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凉透
乔然再次看向下面愣掉的拍卖师,“已经没有人和我竟价了。”
刚刚绯婳离开后,骆鸣意也跟着走了。
“鸡也死了。”她声音没有波澜,平静地说道。
拍卖师已经绝倒,谁说鸡死了,这不是还没有确诊吗?虽然......刚刚她探了鸡的脉搏,确实没有跳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鸡的体温已经开始凉了。
“既然这样,这只鸡一千两卖给我怎么样?”终于,乔然说出来她的目的。
拍卖师:???还有这样的操作?
“那个,这只鸡还没有确认死亡,我们也不能将一只死鸡卖给您......”
乔然眼神扫过,“不是已经凉透了?”
神特么凉透了,你哪只眼睛瞧见的?
但她还真不能反驳。
“快点决定,一千两你还有的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我趁它还没死透拿回去炖汤。”
笼子里的小鸡翅膀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拿回去......炖汤?”拍卖师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噗,炖汤。”有群众直接笑喷了。
“不知道千两一只的鸡是何种滋味哈哈哈。”
下面坐着的人也不着急走了,对她一千两买只死鸡炖汤这件事各执一词,一时间里面讨论声不断,还挺热闹。
“对,你到底卖不卖?鸡可凉透了,那就不好吃了。”
鸡翅再次抖了抖。
拍卖师犹豫半刻,去找人的侍从也回来了,说勘验师现在不在,而老板那边的意思也是将鸡让给她,算是卖绯家一个面子。
钱就不收了,鸡都死了还收个锤子,那不是自坏招牌嘛,拍卖一只死鸡,还是卖给绯家大小姐,这说的过去吗?
拍卖师心里有谱了,当即将鸡送给了乔然,还特意将免费送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省的这些人不知道出去乱传。
乔然高兴坏了,免费得了一只鸡,省了好多钱。
她高高兴兴地提着那只‘死鸡’出了拍卖行,等看不见拍卖行的影了,她才好好地将鸡抱起来,小鸡因为劳累过度,现在没什么精神,直接睡过去了。
也罢,看起来跟死了一样,她高高兴兴地抱着鸡在街上逛着。
蒋奇原本还觉得自家大小姐脑子秀逗了,待看到那只鸡在乔然怀里奇迹般的‘复活’时,他才明白了一个词——老奸巨猾!
现在时间还早,乔然决定先去找驯兽师看看小鸡的伤,忽然人群前方一片混乱,只见一个人骑着快马正飞快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他努力地拉着马,满脸惊恐,大喊道:“快让开,马惊了,让开!!”
大家都纷纷在街道上让出一条路,那些摆在路边的商品就遭了殃,马蹄子一下去,就直接踩了个稀巴烂。
很快,那人就要冲到乔然的近前,这样任他乱窜也不是办法,她心里默默计算了时间,正准备上前,却见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是二小姐。”蒋奇最先认出来。
因为绯婳总爱穿这种蛟纱白裙,因为这种裙子在阳光下可以反射出好看的颜色,静立时又是白色,十分讨女子喜爱,这个布料又十分昂贵,整个符溪城也没有几匹,绯婳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她一个旋身飞到空中,白色的裙子散开,在阳光下呈现紫金的颜色,仿佛九天仙女下凡,抱着对仙人崇高的敬意,大家都不自觉弯了脖子。
绯婳嘴角上扬,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而后一把跨坐到马身上,顺手将马背上被吓疯了的男人扔下去,下面早有人准备,完好地接住了他。
驯服惊马时,她眼角瞥到乔然,心生一计。
她拉着缰绳暗自控制着朝乔然的方向靠近,计算好距离后,她装作控制不住的样子,手下默默凝聚灵力朝马的脖子狠狠打下去。
马再次受惊,前蹄疯狂抬起,几声嘶叫,绯婳也随着惊马仰起的身子近乎直立,她原本就做好准备,瞅准时机再朝马身上一打借力,她顺势一个旋身平安落地。
她暗暗得意,她已经想好了,被马蹄这么一踏,不死也要半残,届时她再出手斩了这马,这样她就是救了姐姐和驯服惊马的英雄。
然而等她一转头,脸上带着惊慌地大喊:“姐姐,我来救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立马住了口,周围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绯婳咬紧牙关,整张脸都扭曲了,双手狠狠地揪着衣裙,似是要把某人捏碎的感觉。
人群中,乔然傲然而立,就在马蹄将要落下的关键时刻,那只马却忽然用尽力气偏离了落脚点,在离乔然一个拳头距离的地方,地面被马蹄生生踏碎,马儿也随之倒地。
乔然受众人欢呼,她用余光看了绯婳一眼,不由笑了笑,她早就看破绯婳的意图,若不是她能控兽,还真被她谋害了去。
绯婳气的彻底失去理智,这些荣耀,这些掌声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啊!
绯颜,她凭什么!
“绯颜。”绯婳叫住了想要离开的乔然。
众人好奇地看着这两姐妹,驯服惊马不是高兴的事情吗?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
人群中有刚从拍卖行出来的人,刚刚见识了两人无硝烟的厮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真人版的了。
她不想理这个人,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绯婳一步一步走过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绯颜,我讨厌你!”
这么大老远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刚刚故意和我竟价,是不是我看中的东西你都想抢过来?”
绯婳笑的轻浮,“没错,我嫉妒你,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轻易得到别人抢破脑袋也得不到的东西。”
“你何尝当过我是姐妹?家里最好的东西总是任你挑选,而我呢,需要求你,一天,两天,你吊足了我的胃口才会施舍般的给我,我恨你恨的心里滴血!”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愈见狰狞。
两人的身份本就惹人注意,加上她们对立而站,表情不渝,渐渐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这不是绯家的两位小姐吗?”
“她们在做什么?”
人群慢慢围过来,看热闹是大家都喜欢的,尤其喜欢看这种高门之间的恩恩怨怨,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腻!
第62章 决斗
大家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将两人牢牢圈在里面,乔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后赶到的骆鸣意倒是一点不着急,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绯婳一直在等这一刻,她忽然一笑,高声道:“姐姐,既然你不服我得了家族考核的第一名,不服是我进入宗门,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这一句话信息量已经十分丰富了,第二天就可以传:震惊,绯家大小姐居然嫉妒自家妹妹,做出这种事情!
揭密,绯家二小姐人美心善,绯家最恶毒的原来是她!
“你想给我什么机会?”
“打赢我,只要今日你赢了我,我便把第一让给你。”
乔然抱臂冷笑,“我输了呢?”
“你输了,就不能当绯家少主,继承绯家家主位子,并且永远不能进入宗门!”绯婳说出了她的目的。
只要绯颜不竞争家主位子,那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三房绯绝武艺修为不差,却是个只会修炼的二楞子,三叔伯也没有要他竞争家主的意思。
至于堂叔绯铮虽然与本家关系亲厚,但纵使他的孩子再优秀,家主之位也不至于旁落。她心里得意,几乎可以想象她成为少主的那天。
………
符溪城内设有专门的决斗场,离此不远,决斗场上,绯婳与乔然对立而站。
乔然一身素雅蓝色,绯婳则是一身纯白蛟纱,在阳光下十分绚丽。
这种生死局在近几年还是挺流行的,两个人看不顺眼或者想要约战,就搭个台子,或者到决斗场定下规则,请大家做见证。有的是生死局,有的点到即止,都看个人意愿,你要真的不要命,人家也不会拦你。
阳光烈的刺眼,烧的众人的心热热的。
台下乌泱泱地站了许多人,远远望去全是脑袋,人群嘈杂,边上还搭了赌桌,是输是赢就靠这一把了!
蒋奇虽然担忧,毕竟小姐撞坏了脑袋,武功还没彻底恢复,但还是押上了自己全副身家赌乔然赢。
当然,也有一小点点买的二小姐啦,就一点点。
人群里卖瓜子水果糖的也开始叫卖起来,大家光看也无聊,纷纷买起了瓜子,一时间,人群中也没人说话了,全是嗑瓜子的声音。
“绯颜,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绯婳一手执着乌金剑,这是她新得的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输?”乔然看向自己手中的秀剑,这是临时借蒋奇的剑。
不管她的武功有没有恢复,今日已没有退路,她苦心修炼那么久,今日就来验收成果吧。
绯婳不再多说,她长剑一挥,只见一道金光闪出,直直朝乔然劈来,乔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竟然不躲不避,生生挡下了这一剑。
攻击的余波让她连续后退了几步,好歹是接下了,她用大拇指擦去脸上被划开的一道血口,下方的群众被她这个动作秀了一脸,纷纷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乔然挑眉,嘴角一丝笑意,“不过如此嘛。”
绯婳咬紧牙关,再次攻上来,乔然一直处于防御状态,看起来暂时处于弱势。
她一个翻身,避开了绯婳的剑,接着找准时机,在绯婳刺过来的时候反攻了过去,绯婳也是个狠的,她居然不顾自己受伤也要伤她,来个两败俱伤。
两把剑‘噗呲’一声,分别刺入两人手臂,乔然快速退开,捂着被刺伤的手臂喘着粗气。
伤口只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到要害,绯婳痛的脸色白了几分,美人病态,尤为美丽,她直接扔了剑,手上掐决,竟是准备与她斗法了。
一道冰柱朝乔然飞速射来,乔然挥剑劈开,紧接着无数道冰柱飞来,乔然也一把扔了剑,凌空画了一道符咒,一道防御符刹那间撑开,及时挡住了冰柱攻击。
但这只是绯婳的虚晃一招,一根金丝悄然而至,乔然的身体被金丝牢牢勒住。
金丝越收越紧,很快就有血痕勒出,金丝沁入皮肉,她感觉周身一痛,鲜血沿着金丝流下。
这是捉妖师常用的法宝之一,捆仙丝,极细的一根,被捆之人动弹不得,而且此法器一旦沁入骨血,伤口就会一直流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趁人病要人命,绯婳几步踏过来,一脚踹在乔然身上,将她踢出去好远。
下面的人群替她倒吸一口凉气。
“大小姐这么弱吗?”
