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入幻
那人狐疑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对这些东西十分陌生,他试探地喊了一声:“乔然?”
乔然愣愣地点头,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看,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会幻想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他无奈地走过来,站在沙发旁,朝她伸出了修长的手。
她低头看着,这场景似乎很熟悉,可她却想不出是在那里见过,鬼使神差地,她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林休宁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谨慎地看向厨房,低声嘱咐:“不要出声,我带你出去。”
这下乔然不干了,猛地甩开他的手,她先是心虚地看了一眼厨房。
乔妈妈正在厨房忙忙碌碌,她收回目光,对上男人的双眸,刹时,心漏了一拍。
她担心乔妈妈发现,于是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谁?想做什么?”
“我来带你走。”林休宁低沉的开口。
带......带她走?
乔然扫眼一看,这人一身白衣,穿的奇奇怪怪,帅的天理难容,难道他不是人,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越想越害怕,她一脸被惊吓的模样,转头看向厨房,眼看下一秒她就要喊人了。
林休宁没有忽视她的异样,虽然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
他朝四周扫视了一眼,旁边就是楼梯,他将乔然半拖半拽地带上了楼,宛若一个私闯民宅的土匪。
到了二楼,随意打开一间房间,直到门关紧才将她放开。
乔然害怕地后退两步,“你...你想干嘛?这可是我家!再不走...不走我就叫警察了。”
对于哄小孩儿这种事,林休宁没什么经验,他靠在窗前,背着光,表情看不清晰,修长的指节轻轻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良久,他问:“你家?”
乔然不知所云的点点头,脆声威胁道:“是我家,我妈就在楼下,你最好赶快离开,不然等会儿她发现了你,你就等着被送警察局吧!”
林休宁歪了歪头,好笑地问:“你觉得我是坏人?”
她孤立无援地靠在衣柜边上,离他八百米远,闻言,迟疑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直接喊人?反而还下意识地维护我?”
闻言,乔然似乎想反驳,她是要喊人的,明明是他先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她喊。
可动了动嘴,又不知该怎么说。
林休宁缓缓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乔然这张稚嫩的脸,她是绯家绯颜没错。
幻境是依靠入境者的记忆结出的一个虚空世界,用她内心最脆弱的事情,或者最割舍不掉的事情来将她困在幻境内,若长时间无法挣脱幻境,便只能永久地留在里面了。
而现在,她内心幻想的世界处处充满了古怪,绝不是本来的绯家,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这究竟...怎么回事?
林休宁抬眸,看着她脸上充满了害怕,他轻叹一声,现在的她也给不了自己答案。
他无奈地上前两步,离乔然只有一步之遥,再次朝她伸出手,试着放软声音,“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带你出去...”
他顿了顿,道:“带你出去玩儿会儿。”
带她出去去玩儿?如果看电视不算不务正业的话,那跟陌生人出去玩,她总得着急了吧?乔然赌气地想。
她似乎对这双手完全没有抵抗力,在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的情况下,她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这实在太不符合她的行为方式了!可在幻境之中,不需要思考合理
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林休宁低头看着手里那双明显小一号的肉手,笑了笑。
达成共识后,林休宁拉着她缓缓地下了楼,一路上两人都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已经走到门口,他正要伸手开门,后面忽然传来冷森森的一句话:“去哪儿啊?”
林休宁神色一冷,表情凝重起来。
乔然欣喜地抬头,十分高兴,以为乔妈妈是在关心自己,她顾不得多想,转身看着乔妈妈,就要跑回去。
林休宁当机立断,伸手将乔然捞回怀里。
乔妈妈手里拿着菜刀,眼神不复刚才的温柔,变得阴狠又恶毒,她一字一句地问道:“然然,去哪里,怎么不告诉妈妈一声?”
乔然被林休宁禁锢着动不了,对上乔妈妈的眼神,她不由地瑟缩了脖子,“我...我想出去玩儿会儿。”
“乖,回来,外面很恐怖,快来妈妈这里。”乔妈妈伸出双手,眼神中满是希冀地看向乔然。
她手里还拿着菜刀,冷冷地泛着银光,与她那故作温柔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乔然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神情有些松动,她开始挣扎着,想要跑过去。
林休宁只能一手托住她的腰,寻准时机,快速打开大门。
门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没有,雾气将外面的世界与这间屋子阻隔,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这间屋子一样。
乔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被一把推了出去。
恍然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屋子变得扭曲,原本温馨的家忽然变得可怖起来,她口中尊敬的乔妈妈竟然变成了一个长着巨口的黑色长蛇,头顶凝聚着火焰,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休宁......
“不要!”
乔然猛然惊醒,从地上弹坐而起,因为惊吓太过,她的神还没回回来,坐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呼...呼......”
她捂着跳动不停的胸口,脑袋僵硬地转了转,意识回到最初进祠堂的时候。
这才是熟悉的场景,周围还是一片破败,祠堂里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帐幔被阴冷的风吹的左右摆动。
乔然坐在祠堂里的地上,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她一直在祠堂?她不是回到了现代吗?
可家里为什么会出现林休宁?
乔然不禁吞了口唾沫,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头一看,林休宁正盘腿坐在自己身后,双眸紧闭,眉头蹙起,面色中带着一丝不安。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已经不像开始那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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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只是心魔梦魇一类的幻术,林休宁是在救她。
眼下他还没醒,也不知如何了。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休宁的肩膀,他没有丝毫反应,身在幻术中的人,是唤不醒的,只能由他自己看破,醒过来。
可问题就是,这是她的幻境,林休宁进去了,还惊动了里面的东西,他会怎么应对?
第122章 破绽而已
而此时,离祠堂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赵白锦收回目光,看向身后打着红伞朝自己走来的雅笙。
她长发及膝,几缕发丝编成小辫用紫色丝带点缀,发顶挽着小髻,浑身紫白相间,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露出,行走间,纤长的大腿隐约浮现,看起来魅惑至极。
红色的伞面将阳光阻挡在外,透下的微红如同一张薄薄的红纱缚在她的面上,添了一丝神秘与妖冶。
雅笙不是完全的鬼,冥界有灵族一脉,与地府共存。
事实上,灵族才是冥界真正的主人,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一直到后来天帝统一了六界,灵族一开始反叛天族,后来大势已成,灵族受降,为了讨好天族,主动依附。
天君便将冥界划分了一半地方,作为地府,魂归之处,引来送往。
再到后来,灵族的势力越来越强,逐渐掌控地府,蚕食天族势力。
天帝忌惮,为了打压,大开仙籍,阴灵鬼怪只要潜心修炼,也可修炼成为地仙,掌管地府一应事宜。
灵族眼看着势微,便开始与府君通婚,插入灵族人手到地府,如今两派敌对,互不相让,分庭抗礼。
前任府君便是看清此事,知道天族容不下灵族肆意插手冥界,他劝阻灵族无果后,为了保灵族,便将府君之位传给了一个凡人女子为他所生的孩子。
而雅笙,是灵族四相之一的明相与鬼女所生的私生女。
她虽有一半灵族血脉,却也是鬼胎,所以惧怕阳光。
行走凡世,必得打伞。
雅笙走到前方,好看的凤眼直勾勾地看着祠堂里的人。
须臾,她转身对着赵白锦,声音不似以往般娇媚,多了几分冷凝,“现在不能动手。”
赵白锦不解,“为何?”
“你没告诉我,她和渡歌认识。”雅笙眼眸微凝,“他的凡界名字,叫林休宁。”
这个人,赵白锦也有所耳闻,是剑宗的供奉长老,他问:“是他又如何?”
“你难道只知道二殿下的名讳?”雅笙只反问一句。
“你的意思是......”赵白锦话到嘴边,又迟疑了,“林休宁就是冥界大殿下?”
雅笙点点头,“主上的大计还没完成,虽然大殿下早已离开冥界,不管这些事,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不能暴露!”
赵白锦坚持自己的目标,“既然你不能露面,我便自己去。”
“你当大殿下的名头是白得的?加上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何况就你一个人,再说,他现在也不能死!”雅笙没好气地说。
赵白锦眉眼凌厉起来,“不是有你设的星罗幻术吗?拖住他片刻,杀了绯颜,足矣。”
雅笙知道赵白锦活着就是为了灭了绯家,执念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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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树林里灵火焚身,还以为她掉下山崖死了,没想到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生还,还带了救兵回来,光明正大地回到绯家。
正好撞到赵白锦眼前,这怎么能不让他气愤。
劝也劝过了,雅笙不再多说,“既然你坚持,我便不阻止你。”
她伸出手,对赵白锦道:“魂瓶呢?”
赵白锦从身上的空间袋中取出一个银色圆形瓶,大概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交到雅笙手中,“这是最后一批,你交给主上吧。”
“这次在符溪,一共收集了四千余的魂魄,比之前派那些厉鬼出去收集魂魄来的快多了。”
雅笙满意地点点头,又略微遗憾,“可惜冥界的那些魂,都是登记在册不能用的,否则何苦经历这么多波折收集。”
赵白锦说:“用这些魂魄。足以炼出一支强大的半妖军。”
“是啊,如今舍身咒禁术还没掌握全面,会有一定的折损,否则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魂,费尽心机打破镇妖塔,不过是借着妖族的掩护做事。”
赵白锦看向远处,“那...城中的妖魔就不管了?”
妖王是听了雅笙的蛊惑才带着镇妖塔的妖洗劫符溪城,如今那些仙宗带着人剿灭妖族,他们却不管了?
雅笙掩嘴而笑,“人妖两族打起来才好呢,现在,只是第一步。”
没想到二殿下的野心竟如此之大,要闹的天下不宁。赵白锦眼眸微沉,他做的,究竟对不对?
说完话,雅笙素手纤纤地放到赵白锦肩上,语气柔和地凑近说道:“既然赵郎坚持,我便不劝了,预祝你成功,我就告辞了。”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了。
赵白锦恨意十足的眼神缓缓移到祠堂的方向。
……
祠堂里昏暗阴沉,大门打开着,时不时被风吹的左右摆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刚她已经试过,祠堂内被设了禁锢,她无法走出祠堂,即使外面看起来近在咫尺。
只是大门时而发出声响,搅的人心烦意乱,她起身准备将门关上,两扇门缓缓将外面的世界关闭在外。
忽然,一双细瘦的手指卡在门缝上,阻止了闭门。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赵白锦?!”乔然脱口而出。
赵白锦不受禁锢的限制,他手一用力,将大门再次打开,亮光再次照入祠堂。
他站在门口,冲乔然遥遥一笑,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你的命,可真大啊。”
乔然不客气地回怼他,“没能如你的意,一定很失望吧?”
赵白锦反而摇摇头,“你若死的太容易,我岂不是太无趣了。”
他的目光扫到乔然的手背上,那里还有被灵火烧伤的痕迹,他无声笑了笑。
乔然却不如赵白锦这般轻松,她余光瞥了一眼林休宁,还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她心下有些着急,她要想办法拖住赵白锦。
幻境会依托某些东西生成,这里面一定有玄机,她不动声色地迅速扫视一圈祠堂。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供桌上,供奉牌位前的香烛炉里,还燃着一根线香,香烟阵阵袅袅,为这严肃的祠堂增添了一抹生气。
可这不对劲,距离绯家被灭已经过去好几日,怎么可能还有香烛燃烧?以赵白锦恨绯家的程度,不将祠堂掀了都是客气的,怎么还会允许燃起线香?
