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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卜筑txt下载     卜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9、失业

    “认真说话呢,”凌二笑着道,“我跟胖子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对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都非常有想法,你不考虑一下?

    江同学,想好了回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胖子听了这话,脸蹭的一下红了,正要连忙摆手否认,却又被凌二强行打断,“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虚伪。”

    胖子直叹气。

    “你要是对我有想法才叫有鬼了。”江文路道,“我要是真的漂亮,让你不要贫嘴,撒个娇就能办到,结果呢,威胁都没用。”

    服务员上菜,凌二把硬菜都挪到了江文路的面前,笑着道,“谁敢说你丑,我跟他玩命。”

    “喝酒吗?”胖子晃了晃手里的啤酒。

    “喝啊,哪里能不喝酒,不喝酒出来聚什么聚。”凌二夺了胖子手里的啤酒,一下子就给启开了,首先给江文路倒酒,江文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正要给胖子倒,胖子已经另外开了一瓶。

    三个人一边喝一边聊,凌二想不得江文路这个小姑娘这么有野心,研究生毕业后居然进了浦江的公职单位。

    江文路笑着道,“我家老头子虽然端公家饭碗,但是职权有限,回去呢,在我们小城市那一亩三分地顶多混个温饱,不出来闯荡,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广阔天地。

    其实,比来比去,还是比不了你和胖子,都是千万富豪呢。

    以后呢,我单位真混下去了,就辞职下海,跟你们混。”

    “别,大海前途呢,可千万别毁在我们手里,”凌二笑着道,“等你混好了,还指望你照顾我们呢。”

    “工资太低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公职人员致辞下海呢?”江文路笑着道,“据说从七八年提过一次工资后,就没再给涨过,以前单位还有食堂、职工宿舍,现在轮到我们什么都没了。

    那么点工资,抛开住宿、交通费用,每个月只够吃饭,连件像样衣服都买不起。”

    “慢慢来,你才刚毕业,着慌什么。何况,一个女孩子家,也不一定需要顶那么一个大包袱,给自己找累。”凌二好多年没有和她打过交通,不知道她的秉性,他有钱,但是也绝对不会贸然和她发生金钱上的往来。

    能和她吃顿饭,已经是凌二很给面子了。

    “你这是歧视。”江文路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做一番事业了?”

    凌二随口说的,哪里能想到她是杠精,赶忙道歉道,“对不住,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吧,没必要太着急,稳扎稳打,一步步来。”

    “现在的社会形势,你们还能不了解”江文路嬉笑道,“慢不下来了,已经在快车道上了,不努力,不进步就要被淘汰的。”

    “机关单位不是喝喝茶,看看报纸就行了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胖子举起来酒杯,笑着道,“来,走一个。”

    “胡说八道,那是外面人不懂,臆想出来瞎咧咧的,现在国企改革,机关单位改革,随时都有文件政策落地,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江文路跟着抿了一口啤酒后接着道,“就说上个月吧,一整个月全在冰城做调研,天天风吹日晒,到处走访,没休息时候。

    一回来,就开始接手接访离岗职工诉求的工作,上面得对领导负责,下面得让人民群众满意,两头不讨好,天天挨骂受气。”

    胖子叹口气道,“什么离岗、下岗、待业,分明就是失业!认真从经济学的角度去统计,失业率第一的宝座,肯定是中国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江文路讪笑道。

    凌二独自喝完杯子里的酒,续满酒后,笑着道,“如果算上农村富余劳动力,进城务工人员,失业率肯定不低。”

    “失业”是资本主义才有的,所以国内基本不谈及这个词,但是确确实实发生了,下岗了,就意味着没有了工作,就是“失业”。

    许多下岗职工,见天蹲巷口,沿街下棋,跟农村晒太阳的老头没多大区别。

    “所以改革才势在必行。”江文路接话道,“国企越少的地方,越没有历史负担,轻装简行,能迈步子跑,像东北,担子就很重,很多厂矿企业亏损,职工离岗,地方政府苦不堪言,谈不上发展。”

    “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一定是光明的,”凌二很有信心的道,“等眼前过去,总归会好的,人啊,可千万不能那么悲观。”

    这一年,世纪贼王喊出了“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后来,连他穿拖鞋翘二郎腿的坐姿也被周星驰活灵活现运用在了火云邪神身上。

    这一年,香港回归了,索罗斯来了,金融市场腥风血雨。

    这一年,香港地产市场的跌幅超过百分之三十。

    别人胆怯。

    只有凌二独自一人在狂欢,他旗下的公司开始在香港大肆扫楼花。

    许多人,已经在等着看凌二的笑话。

    甚至许多新闻财经的编辑已经在组稿,联合利华一旦有纰漏出来,就可以第一时间时间发出。

    吃好饭后,他把胖子和江文路送上车。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秘书蒋玉斌上前,给他点着了烟。

    “午饭吃了没有?”凌二吐着烟圈问。

    “吃了。”蒋玉斌点点头,“刚刚梁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晚上约你吃饭。”

    “不搭理他。”凌二笑着道,“跟他说,在香港的投资不会出问题,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早知道不带他玩了。”

    “是”蒋玉斌翻开手里的小本子,接着道,“软银的孙先生向公司提出了收购雅虎股票的请求。”

    “让他做春秋大梦吧。”凌二话锋一转道,“问他对网景有没有兴趣,我们会全面退出。”

    “凌先生”蒋玉斌被凌二的话吓了一跳,网景的股票现在正是上升的势头,前景无限,卖了太可惜了。

    “行了,就这么办。”不得不说,凌二有时候特别喜欢这种独断专行的感觉。

    财富造就的权利,同样的那么迷人。

150、兄弟阋墙

    “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送我回家。”凌二摸摸脑袋,大中午的喝了三瓶啤酒,脑子昏沉沉的,哈欠连天。

    “亚马逊的贝佐斯先生回复说,将听从你的建议,暂时不会上市。”蒋玉斌一边看凌二的脸色一边道,“但是,投资部的同事认为现在是我们退出的最好时机,互联网和计算机存在投资过热的问题,极有可能形成互联网的泡沫,可以等合适的时机再重新进入。”

    “谁第一个提出这个想法的?”凌二笑着问。

    “互联网投资部的雷布斯。”蒋玉斌只能从心里替这位素不相识的同事表示默哀,他跟着凌二多年,第一次听见凌二有关心别人想法的时候。

    “雷布斯?”凌二不清楚是不是卖大米的那位。

    “是的,是文生先生从一家做游戏的公司挖过来的。”蒋玉斌深怕被迁怒,回答的小心翼翼。

    “很有见识,”凌二把抽了半截的烟按灭在垃圾桶的顶部,笑着道,“但是,我们看的是趋势,而不是只着眼于眼前。

    跟文生说,我觉得这位雷布斯先生,可以升为投资部执行总监。”

    投资部副总?

    蒋玉斌反应不过来,这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联合利华集团最大的产业是联合利华投资集团,而联合利华投资集团除了权利最大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副总,第三个层级就是执行总监了!

    可谓是一飞冲天!

    “愣着干么事,赶紧开车去啊。”凌二出来这么几分钟,已经出满头大汗。

    “是。”蒋玉斌不再有疑,小跑到停车的地位,把车子开了过来。

    有时候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明明可以给凌二雇个司机的,偏偏给自己找麻烦,开车这种事情非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可。

    车子开过来,凌二站了一会,等冷气开足了之后,才钻了进去。

    躺在后座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最后还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电话是王刚打过来的,凌龙和凌松这亲哥俩居然在喝上两盅酒后反目,在饭店里打起来了。

    “老母鸡瞎眼,窝里斗啊。”凌二本来以为自己听岔了,这哥俩感情好着呢,怎么可能干仗!

    闹笑话呢!

    直到王刚告诉他,兄弟俩正在医院里擦伤口的时候,他才信了。

    “来看看吧,这俩兄弟现在成仇人了。”王刚探口气道。

    “等着,马上到。”凌二有气无力的对蒋玉斌道,“前面的附属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凌二没着急进去,只让蒋玉斌给王刚打了电话,自己在旁边的茶馆等着。

    实在太困了,茶喝着喝着,躺沙发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我做什么不是为你好,有脑子没脑子!”凌龙坐在凌二的对面,冲着坐在凌二这一侧的凌松大吼!

    凌二打了个哈欠,看了眼鼻青眼肿的凌松,一句话没说,咕噜咕噜,接连喝了两杯茶,再想继续倒一杯,茶壶空了。

    站在门口的王刚转过头对外面喊道,“服务员再来两壶龙井。”

    凌松闷不吭声,愤恨的瞪着自己的亲大哥。

    “咱回事啊。”凌二无奈的道,“哥几个在外面都不容易,有话好好说,这闹成这样,咱们看着也无所谓,传回老家就是闹笑话了。”

    “我跟他好好说,他不听,非逼着我动手,”凌龙当着凌二的面,一五一十的把凌松的情况说了,“自己亲兄弟的话不信,你为什么要信别人的?

    小二,你好好跟他说,他现在啊,就是被别人给带沟里去了,魔障了。”

    “小哥啊,你现在想做其它生意我也不反对,可是没必要把饭馆兑出去吧?”凌二很确定,凌松进了传销窝,凌龙揍的没毛病。

    “投资越大,收益越大。”凌松瓮声瓮气的道。

    “你想做投资找谁不行,我,小二,你大哥,我们这生意多着呢,你来投资就是了,”王刚紧跟着道,“没必要拿钱给别人啊。”

    “我那朋友不是坏人,你们怎么就信不过人家呢?”凌松急切的道,“人家去年一年挣了四百多万呢!”

    “行,你那朋友你信得过是吧?”凌二道,“既然你认为这个生意靠谱,那就带我一起做,你知道的,你老弟我差钱,也不差人,你准备投多少?

    我跟着投。”

    “真的?”凌松肿胀的眼睛终于放光了。

    “当然,你出十万,我就出一百万,你出一百万,我就出一千万。”凌二止住要打断他话的凌龙,接着道,“

    你把你朋友约出来,生意嘛,得当面谈,是不是?”

    “那”凌松还是有点信不过凌二。

    凌龙笑着道,“就这么定了,约出来。”

    他保证不打死对方。

    忽悠人都忽悠到他亲堂哥身上来了,也太不开眼了。

    “好吧。”凌松推脱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给小哥道个歉,咱们兄弟几个晚上喝一顿,有本事在酒桌上较量。”凌二对着凌龙眨了眨眼睛。

    凌龙也不傻,很快的明白了凌二的意思。

    “行了,别恼了,咱小时候又没少干仗。”凌龙拍拍弟弟的肩膀,笑着道,“你得想想,我做什么不是为你好?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凌松撇过脑袋,不搭理哥哥,晚上喝酒,他也没有跟着去。

    他不去,凌二等人也没意思。

    等他走后,凌二对凌龙道,“你能安排人跟着,看看跟谁碰面,可劲揍,揍不死就行。”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凌龙拍拍脑袋,打电话开始安排人。

    隔了两天,凌龙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凌松所谓的朋友是归国友人,生怕闹出什么争端,不敢动手。

    凌二不在乎这些,要了照片,这事就归他管了。

    中途凌松找他,他都假装没有时间。

    半个月后,蒋玉斌给凌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连亲妈都不认识的猪头脸。

    “凌先生,你放心吧,是通过好几方人介绍的,没有人能追查到我们头上。”蒋玉斌肯定的道,“已经警告过这家伙,以后不准涉足内地。”

151、突如其来

    “不能让他对我的势力一无所知啊,”凌二笑着道,“他敢进内地,不但让他在内地混不下去,让他在岛内也混不下去,不是什么烂仔都能在我面前逞能的。”

    “是。”蒋玉斌应下了。

    “就这么办吧。”这一次,凌二约他堂哥凌松出来,反而是凌松不愿意了。

    凌二上门找去了。

    凌松的饭馆子不大,统共四十来个平方,摆着十来张长条桌,都是他刚进浦江的时候,凌龙帮着置办起来的,主要做一些面食,夫妻俩一起忙活。

    下午三点钟,并无一个客人,夫妻俩一个在桌子趴着午睡,一个在拿着蝇拍拍苍蝇。

    “老弟来了。”凌松的老婆刘云看到凌二进来,笑着招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苍蝇拍,把凌松推醒,然后去给凌二泡茶。

    “你怎么来了?”凌松揉揉眼睛,有点慌张。

    “等你消息呢,到现在还不吱声,我都着急死了。”凌二接过刘云的茶杯,笑着道,“嫂子,你忙你的,自己家人,用不着你招呼。”

    “我给你切个西瓜。”刘云又进后厨抱了大西瓜出来。

    “嗯,最近比较忙。”凌松接过媳妇手里的菜刀,直接破开西瓜,给了凌二一块大的。

    “不投资了?”凌二不怎么吃西瓜,只把西瓜放在一边,抱起茶杯,轻轻地吹佛茶叶。

    他想想他也够重感情,大热天的,他堂堂的大富豪,居然来操心这点破事。

    “我听你嫂子的,安心把饭馆子做好才是正经的。”凌松决然不提他所谓的朋友已经失联的消息,只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投资,要不然就会跟很多早先的投资人一样,现在哭都没地方。

    人都失联了,找谁要钱去?