“怎么办,我可是全压大小姐了,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乔然在擂台的边缘摇摇欲坠,绯婳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让她输,她站在擂台中央冷眼看着如此狼狈的乔然。
“就这点能耐吗?”乔然狼一般的眼神看向绯婳。
区区一根捆仙丝自然奈何不了乔然,能困她一刻已经很好了。
果然,下一秒,乔然聚集周身灵力冲击,捆仙丝嘎然断裂。
没有让绯婳高兴太久,她一个弹射就朝绯婳冲来,捏手成爪狠狠地在她胸前上抓过。
绯婳吃痛地连连后退几步才站定,脸上却升起愉悦的笑容,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她挥手撒出几张符纸,灵符出手的那一刻就闪起金光,迅速升到半空,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偶有闪电穿梭。
看热闹的人们都噤了声,这是......雷符啊。
在还没有足够强大的灵力储备之前,法术只能借助媒介施展,最常用的就是符纸。
雷符是灵符中攻击力最强的符纸之一,以绯婳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完整画出,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乔然虽然一直在学习武术招式,法术也学,但像雷符这种厉害的法宝她却没接触过。
蒋奇也只粗略讲了一下,因为连蒋奇现在也无法完整画出雷符,他们这样的散修无法和宗门弟子相比。
宗门有专门的修习心法,各种法术要诀,和提升灵力修为的方法,这些是平常人接触不到的。
所以,只有前往宗门修习,才能更好的提升。
绯婳邪魅一笑,手上快速结印,眼看天上惊雷滚滚,乌云越来越厚,站在这乌云之下都能感受到十足的威亚,让人喘不过气来。
眼看一道白光即将撕裂着劈下来,刺眼无比。
第63章 五妹
乔然不敢大意,正想离开天雷的攻击范围,不想绯婳一个定身术就让乔然停下脚步,她解开术法不难,但需要时间,等她解开,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焦土了。
连兰绪都感觉到危机,‘你说你为什么要应下这一战?这下好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有你在我怎么会死?’乔然故作轻松。
‘你真当我是无所不能吗?’兰绪气的牙痒痒。
‘你当然不是无所不能。’乔然道:‘不然也不会被府君大人追的这么惨了。’
兰绪没好气地说:‘你得罪了我,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乔然嘿嘿一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这次还是不劳烦你了。’说完,她快速调动体内灵力猛烈冲击禁锢,下一刻,胸口处一阵钝痛,她脸色一白,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没有赌错,以绯婳的修为还困不了她那么久。她抬手动了动,一番动作看似过了很久,实则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她看向半空中一触即发的天雷,抬腿就欲离开。
只是刚确定了方向,就看到视线内她爹绯沣正在快速朝自己靠拢。
那速度真的快极了,她只觉得眼睛晃了一眼,就被绯沣半拖半拽着拉离了天雷攻击的范围。
才刚站定,就听到‘轰’的一声,天雷击中擂台发出一巨大的声响,一道刺眼无比的白光闪过,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闭上了眼。
待再睁开眼时,擂台已经化为漆黑一片的焦土,一个黑色的大坑替代了原本位置上的擂台。
擂台竟,被天雷直接炸没了!
大家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搜索,绯家小姐去了哪里?难道被天雷劈中,灰飞烟灭了?
很快,他们在离擂台不远的角落里看到了绯家两位小姐,绯家主一手拉着一个,手还未放下,可见当时情形多么的紧张。
大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幸好绯家主及时赶到。
天雷就‘轰’的一声,击打在了擂台之上,绯沣两只手一边拉着一个,站在远处看已经化为焦土漆黑一片的擂台,心下一阵后怕。
接着就有人疏散人群,清理现场,一切井井有序。
绯沣松开手,目光眈眈,怒气自现,听下人来报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绯家两位小姐居然在打擂台!!!
一个是他亲手女儿,另一个是他侄女,他立马奔过来,没想到就看到那么惊险的一幕,那可是雷符啊!若修为不够,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遭到反噬。
想到这儿,他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这雷符是绯婳所放,她竟对颜颜如此痛恨么?
试问他从未苛待过几房的孩子,一应用品都是最好的,到头来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三房贪婪,堂弟绯铮嚣张,几个孩子也孤立他的女儿,这些事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这一切!
“怎么......怎么会这样?”绯婳吓的后退,脸色惨白,若不是家主及时赶到,她与绯颜都要死在这。
绯婳不知道的是,雷符不易控制,修为不够的人很容易被误伤,若她刚刚也站在擂台上,死的,可就不止乔然一个了。
“你们,可有什么要解释的?”绯沣沉重的声音在两人耳后响起。
人群的最外围,有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他只抬起一双充满仇恨的眸子,看笑话似的看着中心的几人,随后匆匆离开。
处理完街上的事情,绯沣带着乔然与绯婳回府,他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乔然与绯婳则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蒋奇抱着鸡不远不近地跟着乔然,仿佛也被一种名为‘丧’的情绪感染,擂台赌居然开了个弃权的选项,两位小姐离开擂台,视为弃权,他的钱,全没了!
骆鸣意一直陪在绯婳身侧,生怕绯婳受罚,随时准备替她揽罪,替她受过。
乔然听着他旁若无人的想办法帮绯婳脱罪,脑袋里一脸问号,当她不存在吗?嚣张!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互相安慰的样子,她承认,被酸到了。
刚走到绯府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眼角有几道明显的皱纹,皮肤蜡黄,但眉目清秀,尤其鼻梁高挺,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美人一个。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对襟镶花裙,外面是同色外衣,这已经她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但放到绯家还是有些不够看,衣服也因为陈年积压产生了痕迹。
绯沣的眉头都快要皱成一根直线了,今日是怎么了,组团气他来了?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他看着前面的妇人,冷哼一声,道:“你当初不是赌誓说自己今生再也不会踏入绯家半步吗?如今还回来干什么?赵钦文呢?怎么,不敢来见我?”
这便是他绯家的五姑奶奶,他的五妹,绯芈。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从小就娇生惯养,脾气更是骄纵。
后来与一个穷书生私定终身,不顾家里的反对与他私奔,与家里已经许久没有往来,只知道她一直在边城生活。
面对他的质问,绯芈不动声色地将衣服褶皱的地方抚平,而后忽然掩面垂泪,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哥!”
纵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垂眸时仍能看出曾经的艳色,“当年都是我的错,不听家里的劝告一意孤行,这些年我也不好过啊!”
她说着,心里越发委屈,“钦文他上个月上山找药,结果遇到猛兽,虽然侥幸逃脱,但最后还是不治身亡了。”
绯沣顺嘴问了句:“他好端端地上山做什么?”
说起这个,绯芈就气,“他在做一些倒卖药材的生意,为了找一味名贵的药材,这才独身上山,没想到就......”说到伤心处,她又默默滴泪。
绯沣却冷笑着,丝毫不为所动,“这就是报应,你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当,跟着这种男人受苦,当初与他私奔的时候可想过会有现在?我真为父亲感到心凉!”
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哥还在怨恨,当年父亲患病,她不懂事与人私奔,父亲因此病情加重不久就离世了。
绯沣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第64章 奇怪的表弟
她鼻子又是一酸,扯动眼角的细纹,残留的风韵,让人容易对她产生同情心,她拭去眼角的泪点。
“父亲的事情我也很内疚,可是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的,如果大哥你不收留我们,我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乔然与绯婳破天荒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好假二字。
对视完,又瞬间移开目光,仿佛是有洪水猛兽一般。乔然悻悻地摸摸鼻子,决定安心当个吃瓜群众,说不定这么一打岔,父亲就不罚她了。
绯沣眼里带着了然,原来是为了回到绯家。他眼神扫过绯芈全身,衣着破旧,想来日子过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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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这时,绯芈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少年站了出来,他一身白衣,手臂上还为父亲戴着孝,头发整齐地束着,瓷白的肤色透着淡淡红晕。
一副俊逸不凡的少年模样,他的眼神平淡无波,有种历尽沧桑的无力感,浑身透着一丝无奈与寂寥。
这么多年,绯沣是第二次见这个孩子,第一次是绯老夫人想念女儿,千里迢迢拉着他一起跑到边城,看到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画面,那时,他才五岁。
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虽然对老子有意见,但孩子没有错,绯沣别扭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外公的事情,母亲已然知悔,但往事已逝,自父亲去世后,母亲无力维系家中生计,今日来求舅舅收留我们,实在出于无奈。”他说话不徐不急,一句话就将来意表明,坦荡磊落,也并不因为自己的落魄显得局促与自卑。
绯沣没什么表情,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同意收留他们,还觉得他说的不错。
绯芈当然认为是前一种,她乐不可支地说了好些恭维话,在外许多年,她也染了不少市井的陋习。
看到绯沣身后的乔然几人,她问道:“这是......?”
乔然与绯婳乖巧地报了各自姓名。
绯芈一拍膝盖,直接略过绯婳,看向乔然,“哎呀,一转眼颜颜都长这么大了,早就听说你少年天才,算算日子家族的考核也过了,以后就能单独接任务了。”
她热络地拉过乔然的手,“哈,瞧我这话,以颜颜的本身,自然是得了第一进宗门修炼的。”
想要回到绯家自然是要讨好绯沣,她多夸夸他的女儿,说不定他能更高兴,可不知这一举动,让绯婳再次将她给恨上了。
乔然也很尴尬,她可没有得第一,再说,这个节骨眼来讨好她,真的不会起反效果吗?
绯沣冷哼一声,似是想起了还有事情没处理,他眼神严肃地看向两人,“你们两个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反省!”
话还没说完,乔然与绯婳就缩着脖子,滴溜溜地进了门。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一道刺眼的目光,她转头正对上那少年的眼睛,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幽灵,让人浑身战栗,仿佛随时都要将猎物拖入深渊。
他嘴角轻轻一扯,似在嘲弄,又带着一丝激动。
就是这张脸,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忘不了,也不敢忘记。
乔然分外不安地回看着这个少年,他却像是戏耍猎物的猎人,欣赏着她的慌张。
她一阵心悸,又觉得这眼神十分熟悉,她快速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绯沣还是把绯芈母子带回了绯家。
大厅里,王君云接待着绯芈母子。
“嫂子,我们这一路赶来怪累的,你就先给我们安排一个屋子,对了,锦哥儿的屋子一应都要最好的,他不喜欢太亮,屋子里的灯少燃两盏,被子要换新的,帷帐要白色。”
说完,她看向右侧椅子上坐着的少年,语气温和地询问:“锦哥儿,你还有什么要的吗?”
绯芈的儿子名叫赵白锦,他此时一脸痴相地坐在椅子上出神,听到母亲问话,他颇为敷衍地摇摇头,少年美则美,就是如同秋风萧瑟乍起一阵寒栗。
王君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到绯芈身上,声线没什么变化地问:“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绯芈冲她笑笑,“大哥能再收留我们母子已经很好了。”
王君云风轻云淡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家,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我这就让人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不用着急搬出去的,就安心住下,是吧老爷?”