一定就是这线香的问题。
乔然垂眸,脚步逐渐后退,靠近供桌时,她快速转身,准备掐灭线香。
似是看破了她的想法,赵白锦忽然朗声说道:“你若此时将线香掐灭,他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乔然伸出的手一顿,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赵白锦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帮她?
她想无视赵白锦的话,手却迟迟没有放下去,她不能用林休宁的性命作赌!
第123章 名利双收
赵白锦眼眸微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说的很直白:“我只是想拖住他,我的目的,是要你的命。”
他确实没骗乔然。他自知不是林休宁的对手,他这副身体的修为一般,能倚仗的只有控制神魂的摄魂术与强大的精神力,真与林休宁打起来,他一定是吃亏的那一个。
况且雅笙说了,林休宁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他的目的,只是困住他,不让他有余力阻碍他杀乔然。
符溪的事情已经办完,现在只要他杀了绯颜,就可以了心愿。
他要报了靖人全族,被绯家残害之仇!
百年前,靖人一族被绯家联合散修屠戮,几乎灭族,逃至荒野残衍!
最后宿命轮转,还是被绯颜找到。如今他替所有先辈报仇,灭了绯家,他要用绯颜的尸体,祭祀族人!
乔然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他不趁着林休宁势弱伤害他,她就能拖延片刻,为林休宁争取时间。
“你究竟为何对我、对绯家有这么大的仇怨?”乔然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这句话像是激怒了赵白锦,他高声冷喝:“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竟没有一丝悔意与自觉,你要的答案,就留着去地下问我亡故的族人吧!”
说完,他重重地甩袖,灵力带着风席卷大门,禁锢被他打开了,紧接着,那道残风极速卷向乔然,将她从祠堂内,重重地卷飞出去。
乔然不受控制地被卷到半空,若是就这样摔下来,五脏六腑必定损失。
紧急时刻,她用力咬破指尖,凌空画了一道定灵符。
那道残风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将她卷在其中,上下旋转颠簸,她极力控制自己,好在定灵符不难画,待完笔的一瞬间,乔然双手结印,口中念决:“乾坤无极,四海皆定!”
话音刚落,定灵符迅速升到龙卷风上空,一道极其霸道的灵力包裹而下,将赵白锦的惊风决迅速破解。
赵白锦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安然无恙的乔然,眯了眯眼睛,“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乔然抖抖身上的灰尘,一拍就是一片云雾缭绕,她没忍住咳嗽一声,蹙着眉头商量道:“下次能不能用一个文雅一点的招式?你多使几次这样的法术,院子里的灰尘就全跑我身上来了。”
“巧舌如簧!”赵白锦手一扬,幻出一把利剑,朝她刺来。
乔然旋身躲开,“这就对了嘛,舞剑比扫地有意思多了。”
一招千钧扫,剑身化为无数道剑影,铺天盖地地朝她刺去,乔然眼眸微顿,迅速扔出一张天级防御符,符咒将她紧紧地罩住,刀光剑影打在符咒结界上,磨下一道道火花。
这些幻剑伤不了结界,只有万千剑影中,真正的那一道剑光,才能破开防御。
乔然看似轻松地挑衅赵白锦,实则一直在观察真正的那一剑在何处。
找到了!
在剑影到来之际,她迅速离开结界,利剑一把劈开结界,符纸失去灵力,被剑砍成了两半。
赵白锦气结,忽而面色沉静下来,眸光微闪,紫光流转潋滟,他的眼神对上乔然。
控制她,控制她!
后者只微愣了一下神,而后微微一笑,“打架么,有来有往才有意思。”
控制力竟然再次对她失效了!
他以为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没想到她真的对他的控制免疫!
可怎么会,她又不是法力强大的仙人,即使换一个宗门长老来,也会被控制几秒钟,她竟完全无视!
赵白锦心下恼怒,战斗之中最忌分神和失去理智,这两样,他都占了。
乔然掏出三张灵爆符,迅速引爆朝他扔去,赵白锦反应迟了几秒,被一道灵爆符砸中,沾之即爆,一道爆炸声响起,白烟滚滚。
白烟散去后,赵白锦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黑色脏污,手臂被炸伤,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应该不是很严重。
……
而此时,绯家的另一边。
两宗的几位长老进门不久就发现了妖王的踪迹。
事实上,是妖王自己找上门来的。
剑宗王长老是个国字脸,剑眉怒目,一看就是个火爆脾气,找了一圈没发现妖王踪迹,他不客气地原地大骂:“这豹妖真不要脸,居然给自己封了个妖王的称号,也不想想自己这妖力,配么?”
于是,妖王便气冲冲地找来了,“矮瓜人类,就你那三两道行,也配冲爷爷叫板?老子这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妖王怀里还抱着一个妖娘美人,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衣服,头上已经没有了耳朵,显然妖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这副装扮,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朝出了镇妖塔,他自觉强大,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祁江仁在一旁,笑咪咪地捋着胡子,“王长老,这厮狂妄,还不给他点教训?”
王长老经不得激,他拔出背后的长剑,隔空御物,长剑原地绕了一圈,带着剑气破空朝他刺去。
妖王反手推开怀里的美人儿,双手化为尖爪。长剑刺过来,他直接双手一爪,被惯力逼的硬生生退了一米,待他身形稳住,长剑离他的心脏只有一指甲的距离,稳稳地停在他的爪子上。
妖王桀桀一笑,爪尖轻轻一弹,就将长剑又送了回去,剑身带着极快的速度,王长老连忙避开,长剑直直地插在地上,嗡嗡地带着颤音。
他站在屋顶,耀武扬威地大笑,又重新将美人儿拥入怀里,公然地亲了一口,美人羞的咯咯直笑。
王长老气的脸憋的通红,“果然愚蠢又狂妄!”
一旁飘渺宗的周阆,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何必生如此大气,您好歹也是位长老。”
祁江仁怕王长老敌不过妖王,与两人商议,“那不如,一起上吧。”
周阆故作不屑,大声地说:“我们多人打他一个,也太欺负妖了吧?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为。”
祁江仁略微思索,笑着附和一句:“也对,况且一对一打妖王完全没问题嘛,是我心急了。”
王长老呵呵一笑,对周阆道:“你是个屁的君子。”
周阆无奈地掩面,怎么还起内讧了呢。
妖王骄傲地仰头,“你们这些老儿,别墨迹了,老子还赶时间亲近美人儿呢,干脆就一起上吧,你们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下面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成了。
他们时刻谨记自己是名门正派,不能干那些以多欺少的事情,那是自污其名,可若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那可怨不得他们了。
这叫得了名还想要利。
第124章 遭暗算
既然对手都这样要求了,他们也不好不遵。
王长老首先出手,他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剑,踏着清风,轻盈地飞上一处屋顶,“豹妖,速速受降!”
这一声喊的气势恢弘,宝剑携着剑光以破天之势朝妖王砍去。
妖王目光一凝,一个凌波步避开剑尖,却避不开灵剑锋芒,剑光如无数牛毛细雨,针刺一般刺入他的手臂,顿时手臂一麻。
他身旁的妖娘子见势不好,早就跑到一旁躲避起来了。
周阆手中捆妖绳迅速出手,一把将妖娘子捆了,手中灵力一收,便将她迅速收到身边。
“兔娘!”妖王眼见着美人儿被俘,心中焦急,又心疼,这个美人儿可是刚刚才到手的!
偏偏王长老步步紧逼,稍有不慎就会被伤,他只能先打起精神应付他。
“啊。”妖娘子被捆妖绳捆的浑身都疼,连半丝力气也使不出,只能娇声连连地痛呼。
她本就是个没什么道行的小妖,哪里能是这些仙门长老的对手,当下连连求饶:“仙尊饶命呐,小妖除了淫乱,再没做过恶事了!”
周阆嘴角抽了抽,手里捏着捆妖绳的另一头,像是烫手一般,想扔又不能扔。
“念在你有向善之心,我便不杀你,你且待在混元瓶中好生思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净瓶,三下两下就将妖娘收了,当下长舒了一口气。
妖王见自己的美人儿被收,顾不得什么,当下破口大骂:“老贼狗,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凭什么动爷爷的女人!”
周阆仔细将净瓶收好,乐呵呵地说:“你倒是痴情,自己尚且朝不报夕,还有空担心女人。”
“那是自然,要是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还算是妖么,岂不是跟你们人类一样了!”
这话说的冒犯,周阆也不生气,他只是将净瓶又取了出来,指了指,意有所指地说:“你便是这样保护的?”
“你这个狗贼,待爷爷取你命来!”妖王气的发怒,直朝周阆打来,周阆与他过了几招。
一旁的祁江仁也趁机加入战局,妖王三面受阻,他常年被关镇妖塔,妖力不增反降,又少动武,淫乱奢靡惯了,对上三人,渐渐落于下方。
祁江仁眉目一扬,手中捆妖绳扔出,一把套在妖王身上,三人结了缚灵阵,将他困于其内。
妖王几番挣扎,利爪划了阵口好几道口子,即便如此,却是无法再翻身了。
王长老取出一枚小塔,黑黝黝的模样,对着地上挣扎的妖王,催动灵力,妖王便被收于其内。
收到塔里,他尤不消停,祁江仁递了张符纸过去,王长老一手接过,贴于塔身,黑塔这才安静下来。
这时,前去搜查的弟子回来禀报,“长老,失踪的弟子找到了!”
祁江仁面上一喜,忙问:“在何处?可有受伤?”
来报的弟子迟疑片刻,“在练武场发现的,他们皆被悬于高处,手上放着血,里面紧闭着,还有一只猴妖守着,我们进不去。”
“我们一起去看看。”王长老知道剑宗派出去的首批弟子失踪的事,知道他们着急,便主动提议。
……
三人随着弟子一同来到练武场。
大门是由玄铁打造,坚硬无比,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一个个被倒挂的弟子。
王长老取下剑,一声喝气,长剑猛朝门锁劈上去,锁链应声而断。
他推门进入,看到里面的场景,眼神颤了颤。
只见练武场内瓦格之上,倒挂着十几个弟子,垂下的手不停地滴着血,下方还有一个小盆稳稳地接着,眼看着已满大半。
弟子们都昏迷了过去,面色苍白,手上泛着铁青。
这些弟子的旁边,守着一只高大的黑猩猩,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手里端着一个盆盆悠哉地喝着。
眼见这些人闯入,它愣了愣,随即暴怒地龇牙咧嘴,冲他们直吼,粗壮的手臂捶胸顿足,一把掀翻了手里的盆盆,里面鲜红的液体随之洒落入地里,森黑一片。
黑猩猩心智不高,见有人入侵它的领地,十分愤怒,脚下一蹬就飞扑而来。
王长老身旁一个弟子没注意,被它扑倒在地,黑猩猩抬起手臂,一爪朝他脸上抓过,留下几道极深的血痕。
王长老反应过来,长剑迅速刺下去,黑猩猩的皮如钢筋铁骨一般,这一剑竟没能将它刺穿。
它顺势向旁边一滚,龇牙咧嘴地朝李长老凶,大手挠了挠被剑刺伤的地方,抬手一看,见血了!
