔逗你玩的，无法计算的逻辑错误会被自动废弃掉的，就跟人类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一样(´^ω^`)〕
“呼~你这逗我都快把我逗出心脏病来了，要是想吓我肯定直接让我死不瞑目了！”
“喵！”〔你后面！〕
杜明贤赶紧扭头，看见黑暗中威廉正站在面前，庞大的体型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渗人。
“大晚上的又在和猫说话呐，小老板？”
“我…我和我的猫关系好，我经常跟它说说心里话不行吗？”
“可以，不过尽量多和人类交流吧。”
本以为会被嘲笑或是抓着不放，没想到威廉轻描淡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只是临走前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贝塔猫一眼。
“等等！那我问你个问题——快乐对你来说是什么？总不可能一直都是吃美食和见女儿吧？”
“快乐？问这个干嘛？你不快乐？”
“嗯。离赚钱的目标还有个三五年；平时生活里只有那三尺灶台；莹莹刚接新戏本来就少的见面频率更少了，这恋爱谈不谈的没啥意思…”
“这不就是你日常的状态吗？你突然消沉肯定有什么奇迹吧？”
“是‘契机’啦！不过词虽然用错意思竟然对了…”
吐槽完后，杜明贤讲了相声表演的事情。
“不笑就不笑吧，又没人拿枪抵着你让你笑。在美国那边很流行的Talkshow我也被疯婆娘拉着看过几次，有的不错，有的也很尴尬。”
“说明你和我一样，都是笑点很高的人！”
“不是，我曾经因为一个老头坐着轮椅从台阶上摔下去笑了将近10分钟。”
“缺德…好吧，但其实这种因为有趣的事情发笑不是真的开心，我是觉得最近自己的生活状态出了问题——人生中没有快乐，看见灶台经常有一头撞上去的想法。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一小时花几百会快乐吗？”
“一小时赚几百才会快乐；果然，这世界上只有‘贫穷’一种病啊！”杜明贤自嘲道，明白了自己大晚上不睡觉只是‘穷病’犯了。
“不见得，疯婆娘一天的花销比这整栋楼所有居民三个月都多，照样天天跟我哭闹。”
“你知道为什么吗？”
“心态没调整好，没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明白了吗？别又说是好吃的和女儿那两样！”
“为什么不能？”
“可是…”
“我一直有在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比如做模型、写小说、改装电击枪等等，也确实找到了些乐趣；不过要说最开心的还平稳安定的生活，如米饭面条一样平淡却不可缺少。”
“这话我好像听我妈说过，但她那时比喻的好像是她自己…”
“亲情也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快乐啊！我就很羡慕你还能在现实里和自己的妈妈说话聊天，不像我只能等到睡着后做梦才行。”
“啊…这…”
“当然，欲望永无止境，没失去过的东西就不知道珍贵。你可以不断地追求，但尽量不要抱怨，因为你的抱怨改变不了什么，连你自己都无法改变，只会让你明天早上起床更痛苦罢了！现在，上床去，你只有3个小时可以睡了！”
看着一言不发回自己房间杜明贤的背影，威廉摸了摸在旁一直看着的贝塔猫，无奈地笑了笑：“是不是太严厉了？”
“喵…”
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杜明贤自然辗转反侧，虽然明白威廉的本意是让自己时刻记住感恩生活并学会知足，杜明贤也承认自己现在的条件比许多人都好也很感激，可想要获得快乐真的是贪得无厌吗？然而话说回来，不想改变也是真的，因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太舒适太宝贵，只要稍微想想失去这些就会觉得心痛！
或许，这就是威廉想告诉自己的意思吧——真正的快乐并不是一时的新鲜和刺激，而是长久的稳定和满足；拥有也是一种快乐和幸福，只是因为太过平常而容易忽视罢了。
第731章 踏食
杜明贤喜欢创新，经常搭配各种菜肉配料期待获得不同寻常的味觉体验，虽然反响时好时坏但绝对恪守几条底线——卫生、安全、营养、实惠，这些也是他认为所有饮食业的从业者们都该遵守的规矩。
然而不知何时起，传统的美食理念已被嫌弃，各种网红美食则层出不穷。本来是抱着学习借鉴的心态和周徽成看过几条，却发现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大致都只是社会浮躁的糟粕，比如：同质化低幼甚至不说人话的文案；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畸形猎奇搭配；图文与实物不符的夸大虚假宣传；直播时大吼大叫浮夸生硬的演出等等。
“唉…算了，是我不好，不该对这种东西抱什么期望的。”
在看完了“酸汤粉奶茶”、“西瓜炒面”、“辣子鸡冰淇淋”后杜明贤总结出了所谓“网红美食”的特点无非就是把八竿子挨不着的两种东西混在一起罢了，水果或甜品混在硬菜里而已，毫无逻辑和观赏性可言。
“也不一定，比如我上上上次做失败的那个脆皮五花肉，还有上上次做失败的那个拇指生煎包，还有上次做失败的竹筒奶茶就算是其实口味还不错的产品，就是过气太快了…”
杜明贤知道周徽成的创业失败了几次，但没想到光跌在网红美食中就有三次之多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执着呢，还是傻呢？
“虽然食物本身不敢恭维，但人家成功的宣传我想要学习一下！”杜明贤指着已经动辄就有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播放量的短视频说道：“互联网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我想单纯只是增加曝光量的话对厨神斋是有益无害的。”
“这问题你别问我，我要是懂这个也不至于会惨败这么多次了，或者至少宣传下我爸的店也行啊！”
思来想去，这种战略性问题果然还是和墨熙探讨最为稳妥，但杜明贤有些不好意思总麻烦他，犹犹豫豫地在电话里说出想法后，没想到获得了热烈的反馈：“是啊，最近我也觉得该在宣传方面下些功夫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尚食旃哉吗？”
“是，也有其它地方的…”
这话有些含糊，但杜明贤猜得到原委——互联网文化对于传统美食的冲击之于尚家这种家族企业肯定要比自己的小饭馆影响大得多。
翌日，杜明贤还是按照老习惯来到尚食旃哉见墨熙，没想到坐在包厢里的是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尚伯伯？！”
“来，坐吧！我听墨熙说你的困惑后就让他替我去开会，我亲自来和你聊聊。”尚奕泓招呼着杜明贤：“怎么局促不安的？”
“我…那什么，没想到您会…”
“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也能参与讨论互联网经济？”
“有些意外…”
“掌握赚钱的手段有什么好意外的？要是现在不懂这些的话整个尚家非毁在我手里！”
说着，尚奕泓递来自己的手机，疑惑要做什么的杜明贤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已经有804.37万粉丝的美食号！
“哇！这是尚伯伯您的号？”
“是，往下看吧！”
杜明贤往下翻，发现视频里尚伯伯自己从不出镜，而是请了许多炙手可热的明星来坐阵宣传自家产品，尤其是已经在直播带货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更是频繁！
“唉，不愧是大企业，起点就不一样啊！”杜明贤感叹道。
“这只是最省力的方法，当然花销也不菲，小伙子你要学会取精用弘！”
杜明贤点头：“愿闻其详。”
“所谓的‘网红美食’，其实最不重要的是口味，而是你如何宣传营销，提升知名度获取流量！”
“最不重要的是口味啊…”
“这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是很悲伤无奈的事情，但你也是经济学专业的，该知道利益和情怀、标准、和道德等往往是背道而驰的吧？”
“能请您举个例子吗，我想知道自己需要放弃多少？”
“也不一定是放弃——比如这款‘尚家水饺’的配方二十年都没变过，就是包装不断在变，上面的代言人不断在换。”
“原来如此啊！”杜明贤觉得自己稍微摸到点儿门道了。
“事实上，年轻时候我也曾一头热血，觉得要是能让产品变得特别好吃自然就能生意兴隆了；可后来才发现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兼顾美味和成本，让人们花上50多元买一盒速冻水饺无论味道多好都无疑是自取灭亡！”