不着急搬出去,这就是提醒她不能住太久。绯芈绕是再马虎也能听出这个话外音,她刚想说话,就被赵白锦拉住。
绯沣在上位坐着,倒是没什么意见,家里房间那么多,随便收拾两间就可以了。
“也罢。”绯沣还是不忍心,“不日便是母亲生辰,但愿你没有忘记,既然回来了,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吧。”
绯芈略微有些尴尬,母亲的生辰她还真有些不记得了,不过她还是顺着绯沣的话道:“记得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过一会儿我就去向母亲请安,顺便让她见见锦哥儿。”
她心里暗喜着,嫁给赵钦文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料理家务与生意。但自从丈夫死后,她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做饭料理家务,整日都疲惫不堪,幸好儿子争气,以后在绯家学习,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
去绯老太太院子的路上,绯芈问王君云乔然与绯婳的事情。
她们二人打擂台的事情王君云也才知道,当下神情微妙地与绯芈简单说了说,只是将此事说成了女儿家比试武艺。
绯芈再次一拍大腿,“这不能吧,颜颜那孩子看起来挺乖顺的,怎么能跟自家姐妹动手呢。”
这就是在说自己女儿的不是了。王君云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绯芈还没意识到,继续说:“应该让着妹妹的,颜颜就是个性强势了些。不像我家锦哥儿,从小做事稳妥,也从不与人红脸的,更不要说与自家人计较。”
王君云的目光阴恻恻地扫过赵白锦的脸,木然道:“是么。”
赵白锦收到王君云充满危险的目光,轻咳一声,侧过身子拉了拉绯芈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绯芈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讨好地拉过王君云的手,陪着笑脸道:“颜颜自然是不会差的,她年纪轻轻就是有如此成就,与嫂嫂的谆谆教诲也是分不开的。我这人就是不太会说话,嫂子你别介意啊。”
接触半天,王君云也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没有真的计较。
第65章 家主的责问
到了绯老太太的院子,老夫人听到女儿回来了,开始是不愿见她的。她对这个女儿心里有怨,谁家从小捧在手心的孩子,长大后忤逆自己与个穷小子在一起会高兴的?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总归是心疼女儿的,绯芈几句认错的软话就让她破开了心防。
她拉着绯芈的手,满是心疼,到底是疼了几十年的孩子,看到她如今的惨状,也不忍再责备些什么了。
母女俩算是和好如初,加上有赵白锦这样一个优秀的外孙,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
乔然与绯婳的事情带来的阴郁气氛终于是散了几分,王君云看着自家夫君不再板着脸,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匆匆安排了绯芈母子住的地方,准备找时间偷偷去祠堂看看绯颜。
………
祠堂里,绯婳规规矩矩地跪在蒲团上,看着身旁懒懒散散跪坐着的乔然,忍不住说道:“这里可是祠堂,你怎么能如此懒散?”
乔然身子稍正了些,“你还有心情管我?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父亲解释今日的事情吧。”
“女儿家切磋武艺罢了,相信大伯是不会怪我们的。”绯婳道。
“呵,切磋武艺?能切磋到身上见血,擂台被劈?”乔然摇摇头,“绯婳,我可真是低估你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了。”
闻言,绯婳脸色一变,那雷符是她使出来的,还是家主亲眼所见,若真要追究,她就是一个谋害族姐的罪名。
届时,不要说入宗门了,驱逐家族都是轻的。现在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祖母寿诞在即,大家应该都不想为了这种事闹得不愉快。
思及此,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姐姐,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知道雷符的威力这么大,险些酿成大祸,现在,你不是也好好的么?”
乔然扭过头,凑近了看她,“你真的不知道?”
绯婳连忙抬手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也在擂台上,若不是大伯相救,我险些就死了。”
这话说的也在理,那么大个擂台,被天雷一劈,直接化为乌有,她一样逃不了。
乔然语气冰冷,字字珠玑,“那也是你活该,你就是存了要我死的心,只是你没想到天雷不可掌控,或者说你还无法掌控天雷才发生这种事。”
触及她的眼睛,绯颜无法撒谎,她垂下头,“当时那一刻,我确实想要你死。”
“可你若真死了,众目睽睽之下,我也逃不了,我只是想打败你,不再是你的手下败将,而是名副其实的绯家第一!”
这个解释,乔然勉强能够接受,她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绯家先祖排位,“第一就那么重要吗?”
像是呐呐自语,她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你无法想象,就算超越了我,也还有下一个人,永无止境。”
“那不一样!”绯婳恶声恶气地说:“你就是我的恶梦!”
“扑哧。”乔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我认同。”
绯婳咬牙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能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可是想要我命的人呢。”
“绯颜!”她稍微冷静了下,“我马上就会入宗门,你大可以安安心心当你的绯家大小姐,成为少主。”
“宗门多有意思啊,我若甘愿当个外门也要跟你一同去宗门,你会不会有压力啊?”
“你不会,因为你是绯颜,外门弟子三年才有一次升内门的考核,你不会的。”
“那若我的条件是把此次内门名额让给我呢?”
“绯颜!”绯婳直接站了起来,高高地俯视着她,满脸急躁。
乔然丝毫没有造成她惊慌的负担感,她坐正了身子,规规矩矩地跪好,面带轻松,“逗你玩儿呢,我对入宗门没兴趣。”
听她这么说,绯婳稍松一口气,“那你想要什么?”
乔然没有思索,脱口而出道:“金银珠宝。”
“什......什么?”绯婳一下没明白过来。
乔然笑眯眯地说:“我要一百两黄金,还要你两年内只能穿黑衣。”
绯婳一时被她这两个古古怪怪的条件整懵了,堂堂绯家大小姐会缺银子吗?
看她目露疑惑,乔然好心解释:“要黄金是因为我喜欢,至于衣服,你整天穿的跟个花蝴蝶一样,我看不惯。”
绯婳的嘴角抽了抽,勉强同意了她的条件,若是太过分的,不值得她交换,这个条件勉强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乔然伸出手,示意她击掌为誓,绯婳照做,祠堂内出现短暂的平静。
其实,若绯婳不来求她,依照三叔绯城护犊子的心态,她也不会有什么事,至多就是关个禁闭什么的,她这是被吓懵了,又被关在祠堂无人可求,只能病急乱投医。
白白得了便宜,乔然还不能开心的太明显,可真是憋死她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王君云来了。
还带了可口的饭食,待两人用完饭,她才把乔然拉到一边,“你这孩子,你爹刚夸了你做事稳重,你就急着用行动反驳他?”
不出意外地,她问了打擂台的原因。
乔然答应了绯婳为她遮掩,便捡能听的说,好一顿忽悠才把王君云糊弄过去。
她也没有全信,走之前还警告她,“别再惹出乱子了,若真有人害你,你也别怕,娘会给你做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已经在祠堂跪了一下午,膝盖都乌青了,原本以为绯芈姑姑今日回来绯沣能饶了她们,没想到月上枝头的时候绯沣还是召她们去问话了。
去的时候几个叔伯都在,看他们面红耳赤的模样,应该已经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
“爹。”“大伯。”
乔然与绯婳分别向几人见了礼。
“说说吧,今日在擂台比武是怎么回事?”绯沣坐在高位之上,尽显其威严,他的声音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与绯婳对视一眼,道:“我二与妹妹在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切磋到放雷符炸了擂台?”绯沣显然不信,他暗瞪了乔然一眼,哪知乔然头埋的低低的,根本当作没看到。
绯沣有些急躁,不知道绯颜为何不借机告状,这个机会多好啊。
女儿不靠谱,他只能自己上了。
于是他指着绯婳,厉声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切磋武艺,放雷符伤害自家姐妹就是错,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们可知会发生什么?”
第66章 一起和稀泥
“我......我真的不知道雷符的威力那么大,我知道错了。”绯婳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单薄的身子随着哭声一颤一颤,可怜极了。
乔然撇撇嘴,可真会装可怜。
“大哥,我看婳儿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嘛,不知道深浅,你看她都知道错了。”形式大好,绯城忙站出来为自家女儿说话。
“哼,你就袒护她吧,早晚有一天,她会惹出大祸!”绯沣怒声说。
绯城拉了拉旁边闷声的四弟绯愠,示意他说两句,这件事情他与大哥立场相对,还是由四弟来说最公平。
绯愠看着两个侄女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忍心,“这件事是绯婳做错了,不该将雷符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这苗条不对啊,绯城连忙给绯愠使眼色。
可惜都被他无视了,他继续说:“当然,绯颜也不是全无过错,没有阻止妹妹胡来,还与她一起胡闹打擂台让人看笑话。”
绯沣僵着脸,点点头勉强同意了他的说法。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绯家向来家风不严,今日纯粹是绯沣看到绯婳用雷符对付自己女儿,有些气极了。
临近母亲的寿诞,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最后大人们一起和稀泥,好歹没有撕破脸,处罚绯婳二十手板禁足罚抄家规,乔然禁足。
完事之后,绯沣还单独把乔然叫到房间说话。
王君云担心女儿,也跟了过来,以便随时劝慰。她心想这件事明明就是绯婳的错,为什么要怪女儿?可看着绯沣那张发怒的脸,她又说不出来。
见她在门口踌躇着半天不敢进门,他一声怒吼:“逆女,你给我进来!”还伴随着摔杯子的破碎声。
外面守着的下人浑身颤栗,生怕家主把火发到他们身上。
乔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样,问她娘:“娘,那些杯子不值钱吧?”
王君云白了她一眼,连忙推她进去。
她一个没防备,还真被推进去了,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就就就这样进来了?完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她向后望去,希望母亲大人能够给她一些勇气,回应她的却是母亲无情的关门声。
“爹,女儿错了。”天大的事,道个歉再说,乔然缩着脖子装鹌鹑。
“哼。”绯沣背对着她,站在阴影处负着手,“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还能知道自己做错了?”
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碎瓷片,乔然小心地跨过去,“错在不应该与绯婳当街打斗,让人看绯家的笑话。”
“你还知道这是笑话?”绯沣转过身来,吹胡子瞪眼的,将乔然吓的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我绯家到现在这个地位不容易,那是无数绯家子弟的鲜血换来的,守护镇妖塔,斩妖除魔这是每一个家族弟子的责任!”
“你身为我绯沣的女儿,不能帮我挑起担子也就罢了,现在当街与家妹自相残杀,你让我这个家主的脸往哪里放?”
“我以后又该如何管理绯家?往后别人谈论此事,只会说我绯沣管家不善,出了这么个不孝女!”
乔然歪了歪脖子,“爹,三叔都走远了,您不必再这么上纲上线了吧。”
“你!”绯沣无奈,“刚刚的话是家主该说的,现在这些话是一个父亲说的。”
“嗯,我听着呢。”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绯沣瞪了她一眼,“平日里嚣张跋扈,今天就不会说话了?”
“平白让人欺负,不就是雷符么,明日爹就给你几张。”
乔然越听越乐,“爹,你不生气了?”
绯沣喝了口茶,“生什么气?气你比武输了,没有保命法宝让人欺负?绯婳虽是你妹妹,可你也是我女儿,我自然是护着你的。”
“你三叔惦记这家主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好是坏我还分得清。”
“是,父亲最是公正了。”乔然咧嘴一笑。
........
夜里,赵白锦燃着蜡烛坐在窗边出神,窗户没关,夜风呼啸地在窗边刮过,风拂过他的发丝,在他玉色的脸上飘着,他丝毫不为所动,看着桌面上的蜡烛出神。
良久,他忽然伸出手将手指放到烛焰上轻轻一按,烛火轻易就熄灭了,他的手指也被烛火灼伤。
他轻蹙眉头,表情略显天真,似乎没想到这烛火这般伤人,疼痛在指尖蔓延,辣辣的感觉,他却笑了起来.