黑猩猩暴怒,凭着野兽的凶性,带着山崩海啸之势,猛地扑向李长老。
几位长老经过刚刚的磨合,早有了默契,当下一人攻一边。
黑猩猩仰天长啸一声,几个猛烈的旋转,将他们几人扫开,而后看向远处的屋顶,几个翻越爬到屋顶上,逃走了。
王长老抬步就要去追,被祁江仁一把拦下,“别追了,这个地方被布置的古古怪怪,这只黑猩猩一看就是有主的,救这些弟子要紧。”
王长老回头看了一眼被吊着的弟子,对祁江仁道:“就是因为它有主,我才要去追,能在绯家布置这么大一个场地,定是那幕后之人!”
“你是说赵白锦?”祁江仁道。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看看,你们先救这些弟子!”黑猩猩已经跑的几乎没影,王长老不能多说,他转身追了上去。
祁江仁叹了口气,与大家一起将这些弟子放下来。
他们一个个因为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四肢发冷,意识模糊,有一些甚至发起了高热,现在需要将他们快些送出去,找大夫医治才是要紧事。
他先喂了丹药给他们吊命,命弟子去多找几个人来,让他们乘云舟先将这些弟子和伤者送回宗门。
就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周阆疑惑地又看了一遍,“你那徒弟呢?”
祁江仁惊诧地巡视四周,来回走了一遍,都没有看到绯夙,“夙儿他果真不在这里。”
“不好,他会不会有危险?”
祁江仁找到一个清醒过来的弟子,询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有看到绯夙?”
那弟子眼神迷茫了一瞬,待看清是祁江仁后,才虚弱道:“我们那日到符溪后,按照宗门的指示,只在符溪外围巡视,防止妖魔流窜。”
“后来,来了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他浑身受伤,说自己刚从符溪城里逃出来,还说还有几个人藏在屋里,需要救助,我们无法坐视不管,便冒险进了城,没想到刚一进城就遭到暗算。”
第125章 选一个
“绯师兄被他单独抓了,他还把我们吊在这里,作为那只黑猩猩的口中食。”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弟子觉得有些屈辱,不由偏了偏头。
祁江仁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好生休息吧。”
周阆知道他担心弟子,安慰道:“他会没事的,等将这些弟子送走,我们就去找他。”
现在也没别的法子。
……
祠堂。
乔然三张灵爆符重伤了赵白锦,他目光阴测测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余灰,“好极了。”
“你气傻了?”乔然直白地问。
“哼。”赵白锦冷哼一声,捂着手臂摇晃着站起来,他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与这身伤口配上,显得绝望而疯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为他拖延时间。”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明白,“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保护别人的时候?”
“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
“我不屑。”赵白锦眼神泛着冷意,“玩儿也玩儿够了,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了。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简单点的游戏!”
乔然直觉不妙,她侧过身,用余光扫了祠堂内的林休宁一眼,他还没有要醒来的趋势。
她心里暗暗着急,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赵白锦,她就着赵白锦的话问:“什么游戏?”
赵白锦拍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凶残又带着温柔,“我猜你一定是来绯家找绯夙的吧?”
乔然双眸眯起,“你想如何?”
“做人却不能太贪心了,里面这个也是你紧张的人,不知道他和绯夙之间,你会选谁?”
“是你绑了飘渺宗的弟子?”乔然双拳紧握,“二叔在哪里?”
赵白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我现在是让你做一个选择,不是让你问我问题的。”
“笑话,林休宁只是入了幻境,很快就能脱身,你凭什么用他做选择?”
“你这么笃定他能出来?”赵白锦似是料定了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问:“你一定在想,你入的幻境并不难解,换做是林休宁,更能快速解开幻境,可是,你不奇怪,那么简单的幻境,为何他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吗?”
“为什么?”乔然一字一句地问。
“因为这个幻境本来就是为他而设。我知道他不会轻易中招,所以用你做饵,诱他主动进入幻境。”
事实上,这个法子是雅笙想出来的,她当时没有说原因,他也没多问,没想到他竟是冥界的大殿下,难怪雅笙会这般重视。
“你无耻!”乔然脱口大骂,“你不是说你不会为难他,你的目标是我吗?”
“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赵白锦直起脊背,笑的邪气,“你若刚刚被我杀死,也就不会有这些事。而现在,你只能救一个人,用你的性命交换。”
在这种危急时刻,乔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我的性命只能救一个人?”
“是。”
“这不公平!”乔然理所当然地反驳。
赵白锦气结,“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乔然一手托腮,一番认真思考的模样,看她这一脸轻松的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在菜市场里买菜呢。
“只能救一个人,我觉得不划算,死了也感觉死的不值,若你用两个人交换,我便答应你。”
赵白锦微顿,抬起眼眸,像是看怪物一样地打量着乔然,而后轻轻启口:“好,我同意。”
乔然表情囧了一下,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吧。
“我怎么能保证自己死后,你会守诺将他们放了呢?若你出尔反尔将他们都杀了,我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赵白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他们的命!”
“别别别。”乔然连连摆手,“那我开始了。”
赵白锦的表情缓和了些,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扔了过去,语气淡淡的,“你自刎吧。”
语气仿佛在说,你吃饭了没。轻描淡写,这场景仿佛在他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才能做到这般淡定。
乔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在打鼓,她接过匕首,冰冷的凉意通过指尖传入心脏,凉到了心里。
难道她真的就要死了吗?
不到这一刻,她决不会有这样清晰的认知,过往的几个月时间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到最后,她还是会魂归地府,洗去一切记忆。
乔然缓缓从鞘里抽出匕首,雪亮的光闪过她的眼,有些不适地眯了眯。
赵白锦等的有些不耐烦,对她这磨磨唧唧的速度出声催促:“你若是以为拖延的这点儿时间,他就会醒过来,那就太愚蠢了。”
她暗自白了赵白锦一眼,为什么要戳穿她。
说实话,她从未想过要自刎,杀自己多疼啊,哪怕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依旧贪恋生命的美好。
她只能寄希望于林休宁能够冲破幻境,这样她也就不用死了。
眼看着赵白锦又要开口催促,乔然横了心,缓缓将匕首移至脖子下方,匕首离脖子越来越近,直至皮肤感受到匕首冰冷刺骨的凉意。
赵白锦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那期待的模样,真是与刚才判若两人,仿佛一个赌徒得知自己中了大奖一般。
匕首一分一分向着脖子推进,而祠堂内,林休宁面色宁静,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既然不想死,我就来帮帮你吧。”赵白锦眼神一冷,几步移过来,单手覆上乔然的双手,而后使劲狠狠地摁了下去。
“噌——”
就在关键时刻,一刻石子挟着万钧之力朝这边打过来,击中赵白锦的手臂。
刚刚受过伤的手臂被这样一击,痛感不言而喻,赵白锦吃痛地收回手臂,捂着不自觉地弯了腰。
乔然本就时刻注意着赵白锦的动作,见他过来,她已经做好了后退的准备,只是赵白锦用力太过,匕首还是伤了她的脖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脖子上顿时鲜血淋淋,乔然来不及多想这颗石子的突然出现,她用力捂住脖子,想阻止血液流淌。
这时,一只手带着些许凉意接近,将她的手移开后,用一块白色布条将她的脖子缠了起来。
他表情严肃地站在她身后,一手拎着跟布条,在她的脖子上缠绕,还有鲜血不停渗透,怎么看都像是他在勒她脖子。
除了脖子上伤口的撕裂感,包扎的过程乔然没有半分不适。
看着这只忙碌帮她包扎的手,她的心忽然便安下来了。
她想回头看看,却被这双宽厚的手一把摁住,手动帮她转了回去,声音温和又充满了磁性,“别动,仔细伤口。”
第126章 病娇
“你出来了?”乔然语气中带着一丝窃喜,待为她包扎好脖子,她转过身看林休宁,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好,“你受伤了吗?”
林休宁站的挺直,神色淡然地摇头,“没有大碍。”
“你若受伤了可要说出来,别隐瞒。”乔然担忧地嘱咐一句。
他眉眼柔和了些,触及她脖子上的伤,眼神暗了暗,语气还是那样淡然,只是总感觉和平日有些不同,眼中多了些阴霾,他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万幸你及时醒过来了。”
她总算赌对了,乔然长舒一口气。
她想起赵白锦说的话,不赞同地看向林休宁:“你知道吗?赵白锦是故意以我为饵,为的就是将你困在幻境里!”
林休宁鼻音回了一声,“嗯。”
想了想,他又看着乔然,认真地说:“我知道。”
“那你还进去?”
“若我不去,你就被困在那个稀奇古怪的家里出不来了。”
他果然注意到这点了,那个幻境是以她在现代的家为阵眼,林休宁一个古人,自然会觉得奇怪。
乔然以一个梦为由,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番,糊弄了过去。
她有些好奇林休宁在幻境里的遭遇,离开幻境前,她看见那个假的乔妈妈化身成了一条巨蟒,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问:“倒是你,将我送出来后,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林休宁抿而不语,没打算解释,转身看向被冷落一旁的赵白锦。
计划好的事情,又被全盘打乱。赵白锦垂着头,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杀了绯颜,连天都要与他作对吗?
赵白锦面色不渝,意图挑拨,“你想知道她为何而伤吗?我来告诉你,你被困幻境,绯夙生死不明,我让她在你和绯夙之间选择一个,用命相抵,结果很令人惊讶,她选了绯夙呢!差一点她就要为了绯夙而死了,你说,她是不是很伟大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林休宁眼神轻轻扫过乔然的脖子,明明伤在她的身上,自己却好像能感同身受一般,若自己刚刚来迟一步,会是什么样子?
乔然以为林休宁生气她选绯夙活,让他死,连忙对赵白锦道:“你休要胡说!”
她转头看向林休宁,“我们的谈话不是这样的,从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不划算,我和他谈好了,是一个换两个!”
饶是林休宁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生死之事还有讨价还价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林休宁低头看她,“若我没有及时脱身呢?你是打算英勇就义?”
乔然被问住了,讪讪而笑。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要解决那个出题的人。”林休宁清冷的一笑,手中幻出一柄长剑,迅速朝赵白锦刺去。
由于太过突然,赵白锦躲闪不及,刚刚被乔然的灵爆符炸伤的手臂,再次遭到重创,被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林休宁趁势而上,快速接近,一拳砸在他脸上。
赵白锦被揍的踉跄几步,林休宁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单纯的靠拳脚相斗。
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赵白锦喉头腥咸,没忍住吐了一口血,无力地摔在地上。
乔然在一旁看着,有些同情赵白锦了。这孩子太惨了,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还好她没有惹过林休宁。他平日里看着懒懒散散,一副不为世事所动的模样,原来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林休宁上前一步,一手拉住他的衣襟,一拳又要砸上去,赵白锦的半边身子被强迫撑起。
他粗重地呼吸着,头转了过来,刚好对上林休宁幽深的眸子,赵白锦暗自施力,眼眸中闪过一丝蓝色光芒。
林休宁轻轻一笑,声音低沉醇厚,“雕虫小技。”
他竟也完全不受自己精神力的控制!
一连遇到两个人,都对他引以为傲的摄魂术免疫,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他的精神力只对同族之人,还有法力高强的人无法起作用,林休宁暂且不说,绯颜又是什么情况?