    凌二道,“哦,嫂子讲的也对。”

    对凌松的话却是嗤之以鼻的,凌松要是能听刘云的话,凌龙就不会急的要揍他。

    明明的是同一个老婆,不同的境遇,对待老婆是不同的态度。

    上辈子的凌松对待老婆是唯唯诺诺,在刘云面前是不敢大喘气。

    想不到这辈子,只因为条件好了,反而能跟刘云叫板,夫妻俩反着来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钱,是男人胆,是女人脸。

    陪着夫妻俩唠了会磕,凌二到底也没搞清楚凌松要跟着朋友投资什么生意,总之是国家秘密工程就对了。

    回到家,大姐也在,和黄李玉一起在厨房做饭。

    凌二站在空调口吹了会风,正准备转身,差点踩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灰色的小狗围着他转。

    “从哪里来的?”他问在一旁玩手柄游戏的老五。

    “阿姨从人家讨的。”老五很喜欢黄李玉,但是向来只称呼为“阿姨”。

    “你不喜欢?”凌二揪起小狗的后颈,仔细端详道,“跟大黄小那会长的差不多。”

    土狗嘛,大同小异。

    “它又不是大黄。”老五连那么聪明可爱的柯基都不喜欢,怎么可能会这么一只蠢头蠢脑的小土狗?

    刚才在屋里撒尿,她还气的踢了一脚呢,踹出老远。

    “感情要慢慢培养的,你好好对待它,它也同样会很忠心的。”凌二把小土狗提溜到外面,不准它进屋子。

    “那么丑。”老五嫌弃的瞅了一眼在门口徘徊的小土狗,因为挨了凌二好几脚,最后还是没敢进屋子。

    凌二进厨房拿了根黄瓜,一边咬一边问,“超市不忙了?”

    “你姐夫在呢。”凌一把高压锅的气口打开,高压锅呜呜的吹着哨子。

    “孩子呢?”凌二问。

    “在里屋睡着。”大姐叮嘱道,“等会上楼脚步轻点,吵醒了你哄。”

    “你家这小祖宗可不得了,昨个我抱他,朝我脸呼好几个巴掌。”孩子太小,够不着揍,凌二有气也撒不了。

    “陈维维我跟她说好了。”大姐突然道。

    “说好什么了?”凌二差点跳起来。

    “你俩处对象这事啊。”大姐浑不在意的道。

    凌二无奈的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事你不用管。”

    “瞧你这点出息。”大姐没好气的道,“女孩子都没你这么扭捏,咱条件在这放着呢,过来就享福,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你的意思是?”凌二脑子有点不够用。

    “人家同意了呗。”黄李玉也跟着急的够呛,凌二明明精的跟猴子似的,想不到也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

    凌家家大业大,有多少姑娘上杆子想进凌家的门,都没机会。

    凌二想要啥样的,啥条件的找不到?

    何况陈维维这么一个乡下过来的丫头!

    除了性格和长相上有点可看的,剩下的跟凌家这样的家庭真有点不搭,如果真能嫁进凌家,那真是祖宗八代坟头冒青烟了。

    凌二看向大姐,觉得她有点儿戏了。

    “你以为会怎么样?”大姐没好气的道,“我直接问的,又没藏着掖着,人家虽然跟我说是要跟父母言语一声,其实就是同意了,你啊,等着见老丈人吧。”

    她不反对陈维维,主要是看中陈维维的人品和行事,至于学历和门第都是其次,如果没有她兄弟,她这辈子也就是个小学没毕业的农村妇女。

    本是没资格挑剔别人的。

    “你们太”凌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去超市见陈维维了,而陈维维看到他照样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发生过一样。

    日子平静的过去,当突然某一天陈维维告诉他,她父亲要来浦江,他差点吓得丢了魂。

    他还没准备好。

    “你反悔了?”她脸上没有显出表情,但是心里很紧张。

    “没有,没有。”凌二赶忙否认,笑着道,“什么时候来,我开车去接。”

    “我自己去接就可以。”她道。

    “我去接,到时候来了就住家里。”凌二爽气的道。

    “不用。”至于为什么不用,她也没解释,反正很坚持,就是不用。

    凌二犟不过,随她了。

    按照大姐的意思,他要带他老子去买几身衣服,却不想,他老子拒绝的那么干脆。

    选什么样的儿媳妇,凌代坤做不了主,但是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们是什么家庭?

    找个收银员做媳妇

    他出去都没面!

152、落地还钱

    如果在以往,他自己对生活都没有多大的期望,想孩子的生存、吃饭穿衣,读书这些问题上,从来不做考量的,更遑论孩子能取得上媳妇。

    自己都难以为继呢,怎么会有多余的时间花在孩子身上?

    今时不同于往日,他虽然只是个停车场看大门的,一个月挣个三五百块,但是谁让他有个有出息的儿子呢,对外,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宣称,年龄大了,闲不住,停车场的工作,完全就是打发时间呢。

    众所周知,他老凌家阔气着呢,最不差的就是钱,在他面前谈钱,便是低俗!

    他凌代坤从来不喝低俗的人交朋友,是以,凡是找他借钱的,最后都会沦落到连朋友都没得做。

    别人压根不会怀疑他的话,既不会说他小气,也不会说他没钱,纷纷赞扬他做人有原则,。

    眼前这种生活,他享受的很,自己努力争取至少为祖国健康地工作五十年。

    如果陈维维嫁进来,就是他老凌家的污点,说出去,绝对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想好咯,不去买衣服”凌二朝他伸出三根手指。

    “多少?”爷俩的相处模式早就成熟了,凌代坤迅速的意会到凌二的意思。

    “你猜。”凌二笑着道。

    “三十万?”凌代坤试探道。

    “你老啊,还是一边玩去吧,做别的不容易,我随便找个人认爹还不容易嘛。”如果不是为了老丈人来,需要他老子充场面,不显得家庭太奇葩,凌二压根就不会和他老子多说。

    “别啊,”凌代坤抓住儿子的胳膊,赔笑道,“咱们是爷俩,我是你亲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还认谁去啊?”

    “三千块”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凌二不会太客气。

    “那也太便宜了,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三千块够干嘛的?”凌代坤没好气的放开了凌二的手,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三万,谈妥了,我保证把你老丈人当大爷伺候着,不会有纰漏。”

    “其实啊,用不着你也行。”凌二笑着道,“我跟人家说,我从小无父无母,人家也不能挑理,说不定还高兴呢,闺女没婆婆公公压着,那是好事。”

    “哪有你这样咒老子死的?”凌代坤气呼呼的道,“两万,不能再少了,你老丈人来了,我是不是得请假,得陪酒。

    工资耽误不少呢。

    再说,你阿姨现在都不准我喝酒了,说是为身体好,我要是接着喝出什么毛病,是不是得遭钱啊?”

    “你少酒喝了?”凌二不屑的道。

    “那也喝得少了。”凌代坤现在不是不喝酒,而是不在家喝酒,出门在外,男人应酬,黄李玉不会管他,只要不酗酒就行。

    所以,他愿意经常跑儿子、女婿这里来,就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喝酒。

    “一万,爱要不要。”凌二没那么多功夫和他讨价还价。

    “一万也行”凌代坤琢磨半天之后,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要不这样,衣服什么的,我有新的,全是你大姐和你黄阿姨给我买的,很多的,咱也不用买,你给我折点钱?”

    “想什么呢?”凌二道,“就一万,衣服你爱买不买。”

    “加点钱啊。”

    “一万。”

    “我都不买衣服了。”凌代坤道,“买衣服随便买买不得万儿八千的,你给我折个一千两千的,你不也省钱嘛。”

    “一万块,多一毛钱没有,”凌二很坚持的道,“衣服是另外的,那是你大闺女让我给你买的,不然我真不稀罕给你买。

    “你跟一万啥关系啊,杠上了呢。”凌代坤气急,儿子这脑瓜子不开窍啊!

    “生死之交”凌二的话还没说完,凌代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如果在外面,凌代坤掏手机之前,肯定要看旁边有没有人,在外人面前掏出市面上价值一万多的最新款手机,才叫大气。

    在儿子面前,倒是没必要,毕竟是儿子买的,送给黄李玉,他给拿过来用的。

    “喂”他接的很快,不过声音很小,生怕引起黄李玉的注意,他有很多朋友,其中有不少是黄李玉不喜欢的,是被杜绝交往的。

    “喂,咋了”听见哥哥凌代善的声音后,凌代坤终于放心扯着嗓门说话了。

    “那咋样了,行,行,我知道了。”他挂完电话后,一下子就垮了脸。

    “什么情况?”冥冥中,凌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奶住院了。”凌代坤苦着脸道。

    “怎么会住院呢?”奶奶过世的具体日期凌二记得很清楚,是在2001年,毕竟每年的清明,他都会回去给老太太烧纸。

    过世也很突然,之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地里旱,一滴水没有,”凌代坤比划下手势,“都没小腿肚子高,旱完了,绝收。”

    老太太半年的辛苦,全打了水漂,气的眼泪水直淌,站在龟裂的稻田地里,心气难平,情急之下,躺进了医院。

    凌二打电话给大姐,这个家,没有大姐的参与是不完整的。

    大姐来的也很快,想给凌代善去了个电话,老太太还在医院躺着,没有查出具体的病症,孙子孙女可以不回去,凌代坤作为老儿子,不可能不回去。

    而且,她有孩子要照顾,凌二要会老丈人,老三在国外,老四除了暑假开始在家呆了几天,现在已经摸不到边稍了,能回家的只有一个凌代坤。

    凌代坤一个人回去,黄李玉不放心,干脆跟着了,哪怕是她是凌代坤的二婚媳妇,也是正儿八经的媳妇。

    临走之前,当着儿子的面,凌代坤以为自己在做梦,儿子居然一下子给了十万块现金。

    “这钱是给奶的,可不是给奶的。”凌二道,“住院费用,全部算你一个人头上,别让她们给了。”

    “那是一定的。”哪怕儿子不说,凌代坤也是这么个想法,这一次他,他一定不能让他那狗眼看人低的妹妹和妹夫小瞧了。

    “如果有剩下的,自己留着吧。”凌二不得不仔细叮嘱老子,如果不是因为老丈人要来,他肯定自己回老家。

153、定亲

    老太太的病情具体是什么情况,凌二不是太清楚,他又生怕凌代坤老哥几个在关键时刻犯糊涂,这老哥几个是完全有可能因为千儿八百的医药费干仗的。

    为了稳妥,想了半晌,还是给凌龙去了电话。

    凌龙知道消息,比凌二还要晚上那么几分钟,本没打算回家的,毕竟奶奶有那么儿子、闺女,轮不到他们做小辈的出头。

    他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不但老子、娘手头也跟着阔气起来,连着他爷爷奶奶,他也跟着塞了不少钱。

    得益于他和凌一、凌二,爷奶在几年前就已经是万元户了,手里有钱,老俩口肯定是舍不得花的。

    他老娘还私下里找他告状,他还记得他老娘酸酸的语气。忿忿不平的说他爷奶把钱都补贴给他大伯不算,还催促在部队当官的三叔在首都买房,一次性支援了五万。

    所以,他真要回去的话,孝心是尽了,但是说不准要落老娘的埋怨。

    不过,凌二和他一说,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凌龙开车来接黄李玉和凌代坤,老五在那闷头玩游戏机,暑假开始的几天她就一鼓作气把暑假作业写完了,剩下的日子里皆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游戏。

    凌二训斥她,不怎么管用,他想了想,突然对老五道,“回屋收拾下衣服,跟你老子回乡下呆一阶段。”

    老五在农村出生,可是基本没有在农村生活的经验,凌二为此很忧心,不会种地没关系,因为他凌老二也不会,万一将来五谷不分,会不会有点太过分?