“要说‘网红美食’的起源那应该是在10年多前，互联网刚发展起来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顶多就是用一些噱头做宣传，说一些什么‘中国的肯德基’之类无厘头却足够吸睛的标语罢了。到了现在，人们已经不满足于这些，开始研究怎么让食物更‘好看’、更‘好玩’、更‘有趣’、更‘热闹’。”
“所以才有了那些稀奇古怪暗黑网红美食的诞生？”
“对，但那个走不长远，网红之路最大的特质就是变化莫测和喜新厌旧，没人敢保证自己的产品每一次都能通过最多的流量圈。”
“流量圈？”
“虽然尚家是做食品产业的，但说到底也只是卖东西，卖的是商品——是商品就不能把‘好吃’这种太片面化的东西当做标准，而是要向其它商品看齐，把知名度和利润空间当成最重要的指标！你做的东西哪怕不好吃，但只要用任何手段把它打造成爆款，通过一个个流量圈走进客户的手机里，然后只要通过一个小流量圈的审核就能进入更大的流量圈，形成一传十、十传百的连锁效应！”
“这…那对于厨神斋来说，您觉得该怎么做？”
“宣传就要以人为本，探究人性中最吸引他们的特质其实就是——好奇！感官上的刺激是谁都无法忽视的，极致的美、极致的丑、极致的怪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当然，想要增加一道食物的生命周期味道是关键，可别忘了人们在吃之前永远会经历看和闻，而味觉则是最没有传播力和说服力的！”
杜明贤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赞同道：“确实，传统美食也有色、香、味的说法，但对于前两者的追求都不会是畸形的…也不要说是我固执己见，可我不相信大多数人会真的喜欢什么酸汤粉奶茶之类的！”
“关于单一产品的观点我不做发言，因为我可代表不了大多数。不过我们欣赏的传统终究是违背了人们内心里好奇甚至是猎奇的本性，要走下去会很辛苦。”
“可是您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也没见您推出什么奇形怪状或五颜六色的包子饺子啊！”
“对于大企业和小饭馆来说或许有些不同，劣币驱逐良币对品牌来说影响会小一些，但我很欣赏你的态度，也认为在这场‘狂欢’过后人们会返璞归真，愿意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吃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面！如果，小伙子你信得过我的话——”
“谢谢您！我也想明白了，虽然有些庸俗老套，但我积累的口碑就是最好的宣传了，我不会做任何改变，这条路我还是要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不错！”尚奕泓不吝赞赏，“继续努力吧，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被世界改变。”
第732章 中年夫妻的战争
“杜老板麻烦出来一下，我有好事要宣布！”
在外面扯着嗓门大喊的中年男人是岳青翎，杜明贤平常叫他一声“岳哥”，在旅行社工作，结婚9年了，没有孩子，不过平时倒是蛮乐观的。
岳哥和岳夫人算是厨神斋的常客，但杜明贤很少关注和提及，因为就是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妻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连一起来吃饭的时候夫妻俩之间也甚少交谈，多数时候都在各自盯着手机，比有些拼桌的还要冷淡。不过要说两人关系不好也不太对，毕竟对方的喜好习惯都了如指掌，经常一个来厨神斋会给另一个点餐，平常虽然互相调侃但也应该不是真心嫌弃彼此。
“什么好事啊？先给你来碗今天新推出的【响油鳝丝面】一边吃一边讲？”
“嘿嘿，今天可不行，我得留着肚子去吃好的！我们公司一个富二代同事的订婚宴在苍启饭店举办，终于可以借机一饱口福了！”
苍启饭店是整座苍启市最大最豪华的餐馆，然而比肩尚食旃哉的价格也让一般人望而却步。
“不错嘛，祝你和夫人用餐愉快！”
“啥？我老婆在我身后吗！？”岳青翎突然如惊弓之鸟，把杜明贤吓了一跳：“没、没有啊！”
“别吓人啊！我躲那个婆娘还来不及呢！”
“跟我说这些干吗？”
“因为我准备邀请杜老板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请我？”
“上次我老婆吃素减肥还拉着我必须陪她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杜老板你每天悄悄在我的素面底下藏两块红烧肉的话，我估计早就丧失活着的信心了！”
“有点儿夸张，不过行吧，谢谢你的邀请。”
“好，那咱们6:30小区门口见！不过提前说好啊，可绝对不能告诉我老婆，我骗她说单位要加班呢！”
岳青翎走后，把刚才一切都听在耳朵里的池雅晴冷笑道：“有的男人可真是大猪蹄子，你和虞莹结婚后可不要变成这样啊！”
“你爸有没有变成这样？”
“没有！我爸心眼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除了偶尔抱怨我妈有点儿啰嗦外倒没别的了。”
“那池衡伽呢？”
“叔叔怕我婶，虽然确实有过撒谎要加班的时候，不过那是为了去逛魔术用品商店而不是躲她！”
“这样啊…”
厨神斋关门后，杜明贤回到出租屋一边穿西服一边向威廉交代：“今晚有人请我出去吃，你做饭吧？”
“不做，我今晚也有人请。”
“哦？谁啊？”
“不认识。”
“啊？”
…
来到场地，岳青翎还要和同事们寒暄客套，杜明贤则直奔餐区，看着眼前摆盘精致的烤鸭、扇贝、鱼肚等时，有些不屑，心想：“传说中”的苍启饭店不过就是食材昂贵些嘛，并没有特别有水平的样子，和墨熙的尚食旃哉那能把白菜都做得回味甘香的手艺高判立下！不过转念一想，自助餐的形式本身就有限制，说不定人家的大厨私房手艺得砸更多的钱才能品尝到？
算了，别人请客就别叽歪这些了，杜明贤明白永远不要抱怨送的东西。然而比起这些大鱼大肉，晚餐杜明贤想吃清淡些，眼睛盯上了边上拿翻过来的蘑菇当碗盛的【蘑菇焗芙蓉蛋】似乎很美味，就拿勺子舀了几颗。
“小老板也帮我舀一勺。”
“好，但这个胆固醇不低，你少吃……呃！？”
杜明贤下意识地回答后才反应过来是威廉：“你怎么也来这里啦？”
“我不是说了有人请吗？”
“那还真巧啊！到底是谁请你来的？”
“我说了不认识。平常没什么来往，我是看着能来好地方吃饭才过来的。”
“是谁？你指给我看啦！”
“喏，那边那个女人。”
杜明贤顺着手指方向望去，看见的是岳夫人。
…
“你不是跟我说你加班吗？宁愿说谎也不想和我在一起！？”
“严格意义上我没说谎，和同事在一起就算加班！倒是你不是说会在家做家务吗！？”
“家务做完了，我来参加我闺蜜的婚礼不行？！”
杜明贤看着眼前的夫妻吵架，心里感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岳青翎同事要娶的新娘就是岳夫人的闺蜜，这对夫妻俩则心照不宣地隐瞒了参加婚礼的事，请了其他人作陪，还或多或少地撒了谎。
“我带的至少是个男的！”
“我带的也是啊！”
“不对！我的意思是我带的是同性，你带的是异性！怎么，你想给我带绿帽子吗！？”
“呸！不要脸！我请威廉先生还不是因为人家上次把喝得酩酊大醉的你从厨神斋扛回来？喝成那副德行可真是丢脸死了！”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我喝得那么醉？要不是你爸你妈在咱家一住就是三个月死活都不走，我能喝那么多？！最后还是我趁着你出差那会儿把家里的水电气都停了才把那两只‘水蛭’给赶走的！”
“啊！果然是你搞的鬼！还骗我说什么房子老了年久失修！”
杜明贤不想看这出闹剧了，有些担忧地问威廉：“我和莹莹结婚后不会变成这样吧？”
“谁知道呢？婚姻方面的问题我可不想发言。”
“那你说，这两口子千方百计地不想和对方在一起，这婚结得有啥意思？”
“吵归吵，最后还是会想在一起的——除非这女的是个疯婆娘。”
当天晚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两口子最后不欢而散，不过第二天傍晚便一起来出租屋道歉了——
“真对不起啊，让两位看笑话了。”岳夫人不好意思道。
“我们没事，倒是您二位和好没有？尤其是岳哥您可别误会夫人和威廉有什么啊！”
“嗨，不会的！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这么不长眼能看上她啊？”
“啊！？”
“我是说…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会这么爱她啊？”
“这还差不多！”
告别了这对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夫妻俩，杜明贤感慨道：“这种不以离婚为目的的吵架果然就是秀恩爱啊！”
“‘恩爱’这个词不适用于结婚多年的夫妻。”威廉解释道：“爱情是属于情侣的，婚姻到了后面只是看双方还愿不愿意缝缝补补凑合过罢了。”