他笑了,这么久的第一次笑容。
“锦哥儿,你睡了吗?”门外传来绯芈的声音。
赵白锦轻轻抚触着灼伤的手指,良久才开口:“进来吧。”
得了儿子的回答,绯芈推门进来,显得有些局促,说来也奇怪,她有些怕自己儿子,这种感觉是在丈夫死后才有的。
以前锦哥儿性子随他父亲,温和谦逊,从小就有自己的目标,各个方面都不需要怎么操心,但自从钦文去后,锦哥儿受刺激过大,浑身阴郁,时常做些奇怪的举动。
有一天她发现他居然在跟一只兔子说话,而且看她的眼神也总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绯芈在凳子上坐下,关心道:“锦哥儿,在这里住的惯不?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下人说,让她们去买,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赵白锦抬头,纵然他修养不错,都忍不住道:“家?把别人的家当自己家,还住的心安理得?”
绯芈被噎了一下,还是好脾气地劝道:“这...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你父亲去就去了,留下一堆货款没结,家里唯一还值钱的就是那座宅子和几个铺面,都给抵押了。”
她凑近了,拉过赵白锦的手握住,“如果不回绯家,我们就得沦落街头,再说了,这又不是外人,这是你娘我长大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也是我们的家,你就安心住下,明天和你几个姐妹兄弟熟悉熟悉,都是一家人。”
闻言,赵白锦脸上露出嘲意,“恐怕也只有你当他们是一家人。”
绯芈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训斥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别让人听到,到时候找你不快。”
总归是寄人篱下,锦哥儿心里不快是应该的,想到这里,她声音又软了下来,道:“你好好睡,我先走了。”
第67章 胖鸡的悠闲时光
擂台比武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乔然与绯婳各自受了伤,只好规矩地禁足在房间,抄书的抄书,无聊的无聊。
不过经此一事,长房与三房的关系更僵了,听说三房还在准备分家的事宜。
绯家人都尽可能遗忘这件事,只是市井之中,尽管时隔半月,大家对于这件事的讨论热度也丝毫不减。
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涉及到为什么两姐妹会闹到这个地步。
有经验的人提点一句,“男人呐。”
噢,对,之前两人不是还在拍卖行为了男人大打出手么。原来如此。
市井的流言就这样越传越离谱。
绯婳听说这件事,气的跳脚,这男人是她的,是她的!
她又没办法冲出去吼一句不是这样的,只能闷在房间生气,几乎每天都要气哭一个女侍,要知道,那些女侍个个身怀绝技,性格坚毅的,平日断条腿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现在却被她训的躲在墙角哭。
乔然听蒋奇传来的消息,想象着那个画面就像笑,至于说她争骆鸣意的流言,她还真没什么感觉,反正流言又不是真的。
不过王君云还特意跑过来向她证实,确认她真的不喜欢骆鸣意才放下心来,比起两姐妹争一个男人,她更愿她们再打一架。
她女儿那么好,要什么男人要不到,非得跟别人争?简直离谱嘛,不行,她得让人去澄清一下流言。
养伤的这几天,她一直没问过小鸡的事情,听蒋奇说他带着小鸡去驯兽师那里看过没有大碍,她便放心了。
正好她闲着无事,便让蒋奇把鸡抱过来瞧瞧。
只是当他抱着鸡过来,乔然刚喝的一口水就喷了出来,那只奇丑无比的鸡还是那么丑,只是从之前的骨瘦如柴,几乎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球。
几天的时间,它到底经历了什么!?
问了蒋奇才知道,把它抱回来之后他顺手将它放在了厨房,厨娘们因为不知道这只鸡是干什么用的,就只好一直这样喂着它,谁知道它特别能吃,无时无刻都在脑门上挂着‘求投喂’三个字。
厨房缺吃的吗?就不可能!于是小鸡就在厨娘们有心的投喂中,长成了一只胖鸡。
据说蒋奇从厨房将鸡抱走的时候,那些厨娘还依依不舍,硬是塞了好多吃的让小鸡路上吃。
乔然有些汗颜,与胖鸡精神沟通:‘你......该减肥了。’
胖鸡完全没有这个担忧,‘好吃,吃好吃的,不胖。’
乔然扶额,她暂时没观察到这胖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能吃?
让胖鸡少吃点它不肯,只能让蒋奇每天拉着它遛弯,企图达到减肥的目的。
原先胖鸡还不愿意,直到有一次王君云来她房间,看到了这只肥硕的胖鸡问了一句:“颜颜,那只鸡你也养了许久,准备什么时候吃呢?”
不怪她会这样想,这样一只胖的流油的鸡仔,任谁看了都会食欲大开。
乔然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口的胖鸡先有了反应,撒丫子就开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恩,原以为长得这么胖,肉一定很肥腻,这鸡跑的这么快,肉质应该挺紧实的。”
乔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一只灵宠啊,灵宠!
胖鸡被吓的一路狂奔,路过蒋奇的房间,它想也不想地钻了进去,但里面空气湿润,朦朦胧胧的,它走着走着就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咯咯咯。”有人吗?
“哗啦哗啦。”它听到了水声。
“咯咯咯咯哒。”蒋奇大个子,快来迎接你鸡大爷。
胖鸡趾高气扬地走到内间,里面的雾气就更浓了,它抖了抖鸡毛上粘的水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中的水雾散了许多,它定睛一看,发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木桶,那些水汽好像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噢,难不成蒋奇大个子是被这些水起沾湿了羽毛,动不了了?
它每次洗澡都很难受很难受。
虽然平时蒋大个子总是分不清它的需求,胡乱给它喂东西,但作为它的奴仆还是勉勉强强合格的。
它要去救他!
打定了这个主意,它展开了许久未用的翅膀,尝试着飞起来。
而木桶里舒舒服服泡澡的蒋奇,他先是忽然听到了一阵鸡叫,仔细一听又没有声音了,还以为自己养鸡久了出现了幻觉。
泡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撑了个懒腰,然后光溜溜地从木桶里站起来。
胖鸡才刚努力煽动翅膀飞起来,就发现蒋奇大个子浑身的羽毛被水打湿了,还往下滴着水,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什么?
它居然看到一条大虫子挂在蒋奇大个子的腰间,他被虫子咬了??!
那只虫子长得有些奇怪,而且特别巨大,不过它一想到有不要命的虫子,居然敢咬它的人就考虑不了这些了,它一个抖翅飞过去,直冲冲地张开大嘴去叼虫子。
蒋奇吓的一哆嗦,这种惊吓史无前例,胖鸡居然冲过来咬他......额?咬他??
噢呜,好痛!!
胖鸡一口咬下去,发现这只虫子还蛮坚定,都这样了还不放开蒋奇大个子,它刚想使劲扯一扯,就被蒋奇一把拍开,它一时不慎‘扑通’一声掉到了洗澡水里。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坏人,我帮你叼虫子你居然还打我!!
小鸡在水面上半浮着,时不时扑腾一下的翅膀显示着它的愤怒。
蒋奇面露痛色,弯腰捂着身下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你......你不认识我了?咬我做什么?”好不容易缓过来,蒋奇怒视着飘在水面的的胖鸡。
昔日它掉根毛都心疼不已的蒋奇,现在连它掉水里都不管了。
胖鸡心悲戚,“咯咯哒咯咯。”你这个坏人,人类果然是喜新厌旧的。
最后蒋奇还是无奈地将胖鸡拎出来,认命地给它擦干。
他这是做什么呢,居然跟一只鸡生气。
......
府里许久没有办过大宴,临近绯老夫人寿辰,大家心里都喜气洋洋的,府里布置装点的事情也提前半个月就在准备。
乔然因为禁足期间表现良好,提前解放,当然,这是她娘整日在祖母面前念叨的结果,由绯老太太开口解的禁足,没人敢反对。
解除禁足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来自绯婳的慰问。之前答应帮她不趁机告黑状,她就给自己一百两黄金,原以为她耍赖忘了,还想去提醒提醒她,不想现在就给送过来了。
第68章 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知道自己今日解禁,特意选今天送过来,庆祝?不像啊。
乔然打开桌子上的箱子,里面放着黄澄澄的金条,灿烂夺目。
桌子上还零散放着一堆金银首饰。
绯婳传过来的话是,她没那么多金子,只能拿东西抵,还将那把从拍卖行拍到的乌金剑一同抵押了过来。
“看来二小姐是山穷水尽了。”蒋奇忽然出声。
“是啊,我是不是把人逼的太狠了?”乔然挠挠头,又看了那些首饰一眼,“还以为百金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算了,你把这些首饰给她送回去吧。”
她拿起那把乌金剑试了试,无比锋利,剑身不笨重,用起来还挺顺手的,她颇为不舍地合上剑。
“要不,你告诉她,这把剑我借来用几天,等她解禁了再还给她,反正她关在房间也用不了剑。”
蒋奇颔首答是,又忍不住问:“这些东西既已送过来,大小姐收着便是,为何要还回去?”
乔然拿出一根金条把玩着,“当初说了要一百黄金,便只要金子,收了人家的首饰物品算怎么回事,我才不要她用过的东西。”
蒋奇心说您分明是觉得二小姐失财失物太凄惨,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所以才退还物品,又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心软。
他可从来不知道,大小姐忌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蒋奇觉得好笑,好心没有拆穿她,领了差事就拿着东西走了。
.........
除了府里各处在为即将到来的寿诞装点喜庆,绯家还是如往常般运转。
绯家的练武场,弟子们整齐有序地训练着,气势恢宏。尤其那一个个年轻的面孔,叫人移不开眼,小丫头们最爱来这里偷闲,直看的一个个面红耳赤。
绯芈路过这里,看到这场面,忍不住暗淬一声,好不知羞的丫头,也不知道府里是怎么管事的。
她站过去,大声吆喝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丫头们脸皮薄,见有人发现她们在偷看男人,羞的不行,捂着脸哭着就跑走了。
绯芈得逞的笑了,“该,大白天看男人,真是羞死人了。”
做完这件事她心头畅快了些,提起放在地上的篮子继续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看向身后的小丫鬟,“你快点啊,没吃饭是不是?”
绯芈刚从集市回来,买了不少东西。丫鬟不堪重负,被高高的杂物淹没,只剩下一双腿在下面走,乍一看还以为没有身子呢。
丫鬟艰难地抱着货物,在绯芈看不见的地方对她翻了个白眼,已经嫁出去了还跑回娘家住,以为自己真的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了,对她呼来喝去,一副尖酸妇人的做派!