    他对她没有太高要求,既不要求她博学多才,也不要求她会察言观色,只要求她多一点生活的常识。

    因此,凌二想让她回老家住一阶段。

    “我不想回去。”老五不假思索的拒绝了,爷奶盖新房有好些年了,屋里一样乱糟糟的,一到下雨外面一片泥泞,出不了屋子不说,屋里还是一股霉味。

    何况,老家她也没有玩伴,无聊的很。

    “回去看看奶奶,奶奶白疼你了?”大姐也跟着劝道,“我去给你收拾衣服了,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带的,自己拿。”

    大姐说话了,老五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在家里,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得罪包括凌老二在内的任何人,唯独不会得罪大姐,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大姐待她最好,她不想大姐伤心。

    无精打采的进屋,把自己书包里装的课本腾出来,先放了两本漫画和游戏机,游戏卡,之后又返回客厅,打开抽屉柜子,霹雳吧啦的塞进了一大堆的零食。

    大姐帮着老五捡完衣服出来,叮嘱道,“别回家没人管你,你就造反,少吃零食,少玩游戏,少看电视,奶奶生病了,回家多帮奶奶做活,别让她照顾你。”

    对于随行的黄李玉,她是没有一点指望。

    在生活上,她绝对相信黄李玉能把老五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有点过于宠溺。

    黄李玉毕竟是后妈,做后妈的,比做亲妈的还难。

    和李兆坤结婚到现在,黄李玉对待老五的态度一直停留在结婚前,重话都不敢有一句。

    凌一理解,真要管教吧,外人不理解,说不得要落个刻薄的名声,里外不讨好。

    老五也不是善茬,外加小心眼,不是那么好管的。

    “你好啰嗦哦。”老五知道走是肯定要走的了,为了多大姐在耳边聒噪,拉开凌龙的车门先钻了上去。

    凌龙等人走的第三天,凌二的老丈人陈本华带着老丈母娘来了,旅馆是陈维维自己找的,坚决不让凌二掺和。

    凌二知道她定的地方后,偷偷的去看了一眼,破破烂烂的小旅馆,估计一晚上超不过十块钱,他不认识旅店老板,老板却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加钱给升房,老板硬是一毛钱没接,拍着胸脯保证给最好的房间。

    陈维维照常上班,陈本华两口子来看过她,并不怎么搭理热情的凌二。

    温春华正式出面做凌二的媒人,他也绝然没想到,凌二会找个乡下来的丫头做媳妇。

    并无看不起的意思,只是两个人的差距和沟壑也太大了。

    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凌二是不是疯了?

    不说找个门当户对的,起码找个带差不差的吧?

    再不济找个跟自己文化水平差不多的吧?

    找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算怎么回事?

    他自己就是受害者,他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他媳妇是初中毕业,就这还有隔阂呢!

    有时候,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你闲事管得太多了吧?”凌二没好气的道。

    “我是为你着想。”温春华善意的提醒道,“结婚容易,想反悔可就难了。你是知识分子,她是”

    有些话,他真不好说出口。

    “她是什么?与地位无关,与财富无关,与才学无关。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别问理由。”每当看见她,他感觉远离了世界的喧嚣,没有了愤懑、焦躁,他想永远这么安逸的守着她。

    他谢谢老天爷,让他有了重生机会,再次重温被她深爱的感觉。

    陈本华五十来岁,黝黑的国字脸,原本冷漠的双眼,在看到凌家的别墅后,变成了忧虑。

    自己家什么情况,自己闺女是什么水平,他有自知之明。

    从内心来说,他也盼着闺女找个好人家,但是她闺女不是凤凰,没理由这么容易跳上枝头的。

    自己在做梦不成?

    “你比我大几岁,我喊你声老哥,”这种场合,只有温春华最适合说话,他明白陈本华的心思,指着凌二笑着道,“认识他有小十年了,稳重、聪明、争气,也没什么坏毛病,闺女嫁给他,吃不了苦。”

    “维维年龄还小呢,本来我们也不着急的。”陈本华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喝酒。”温春华见他不透底,也只能笑着端起来杯子。

    他一点儿也不着急,这种事情不管放谁头上,都需要有怀疑的,要不然就是自信过头,要不然就是傻了。

154、自尊心

    接连三天,酒量不甚好的温春华陪着陈本华喝。

    他把他知道的,关于凌家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和陈本华说了。

    大排档里,他俩从八点多一直喝到十一点多还没结束,地上已经有二十来个空啤酒瓶厂子了,陈本华喝的最多。

    “我跟你说,我自己最大遗憾就是没闺女,”温春华揉揉已经带着血丝的眼睛,大声道,“要不然就没你老哥机会了。”

    “孩子是好孩子。”陈本华说的真心实意。

    父母明明活的好好的,能蹦能跳,可凌家五个孩子,跟捡的没区别,光听温春华说,他就跟着心疼。

    “五个,上面大姐,就是凌一,开超市的,你也接触过,能吃苦受累的一姑娘,挑不出毛病,”自己面前的啤酒,温春华感觉实在喝不了了,给陈本华倒满后,给自己倒了半杯,“可毕竟是个姑娘,也不是咱看不起女人,实在是这顶不起大梁,剩下靠谁?

    还不得指望你这未来女婿是不是

    勿识字有饭吃,勿识人头饿煞,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孩子做过什么出格事。

    这么说吧,我敢给你打个包票,你闺女将来要是能受一点委屈,你来抽我!”

    “说远了。”陈本华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后,主动拿过温春华面前的酒,剩下的全倒自己杯子里。

    “正月不能娶,腊月不能订,老哥,你算个日子吧,咱们赶个早。”温春华不停的在打嗝,为了凌二,他真是拼了老命,事成之后,凌二要是不给他一点补偿,都对不起他。

    陈本华笑笑,要主动去买单,被温春华一把拦下,笑着道,“我请你的,你付钱,打我脸呢?”

    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出乎凌二的意料,他和他媳妇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定下来了。

    8月后诸事顺心,横财进门,吃香又喝辣,大吉大利!

    大姐和丈母娘一起找算命瞎子定下来了定亲的日子。

    按照大姐和陈本华的意思,定亲不用铺张,找个小馆子,有两桌人吃饭就可以了。

    至于定亲该有的礼节,出于面子,陈本华一毛钱没要。

    他的想法很简单,论家境,他们比凌家有差,但是绝对不愿意落个高攀的名声。

    他们做主。

    想大操大办的凌二,也没法子。

    “第一次定亲没经验,”凌二笑着对陈维维道,“你多包涵?”

    “我也是第一次!”陈维维气呼呼的道。

    “得,那相互包涵。”凌二高兴地眼睛全部眯缝在一起了,他亲媳妇,还是那么可爱和单纯。

    老丈人发话了,闺女现在住到凌家,也不算难堪了。

    老五不在家,大姐一家不住这里,他已经在幻想没羞没躁的日子,二人世界,该多美好!

    奈何,陈维维说住惯了超市楼上,不想搬家。

    定亲和没定亲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事没法跟老丈人诉苦,还是给老丈人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开车亲自把他送上了去疆的火车,摘棉花的季节要到了。

    付宝路的贩菜事业终于有了进展,费了一周时间,拉了一车黄瓜回来,虽然只赚了一百来块钱,但是好歹有了盈利的迹象。

    凌二帮着分析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规模没有起来,一来一回,四千多公里,来这么一车回来,算上搭进去的人工,完全就是赔钱的。

    而且,距离太远,就近在皖北或者苏北卸下,也比大老远拉浦江强,毕竟价格上只差那么几分钱。

    “那我再加一辆车?”这一次,付宝路淌着路,信心倒是比之前强了不少。

    “随便你吧。”凌一的想法是只要差不离多少,就支持自己男人。

    十月一日,国庆这一天。

    凌二正式下达在香港收网的指示,凡是兴风作浪的,他一个都不宽恕。

    伤敌一千,自损二千,他也无所谓。

    有钱任性。

    不过,最终的结果下来,出乎意料的好,入账三亿一千万美金。

    奶奶身上的肌瘤割下来后,终于在元旦后稳定了病情。

    大姐作为当家人,决定今年提前回家过年。

    陈维维已经是半个弟媳,她们回家,自然要把她带着,开始的时候,陈维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咱家这老太太年龄大了,”大姐如实道,“能不能撑到年底还不一定呢,你就看在我的面上,迁就一点,跟我们回去,也让老太太看孙媳妇是什么样。

    不怕你笑话,咱们这家庭,最让老太太操心,生怕小二娶不上媳妇,打光棍。”

    至于超市,是要有人守着的,她决定把男人的合伙人小于找过来,帮着照看一阶段。

    “怎么会。”与凌二接触的越多,向来自信的陈维维,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点动摇。

    她与凌二的差距太大了。

    她心里明白,是她配不上凌二。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和凌二说,她已经处在弱势,自然不能再助长凌二的气焰,越是自卑,她越得给自己加一层保护罩。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凌家人小瞧了。

    “你别忙活了。”大姐把装满洗洁精的箱子拉到自己面前,“我已经让小二来接你了,你去商场买几件羽绒袄,老家冷的哆嗦,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买点护肤品,不然全皲裂。”

    “我来弄,没事,耽误不了几分钟。”陈维维坚持自己摆货。

    大姐摇摇头,弟媳这一点,既招人稀罕,又让人无奈。

    凌二是骑着电驴来的,难得的,陈维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坐在电驴上,她感觉比坐任何豪车都让她自在。

    凌二又何尝不明白?

    他没有带他去附近的大商场,骑着毛驴带着她去了漕宝路的批发市场,便宜,符合大众消费,不会让她媳妇觉着欠着自己。

    “二十,多一毛钱都没有。”为了表现自己是个过日子的,凌二还不厌其烦的跟着店铺的老板讨价还价。

    “拿着了,包起来。”关键时刻,凌二也表现自己的气概。

    回乡这天,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八天。

    凌二和付宝路各自开一辆车,并不会坐不下。

155、勤快

    早上四点多出发,抵达市里已经是下午二点钟。

    “咳咳”开门的凌二被灰尘呛得直咳嗽,没好气的道,“要我说,我们住酒店得了,怎么也比这里干净,这地方还能住人吗?”