第733章 养孩之赌
临近关门，杜明贤正在收拾灶台，转眼一看几大包垃圾已经被石铁龙顺手带出去了，忍不住称赞道：“石大哥人真不错！”
“是啊！”池雅晴走了过来：“完全颠覆了我对东北人的看法呢！”
“直爽张狂，脾气火爆？”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嘿嘿~”池雅晴狡黠地笑笑。
“大部分人的印象都是那样的吧？不过石大哥就是个例外，冷静和善、沉默寡言，要真说失态也就那两个原因——喝酒和…”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收拾不死你！！”
“…女儿。”
被追着跑进来的石颖椿逃到了池雅晴身后，杜明贤则上前劝和：“石大哥您有话好好说，别吓唬孩子呀！小椿这是做了啥让您如此大动肝火？”
“老板你别管！这丫头不打是不行了！”
“您教育孩子的方法我不管，但体罚不提倡啊！”
“来，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做什么了！？”
石颖椿委屈吧啦地探出头来：“不就是数学考试没考好么…”
“你只要努力了考不好不会说你，可你有努力吗？！上课走神在课桌上画那些不男不女的家伙；作业要么抄别人的要么干脆不做；考试的时候人家都认真做题你在考卷背后写歌词！！你等着，回去我这就把你那些什么海报、贴纸、明信片全都给你撕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妈的，反了你了！！”
石铁龙说着就拉过女儿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出来：“你看看你！谁家正经小孩上学带这些！？我让你带——我让你不专心——我让你不好好学习！！”
“啊啊啊啊——！！”
石颖椿看着自己心爱的各种明星物件被父亲撕扯粉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叫！
“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淘到的！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
“我赔你几个巴掌要不要？！”
“呜呜…我要回家找妈妈！你这种只看孩子成绩的家长最差劲了！”
“你除了成绩也得有别的啊！而且现在能说会道的？上课回答问题怎么从来没有你啊？！每天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上——我全都给你撕了！”
“啊——！！你心里变态！你不得好死！”
“妈的！我抽死你！！”
“哇啊啊——！！”
…
杜明贤放下电话，找到在街角抽闷烟的石铁龙：“池雅晴说已经把小椿安顿好在她家了，正好明天是周末可以带她去玩一玩，等周日下午您再把她接回来吧！”
“唉…真是给老板和大妹子添麻烦了啊！她不会很为难吧？”
“不会~”杜明贤心想：按照池雅晴的话来说，下午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老板你说，到底是我这个爹当得太失败了，还是那孩子本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别这么说自己孩子啊！来，这起风了，您跟我回厨神斋里面我陪您聊聊？”
“不是我故意要这么说，小椿可是我亲生的！可这才四年级就考不及格，到时候毕业都难！”
“她才刚转学过来不适应，友睦小学的课程进度也比之前要快，我倒是觉得您可以耐心些？”
“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咱们刚才扫出来那些破烂玩意整整堆了半个垃圾袋有没有？我心疼这孩子，平日里她想买什么基本都买了，但本意是鼓励她好好学习而不是玩物丧志！”
“小孩子嘛，贪玩也是有的。”
“我能喝一杯吗？”
“绝对不可以。”
“求求你了…”
看石铁龙可怜兮兮的样子，杜明贤心软，答应了让他喝点儿啤酒。按道理一个成年人喝酒是不需要经过别人允许的，但石铁龙提过年轻时做过个药物试验，副作用导致身体缺乏酒精分解酶所以特别容易醉，可偏偏骨子里又有对酒的嗜好，所以平常都是杜明贤在监管督促的。
果然，刚一口酒入喉石铁龙的脸就红了，等两杯啤酒下肚就已经算是醉了——
“我…我和那些家长不一样…我从来不要求小椿非得出…出人头地，只要能自食其力就…就行…”
“说是这么说，但谁对自己的孩子没些期待呢？”
“期待…期待就是等我将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别把我的输氧管拔了…拔了就好！呜呃……”
石铁龙难受地翻了一会儿，吞了几粒杜明贤递来的【石花冻】，感觉身体好受了些，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老板，你将来想生几个孩子？”
“我没怎么想过啊…两个，男孩叫杜骏鸿、女孩叫杜碧霄，最好是哥哥和妹妹！”
“不错嘛！其实…唉…”石铁龙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话我只跟老板说，可千万别告诉小椿啊！在小椿大概3岁时她妈妈又怀了孕，但那时想着照顾一个孩子都困难就更别提两个孩子了，于是给打掉了…听说还是个男孩…”
“这样啊…”杜明贤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说生孩子就像是做生意投资，按照那天老板你讲的就是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来规避风险！”
“我不觉得这两点能相提并论。”
“是，毕竟还有亲情嘛，不是冷冰冰的做生意…”
“不，我的意思是做生意起码是可以分析调整的，但生养孩子却无迹可寻，所以在我看来更像是赌博！”
“赌博…？”
“是啊，因为不管孩子还是家长，都是一次且仅有一次成长的机会！豪掷为人的一切，钱财、精力、感情、希望等来赌一场——赌赢了子女事业有成婚姻美满，父母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赌输了则父母要为子女还一辈子的债，互相怨恨埋怨，无法理解。”
“按这个说法，难道我赌输了吗？”
“小椿离长大成人还早呢，胜负还没定。”
“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女儿不是个废物！”
“从头到尾都没人这么说。小椿很聪明，只是没养成好的习惯，慢慢纠正还是未来可期的！”
听到这话，石铁龙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踏实下来，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可无论如何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赢吧？万一…”
杜明贤笑了：“都说了是赌局自然没有绝对赢的方法，所以还是保持平常心吧！所谓的‘操劳’如果太过反而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第734章 不期而至的别离
超市有特价的牛排，杜明贤在排长队的辛苦和打对折的实惠之间选择了后者，回来的时间晚了些。
“怎么这么晚回来？不看看几点了，赶快去做饭！”
刚进出租屋的门就听到了威廉的抱怨，杜明贤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抱歉啊，威廉王子殿下，您怎么不先拿您的自负和傲慢垫一垫呢？”
“有时间说废话，一道凉菜都炒好了！”
“你个懒蛋给我听着，我每天给你还有其他人做饭不是应该的！不要因为已经成了习惯就理所当然！”
两人四目对峙在一起，空气中似乎都在燃烧着火药味！杜明贤虽然有些惧怕对面比自己高壮的身形，但这次是自己有理才不怕他！而且据了解，这家伙虽然脾气不算太好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讲理的。
果然，威廉什么也没说，接过食材自己去厨房忙活起来了。
“你想通啦？我也不是不给你们做饭，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多少感激一些…“
“哦。”
“用不用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
“喂，别甩脸子啊！”
“什么叫‘甩脸子’？”
“就是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
“就是在想如果你死了的话会怎样？”
杜明贤见威廉举起了菜刀，大惊失色地退后：”你、你什么意思？到底想干嘛！？我叫人了啊！”
咔嚓！！
手起刀落，牛排被规整地分成了两半。
