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清柔真人,妖魔疑案
却说夏侯瑾轩一行返回中原,却遭皇甫一鸣设伏,姜承伺机遁走,却被仙霞五奇拦路。
在仙霞五奇的带领下,不过两刻钟时间,姜承已来到了仙霞岭,但见山中仙云缭绕,时有彩光乍现,剑气冲天,却是仙霞派的弟子们在习练剑法。
仙霞派的剑术颇为华丽,姜承不禁多看了一眼,却顿感一股凶戾之意涌上心头,周身散发出凶戾之极的魔气,头痛欲裂之下,一时间力足不稳,便要从飞剑上摔下去。
齐弄霞感到异状,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定睛一看,却感他身上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不由心下一凛。
仙霞五奇一时间面面相觑,她们斩妖除魔的经验极为丰富,如何不知这正是魔气?
柳逐霓把目光投向齐弄霞,道:“大师姐,这……”
齐弄霞摇了摇头,道:“师父自有主张,莫忘了,她也是……”
众女纷纷点头。
五剑六人降至峨眉金顶,峰顶上早有一人苦候在此,但见她手执拂尘,一袭青衣道袍罩其玲珑之躯,头顶道冠,花颜玉容,脸颊两侧的轻纱更显其飘渺出尘,一双妙目晶莹如夜中明珠,仿佛能看透世间万情,让人不能升起欺瞒之意。
仙霞五奇连忙上前行礼,齐声道:“师父!”
清柔真人微微点头,看向一身魔气已经无法抑制的姜承,暗自诧异:“仅是仙霞剑法中的一点魔意,竟引动他魔气失控至此?”轻叹一声,拂尘一扬,但见姜承身上浮现出一团灵光,迅速将这股凶戾的魔气压下。
姜承这才感觉一阵轻松,朝清柔真人抱拳道谢:“多谢真人助我平复心魔!”
清柔真人微微点头,对仙霞五奇道:“你们先下去,为师有事与姜少侠单独商议。”
待仙霞五奇离去,姜承才问道:“不知真人命人带姜承来峨眉,所为何事?”
“姜少侠可知,自己已成为他人手中之棋子?”清柔真人并未回答,反而语出惊人。
“棋子?”姜承一阵惊疑,对清柔真人道:“晚辈鲁钝,还请前辈明言。”
清柔真人含笑反问:“姜少侠,你最近是否同魔族之人接触密切?”
姜承犹豫着要不要说,然清柔真人那坚定的眼神却是容不得他隐瞒,当下只得将千峰岭遭遇半魔山贼、折剑惊变中遇见枯木以及后来在楼兰偶遇龙溟诸事一一道出了,其中,自然略过端木虹吸纳魔气、遁入地牢之事不表。
说完这些后,姜承也反应了过来,道:“真人是以为……在下这段时间的遭遇,乃是与那个操棋手有关,而那个操棋手又极可能是魔族之人?”说到此处,不由冷汗涔涔,若这些事情皆是认为,那幕后人的心机可谓令人发指!
清柔真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否则,那个自称枯木的来历不明的魔,为何会特地在你魔气泄露之后来找你?他在外面是否有一个便于他行事的人类身份?贫道以为,不排除枯木当着整个武林的面,引爆你身上魔气,让你在人间难以力足的可能。”
“可是……”姜承不解道:“晚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折剑弟子,有甚么地方是值得他利用的呢?”
清柔真人遥望南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个人比我清楚。”
“谁?”
“李逍遥!”
……
夏侯瑾轩在皇甫家撞了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姜承蒙冤源自何处,只得与谢沧行、暮菖兰与瑕乘云来石回到明州正气山庄,向父亲夏侯彰说明了自己一路上前往楼兰的种种见闻后,却见夏侯彰面色愈发难看。
“父亲,可是有何不妥?”
夏侯彰紧盯着儿子,问道:“你是说,你跟那个姜承,这一路都在一起?”
“正是。父亲,究竟发生何事?皇甫世伯也未向我们言明。”
夏侯彰冷笑道:“皇甫一鸣那家伙,现在是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究竟为何会传出姜兄是杀人妖魔这种——”
话未说尽,夏侯彰已挥手打断,叹气道:“瑾轩,这滩浑水,你不要再趟,也不可与外人提起。”说完,不再理会夏侯瑾轩,转身离开大厅。
夏侯瑾轩无法,只得再找叔父夏侯韬细问缘由。
夏侯韬犹豫了一阵,道:“品剑大会当日,姜承在擂台上泄露出莫名黑气,因此被逐出门墙,此事早已人尽皆知。翌日,你们离开山庄后不久,夜里却发现萧长风横尸在自己的房间中。皇甫一鸣等人联系姜承与萧长风积怨已久,认定姜承是杀人凶手。”说到这里,不由惋惜地摇摇头。
夏侯瑾轩问道:“有证据否?”
夏侯韬摇头,略带深意地说道:“瑾轩,所谓证据,在此事之中并不重要。”
夏侯瑾轩奇道:“啊?二叔是什么意思?”
夏侯韬道:“品剑大会当日姜承的身上就散发出疑似魔气的气息,之后,蜀山弟子断定萧长风是魔气入体而死,这罪名,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姜承的头上。以仙剑派在江湖中的名望,断没有刻意构陷姜承的道理。”
说到此处,夏侯韬又叹了口气,对夏侯瑾轩劝道:“瑾轩,此事已非折剑弟子相残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整个武林的‘妖魔’大案。二叔知你一向与他交好,但还是不要插手,交给你父亲处置吧!”
夏侯瑾轩道:“二叔,我与姜兄相交多年,他今日有难,教我如何安心置身事外?”
夏侯韬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这样,我去说服兄长,先把姜承安置隐蔽之处保护起来,好让你放心,如何?”
若是端木虹在此,便该知道这话说的端的是老辣。枯木明面上说要保护姜承,实则暗套姜承的下落,好为自己一步步蛊惑姜承铺路,他先前雇佣暮菖兰接近夏侯瑾轩一行,便是为了掌握有关瑕与姜承的第一手消息。
夏侯瑾轩自然不知其中内幕,只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我亦不知姜兄在何处。”
对于此时,夏侯韬早有预料,也不气馁,道:“既然如此,你焦急也是无用,还是先在府里歇息。你父亲那边,我再去说说情,让他暗中帮着些姜承。”
回到屋外,夏侯瑾轩将所得消息告知瑕、暮菖兰与谢沧行,三人听完后均陷入沉默之中。
千叶之乱才过五年,阴影犹在,四大世家中却出了弟子疑似妖魔一事,萧长风尸体上的魔气更是几乎将姜承的罪名定死,在皇甫一鸣有心发难的情况下,姜承绝难沉冤得雪。
瑕忧虑地说道:“听起来,姜小哥这次麻烦大了。”
暮菖兰黛眉紧蹙,道:“嗯!如今,皇甫一鸣已在江湖上散播消息,咬定他是杀人妖魔——天下虽大,恐难再有他容身之所。”说到此处,不由顿了一顿,接着道:“更要命的是,萧长风因魔气而死一事是出自以斩妖除魔闻名的仙剑派门下,他只怕是跳进黄河里也难洗清了。”
听到此处,瑕气急顿足道:“那群仙剑派的家伙,是不是和皇甫一鸣那个老混球串通好了一起害人的?”想起皇甫一鸣那副嘴脸,她就恨不得给他几个耳光为姜承出气。
“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旁的谢沧行顿时不乐了,他虽不介意小姑娘如何评价皇甫一鸣,却也不容她侮辱自己师门,当下正色道:“仙剑派行事素以侠义为本,李掌门更是天下第一的剑侠,岂会去构陷一个折剑弟子?”
夏侯瑾轩也点了点头,道:“谢兄这话不错,仙剑派断没有这样做的道理,事情的关键还得落在那股来历莫名的魔气上,萧长风是在我们离开的当夜遇害的,而姜兄那时正与我们同行,杀人者必定另有其人。”
暮菖兰手抚下颌,猜测道:“如果说,杀死萧长风也是皇甫一鸣计划中的一环,那皇甫一鸣莫非竟与魔物有所勾结?”
夏侯瑾轩摇了摇头,道:“开封城乃是千叶之乱时受祸最重的地方,仁义山庄也在那一役中损失惨重,皇甫一鸣就算再有野心,难道会如此丧心病狂?依在下拙见,那魔物与皇甫一鸣有无勾结且不好说,若是有,那此事当是皇甫一鸣指使,若是没有……”
说到此处,不由冷汗涔涔,双拳紧握。
“没有又如何?”瑕不解地问道。
“那就说明,”暮菖兰接过话头,道:“还有一个极其阴险可怕的敌人,正躲在暗处构陷姜兄弟,而且,从他能知道萧长风与姜兄弟的旧怨来看,只怕他在四大世家内部也撒下了一张大网!”
瑕被这个可怕的猜测吓了一跳,唯独谢沧行默然不语,暗道:“在四大世家内布下大网……当日在夏侯府,除了姜承与小姑娘,我记得还有一股魔气……莫非……”
念及此处,谢沧行不由向夏侯韬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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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蜚短流长,丽人如月
回说开封城中,皇甫一鸣成功将罪名扣在了姜承的头上,下一步就是该向欧阳英发难,逼他拱手让出盟主宝座了。
然而,成功虽看似近在咫尺,可皇甫一鸣此刻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啪!”
但见皇甫一鸣一掌拍在身旁的茶案上,茶案应声碎开,茶具“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随即便响起它主人的怒吼:“查!给我严查!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放出如此传言?”