赵白锦再次生受了一拳,脸上泛着青紫,嘴角渗着血,微微有些肿了起来。
他抬手朝林休宁假意偷袭,林休宁为了避开,不得不放开他。
就在林休宁准备再次上前之际,乔然出声阻止了他,“等等!”
她快步走上前,打量着赵白锦,心里忍不住道一声:“好惨!”
“告诉我,绯夙在哪里?”
赵白锦挣扎着站起,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嘴角浮出一个残虐的笑,“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他的魂石尤在,不可能死!”
“不,他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我还记得他拖着半口气趴在地上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赵白锦边说边笑,神情有些癫狂,“你们绯家皆丧于我之手,真是大快人心,哀哉!快哉!”
此时她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既有不解,又觉得可怜。
林休宁抬眸,一手取出捆妖绳,朝赵白锦缚去。
赵白锦一个翻身躲开,大声说道:“今日暂且放过你,来日你总会死在我的手里!”
随着身形一动,他顺手撒出一包白色粉末,粉末细微,散播到空中,一片白茫茫,极易被吸入口鼻。
林休宁将乔然护到身后,乔然自觉屏住呼吸。
这时,从旁边屋顶上踏出一只雄壮的黑猩猩,似是与赵白锦约定好的,它极速向前狂奔,从这边屋顶横跨到另一头。
赵白锦瞅准机会,一举飞身坐上黑猩猩的背,黑猩猩带着他一路飞驰,一骑绝尘。
说时迟那时快,待两人有所反应之时,早已不见赵白锦的身影。
王长老一路追着黑猩猩而来,只是始终晚了一步,他御剑在半空看见了林休宁等人,缓缓落下,“你们怎么在这儿?”
知道林休宁话不多,乔然主动解释了一遍这里发生的事,当然,她被威胁自刎的事情没说。
王长老听了,大为惊讶,“这赵白锦究竟是何人物,竟将休宁诓入了幻境还差点出不来。”
事实上,这话加入了些乔然的主观臆断,她不在幻境中,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林休宁也没打算解释,他握手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他的事有些复杂。”
说话的时候,他抬眼看了乔然一眼,问王长老:“你那边怎么样了?”
“妖王已被收伏,飘渺宗失踪的那些弟子也已经找到了,被那只黑猩猩圈在练武场倒挂放血,我是追着那畜生而来。”王长老简练地说。
“是吗?那二叔,绯夙也在其中吗?”乔然忙问。
刚刚赵白锦为了吓唬她,说绯夙身故,她虽然不信,在没有见到绯夙安全之时,她还是有些担心。
祁江仁就是为了徒弟绯夙而来,王长老自然知道绯夙,他摇摇头,“我离开的急,没看到他是否在其中。”
刚说到祁江仁,就见他携着周阆赶来。
乔然忙问:“祁峰主,我二叔他怎么样了?”
第127章 如意算盘
祁江仁声音一噎,“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练武场那些失踪的弟子已经派人送回宗门,只是,夙儿还未找到。”
“怎会。”乔然喃喃自语,“那他会在哪里?”
“我已经派了弟子寻找,只是绯家宽阔,寻找起来怕是不易。”祁江仁叹气一声。
“有一个地方。”乔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忽而转身,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祁江仁与周阆连忙跟了上去。
林休宁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倦意,他抬手低咳一声,咳的脸色都泛红了,连声音都带着迟缓。
王长老一直站在林休宁身边,听着身旁连声传来的咳嗽声,他有些胆战心惊,上前关心道:“休宁,你这是怎么了?”
林休宁止住咳嗽,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一起进去看看吧。”
乔然进了祠堂,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搜索着,连地缝边都不放过,这样找了一圈,却毫无收获。
突然,一声极轻的撞击声传入耳边,乔然目光一凝,将目光放至供桌上,那里的宽度,足以容纳一人。
可问题是,若要掀开供桌,势必会将那些绯家祖先牌位推倒。
顾不得这些了。
乔然大步上前,抓着供桌两边,用力推开,过程中碰倒了好几块牌位,乔然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手里的力道加重。
很快就在靠里位置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机关,她欣喜地扳开,地板上的机关缓缓打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黑色馆淳。
乔然将供桌完全掀开,将机关的地方露了出来。
棺材盖被钉的死死的,无法打开。
祁江仁眼见着走过来,几下就将钉子撬开,他双手抓住棺材盖,缓缓地打开,里面绯夙的脸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二叔!”
绯夙虚弱地睁着眼睛,浑身都是血迹。他的手带着血,还不停地敲着棺材壁。
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由于他实在伤的太重,乔然不知道该怎么扶他,还是祁江仁伸手将他扶起来,只是刚一坐起,绯夙就疼的叫出了声,捂着腿蜷缩起来。
“夙儿,你的腿!”祁江仁急着上前查看。
绯夙的双腿上的膝盖与脚踝部位被各钉入了一根钢钉,钢钉刺穿了双腿,尖处还残留着黑红的血渍,关节处已经被搅烂,坐起来时牵动了腿上的钢钉,所以疼痛不已。
祁江仁喂了他吃了一颗丹药,疼意消了几分,他虚弱地吐着气,“师父...颜颜,你们...来了。”
“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他伤了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来,这个弟子是他一步一步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修行最是刻苦努力,若因此不能修行,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是...五妹的儿子赵白锦,符溪的妖,绯家灭门都是他做的,他...恨绯家的所有人!”
“师父知道了,你别再说话。”祁江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林休宁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身形有些不稳。
王长老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也是,有事从来不会说出来,平白让人替他担忧,刚刚咳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心腑。
他又看向乔然,有些怨词,休宁这般不舒服,她竟也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劝着他治伤,好歹吃点药平息平息。
只顾着关心自己二叔,休宁也只当作自己无碍。
这样想,休宁还真是可怜,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飘渺宗的人就是白眼狼多。
就在王长老思绪纷飞之时,林休宁面上难忍之色渐重,他突然吐出一口血,身子一矮,王长老连忙将他接住,“休宁!”
“林休宁!”乔然本来在照看绯夙,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跑过来。
她帮着王长老一起扶住他,林休宁却早已晕了过去,瓷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看起来如风中残蝶,虚弱不堪。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他这副模样,乔然抬头问李长老。
谁知王长老霹雳啪啦一阵质问:“你还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他受伤了你怎么不知道?”
王长老本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符溪出事绯家难辞其咎,加上她只顾着自己二叔,不顾休宁,连他受伤都没看出来。
亏得休宁为了救她,明知是幻境是个陷阱也进去,就换来这么一个白眼狼,飘渺宗的人果然不靠谱。
也不知道休宁为何会撇下他,跟这个女弟子一道。
他想起林休宁半路与他们几个长老分手的时候说的话,他说去帮一位朋友。
他不愿多说,自己也就没问,敢情这位朋友就是这个女娃娃,她何德何能能和休宁成为朋友?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连点眼色都没有,休宁不会是被她骗了吧?
乔然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王长老眼里一落千丈,她想起林休宁刚出幻境时苍白的脸,难道他就是在幻境里受得伤?可他为什么不说呢,非得一直憋着,难道伤会自己好么!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幸好王长老会些医术,他让乔然扶好林休宁,自己替他诊脉,片刻,他收回了手,沉思起来。
“仙长,他怎么样了?”乔然扶着林休宁的身子急忙问道。
王长老先卖了个关子,“他心神俱损,伤了元神,想要恢复怕是有些不易。”
“那怎么办?”
“他此时不宜挪动,身体需要静养,不如就将他就近送到飘渺宗养伤,至于疗伤需要的一些名贵药材......”
不宜挪动是真,他不会拿休宁的身体开玩笑。
至于送到飘渺宗养伤,能多多消耗些他们的名贵药材,他是为除妖受的伤,飘渺宗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还能有专人悉心照顾,多好的待遇啊,可比剑宗到处乌烟瘴气的适合清静养伤多了。
剑宗长老李星宿天天想找林休宁的麻烦,还有那几个弟子,若不是休宁护着,怕是早就被李星宿生吞活剥了。
眼下休宁受伤严重,绝不能送回剑宗,这不是给李星宿机会害休宁么。
说不定他看着休宁受伤,还会趁机惩罚那几个弟子,这李星宿也是,他的孩子不幸去了,他却要拿同行的几个弟子开刀,已经说了凶手已死,他还不依。
王长老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乔然自觉有愧,当然满口答应,“可以将他送到飘渺宗,药材这些我来想办法。”
王长老笑眯眯地捋着头发,“如此,便有劳了。”
第128章 针线
已近秋日,山中树叶渐入枯黄,炎日中多凉爽,秋风瑟瑟送凉。
早晨晨雾纷纷,凝结成露水滴落在遍地青草里。
山峰之中,几座楼宇并立,云雾缭绕,仙鹤空飞,空地上有身着浅衣的弟子正在习课,一片活泼生意的场景。
旁边的小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乔然一身浅蓝的弟子轻衫,从厨房里掀帘而出。
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面盛着热腾腾黑乎乎的汤药。她端着东西一路从空地穿过,路旁的弟子都和她打着招呼,她一一应了,再从环形廊桥走到尽头,向左拐了角,就到了雅筑小院。
当日林休宁受伤晕过去,情况凶险,王长老只能就近带着他在飘渺宗住下。二叔绯夙受的伤更严重,至今昏迷不醒。
为了方便照顾,便将两人安排在一个院子。
推开雕花木门,就见林休宁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你醒了。”乔然顺手将门关上,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她小步走到床前将药递给他,“那就喝药吧。”
林休宁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碗黑乎乎的药,微不可查的拧起眉头,“这药喝了两日,怎么还有?”
“药不能停,得一直喝到你痊愈的那天。”他也有怕的时候,乔然抿嘴,“别说你身体已经康复这种话,得听大夫的。”
他垂着眼帘,伸手接过汤药,一口饮了下去,入口的苦涩被他强行压下,接过乔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乔然顺手又递过去一颗杏仁糖,他脸色舒缓了些,将杏仁糖含在嘴里,甜滋滋的,将嘴里的苦味都冲淡了些,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乔然看在眼里,打趣一句:“你在幻境里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隐瞒不说,还怕喝药么。”
别看这小小的一碗药,里面可是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为了这些药,王长老可是快把宗门的藏药阁给掏空了。
祁峰主在一旁心滴着血,还不得不展开笑容对他说,不够再拿点。那个画面她再次想起都还是忍不住想笑。
“只是不喜。”不是怕。林休宁板着脸纠正她,语气略带沉疑,“况且,说了又能如何……”
“至少说了还有人关心啊。”
林休宁忽而抬头仰望她,眼中仿若囊括满天星辰,“你…也会关心我?”
“那是自然。”乔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天怒人怨的大反派,反而多次救她,她自然关心。
她说的多干脆啊。
就好像随便一个人她都能说出关心二字。
林休宁心里吃味,他收回目光,转移话题,“绯夙,还没醒吗?”