“说什么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别吓唬人啊！”杜明贤捂着心口。
“那是我和疯婆娘以前进行过收费300美金一小时的couplecounseling，中文是叫什么？”
“夫妻调解，这活儿咱小区是个大妈大姐都能干，劳务费一包花生瓜子就能搞定！”
“从离婚的结果来看钱确实是白花了，不过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那个医生的理论就是让我们在忘记感恩之时，想想如果那个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死了会怎样？”
“是这样啊！所以呢？”
“什么？”
“虽然这么问有些矫情，但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有些不便利吧。”
杜明贤听到这个说法不禁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了，自动煮饭机吗？”
“别甩脸子嘛！”威廉活学活用，接着解释道：“我生命中唯一不能缺的是女儿，其他人都无所谓。”
“这我当然不跟米莉争。对了，她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想我了，说暑假过来看我。”威廉已经把牛排加好了盐和胡椒准备腌制20分钟，在这段时间说要去做个沙拉或是打个汤。
“你说的那个方法，如果用在米莉身上的话会不会太残酷了？”
“是有些，不过我也设想过如果没有女儿的话生活会变成怎样？虽然一开始会痛不欲生但最终还是会站起来的。”
“你没事想自己女儿如果不在了，是不是有点儿太冷漠了啊！”
“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而已，毕竟付出和爱都挡不住意外。”
眼见威廉真的不用自己帮忙，杜明贤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靠在沙发上开始思考如果身边的谁不在了会怎样的问题——除了妈妈和姥爷是最亲近的人，还有女朋友虞莹，堂弟杜逸舟，以及不知不觉间已经数量颇多的朋友，想象他们中的哪个突然不见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然而，别离总是不期而至。
今天厨神斋休息，杜明贤正在打扫卫生，在听到杜逸舟带来刘奶奶去世的消息时猝不及防差点儿坐到地上！
“是、是真的吗？这种事情你要是敢开玩笑我饶不了你！”
“我绝不会拿谁死了这种事情开玩笑！更何况我也知道那位奶奶在你心里是很有分量的人！”
“对…”杜明贤瘫软无力地陷在了沙发中：“刘奶奶是我来苍启开店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不，是在开店前就认识了！当年厨神斋还在那个逼仄狭小的地方，我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但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刘奶奶的那句‘小伙子你就踏踏实实干吧’我至今还记得，因为那是我来到这里后收获的第一份善意…”
“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过完年还见了刘奶奶！她那天吃了我做的绿豆糕和大排面，还和我讲了她年轻时候的事…”
“老人家的心脏做过支架手术你知道吧？”
“嗯，但只是寥寥几句提过，平时她一个人照顾小孙子经常跑前跑后也不见任何病态啊！”
“这种病就像不定时炸弹一样，找谁说理去？听说老人家是周五晚上发的病，可偏偏小孙子被接到同学家过周末了，到了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才被发现正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撑着不断向门口爬…”
“别说了！”
“啊，对不起，哥…”
杜明贤摇摇头：“不是你的错，谢谢你把这消息告诉我，让我静一静吧。”
杜逸舟点头无言地回了自己那边，而杜明贤在消沉了一会儿后便忍不住出去逛了逛，看到了厨神斋的旧址，想到了那位老人操着苍启方言，主动跟自己搭讪就是在这个位置…
虽然知道堂弟是不会如此恶劣，但杜明贤突然有些希望一切都只是个玩笑，他保证绝对不会生气！然而听到来来往往的邻居都在谈论这事时，郝俊晖、邹正垣、周老板、和周夫人等都特意来安慰自己时，他才终于接受了事实——那个经常会来店里坐坐，慈祥、和善、甚至有一点点唠叨的身影不会再出现了！
“怎么一脸失魂落魄的，小老板？”
杜明贤抬头，看见威廉后终于忍不住泪水哭了出来：“呜呜…”
“怎么了？”
“刘奶奶…刘奶奶她…呜呜…”
威廉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把杜明贤揽入怀里，自嘲道：“昨天刚讲过话的今天就应验了，真是恶心啊！”
“刘奶奶是厨神斋的第一个顾客，也是第一个夸我做饭好吃的…呜呜…为什么一切会发生得这么突然啊？明明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想请她老人家尝尝的！明明还准备邀请她来参加我和莹莹的婚礼的！早知道我就……呜呜…”
“人生无奈——回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的人和事，才能坦然面对各种疯狂和无常。”
第735章 组团养老·1
抻拉好的宽片面条放在开水中连着几根小油菜一起煮煮熟后捞入碗中，不加浓汤而是撒葱花、盐、十三香、生抽、辣椒面等料后用滚烫的油泼上就可以端出去了。
“郝主任，这是比较传统做法的【油泼面】，您来碗驱一下这春雨的湿寒！”
郝俊晖点头接过油亮辛香的面，却不着急吃而是看向杜明贤：“小杜，你怎么样？”
“您说刘奶奶去世的事情？嗯，好些了，就是有些后悔如果和老人家走得再近些…”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奶奶是急性心梗，连求救电话都没打出去！”
“可至少不会让老人家整整一个周末都躺在冰冷的地面啊！”
“唉…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咱这附近是比较老的小区了，离市中心也有点儿距离，而且再怎么说苍启也是二线城市，年轻人都跑去大城市发展了…”
“孤寡老人一直都是个大问题，而且基本无解！刘奶奶其实有一次也因为中暑差点儿出事，我那时就骂过她儿子和女儿；还有一次生病也是根本没人来照顾！”一提起这些事杜明贤就觉得愤愤不平！
“所以啊，我希望能联合附近的小区办个老人会！”
“老人会？我只听说过妇女会…”
“那是非官方组织！老人会才不是聚在一起扯…聊天，而是很正经的宣传保健知识还有定期体检！”
“这是好事啊！不过居委会的资金有这么多吗？”
“没有，所以才需要附近的店家和住户来捐款嘛！啊，我开始吃了——好香！小杜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吧？”
杜明贤无语地看了郝俊晖半天，最后才无奈道：“您直说捐多少合适吧？”
“小杜你是咱附近最成功的店，又和刘奶奶特别亲近，大概捐个500元吧？”
“啊！？我不……”
“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更多老人像刘奶奶那样呢！”
“……”
一碗【油泼面】标价22元，杜明贤卖的这碗面净收益-478元。
虽然掏钱的时候有些心疼，但想到若是能为附近的老人们做份贡献也算值得。郝俊晖办事倒也还算有效率，下午时就过来汇报说资金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愿意吗？尤其是家里没有老人的也愿意？”
“我一说小杜你带头捐巨款大家就一呼百应了——尤其是明天还要来厨神斋吃饭的那些！”
“哦……”
不知为啥，总觉得刚上任时清正刚直的郝俊晖变得有些圆滑了？联想到那“根”现在“滚油都煎不熟的老油条”邹正垣曾说他年轻时候也是个一腔正义热血的小民警，杜明贤深刻地意识到权利对人影响真是潜移默化的大啊！
晚些时候，袁望非跑过来用他招牌式的“面无表情”抱怨道：“虽然承诺额外的工资，可我真不想替那些老人体检啊！都不说那些神志不清或是半身不遂的了，光是肚皮垂得比王老师养过的那条沙皮狗还恶心的我都受不了啊！”
“我也担心你在老人面前胡说八道把他们气出毛病啊！对了，既然你提起了王可萌，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她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研究所找到了工作，不过再忙都会晚上到我公寓来给我做饭。”
“你…虽然你俩的情况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但也不能太把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啊！”