原来,就在姜承逃离仁义山庄当夜,城中忽而流言四起,说是皇甫一鸣窥伺武林盟主之位,故意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到姜承身上。
这条流言虽无证据,却有极高的可信度,是以流言竟传得有板有眼,皇甫一鸣虽有心弹压,奈何汴梁乃是京畿之地,达官显贵盘根错节,兼之中州武林还有大相国寺与嵩山少林寺这等庞然大物,任他皇甫家势力再强,也不敢在此放肆。
是以,皇甫一鸣只能强忍流言侵扰,命弟子彻查流言出处,奈何两日过去,却始终一无所获,反而让流言在神州各地广为流传,导致武林人士一下子降低了对姜承的注意,转而将目光投到了欧阳、皇甫两家的争斗之中。
“是……弟子……告退……”
皇甫家弟子刘言颤声应下,不敢多言,便要退去,却又被皇甫一鸣喝止:“等等!”
刘言连忙问道:“庄主还……有何吩咐?”
皇甫一鸣问道:“少庄主近几日如何?”谈到儿子,皇甫一鸣的声音不由缓和了几分。
刘言道:“回禀庄主,少庄主这几日除了练剑与处理庄内事务,仍是如以往一般在照顾夏姑娘。”
皇甫一鸣不置可否,挥手命其退下。
刘言才退出正厅,却又有一弟子走入禀报:“禀庄主!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自称是林月如。”
林月如?
林天南的独生爱女、仙剑派掌门李逍遥的妻子,皇甫一鸣自然不会不知,但他一时不明林月如来意,思忖一阵,还是说道:
“有请!”
不多时,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少妇身量高挑,双腿十分修长,身着一袭紫衣罗裳珠裙,鹅蛋脸上,嵌有一对如月明眸,柳眉斜飞入鬓,使其娴雅温文中不失英气,不是林月如,又是何人?
但见皇甫一鸣拱手一礼,道:“未知李夫人来访,皇甫一鸣未能远迎,还望李夫人莫怪!”
“岂敢?”林月如作揖还礼,笑道:“月如冒昧来访,皇甫庄主莫怪便好!”
皇甫一鸣呵呵一笑,道:“好说!不知李夫人来此有何贵干?但凡有用得着皇甫家的地方,只管吩咐,我等必定尽力办妥。”
林月如面色一正,道:“不敢说吩咐,但眼下确有一事须劳贵庄相助。”
皇甫一鸣心下微奇,道:“请讲!”
据林月如所说,她前来京城看望姨母时,忽闻开封城中出现孩童失踪的案件,几经打探,却知皇甫家已在此事上调查了数日,也始终一无所获,遂径直来皇甫家毛遂自荐。
听林月如言明来意,皇甫一鸣默然一阵,还是开口赞叹道:“李夫人急公好义、心系百姓,实在是我辈楷模啊!只是此案细节,皆是犬子在一手操办。”
说着,命弟子唤皇甫卓前来。
不过片刻,皇甫卓已赶来正厅,先恭朝父亲行了一礼,问道:“父亲急召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卓儿,”皇甫一鸣伸手引向林月如,道:“这位是仙剑派李掌门的夫人,林月如女侠。”
“嗯?”皇甫卓心下一奇,却还是向林月如行了一礼。
林月如点头,将自己的来意又说一遍,皇甫卓也将案情全盘告知于她。
林月如思忖片刻,提议前往案发现场察看,皇甫卓便陪同她往常思失踪之地走去。
刚走出庄门,却见夏侯瑾轩、谢沧行、瑕与暮菖兰走了过来。林月如一见来人中竟有谢沧行,不由柳眉一挑。
“哇!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瑕一路走来,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在少数,如暮菖兰、欧阳倩、凌波姊妹等皆算是绝色佳人,可与眼前之人相比,却是高下立判。
瑕的低语自然瞒不过林月如的耳朵,但见她嫣然一笑,道:“姑娘过誉了!”
夏侯瑾轩一介正人君子,此刻也不禁愣了愣神,却很快定下神来。
见皇甫卓与如此佳人同出,暮菖兰不禁露出一丝八卦的神情,问道:“皇甫少爷,这位姑娘是……”
皇甫卓正要说话,林月如已抢先说道:“敝姓林,名唤月如。”
“林……月如!”夏侯瑾轩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问道:“可是仙剑派李掌门的夫人?”
林月如点了点头。
皇甫卓随后将林月如的来意,以及孩童失踪案的大概案情说了一下。听闻有人在拐走孩童,夏侯瑾轩一行自然是主动请缨,皇甫卓无奈答允。
据皇甫卓所说,常思住于城东,当日他去码头玩耍,临近黄昏下起了雨,他怕爹娘担心,要先回家,之后就再无音讯。
听皇甫卓讲过案情,夏侯瑾轩问道:“他确实是离开码头了吗?会否是落水?”
“呸!乌鸦嘴,不要乱说话!”瑕立即出言骂道。
皇甫卓摇了摇头,道:“有孩子看见,他确实是往这边走。”
“如此看来,”林月如点了点头,道:“那么至少在离开码头的时候,他还平安无事,那么问题就出在这回家路上。开封城虽大,然常思自幼生长于此,迷路的可能性太小,只怕多半是被人掳走拐走了吧?”
闻言,众人往码头方向看去,但见道路两旁,一边是仁义山庄,一边是开封府衙,道路开阔,行人也多,绝难想象有贼子胆敢在光天白日之下在这条路上直接掳人。
暮菖兰轻笑道:“敢在这条路上劫人,这贼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那就只有诱骗一途了。”谢沧行手抚下颌,说道。
瑕摊了摊手,道:“骗小孩子嘛!无非就是甚么吃啊玩的,如糖葫芦、小人偶、铃铛之类的东西吧?”
皇甫卓不以为然,道:“其时正值下雨,常思又急着回家,难道会因为这些理由跟着贼人走了?再则,城中孩子的父母,大多会跟孩子们提及这些,让他们小心在意。”
“用甚么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降低孩子的戒备呢?”暮菖兰手抚下颌,说道。
林月如柳眉微蹙,道:“莫非是熟识之人行凶?皇甫少主可曾排查过常思夫妇周围的人家?”
皇甫卓道:“这些地方,开封府衙都已经搜查过了,未曾发现藏有陌生孩童的迹象。”
暮菖兰不解道:“莫非是被转移了?你们可曾搜查过有无密道之类的东西?”
皇甫卓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些,我也曾又过猜测,可惜搜查之下,仍然一无所获。”
“完全没有线索啊!”夏侯瑾轩凝眉苦思。
林月如却道:“我看不然。”
暮菖兰看向她,问道:“不知李夫人有何高见?”
林月如平静地道:“孩童戒备较低的对象,除了邻居亲戚,其实还有自己的父母。你们说,那个贼人……”
皇甫卓与夏侯瑾轩皆是一个激灵,齐声道:“易容!”
众人相视一笑。
易容,不仅仅是对客体面目的模仿,更包括在衣着打扮、行为习惯等方面的模仿,也因此,在某些标志性的物件上就绝对不能有所疏漏。众人到常望历家中询问一番,得知常夫人头上的银钗从来都不曾摘下,均心下一喜。
谢沧行笑道:“就是这个了!”
林月如看向皇甫卓,道:“皇甫少主,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贵庄弟子了!”
“嗯!”
皇甫卓点头,将众弟子吩咐下去,根据常氏夫妇事发当日的衣着服饰,前往开封城的各个裁缝店与头饰店盘查,考虑凡人难以裹挟孩子走得太远,遂从事发之地周围开始向外盘查。
案情有了线索,皇甫卓脸色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对林月如道:“李夫人明察秋毫,晚辈佩服!”
林月如微微一笑,道:“这都是诸位群策群力之功,我可不敢独居!”
不多时,就听皇甫家弟子虞辛来报:据西街一家头饰店的店东交代,油坊街一户楚氏人家两日前曾来店里打造过这么一只银钗。
众人连忙赶至油街坊楚宅门前,但见此地有些偏僻,距其它民居较远,宅中不时传出一股怪异的气味,门户紧锁。
皇甫卓命虞辛前去敲门。
半晌,门内才传出一个声音:“谁呀?等一下,就来了。”
开门之人是一而立之年的汉子,见到此人的瞬间,林月如与谢沧行眼中均精光一闪,在这人身上,他们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此人一脸倦容憔悴,身着一袭天青色衣袍,朝皇甫卓行了一礼,道:“在下楚南河,内子身染微恙,适才先安排她歇下,才出来应门,怠慢贵客了。不知皇甫少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皇甫卓作揖还礼,道:“近几日,城中发生孩童失踪案件,我等追踪至此,还望楚兄配合。”
楚南河却出言婉拒:“抱歉!吾初来开封,不常出门,对城中之事知之甚少,怕是难以帮到各位。”
皇甫卓难得循着线索查到此处,岂肯罢休?道:“楚兄可否允我们入内一观?”
楚南河面露难色,拦在门前,道:“内子感染了风寒,喝了药已经躺下了,不便——”
话未说完,楚南河忽感气血一滞,全身动弹不得,却是林月如并指为剑,凌虚封住了他的几处穴道。
皇甫卓一愕,道:“李夫人,你……”
林月如却不耐他多言,已飞身入宅,皇甫卓也知楚南河其人可疑,遂亲自将其看住,夏侯瑾轩一行与其余弟子则进入楚宅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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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奇诡血毒,魔踪翳影
过了一阵,虞辛回到皇甫卓面前,回禀道:“少庄主,我们在宅中找到一处密道,李夫人、夏侯少主与几个师兄弟已经追过去了。”
“将他押回山庄!其他人,跟上!”