她心里想着事情,脚下没留神差点摔跤,一个红木漆盒掉了下来,绯芈心疼地直吆喝,“你怎么回事,我这些都是宝贝啊,要送给各房嫂嫂的礼物,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她一边骂,一边弯腰将盒子捡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没事才放下心来,不过嘴里也一直没停,“真是粗心的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放到我们边城,那是要嫁不出去的,没有婆家要你的。”
丫鬟本就很委屈,一听她这样说,眼珠子哗啦啦就掉下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绯芈一看,更火了,“怎么了,说你两句不行了,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啊?”一边说她还用力推了那丫鬟,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哎哟,我的宝贝东西啊,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瞧瞧把这些东西摔成什么样子了?”绯芈手忙脚乱地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心疼的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三房夫人吴淑兰慢悠悠地走过来。
前两日绯芈已经见过各房的嫂子,所以认得这是三哥绯城的妻子吴氏。
她狠狠地淬了一口丫鬟,才抚着衣裙站起来,笑的讨好,“这是三嫂子吧,我在骂这丫鬟,她懒骨头,我骂她两句她还将东西都给我摔了。”
“噢?”吴淑兰含讽地轻笑,这个小姑子在这时候突然上门,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指着绯家给她儿子某一个前程。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自己夫家靠不住,居然还想回来娘家吸血,她倒要好好瞧瞧。
吴淑兰手里捏着香扇摇着,看向地上的丫鬟询问:“是这样吗?”
丫鬟跪在地上,哭着给吴淑兰磕头,边磕边带着哭腔道:“不是这样的,是五姑姑推的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吴淑兰没再听她说话,转头对身后的下人道:“这丫头不敬主人,当这里是她自己家呢?如此不知分寸,告诉大嫂嫂将她发卖了吧,绯家不留无用之人。”
她身后的女侍领命,一招手就出来几个人将那丫鬟拉走了,那丫鬟使劲求饶反抗也没用,她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做的都是粗使伙计。
不像她们这样的女侍,身怀绝技,在绯家就是半个主子的存在,她都没怎么折腾就无力地被几人拉走了,等待她的就是一辈子的黑暗。
绯芈根本没想到吴淑兰做事如此果断,直接就将人发卖了。
她只是偶然听到这些下人在背后议论她,所以想耍耍威风,让他们知道她不是能随便议论的。
可现在被下马威的好像不是那些下人,而是她。
“三嫂嫂,她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要被发卖吧?”绯芈为难道。
她虽然以前是尊贵的五小姐,但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时过境迁,她这些年在市井蹉跎,已经养成了一套市井的行为习惯。
她也不太看得起这些苛责下人的高门大户。
吴淑兰奇怪地看着她,“我这不是在帮你吗?难道你还想被一个丫鬟欺负?”她嗤笑一声,扇着扇子就要离开。
“哎,等等。”即使为那丫鬟感到可惜也没用了,发卖就发卖了吧,她还是要继续在绯家生活下去的。
如今她是靠着大哥的一点情份才能在绯家住下,日子久了难免会嫌弃她,她需要好好为儿子盘算盘算,听说过不了多久就是宗门大选,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儿子也塞进去。
想到此处,绯芈也顾不得身份,她弯腰从地上选出两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一股脑儿塞到吴淑兰怀里。
她脸上堆起笑容,“这是我一大早在外面买的,特意给三嫂嫂选的,你看看可还喜欢?锦哥儿是个好孩子,希望三嫂嫂以后能帮着提携提携。”
第69章 送礼风波
吴淑兰一脸嫌弃地将东西递给女侍,敷衍道:“那就多谢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摇着扇子一摇一摆地就离开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打开一个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根镶了珍珠的银饰。不过样式一般,做工更是粗糙,一看就是贪便宜在哪个小摊上面买的。
吴淑兰用帕子仔细擦着手指,轻轻说道:“扔了吧。”
绯芈一个人在原地收拾着东西,来往的下人冷眼旁观,三夫人因为一个丫鬟怠慢了绯芈而将她发卖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样一来,大家更是对这个五姑姑憎恶不已。
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绯芈也不在意。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一双白色布靴,她顺着视线往上看,脸上一喜,“锦哥儿,你怎么来了?”
赵白锦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绯芈一个人在地上收拾东西,便走过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绯芈不想拿这种事情烦他,便道:“没什么,东西不小心掉了,我正在捡呢。”
周围的下人神色诡异,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赵白锦没有追问,他蹲下身子帮她一起捡。
绯芈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快回房学习,或者去练习武艺,很快就是宗门大选了,你别因为这些事情分心。”
赵白锦垂下的眸子微闪,忽然被她这番话触动到。至少,她还是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好母亲。
绯芈见他沉默,又继续道:“你娘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你爹没本事,你可要争气了,娘不想以后都看人眼色过日子。”
赵白锦忍不住合上双眸,刚才他是怎么才会觉得她是个好母亲的。
东西收拾好了,绯芈抱着这一大堆东西就要走。赵白锦追问道:“你还要去哪儿?”
“我这些东西一大早就跑遍了早市买的,给各房嫂嫂送过去,好让她们关照关照你。”绯芈笑着解释。
赵白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绯芈虽然觉得这样会耽误他时间,不过有儿子陪着,还是很开心。
赵白锦跟在后头,面露嘲色。
接着,绯芈又到了四房的院子,绯愠一家三口都在。
三人正在凉亭品茗赏花,好不惬意,绯愠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在家里陪夫人孩子,没想到就有打扰气氛的人来了。
“哎哟,四哥你也在?”绯芈抱着礼物来到凉亭,将东西放下之后赶紧拿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赵白锦紧随其后,见此场景,嘴角都要扯烂了。
可见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
连续喝了三杯茶才罢休,她擦干嘴角,见大家都在看她,不由疑惑,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绯愠的夫人温秀善意地一笑,道:“没有,五妹这是做什么来了?”
绯芈刚要说话,旁边的绯绝抱着剑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对绯芈见了礼,然后对绯愠道:“父亲,母亲,孩儿刚刚参透咒心术的施展方法,急需求证,就先告退了,”
修炼要紧,绯愠不敢耽搁,连忙挥手示意他去。
绯绝走后,绯芈称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家锦哥儿也常常这样,我总让他多歇歇,他还不肯呢。”
赵白锦:“......”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绯愠不善言辞,总是板着一张脸,只有面对修炼一事才满怀热情,于是温秀就只好强撑着与绯芈搭话。
“是吗,那也挺厉害的。”
绯芈立马得意的夸了自己儿子好半天,后来在赵白锦的提醒下,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
“对了,这是我一大早在街上买的礼物,特意过来送给四嫂嫂,还有四哥的。”她从一堆东西中挑出三个盒子递过去。
见绯愠没接,温秀赶紧双手接过,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给五妹礼物的,倒让你破费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温秀便让人取了一块雕花玉佩赠与赵白锦,算是见面礼了。
那玉佩清透不参一丝杂质,一看就是好东西,绯芈看了忍不住直夸温秀贤惠体贴。
送完东西,又说了会儿话绯芈才带着儿子离开。
绯愠看向旁边放着的几个盒子,问:“送的什么东西?”
温秀一个一个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粗糙的手镯,一根毛笔和一方砚台。
绯愠本来还觉得绯芈是有意讨好,一见着后面两样东西他直接就火了,指着毛笔与砚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不知道我最厌烦书桌上的东西?”
温秀也觉得那镯子成色太差不好看,不过还是劝道:“她应该是无心的。”
“哼,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这是来示威炫耀她的儿子来了!”绯愠急的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道:“从小她就与我不对付,嘲笑我写字难看,说我是个武夫,我看在她是妹妹的分上就不和她计较了,没想到她现在还上门来打我的脸!”
这下温秀也不知道如何劝了。
从绯愠的院子里出来,绯芈就在念叨:“我这个四哥啊,从小就不喜欢写字看书,因此还被你外公骂了好久,我送他这笔砚,也希望他能多多练习书法,不要辜负你外公的期望。”
“娘小时候为了四哥能够重视书法文学,还故意气他激他,后来他果真奋发努力,总算夫子没有再骂他了,你爷爷开心了好久。”
“是么。”赵白锦淡淡地道。可他看刚才绯愠的表情,可是不太美妙的样子。
就这样一路耽搁,等两人到王君云的院子时,太阳已经落下了。
绯芈没让人通传,而是直接带着赵白锦进去了,按她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拘那些俗礼。
她抱着两个木盒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这丫头也是可怜,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反而要被发卖了。”王君云道。
“夫人,这是五姑奶奶在立威呢,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为难一个下人。”
“罢了,既然是三房的意思,那就按她的意思办,你暗地寻人牙子将她买下,好生安顿了。”
“是,夫人。”
绯芈刚伸了一半的手一顿,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大嫂嫂居然是这样想她的?认为她心肠歹毒,心胸狭隘?
第70章 花园大杂烩
她内心莫名生起一阵无名之火,当下便拉着赵白锦离开了。
“你不去送礼物了?”
绯芈头也不回地道:“不送了,人家不拿我当一家人,发卖的下人还要偷偷地买回来。是做什么呢,就是不站在我这边,打我脸呢,我干嘛还上赶着去贴她的冷脸?”
赵白锦不发一言,寄人篱下本就会产生许多摩擦,她来时就应该想清楚,而不是等到事情发生才去生气。
再说,她送的哪里是礼物,分明就是结仇去了。
绯芈生气地快步走出院门,刚好遇到往这边走来的乔然,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壮汉,还有几个不同于其他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是府中的一等女侍,与一般的丫鬟不同,她们只需要保护主人安全,听从主人吩咐做事,甚至她们的起居都需要丫鬟帮忙照料。
看着她的风光无限,绯芈此时内心无比悔恨,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在她还是小姐的时候,是何等尊贵?走到哪里没有一堆人簇拥?现在她又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个普通的丫鬟都敢给她脸色看。
大哥说是念着兄妹情分,其实背地里一直在嘲笑她吧?她放弃尊贵的身份,跟了一个穷小子,现在穷困潦倒地带着儿子投奔,他们这些人都在看她笑话是不是?
绯芈咬牙切齿,恨地将手里的盒子狠狠砸在地上泄愤。
乔然走近,不禁问道:“五姑姑,您这是?”
想清楚这些后,绯芈看着乔然这幅面孔就觉得无比刺眼,多像是当年的她啊,一样的耀眼,但越是耀眼就越是惹人恨!
绯芈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手滑,不小心摔了东西。”
看她这幅样子,几乎把我不高兴写在脑门上了,乔然不想触霉头,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只是路过那个少年的时候,又感觉到了上次的目光。如芒在背,她没有回头,径直离去。
“呵,她这是什么意思?”绯芈指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试问赵白锦,“巴不得离我远点,就跟她那个娘一样,嘴里说的好听,还不是想着法儿的赶我们走?”
“我还偏不,我就住这里,哪儿也不去,看谁敢赶我走!”说完,绯芈解气许多,拉着赵白锦往绯老太太的院子走去,“走,咱们去找你外婆!”