“没有,他醒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绯夙的双腿无法医好,实在是经脉俱断,大罗神仙都无法治,从此他再也不能站起。
林休宁抬眸看她,温和地说:“这几日,辛苦你了。”
“你救了我,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乔然帮他掖好被子,收回药碗放回托盘就准备出去。
“等等。”眼看她要离开,林休宁忙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乔然回头看他。
林休宁眼神飘了飘,忽然指着她的衣服袖口,温声道:“你的袖口破了。”
乔然低头一看,可不是么,袖口底下被勾了一个大洞,应该是刚刚在厨房烧柴的时候不小心勾到的,她笑了笑,“不碍事,我回去缝一下就好。”
“你会缝衣服?”林休宁诧异地问。
她是绯家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绯家儿女从小拿的不是绣花针,而是刀枪剑戟。
乔然迟疑了片刻,“我试试?”
不管是绯颜还是乔然,都不会缝衣服,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顶多是缝的丑一些,不碍事。
林休宁的头偏了偏,语气不太自然,声音低沉着说:“你拿针过来,我帮你缝。”
“你还会缝衣服?”
这下换乔然惊讶了,下一刻她又想到澄越说的话。
他说公子无所不能。
所以无所不能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林休宁耳根明显的红了,他在乔然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地点点头。
幻境之中受伤,伤的是神魂。这可不是一般的伤,修补神魂的药本就不多,又是伤及根本,只能慢慢修养恢复,吃了药就会犯困,他的精神有些恹恹的。
他补充一句:“澄越好动,总是弄坏衣服,出门在外,也就学着做了。”
他都伤成这样了,自己还让她缝衣服,会不会不太好?
她婉拒道:“你还是病人,身体虚弱着,怎么能让你帮我缝呢,再说拿针线伤眼睛,王长老也......”
那王长老护犊子一般地护着林休宁,生怕他少根头发丝,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让林休宁帮自己缝衣服,还不被他眼睛给瞪死。
前面那句只是铺垫,重点还是王长老。
林休宁坚持,“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他找祁峰主下棋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乔然托腮思考,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我缝衣服啊?”
“咳。”林休宁被她这句话呛了一声,他艰难地开口:“你就当我闲来手生吧。”
“好吧。”乔然暂且信了,“那,我去拿针线。”
乔然放下托盘,从柜子里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针线包。
林休宁接过来,取出一根丝线,对着光线穿好针,做的有模有样,他轻轻拍了拍床头的位置,语气温和地说:“坐过来。”
乔然依声坐了过去,将手伸过去,林休宁纤长白皙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测量了一下,将破损的地方整理好,才开始动针。
由于刚刚坐的太急,离他有些近,她不动声色地往外面移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她被林休宁一把摁住,“别动。”
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入耳朵,清冽有序,十分悦耳。
这几分钟过的无比漫长,林休宁针线功夫果然不是吹的,上面绣了朵小花,缝的根本就看不出破损。
乔然腆着脸道谢,端着托盘赶紧出去了,面带微红,她竟还不如林休宁的针线活好!!
她走后,林休宁也没有睡下,坐在床上手里绕着丝线,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祁思思带着一盒子的美味佳肴过来。
林休宁受伤的这些日子,除了乔然每日送药,就属祁思思跑的最勤了。
“仙长,我猜猜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祁思思长相稍显凌厉,却偏偏在林休宁面前装着一副可爱天真的面孔。
第129章 计划告白
林休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您的伤还没好,还是别下床了吧,我搬个矮几过来,就在床上吃吧。”祁思思连忙放下食盒走过去,想要阻止他下床。
林休宁淡淡地道:“我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
“这样啊。”祁思思惺惺地摸了摸鼻子,见他衣着单薄,她又连忙取来一件外套帮他披上,关切地说:“小心不要着凉了。”
林休宁抬手擦了擦额头,抬头看她,话语简短,“有些热。”
“喔,那就先不披。”祁思思又将衣服取下来,拿起食盒,“那先用饭吧。”
她将饭菜都端出来一一摆好,有一荤一素一汤,都做的清淡,正好适合他吃。
林休宁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痴迷,看入了神。
还没等她多看几眼,林休宁就放下了碗筷,瞧着他都没吃几口。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您都没怎么吃呢,再用一些吧。”祁思思将菜都移过去,放在他面前。
“不了,等下还要喝药。”林休宁朝她点点头表示感谢。
说起喝药,祁思思就想起了乔然。
她一个加塞进来的外门弟子,凭什么得到休宁仙长的青眼,剑宗的王长老还点名要她来伺候仙长,真是无法理解。
她甚至都自降身份主动要求照顾林休宁了,刚照顾了半日,休宁仙长醒来就说不敢劳烦她,只让乔然上前伺候。
她开始还觉得这是休宁仙长体贴她,不愿让她那么辛苦,可现在越看怎么越觉得,自己会错意了呢。
想到这里,祁思思有些不乐意了,脸色一垮,声音有些尖利,“喝药与吃饭又不冲突。”
林休宁眼神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祁思思顿觉失语,“那我也只是不想让你饿肚子嘛。”
“不会。”
“是不是绯颜那臭丫头给您胡乱吃东西了,所以您才会没胃口。”
见他不说话,祁思思调整了情绪,咬着嘴唇,“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刚住进集舍就和同舍的师姐差点打了起来,第二天还用热粥泼了她的脸,现在都没好呢,她多狠毒啊!”
“她,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林休宁感到十分新奇,乔然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乖乖巧巧的模样,他还未见过她凌厉强势的一面。
“活......泼?”祁思思不能理解,“她这哪里是活泼,明明是蛮横无理,乡野村人的作派!”
林休宁不想和她继续说话,他语气冷淡下来,“祁姑娘,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林休宁打断她,“我有些累了。”
祁思思还欲再说,就见他揉着眉心,确实一副精神乏力的模样,她便不敢再说,收拾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午时将过,乔然端着药又来了。她先去了绯夙的房间喂他喝了药,才拐到这边。
林休宁已经睡沉了,乔然站在床边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思量再三,她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出去,让他好好睡。
只是刚走出两三步,就听身后传来声音:“你来了。”
乔然回头,林休宁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本来想眯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我见你睡的正香,想着等一下再来也是一样。”乔然冲他笑了笑,放下托盘,将药端给他,“喝吧,已经温凉了。”
林休宁干脆地手起碗落,一碗药吨吨就下了肚。
“这次怎么喝的这么干脆。”乔然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熟稔地递了颗糖过去。
林休宁吃了糖,神情有些恹恹的。
乔然问:“这是怎么了?”
“有点饿了。”林休宁坦白地告诉她。
“饿了?”乔然指了指门外,“祁思思不是刚给你送过饭菜来吗?”
她和祁思思有仇,所以她都会尽量避着祁思思,中午她亲眼看着她神采飞扬地跨着食盒送饭来,有美人伺候在前,美味佳肴在后,怎么还会饿?
林休宁只垂着脸摇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乔然顺着他的意思猜测,“是饭菜不合胃口?”
“嗯。”林休宁用低沉鼻音回答她。
她叹气一声,为了照顾这两个病患,她是没日没夜的辛苦操劳,二叔倒还好,因为昏迷,只需要喂他吃补充体力的丹药。
林休宁却是麻烦的很,成日使唤她。
竟是想一次性将对她的恩惠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不成?
为了照顾他们,她连外门弟子教授的课都没去旁听,虽说招新弟子的时候还没到,她没有统一授课,旁听一下师兄姐的课也是可以的。
心里嘀咕了几句,她还是去厨房做了一碗清粥,配上午饭剩下的一点小菜,就着吃,刚好。
林休宁也没嫌弃,喝着稀粥吃的挺开心,三两下就吃光了,吃的快而文雅,看得出他是真的没吃饱。
乔然心里啧啧称奇,就祁思思这个追人的方法,怕是不行哦,连人家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抓住他的心?
……
祁思思走后,回到自己院子里,越想越觉得生气。
恰好好友渝沐书送了公文名录过来,见她一脸苦相,不禁询问:“哟,你这是怎么了,难得见你这副模样。”
祁思思冷眼瞧她,“还不是因为绯颜那个贱人!”
渝沐书是知道,自林休宁受伤后,一直是绯颜在照顾,她问:“她勾引林休宁了?”
祁思思撇了撇嘴,声音低了几分,“那倒没有,我偷偷看过两回,规矩的很,量她也不敢做什么。”
“那你生气什么?”渝沐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地尝了一口。
这个名字在渝沐书这里同样是不受待见的,只是这几日宗门事多,而绯颜照顾林休宁,涉及外宗,她不敢生事,便一直没顾得上找她的麻烦。
“她天天在林休宁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晃的我心烦!”祁思思情路不顺,便只能将闷气都发在乔然身上。
“为了她气坏身子多不值当,她肯定是要收拾的,只是目前——”渝沐书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何抓住林休宁的心才是要紧事。”
祁思思偏过头看她,眼神中充满希冀,“你有什么办法?”
渝沐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头,“过两日不就是中秋了么,你好好布置一下,对月而坐,两杯清酒下肚,再向他告白,可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祁思思猛地一下站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的心里眼里都是那位仙长,怎么会想到其他?”渝沐书摇摇头,“那个时候林休宁的伤怕是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和他在一起了,你春风得意,这个时候再来收拾乔然岂不是快哉?”
祁思思对渝沐书描绘的场景满怀憧憬,一想到休宁仙长马上就是她的了,她就止不住的兴奋。
“就按你说的办!”
第130章 小心思
在宗门的日子每日重复,时间过的很快。
民间的节日总是很热闹,许是平日里过的平淡,大家更希望借着节日的气氛放松紧绷的神经,不管是大人还是稚童,都能肆意欢笑,发自内心的开心。
宗门弟子平日只有修炼,修炼的过程又是枯燥乏味的,所以大家私底下也会偷偷过一过民间的节日。
恰逢七夕佳节,花好月圆,连宗门里都多了几分欢声笑语,有中意的道友,便借着这一天,互诉衷肠,表明心意。
……
这天,乔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蹲在厨房灶前,沉思。
她一直想找能够修复兰绪神魂的药,上次林休宁给的丹药效果很好,神识里的小树苗精神了许多,还长了几分。
只是这几日丹药吃完了,断了药,小柳树又开始萎靡了,叶片耷拉着,仿佛在冲她无声的叹息。
她偶然想起,林休宁吃的汤药也是修复神魂的,她若是吃了,会不会对兰绪有帮助?