皇甫卓又给楚南河多封了几处穴道,之后便沿着密道一路追去。
密道幽深昏暗,极其狭长,众人追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追至密道尽处,却见出口已被封死。
瑕见没了出路,讶然问道:“我们走进胡同了?”
夏侯瑾轩道:“不可能,进来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始终不见陌生人,显然是那人将洞口封死了。”
林月如俯下身察看,但见其中翻动的土石痕迹颇为新鲜,看来还是刚发生不久,显然,对方在慌乱之下,封堵出口所用的土石也必定有限。
林月如轻笑一声,并指为剑划过,“轰”地一声,立时便开出一个豁口。
出了洞口,众人但觉阳光炫目,皇甫卓环目四顾,道:“这密道竟直通城外丹枫谷,看来贼人是预谋已久!”
“跟我来!”
林月如忽而身形一翩,认准了一个方向掠去,谢沧行看准其身形,忙脚踏醉仙望月步跟上,其余众人武功与二人相差太远,只能勉强认清二人离去的方向,全力追过去。
不过几瞬时间,但见一个妇人背着一个孩童,手上还搂着一个,不要命地向前奔逃,林月如飞身一跃,落在妇人的去路上,喝道:“把孩子交出来!”
“休想!”
妇人将两个孩童护在身后,观其面目,虽满面疲倦憔悴却难掩其艳丽妖娆之风采。
林月如观其神情,不似人贩子对孩童该有的表现,反似母兽护犊一般,不由心下起疑,暗自留了个心眼。
妇人待要再逃,却见后路已被谢沧行截断,终于面露绝望之色,苦笑道:“罢了!反正我儿已无活路,那就一起死吧!”说到此处,怜爱地抚摸着一个孩童的头,柔声道:“儿啊!别怕,娘会陪着你一起走!”
说着,便伸出手,颤抖着要往儿子顶心拍去。奇怪的是,那孩童眼中也毫无惧色,不知是真的不惧死亡,还是早已被母亲的狠绝吓得愣住了。
须臾,妇人眼中露出一丝决然之意,正要发劲将儿子杀死,忽闻“铮”地一声剑吟传入耳中,脑中登时乱作一团,待反应过来时,已被林月如制住穴道……
常思失踪案至此告一段落。皇甫卓命弟子将那妇人押回仁义山庄,另将常望历夫妇找来认领常思,常望历夫妇见儿子虽手臂挂彩、面色苍白,总算是保得一命,自然是欢天喜地,磕头拜谢。
另一边,据楚南河交代,他与妻子连成原本隐居在汴州的一个小镇中,日子也算过得安稳,忽有一日,他们的儿子念忽然身中奇毒,经人指点需找性质相合的孩童之血熬药,二人多番找寻后,终把目标定在了常思身上,然光天化日之下难以强掳,便思引诱拐骗,岂料常思却心思谨慎,寻常的招数根本无用,连成最后易容成其母常夫人的样貌才成功将其诱骗。
当林月如等人上门时,常思已被放血了两日,楚南河不料皇甫家上门得这么快,遂抱着必死绝心,出门拖延对方,连成则带着念与常思遁走。岂料林月如一见不对便直接动手,根本不给他出手拖延的机会,终于功亏一篑。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首先是这奇毒的来历,再则,是何人给楚南河提供了这等阴损的解毒之法?另外,据林月如观察,那连成身上似乎透着股魔气,其来历只怕绝不简单!
鉴于皇甫一鸣对妖魔的态度,林月如屏退了监守二人的皇甫家弟子,孤身入内进行审讯。
连成一见林月如到来,便恨得咬牙切齿,破口骂道:“你这小贱人!你究竟把我儿怎么样了?”
林月如却不管她对自己的辱骂,反而看向楚南河,道:“看你这身衣衫,该是仙剑派的入室弟子,不知是哪位长老门下?”
楚南河面色一怔,苦笑道:“我做出此等恶事,已经让师门蒙羞,如何还敢道出恩师之名?”
林月如瞥了连成一眼,道:“你所以背弃师门,便是为了你的半魔妻子?”
闻言,楚南河凄然笑道:“十多年前,奉师命去往五华山观察魔尊封印有无破损,途中与连成妹子一见钟情,奈何生非同族,师门定难容我二人结合,故至此回归俗家姓名,不再返回师门。”
连成激动地护在丈夫面前,对林月如道:“别害我家郎君!你要杀,杀我便是!老娘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为魔!”
林月如冷笑道:“汝二人之生死,自有外子定夺。然当今之世,尚有两位出神入化的医者或有救治奇毒之法,一人是仙剑派长老草谷道长,另一人则是白苗长老圣姑前辈,此二人均与我是旧识。若想你们儿子有活命的机会,你们最好将他中毒的情况交代清楚!”
“外子……”楚南河看向她,问道:“敢问尊驾是……”
“林月如。”
这个名字的分量,江湖上的人哪个不知?楚南河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希冀,道:“李夫人,你所说,可是真的?”
林月如淡淡地道:“你没有被我欺骗的价值!”
楚南河终于将事情和盘托出,其实他先前的供词并无虚假,只是隐瞒了那个指点其邪法的那人的消息。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面戴白色面具的神秘人,一身气势强悍无比,然其声音却是温和儒雅,又让人兴不起一丝拒绝反抗之情,仿佛他的话语就是真理一般。
不难看出,楚南河在提及此人时,脸上布满了恐惧,即使怀疑毒是那神秘人所下,却也难提起与那人交锋的勇气。
“好歹毒的手段啊!枯木!”
林月如双拳捏得劈啪作响,尽管对魔翳的阴狠毒辣早有预料,可如今亲眼见证受害者的诉说,她仍是忍不住心头火起,恨不得提剑杀到明州,将枯木直接枭首。
然而,魔翳的真身在魔界夜叉国,就算斩杀枯木,魔翳也可凭借龙溟的空间法术将缚魂玉投送至人界,找寻全新的宿体。
念及此处,林月如按下心中的杀意,也不管楚南河,走出地牢。
此时,众人都在为念儿所中的血毒苦思救治之法,眼见林月如出来,夏侯瑾轩连忙迎上,问道:“李夫人,关于那个血毒,可曾问出甚么没有?”
林月如摇头道:“据他交代,先前供出的一切已是他所知道的全部。”
瑕急得顿足道:“唉!这可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死去吗?”
“事情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林月如的声音仍是温婉平静,只听她说道:“外子有一位师姐,道号草谷,精擅岐黄之术及内外丹道,将这孩子送去蜀山,或有一救。只是……”
皇甫卓连忙问道:“只是甚么?”
林月如接着道:“楚南河夫妇是除了那下毒者之外对血毒最熟悉的人,我想将这两人一并带往蜀山,顺便交由外子发落,不知皇甫少主可否准允?”
皇甫卓道:“人命关天,晚辈岂有不允之理?吾观楚南河夫妇虽犯下大恶,所幸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再则,那孩子也不能没了父母。只是之后的事情,就得劳烦李掌门了。”
林月如点头,转身就要进牢房,将楚南河夫妇提出,却被夏侯瑾轩叫住:
“李夫人,请等一下,晚辈有一事请教!”
林月如驻足回头,道:“夏侯少主但说不妨。”
夏侯瑾轩道:“据闻,姜承被欧阳盟主逐出折剑当夜,就发现萧长风死于自己的卧房之中,之后,欧阳盟主邀来仙剑派弟子查验萧长风尸身,发现萧长风的房间内遗留有魔气,李夫人可曾了解此事?”
林月如摇头道:“近段时间,我不曾见过仙剑派任何一人,对于姜承之事,我亦只是道听途说。”
说完,便转身离去,不给夏侯瑾轩再说的机会。
夏侯瑾轩叹了口气,道:“本想请仙剑派出面为姜兄作证,岂料……”
说起姜承,皇甫卓想起一事,看向夏侯瑾轩,问道:“对了,还没来的及问你们呢!姜兄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夏侯瑾轩摇头道:“暂无头绪,不过……当日我们去往折剑山庄时,曾遇上一人,似乎与魔族有关,我们猜测,或许姜兄会去找他求证。”
皇甫卓催促道:“那还不快去!”
“嗯!”夏侯瑾轩点头,道:“如此,那就告辞了,皇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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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女娲遗迹,五灵之谜
五灵是甚么?
这个问题,修习的法术者都懂得回答:风、雷、水、火、土。
据闻,太古时期,盘古衰亡后,其精气神分化为世初三皇,余下灵力分解为风、雷、水、火、土五灵之力散逸于天地之间,故万物皆蕴五灵,又因其沾染的五灵之气的比例不同,导致各个生灵之间的五灵属性发生差异。
比如,倘若一个的精气神与火灵之力更为亲近的话,就偏于适合修行火系法术,若强行修习对火系有克制作用的水系,反而会因为与自身体质的冲突而造成损伤。
万物为一气自化,清浊分流而生天地之前,宇宙本是鸿蒙之态,五灵之力,实则源自天地未分之前的鸿蒙之气。那么反过来看,如果将五灵之力熔铸归一,是否就能还原出那一缕鸿蒙之气?
近段时日,端木虹一面修复元神上的损伤,一面就在苦思这个问题,只因他醒来之后,发现体内除了自身的明华真气与衔烛之龙那一击留下的五灵之力外,还有一缕自己并不识得的气息,而原本被自身真气压制的魔气却已不知所踪,实在是匪夷所思。
关于此事,他曾向赵灵儿询问过,却被拒绝回答。
没办法,只能自己慢慢揣摩了,好在这股气息并没有表现出甚么不好的意味,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此又过半月,端木虹元神上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便提议要返回蜀山,然而,赵灵儿却提出了另一个建议:“临行之前,还望逍遥哥哥随我走一趟女娲遗迹。”
“女娲遗迹?”