绯芈倒是没有把这边受的气告诉绯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疼,她也没必要上赶着消耗老太太的耐心。
她如今也知道了,只有自己的亲娘才是最疼她,最靠得住的人。她要趁着老太太还硬朗,为锦哥儿某个好的前程,至于其他人,她都不稀得理,哼。
......
夏日炎炎,屋外的暑气蔓延到屋里,若不用冰,整个屋子便如同蒸笼一般,直要将人热死才罢休。
乔然在屋里呆不住,外面又热,看到花园里那颗几百年的老树枝繁叶茂,地下阴凉的很,便干脆爬到树上乘凉。
刚要舒服的睡个午觉,园子里就来人了。
“喂,你是聋子吗?我叫你,你没听见?”一个凶巴巴的女人声音穿入耳朵。
乔然睁开一只眼往树下瞧了一眼,竟是绯姝,而她口中喊的那个人,是那位五姑姑的儿子,赵白锦。
赵白锦不耐地回头,看着这个聒噪的女人,语气冰冷地问:“有事吗?”
“你就这个态度?”绯姝觉得离奇,“我可是府上正经的小姐,你不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有什么资格无视我?”
绯姝的话说的很过分了,换作寻常人,恐怕不是气的不行就是忍气吞声。
“拖油瓶?”赵白锦一字一句地在嘴里回味,而后嘲讽,“你不过是绯家的表小姐,靠着脸皮攀上本家,与我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立场辱骂我?”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绯姝惊呆了,除了绯颜,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绯颜好歹是大姐姐,也就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碎也敢跟她呛声?
原本只是看他比较沉默想捉弄捉弄他,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梁五、梁六、梁七、梁八!”
“属下在。”只听她一声召唤,从角落里站出来四个男人,团团将赵白锦围住。
“你不是傲气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他们的拳头硬!”说完,她一声令下,“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那几个大汉各个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模样,得到命令后,铁一般的拳头就朝着赵白锦招呼上去。
“小心别伤了他的脸!”绯姝还提醒一句。
乔然在树上看的目瞪口呆,为什么绯姝有四个如此强壮的手下,她却只有一个瘦叽叽的蒋奇,太不公平了!
‘你要四个壮汉做什么?’兰绪借着乔然的身体修补魂魄,刚刚闭完关,心情还不错。
‘......’乔然顿了顿,‘你不觉得很威风吗?’
兰绪撇撇嘴,‘他们身手一般,还比不上你一个蒋奇厉害。’
乔然当然知道,嘴上不服输地说:‘这是大小姐应有的排场!’
说完她就跳下树,眼看一个男人的拳头要招呼到赵白锦脸上,乔然一个踢腿过去,将他踢开,“不是说好的不打脸吗?”
‘喂喂,你要管他的闲事?’
乔然一拳揍开一个人,‘契约精神,说好不打脸的,说话不算数。’
兰绪扶额,‘我就知道。’
“大姐姐?”绯姝看到乔然出现,有些心虚,“你怎么在这儿?”
侍卫们一看到绯颜出现,都不敢动手了,挨了打也受着,规矩地退到绯姝身后。
乔然客观地陈述事实:“我一直在这儿啊,你们打扰了我午睡。”
绯姝是看着她从树上跳下来的,“在树上......午睡?”
“是啊。”乔然嫣然一笑,“如若不然,我还不听不到如此有意思的对话呢。”
“绯姝表妹?若不是表弟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你只是我的表妹了。”
因着与本家关系亲厚,堂叔绯铮一家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连绯姝都称呼绯颜为大姐姐,而不是表姐。难道是觉得喊了姐姐就能消除他们旁支的身份?
绯姝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上次她们几个趁着人多那样欺负她,这次她该不会想要报复回来吧。
乔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询问赵白锦:“你没事吧?”
见他弯腰捂着肚子,乔然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重重扫开,手上顺势狠狠一推。
第71章 深夜探禁地
乔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她帮他,却被他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喂,我好心帮你,你推我做什么?”乔然怒斥。
若不是昨天母亲说让她好好照顾新来的表弟,她才不会多管闲事,还惹得一身腥。
赵白锦直起身子,面容中透着冷白,他面无表情地扫过乔然的脸,“一丘之貉。”
“你有这么好心来帮我?”
他反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我看不像,你比她狠,比她更残忍。”
一边说,他一边向乔然逼近,语气阴沉,像是在看一个凶残的侩子手。
乔然被逼的一步步后退,“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是第三次见吧?我得罪你了?”
“世人的丑陋都在皮囊之下,刻在骨子里。”赵白锦轻轻撩起乔然耳边的发丝,温热的声音在她耳旁划过,“你的恶,我于千里之外便能看见。”
他欣赏着乔然因为他的话带来的恐惧,嘴边泛起冷笑,而后干脆地甩袖离开了这里。
“呵呵。你自以为好心,人家却不领情呢。”绯姝在一旁冷嘲热讽,“大姐姐做久了恶人,以为善良近在咫尺,事实确是你遥不可及。”
“也不知你是做了什么事,才让他这般厌恶?”
乔然心下满满的疑惑,没空理她。
‘兰绪,这个赵白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绯颜这么大的敌意?’
不管她从哪方面去想,绯颜和赵白锦都是刚认识,他的敌意就很莫名其妙了。
兰绪摇头,‘绯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他确实很可疑,你最近多注意他一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乔然烦躁地抓抓脑袋,怎么全是想要她命的人?
.........
晚上,赵白锦和绯芈吃完饭就回屋歇下了。
他没有将今日被绯姝欺负的事情告诉绯芈。一来说了也没什么用,二来他实在不想听绯芈数不清的唠叨和盘问。
回到房间后,独自坐在灯光下解开了上衣,肌肤如雪,在微黄的烛光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少年身材消瘦,腹上平直有力,两条流畅笔直的线条没入腰腹之下。
胸前有几处青紫的伤痕,他伸手打开桌子上的药箱,从中选了一瓶药酒,仔细地倒入手心,揉搓几下至发热后才按到伤口上。
闷痛和药酒带来的微微刺痛混合着凉意,这样的异样感并没有让他蹙眉,反而唇边划过一抹微笑,那笑容由内散发,从心里一直甜到了嘴里。
他沉醉的闭上双眼,想要让这一刻的幻象能够在脑海中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微风从未关的窗户拂进来,带来一丝凉爽,他回过神,发觉那都是假象,脸色逐渐阴郁,他含恨的再次闭眼,灯光下,隐约能看见一丝晶莹反射过光芒。
“玉儿......”他口中无知觉的吐出这两个字,手上揉搓伤口的动作逐渐加重......
时间过了好久,他终于停下动作,将桌子上的东西整齐收好,随后熄灭了蜡烛。
夜深人静时分,绯家的灯火渐歇,逐渐淹没在深沉的夜里。
赵白锦身着一身黑衣,出了门,踏着树影斑斓向远处走去。
一只肥硕的鸡靠在院墙上,目睹了赵白锦离开的全过程,它挥着胖胖的翅膀,‘咯咯’两声飞下院墙。
乔然的院子早就歇了灯,小鸡轻车熟路地翻过窗户来到乔然的床前,用它的尖嘴啄着乔然乱糟糟的头发,“咯咯哒咯咯。”
“胖鸡?”乔然伸手捏住小鸡的嘴,看清是它后,悻悻地松了手,“你怎么来了?是那边有情况了?”
发现赵白锦不对劲后,回来她便让小鸡注意那边的情况,没想到第一晚就有了收获了。
小鸡点点脑袋,“咯咯哒。”是啊,小白脸出门了。
“那好,你现在就带我去。”乔然快速起床穿衣。
另一边,赵白锦轻松地绕过了府中侍卫,来到后山入口,他隐在树后默默观察。
绯家后山是禁地,镇妖塔就在其中,因此后山布满了重重机关陷阱,闲杂人等一旦踏入,将必死无疑。
为了防止有人乱入,和有所图谋的人进入,这里一直安排有侍卫日夜看守。
入口处,有四个人守着,远处还有一队伍在巡视,稍有动静他们就会立即赶到。
赵白锦绕过那只巡逻队伍容易,要想悄无声息地干掉四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还要考虑一旦事发,如何脱身善后的问题。
然而,他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现了身,直接暴露在大家的目光之下。
四人警惕地看着赵白锦,手一句放在剑柄上,只要他一有所动作,他们手中的剑就会立刻刺入他的身体。
想象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只见赵白锦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蓝光,那四个守卫像是中了什么魔咒,眼神迷离恍惚,呆呆的站在原地。
赵白锦如过无人之境一般,从那四人身边擦肩而过,他们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似的,人还在,灵魂被抽走了般。
待赵白锦进入后山,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才回过神来,似乎都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神情自然地互相攀谈起来。
绯家后山十分广阔,树影密林丛生,若不是了解路线的人,很容易就迷失在里面了。
此时月影稀疏,林子里起了雾气,将本就阴森可怖的后山,装点的更加具有恐怖气息。
赵白锦毫无所感,只专注于他脚下的路,只见他一边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一边走走停停地计算,眉宇紧锁着,似乎有什么困难。
在树林里走了半天,他看着前面的一棵他做过记号的树,陷入沉思,他又走回了原点。这树林里的阵法远比他想象的更难,难怪他们不怕有贼人闯入。
他再次迈开步子准备换一个思路走,忽然几支利箭飞了出来,赵白锦慌忙闪躲,他什么时候触发的机关!?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尽管他努力避开箭矢,还是不小心被一支角度刁钻的箭刺伤手臂,他捂着手臂,忍痛将箭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包扎,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摇铃声。他寻着目光看过去,是箭矢碰到另一个机关,铃铛一响,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他顾不得许多,捂着流血的手臂快速出了后山。
这时,已经有人听到摇铃示警,这东西已经许久未曾响过。乍一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久没有这么胆大的贼子了,居然敢夜袭绯家!
第72章 不眠之夜
绯家高层纷纷被惊动,一大堆守卫弟子朝后山跑去。绯沣很快穿好衣服到了后山门口,门口的四个守卫都是懵的,他们一直在这儿守着,根本没人进入,后山的铃铛怎么会响?
这问题,绯沣也想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守卫回答:“禀家主,我等一直守在这里,未曾见有人进入。”
想了想,他又猜测道:“会不会是什么动物不小心碰到了机关?”
绯沣示意一队人马进去查看,又道:“不可能,这机关野兽触发不了,况且后山是积怨阴湿之地,几乎不会有动物在里面栖息。”
他又仔细盘问了一圈,大家的回答都是未曾见人进入,很快进去搜查的守卫也出来了,未见异常。
可未见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绯沣不相信铃铛会自己就响起来,他命人再进去仔细地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这次有了收获,有守卫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支带血的箭矢,旁边小草上还有滴落的献血。很明显,有人闯入而且受伤了。
绯沣立即命人封锁了绯家,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挨个查找受了箭伤的人,他是下了决心,胆敢挑衅绯家,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正是好眠的时候,绯家却四处点起了灯笼,将每个角落都照的亮亮的,正在睡觉的人也被无情的唤醒,一个一个接受检查。
连三房四房以及绯铮的院子也不例外,三爷绯城一脸不悦的站在屋子门口,任由守卫检查屋子,其妻吴淑兰紧紧地站在他的身边,神色凝重,“这到底是怎么了,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查?”