“我不会去思考这些，因为王老师说这是两个人的事，别人不安好心地插嘴不用去听。”
“呃…好吧，你俩开心就行！”杜明贤不再管这烂摊子，讲回正题：“人都会老，谁年轻时候不是风华正茂…”
“我。”
“好吧，咱不说风华正茂，起码是身体健康！你以为那些老人们愿意成为其他人的负担吗？”
“难道养老不该是他们自己孩子的负担？”
“有一部分老人没有孩子，还有比如像刘奶奶那样是孩子在外地。”
袁望非露出不屑的表情：“那还不如没有孩子呢！”
“我其实有点责怪刘奶奶的儿子和女儿，但估计也是生活有压力吧？刘奶奶生前为人特别节俭，想必家庭情况也不是很好。社会老龄化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但起码我们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有额外的酬劳呢！”
“我知道了，你走吧。”
杜明贤意犹未尽地被赶了出来，心想：跟袁望非说话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会突然出言不逊说些让你不舒服的话，而是很多时候你得不到该有的情感回馈，说实话跟贝塔猫那个真机器都比和他交流有趣得多！
各种小插曲过后，郝俊晖的老人会倒是在很快就办了起来，论办事效率倒是蛮值得钦佩的。这个周六在居委会大厅还举办了宣传推广活动，杜明贤还被莫名其妙地被推选为副会长兼伙食组长，当然也被要求出席了宣传会——
“老人会创立的目的，是改善老人们的生活状况，让他们的晚年生活能够过得健康、过得快乐、过得放心、过得有尊严。优先为低收入、高龄、患病、残疾、子女不在身边的老人们提供帮助，提供生活照料、疾病看护、娱乐活动、律师事务、丧葬安排等服务。”
这时一位老人问了郝俊晖许多人最关心的问题：“收钱吗？”
“感谢包括副会长内许多店家及住户的捐赠，入会以及一些平时的活动、茶水、护理等是不收钱的，如果将来组织旅游活动等可能会要求大家交一些费用，不过将秉持绝对自愿原则。”
许多老人听完后纷纷表示愿意加入。
“另外，因为名额优先，我们的会员名额除了上述条件外，也会优先考虑参与捐款家庭的老人们…当然，如果现在愿意慷慨解囊我们也随时欢迎！”
“这家伙够鬼的啊…”杜明贤悄悄揶揄道。
“什么意思？”一旁的“医护组长”袁望非没听明白：“你觉得他会侵吞捐款？”
“那倒不是，但你知道为什么宣传会选在周末了吗？”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周六日在家？”
“对，看见那些争先恐后去捐款的人了吗？这样说白了就是个变相的养老院而已，虽然是非盈利但也不用招募专业的护理人员，打理维护起来也方便！”
“我还是不太懂，难道是坏事吗？”
“不，肯定是好事啊！而且我还蛮佩服郝主任这种用最小的成本和付出换取最大收益的计划！”
第736章 组团养老·2（完）
经过两天的招募，郝俊晖很快就把养老会第一批成员的名单列举了出来，并且趁着周一杜明贤休息邀请他来居委会详谈下一步的计划。
“第一批总计24人，名单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我就可以让文书登记信息和制作会员卡了。”
杜明贤接过名单，映入眼帘的就是“国伟”、“翠霞”、“卫东”这样的名字，尴尬道：“我这都不认识啊！”
平日里来厨神斋的顾客一般没有必要报姓名，就算自报家门也是“李奶奶”、“王爷爷”之类的，杜明贤又是那种表面上客气和善但对大多数人都不上心的“标准生意人”。
“也没让你真的把他们认全，大致是些身边没人照顾，身体基本健康但可能有些隐性或长期疾病，性格还算随和开朗的类型吧。”
“就像刘奶奶那样的？”
“对。子女尽孝身旁或是有老伴陪着的是有福的咱们不用管；真的病入膏肓的植物人或是老年痴呆症比较严重的那些老人需要的是专业护理咱也帮不上忙；有些老人脾气古怪的咱们也敬而远之，毕竟老人吵架是最麻烦的事情了，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是！”杜明贤深有体会：“劝一个怕另一个倒了，不劝怕两个一起倒了。”
杜明贤做噩梦是分时期的：小学做被霸凌的噩梦；中学做考试没考好的噩梦；大学做明天就要交论文了今天还一笔没动的噩梦；自从开了店后的噩梦则变成一大堆老人组团来厨神斋打群架然后都全都倒了，自己被家属讹得血本无归！
“行，那名单就这么确定了，接下来还要再考虑场地，居委会那边能不能腾出…”
“抱歉打扰一下，郝主任，我能先问您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让我来当副会长？我平时开店很忙的，恐怕…”
“放心，也没让你真的凡事都亲力亲为给这群老人当牛做马，就是平日里准备些点心，陪老人们说说话，偶尔组织些活动啦！”
“哦…”
“老人会的主要目的倒不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而是把老人们分好组来集中管理照料——”
说着，郝俊晖拿出一张分组表，上面把24名老人按每3人一组分成了8个小组。杜明贤立刻明白了：“同组的老人可以经常互相打个电话关心问候一下，如果出了意外可以立刻被知道！”
“对，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比较好的方法了。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满足老人们的精神需求，就像那个非官方的妇女会一样，让老人们聚在一起做些聊天、下棋、跳舞、练书法之类的活动。”
“嗯，您这是很好的想法。”
“想法是不错，但实行起来或许会遇到不少困难吧？我想着过两天就联系去附近的老年公寓取取经，咱们的小区落后就学习先进的经验！”
杜明贤点头，觉得郝俊晖确实是个踏实办实事的人。
送走了郝主任，没想到又来两个不速之客——池衡伽和池雅晴叔侄俩！
“今天不是休息吗？你跟你叔叔到我这里来干嘛？”
“是我非要来的！”池衡伽赶忙解释道：“因为有个新学的魔术无论如何也想让杜同志看看…真巧小晴今天也没事，所以就把她拉来陪我了！”
“是呀，我想了整整三分钟都愣是没想出一件事，只能陪他过来了…”池雅晴满脸无奈，瞥眼看见了桌上的茶杯和装点心的盘子：“你有客人？”
“居委会的郝主任，说是来创办老人会的事情。”
“什么叫‘老人会’？老年人聚在一起商量去哪儿跳广场舞或者今天聚在谁家打麻将之类的吗？”池雅晴疑惑问道。
“也可以是这些，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组织组团养老的框架结构，让孤寡老人们能互相照应。”
池衡伽眼前一亮…随后因为太亮了所以赶紧把变魔术的道具手电筒摘下来：“不错的主意啊！等我老了后也是没子没女，就可以去那里给大家不停地变魔术了！哈哈哈……唉~”
池衡伽的笑容变为一声叹息带出多少无奈，杜明贤听说过他和他夫人一直想要孩子却无法怀孕的事情，所以破天荒地没觉得他的存在聒噪而是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就算生孩子也不一定老有所依、老有所养，有多少父母一辈子都在为孩子打工卖命？你和嫂子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倒是…可万一我俩腿脚都不利索了呢？”
“那不是还有池雅晴呢吗？”
明明是休息却还是陪着叔叔过来的池雅晴不满道：“别忘了我可就只有一份少少的服务员薪水，还有自己爹妈要养呢！”
“少来！”杜明贤才不吃这套：“你家才不缺钱呢！”
“叔叔家也不缺钱啊！所以生孩子真的只是为了赚大钱的话还不如搞投资呢！”
“这话说的有道理。”杜明贤继续劝池衡伽：“我没生过孩子，所以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但如果是为了养老的话倒大可不必，把钱攒下来比孩子过更可靠！”
“养老的事情再说吧，我现在主要是想有个小不点跟着我一起学魔术，唉…”
“是这种想法啊…”
池雅晴补充道：“按现在情况来计算，养一个孩子的成本需要承担他/她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上学补课、打针吃药、转校留学、工作结婚等等各种费用，每一笔都不会说小数目，所以基本可以说养孩子是稳赔不赚的！更别提除了经济压力还有精神压力，各种焦虑和内卷加重了人们本来就不容易的工作生活！所以有许多年轻一代的夫妻俩选择不生孩子，导致国内人口大幅度下降；不过也有叔叔这样比较传统的会对繁衍后代比较渴望的。”
“如果这辈子真的不能生的话倒我也不会怨天尤人，只能说明是命里没有，可打心眼里还是想要一个的啊…”池衡伽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而是露出很惆怅的表情，甚至到了表演魔术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第737章 一次与自己和解的旅行·1