反正每日的药林休宁也喝不完,总会剩下一些。
于是,乔然心一横,大着胆子,端着碗一口闷了。
啧,真苦。
过一会儿,她朝识海里看了一眼,效果十分显著,小柳树重新恢复生机,像是为了鼓励她这一举动,竟连着拔高了两厘米。
她忧愁地想,养这小破苗可真不容易。
只是她偷偷喝了林休宁的药,再面对他时,总感觉对不起他。
这样的感觉随着多次犯案,终于压抑不住,她决定做点什么好好补偿他一下。
恰好雅筑小院里院,种了颗桂花,开的灿烂,种的地方很是偏僻,她还是因为闻到桂香,一路找过去才发现的。
她每次送完药都会去那边坐坐,闻着浓郁的馥郁芳香,能使人心情愉快许多。
她总闻着林休宁身上带着桂香,想着若是做成桂花饼他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她趁着空闲,便端着簸箕去院子里摘桂花,这里的桂花还和寻常的不同,颜色和香味都要浓郁许多,香味中带着微微的酒香,让单纯的味道更添了几分复杂,叶片青翠欲滴,满树的金黄,长势喜人。
桂花采摘容易,要想保存却难,她摘了满满一大簸箕,细细地摊开,在微弱的阳光下铺晒,待到晚上,桂花晒好了,花片完好,香味犹在。
……
翌日,便是七夕节了。
手巧的姑娘会在房门前挂着月灯。
乔然住的集舍与往常并无不同。自从那日她和赵倩倩两人闹翻后,她们回集舍的时间少之又少。
想找她麻烦,又偏偏打不过她,加上有上面的人嘱咐过不许生事,让剑宗的人瞧热闹,于是她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们不找事,乔然自然也不会生事,维持了短暂的和平。
倒是陆七,早早地去山下集市买了好看的月灯将集舍装点的好看极了。
她还想帮乔然的房间也挂上月灯,被她一口拒绝了,这屋子不止她一个人,又不像陆七的集舍那般和谐,还是不要给她们找事的话头了。
清晨,她早早地起床。她虽然是外门弟子,却没有正式上课,自然也就没有飞行法器,若是每日都靠双脚爬到凌峰,也不现实,祁峰主便给她配了一只仙鹤。
她驾着仙鹤,穿过层层云雾,到了凌峰。
一路赶到小厨房,将林休宁与绯夙的药煎好,放在炉子上细细煨着,又将昨日摘的桂花拿出来。
桂花饼她是和乔妈妈学的,乔妈妈酷爱做各种饼食。
玫瑰开花了,那便做玫瑰饼吧。
牡丹开了,那便做鲜花饼。
每到桂花盛开的季节,她也会拉上她和乔雨思,一起去摘桂花,教她们做桂花饼,看的多了,也就会做了,那是她和乔雨思唯一能和平相处做的一件事。
将桂花放入容器内,加入一些糖拌好。
正要拿面粉出来的时候,向来冷清的厨房,进来了一个人。
“哟,在做什么呢?”王长老以照顾林休宁为由,留在了飘渺宗,但其实,他每日不是遛鸟睡觉,就是找祁江仁下棋,傍晚的时候,再去检验一下乔然照顾病人的成果,挑挑拣拣一下。
“桂花饼。”乔然拿出一些面粉,将面粉放到容器内,加入适量的油搅拌均匀,和成油面。
“你还会做这种东西?”王长老颇为称奇。
乔然挑眉,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王长老背着手,站在离案板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做。
乔然哼了一声,“你不怕有毒?”
“能毒死我,也是你的本事。”王长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他从盆里捻了一点糖桂花,上面泛着晶莹的亮光,颜色纯净,还挺好看。
放到嘴里尝了尝,“小丫头是做给休宁吃的吧?”
“嗯。”乔然头也不回地答了他一声。
“唔,这这这真好吃!”王长老嘬着手,指着糖桂花话都说不清楚,又问:“这桂花是哪里来的?”
乔然狐疑地看他一眼,这老头儿,有这么夸张么?
她伸手捻了一点澄黄的糖桂花,尝了尝,桂花的芳香瞬间在嘴里迸发出来,如同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陈酿,顺滑细致,芬香扑鼻,伴随着糖碎的甜蜜,甜进了心里。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糖桂花一入口,就感觉浑身舒畅,一切疲劳都散尽了。
“这桂花,果真有些与众不同。”乔然缓缓说道。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王长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眯了眯,“小丫头,你这桂花哪儿来的?”
乔然舔了舔嘴唇,“雅筑小院不是有棵桂花树么。”
“哈哈哈,你果真摘了那棵?”王长老捋着胡子笑个不停,“那不是被设了结界围起来了么。”
“没有啊。”那棵树一直就光秃秃地种在哪儿,周围没有其他树木。
王长老猜测:“许是祁江仁把院子借出去,不好意思再将树也围起来吧。”
王长老忽然问她:“你知道休宁最喜欢什么花么?”
乔然顺口就说:“桂花?”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王长老瞥了她一眼,“雅筑小院里种的桂树,又叫千里香,是仙植,传说是从天界落下凡间的,十分珍贵,结的香桂充满灵气,食之可助人提升道行。”
“祁江仁从一处大能遗迹得到此种,种在了凌峰山上,曾经好多人想向他买下千里香,他却不肯,护这棵树护的跟什么似的。”
乔然思索他跟自己说这些的意思,“林休宁也对千里香感兴趣?”
“是啊。”王长老回忆往昔,“说起来,他和祁江仁便是由此而结识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乔然转过身,又取了另一个容器,加上面粉、油和水,和成水油面。
第131章 分摊罪责
王长老跟在她忙碌的身后念叨,“你这样殷勤地照顾休宁,不就是想对他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么,你若是为他求来一支千里香的树苗,只需要树苗。”
他跟着绕到乔然身前。
“他一定高兴极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也就原谅你让休宁受伤的事了。”
“老头儿,你算计的挺精啊。”乔然转过身看他。
王长老前几日对她阴阳怪气,她不是不知道,她便当作没看见,谁要惯着他的臭脾气?又不是她强迫林休宁救她的,本尊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提原谅二字?
“再说,你都求不来的东西,祁峰主凭什么给我?”
“没大没小,我可是长老,你竟敢这么称呼我?”王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
“您老安好。”乔然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
王长老的嘴角抽了抽,又提醒道:“你忘了,你二叔可是老祁的得意弟子,要个树苗,不是难事吧?”
乔然冷冷地说:“二叔现在还昏迷着,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她板着脸,下了逐客令,“你是剑宗长老,我是术宗弟子,我们互不相干,要树苗您自己要去,我要忙了,恕不招待。”
“哎,你这丫头怎么比我的脾气还倔?”王长老堵在门口不肯走,“你都要做好了,好歹让我尝尝啊。”
他又补了一句,威胁道:“否则我就去告诉老祁,说你偷他的香桂吃!”
乔然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这个老头,还真会抓人软肋啊,他没说之前还好,现在知道了这桂花的珍贵,祁峰主要是知道了,是惩罚她呢,还是惩罚她呢?
虽是这么想,但气势不能输,这是博弈!
她咬牙切齿地说:“在你去之前我就将这些桂花毁尸灭迹!”
“你这臭丫头!”王长老气结,“不懂的变通,大不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不让你取树苗嘛!”
乔然松开手,放他进门,也不能将人逼太狠了,再说,这桂花是‘赃物’,大家一起吃才能分担罪责。
王长老甩了甩袖,扬着一双眉,“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臭脾气的人。”
乔然丝毫不肯相让,“我也没见过您这样逼迫小辈的。”
“哼,我真后悔当初让你照顾休宁,本来是惩罚你,怎么变成惩罚我自己了?”王长老怀疑人生,“休宁怎么没看出你的真面目?”
乔然没理他,转身继续忙碌,将糖桂花和入油面里,加入一些蜂蜜。
再将水油面揉好,分成几个剂子,摊平擀成片状,加入内馅包起来,用手摁扁,沾上芝麻。
王长老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又绕着她念叨,“你学学人家祁思思,每日殷勤,长得又美,声音也甜,哪像你这么木讷?”
“今日不是七夕么,我听说她可是准备了好多鲜花,将云清池布置的美极了,你就不想知道她这是为谁布置的?”
沾好芝麻,接下来只需要入锅烙熟,蜜香桂花饼就做好了。
乔然忽然转身对他道:“你是不是很闲?”
“什么意思?”
……
片刻之后,王长老灰头土脸地坐在灶前烧着火。
“火小一点。”乔然在锅里烙着饼,时不时嘱咐一句。
王长老吹着胡子,故意将柴烧的旺旺的,一抬手就对上乔然冷冷的双眸,他弱弱地说了声,“知道了。”
......
祁思思在云清池准备场地,她甚至借了掌管的秩序堂的弟子帮忙布置,云清池是凌峰上独有的一景。
引了天阙池畔的水过来,池水清澈,云清桥蜿蜒曲折,若是清晨,便有一大堆云雾笼罩,宛若仙境。
她在云清桥每三步就布置了鲜花,上面挂着彩灯,夜晚亮着灯,从桥上走过,就如到了仙境一般。
“布置的不错。”渝沐书走过来。
祁思思回头冲她一笑,将她拉过来,“真的吗?可我有些忐忑。”
渝沐书扫了一圈,指着一个弟子,“你过来,这花怎么放的,都歪了。”
被指的弟子匆匆跑过来,将花摆正了。
她回头对祁思思说:“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祁思思埋怨地拍了她一下,“自然不会,我是担心他拒绝我,万一他根本就不来呢?。”
“你这是怎么了,碰上喜欢的男人就变绵阳了?”渝沐书抱着手臂,好笑地看她,“用骗的,拖的,拽的也将他带来啊,届时穿上华丽的衣裙,施妆描眉打扮一番,我就不信他见了你这副模样,会不心动?”
祁思思轻松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许多了。”
自从三年前,凌峰一见,她就彻底喜欢上了他,一直追随他的脚步,只苦于没有机会表达,现如今,这个梦终于要实现了。
……
晚上,宗门各种小路上多了许多小情侣说悄悄话,也有女弟子带着彩灯和鲜花饼摆了台,对月乞巧。
总之是热闹极了。
林休宁的伤经过多日修养,好了许多,虽然依旧不能动用法力,下地走一走还是可以的。
今日,是七夕。乔然却只像往常一般,给他送完药就走了,半句话也不肯多说,虽比以前的性子沉稳了,也也不大爱笑了。
听她的意思,送完药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咳,在宗门这么久了,她也没个心上人么?
他推开房门,走到院外站着,没等到乔然,倒是等来了王长老。
王长老手里抓着两块饼吃着,表情乐悠悠的,像是喝了一斤烧酒,醉的一副痴样。
“你这是......?”林休宁眯着眼睛问道。
“这个饼看起来怎么样?”王长老递给他看,没等他的手伸过来,他便又收了回去。
“不就是一个芝麻饼?”林休宁伸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稀罕什么?”
“什么芝麻饼啊,这是千里香,香桂做的蜜香桂花饼!”王长老纠正他,“不吃不知道啊,这香桂口味香甜,食之有如饮酒一般,能让人飘飘欲仙,感觉甚妙,难怪老祁那厮守着不肯放手!”
“千里香?”林休宁神色一顿,“你从哪里得来的?”
王长老指着一边,“大概老祁怕我们说他小气,那边宝台上,千里香并未设置结界,那个丫头不知情,摘了桂花做饼,我闻着味儿就寻过去了。”
“结界会阻碍千里香生长,树虽然没设结界,雅筑小院却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林休宁淡淡地解释,“你是说绯颜摘了香桂做饼?”
“是啊。”
那...饼呢?
为何他没有?反而王长老抱个满怀?
第132章 非礼勿视
林休宁清冷的脸庞照耀在月光下,“她人呢?”
“你说谁?”王长老脸上红了一圈,有些没明白。
“人来了!”正说着,王长老就指着院外朝他们匆匆跑过来的一个弟子道。
林休宁看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
那人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林休宁说:“不好了,前面出事了,请林仙长过去看看。”
“出了何事?”林休宁问。
弟子神色慌张,“呃,听说是有人打起来了。”
有人打起来了?
不好,难道是祁思思又找乔然的麻烦了?