绯城眯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下人不是说有人闯了后山么。”
“竟真有人如此大胆?”不怪吴淑兰不相信,她嫁到绯家整整二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一来镇妖塔里关着的都是邪魔妖祟,谁没事去动这玩意儿?
二来绯家的地位放在那儿,没人会嫌命长去挑衅绯家。若镇妖塔真的遭到破坏,受苦的只会是百姓,那些妖魔被关在永无天日的塔内,一旦出世,便是世人的地狱。
“谁知道呢。”绯城倒没有小看这贼人,他嘱咐吴淑兰几句:“我去大哥那里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你看顾好院子。”
吴淑兰点点头,“你小心些。”
绯城到的时候,四房绯愠与绯铮已经到了议事厅。
绯沣安排好人手,刚踏入议事厅,就看到三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暂时没有其他发现,只知道贼人受了箭伤,应该跑不远。”他不紧不慢地解释。
“连人影都没看见?”绯愠站起来,神情紧张。
绯沣摇头,“示警铃一响,就立即有守卫赶过去,却没有看到人。”
“这人武功修为一定不凡,咱们得当心才是啊。”绯愠忧心忡忡地说。
绯铮却不以为然,“我倒不这么认为,这贼人连后山深处都没能踏入,反倒触碰机关受伤,可见修为一般。”
“不过就是个小角色,家主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人人自危的地步?”
事关家族安危,绯愠定要据理力争,他大声斥责:“贼人都堂而皇之地跑到后山撒野了,你却说是小角色?”
绯铮轻嗤一声,“突破绯家的防卫又不是什么难事!”
“好啊好啊,你说的这么轻松,难不成那个贼人就是你?”
“你,你胡说什么?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自己女儿还在禁足,绯城心里没怨是假的,只在一旁看着他们争辩也不说话。
待他们吵的差不多了,绯城才站出来说道:“好了,大家都是为了绯家好,就别吵了,没看大哥正为此事烦忧么。”
大家各执一词,绯沣有些头疼地坐下,捂着前额沉思,“够了,你们有这个时间吵架,还不如多去外面巡视一番,早点将贼人抓住。”
被他这么吼一嗓子,几人终于消停下来。
.........
赵白锦快速在黑暗中穿行,已经惊动了守卫,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他的院子,他需要快些赶回去,以免被人怀疑。
另一边,乔然抱着胖鸡也在找赵白锦,刚走到角门的边上,忽然一道黑衣人窜出来,将乔然一把闯倒在地。
连胖鸡也被惊的飞了起来,一双翅膀快速地扇着,扇掉了好几根羽毛。
那黑衣人没有任何言语,甚至在看到乔然时,眼神中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意。他收回眼神,没有做停留,几个跃步就消失在路口。
乔然已经很迅速地起身了,却连人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叽叽叽。”小鸡心疼地上的羽毛,被乔然抱到怀里时还在激动地比划。
‘这个小白脸太可恶了,害得我羽毛都掉了!!’
乔然本来没有在意,但它的一句小白脸让她起了疑,‘你说的小白脸,是指赵白锦?’
胖鸡点点头,‘就是他,他出门时就是穿的这黑衣服,不会错!’
这时,有在巡逻的守卫发现了乔然。
“大小姐,现在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回自己房间里去吧。”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就发觉外面有些吵嚷,巡逻的队伍也多了许多。
守卫便把后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乔然,临走时还嘱咐她小心。
小胖鸡也聪明,一下就猜到赵白锦身上,‘都是小白脸干的,快去抓他,把他炖汤!’
胖鸡已经彻底记恨上了赵白锦。
乔然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闹到父亲面前,也只会打草惊蛇。
“走,我们去他房间看看。”
乔然抱着胖鸡转身回了赵白锦的院子,远远地看到里面是黑漆漆的,没有掌灯。
正巧绯芈提着灯笼走过来,与乔然打了个照面,“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说有贼人闯后山,我来看看赵表弟这里有没有事。”乔然面不改色的扯谎。
“我也是听说这事,才想过来看看锦哥儿,你关心他这是好事,有我在这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回去歇息吧。”
虽然嫉妒绯颜身份高贵,比之她往昔的时候还要好,看到她,自己就忍不住的悔恨,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笑着应酬了两句。
她可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她还要看看赵白锦身上有没有伤口,守卫说贼人被箭矢所伤,若她能确定赵白锦身上有伤,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辩驳。
第73章 往死里试探
于是乔然抿着唇,言笑晏晏地说:“怎么我也是当姐姐的,表弟初来乍到,我应该替父亲多关心关心的。”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绯芈‘额’了一声也没了下文。
她想不清楚绯颜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来关心关心表弟?虽说符溪没那么多规矩,但到底是大孩子了,怎么也需要避一避吧?
忽然,绯芈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这,这绯颜该不会是看上她家锦哥儿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儿的绯芈,连带着看乔然的眼神都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越看越觉得像。她家锦哥儿长得好看,皮肤白白嫩嫩,眼睛又大又清澈,气质儒雅,在边城就有许多女孩子追捧,绯颜喜欢也不奇怪。
只是,绯颜足足大了锦哥儿两岁啊,这怎么使得。
乔然看着绯芈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咳,五姑姑,是不是先去看看表弟?”
“噢,好,我这就去敲门。”绯芈回过神来。
她还未走近,就看屋子里亮起了油灯,下一瞬,房门从里面打开。赵白锦里面穿着白色的亵衣,外面披着浅紫色外衣,正在不急不忙地扣着衣服扣子。
“娘,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温润中带着一丝低沉,眼角还带着倦意。
“锦哥儿,打扰你了吧?娘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赵白锦的目光扫过远处,灯火通明,人声驳杂,他好看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有人闯了后山禁地,都在搜寻贼人,锦哥儿你不用害怕,没事的。娘就是怕你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绯芈温声说。
她又自言自语:“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谁敢来绯家闹事啊,尤其还是闯后山禁地,真是不知深浅。”
在绯芈眼里,后山就是固若金汤的存在,那里的仙阵与机关可是绯家先祖联合宗门仙人所布下的,无人能破。
说到这里,绯芈轻轻瞥了乔然一眼,轻飘飘地说:“你大表姐听说这事,也急急忙忙地来看你,我说不用,她还非要来,这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她语气着重在‘大表姐’和‘煞费苦心’上加重,想让自家儿子听懂她的话外音。
这女人没安好心!
道理赵白锦与乔然都懂,只是两人理解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赵白锦淡然一笑,“辛苦大表姐大半夜的还过来关心我,不过以后还是不劳烦了。”
乔然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表弟这话就见外了,你武功不好,万一再被人欺负,或是被贼人闯入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不管表弟怎么拒绝,我也是要尽职尽责的。”
真像个牛皮糖一般!赵白锦不再维持表面的和平,他冷冷一句,“看也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
还没有达到目的呢,她可不能就这么离开。
乔然手上轻轻捏了胖鸡一把,胖鸡吃痛的咯咯一叫,扇着翅膀就飞了出去,一个猛扑就要扑到赵白锦身上。
“啊,这死鸡是不是疯了。”赵白锦还没有动作,身旁的绯芈先吓的躲到了赵白锦身后。
那鸡在半空中不断地扑腾,眼看着离赵白锦越来越近,他身形未动,低着头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抬头的那一刻,他与胖鸡对视了一秒。
下一刻,胖鸡忽然停止了扇翅,浑身就像僵硬了一般,直直地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小胖!”乔然没有错过那一瞬赵白锦与胖鸡的眼神,她心下疑惑,急急地跑到胖鸡身边将它抱起。
她试图与胖鸡精神沟通,却察觉到还有另一道精神力在控制着胖鸡,将它的精神力紧紧地禁锢住,强横地不允许任何外力接触。
乔然愣住了,这熟悉的感觉,是谁控制了胖鸡?
‘赵白锦!’
‘赵白锦?’
乔然与兰绪齐齐发出惊叹,兰绪本就一直注意着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赵白锦就是那个二殿下手下的得力助手,那个控制着半妖军肆意杀戮无辜的弑神!
‘可这怎么可能呢,赵白锦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乔然还是不敢相信。
兰绪说:‘没什么不可能,他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敌意颇深么,对他调查一番,说不定就知道真相了,最重要的是,要阻止他破坏镇妖塔!’
“我明白了。”乔然一直埋着头,不敢与赵白锦对视,她强自镇定,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赵白锦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大表姐,你没事吧?”他那关怀的语气配上他的面无表情,真他娘的精彩极了。
“我没事,可我这只鸡......有事,它这是怎么了?”乔然意味深长地回道。
赵白锦面色不变,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然,“这个我还想问问表姐呢,它忽然发疯似的飞过来,吓到了母亲,又忽然这副模样,是怎么了?”
绯芈重重的呼了两口气,拍着胸脯,似乎真的被吓到,“是啊,颜颜你养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去养只鸡?脏兮兮的不说,还乱掉毛,今日得亏吓到的是我,要是换成你三伯娘,一定把鸡拎了去炖汤!”
她显然对那日三房吴淑兰二话不说就发卖了丫鬟的事情心有余悸。
赵白锦倒打一耙,乔然还没办法反驳,难道要直接拆穿他使用外挂?
她抱着呆愣的胖鸡起身上前两步,微微颔首,“惊扰了五姑姑与表弟实在是抱歉,原本是想安表弟的心,没想到反而唐突了。”
“我还是先告辞吧,改日再来看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有借口和理由检查赵白锦身上有没有伤口,转身准备离开。
却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她的左脚不小心踢到右脚,快要摔倒之际,她反应快速地反手抓住赵白锦衣襟,身子也随之扑倒他的身上。
“颜颜,你!!”绯芈惊呆了。
“大小姐?”后面一声是例行搜院子的护卫喊的,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这么一幕,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好意思。
乔然此时是骑虎难下,她悲伤地捂住自己的脸,企图蒙蔽自己,早知道这些护卫这时候过来,她就用不着这么坑自己了!