〔你是否有过，明明身处在一片喧嚣，却仍然感到寂寞孤单的时候？〕
“嘿，我说这厨神斋的食物还算凑合，就是缺了几个漂亮妹妹当服务员！现在的这个总是板着脸一点都不喜庆，不知道啥叫和气生财吗！？”
“杜老板，最近咋没见过你那个漂亮女朋友？是不是她给你带绿帽子了？我早就说过娱乐圈的女人不可靠嘛，你个穷小子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小杜，老人会这边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脱啊！人都有一老，你看他们无依无靠多可怜啊！”
〔你是否有过，面对生活中的无理取闹，却只能强颜欢笑默默忍受的时候？〕
“我说这里连鲍鱼和鱼翅都没有你开什么店啊？真是穷乡僻壤的，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你这面太烫，我儿子把面汤洒出来的时候烫伤了，赶紧赔钱！”
“真难吃！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我吃光那是给你脸，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
“我不管！昨天就是吃了你家的面我才胃疼的！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躺在你门口不让你做生意！”
〔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有时也无法理解你的烦恼，反而会为你增添负担…〕
“哥，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和甜儿分手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来电！”
“对不起啊，明贤！简姐说这个恋爱综艺能和一个很红的男星炒CP，我参加对事业发展有好处…放心吧，牵手和亲吻都逢场作戏，不是动真格的！”
“小老板你最近做饭水平似乎退步了？做什么感觉都是一个味道，没有走心啊！”
〔你是否有过，厌倦了每天平静的日常，希望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
“喏，杜明贤，厨神斋四月份的财务报表已经做好了，净收益比三月份降低了大概16%，找找看原因吧！”
“老板，这些咱入春做的腌萝卜好像都坏了啊！这几天雨下个不停，真是愁人啊！”
“明贤哥，最近牛肉价格上涨了不少你知道吗？就算不好意思提价和减少每碗里牛肉的数量，至少把牛肉切薄一点儿啊！”
……
杜明贤把“暂停营业”的标示贴在门上，回到出租屋开始收拾行李。
“小老板你要去哪儿？”正半躺在沙发上吃饼干的威廉观察到杜明贤的神色凝重，完全不像是想去玩。
“不知道。”
“连去哪里都不知道就别走了呗！”
“不行，我必须得一个人待几天！实在是受不了现在的一切，包括你；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招你惹你了…？”威廉吃完拍拍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地址递给杜明贤：“去找他玩几天吧！”
“我不都说了我想一个人？”
“我答应了你妈要照顾你，不能任由你真的死在荒郊野岭或者被卖到国外。”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话？！”
“去找这人吧，虽然只是个民宿老板，但算是极少数我都觉得佩服的家伙。”
“哦…”杜明贤接过了地址，心想能让威廉佩服倒实属难得，再看地址就在离苍启不远的“姊妹城市”朱曦市，便欣然决定前往。
…
春日乍寒，空山新雨，披着雨衣的杜明贤踩着泥泞的山地，凉意和黏腻湿滑的感觉从脚下传来，心情简直糟到了极点！
“啊，是杜小哥吧？在这边！”
一声高昂清亮的呼唤，来自一个在山林中穿着鲜艳红棉袄的女人，让杜明贤眼前一亮！女人撑着一把朱曦和苍启都很常见的油纸伞，正向自己微笑着招手。平心而论女人不算年轻也并不漂亮，但憨厚淳朴又热情的笑容让人心头一暖，多生出了几分亲近。
“妈吔~这咋都湿透了呀？我一大早就给你收拾好了，快来房间洗个热水澡吧！”女人操着朱曦本地的方言，吴侬软语，有种在耳边用棉花摩擦的奇妙感觉。
很快，在女人的带领下杜明贤来到了这家开在半山腰的民宿，初见觉得确实有些简陋——围着一圈篱笆的几间茅草屋，坑洼不平且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的土路面甚至是铺了厚纸板来当地板，院子里除了几棵树和几盆花就没有任何装饰了。
不过等进到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时…好吧，也没有多豪华宽敞，不过胜在通透明亮，也确实如女人说的一般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连被褥枕头也看得出来是刚换的，非常用心！比起那些打着“特色民宿”招牌却只是想着糊弄蒙骗顾客的地方，从这些小细节就能高下立判！
此时，一个高个子、黑皮肤、脸上有道伤疤、看起来十分凶狠阴戾的中年男人突然拿着把斧子进来了！吓得杜明贤一个趔趄，以为进了黑店，发誓做鬼以后一定缠着威廉让他这个罪魁祸首生不如死！
“热水烧好了，小伙子你可以…哟，抱歉！”男人看到缩在墙角满脸惊恐的杜明贤也意识到了问题，赶紧把斧子交给身后满脸无奈的女人，憨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这家民宿的老板，鄙姓钟，刚才是劈柴回来了，吓到你不好意思啊！”
“姓‘钟’？是钟馗吗？”心有余悸的杜明贤取笑道。
“哈哈，没那么厉害，‘钟善麟’，请多关照。还以为威廉已经告诉了我的名字？”
“说了吗…？”杜明贤仔细回想，摇摇头：“抱歉，我那个时候只想赶紧逃离他，没在意。”
“是吗？那家伙刚开始是不太好相处，不过…”
“不是这样的！我…”杜明贤有些纠结该不该和一个陌生人讲心里的烦恼，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这趟旅行的目的吗——
“我需要逃离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一段时间。跟他们没关系，大家都很好，只是我最近各方面都很不顺，也受够了那种枯燥劳累的生活，更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那个样子…”
钟善麟笑了笑：“先洗澡吧，等身上暖和起来心情能好些。换下来的脏衣服交给刚才那位我老婆就可以了！”
杜明贤看了看室内那个还是烧柴禾的木盆，心想或许一场去繁从简的旅程就是自己需要的吧？
第738章 一次与自己和解的旅行·2
出乎意料的，本以为自己心结积郁难解的杜明贤，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外加换上洁净干燥的睡衣后，心情好了不少！
“呼~好久没泡澡了，浑身都痛快了！”
“哦？”正坐在门廊看雨的钟麒善回过头：“你在自己住的地方没有浴缸吗？”
“有是有，但我是和威廉合租，每次看着浴缸里那些黄色的毛铺得跟毛毯一样就不想泡了…”
“我最近听说他过得不错，都当上老师了？”
“嗯，他和您是怎么认识的？”
钟麒善摸着下巴的胡子开始回想：“说起来还是有点儿意思的，大概是三年前吧，那天也是下雨，不过是晚上，我和我老婆都睡了结果看见大门口站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说要住宿…”
杜明贤记得威廉说过，来到苍启前也在其它城市待过，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最近没见他，不过在你来之前他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听语气似乎挺关心你。”
“是吗？”杜明贤有些意外。
“三年前刚见他的时候可不觉得他是会关心人的家伙，眼神阴鸷、神情空洞、寡言少语，后来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后才渐渐友好一些了。”
“这样啊…”
“不过说是‘友好’也有些过头，最多就是一起喝酒时稍微健谈了些。对了，自家酿的米酒，小伙子你喝吗？”
平时的话白天杜明贤是不敢喝酒的，但现在反正在休假，另外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就点头要了一杯，结果被高度数的酒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
“哈哈，一看就还是没经过生活的锤炼，喝不得烈酒啊！”钟麒善自斟自饮，神色如常。