赵灵儿道:“那是娘娘在人间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只是破败已久,如今只余一尊神像摆在其中。”
端木虹点头,看向另外两人,道:“姜兄,凌波师侄,你们要一起去吗?”
原来,当日凌波来到苗疆之后,就一直留在此地,并未返回师门,而姜承也被清柔真人送来苗疆,至此脱离了魔翳的视线。
对于端木虹的提议,凌波自然是点了点头,道:“能瞻仰女娲祖神的尊容,凌波自然是求之不得。”
姜承却有所顾虑,道:“我身为半魔,去了女娲大神那里,不会……”
端木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想这些多余的,那可是女娲大神,你这些顾虑根本没必要!”
赵灵儿从怀中取出一颗土黄色的珠子,道:“大家手心相连,闭上眼睛,相互拉好对方。待会我会直接施法进入其中,省得再花时间穿梭迷宫。”
众人点头,凌波拉住了赵灵儿的左手,端木虹左手搂在赵灵儿腰间,右手则拉住姜承。只听赵灵儿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众人但见身形一沉,随即在黑暗中一阵左右腾挪,最后缓缓上升,直至脚下有了踏实感。
睁眼一看,但见一尊娲皇神像矗立在众人面前,庄严圣洁,不容直视,让人不禁生出臣服之意。
姜承环目四顾,却已不见圣姑隐居的草庐,惊奇道:“瞬息千里,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赵灵儿微微一笑,指着手中的宝珠,道:“都是这颗土灵珠的奇效,其实,那位夜叉王龙溟的‘越行之术’,也有类似的效果,只是损耗的法力更为巨大。”
端木虹却在直视着娲皇神像,但觉这尊石像实在是栩栩如生,比之仙剑派三皇一体上的娲皇神像更为生动,观其面目竟与赵灵儿高度相似,其双目中更似有神,似乎能将人的心神吸纳进去一般。
端木虹呆立良久,待回过神时,身周已是一片漆黑冰冷,脚下也无踏实之感,似是飘荡在乱流之中,又似是悬在半空之中,如同入梦一般。
“回魂仙梦?可是娲皇作法?”端木虹略一回想,便知自己是坠入了回魂仙梦之中。
虚空中传来一个极其柔和的声音:“孩子,看来不论是在彼世,还是此世,你均与我甚为有缘。”
端木虹看向自己的佩剑,道:“娘娘所指,是五晶石与《浑天宝鉴》?”
虚空之中忽而出现一团灰蒙蒙的阴影,逐渐在端木虹面前汇出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
当看到她的瞬间,端木虹拾起了某种被遗忘依旧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在他五岁之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有过。
他很清楚,眼前女子虽非自己那早已故去的母亲,却是整个人族的创造者,她……是所有人的母亲。
但见娲皇伸手一招,长虹竟自行脱鞘而出,飞至娲皇面前,剑身闪烁不止,透过心剑之间的感应,端木虹能真切地感受到剑的兴奋。
“这把剑的力量……还真是有趣!”女娲在剑身上轻抚一阵,素手一扬,长虹就自行回到端木虹手中。
端木虹解释道:“五晶石之力配合天外飞仙,其力量足以将世间毁灭,与其辛辛苦苦地守护这股力量不被歹人得到,不若倚之守护苍生。”
“你的见解倒是有几分独到之处,但是……”女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并不是一个以苍生为己任的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同为刍狗,我自问没道理必须为他人背负更多。但是……”端木虹并无丝毫愧意,反问道:“何以女娲族却必须为苍生,背负那种悲惨的命运?”
女娲平静地问道:“你想改变这些?”
端木虹直视着她,道:“听说女娲族向来世代一女,神元单传,女长则母衰,母殁则女醒。娘娘,纵然我能替她们挡下所有灾祸,又有何能力斩断这一层联系?”
女娲微微一笑,道:“你又如何知道,这个世界仍如你所想的一般?”
端木虹一愕,问道:“甚么意思?”
女娲却不再回答,只是右手一扬,端木虹便感觉周遭的景象不断变化,连带着心境也在发生改变:时而意气素霓生,遨游云海之上,似若手可摘星;时而心神激荡,遥望漫天红霞;时而心高志壮,傲立昆仑之巅……
最后,只余一句话在耳边回荡:“寰宇亘古不变,唯人心千变万化,如是,各人眼中之世界亦生不同变化。故佛陀明心见性,伏羲创先天八卦,吾以十色十象绘《浑天宝鉴》。汝既已对世界有自己的见解,那便不该为旁人的感悟所限制住。”
待端木虹回过神时,已回到了女娲神像面前,凌波连忙上前问道:“掌门,你刚刚去了哪里?”
“我……”端木虹定了定神,道:“适才,我看见了娲皇。”说罢,竟闭目回味起适才的意境。
赵灵儿也没有打扰的意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至于姜承,就更没立场说话了。
良久,端木虹从回味中醒来,眼中的光芒多了几分明悟之意。
赵灵儿微微一笑,道:“你的收获看起来不错!”
端木虹含笑点头。
这时,姜承忽然说道:“咦?这个门,是通向哪里的?”
原来,在女娲神像的右侧,竟有一个封闭的石门,不知石门的背后藏着甚么。
赵灵儿道:“这里是通向五灵神殿的,其中立有五灵神的石像。”
“五灵神?从五灵之力中顺天道而生的五尊神灵吗?”端木虹略一思索,竟从怀中取出了火灵珠,唤道:“炎舞!”
但见一团火焰从灵珠中窜出,汇成一道身影,其中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有事吗?”
端木虹道:“作为由火灵之力汇聚而成的妖灵,你对五灵神也该有所了解吧?说说看,你跟其中那个火神有何差别?”
炎舞慵懒地道:“无非就是祂比我强罢了!”
端木虹不禁扶额。
“逍遥哥哥,还是由我来给你解释吧!”赵灵儿莞尔一笑,道:“虽然同为从火灵之力中汇聚而成的生灵,火神的火灵之力自然远比炎舞小姐要精纯许多,当然,这些都是表面。”
“表面?”
姜承不禁问道,端木虹却仍在直视赵灵儿的双眼。
赵灵儿接着道:“其实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火神乃是天地间火之法则的化身,是以,这天地间所有的火灵之力,祂都可以任意支取,随意操控。换句话说,祂即是火灵之力,火灵之力即是祂。”
“原来如此,”端木虹点了点头,道:“难怪五灵珠每一次灵力耗尽之后,总能够在灵力聚集之地自行重新汇聚,五灵神是五灵法则的化身,那么……”封印了五灵神的灵珠,本身就是娲皇熔炼了五灵法则而成的至强法器。
赵灵儿朝端木虹眨了眨眼睛,笑问道:“逍遥哥哥,你要进一趟神殿吗?”
“当然,”端木虹看向石门,眼中透出凌厉之意,道:“那衔烛之龙凭借五灵之力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总该来个以牙还牙吧?”
说着,便往石门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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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霜华月幻,告知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虹从五灵神殿中走出,面带浅笑,眉目间却又透着少许遗憾。
赵灵儿迎上前去,笑问道:“看你这副样子,像是收获不菲,但怎么还有些不尽人意?”
“也许是时机未到吧?”端木虹长叹一口气,转而笑道:“虽未能如预想的一般提炼出那一口混沌之气,但总算触摸到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
说着,又看向凌波与姜承,问道:“你们两位收获如何?”
姜承道:“娘娘教了我一些控制魔气的办法,既能保我心神不受魔气侵袭,又可御魔气应敌,很是实用。”
端木虹点头,又看向凌波。凌波犹豫一阵,对端木虹抱拳说道:“弟子向掌门师伯请教!”
“哦?看来是得了甚么新招啊!”端木虹眉头一挑,朗声道:“来吧!”
赵灵儿与姜承主动退开几步。但见凌波素手一扬,已将凌云拨月祭出,霎时间,端木虹但觉天上地下尽是弦月刀影,如海潮般朝自己涌来。
端木虹眉头一皱,一招“长虹落日”当头压下,便要将刀海破开,岂料,剑光竟直接没入海潮中,像是被吞灭了一般。
“不对!我的剑意,没有与她的刀招接触!”
端木虹立时看出不对,再看向凌波时,但觉她身影所在竟无半分生机传出!
“虚无化?”端木虹才反应过来,刀浪已袭至他面前,将其吞没。
姜承见状不妙,高呼一声:“端木兄!”正要上前,却被赵灵儿拦在,“他没事,好好看!”
但见刀浪所过之处,陡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漩涡势道甚急,很快便将海中刀光尽数吞没,随即化作七道剑光,重新汇成端木虹的身形。
“这一招,唤作甚么名字?”端木虹神态怡然,看来是从此招中受到不小启发。
凌波现出身形,朝端木虹施了一礼,不无遗憾地道:“此招名曰‘霜河月幻’,想不到仍是奈何不得掌门师伯。”
“别这么沮丧嘛!”端木虹哈哈笑道:“刚才那一招的化法,当世只怕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得来!寻常的应对之法,或是凭借深厚的修为与防御硬挡,亦或是凭力量的强横发动大范围破坏的招数。若你能将那虚无化的本事运用在身法之中,那我可就对付不了你了!”