林休宁脸色一变,扔下王长老就往弟子指的方向走去。
王长老朝他招手他也不理,“哎,你等等我,一起去啊。”
那弟子脸上不见急色,反而笑眯眯地对王长老说:“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事,有林仙长就够了。”
王长老有点懵,“这......”
……
林休宁一身月白衣衫,在脚下纷飞跃动,一路走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异象,他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路的两旁都放着鲜红的月泽花。
像是专门迎着他过去的,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就能看到云清池,池水在满目的月色下闪着粼粼波光,几盏形状各异的河灯飘在水面,河灯上微黄的蜡烛燃着,将池水照的更亮更温暖了。
云清池上方的桥面上,装扮的更加梦幻喜人,几十盏彩灯挂在上方,将整个石桥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他脸色微明,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拂袖,转身而去。
“仙长等等!”祁思思从桥头跑下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呼喊他。
祁思思一身俏丽粉衫,薄薄的隐隐露出纤细的手臂,胸前是一片腻白,胸口沟壑幽深,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将她衬的更加干净明丽。
蛾眉淡扫,轻施粉黛,朱唇皓齿。
手中还提着一盏月灯,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她微微咬唇,面带羞怯,“这可是我布置了好久的,你就不想看看这桥上风光,看看......”我吗?
“不想。”林休宁背对着她,依旧没有转身。
祁思思面目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你知道我的用意是不是?今日是七夕,我特意准备了这些,就是想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三年前,你来到飘渺宗求父亲的千里香,我远远地见你,就芳心暗许,你很优秀,优秀到我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能配得上你,现在我独自掌管一堂,终于敢将心里的话都说与你听。”
“林休宁,我倾慕于你,你...你可愿应我?”
‘啪嚓。’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细响,打断了气氛。
林休宁循声看过去,远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突然,一只青蛙跳出来,呱呱几声就跑开了。
他勾了勾唇,移开目光。
黑暗里,乔然和王长老挤在池边的草丛里,见他没有起疑,都长舒了一口气。
“你过来做什么?”乔然望着王长老,面带嫌弃,“不能重新找个地方?差点就被发现了!”
王长老打了个酒嗝,“我还没问你做什么偷看休宁,你倒先质问我来了?”
乔然怀里抱着食盒,强调说话的语气,“是我先来这里的!谁知道祁思思还没去桥上就开始表白了,害得我堵在这里也不敢出去。”
她将桂花饼做好后,除了被王长老吃了拿了的那些,将剩下的分成了两份,一份准备送给林休宁,另一份给陆七送过去。
只是正走在路上,就被一脸苦相的陆七拦住了,这事王长老也和她提了一嘴,祁思思在布置云清池。
她向秩序堂抽调了人手,陆七也在秩序堂,为了挣那么几个分数,她在云清池搬了一中午的花。
乔然对她一番安慰,顺便将桂花饼给了她,她吃了饼,顿时神清气爽,疲惫全无,向她说了好一阵祁思思的八卦。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来瞧瞧,这里经过一下午的布置,到底变得有多美。
“嘿嘿,你别蒙我了,是不是听说祁丫头布置了这些,特意来看热闹的?”王长老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你别胡说,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乔然面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侧过头。
“你就是想看祁丫头的笑话!”王长老笃定地说:“我可是知道的,你和祁丫头闹了些不愉快,拿住了她找个把柄,还不偷着乐?”
乔然转过头,定定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你这是个好主意啊。”
“哎?”王长老傻眼,“你真不是这样想的?”
乔然却不理他了,转头继续看。
祁思思说完之后,场上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抬头的月光,和清风阵阵。
场面有点尴尬。
王长老悄声对乔然问:“你猜休宁会不会答应?”
“不好说。”乔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也就皮囊相配些。”
“你这是嫉妒吧?”王长老敲了敲她的头,“我看倒很合适,一个从容,一个急促,很是互补。”
“说话就说话,你敲我做甚?”乔然捂着头,无声控诉他。
“我低头看你的头,就像一个大冬瓜,没忍住哈哈。”王长老乐了。
乔然抛弃修养,冲他翻了两个白眼。
这边,林休宁终于转过身来,看到祁思思这副动人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冷淡地开口:“你说完了?”
祁思思手里攥着月灯,不安地紧了紧,她低声答:“是。”
他温声说:“我既无意于你,也无心此事。”
“今日之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望姑娘珍重。”
他长得清冷,连拒绝人都这般干脆。
祁思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一片炙热之情宣之于口,怎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面上凄楚,一向自傲的她,也觉得委屈,“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我一个姑娘家不顾脸面,做了这么大的阵仗,都是为了你,你却让我当做没有发生?”
另一边,渝沐书也在偷看着,她出的主意,自然要看看事情如何发展。
只是她没有想到,林休宁竟真如传闻那般,不近女色,思思都这般主动了,他还是拒绝了。
她微微摇头,心里却还觉得有一丝窃喜,像林休宁这样的人,太过优秀,配谁她都觉得刺眼,她自己得不到的,别人最好也不要得到。
她嘴边噙着笑,一边退出了这里,等会儿祁思思怕是还要到她这里大哭一场。
第133章 饼凉了
林休宁眼底一片平淡,话已经说清楚了,他转身欲走。
祁思思眼里包着泪,一把扑了上去,牢牢地从他身后抱住他,“休宁,你别这样绝情......”
暗处草丛里,乔然与王长老登时嘴巴张的比鸡蛋大,目瞪口呆,回过神,王长老隔空挡住乔然的视线,“非礼勿视。”
乔然:“......”
“放开!”林休宁厉喝一声。
“我不!你回头看看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祁思思的头斜靠在他的背上,双手死死拽着他,“你不是一直想要千里香吗?我带了千里香的树苗给你,只要你答应我,怎么样都可以!”
顾不得许多,林休宁伸手在她的手臂上点了几下,祁思思顿时感觉手臂一麻,无法控制了。
林休宁拉开她,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你逾矩了。”
这四个字如一记重拳打在她的心上。
她捂着脸,提着裙子哭着跑走跑了。
在喜欢这件事上,一定不能卑微地失了自尊。
乔然微微摇头,往旁边看了看,得意地说:“你看,我赌赢了。”
王长老瞥瞥嘴,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扔给她,“拿去。”
林休宁站在原地,没有急着离开,他面朝着池畔,目光远眺,轻轻启口:“出来。”
草垛里,乔然与王长老身子一僵,王长老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往旁边爬走,乔然连忙反身拽住他的衣摆,却见他身子一虚,竟是使了个瞬移术遁走了。
乔然抱着食盒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林休宁也随之看了过来,眼神略带惊讶,他本以为是王长老。
“我路过的。”乔然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这里景色优美,你继续欣赏,我先走了。”
林休宁心里觉得好笑,出声唤住她,“既然来了,就一起欣赏吧。”
“不用了吧,我急着...急着回家吃饭。”乔然扯了扯嘴角。
林休宁走过来,不容拒绝地拉过她的手,“走吧。”
乔然一手提着食盒,与他一起走上石桥。
远处观灯与实际走在灯下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满天星曜挂在头顶,烛光璀璨,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辉。
站在云清桥的最高处,看着低处的水面,别有一番感觉,林休宁吹着冷风,随意靠在桥边,斜看着她,清风明月,朗朗君子。
“你一直知道我在偷看?”乔然站到他身边,也靠在桥上,心想晚死不如早死,就算他要追究,自己先提出来,也没那么理亏。
“嗯。”他随意答了一声。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乔然解释一声,又觉得太过空泛,她抬手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这个给你,就当作赔罪吧。”
林休宁挑眉,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乐了,“这就是用千里香做的饼?”
“你知道了?”乔然鼓着嘴,“那肯定是王长老说的了,明明说好了不说出去的。”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林休宁偏头看她,风拂过她鬓角的发丝,如翼的睫毛颤了颤,橘亮的灯光打在她一半的脸上,一半冷艳一半高贵。
她唇瓣轻启,脸颊带着笑意:“那你尝尝好吃吗?”
林休宁霎时间愣了神,张口道了声“好”。
饼身金黄,上面沾满了芝麻,刚一入口,就带着满口的芝麻香,慢慢品到里面,香桂独有的香气加上糖粒的清甜在口中化开,满口馥郁,唇齿留香。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好评了,乔然眯着眼凑近,“你也吃了饼,算是共犯,可不能去祁峰主那里告状了。”
林休宁伸手摁住她的额头,将她的脸移开,微微叹息,就没见过像她这般会毁气氛的了。
解决完了危机,乔然内心的八卦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她揉了揉额头,好奇地问:“你刚刚为何要拒绝祁思思?”
她细数祁思思的优点:“其实她也还不错,家世好,长的好,性格...就不说,关键对你也好。”
“你希望我答应?”林休宁眯了眯眼。
乔然感知到一丝危险,连连改口,“也不是,就是觉得那棵千里香的树苗没有到手挺可惜的。”
林休宁抬起眼帘,问:“你想要?”
“你不是想要么?怎么这样问我。”乔然奇怪地看他一眼。
林休宁语气温和,“看来王长老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你才知道?”乔然笑了笑。
风咪了眼,她伸手揉了揉,动作有些稚气,她边揉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桂香啊?”
林休宁将她的手拿下来,“别揉,伤眼睛。”
他伸手帮她轻轻按了按,乔然再眨眼,感觉好多了,没等到答案,她又问了一声。
林休宁看着手中的桂花饼,陷入沉思,眉宇间爬上了几缕愁绪。
“因为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种着满院的桂树。
“每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我娘会摘了桂花做香囊,做桂花糕,满树的桂花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个个精巧的美食。”
“那一定是位很好的娘亲。”乔然一脸憧憬。
“是啊,可惜——”
乔然脸上的笑顿时敛下,静静地听他讲。
“我的父亲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他当年邂逅了我娘,生下了我,却在我两岁的时候一去不归。”
“我十岁的时候,娘没有等来父亲,却等来一个声声质问,行似癫狂的女人。”他垂着眸,声音冷凝,“原来,他是回家中另娶了一个与他身份匹配的女人,她得知我们的存在,一气之下持剑找过来,娘为了救我,死了在她的剑下。”
“后来,父亲带我回到那个家,我才知道,那个女人也生了一个儿子,她认为我是威胁,自然想杀之灭口,可最终死的,却是母亲。”
乔然注意到,他称呼母亲,用的是亲昵的娘,而称呼父亲则是带着尊重与疏离。
“我当年幼小,无法反抗他,长大后,我便逃了出来,这些年,总会怀念当年的一堂金桂,风一吹,掉落满院的芳香。”他一脸沉醉,温声说:“所以,我身上总带着桂花香囊。”
“你......”乔然忽然想伸手摸摸他的头,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她垫着脚尖,伸手碰了碰他的头,没说一句话,他却感觉到十分的温暖与知意。
“已经过去了。”乔然说。
“嗯。”
气氛太过沉闷,乔然忽而笑了一声,摸他脑袋的手又移下来,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千里香算什么,改天我给你找个更名贵的桂树!”
第134章 添油加醋
林休宁侧过头,扫了眼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副哥俩好的状态,微微叹息。
虽是这样想,他还是微微一笑,温声说:“那我等着。”
气氛融洽,混合着灯光的作用,林休宁看着她,那般亲和自在,恣意灿烂,忽而觉得,心微微地荡漾了一下。
他站直了身体,伸手帮她将吹到脸上的发丝拂开,目光刚好和她撞到了一起,“你......”