“我承认我的物质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但精神上却越来越空虚！每天日复一日的早出晚归，辛苦是一回事，主要是枯燥乏味的工作内容实在是有些折磨！从前我还能经常换着不同样式的菜单来改变这种状态，然而自从开始做面后收益稳定下来就不敢轻易换了，一根根面条如同坚韧的蜘蛛丝一样把我缠在原地动弹不得、喘不过气…”
“听着是有些够呛…”
“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地去做，但我这还没实践呢利润额就已经下降了，再改头换面恐怕只会流失更多客户，那是绝对不敢的！”
“是，等到了一定年龄，生活就把人们限制在一个圈里，不上不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要脱离是需要非常多的勇气，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想要改变！”
“比如什么？”
“比如，一个本来是普通工薪家庭的男人和他的老婆，不算大富大贵但到了40岁也有了几百万的积蓄。虽然每天‘朝九晚九’很累，但一想到他们的儿子听话懂事、成绩优异，那就有了无穷的干劲！直到——”
钟麒善面色一沉：“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那个拥有着光明未来男孩的生命，留下了两个当时觉得天塌下来般的父亲和母亲。”
“天哪…”杜明贤小声惊呼。
“哦，为了防止你误会——我说的是自己的事情，明白吧？”
“看您现在已经能调侃了，说明已经走出来了？”
“唉…实话实说是走不出来的，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可还能怎么办？日子总得过下去啊！我和老婆双双辞了职，用积蓄买了这块地建了个不怎么赚钱的民宿，不过好处就是没什么压力，不养孩子不还房贷光是吃喝的话花不了多少钱！”
“这样好像也不错，但是…”
“但是一般人舍不下物欲。”
杜明贤露出无奈的笑容：“我的生活不止我自己，还有我妈和我姥爷，以及我女朋友还有未来的孩子。只是…”
“嗯？”
“只是这样的奋斗和辛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有些时候也想要去逃避，像您一样过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那只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罢了！最向往的生活永远是别人的生活，可真等你过上了又发现原来别人也有别人的烦恼！”
“或许是这样吧…”
杜明贤想到自己曾羡慕过尚墨熙的家境优渥，但也明白他的许多辛苦和烦恼都是不愿和任何人提起的。
“人类思考的习惯就是：明明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痛苦和美好并存，我们却总是只能看见自己痛苦和别人的美好。当然，如果是为了向别人学习那自然无可厚非，但若是太想活成某种样子，反而经常会因为无法满足而感到痛苦！”
“我只是心里一直怀着一个梦想罢了。”
“那就朝着它去努力，但这并不妨碍你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啊！即使是我这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人，现在也感恩还有老婆陪在身边，还有健康的身体去感知自然，还有这些来来往往的旅人讲述他们的故事…”
杜明贤觉得不妥：“我不想用您的不幸来让我觉得好受。”
“没关系，因为有了不幸和苦难，生命中的美好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偶尔回头看一眼，多想想自己拥有的不是为了让自己感到满足而停滞不前，而是知道可以放心地前进因为这些人和事永远会在你背后支持着你！”
杜明贤点头，脑海中划过一张张面孔，心里豁然开朗。如果此时来个“雨过天晴见彩虹”肯定很应景，可事实却是雨反而越来越大了，算是侧面证明了“生活果然还是不如意的事情更多”吧！
…
在这家民宿待了3天，挑了个晴天的早上，杜明贤决定回去了。
“谢谢您，我想开了很多，感觉威廉有时候也挺会劝人或许是向您学的？”
“不是，我们那会儿最多就是两个失意中年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诉苦罢了！”
“他说他蛮佩服您？”
“是因为我失去了儿子后还能振作起来吧？你也了解那家伙，女儿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命门’！”
“是这样啊…”
“以后如果想要暂时逃离生活的话，欢迎随时过来坐坐，不过不要逃太久哦~”
和钟麒善以及钟夫人道了别，杜明贤踏上了返回苍启的路。
第739章 一次与自己和解的旅行·3（完）
回到苍启，生活也该回归正轨了。杜明贤要一件件处理生活中的不如意，将它们及时止损甚至扭亏为盈！
首先是撕掉厨神斋门口的“暂停营业”，换上“因为食材成本上涨，部分产品涨价2~3元以保证品质一如既往”的告示，相信大部分顾客还是能理解的。
接下来还有一张“店内有监控，本店对服务持最终解释权和报警的权利”，震慑一下那群没事找事的人让他们谨言慎行！
有人指责店内女服务员少就回怼“回家看你老婆去”；有人调侃自己和虞莹的关系就回怼“先找到女朋友再说”；老人会那边和郝俊晖约好每周一会去一次，仓库里那些腌菜坏了就扔掉安慰自己反正吃太多对身体也不一定好…
外围的事情大致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身边人的事情——
“杜老师您回来了？坐，我给您倒茶。”苏甜儿招呼来到甜蜜仲夏夜的杜明贤。
“甜儿，我听说你跟杜逸舟的分手了？”
“嗯，抱歉啊，我知道您是很想我和逸舟能修成正果的…”
“确实是很希望，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非常喜欢的人；但如果这让你们感到痛苦和压力的话那是我万万不愿看到的！说到底这件事刚开始就有些我强拉硬扯的地方，把你们逼得不得不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没有的事！”苏甜儿赶紧摆手否认：“我和逸舟在一起很愉快，不过是像和哥哥在一起的那种！他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经常说笑话逗我乐，一起出去玩也都很开心！只是两个人一旦谈起让关系更近一步就会有些尴尬和不适，交往期间也更像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那种恋爱的感觉…”
“我明白了，你们能够快乐就好，不过现在你们见面会感到尴尬吗？”
“完全不会啊！我们是达成共识的和平分手，又不是惊心动魄地捉奸抓包，彼此还是最好的朋友！”
眼见苏甜儿的笑容一如既往，杜明贤安心了，也明白以后缘分的事情还是让每个人自己去争取吧！
接下来，杜明贤打了个电话想要问虞莹录制恋综的位置去看看她，没想到却接到了意外的消息——
“啊，那个啊，我推掉了！”
“是吗？真可惜啊！”
“少来，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但笑容都快咧上天了吧？”
“嘿嘿，如果是为了工作我会支持，但要是还乐意看到你和别的男生卿卿我我那不就成变态了？谢谢你啊，为了考虑我的心情推掉了这么好的工作！”
“也不光是为了你啦，主要是想到CP饭吃不长，另外万一这个男艺人出了什么劣迹我反而得不偿失！”
“呃…好吧，不过其实说‘对啊，我就是为了你’就好了！”
“好，等下次我就这么说！”
“我撤回，这次你随便说，但能不能不再有下次了？”
“呵呵，我知道了，我也不喜欢这种欺骗大众的行为，更何况不能公布和你的关系已经很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你已经欠了我两个‘超级约会’了哟~”
“知道啦！总之，欢迎回来！”
挂了虞莹的电话，刚巧遇见下班回来的威廉，杜明贤问他：“是你把我的行踪告诉莹莹的？”
“虞莹丫头担心你，怕你想不开躲到哪儿做傻事去了。”
“怎么可能？只是生活不可避免的磕磕绊绊而已，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哦。”威廉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怎么样，这次见到老钟还算有收获吧？”
“嗯，非常有收获！”
“对吧，他家的米酒特别好，尝过肯定忘不了！”
“谁跟你说米酒的事情了！？我指的是人家跟我谈了话，让我做到了与自己和解。”
“什么意思？你自己告你自己了？还是你自己和你自己离婚，因为赡养费的问题打官司？”