“哦……”凌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赵灵儿一拍手,笑道:“既然大家都各有所得,那我们就该回去了。”说着,拂袖一挥,娲皇石像前立时出现一个法阵,又看向姜承,道:“姜公子,请站到那边的法阵上,它会将你送回圣姑家里。”
姜承却没有立即依言照做,而是看向了端木虹,问道:“我从清柔真人那里得知,我的兽族祖先,原是魔祖蚩尤。端木兄,请你坦诚地告诉我,此事,你是否早已知晓?”
端木虹点头,这种事情本就无需隐瞒。
姜承道:“真人告诉我,在背后设计陷害我那人,正是枯木,更说……枯木与龙……兄,是同伙。端木兄,对于他们的阴谋,你知道多少?”
原来,当日清柔真人只是简单地将枯木是幕后人的消息告诉他之后,便御剑将他送来了苗疆,他这才得知,端木虹原是仙剑派掌门李逍遥,只是,端木虹那是伤势未愈,他也只得将这些问题压到了今日。
端木虹当下将事情的起因、来由,以及龙溟与魔翳二人的计划和盘托出,从拜月教主豢养水魔兽引发水脉紊乱谈起,再到魔界日益干旱的危机,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地讲述龙溟与魔翳双管齐下的筹谋。
听他将龙溟的筹谋侃侃道来,凌波、姜承的面色不断地变幻着,听到他讲魔界日益干旱时,二人皆面露恍然之色,明白了龙溟来找寻水性至宝的原因;
当讲到魔翳、龙溟合力施法将缚魂玉投至人界,找到两个宿体,其中一个竟是夏侯瑾轩的二叔夏侯韬时,二人皆大吃一惊——
姜承暗道:“难怪此人竟对的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原来当日他就在擂台之下的贵宾席中!”
凌波则想道:“想不到龙溟竟是这等机心,若非掌门今日将真相道出,我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端木虹却不管他们面色变幻,又道出了龙溟为掳走李忆如,将其诱骗至苗疆的全部经过,与之相关的以女娲族生祭神农鼎的备用方案,他更是全不隐瞒,和盘托出。
听到此处,二人的神情中已经带了一丝愤怒,其中犹以凌波为甚,不仅因为自己感觉遭到了欺骗,更因为他竟敢要伤害忆如!
忆如,是她最尊敬的掌门的爱女,更得诸位长老及高阶弟子的喜爱,龙溟要修复魔界水脉,她不介意出手相助,可他竟企图牺牲忆如以保全他自己的国民,此事却为凌波所不能容忍!
端木虹仍自顾自地阐述着,这时又谈到了魔翳打破神魔之井封印,让夜叉族进军人界之图谋,从让姜承在擂台上泄露魔气开始,再暗杀萧长风,利用皇甫一鸣之野心逼得姜承走投无路。
而姜承走投无路之下必然遁走千峰岭投靠厉岩,届时,魔翳则可以引四大世家攻打千峰岭山寨,激化姜承与四大世家之矛盾,最后将其引入蚩尤冢,接受蚩尤传承。另外,蚩尤冢附近半魔聚集,生活甚为惨淡,以姜承的正义之心,定不忍弃之不顾,届时,魔翳则可以借机让姜承开宗立派,广召天下妖魔入派,进而以半魔之前途在魔界为由,怂恿姜承打破神魔之井封印,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
听到这里,姜承已经是面色煞白,端木虹的分析、推断处处合情合理,没有半分不妥之处,虽说后面的一大段乃是对未来的推测,可姜承略一思索,便觉其推测完全合理——
若非端木虹出手相助,他确实只有投奔厉岩一途;而只要投靠了厉岩,与千峰岭众人结下情谊,魔翳就能轻易地挑动姜承与四大世家的矛盾,逼他走入绝路!
念及此处,不由冷汗涔涔,朝端木虹躬身一礼,谢道:“若非端木兄一再出手助我,我日后只怕真要万劫不复,沦为人间的罪人了!”
端木虹叹了口气,道:“可惜!仙剑派虽地位崇高,在旁人眼中,却也是人界在面临妖魔祸乱时的最后一张救命符。如今,人魔矛盾激化,即使萧长风非你所杀,可那些武林人终究不会放过你这个半魔,我虽知你受了冤屈,却也只能让你在此避世而居,倘若以仙剑派掌门的身份为你辩护,只怕反而让天下人不安。”
“别自责了!”姜承反而出言安慰道:“贵派的立场本是斩妖除魔,端木兄不囿于立场之别出手助我已是不易,承又岂敢苛求更多?”
端木虹苦笑摇头,忽而想起一事,道:“对了,那个做情报工作的暮菖兰,她是魔翳雇来安插在外面我们内部的眼线,目的就是掌握你与瑕姑娘的第一手情况,你可千万别被她发现了!”
姜承点了点头,倒也没露出讶异之色,他今天得知的惊天内幕太多,相比之下,暮菖兰的事情反而不值一提了。
“闲话不提。”赵灵儿连忙转移话题,道:“水灵珠如今已在我们手中,接下来就是要阻止神农鼎被龙溟盗走。”
“嗯!我们出发吧!”
姜承站立在传送法阵上,被送回了圣姑家中,赵灵儿则以土灵珠施法,将端木虹、凌波二人带到了一处竹林之中。
“这里是……仙竹林!”凌波讶然道。
端木虹长吸一口气,怡然笑道:“好浓郁的灵气!”
“好了!逍遥哥哥!”赵灵儿在他肩头拍了拍,嬉笑道:“等我们拿回了风灵珠,你住在这儿都成!”说着,便往林中走去。
端木虹耸了耸肩,跟了上去。凌波扶了扶额头,紧随其后。
仙竹林分为三层,最外围乃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碧竹林,亦即碧荫径,其路径乃是以仙法布设,号称太一仙径,乃是一种迷惑性甚强的迷阵,配合不时出现的各种挪移法阵,更是厉害无比,寻常高手进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不知要被挪到何处,强行深入,不过困死一途。
然而,在端木虹的剑意探察下,迷阵中的关窍根本无所遁形,不过两刻钟时间,三人就已碧荫径,来到了第二层的幽光境,此间寒气缭绕,时有罡风平地而起,甚为凶险。
三人走着走着,端木虹忽而眉头一挑,道:“嗯?前方有人的生机?”
凌波道:“难道是有人要求取仙草?”
端木虹运起“天耳通”,凝神倾听一阵,道:“是夏侯兄、瑕姑娘、暮姑娘、罡斩师弟还有……?”
赵灵儿道:“我们快些追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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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霖风仙草,神鹰岚翼
仙竹林幽光境中险象环生,然端木虹、赵灵儿与凌波三人均是修为高深之辈,其中种种险阻于三人不过泥丸细浪而已,不多时,前方几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人眼中。
端木虹假装不知前人身份,朗声道:“此间乃是仙竹林,不知是何方人物在此?”
夏侯瑾轩回头一看,见来人竟是端木虹,惊喜道:“公韵兄!是你!”
端木虹走上前去,笑道:“我们又重逢,看来大伙儿还真是有缘啊!嗯?”说着,左右一看,故作惊奇,问道:“对了,姜兄弟呢?他已经回到折剑了?”
“姜兄……他……”夏侯瑾轩犹豫一阵,觉得还是不必让端木虹跟着一起烦恼,遂说道:“他另有要事。”
他们三人才刚刚别过姜承,端木虹转眼就在睁眼说瞎话,赵灵儿不禁别过头去,掩嘴偷笑,凌波也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暗道:“说谎能说得这般面不改色,应该说……不愧是……掌门吗?”
端木虹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这仙竹林中迷阵遍布,你可别告诉我是来观赏美景的哦!”
夏侯瑾轩这才将事情的缘由道来。
原来,当日夏侯瑾轩一行与林月如别过后,就前往千峰岭找寻姜承,却在山寨门口遭遇黑苗女结萝,瑕在战斗时中了结萝所投之眠蛊而昏迷,谢沧行遂擒下结萝,逼迫其交出解药,结萝无奈,只得解去眠蛊,岂料瑕竟身体冰冷,呼吸、脉搏皆显衰弱,恍如死去一般。
众人无法,只得前往青木居,求助于黑苗蛊师蛊婆,蛊婆亦无救治之法,最后在谢沧行的提醒下,又上蜀山求助草谷真人。
“原来如此。”端木虹点头,又问:“对了,那个蛊婆给瑕姑娘诊治的时候,说了甚么?”
谢沧行手抚下颌,道:“那老太婆说,一靠近瑕姑娘,全身上下的傀儡虫都一起骚动了。”
“傀儡虫?”
闻言,端木虹与赵灵儿皆面色一变。
夏侯瑾轩见二人面色古怪,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傀儡虫?”
赵灵儿解释道:“传闻傀儡虫是苗人用以操控尸体的蛊虫,向来只对尸体有反应,这……”
暮菖兰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对苗疆的事情倒是了解颇多,不错,那蛊婆也正是这样说的。”
“非死非活……”端木虹沉吟道:“你们可曾将此事告知草谷真人?”
众人均摇头。
这时,端木虹才看向了站在暮菖兰旁边的一个“陌生”女子,此女一袭紫衣长裙,内衬月白色衣衫,腰间佩有一柄细剑,雪肤如玉,一对眸子皓如明月,仿佛在她的凝望下,世间所有的邪恶均无从隐藏,翠眉飘散平添几分媚意,一头如云秀发简单地束起一条马尾,使其出尘、妩媚中又不失干练之气。
端木虹只看一眼,已知道此人身份,却还是故作不知,问道:“敢问阁下是……”
妇人不答,凌波上前解释道:“这位是林女侠,也是我蜀山的掌门夫人。”
“原来是李夫人,失敬!”端木虹作揖一礼。
林月如抱拳还礼,道:“早闻今年的品剑大会上出了一个少年俊才,一击打败了代表折剑山庄出战的弟子。今日一见,少侠果然是一表人才!”