    “我明天回乡下,反正给你收拾完,你爱住不住,有钱就住酒店,我管你呢。”大姐让老五在门口看着孩子,自己和黄李玉等人开始收拾卫生。

    市里的房子在她和老五等人去浦江后,完全空下来了,长时间不住人,杂草和茼蒿从砖缝里挤出来,布满院子。

    肯定需要收拾一番。

    看到陈维维要跟着帮忙,大姐把她赶到一边,笑着道,“坐这么长时间车,你也累了,先去跟小二你们去弄点吃的,刚刚我还看了呢,旁边新开的有饭店,两年没看,变化倒是挺大。”

    “从服务区吃完才多大会,一点也不饿,人多忙起来也快。”陈维维从厨房开始收拾。

    凌二和付宝路一人拿着一把铁锹开始铲茼蒿和杂草。

    凌代坤一手叼着烟,一手拿着电笔,开始到处找线路的毛病,修开关,换灯泡这种事情,他还是做得来的。

    一个人忙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跟着大闺女去隔壁人家打商量,从人家的电表上接根线过来,他们回来的匆忙,现在找电工过来接电也是来不及了。

    凌家在这里住了多年,附近的人对凌一不陌生,本来就有交情在,看到凌一递过来的一百块钱还推辞了一番。

    凌代坤踩梯子,笨手笨脚的样子,凌二不放心,把他招呼下来,最后还是自己亲自爬上去动手接线的。

    通上电后,凌二把吊在房梁上的抽水泵找了出来,重新放进水井里,没让他失望,水管里出水了。

    同付宝路把屋里的大床,桌椅板凳全搬到院子里,直接用水管子冲。

    然后就是冲屋里,屋里地面和墙面半截早在几年前就铺了瓷砖,他手里捏着水龙头,凌代坤不情愿的穿着胶鞋拿着扫帚扫水。

    一水浪灌进院里,人踩在红砖上,一不注意溅一身泥水。

    虽然已经是冬季,气温比较低,好在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水渍去的也快。

    大家一起忙活到五点多,屋里地面和家具干了,才重新把家具挪回屋,大姐把大老远带回来的被子从车上取下来,同陈维维等人一起铺床。

    一切结束后,凌二点根烟,站在屋里,嗅嗅鼻子,空气中终于没有了那股呛人的霉味。

    晚上,饭菜很简单,两盘熟食,一盘青菜。

    凌二和付宝路、凌代坤一人喝了两瓶啤酒,便也就结束了,坐了一天的车,实在是乏了。

    第二天一早,凌一是先起来的,烧好一大锅稀饭,买完油条、包子、烧麦回来后,谁也没招呼,同付宝路带着孩子先返乡下了。

    她同付宝路结婚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同付宝路大哥分家,她自己穷,但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除了宅基地,啥也没要。

    因为不稀罕。

    之前,她还没进门,付宝路吃的哑巴亏,她也就任了。

    至于老太太的赡养问题,按照农村原本的风俗是两家轮流过的,但是她和付宝路在外地打工,老太太只能托老大家照顾。

    不过,她也不含糊。

    她们在去年造的上下两层小楼——村里唯一一栋,现在便是由老太太住着,她们不但包了老太太的衣服,每年还给老太太一千块钱。

    不管谁说,都绝对的挑不出来理。

    而且,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她再看不惯老大家的行为,也不忍心看付宝路那落寞的样子,最后还是她拿钱。

    她在付宝路身上找不出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太愚孝。

    像昨个到这里后,要不是她拦着,付宝路恨不得当晚就回去。

    夜里,大家都那么困了,付宝路翻来覆去还没睡着,好不容易后半夜听见她扯起来呼噜,结果五点钟就听见他穿衣服的响动了。

    她是七点钟起来的,付宝路一个人傻呵呵的坐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

    所以,没招,在厨房忙活好一通,刚给孩子喂完奶,一家人匆匆走人。

    她感觉再晚一会,她男人都能急的哭出来。

    大姐走后,老五是第一个起来的,嘴巴里叼油条,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大姐一家的影子,只有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又接着吃了一个包子,开始刷牙,刷完牙后拿着洗脸盆到缸里舀水。

    陈维维看到她过来,拿起瓢帮着舀了一瓢。

    老五习惯性的要端盆走人,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赶忙补充道,“谢谢嫂子。”

    “洗完脸记得擦雪花膏,别脸又吹开裂了。”黄李玉提醒道。

    “好。”手上有很多油,老五拿着肥皂在来回搓。

    “再换水洗脸。”黄李玉等她搓完手,又帮她把脏水倒了,重新换了清水。

    “别那么惯着她,让她自己弄,都这么大了。”凌二依自打着哈欠。

    黄李玉笑着道,“人家现在都知道自己洗衣服了,还会做饭了。”

    凌二道,“往电饭锅里加米加水,摁个开关,傻子都会。”

    “还要淘米!”老五不服气的到。

    “行,你厉害。”凌二没好气的道,“快点吃点东西,等会去乡下,估计中午一时开不了饭。”

    凌代坤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望着已经升起来的太阳,眯缝着眼睛高兴地道,“今天天好,被子拿出来晒晒。”

    说完望了一圈,大闺女和大女婿不在,凌二和老五没人搭理她,她媳妇更是不会听她的话。

    只有陈维维最实在,要进屋抱被子,却被黄李玉一把拉下。

    黄李玉瞪着眼睛对凌代坤道,“就你会拾掇人,会说不会做啊?”

    凌代坤讪笑一声,把三间屋子的被子一床一床的抱了出来,绳子晒不下,又很机智的把椅子搬了出来,搭在椅子上。

    凌二给安装了电话的二伯家去了电话,提前招呼,让他们做饭。

    如果是只有自己这一家子,真无所谓,毕竟都是一家人,吃什么不会太讲究。

    但是,陈维维毕竟是第一次上门,要是弄得太寒酸,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吃好饭后,随意收拾了下家里卫生,凌二开车,大家一起往乡下去。

    陈维维身边没有了凌一陪着,显得有点慌张。

    “大姐她们庄离我们家不到三里地,估计她们比我们还先到呢。”凌二看出了她的担忧,细心提醒道。

    “嗯。”陈维维低头笑笑,然后道,“多少亲戚,咱们东西会不会买少了?”

    她是第一次上门,不管是她花钱,还是凌二花钱,买的东西都不能太小气了。

    黄李玉道,“这些你甭操心了,小二早就安排的好好的,在后备箱里放着呢,回头小二带你挨家认门,你们拎着就行。”

156、老宅

    她记得她第一年春节来凌家的时候,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才匆忙问起来,凌代坤支支吾吾的,她心下便了然。

    凌代坤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做打算。

    已经到村口了,当时想去买都来不及了。

    不过,令她心生感动的是凌二和凌一姐弟俩早就替她们备好东西了,不然她第一次回家就要跌相了。

    “这路不好走啊。”凌二叹口气道。

    市里到镇子上的路不但没有进步,甚至连以前还不如了,随着经济的发展,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多,长年失修的路面愈发坑洼不平。

    路况再差,他没有捐钱修路的想法,他不小气,有钱也大部分捐在教育上,盖教学楼,资助贫困学生,每年都要花个千把万。

    修路是政府的事情,他不会闲着把政府的责任揽到自己的头上。

    从镇子大桥转弯往村里方向的时候,遇到了骑摩托车的凌代善。

    “你们跟在后面,我先走,”凌代善指着摩托车后面吊着的两只鸭子,“回去先拔毛。”

    “行,你慢着点。”凌二笑着道。

    车子开进村里,他怕媳妇遇到外人紧张,摇下车窗,只是冲着认出他的随意挥了挥手,不给人家把脑袋探进车里的机会。

    奶奶的土坯房子和村里大多数一样,在一场洪水中塌掉了,凌二出钱,让他老子回来,在原来的宅基地上帮着修了前后七间大瓦房,而且但凡村里困难的,想借钱修房的,都让他老子出面借了。

    外债都是挂在凌代坤的名下,曾经一度,凌代坤是村里最大的债主。

    有不少人已经还了他的钱,当然,还是都进了他的口袋,儿子不找他要,他是不可能给的。

    现在,他返乡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谁让大家都差着他人情呢?

    想当初,他可是三千五千的现钱拿出去的,一毛钱利息都没收!

    他要是回来了,都抢着请他吃饭!

    不请他吃饭,都不好意思和他碰面打招呼!

    老奶奶正站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翻晒红薯干,看到凌二的车子从小路口进来,停下手里的活,眯缝着眼睛,瞧仔细后,迈着小脚迎了过去。

    “闺女,累不累,进来吧。”如果不是瞧见了凌二身后的陈维维,她必定先招呼自己的老儿子和老媳妇,掐指一算,她有近一年没看到老儿子了,还有点想呢。

    “这是奶奶。”不出凌二的意料,大姐在回家转了一圈后,又跑到这边来了,听见外面的动静后,跑了出来,就把一个不注意,老奶奶不注意只顾心疼儿子而冷落了新进门的孙媳妇。

    好在老奶奶牵着陈维维的手,并没有让大姐失望。

    “奶奶。”屋里屋外一下子涌出老娘们小媳妇二十多号人,全部盯着她看,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陈维维,突然又不好意思了,刚想耷脑袋,又觉得不礼貌,不得不跟在奶奶后面,对着每个望着她的人笑。

    “乖乖,长的真排场“

    “小二有福气”

    听见这么多人的夸赞,凌二终于了给了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好脸,挨个递烟。

    至于会不会接烟这种问题,他不会考虑,他该考虑的是她们会不会从他口袋抢烟。

    娘们自己不会抽,也要带回去给自己老爷们抽!

    想到这里,一盒烟已经散完了,正准备摸另外一个口袋的烟,再重新散,却扑了个空。

    周围的老娘们都开始大笑。

    凌二无奈,不知道哪个老娘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口袋里把烟摸走了。

    “我口袋里还有三千块钱呢。”他故意装作张皇失措的样子,低头,好像真在找钱。

    围着周围的娘们转了一圈。

    “哎,小二,你可乱说啊,俺就拿了你一包烟!”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举起来手中的一包中华。

    “大嫂,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吧”凌二大笑,这是大伯家的大媳妇洪祖燕,他大堂哥凌虎的媳妇。

    他照顾二伯家的凌龙、凌松,自然也不会忘记凌虎,但是凌虎不愿意出门,一是家里的日子过得下去,二是实在放不下家里的那点地。

    最后,在家里承包鱼塘,是凌二借的钱。

    “拿你一包烟,你小子这么诈唬我。”大嫂气的砸了凌二好几个拳头。

    陈维维跟着老太太进了客厅,只听见身后一阵哄笑声。

    “瓜子,巧克力都有。”奶奶亲自给她剥了巧克力的包装纸,地给她。

    “谢谢奶奶。”她不好拒绝,张嘴任由老太太塞进了自己嘴里。

    之后,她跟着大姐去了里屋,坐在床边,抱着茶杯,由着一群老娘们问东问西,她如实回答。

    她在老家见过很多次新人进门的样子,倒是见怪不怪,她也不以为意,人家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凌二在门口盯着,准备随时替她媳妇解围。

    庆幸的是到吃饭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让她媳妇犯难的事情。

    前屋后屋,统共摆了四张桌。

    大家让陈维维进前屋坐,跟凌二一起。

    她不懂本地的礼节,但是看到一帮老娘们全在后屋坐了,她就知道和她们鄢陵一样,最后还是坚持坐在了后屋。

    大姐陪坐在她的一旁。

    第一次进凌家,每次能吃两碗饭的她,只吃了半碗,便腼腆的退到了一边。

    凌一也跟着扒拉两口饭,带着她去了自己家的房子。

    凌家的老宅在洪水中同样没有幸免,据说,第一个塌掉的就是凌家的房子。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凌一差点没哭出声响。

    不管她们在外地有没有房子,她们的家没了

    土坯房在洪水中,化作泥沙,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老子回来帮着奶奶修房子的时候,她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忘记把自己家房子重修,而且自己也拿了钱。

    这才有了眼前这上下两层楼,加上前面三间,统共十一间。

    后来,她在婆婆家的房子造好后,特意回来一趟,两家一起买的家具,重新布置的。

    打开门,屋里一尘不染,铺了瓷砖的地面和墙壁光洁如新,她爷奶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是却经常来打扫卫生,开窗通风的。