第74章 利益与众生
古时候可是最流行表兄妹成亲了,那叫亲上加亲。故此看到这一幕,大家不会认为是弟弟扶姐姐,而是现场版的私相授受!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赵白锦身上,估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既然洗不清了,那就不洗了吧。
手触到的地方没有异样,她不着痕迹地嗅了嗅,没有闻到鲜血的铁锈味,也没有闻到药味。
在其他人的眼神变得更异样之前,乔然神色自然地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乔然淡定地说:“刚刚不小心摔倒,好在有赵表弟扶了我一下。”
随后,她看向赵白锦,面露微笑,“多谢了。”
赵白锦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的手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勾了勾唇角,“不客气,表姐要小心,下一次再摔倒可就没这好运气。”
护卫队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侍卫的基本守则就是不该他们知道的,他们会原地忘记。于是纷纷低下头等他们说完话。
绯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防狼似的防着乔然,还主动站到了两人中间,阻隔了两个人的视线交流。
与赵白锦的交锋结束,乔然看向这些被冷落半天的侍卫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大小姐,我们是例行过来搜查院子捉拿贼人的。”护卫队长时刻不忘自己的职责。
这正和她的意。乔然特意给赵白锦解释了一番事情原委,生怕他不知道。
“既然是例行搜查,那就请吧,好好搜查,不要漏了地方。”乔然善意地嘱咐两句。
看其他人都进屋搜查去了,护卫队长站在外面监督,又道:“家主还吩咐需检查大家身上有无伤口。”
说完,他唤了一名女侍检查乔然与绯芈,他亲自检查赵白锦。
乔然觉得不妥,若他精神力当真如此强大,迷惑一个护卫就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那还能检查出什么?
除非有另一个强大精神力的人先行控制住他,这就相当于标记了他,让别的精神师无法再行控制。
当然,若强势破开控制也不是不行,可那对精神的消耗极大,严重的还可能损毁精神世界,变成傻子,没人敢冒这样的险。
她还有一个顾虑,她的精神力虽然经过她的锻炼逐渐强大,在这之前她顶多只能控制个小猫小狗,控制人,她不太有把握。
这时,兰绪忽然出声:‘不用担心,我来帮你。’
乔然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她重重的点头,‘好。’
她快速做了决定,将护卫长喊道一边,在一个赵白锦的视觉盲区,她才停下脚步,看向护卫长。
护卫长本就一直注意着乔然,第一时间就对上了乔然的眼神,她的眼中泛出一道蓝色光芒,幽深而隐秘。他急切地想要追寻而去,很快就被乔然吸引了目光。
片刻,乔然收回眼神,“现在,你去检查赵白锦吧。记住,要仔仔细细,不能遗漏。”
护卫长看似与平常一样,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眸光深处有些呆滞,行为也有些奇怪。
护卫长一走,乔然的身子立马就软了下来,她小脸惨白,显然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为了不使人看出,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直到泛出血色。她强自打起精神,稍稍恢复精力后便跟着护卫长的脚步走了出去。
女侍与护卫长分别带着人去检查。片刻后,两边的人都检查完毕。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乔然问护卫长。
护卫长面目平和,“禀大小姐没有异常,屋子里也没有异常。表少爷,五姑奶奶,打扰了,属下们先告辞了。”
怎么会这样?乔然侧过头,对上赵白锦嚣张的眼神,可恼极了。
明明知道是他,她却没办法证明。
......
因为小贼的事情,整整闹了一夜,大家都没睡好。
个个顶着个熊猫眼,即使是这样,搜寻了一夜也没个结果。
从铃响到守卫赶到,中间不过半刻,那人无声息地绕过四名守卫,进入后山,他们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清晨,白雾朦胧,金灿灿的夕阳与雾气相映成晖,美极了。
绯家高层商量了一夜,才刚散去,绯沣就唤了乔然过去。
“父亲,您找我?”
乔然还在熟睡就听见下人传话,她急匆匆地穿衣洗漱,又急匆匆地垫吧了两口早饭,一路跑到书房,说话还带着细细的喘气声。
绯沣已经休整了一番,除了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完全看不出他整夜未眠。
“嗯,你先坐下。”绯沣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神态十分严肃。
乔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待他放下信,凝神的片刻她才开口道:“您其实不必为昨夜之事如此烦忧,只是一个小贼罢了,千万别伤了身体。”
绯沣摆了摆手,才叹道:“不是为昨夜之事。”
“近年来,镇妖塔的封印隐隐松动,宗门已经连续来书,想将四大家族世代看管的四座镇妖塔收归,由宗门守护,此前我们已经拒绝多次,这次后山刚出事,宗门的信就传来。”
“您是怀疑昨夜之人是宗门所派?”
绯沣道:“如若不然,为何绯家久不出事,偏偏在这时候遭遇贼人,何况那人能在绯家来去自如,可见修为极高。”
乔然觉得不太可能,“偌大个宗门仙府,怎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况且宗门要求收归镇妖塔,也是怕我们守不住,这是顾大局。”
绯沣有些急躁,“糊涂,绯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有这一座镇妖塔,里面关押着绯家历届子弟捉拿的妖物,这是荣耀!”
“可您都知道封印松动,若是一旦出事,绯家将成为千古罪人!”
绯沣何尝不知道,只是在抉择面前,他只能选对家族有利的那一个,他也不希望绯家的荣耀断送在他的手上。
他轻叹一声:“我们是靠着镇妖塔才有的名气与地位,失去了镇妖塔,四大世家的地位将不复存在。”
绯家捉妖,却也是依靠妖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没了这座荣誉塔,再失去与宗门的联系,他担心绯家的未来不好过。
“是绯家的名利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若镇妖塔破,妖邪肆虐,那个时候四大世家的地位才真的不复存在了!”
第75章 后山祭祀
乔然算是明白了,有人破坏镇妖塔是其一。绯家为保地位,不想宗门收回镇妖塔,即使封印松动也不愿求助宗门这是其二,种种原因造成了后面的惨事。
她极力劝说绯沣:“就算没有这塔,绯家的地位也无可撼动!留下这塔才是祸事一桩啊。”
“你怎么就肯定塔会破?绯家镇守镇妖塔几百年,坚固的很。”他忽然板起脸,道:“绯家的兴旺更重要,我不能让绯家败在我的手里。”
“况且镇妖塔有护塔大阵守护,还有上仙亲手布下的封印,不过就是封印松动罢了。我已经跟你几位叔伯商量,过几日在后山举办一场祭祀,再为封印加固,也就不用担忧了。”
绯沣没想到这个从来与自己是一条心的女儿,会在这件事上反驳他,见她还想说什么,绯沣抬手制止,“行了,你不用再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过几日的祭祀你和我一起去。”
乔然自知无法劝说,只能按捺下内心的焦急。
......
三日后,绯家举行祭祀大典,将地点设在后山。明为祭祀,实则是为了加固镇妖塔封印,封印松动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只会传的人心惶惶。
乔然已经与兰绪商量过,如今前有赵白锦想要破坏镇妖塔,后有绯沣隐瞒封印松动的事。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传信到宗门,让宗门出面方能保镇妖塔安全。
可问题是她既不知道宗门在哪里,又不认识宗门的人,她要怎么去报信呢?
已经过了千年,兰绪也忘记宗门有哪些长老了,传信去宗门的灵蝶需要方位,这个兰绪就更不知道了。
两人互相叹气一番,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今日有更重要的事,便是加固封印。
为了瞒过大家,绯沣还特意请来了大巫师主持祭祀,好保符溪风调雨顺,保绯家运势顺通。
绯老太太一听说是为了符溪好的事情,嚷嚷着也想参加,添一添福也是好事。
王君云是知道事情真相的,连忙劝解她,后山山路难行,她身子骨不好,万一一个磕磕碰碰,大家还得照顾她。
绯老太太只得作罢,直唠叨自己老了,什么都做不了。王君云又是一番安慰赔罪。
一大早祭祀的队伍就已经陈列在侯。
乔然早早地来了,只是她看着队伍旁边站着的赵白锦,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跑去寻绯沣,绯沣正在大厅安排祭祀事宜,看到乔然冒冒失失地跑进来,不悦地问:“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你是大小姐,要注意仪态!”
乔然放下裙角,刚刚跑的太急,怕被绊倒,所以是提着裙子跑的。
看到大巫师也在,她恭谨地行了一礼,大巫师看到父女俩有话要说,识趣地先行告退。
见他走了,乔然才走上前询问绯沣,“父亲,为什么祭祀会让赵表弟去?”
这是正统祭祀,一般只有正统嫡出才能参加,赵白锦不是绯家正统血脉,理应是不能参加的。
说起这个绯沣也觉得奇怪,“这是他自请要去的,说是自己父亲刚去世,想祭祀为父亲祈福,也为符溪百姓积福气。”
“所以您就相信了?”
绯沣看向乔然,“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对白锦这孩子有意见?”
话已经说到这里,乔然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说白锦就是那晚夜闯后山之人?”绯沣不太相信,“他的武艺我是知道的,三脚猫的功夫,连修行一道都没有踏入,怎么可能是他?”
虽说他也奇怪赵白锦为什么想参加祭祀,一般这么大的孩子,玩儿心都重,都不喜欢参加那么枯燥乏味的祭祀。
乔然语速很快,“武功修为可以隐藏,他闯后山失败,便想通过祭祀进入后山。”
绯沣扬眉,对绯颜今日的妄加揣测不敢苟同,“你这说的就更不像话了,他千方百计进后山做什么?”
“我......”说什么呢,难道直接告诉他,赵白锦妄图打开镇妖塔,放出妖魔?可他图什么呢,协助冥界二殿下造反,统治天下?
说出来她就会被当作傻子拉出去了。
乔然只能告诉他,“我那晚亲眼所见,他穿着一身黑衣正好与我碰上,还将我撞翻在地,我绝不会看错!”
绯沣凝神,有些意外,“你当真碰到黑衣人了?之前怎么不说?”
“我也是之后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再说没有证据,说了也没用。”
黑衣人的事情,绯沣是相信她的。可说那黑衣人是赵白锦,他还是持怀疑态度,“若他真的是那贼人,为何搜身时没有查出来伤口?你可别告诉我他有大神通,能迅速恢复伤口。”
说到这里,绯沣也明白了,多半是赵白锦哪里惹到了颜颜,他耐心地劝解一番:“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凡事不要将人想的太坏了,我看白锦这孩子很不错,也孝顺,是个可塑之才。”
乔然:“......”说来说去您就是不信就对了。
多半是被他那副白白嫩嫩的脸蛋给骗了。还有他那张善变的嘴脸,怎么对其他人就那么温文尔雅,对自己就是大灰狼要吃人一样?
阻止赵白锦参加祭祀的事失败,乔然便只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不让他捣鬼。
于是长长的队伍里,乔然与赵白锦并排骑着马,乔然的眼神时时刻刻在他身上,人群中的流言更深了。
赵白锦无法忽略那道诡异的目光,他侧过头,看向乔然,“我若是你,便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解决问题。”
很显然,最近的流言传的有些快,他也收到了风声。
“愚不愚蠢要做了才知道。”乔然眉角微冷,“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赵白锦嘴角漾开一抹笑,神情莫测地说:“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你不敢答。”乔然语气中带着笃定,“你进入后山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赵白锦仿佛在和多年老友交谈,“在你死之前,我总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他就一拉缰绳,骑着快马行到队伍前方去了,乔然咬牙切齿,拉着马绳跟了上去。
只是一路上赵白锦都没有其他的动作,东看看西看看,仿佛是出来郊游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