“不是啦！我是说，我以前总在想‘我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但其实身为人类想要掌控生活本身就是不现实的！我们能掌控的是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以及珍惜还是忽视掉那些支持你帮助你的人…”
“外遇而安！”
“是‘随遇而安’！”只用了一秒，威廉就把自己的人生感悟时间给破了功！
“无所谓啦，赶紧把老钟给我的礼物拿出来！”
“你在说什么？”
“别废话，米酒，拿出来！你要是敢私吞把你拿去酿酒！”
杜明贤无奈，只得从行李里将钟麒善交代的米酒拿出来，心想这俩人关系确实不错！
“啊，就是这个！别的地方可买不到~”
“又辣又苦，这有什么好喝的？话说我头一次听到‘米酒’时还以为会是那种甜甜的醪糟呢…”
“你说的那个‘老灶’也是米酒的一种，不过是没有过滤米渣酒精度数一般只有2%左右还加了甜酒曲，完全就是小孩子喝的果奶之类的嘛！”
“哇！竟然让你一个外国人教我米酒和醪糟的区别，真是逆天了啊！”
“虚心点儿，不是有句话叫‘三人行，必有我老婆和另一个女人’吗？”
“你这就是故意的了！不过竟然连三人行必有我师都知道，你现在基本就是个披着外国人皮肤的中国人啦！”
“随便吧，有酒喝怎么都好！”
威廉作势欲走，杜明贤把他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事？”
“谢谢你。”
“哦。”
“让我也报答你一下吧？”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不都说过等你和虞莹丫头分手后再说吗？想感谢我晚饭做好吃点儿就行，你不在这几天你弟弟下了次厨，差点儿把厨房给炸了！”
“不是，我是想认真地监督你——”杜明贤脸色骤变：“把浴室的浴缸打扫干净！这都快夏天了你怎么还跟狗熊在掉毛一样！？”
“哎呀，再说吧！”
威廉巧妙地绕过杜明贤，顺带手捎了个酒盅准备回自己屋：“对了！”
“干嘛？要去打扫了吗？”
“欢迎回来，小老板。”
“嗯。”
……
翌日早上，杜明贤起了个大早，虽然还是浑身的不情愿但心里感觉好多了。
天气渐暖，太阳露面的时间也提前了，迎着初升的朝阳把厨神斋的大门打开，杜明贤顿时觉得熟悉感油然而生，感到神清气爽——
“生活，我回来了！”
第740章 卖剩下的蛋糕要扔掉
“唉…”
西式点心店甜蜜仲夏夜里，苏甜儿望着满橱柜剩下的还没卖出去的蛋糕和饼干，连连叹息，不知如何是好？秉持着一贯“遇事不决、问杜明贤”的做事方针，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来，这是抹茶的、这是巧克力的、这是草莓的、这是橘子的，杜老师您随便吃！”
杜明贤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八阵图”，汗颜道：“晚上吃这么多甜的不太好吧？而且这边还有至少50多块，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啊！”
“那就再叫上逸舟、周徽成哥哥、还有威廉叔叔？”
“就算叫上他们也还是太多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调整做的数量，可这些该怎么办？我想要打折出售，可记得杜老师您说过绝对不行的是吗？”
“没错，厨神斋除了刚开业或者新换菜单那几天有优惠，其余时间可是万万不敢搞优惠活动的！”
“为什么啊？比如每天8点后蛋糕打8折不行吗？反正那个时候的蛋糕虽然没过保质期但有些不新鲜了，有人愿意买总比倒掉好啊！”
“那你就会发现你白天蛋糕根本卖不出去，所有顾客都等着排8点后！这附近的居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过有为了几元停车费就吵上40分钟的；有为了一个鸡蛋就掐架的；还有为了西瓜1斤便宜5分钱的优惠凌晨4点去超市外大排长龙的！”
“是这样啊…”
“比打折卖更不明智的是送，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家乡那边有人家是开面包店的，想着卖剩下的面包送给村口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浪汉就当是行善积德了，结果…”
“结果所有顾客都等着来领免费的面包？”
“不止！有其中一个流浪汉第二天就非说是吃了面包后吃出问题了，讹了一大笔钱呢！”
“天哪！真是恩将仇报啊！”
“从此那家再也不敢随便送面包了，宁愿扔掉或是喂狗就绝对不给人！事实上，这也是现如今所有面包店的做法。去年，国内面包房的报损超过50万吨，相当于1.5亿个标准面包！”
“明明还有不少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好好的面包就那么浪费掉…”苏甜儿的眼中噙了泪光：“对不起，我错了！”
杜明贤不解：“怎么了？”
“我其实是有些故意做了那么多蛋糕的，因为如果把柜台塞满我的生意就会好些，如果柜台里空空荡荡，顾客就会认为那是被挑剩下的不愿卖了…呜…我为了自己盈利，浪费了这么多！”
“没必要觉得愧疚，我其实在卖春饼那段时期也愿意把配料加得满满的，也经常会剩下不少，不过还好最后都用来炒菜了没有彻底浪费，所以……等等，对了！”
“怎么了，杜老师？”
“剩下的这些蛋糕真的是完全不能吃了吗？”
苏甜儿拿起一块蛋糕仔细观察了一番，想了想：“最新鲜的食用日期肯定是当天，放到冰箱里的话最多是一天吧，但那只是说吃了不会有问题，口感上还是会差一点儿。饼干也是相同的问题，虽然吃没问题但不如刚烤出来那么酥脆。”
“那就足够了！你可以把蛋糕包装成‘盲盒’的形式售卖，形象上可以朴素一点儿，明天全体挂在柜台这里按比原价低一点儿的价格出售。至于饼干你可以磨成饼干碎放在盘子里当装饰，添加一勺冰淇淋和一些奶油装裱的文字就是一道特制点心！”
“这主意不错啊！”
“另外，你可以居委会兜售一些低糖的提供给妇女会和老人会当做是专属福利，反正他们从来不是你的客户主流群体不会有冲突，说不定还会帮你宣传呢！”
“太好了！不过我和居委会不太熟，还请杜老师您帮着介绍一下！”
“没问题！”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虽然苏甜儿几度表示自己来就可以，但杜明贤还是执意帮着她把五颜六色的蛋糕装在更加花哨的包装中放在冰箱里等着明天一起售卖；另外还磨碎了饼干铺在盘子底，放上一块草莓奶油蛋糕，搭配香草冰淇淋、巧克力酱、果仁碎、和一片薄荷就是一道精巧典致的点心，成本价不到10元卖个40元都是可以的！
“哇，点心的溢价真厉害啊，搞得我都想转行了呢！”
“杜老师，什么叫‘溢价’啊？”苏甜儿虚心求教。
“原意是指政权市场上支付的实际金额超过证券或股票的名目价值或面值，不过现在也可以用来指代给产品附加额外的价值。比如你这些东西如果分开卖就卖不了太多，合在一起再稍加装饰就能卖更高的价格，是在不影响客户数量的前提下能有效增加收益的方式！”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溢价’呢？”
“啊，一般没有‘增加溢价’的说法，溢价是一种现象，可以用增加产品附加值或者提升溢价率来表示…咳、咳！抱歉，卖弄了，但其实溢价现象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比如之前提到过的面包店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将50%以上的面包报废，就是因为面包溢价现在太严重！长期以往虽然能满足商家的短期利益，但会造成面包的价格直线上涨，普通老百姓更吃不起了，会有更多的食物浪费！”
“是这样啊…唉，真难啊！我还以为做生意只要是东西好吃以及定价合理就一定能赚钱呢，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学问！我能不能行啊？”苏甜儿为难地低下了头。
“没问题的！”
“对，杜老师会教我嘛！”
“我是想说：你自己也能摸索出来的。我虽然学了许多理论知识，但厨神斋的运营也是在摸爬滚打中才渐渐稳定下来的，我相信你也可以！”
“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不要这么复杂啊！”
“人们痛恨资本，却又离不开资本；看不见市场，却又处处都是市场。或许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既定的价值，而一生所做的就是不断增值的过程吧？只不过到死的时候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就是了。”
“听起来有些悲凉呢…”
“是，就跟这些剩下的蛋糕和饼干如果想不出办法来就注定要被浪费掉一样——没有人希望，可每个人又不得不遵守这样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