157、精力

    跟着过来的洪祖燕找出放在门拐的铁锹,用铁锹杆使劲的拍打晒在院子里的被子。

    “嫂子,早上就让你忙来忙去,收拾卫生了,现在你可歇着吧,我来弄。”大姐把她拦到一边,自己用手拍。

    “下手轻了,拍不出来灰,给你铁锹。”洪祖燕笑着把铁锹递给了大姐。

    大姐接过铁锹,在被子上使劲拍,阳光底下,折射出一片片的灰层。

    洪祖燕拉着陈维维的手,在楼上楼下转悠了一拳,不停的夸赞着凌家房子的阔气。

    她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凌二家的房子不但是村里唯一的豪宅,也是村里最高的楼。

    迄今为止,除了凌二家,没有任何一家的房子是超过二层的。

    大姐找出来电热水壶开始烧水,打开茶叶罐,抓一把出来闻闻,已经发霉了。

    “我去拿茶叶。”回来的时候,陈维维亲眼看到凌二拿着一大袋的茶叶放在了车上。

    她出了屋,按照记忆又往奶奶家的方向走。

    大中午的,没午睡的,都在门口晒太阳唠闲嗑,她本指望人家忽略她,不要盯着她看,但是人家冲着她笑,她又不好意思不做点反应,抱着以笑。

    她后悔揽这个差事了。

    好在,遇到了在附近跟一帮孩子玩耍的老五。

    老五衣着光鲜,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格外突出,很多孩子都以她为中心,她终于不再吝啬和孩子们一起玩。

    她看到未过门的嫂子,不等她说话,陈维维已经朝她招手。

    “你帮我从你大哥那要车钥匙好不好,我拿茶叶。”奶奶家的堂屋里还有一群男人在喝酒,面对那么多人,她不愿意再进去。

    “好。”老五爽气的往奶奶家方向跑,等从屋里跑出来,陈维维已经站在屋后的车跟前。

    老五打开车门,陈维维钻进车里把凌二的茶叶找了出来。

    走到半路,迎到大姐。

    大姐笑着道,“忘记了,各家都有养狗,别吓到你。”

    “没事。”陈维维笑着道。

    凌二是醉着回来的,陪着一帮子长辈,不喝能行吗

    再不喝,你得敬一圈,一人一盅,这就有半斤。

    长辈们再回敬,更不能不喝,这又是半斤。

    一来一回,这一斤酒必须喝了,不然就是不给面子,瞧不起人。

    中国的独特文化便是酒和面子是挂在一起的,捎带着也启齿于说“不”,不懂得拒绝。

    如果非得说“不”,也是尽量的含蓄和委婉。

    凌代坤剔着牙花,跟在被黄李玉和凌虎架着的凌二身后,奚笑道,“啥酒量,这么点酒喝成这怂样。”

    他随便算算一斤半出头,现在脑子清醒,走路稳定,要不是他家老大凌代良开口说不准再喝,他肚子里还能灌进去一斤。

    “怎么喝不死你”黄李玉对凌代坤最大的不满,就是他嗜酒如命,她现在就是想管着他喝酒。

    “喝死我那得多少酒啊。”凌代坤很自信的道。

    临到家门口,凌二坚决不需要别人扶,板直身子,然后洗了脸,洗了脚,抱起晒在外面的一床被子,进里屋一铺,躺下就睡着了。

    陈维维进屋看了一趟,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带上门出来了。

    凌一提议打麻将,陈维维没推辞,她牌艺不差,几块钱的小麻将也没人让着她,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赢了二十来块钱。

    晚上,凌二和凌代坤各有饭局,黄李玉和陈维维都不愿意跟着,都在奶奶家吃。

    喊凌二吃饭的是他的小学同学。

    曾经在平安公社,除了一门四个大学生的凌家,最出名的就是出了个省理科状元的哑巴家。

    他的小学同学叫齐会,父亲是个哑巴,母亲是个有间歇性精神病的,上面俩姐姐。

    其中一个大概受了遗传,脑子而已不怎么灵光,不过仅仅是不灵光而已,不会有太闹腾的事情,结婚生子,孩子也正常,日子过得不错。

    他是家里的老幺,能吃苦,能受累,在凌二出车祸后,他来看凌二的时候,已经是省委厅级干部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凌二和他处的都挺好,只是因为穷人惺惺相惜。

    这次,凌二上午刚回来,他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凌二推辞不了,也没开车,骑着凌代善的摩托车,后面绑一箱子白酒,就往齐家过去。

    齐家在村的最西边,三间大瓦房,是凌二让凌代坤主动借钱给哑巴才盖起来的。

    齐会在门口扎扫把,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到凌二过来,赶忙招呼。

    “你小子还有这手艺啊。”凌二提着酒进屋,哑巴看到他,咿咿呀呀,手乱挥。

    凌二是一点也看不懂。

    “跟你打招呼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齐会在一旁翻译。

    “老叔,早上才回来的。”哑巴不聋,凌二说话没有刻意大声。

    “让你坐呢。”齐会一边帮着翻译,一边接过他老子递过来的茶杯,仔细瞅了瞅,瞧见不干净后,又进厨房重新刷了杯子。

    “你工作不忙,怎么有时间回来的”齐会找他的时候,他还没醒透彻,当时没来得及问。

    “家里事呗。”齐会指着在里屋乐呵呵看电视的老太太道,“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前阶段接省城住了一阶段的院,昨天下午才给送回来,刚好碰巧你也回来了。”

    “哟,是挺麻烦。”凌二递给他一根烟,笑着道,“怎么样,手头紧不紧,我拿点给你。”

    “别,上次盖房的钱还没还你呢,我现在凑合还能过得下去,一个老光棍,没啥花钱地方,这次住院顶多把这一年的积蓄给搭进去。”齐会笑着道。

    凌二道,“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找别人借钱,也是留把柄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齐会把泡好的茶推到凌二的面前,“又不是真过不下去,我想好了,等明年让我大姐夫、二姐夫他们去省城,我厚个脸皮找人托关系,给安排个活,然后让老头老太太跟在他们后面,我是经常下乡,到处跑,实在没精力管他们。”

158、找茬

    “想法不错,你一个人照顾老俩口确实费劲,”凌二表示理解,抿了一口茶后,又续上一根烟,“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你知道我的,现在条件还可以。”

    齐会道,“没多大个事,你不用操心。刚参加工作那会脸皮薄,不好意思找这个找那个,现在嘛,没办法了,假公济私,先把大姐和二姐他们扶持起来再说吧。

    光指望家里那点地,能有什么用

    全都是老实巴交的,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不说挣多少钱,起码有稳定收入,给我分担点压力,照顾好老头老太太,这我就知足了。”

    “你不容易啊。”凌二感叹道。

    “你容易了”齐会笑着道,“咱哥俩这关系,我不怕你嫌弃我说话难听,我家老太太虽然脑子缺根弦,偶尔脑子不清不楚,可下地做活,洗衣做饭,不比人家差。

    我们一起读小学的时候,你看见没有,你们都没有家长接,散养,只有我们家老太太,只要我上学,风雨无阻接送。

    到初中,我那会正叛逆,怕她给我丢人,没敢再让她去接。

    老太太知道待我好。

    再说,我上面俩姐姐,一个比一个知道疼我,我读高中,我俩姐夫都是借钱给我读书。

    说实话,我之前真没吃过多少苦。

    你呢

    你大姐是能吃苦能累,可女人不能当男人使唤,能力有限,到头来还不是全靠你一个人啊。”

    他觉得他比凌二幸运,他父母舐犊情深,姐姐对他又关照,温暖的家庭中,处处有关爱。

    至于凌二,老子不正经,不问事,老娘离家出走,就比他惨多了。

    “也对。”凌二不置可否,真细算,齐会是比他强。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他这会正因为游戏机厂资金短缺而发愁呢,最困顿的时候,连续三个月没有发出工资,陪着工人吃白菜炖豆腐汤。

    齐家在门口搭了个小棚子,用作小厨房,父母会做饭,但是卫生状况堪忧,家里招待凌二,齐会自然不会让他们下厨,把炖的差不多的猪蹄从炉子上端下来,笑着对凌二道,“你今天尝尝我手艺。”

    “要不你歇着吧,我家老大在,让我家老大来整。”凌二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有点发笑。

    “别,你不是外人,也不差我这口吃的,我随便做啥你吃啥,哥俩喝点小酒,挺得劲的。”齐会说完又冲在里屋看电视的老太太喊道,“老太太,来帮我引个火。”

    老太太啪嗒关了电视,腾的就跑了出来,往厨房的灶洞底下一坐,抓了一把稻草,熟练的用火柴点着了火。

    齐会把早就摘好的大白菜、黄瓜,挨个炒了一盘。

    要开饭的时候,又从菜橱里端出来两盘熟食,一盘猪头肉,一盘烤鸭,装的满满的。

    齐家老头老太太一人盛了一碗饭坐在门口,小饭桌上只坐着凌二和齐会。

    “要不让叔叔婶婶过来坐,就咱俩没外人。”凌二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管她们俩,平常也是夹点菜坐一边吃。”齐会从柜子里找出来一桶塑料壶泡的杨梅酒,“我一个在宁波的同学上次来看我,给我带了一壶,汾酒泡的,味道很好。我自己喝的只剩下这二斤了,咱俩一人一斤,全给他解决了。”

    “你这是酒量涨了啊”凌二笑着道,“这玩意喝多了上头,我不一定有你那本事。”

    “你先吃菜,我给你倒酒,喝醉算拉倒。”倾着塑料桶,齐会把凌二面前的空碗倒的满满的。

    “乖乖,这也太多了吧”凌二无奈,中午的酒劲到现在还没散呢。

    “我不比你少喝。”齐会把自己的碗倒满后,把塑料桶放下,接着道,“我中午也喝了,去镇上跟他们老师喝了一顿,喝的晕头转向。”

    两人的碗都倒满了,反而没有空碗用来吃饭夹菜了,他又进厨房拿了两个空碗,一人面前放了一个。

    “跟镇上老师还有联系”凌二问。

    齐会道,“还不是因为我大姐夫家那孩子,外甥像舅,脑瓜子随我,读书是好样子。

    镇上王建立家那小崽子,毛还没长起来,学了一身龌蹉,逮着谁都坑。

    这不欺侮到我们家这孩子头上,十五六岁,正自己主意正的时候,谁的意见也听不进,怎么能没有点脾气

    把他惹急眼了,给人把脑袋打破了。

    这不就得调节嘛,我大姐夫那人你见过,问十句,也应不出一句话,人家还不逮着他讹”

    “镇上这帮小孩子是得治治了,一天天的,不好好上学,尽抓着老实孩子欺侮。你大外甥这也没毛病,放我们那会,谁敢跟我立眉瞪眼,搞不死他,算我没本事。”凌二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一霸,笑着道,“这不是不给你大姐夫面子的问题,是不给你面子了。

    大前年我大姐去他们家买东西,讲话洋腔洋调的,当时我不在,要不然就揍了。”

    “没事,他不敢跟我耍横。”不知觉中,齐会碗里的酒已经去了一半,“怎么跟我玩,他都不算个,他自己又不是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中午桥头那饭店喝酒,本来没找他的,就请了几个老师,问下孩子闹矛盾缘由,他中途跑过来,跟我扯东扯西的,也没再提医药费的事情。”

    “这种人啊,欺软怕硬,欠收拾。”凌二笑着道,“少搭理他们。”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聊,突然聊到了黄志强。

    齐会道,“那小子怎么跑深圳去了到底做得怎么样”

    凌二笑着道,“做电子产品,听说都自己开厂了。”

    他和黄志强是同一年考上大学的,不过黄志强是大专,提前一年毕业,一毕业就南下。

    最近三年,他都没有见到过黄志强。

    齐会道,“等回来了,我们再聚一顿,到时候直接去饭店。”