端木虹微微一笑,道:“夫人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林月如又看向赵灵儿,故作不识,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众人这才注意到,端木虹身后竟跟着一个从头到脚无处不美的少女,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赵灵儿正要自我介绍,端木虹已抢先说道:“这是内子赵氏。”
众人吃了一惊,夏侯瑾轩讶然道:“公韵兄,你几时成的亲?怎么也没给小弟请一桌酒席?”
端木虹笑道:“唉!那是在认识诸位之前了!”
暮菖兰掩嘴轻笑,道:“端木先生还真是好福气啊!”
“就是!”瑕嘻嘻一笑,道:“这位赵姐姐这么好看,先生可得好好待人家哦!”
“闲话不提。”端木虹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如今天色已暗,我们必须在黄昏之前采得仙草,否则入夜之后,这仙竹林只怕会更加凶险!”
“公韵兄说得对。我们继续前进吧!”
过不多时,众人行至林中深处,周遭的竹子已经被染成暗紫色,前方的空地上生得几株异草,异草周遭绽出一圈柔和光晕,馥郁芬芳,想来正是“霖风草”无疑。
暮菖兰嘴角一抽,眸光晃动,连双手也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强作平静,道:“看来,这就是草谷道长提到的‘霖风草’了。”
瑕目不转睛地盯着异草,道:“亮晶晶的……真漂亮啊!”少年女子总是对这些亮晶晶的事物颇感兴趣。
凌波走上前去,环顾四周,见仙草周遭并无仙灵护守,却也不失礼数,作揖行礼道:“仙剑派弟子凌波,特来求药,望仙灵赐予两株霖风草。”
话音落下,众人但觉微风浮动,随即,两株霖风草脱离泥土,径直飘了起来,飞入瑕的手中。
“多谢赐药!”凌波又行一礼,回身道:“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草药,这就回去吧!”
谢沧行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小姑娘的病,这回可有着落了!”
“只有两株……也太少了吧?”暮菖兰喃喃说道,一步一步朝着霖风草走去。
瑕不解道:“可是……草谷道长说只要两株就可以了啊?”
暮菖兰支支吾吾地道:“炼药……或许会失败啊,若到时再来采药,岂非要费一番功夫?不若多采几株以为备用。”说着,已不顾众人愕然的表情,伸手朝霖风草抓去。
“不可!”
凌波连忙出言劝阻,然话音未落,凛冽的罡风已从四面八方袭来,虚空中寒芒一闪,但见几根白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暮菖兰背门!
待暮菖兰回神时,不论是躲闪或是格挡均已不及,而众人与她相距甚远,此刻早已救护不及。纵然不甘,暮菖兰也心知难逃一死,唯有闭目叹气,等待死亡降临。
“叮!叮!叮!”
意料中的死亡没有到来,暮菖兰睁眼一瞧,但见一个灰色的高大身影手持黑色重剑挡在她身前,将三根白羽挡下。
暮菖兰心中没有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欢喜,反而激起了惊涛骇浪:“谢沧行?这怎么可能?”当时就属谢沧行离她最远,他如何能来救自己?
“暮姐姐,没事吧?”瑕连忙上前将暮菖兰扶起,一脸惊慌地看着正面色煞白的她。
“没……没事……”
暮菖兰惊魂未定,将她挣开,却闻一阵空灵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我乃守护仙竹林的岚翼。”
随着话音落下,但见一个身披黑羽长裙,背插白色羽翼,头戴鎏金面具,浑身仙风流转的女子从天而降,只听她冷冷地道:“大胆凡人,既已拿到草药,却心存贪念,仍想再取,着实可恶!”
“糟糕!”
凌波暗叫不妙,下意识地看了端木虹一眼,见他依旧面色淡然,才安心一些,暗道:“有掌门师伯在,纵然得罪了仙灵,总不至于太过凶险。”
“请仙灵息怒,我等并非有意——”
夏侯瑾轩正要解释,暮菖兰已举幽兰剑上前,大声道:“要是我打败了你,是不是想拿多少仙草都可以?”
“暮姑娘?”
“暮姐姐,你……”
瑾瑕二人均是一阵惊愕,但见暮菖兰手中之剑微微颤抖,显然已不复寻常之冷静。
凌波大声劝阻道:“暮姑娘,不可再激怒仙灵!”
“诸位不必插手,在旁边看着就好。”暮菖兰却不理会旁人劝告,冷声说道:“这药草,我是非取不可!”说着,手中幽兰剑挽出一朵剑花,卷起一阵劲风,一式“千卉挽岚”直取岚翼小腹!
“无知凡人!狂妄!”
冷笑声中,岚翼身形未动,一道烈风已袭至暮菖兰面门。暮菖兰横剑一格,但觉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自剑上袭来,随即被迫得飞退十余丈,虽勉强稳住身形,胸中已是气血翻涌,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
众人见势不妙,连忙将暮菖兰护在身后。岚翼怒气更甚,手中羽扇一挥,又一道更加猛烈的龙卷风径直朝众人钻刺而来!
端木虹踏上前一步,剑指一圈,身前立时浮现出一个旋转不止的太极之形,龙卷风一触之下,立时分解为原始的灵力。端木虹又剑指一扬,灵力便灌注于委顿在地的暮菖兰体内。
原来,当时在五灵神殿中,端木虹已从五灵神像上参悟出了五灵法术的精义,五大至高神术“风神”、“雷神”、“山神”、“火神”与“雪妖”之下的所有五灵法术,在他眼中均已无奥秘可言,虽不曾修习过法术,却能任意将任何法术的精义加入自己的武招之中,譬如这一招“无形道”中,掺入了水系法术“无相化法”的精义,故能将对手法术攻击的力量吸纳,用以补充自身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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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风起龙游,风灵神珠
却说端木虹一行入仙竹林取风灵珠,竟偶遇为瑕求取霖风草的夏侯瑾轩一行。众人求得药草时,暮菖兰却欲多取,却激怒了守护仙竹林的神鹰岚翼。
回说现在,端木虹将岚翼的劲招化归无形,嘿嘿笑道:“仙灵,别这么激动嘛!气得多了对身体不好!”
“凡人!你——”
岚翼本欲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却被此人阻拦,如何能忍?当下将手中羽扇猛地一挥,霎时间风云色变,但见一道通天贯地的旋风在岚翼身周成形,挟着沙尘土石朝众人袭来。
“哼!”林月如凛然不惧,越女剑劈下,便是自创之“冥月五变”中的一式“弦月”,但见一道弯月般的弧形剑气将龙卷风从中一分为二,更去势不减,直取岚翼。
岚翼身形一避,却又有一道绿影掠至其身后,剑光如惊虹般疾取腰间小腹!
“着!”
眼见自己剑势毫无阻碍地刺了过去,暮菖兰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当此之时,岚翼身形竟逐渐淡去,令暮菖兰扑了一空,下一瞬,空中竟现出四个岚翼的身形!且个个散发着凛冽都气势,令人真假莫辨!
只听四个岚翼同时冷笑道:“想围攻?可笑!”
眼见战势已成,暮菖兰处境不容乐观,凌波忙道:“大家快出手!”
话音刚落,却见端木虹剑指一扬,四道黑芒破空而发,将四个岚翼一齐贯穿,伴随着一声惨嚎响起,其中三个身影一齐湮灭,最后一个也全身焦黑、血肉模糊,不是发出电击之声。
岚翼擅于御风,身法迅捷无论,奈何雷电的速度却堪比流光,她一时不察,竟无端吃了一个大亏!
“卑微的人类!竟敢伤我?纳命来!”
但见岚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羽扇一点,一道丈高的风刃随之成形,呈高速螺旋状朝端木虹劲射而去。
端木虹未及出手,却见一旁的赵灵儿并指为剑,指尖金芒爆绽,径直将风刃洞穿,直取岚翼面门。岚翼早有防备,身形一翩,再度化成四道分身,但见她身上华光流转,伤势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度痊愈!
众人自然不能容她将伤势复原,立即围攻而上,端木虹与赵灵儿、夏侯瑾轩与瑕、谢沧行与暮菖兰、林月如与凌波分别合斗一人,场中形势一时间复杂起来。
八人之中,夏侯瑾轩全无武功底子,身法缓慢,只能站在原地施法应敌,一手丹青化五灵的妙术虽然厉害,奈何岚翼身法太快,待他蓄势完毕,岚翼早已经不知所踪,一时间唯有全力守御,抵挡得甚是吃力,所幸有瑕在一旁不时以暗器策应,才得以苦苦支撑下去。
而其余六人均是修为高深之辈,或许凌波与暮菖兰还对岚翼的速度有些吃不消,所幸有林月如与谢沧行压制分身的速度,其余三道分身很快就被解决,随即,端木虹剑指一扬,又打出一道黑色雷柱,将最后一道分身洞穿。
这一次的四个分身均非真身,但见虚空中华光一闪,岚翼再度现身,却见她身上的伤势已然痊愈。
只听岚翼冷哼一声,手中羽扇一扬,万千风刃破空而发,朝众人围剿而来。赵灵儿、夏侯瑾轩与谢沧行三人合力聚出土石障壁,将众人护在中央。
“轰!”