乔然仿佛顿悟,再看四周的美景,只觉得他大概被影响了,就像猫都会在春日阳光明媚的日子,噢不,夜晚,欢声歌唱。
她不由吞了口唾沫,忽然转开话题,“那个,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休宁按住她打开食盒的手,离的有些近,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他说:“我虽拒绝了她,却不一定会拒绝其他人。”
轰的一声霹雳炸在她的脑海,她脑海中回荡着他那句话,他,他那是什么意思?
乔然一时间心慌意乱,眼睛不知该落到何处,忽然间,四目相对,他那张清冷隽秀的脸,清瘦的身影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里......
“你应该拒绝!”她慌乱间开口,似乎觉得这样说太过刻意,又加重了后一句:“饼真的凉了!”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不给林休宁留下任何说话的余地。
黑暗中,渝沐书去而复返,眸子冷冷地看着,脑海里全是两人在桥上谈笑风生的画面,指节将旁边盛开的花朵捏的粉碎......
……
祁思思大胆告白之事就这样翻篇,大家有默契地没有多说,自然也没人告诉祁峰主,否则,按照他严苛的个性,一定会重重的惩罚她。
她如今伤心欲绝,比任何惩罚都难受。
祁思思这两日只顾着关在房间痛哭,连秩序堂都没心思管了,只让渝沐书帮她照看。
渝沐书的家世并不显赫,只是北魏国一个王公大臣的女儿,好不容易挤进宗门,却只是个外门弟子。后来她靠着祁思思的关系,巴结上一个长老,靠着走后门,成功升入内门。
飘渺宗有六位峰主掌管实权,教授弟子,威望极高,长老堂分管五堂杂务,其中就包含了祁思思的秩序堂。
六峰主只收一位亲传弟子协助管理,而长老们并无限制。渝沐书美色侍人,与那位长老暧昧不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有长老在身后撑腰,大家做事都会卖渝沐书一个面子。
因此,渝沐书一个内门弟子代管秩序堂,也无人敢说什么。
渝沐书得了好处,自然高兴,巴不得祁思思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才好,只是她面上不显,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地宽慰她,“你也别伤心,是林休宁不识好歹,目不识珠,他不懂你的好,这个不行,咱们再换下一个就是。”
祁思思拿帕子擦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他昨晚拒绝我那么干脆,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我就那般不堪么。”
“你别这般自弃。”渝沐书转着眼睛,走到她面前的凳子坐下,“是林休宁不识,把鱼目当珍珠,以后,有的他后悔的。”
“什么鱼目,什么珍珠?”祁思思愣愣地抬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不知道?”渝沐书捂了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你快说!”祁思思语气急促,声音凌厉了几分。
“哎呀,我就直说了吧。”渝沐书欲言又止,心一横,道:“你昨晚走后,我又回去了一趟,却看见他和绯颜两人在云清桥上谈情说爱,手牵着手...”
“够了!!”祁思思还没听完就拍桌站了起来,满脸怒容,“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之前在符溪的时候,两个人就眉来眼去,加上这些日子每天接触,她还不铆足劲儿勾引林休宁?”渝沐书添油加醋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祁思思眼尾扫向渝沐书。
渝沐书无辜地回答:“之前也只是猜测,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她竟敢跟你抢人!”
“这个贱人!!”祁思思咬牙切齿,将表白失败的所有不甘和不齿,全都算到了她的身上。
都是她勾引了林仙长,害得她颜面尽失,让人看着耻笑!
她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全扫到了地上,茶水飞溅,瓷片碎了一地,好好的屋子,顿时变得杂乱不堪。
“啊。”渝沐书被惊吓地跳开,轻轻拍了拍被茶水溅湿的裙角,一边柔声说:“明天不是有幻术课么?听说她也会来,不愁没有惩治她的方法。”
“你吩咐她们,谁也不许再和她接近,否则就是跟我作对!”
“是。”渝沐书颔首,微微抬起眼眸,露出一丝冷意。
……
今日是雪雾峰峰主亲自给外门弟子授课,除了专门教外门弟子的几位老师,每月还会有几位峰主轮流授一节课,好激励大家向上之心。
乔然也可去旁听,这还是她来宗门上的第一节课,因此格外地上心。
一大早就起床,将药煎好,拜托凌峰的一位师兄帮忙给林休宁送药过去。
她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往授课地点,外门弟子的住所和接取任务的中庭大厅都在几座山峰下方的无忧峡谷。
无忧峡谷占地广阔,两面环山,风景格外秀丽。
平日里外门弟子上课都会在专门的集思斋,今日有些不同,练习幻术需要在开阔的地方,也是大家平日活动的场所,云庭广场。
乔然算是到的迟的。遇到几位峰主的课,大家都是最积极的,那可是专门教授内门弟子的老师,也是宗门的权威,平日里他们住在峰上,是他们这些弟子见也见不到的。
广场里三三两两地站了不少人,本来都在各自说话,一看到她来,纷纷都朝她投来目光,有鄙夷,有好奇,都是不怀好意。
乔然狐疑地自审其身,她也没有穿着奇装异服啊,为何大家都在看她?
离她不远的一个女弟子悄声道:“就是她吗?”
旁边的人回答:“是啊,上面吩咐了,她得罪了祁师姐,怕是在宗门待不长了,咱们离她远一些。”
“不仅是得罪了祁师姐,听说在符溪的时候,还和渝师姐大打出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渝师姐是她得罪的起的么?”隔壁一个弟子接过话。
“她也太敢了吧?什么背景啊?”
“切,就是绯师兄的侄女,仗着绯师兄的势呗,听说还是祁峰主关照才让她破例入宗门的。”
“可我怎么看着她和剑宗那位林仙长关系不浅?”
“怎么可能,林仙长芝兰玉树,哪里会看得起她这样的人?”
第135章 课上刁难
乔然的耳力不错,恰好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朵,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走到角落里。
正想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传过来,“颜颜!”
陆七不知道从哪个人群中钻出来,欢快地朝她跑过来,“你怎么到了不来找我?”
乔然与她隔开两步,低声说道:“你没听见大家的议论?你现在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都知道了。”陆七站在原地,纠结地捏着手指,“我在意的才不是这个。”她拍了拍胸脯,“我陆七是会怕事的人吗?”
乔然好笑地看着她,手抵着下巴,说:“貌似是的。”
“你别贫。”陆七佯装生气,憋了两秒又噗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她正经地说:“这些流言是一大早传出来的,宗门上下,你应该知道谁和你有仇吧?”
“嗯,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消停了一阵,又开始闹了。
“你要做好准备,我有预感,这次她不会善罢甘休。”陆七也难得的严谨起来。
“放心。”
很快就到了授课的时间,到的却不是雪雾峰峰主,而是祁思思,她穿着一身绯红暗花细丝褶缎裙,张扬又显气场。
身后还跟着渝沐书,路过的时候,她尾扫过乔然的方向,冲她遥遥一笑。
人群中隐隐传出疑惑:“林峰主呢?”
“怎么来的是祁师姐?”
没等大家疑惑太久,祁思思站到最前面,负着双手,冷凝的声音用灵力扩张,保证能传入每一个弟子的耳中,“想必大家一定在疑惑,今日明明是林峰主授课,怎么来的却是我?”
她环视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乔然的身影,她勾了勾唇,继续说道:“林峰主今日有事,特让我暂行代课,大家也不用担心,我知道今日教授的内容,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她管着秩序堂,又是祁峰主之女,从小修习法术,自然是有能力教大家的。
她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有异议?
祁思思微微抬起下巴,林峰主痴爱下棋,渝沐书找了长老给林峰主送了一份棋谱过去,他钻研起棋谱就没空管其它,她便主动提出帮他代课,林峰主自然高兴地同意了。
陆七面上凝然,“她果然不是善茬儿。”
乔然依旧是一番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她将草吐了,道:“你等会儿别出头。”
“那怎么可以!”陆七不同意。
乔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你可是我的后备力量,不能出事,再说了,若是连我都挡不住她们,你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给她们一个打击我的借口。”
“可是...”
“别说了,你在下面看着,有事,去找林休宁。”乔然淡定地说。
“林仙长?他会来帮你吗?”陆七时常也会去看看绯夙,帮着照顾照顾,每回路过林仙长的房间,他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跟传闻中的一样,即便乔然照顾了他几天,也不会帮忙吧。
乔然没有解释,只说:“你只管找他就是。”
陆七镇定自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乔然回头冲她笑笑,“谢谢。”
前面,祁思思已经进入正题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便开始上课吧。”祁思思背着手走了一圈,朗声道:“今日教幻术,我会先给大家教授口诀,再示范一下,这里有一些石头,等会大家自行领取一块,能成功将这块石头变幻成完整的物体,便是掌握了要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祁思思演示一遍后,大家便开始自行练习,只是效果都不太理想,不是变了个残了半条腿儿的凳子,就是只有半边的碗。
祁思思心内带着嘲意地摇摇头,有些失望。
难怪他们只是外门弟子,就这样一个小法术,竟练的这般艰难,这还只是静物,不是活物。
想当初她学时,只练习两遍就完全掌握了。
她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在角落的乔然的身上,她在专注地练习,手上掐诀,施展,很快,地上的石头闪过一道灵光,化为了一个舀水的水瓢。
她竟学的这样快速?
祁思思垂下的手死死地捏紧,仿若捏的就是乔然一般。
身旁的渝沐书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镇定一点。
祁思思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杂七杂八堆着的练习失败的物品,道:“大家练的不错,回去后一定要勤加练习。”
“来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一边去,我们来学活物变幻。”说着,她随意指着角落里的乔然,道:“绯颜,你出来。”
乔然正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就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她抬头就对上祁思思不怀好意的目光。
经过一早上流言的孵化,再联想到今日祁思思的异常举动,灵敏的人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要不然平日高高在上的祁师姐,怎么会突然来教他们法术?
乔然一步步走上前,“师姐叫我?”
祁思思敷衍地哼了一声,没挑出她礼节的毛病,她又朗声道:“我看你练习的不错,想必已经完全掌握了,那这些东西就由你来收拾吧。”
弟子门已经退到一边,面前一大堆失败品露了出来,数量可观。
乔然知道她是故意找自己麻烦,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挑衅。
她道了声好,就站到前面,手中灵术施展,隔空控物,将这些东西一个一个搬到旁边的杂物堆里。
“她竟然还会控物术!”
“好厉害!”
祁思思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我是让你手搬,而不是这样投机取巧!”
乔然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我以为这样更加方便,且可以锻炼控制力,再说,这里又不是码头,还需要卖苦力么?”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眼眸微微抬起来,带着几分严苛,气场竟比祁思思还足。
“绯颜!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祁思思厉声喝道。
眼看着她就要冲过去,被身后的渝沐书一把拉住,冲她摇摇头。
“我只是就事论事,希望师姐不要生气。”乔然恭敬地颔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挑不出错来。
旁的弟子见状,也觉得祁思思有些欺负人了,纷纷指点起来。
祁思思指着前面的失败品,道:“让我不要生气?那就赶快将这些东西亲自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