    太阳落下去,天渐渐变暗,西北风刮进屋里来,喝完酒后,他浑身打颤,不自觉的紧紧了领口。

    他起身掩上了半扇门,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又继续倒了一碗。

159、不长个

    “怎么,什么时候找对象,按你现在这情况,也不要太挑。”凌二喝的太多了,说话都有点秃噜了。

    “找什么样的算好”齐会叹口气道,“倒不是我现实,我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不能再找有拖累的,找比我好的,我也有那个本事,我们单位从妇女主任到后勤都找过我,我就没松过口。

    我家老太太这样的,我做亲儿子的,都伺候不来,能找个大小姐,说不定全家跟着受气呢。

    所以啊,慢慢来,我不着急。”

    “别想那么多,是缘分没到,不要轻易给任何群体打标签,一样米养两样人。”凌二笑笑,齐会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身体很诚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会最终还是娶了一个高干子女。

    结婚时候,齐会也还只是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

    “我可以接受人家瞧不起我,但是接受不了人家同情我,可怜我。”齐会意味深长的道。

    “你小子,现在矫情吧,过几年,你看猪八戒都是眉清目秀的。”

    凌二调侃道。

    齐会打着酒嗝道,“你可劲损我吧。”

    喝着,喝着,桶底见空,二斤酒没了。

    一人喝了一斤,凌二先跑到屋后檐解决了下生理问题,然后摇摇晃晃的站到门口跟齐会告别。

    “我送你吧。”齐会在屋里的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找了个手电筒出来。

    他在后面,让凌二在前面走。

    “别,你喝的也不少了,回头我还得送你回来,找事呢。”凌二把他往屋里推,坚决不让他送。

    两个人推推搡搡,不远处先传来了一阵狗吠声,随着狗叫声越来越近,两个手电筒朝着这边照了过来。

    “喝多少啊,说话都漏风了。”一个女声传过来。

    “哟,是大姐啊。”听见声音后,齐会迎上去招呼。

    “你晚上没回去啊。”凌二冲着大姐说话的同时,冲着大姐旁边陈维维笑了笑。

    他借着酒劲去拉陈维维的手,她没拒绝,他高兴地向齐会做了介绍。

    她们三个人聊天的功夫,大姐进到老太太和老头屋里,把带过来的烟酒放下来就出来了。

    老头追过来,一边啊啊喊,一边比划着手势。

    齐会道,“我爸说你太客气了。”

    他们家老头子又没进过聋哑学校,什么不懂,自创的手语,也就她们这些做儿女的和村里的熟人才能知道一二。

    “自己家里人,意思一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姐拍拍在干呕的凌二的后背,笑着道,“赶紧回家,洗个澡睡一觉,你们这些啊,见着酒比什么都亲。”

    回到家,凌二也没洗澡,躺下就睡,一觉到日上三竿。

    刷牙洗脸后,叼着个馒头,在门口看一帮孩子众星捧月的围着老五,在那里叽叽喳喳。

    在孩子们看来,老五用着他们没见过的粉色橡皮,最新款的铅笔刀,好吃的口香糖,超多的漫画书,有他们没见过的游戏机,老五是他们心里的偶像。

    凌二在一旁会心一笑,孩子们的世界太单纯了,手里有个小水枪,就能吹一整个夏天的牛。

    大姐有自己的家,老是在这里呆着不算事,中午一吃过饭,便抱着孩子让凌代坤骑摩托车给送回去了。

    家里的事情全落在了黄李玉和陈维维身上了,俩人开始提前做大扫除,房子长时间不住人,旮旯拐角,埋汰地方多的是。

    凌二当甩手掌柜当习惯了,但是还是负责了一部分工作,家里的线路是他重新排查的,灯泡全部换了,改成了白炽灯。

    不过,作为平安镇最靓的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回来后,就没闲过,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老四是年二十六回来的,因为黄李玉和陈维维毕竟是外地人,对本地许多地方不了解,凌二让她每天开车带她们去赶集。

    正准备唠叨老三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天早上,老三突然提着一个双肩包被村里土狗一路追到了家门口。

    “不搞死你们,我叫你们一声大爷。”老三把自己的包放到门口椅子上,抄起门口的铁锹,追着对他龇牙咧嘴的狗开始打。

    奈何,两条腿的终究不如四条腿的快,围着屋前屋后跑,一条狗也没撵到。

    “你也是闲的了,一回来就跟狗较上劲了。”奶奶跺着小脚帮着诈唬那些狗。

    相比于凌二,他更喜欢凌三。

    凌二不是不孝顺,也不是心不好,但是她总感觉中间隔着什么,不如老三亲近。

    “老太太,”老三跑的满头大汗,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敞开怀,俯腰揽着老太太的肩膀道,“听说前阶段你生病了,挺争气啊,活蹦乱跳的。”

    “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老太太假装生气的样子,笑呵呵的朝着孙子的胸口打了好几下。

    “哎呦,手劲不小啊”老三笑呵呵的道,“没少吃吧,咱家粮食够不够”

    “又没端你饭碗,你瞎操心。”老太太笑着道。

    “咋回来的”凌二朝着老三的身后望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见送老三回来的车子,“说一声,我到机场去接你。”

    “找那个麻烦干嘛。”老三也不管卫生,夺了凌二手里的茶壶,咕噜噜喝了好几口,笑着道,“我前天就到省城了,在我同学那住了两天,早上包了个面包车到镇上,往这来,路不好,加钱人家也不愿意送了。

    我本来打算走路的,结果碰到王刚,他把我送到路口,自己又回去了,说初一过来喝酒。”

    “衣服合上,别着凉了。”老太太又贴心的把孙子的拉链给重新拉上,手够不着领口,又不得不踮起来脚,微微颤颤。

    “这么大了,也不长个。”老三再次调侃道。

    “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老太太气急追着老三打。

    老三见她追的急,他不敢跑的快,让她追上了,缩着身子,后背挨她好几巴掌。

    年三十这天,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过年,在街上打小牌的凌代坤却挨了前任大舅子陶成华和小舅子陶成功一顿揍。

160、缘由

    凌代坤到家的时候是下晚三点钟,镇上的卫生院已经放假关门,他肿胀的带着血丝的脸,没有做任何处理,便突然出现在了家人面前。

    一家人正在忙着做年夜饭,看到他这样子,都不禁吓了一跳,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凌代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缘由的同时,把眼光放在大儿子和小儿子身上,他俩儿子呢!

    他希望能激起大儿子的同情心和小儿子的义愤,小儿子再看不上他,他毕竟是老子,老子挨了揍,做儿子的脸上能好看?

    “擦个红药水吧。”凌二听后,不顾他老子失望的眼神,没有立马做表态,而是让黄李玉把他老子送进里屋躺一会。

    “你这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黄李玉没好气的推了一把凌代坤,不管凌代坤以什么形式,她都不希望凌代坤和前任,以及前任的家庭发生任何牵扯。

    凌代坤挨揍,她也心疼,但是,里面的事情,不是她能管得,从任何方面来说,她去插手都不合适,就看凌二她们怎么处理吧。

    家里的长辈都来了,除了凌二的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二伯、婶婶,还有凌二的堂兄弟。

    奶奶进后屋查看老儿子的伤势去了,前屋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凌代坤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他们相信陶家兄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在镇上,也从来没听过哥俩打人。

    在陶成云在凌家那么多年,凌代坤那么混账,陶家人都没有动过手。

    现在动手,必然是有缘由的。

    所以,大家没有多话而强出头,再说,要不是因为凌二,谁愿意进凌二家来,多管这些闲事?

    凌代良、凌代善和凌代坤是亲兄弟又怎么样

    凌代坤从过往到现在,都没怎么尊敬过他们,他们凭什么替亲兄弟担事情?

    凌龙硬着头皮道,“要不我去跟王刚我们几个去陶家闹一闹?”

    都是乡里乡亲,他不愿意和陶家闹的难堪。

    但是,没办法,他和凌二毕竟是兄弟,凌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得,都歇着吧。”说话的是老三,他笑着道,“没事,赶紧做饭吧,快到四点钟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他老子挨揍,他只有高兴地份,与凌代坤的想法相反,他不憋屈。

    “婶,你们家里都忙着呢,别在这耽误时间,赶紧忙着回家过年,年后再说。”凌二赞同弟弟的意见。

    如果凌代坤是被别人揍了,他们哥俩无论如何都要出来讨一个说法。

    但是他老子挨的是俩舅子的揍,他和老三是外甥,是小辈,能说什么?

    小辈找长辈讨说法,与理不符。

    再说,上辈子,暗地里,他姥爷和俩舅舅还暗地里帮着他缴过中考费用,高中学费。

    人情,他欠着呢。

    凌代坤是他亲爹,上小学的学费欠到最后,还是爷奶帮着还了的。

    其它人听哥俩这么一说,进前屋陪着凌代坤寒暄两句后,各自回各家。

    王刚和邱家兄弟也挤着一辆车过来了,忍住笑把打听过来的关于凌代坤和陶家兄弟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凌二听完,和他老子说的还是有一点出入的。

    “这事我帮不了。”王刚笑着道,“我就不插手了。”

    平安镇就这么大,真按照七大姑八大姨的派,他老娘和陶成华兄弟还是表兄弟呢。

    他也是做小辈的,能跟长辈去计较?

    丢不起那人!

    “没事,回家去吃饭吧,我们准备准备,也得吃饭了。”凌二挥挥手道,“大过年的,不留你了。”

    厨房只有他媳妇和老四在忙活。

    老四只会烧火,摘菜,洗菜,帮不上大忙。

    凌二过意不去,等王刚等人走后,进到厨房帮着媳妇做饭。

    听见老奶奶从前屋出来,在院子里跺脚,他又从厨房出来。

    “太不像话了。”奶奶看着鼻青脸肿的老儿子,心都碎了,拿起一根竹竿当拐杖,要上镇上找陶家说理。

    “奶,咱也没理啊。”凌二给老三使了眼色后,老三赶忙搂着老太太给轻轻按在小马扎上,“跟人家遇着了,不打招呼也就罢了,嘴里还不干不净,谁听着不气?”

    “不就说几句闲话嘛,犯得上打人?”老太太心气难平。

    “老太太啊,咱讲个道理,假设,现在老姑和老姑爷过不下去了,老姑爷在街上遇上你了,不招呼你,还故意说些招人嫌的话,你气不气?”

    奶奶疼老儿子?

    肯定疼。

    但是最疼的是嘴巴甜,又有出息的老姑。

    在这个家里,这不是秘密。

    老三不拿别人举例子,就拿老姑出来,这样才能让老太太感同身受。

    “你老姑和老姑爷好着呢。”老太太觉得孙子的例子不恰当。

    “我就是打个比方。”老三笑着道,“你说你老儿子,当着人家面说什么‘头房臭,二房香,三房四房做娘娘’、‘酒肉朋友不长久,米面夫妻不到头’,难听不?”