风刃立时将障壁破开,却见赵灵儿趁着风刃一顿的机会,在众人身周聚出一道气旋,这才终于将风刃散去。
岚翼再要出手,端木虹已剑指一扬,赵灵儿聚出的气旋立时转为横向,化作一条神龙朝岚翼狂噬而去,此招势道霸烈绝伦,狂风所过之处,草木催折,大地分裂,正是火舞旋风剑法中的一式“风起龙游”!
直到此刻,虹猫蓝兔世界的最强剑学——火舞旋风,才在这个异世界初露锋芒!
“吼!”
狂风的呼啸汇成神龙的怒吼。见到这一幕,岚翼不由心中一震,须知当世的人族高手,或是修习仙家道法,或是修习将仙法与剑术合而为一的仙家剑术,可眼前之人身上并无半分灵力流动的痕迹,然举止之间却能任意带动天威,虽不通仙术,却似能将仙术的精义纳入自己的武学之中,如此奇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此劲招,岚翼自然不敢硬接,当下身形一忽,随即又在虚空中幻化出四道分身,可就在分身浮现的一刻,却全部同时被数十道黑色剑形雷光洞穿!
当她的真身再度浮现时,却已经是坠落在地,但见她全身被电得焦黑,鲜血淋漓,显然是受了重创,只听她颤声道:“你……怎么可能……”猜透我出现的位置?
实际上,适才几个回合的战斗中,端木虹早已看清了她的战斗习惯,是以早在她身形消散躲避“风起龙游”时,端木虹就料定她必会使出分身术,故配合雷力使出一式莫名剑法之“悲痛莫名”,待她现身一刻,雷光早已临门,又岂容她有躲闪格挡之机?
只是此中缘由,自不必对一个手下败将说清,但见岚翼仍不死心地催动仙力欲使伤势愈合,奈何徒劳无功,端木虹叹了口气,道:“别废力气了!适才一招中包含了我‘天正雷诀’的招意,乾为天属五行之金,而你的风灵之力属五行之木,金克木,在我的招意下,你的仙力溃散都来不及,还指望它能让你恢复?”
岚翼却冷冷地道:“凡人!我今日……虽技不……如人,但……你……休想让……我屈服!”身为由女娲神力接引成仙的神鹰,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向凡人屈服。
可惜,她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端木虹眼中没有半分意义,只听他冷笑道:“可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魔、仙、妖、人、鬼同属六界之内的生灵,又哪有甚么高低贵贱之说?你身为仙灵又怎样,此刻还不是我这凡人的手下败将?”
“你——”岚翼很恨地咬了咬牙,却也无从反驳,对方的道理挑不出毛病不说,她这个仙灵还真打不过对方一介凡人,一时间为之气结。
“端木先生……”瑕有些不解地看着激动地端木虹,喃喃道:“他似乎……很介意仙灵看不起凡人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不过……”夏侯瑾轩摇摇头,眼中却也闪过一丝异彩,暗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公韵兄的这番见解还真是漂亮!”
谢沧行、凌波二人也在反复咀嚼着端木虹的话,似乎颇受感触。
暮菖兰却不管这些,又要上前去摘取霖风仙草,岚翼虽有心阻拦,奈何电劲遍走全身之下,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步步逼近霖风草。
这时,却见赵灵儿拦在了暮菖兰面前,说道:“暮姑娘,为了这霖风草,适才已经发生过一场无谓的战斗,你们既已取得两株霖风草,何以还要执意再取?”
暮菖兰正要扬起手中的幽兰剑,逼迫她退开,却见端木虹的目光扫了过来,眼中透出一道冷电,暮菖兰顿感浑身一僵,竟是无法出手。
眼见几人就要发生争执,瑕正要上前劝阻,却感脚下一空,随即,周遭的事物不断地挪移变换,最终竟回到仙竹林最外层的碧荫径中。
同样被送至碧荫径的,还有谢沧行、暮菖兰与夏侯瑾轩三人,却是赵灵儿适才随手布下的一个传送发阵之效。
“这里是……”夏侯瑾轩环顾四周,道:“仙竹林的入口?”
“我们好像是中了甚么空间法术呢!”谢沧行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却又转而一笑,道:“管他呢!反正已经取得了霖风草,小姑娘的病有救了!”
瑕却道:“可是,端木先生他们呢?”
端木虹几人自然还在仙竹林中,赵灵儿将其余几人送走后,端木虹剑指一扬,指尖绽出一道红色光柱,落在岚翼身上,但见岚翼身周红光流转,不过数息,其伤势已彻底痊愈。
岚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周身,当下也顾不得向对方发难,只是不解地问道:“你这凡人……怎么会有凤皇的力量?”
端木虹却无心为她解惑,反问道:“听说,你在为女娲族守护风灵珠?”
岚翼俏目生寒,喝道:“你想要图谋风灵珠?”
端木虹伸手指向赵灵儿,道:“我妻子是女娲族,她向你索要风灵珠的话,想必你也不能拒绝。”
赵灵儿也看向岚翼,行了一礼,道:“请神鹰将风灵珠赐予我。”
岚翼对赵灵儿端详了一番,手掌虚托,掌中出现一颗绿色的宝珠,道:“此珠正是风灵珠,拿去吧!”语毕,风灵珠已自行飞至赵灵儿面前。
赵灵儿再行一礼,道:“多谢!”
端木虹也行了一礼,道:“适才为保护同伴,吾多有得罪!那位暮姑娘所以要多取仙草,却并非贪取,乃是另有苦衷,望神鹰莫怪!”
岚翼并不言语,身形隐去。
端木虹也看向其他三人,道:“走吧!回蜀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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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殿议,端倪
端木虹抽出长虹,催动土晶石之力,只一个瞬间便移形至蜀山的太清殿内。
“嗯?”立于太清殿内的青石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四人的进入,道:“是掌门师弟?”
“还有掌门夫人与凌波师侄。”玉书总是手执书卷,与青师兄形影不离,却见端木虹身旁站立着一个陌生女子,而此女眉宇间与忆如颇为相似,不由一奇,问道:“这位是……”
端木虹解释道:“她是忆如的亲生母亲。”
“哦?”玉书不禁生出一分好奇之心,天下人皆知,李逍遥是死了原配妻子后才迎娶的林月如,可如今看来,还有诸多内幕啊!
端木虹却不欲多聊此事,当下说道:“关于楼兰城降雨一事,我已查清,乃是司雨天龙穹武违逆天规私自降雨,祂如今应该已经遭到天刑了吧?”
玉书轻笑道:“师兄一身气势愈发虚幻缥缈,看来是又有奇遇啊!”
“还好!”端木虹微微一笑,道:“祸兮福之所倚,衔烛之龙那招‘五芒镇邪破’虽把我弄个半死,好在还是有所收获。”
青石眉头一皱,斥责道:“师弟身系蜀山门户,却仍如此冒险,还真是不知轻重!”
“师兄饶命!我再也不敢了!”端木虹连忙告饶,随即面色一正,问道:“一别两月,门中可发生过甚么要紧的事?”
青石道:“门中倒没有甚么要紧的事情,至于神州大地么……倒是有三件事情不容忽视。”
端木虹问道:“何事?”
青石道:“其一便是姜承之事,掌门师弟与之一路同行,自当比我清楚。”
“自然,那其二呢?”
青石道:“其二,近日来,天魔教余孽似有异动之象,人间妖魔中开始传出魔尊之子复活的谣言。”
所谓“天魔教”,正是以混天魔尊为首,人间魔族为主要成分的教派势力。三十一年前,混天魔功大成,仙剑派第二十五任掌门深感天魔教对人间威胁深重,遂集结门中长老及一众精英弟子,结成三十六天罡剑阵,欲在五华山绝顶歼灭魔尊,后因孔璘设计,使主阵之人——常字辈弟子姜清不能及时赴战,使魔尊得以苟延残喘,天魔教于仙剑派至此两败俱伤。
十三年前,孔璘逃出锁妖塔后,四处集结天魔教旧部,终于在五年前成功复活魔尊,可魔尊却在复活关头被李逍遥引导天罡剑阵彻底击杀。
之后,武林人士深恨妖魔祸害人间,遂追亡逐北,欲将天魔教赶尽杀绝,仙剑派亦在其中积极出力。在追至白河村时,伐天早已经力竭而亡,如今传出伐天未死的消息,不知是何缘由?
“魔尊之子……伐天……”端木虹喃喃着,又问:“还有呢?”
青石的声音仍是那般平淡,接着道:“其三,据外出着便衣执行任务的弟子回报,时有些身份不明之人,自称为蜀山弟子,却在市井中杀害妖类,似是有意挑起仙剑派与妖魔的冲突,众弟子再要深入调查时,却往往会失去这些假冒者的线索,显然,对方是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
端木虹冷冷地道:“本门弟子固然以斩妖除魔为本,却也没有这样当街杀妖邀功的。传令下去,众弟子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不必追查,格杀不论!”
玉书疑惑道:“掌门师兄不打算追查此事?”
端木虹道:“当年魔尊被封印之后,左掌旗使孔璘落网,右掌旗使青凤却不知所踪,后来的魔尊之乱中,也不见此人现身,要说有心挑起人魔冲突的,若非此人,只怕就是姜承事件的那个幕后主使了。”
“幕后主使?”青石闻言一奇,道:“愿闻其详。”
端木虹反问:“师兄可知……萧长风遇害一事?”
青石道:“据弟子回报,那萧长风乃是由魔气侵袭而死,虽无证据,可皇甫一鸣仍将这个罪名按在了姜承头上。”
“实际上,萧长风身死的那段时间,我一直跟随在姜承身旁,身上虽有魔气,却并不知道如何运用,欲以魔气杀人那是万万不能。再则,我当时看得他甚紧,他根本没有作出异动的机会。”端木虹把姜承的近况阐述一遍,目光一凛,道:“结合萧长风一案,此案的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青石手抚下颌,道:“师弟以为,此人正是幕后黑手?”