    “你老子怎么说过这些话了?”老太太没听儿子说过。

    “王刚和邱绍杰刚刚不是来过嘛,听他们说的。”老三解释道。

    “你信人家的,也不信你老子的?”老太太问。

    “镇上好多人听见了呢,”老三从来不信他老子的鬼话,“你不信,明天去镇上问问,人家王刚是大哥朋友,自己这边人,肯定不会瞎扯的。”

    “那也不该动手啊。”老太太犹自道。

    “是,动手是他们不对。”老三附和完后,低声道,“这事就不用计较了,黄阿姨在这呢,说多了人家多心,最后不好看。”

    “找俩鸡蛋煮煮,敷一下。”老太太听孙子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再闹下去,惹恼了现在的儿媳妇,弄个一拍两散,怕她儿子还要继续打光棍呢。

    从橱柜里找出来俩鸡蛋,趁着陈维维腾锅的功夫,把俩鸡蛋放下去,帮着儿子煮鸡蛋。

    年夜晚,她原本是打算跟着大儿子过得,因为不放心小儿子这里,最后还是在凌二家过了。

    饭桌上,凌代坤唉声叹气,让他失望的是,无论是儿子还是闺女,没有一个人肯跟他说一句体贴的话。

161、挑战

    放在面前的满满的酒杯,一仰脖子,全部狠狠的甩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第一次,他有了屈辱感。

    放以前,挨人削或者被人骂,他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自觉的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笑脸跟人赔不是,至于大舅子、小舅子收拾自己,那更是天经地义了。

    他没读过阿q,甚至听也没听说过。

    但是不妨碍他像阿q那样说,“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

    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

    心里再有不忿,他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在脸上。

    那样的话,更是丢人,他不会给别人幸灾乐祸的机会。

    但是,自从儿子出息后,他对“面子”又多了一层领悟。

    今日不同往日,越有社会地位,他越得严格要求自己,涨排面,不但烟酒的档次得提高,连带着与人说话的强调也改了。

    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和他搭上话的。

    在平安镇,他好歹也算个人物了,他说话有人听,高兴听,左右逢源。

    好嘛,一个春节还没过完,他俩舅子把他精心造出的场面打个稀碎,他的心能不滴血吗?

    “少喝酒,等伤口利索了再喝。”还是老太太最心疼儿子,要不是孙子孙女们拦着,她非得去陶家要个说话,太不是玩意了。

    “不喝酒能干啥?”

    改说话的不说话,不该说的一个劲唠叨。

    本来心气就不顺的凌代坤,话语里的呛味很重。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眼泪水立马就要下来了。

    “你这个人,不会说话就闭嘴。”黄李玉嫌弃凌代坤说话没轻没重,赶忙安抚玻璃心的老太太道,“妈,别和他计较,他就是这么个浑人,说话从来不过脑子。”

    老太太拒绝了媳妇递过来的纸巾,从口袋里掏出来绣花手帕,自己擦了擦眼角。

    媳妇这么说儿子,她很不乐意,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做无声的抗争。

    “来,老太太,你把你杯子里红酒端起来,走一个啊。”老三端着倒满白酒的杯子跟老太太碰杯。

    “喝醉了,你管?”老太太得到了孙子的重视,喜笑开颜。

    “红酒,没度数,喝醉了,我背你回去,多大个事。”老三爽气的道。

    老太太跟个孩子似的,非常的好哄。

    “苦巴巴的。”老太太轻轻地抿了一口后,给出了自认为算是中肯的评价。

    “那再喝一点?”老四也举起来了杯子。

    “你们纯心的,真想把俺灌醉啊。”老太太笑骂道,刚才的不快终于散了。

    “喝点,喝点,孩子们心意。”王安明在一旁帮腔道。

    “你跟着起哄吧。”老太太嘴上是这么说,还是接着抿了一口。

    黄李玉和陈维维凑趣,也挨个站起身跟老太太碰杯。

    一家人你来我往,好不融洽。

    “咱爷俩也走一个?”凌二也同凌代坤举起杯子。

    “再来一瓶?”凌代坤喝完后晃了晃手里的白酒瓶子。

    “那我来开。”凌二起身,又从柜子上开了一瓶。

    “我也喝点吧。”老四喝了一杯红酒,感觉有点寡味,把杯子也递到了大哥的面前。

    “你个丫头,你凑热闹,度数凶着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太太劝阻凌二给老四倒白酒。

    “别啊,奶,现在男女平等了。”老四还是坚持让大哥给自己倒酒,“没人规定女孩子不能喝白酒。”

    “犟吧你。”老太太说话的同时不停的掩专门用来套棉袄的褂子下摆,虽然没下雪,可是干冷的很,外面的风一直不停的往屋里灌。

    她的腿受不了,寄希望于衣摆能挡一点风。

    “给你买了那么多羽绒袄,说留着过年吧,你过年也不穿。”老四看在眼里,埋怨老太太道。

    “没有有袄子紧实,穿在身上轻飘飘的。”老太太道。

    “是你犟吧。”老四说完,见老大还不给他倒酒,自己举杯子的手都要僵了,催促道,“快点啊,给我倒满。”

    “大过年的,喝个开心就好。”凌二把老四送过来的杯子倒满后又给凌代坤和老三倒。

    这一瓶酒,四个人没多大功夫,又喝了个干净。

    没用大家招呼,老三又启开了一瓶。

    “你小犊子酒量涨了啊?”凌代坤很有信心能喝凌二几个来回,但是面对小儿子,他就不那么确定了,似乎,小儿子的酒量还在他之上呢。

    昨个晚上,小儿子一个人喝趴了凌龙、凌松、凌虎等哥几个。

    很有自己当年的风范,他正要表示欣慰的时候,小儿子搭过来的话把他气了个半死。

    “一般一般,也就比你强上那么一点。”老三毫不客气地道。

    “你什么酒量,跟老子比?”凌代坤气的三尸暴跳,不管过去,现在,混的好或者不好,只要他在酒桌上端起来酒杯,就没人敢在他面前吹这个牛皮!

    他“酒晕子”的绰号不是白来的!

    在平安镇的酒局上,他是可以横着走的!

    凡是产生错觉可以喝的赢他而向他挑战的,无一不被他撂倒。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带着这个绰号安享晚年,回忆以往的荣光。

    但是,他猜中了开头,没猜到结局。

    现在,还有人敢向他挑战?

    亲儿子都不行!

    “光练嘴没用啊。”老三今天很开心。

    “小犊崽子。”凌代坤把手伸到旁边的茶几上,接连拿了两瓶,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儿子。

    爷俩拼酒,没人拦着。

    黄李玉和老太太等人开始收桌子,只给俩人留了花生米和拍黄瓜。

    凌龙和凌虎等人带着孩子来给老太太、老爷子辞岁的时候,爷俩还在喝。

    两个人已经一人独自喝了一斤半左右,凌代坤心中的悲哀一下子取代了下午的屈辱,他真的老了。

    在年轻会,虽然没钱,但是赶上红白喜事,他一个人可以干掉四斤多散白。

    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呕吐感和饱腹感,不管怎么样的情况,跑两趟厕所后,回来嚼两粒花生米就算完事,回家躺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看着面不改色的小儿子,他想认输,拉不下那个脸

    又咬着牙灌了一杯,二两杯子,一滴不剩,无论如何,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儿子。

    凌二到院子里涑了口,看了眼面红耳赤的凌代坤,暗中戳了下老三。

    老三无奈的叹口气,他家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按他自己的想法,非杀杀他老子的锐气不可。

    “不行了,喝不下去了。”老三拍拍肚皮,打了个响嗝,“结束?”

    “喝不下那就别喝了。”凌代坤脑袋晕乎乎的,也没敢再得了便宜卖乖。

    他心里明白着呢,儿子让着他呢。

    还好,还好,只要自己“酒晕子”的威名不坠就好。

    跑了躺厕所后,双脚在黄李玉端过来的脚盆里随便搓了两下,躺床上就睡。

    “别没事和他瞎较劲。”凌二对老三道。

    老三笑着道,“也是为他好,天天不警醒,早晚喝个酒精肝,好好让他喝一顿,让他服老,以后少喝。”

    厨房炉子上的水壶不停的吹着口哨,盖子被沸水顶的呱呱作响。

    他提起来水壶把水瓶灌满,然后拎着水瓶给在客厅的凌虎等人的杯子续水。

    凌二没进屋,站在门口,盯着以老五的一帮熊孩子在那放烟火,别一个不注意给捅咕到眼睛上。

    凌龙走过来,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旁边窗台上,从口袋掏出来烟,先给凌二点上后,又给自己点上,笑着问,“你节后什么时候走?”

    “看大姐她们什么时候走,跟她们一起,她超市急着开门,估计呆不了多长时间。”本来他们就是提前回来过节的,让春节没回家的小于一个人看店,大姐肯定不放心。

    你初几去老丈人家?”

    “初三吧,天气预报说还有雪,看情况吧,怕路况不好。”凌龙吐着烟圈道。

    “走河南进阜阳,那边方便一点。”凌二道。

    “知道,去年就是这么走的。”凌龙每年都带着媳妇和儿子去老丈人家。

    凌家放起来的烟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孩子聚在这里,随便一数,有二十来个,唧唧喳喳的,很是热闹。

    再往后,随着大多数家庭是独生子女,想在村里看到这么多孩子是不容易的。

    老四提了一大袋的巧克力糖出来,张口袋口,随便他们抓,有不客气的,抓一把不够,拼命往自己里外口袋塞。

    老四笑着,也不拘束她们,那些脸皮薄,害羞的,她就主动帮着她们抓。

    她小时候最欢喜的就是过年,不到过年,她就吃不上糖。

    很多孩子都是最后过来的,没看到烟花,凌二又拾掇孩子们进屋搬烟花,孩子们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屋里堆高高的烟花,噼里啪啦的,没多长时间就全给点完了。

    闹腾完,凌二又同凌虎等人打了会牌,凌晨一点钟才睡下。

    从初一开始,凌龙第一个叫吃饭,之后是邱家兄弟、潘宥诚等人。

    到初四,又是王刚安排,无论如何,凌二不肯再喝一口酒了,全让老三替着喝了。

    站在王家的门口,回望屋里,依然觥筹交错,这次老三遇到了对手,邱绍亮的酒量不在他之下。

    “你现在真一点不喝了啊?”在凌二没注意的时候,王刚站在了他的旁边。

    “喝不下去,哪有天天喝的,你家这环境不错啊,前面是做生意铺面,后面是住家的。”在镇上,王家一直是成功人士的典型。

    “给老俩口养老了,我们也住不上。”王刚混起来,把两个亲姐姐也全部扶持了起来,都在省城买了房子,定居了下来。

    凌二跟着他闲扯了一会,总感觉他有话,但是好像又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最后没好气的道,“你有事倒是说啊,咱俩还有什么能藏着掖着的?”

    “我就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刚为难道。

    “跟我有关?”凌二问。

    “是。”王刚点点头。

    “那就说吧,现在不说,回头我知道了,你就摊上事了。”凌二打趣道。

    “早上我骑摩托车经过粮站,好像看到了我本来也不确定的,毕竟好多年没见着了,最后我问了我妈,他说昨个下午回来的。”王刚硬着头皮开口,不过还是只说了半截。

    “粮站?”王刚没说完,凌二也能明白了大概。

    她姥姥是粮站会计,原来姥爷在镇中学分的房给了大儿子陶成华后,自己老俩口就住在了粮站的家属院。

    “嗯,一手牵个男孩,一手牵着个女孩子,看样子都有八九岁。”王刚一边说一边看凌二的神色。

    “嗯。”凌二猛拔一口烟,他记忆中没有老娘返乡这回事,大概是因为凌代坤也新娶了,老娘才敢大着胆子回来的。

    “听说男的是做绿化的,在浦江做得挺不错的,在龙吴路那边有房有车。”王刚道。

    “嗯。”凌二笑着道,“各有各命,不用操这些闲心。”

    他老娘回来的消息,他谁都没说,却没有瞒过家里的任何人。

    初五,一场大雪过后,老太太高烧不退,就近送进了镇医院。

    凌家大大小小的聚在医院的大门口,凌二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来医院给孩子拿感冒药的老娘,旁边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

    凌家人,包括凌代坤没有一个开口招呼的。

    不光陶成云紧张的要死,凌代坤耷拉着脑袋更是不敢吭声,黄李玉就在他边上呢,要死闹出点幺蛾子出来,他以后的日子就没好了。

    陶成云想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在现在的丈夫面前,他也找不出借口掉头就走人。

    她紧张的要死,最好,儿子,闺女,一个都别搭理她。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穿过大门,凌家的人已经在她身后的时候,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给儿子量完体温,拿了点感冒药后,她先借口上了个厕所,厕所旁边是后门,直接从后门走了。

    “有必要这么怕嘛。”大伯母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凌代坤心虚,拉着黄李玉进病房看老太太了。

    这下子,凌家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162、理解

    “这没看花眼吧?”二婶子心眼活,哪能当着人家儿女的面说东说西,反正说隐蔽一点,总没有坏处。

    “除非眼睛瞎啊。”大伯母不屑的道,“那都做多少年妯娌了。”

    心说,即使是扒了皮,化成灰她也识得。

    “好几年没见,这越变越年轻了。”二婶子笑着道。

    “哪里年轻了,怕是脑袋扎面缸了,粉一层厚,全打扮的。”大伯母从和二婶子进门就互相有间隙,但是和陶成云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她对陶成云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喜欢,陶成云和凌代坤过成什么样子,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干系,本没必要说出这些磕碜人的话,但是觉得不说这些话,好像又不成样子。

    凌安民道,“咱也不怪人家,没什么说的,各过各,挺好。”

    “是挺好。”大姐的微笑中透露出无奈。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看见老娘的那一刻,她真的五味杂陈。

    老娘离家的时候,她年龄也不小了,做家务,种地,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有信心解决家里的吃喝问题,那仅仅是生存。

    光解决肚子有什么用呢?

    她可以不读书,弟弟妹妹要是不读书,打死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没了父母,她就是再长两双手,也顾不了这么多孩子。

    她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凌二替她挑起来了担子,老三和老四也很争气。

    而她自己倒是显得没有什么用处了,每天只要洗衣做饭,照顾好老五就行。

    现在,她们过得很好了,其实没必要再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

    但是,她心疼凌二,他过早的成熟,承担了不该承担的压力,而最小的老五,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

    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那个狠心的女人。

    凌二笑着道,“你们要不都回去吧,留这么多人在这里没用处,医生说了,点滴打完,下午就能回家。”

    大伯母道,“那你们回去吧,老爷们留这没用,回头她去厕所,我还得扶着呢。”

    凌二笑着道,“得有人开车吧?”

    凌安民摆摆手,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道,“车放这里吧,雪多厚了,没法开车了,等会用板车来吧,我跟老三在这就行。”

    凌二也没反驳,把车子开到了桥头的饭店,等天晴再开回去。

    饭店老板给他泡了一杯茶,他陪着寒暄了一会,把茶喝完,便出来了。

    雪越下越大。

    这是1998年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拉开羽绒服拉链,敞开怀,站在鹅毛般的大雪中,脱掉手套,塞进口袋,搓搓手,点着烟,俯身靠在大桥上的栏杆上。

    栏杆是水泥的,有些水泥块已经掉落下来,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

    这座桥修建于何时,凌二不清楚,从有记忆开始,这座桥就已经存在。

    河水主要依赖于上游的水库在夏季送水,因此冬季是干枯的,厚厚的雪,从河底蔓延到堤岸,白茫茫一片。

    一根烟抽完,抓起栏杆顶部的雪擦擦手,转身间,突然错愕。

    他的老娘不知不觉中一直他的身后。

    “小二。”陶成云用羽绒袄的连带帽紧紧的裹着脑袋,对着凌二笑。

    凌二再次点起来一根烟,抬起头,两眼望着天空,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听姥爷说,你现在出息了。”陶成云指着不远处的油菜田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好不好?”

    虽然在下雪,可是眼前是春节,来回过路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她想找个偏僻地方,和儿子好好聊一聊,使他能明白自己的无奈和一片苦心。

    “嗯,没事?”凌二抬起夹着烟的手,“没事我就走了。”

    “小二。”她在后面喊,追了几步后,凌二的脚步越抬越大,她便不再追了。

    凌二大跨步,忍着心痛不回头,转个弯进了通往村里的石渣路,路是弯弯曲曲的,两边是高高的梧桐树。

    走了十来分钟后,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肯定也看不到他了。

    他本以为重新经历一次,他会更加的坚强,他才止住步,眼泪水这才崩了出来,鼻涕顺到干巴巴的脸上。

    刚想用衣袖擦,却又停住了,从地上抄起一把雪,在脸上胡乱的揉了揉。

    脸干净了,他却哭的更大声了。

    他感觉自己要疲倦的瘫软下去。

    再次用雪揉脸,越揉哭的越厉害。

    他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他是替山半辈子的自己委屈,活的窝囊

    连死亡都不是那么光彩。

    倚靠在梧桐树赶上有半小时,他才平静下来,想着眼睛大概是哭的肿胀了,回家倒是会引起没必要的质疑。

    干脆又折返,回了桥头的饭店。

    不等饭店老板招呼他,就开口道,“随便来点菜,搬箱子啤酒。”

    “我陪你喝?”凌二和陶成云在桥头说话,饭店老板是亲眼瞧在眼里的,只是刚刚他不好上前搭讪罢了,要是没眼力劲,多管闲事,肯定落埋怨。

    “行啊。”凌二笑的很勉强。

    菜很简单,一盘猪头肉,一盘辣椒炒鸡蛋,一盘酸辣土豆丝。

    菜上来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动,啤酒却是一瓶接着一瓶。

    凌二什么都不同他说,毕竟理解是不同人的理解,只管喝就对了。

    下雪,饭店没生意,饭店老板陪他喝的更欢畅了。

    等凌二自己一个人已经喝完两箱,饭店老板不敢再给凌二喝了。

    凌二要回去,他更是不放心,干脆把他先安排进了自己屋睡觉。

    凌二醒来后,天已经擦黑。

    不敢再停留,洗了把热水脸,给饭店老板丢下一千块钱,便往家去。

    到家后,一家人都蔫巴巴的,倒是没人过问他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他也乐得安静,让老四煮了点粥,喝了一碗,躺床上就睡着了。

    正月初十以后,雪过天晴。

    原本就急吼吼要回浦江的大姐,在奶奶的身体已经瓷实后,不愿意再呆凌家了。

    同行的不止他一家三口,还有凌代坤、黄李玉、老三、老四等人。

163、风水轮流转

    再次回到浦江,各自开始忙各自的事情。

    付宝路和小于再次赴东北做菜贩子,大姐和陈维维计划开第二家超市。

    老三和老四都在凌二这里,老五避着这俩人,天天蹲凌代坤那里住,同时在为钢琴考级做准备。

    “你姐妹俩这是互相看不上啊?”老三调侃老四道。

    老四道,“她啊,是欠一顿打。”

    家里只有她和老三,她肯定不想做饭,但是中午吃什么显然成了一个问题。

    “我觉得想法不错,关键是要实践。”老三鼓励道。

    要不是大姐和大哥拦着,他早就对老五动手了,当然,不止是老五,如果有可能,他还会连带着老四给一起揍了。

    反正,这俩姐儿,没有一个是能招他喜欢的。

    “你有本事也实践一下啊?”老四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不善。

    “我是好男不跟女斗。”人生最无奈的事情就是明明不喜欢对方,对方对此毫不在乎,老三不敢动手揍人,但是不妨碍他用言语攻击人,“这都要毕业了,什么想法?让老大给你安排个事情做做,我觉得挺不错的。”

    “我不靠老大也饿不死。”老四气的半死。

    但是,她又偏偏无法反驳。

    她学习算是一般,想像二哥这样拿公费留学,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曾经吹过的牛皮,现在实现不了,挺尴尬的

    “也仅仅是饿不死。”

    老三认真的点点头。

    “有你这么损人的吗?”老四咬牙切齿。

    毕业后,如果她不想泯然众人矣,真如二哥说的,得指望大哥了。

    如果靠自己,大概,也许只能保证自己饿不死。

    “要自尊了?也难怪”老三笑着道,“当一个人的需求不仅仅满足于物质,而开始精神追求的时候,他就开始显得矫情。”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老三害怕她突然哭给他看,然后大姐会唠唠叨叨的开始给他上课,凌老二开始教他做人,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他心虚道,“坚强一点好不好?这年龄不小了,应该成熟了。”

    “我成熟起来就是这样子!怎么啦!”老四朝着老三砸过去一个柑橘,见被老三轻飘飘的接过,更来气了。

    “那你赢了。”老三赔笑,表示妥协。

    “哼。”老四换了鞋,准备去大姐超市蹭饭,彻底打消了自己做饭的心思。

    “喂,你去哪啊?”一大早上,老三就去买了菜,然后等老四做饭,这是俩人一早就做好的分工。

    “你管得着嘛!”老四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三没招,只得也换上鞋出门,他自己也得找个地方吃饭,肚子早就叫唤了。

    大姐正在柜台上给人把香烟和洗洁精装袋子,看到老四和老三一前一后的进来,开始没吱声,等客人走了,才没好气的道,“吃了没有?”

    “废话啊?”老三掀开衣服,露出故意缩起来的干瘪肚皮,然后拍一拍,“瞧瞧这饿的。”

    “你们俩都懒成什么样了,宁愿走这几步路,都自己不会做饭。”

    “说的好像不懒她就能做饭似的。”老三叹口气道。

    大姐气呼呼的道,“要来吃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没做你们的饭。”

    老四道,“我在减肥,不吃饭,吃两口菜就行。”

    “那你自己下馆子吧。”大姐朝老三摆摆手,又有客人选好东西来结账,她没多余功夫和老三磨叽。

    老三没动,等客人结完帐走了,他才抱怨道,“不带你这样的,是我亲姐吗,吃你两口饭,至于赶人嘛。”

    老四得意的看着他,挤兑道,“做人啊,最重要的是知趣,还留着干嘛,赶紧走啊。”

    “行了,快点进屋给你嫂子帮忙,”大姐对老四道,“看看焖米饭来不来得及了。”

    “好。”老四腾腾的跑进位于超市最里面的厨房间,然后又快速的跑出来,大声的道,“来不及了。”

    老三没好气的道,“此地不留哥,自有留哥处,我下馆子去。我记得这里有个海鲜馆子,我得去来一只帝王蟹。”

    “我要去。”一直处于小透明状态的,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看迷你电视的老五立马站了起来,要跟着二哥去吃海鲜。

    “想吃?”老三问。

    “嗯。”老五忙不迭的点点头。

    “想得美。”

    是时候展现他的实力了!

    得让老五这小犊子明白,平常对他爱理不理,现在的他高攀不起!

    老三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出了超市。

    海鲜馆子离这里没多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

    当然,说是吃帝王蟹是开玩笑的事情,他对这些并没有兴趣。

    服务员拿过来菜单,他只要了一盘黄花鱼、一盘炒腊肉,然后就是一瓶啤酒。

    刚上来一盘腊肉,他便开吃,啤酒喝掉一半的时候,小黄鱼刚好也来了,不过接着服务员又端过来一大盘子的帝王蟹。

    他正要表示自己没点这个菜的时候,老四和老五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开吃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见者有份。”老四大大咧咧的道。

    “就是,就是。”老五向来与老四不对付,但是现在为了共同的目的,她与老四结成了统一战线,必须不让老三好过,毕竟老三伤了她的心。

    “你们付钱啊,不是我点的我不会付钱。”老三继续喝自己的。

    “美女,来一瓶橙汁,一瓶牛奶。”老四对老三的威胁充耳不闻,招呼服务员上饮料。

    老三吃的很快,两碗米饭扒完,老四和老五才拆了俩蟹脚。

    “你们啊,慢慢的吃吧,哥先走了。”老三得意的站起身往柜台买单,手往后面牛仔裤口袋一摸,空空如也,既没有钱,也没有银行卡。

    回过头,老四正朝着他晃荡着一张银行卡,他走过去,不用仔细瞧就知道是他的。

    “你走吧,我俩买单。”老四洋洋得意。

    “怎么在你手里?”他要伸手去拿,老四手一缩,躲开了。

    “稀奇,你每次换衣服都不知道取自己东西,怪我咯”老四每天负责洗衣服,洗衣服之前都要仔细搜一搜口袋,看看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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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万事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将相寻死路。卜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卜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卜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