端木虹不答,却道:“除此之外,我在楼兰城还遇见过一个名唤‘龙溟’的魔族男子……”
当下将遇到龙溟之后的一系列经历说过一遍,更道出此人曾企图掳走忆如一事,接着说道:“那日夜晚,众人回到客栈入睡之后,他却会见了一个神秘的身影,那道身影上传来极其慑人的魔气,言语中提及‘夜叉’、‘魔界’、‘陛下’等字眼。当时凌波师侄也在旁窥见了这一幕。”
玉书不由把目光投向凌波,凌波银牙一咬,掌门功力远胜于她,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当时的对话,却仍选择让她来道出龙溟与魔翳所说的内容,分明就是存有试探之心,心中不禁有些难过,却仍是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结合之后姜承被指认为杀人妖魔看来,龙溟与那神秘人正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青石点了点头,又道:“诸位以为,在魔界水脉即将枯竭的状况下,他们会怎么做?”
玉书轻笑道:“无非是两条出路,其一,设法修复魔界水脉,使魔族能在其中继续生存;其二……”
端木虹冷冷地道:“无非就是设法打通神魔之井,攻入神州罢了!”
青石沉声道:“如此看来,敌人所以要将身怀蚩尤血脉的姜承逼入绝境,便是为了一步步将其控制,最终利用其力量,与遥在魔界的夜叉里应外合,破开神魔之井!”
“解决两界之争的根本之法,乃是将魔界水脉修复。可蜀山守持人间气运,断不能将希望寄托于魔族身上,一旦魔族贼心不死,我等为之修复水脉,也不过是予敌资粮!”端木虹手抚下颌,道:“我等必须先根绝魔族进军人界之可能,再行修复水脉之法!”
“师弟所言在理!”青石表示赞同,随即问道:“不知师弟有何良策?”
端木虹食指竖起,说道:“其一,立即启用三皇神器,以其威能镇压神魔之井的异动!
其二,璇光殿外围守备照旧,但内部须至少有一名长老守护,昼夜不绝,每隔三个时辰轮换一次。三神器中,犹以伏羲剑与神农鼎为重中之重,绝对不可遗失。切记!切记!
其三,天魔剑、天罡印及三魔器自此刻起由吾亲自执掌,以防伐天伺机夺取,倚之壮大自身。”
玉书轻笑道:“掌门师兄之策甚为稳妥,相信以师兄之修为,伐天断没有夺得魔器的机会。天魔剑与天罡印就被封印在神魔之井中,我稍后就会取来,至于五劫辟邪锥与七宝琉璃花嘛……”说到此处,忽然揶揄地看向端木虹,道:“你就得自己去找清柔真人了。”
“玉书为何这样看着我,莫非我与姜婉儿还有甚么别的关系?”
端木虹暗觉莫名其妙,口中说道:“另外,还得传下令去,在夏侯瑾轩离开蜀山之前,门中弟子都得装作不认识我。”
玉书略感一奇,打趣道:“师兄怎么学起罡斩师兄了?莫不是做了甚么不利于我蜀山形象的事情?”
端木虹正色道:“据我所知,那个绿衣女郎暮菖兰,乃是一个专事贩卖情报的人,此人嗜财如命,与夏侯瑾轩非亲非故,在碧溪村初见的时候,她分明就是刻意接近,更刻意的是,她时常趁人不注意就唤来飞鸟,向外传递消息,难保她与那幕后人没有联系。”
玉书神情一肃,道:“此事,我等自当小心在意。”
议事之后,端木虹四人离开了太清殿,各往各走。
赵灵儿被安排去住了客房,她虽是李逍遥的妻子,端木虹却并未有与她相爱的过往,自然不可能与她亲近,赵灵儿也对此颇为谅解。
林月如则随他走了一阵,二人边走边聊,从忆如与林家堡的近况,再到二人这一路的见闻,当林月如谈到在开封的经历,提及她暗中散播流言中伤皇甫家时,端木虹不禁表示喝彩,笑道:
“月如这一招着实厉害!不错,皇甫一鸣本来就是打算以姜承之事作为向欧阳英发难的借口,如此一来,武林人就会把目光放在两位家主的争斗之中,姜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林月如微微一笑,道:“我这点小伎俩又怎敢与郎君相比?你直接让婉儿妹子把姜承带到苗疆,好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斩断了魔翳控制姜承的可能啊!”
“婉儿妹子?”听到这个称呼,端木虹心中微微一奇,却也没有提问,反而叹了口气,道:“那位皇甫兄弟可说是一位谦谦君子,所行莫不合皇甫家仁义之名,可以皇甫一鸣之虚伪及野心,如何会教出这般善良的一个儿子?”
林月如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要说子不肖父,其实你比之皇甫卓更甚哦!”
“甚么?”端木虹有些不解。
林月如笑道:“我可是听说过了,公公婆婆可是江湖上一对出名的侠侣,向来是夫妻俩一同行侠,出成双入成对。可你这小贼却是个贪心不足的家伙,娶了灵儿妹子还嫌不够,非得来招惹我和阿奴,连香兰秀兰也不放过。现在来仙剑派当了掌门,不定有多少小姑娘在偷偷喜欢着你呢!”
端木虹摇头失笑道:“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
这时,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豪的男声:“哟嚯!掌门师兄在跟嫂子闲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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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示形动敌,引君入瓮
端木虹一听就知来人是谁,偏过头没好气地道:“既然知道来得不是时候,你还敢开口,不怕我拿剑砍你?”
只听罡斩朗声笑道:“上一次打得不过瘾,师兄若有心指教,那小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哈哈哈哈!”
端木虹冷哼一声,并不言语。林月如见状,不由莞尔,道:“我去找灵儿妹子了,你们慢聊。”说完,便朝赵灵儿离开的方向走去。
待林月如走远,端木虹道:“跟我走一段吧!”
二人并肩而行,罡斩多次想要开口,却莫名地被甚么东西封住了嘴巴,竟始终没能打破沉默。就这样,二人默然良久,这时,端木虹刚要开口,却闻一阵草药气味传来,原来二人竟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丹房。
罡斩这才感到一松,开口问道:“师兄以为,姜承其人如何?”
端木虹淡淡地道:“为人正派,却容易被心怀叵测之徒逼入邪道。”
罡斩哈哈笑道:“师兄所想与我竟一般无二,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端木虹嘴角一撇,道:“是啊!好一个连四大世家的主人都恨不得躲着走的大英雄啊!”
罡斩挠了挠头,道:“没办法!山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是跟师兄打架痛快!”
端木虹冷笑道:“照你这个性子,要是能得到鬼界那个能自由穿梭任何结晶的翳影枝,估计去魔界也是肯的!”
“嘿嘿!还是师兄懂我!”
二人拾级而上,往丹房走去。端木虹出言问道:“对了,关于那个蛊婆对瑕姑娘病情的诊断结果,你可曾对师姐提过?”
罡斩道:“提过,怎么了?”
端木虹只是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不会太平,既然太武师兄不在蜀山,就由你和玉书师弟去镇守锁妖塔底。”
……
三日后,端木虹忽然派出了自己的中年模样的假身前往明州夏侯家,向夏侯彰告知夏侯瑾轩的去向。
夏侯彰听罢,连忙朝端木虹行礼道谢:“犬子无状,竟劳李掌门亲自上门告知他的去处。”
端木虹还礼笑道:“夏侯公子为朋友四处奔波,不计自身得失,当世的少年俊杰之中,怕是只有皇甫少主一人可与之比肩了。”
夏侯彰苦笑道:“惭愧!”
这时,夏侯韬忽而关切道:“不知瑕姑娘得的是甚么病症?可是严重?”
端木虹自然知道他关心的原因,遂说道:“瑕姑娘的病有些疑难,所幸并非命在顷刻,相信以草谷师姐之能,当能尽快将她治好。”
说完,便出言向夏侯彰告辞,夏侯彰正要相送,夏侯韬却出言挽留:“李掌门不在此小住一晚,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端木虹直言拒绝:“在下还有些私事得走一趟苗疆,二庄主的好意,在下唯有心领了。”
“既如此,我等亦不好强留。李掌门改日若有兴致,寒舍自当扫榻相迎。”
“有心了!”
一刻钟后,明州郊外,一个黑衣白面具人与一个紫衣男子秘密会晤,但只寥寥数语,紫衣男子脚下就自生一个光圈,随即消失在其中……
是夜,璇光殿前。
众弟子仍在一如既往地看守着殿门。
“谁!?”
忽然,一个守夜弟大喝一声,可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一闪而过,二十几名弟子立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一道紫衣玉带的英伟身影顿住脚步,回看着倒了一地的蜀山弟子,轻笑摇头,便只身走入璇光殿中。
就在他踏入殿内那一刻,眼中景象陡然一变,但见原来不过十余丈见方璇光殿,其内竟是星河灿烂,如星空般辽远广阔,以灵力构筑而成的道路上金光闪烁,卦文遍布周遭,目力所及远处,尽是混沌一片,玄妙无极!
龙溟沿着灵力布成的道路往前行走,路上不时有符灵阻拦,却都不是龙溟的一合之敌,如此走出片刻,已距离三皇玄坛越来越近。
当此之时,光路下的混沌星河忽然大放异彩,光华如潮水般向龙溟涌来,势若飞瀑泄地,势不可当!细看之下,每一缕光芒竟然都是一柄锋锐无匹的光剑!
龙溟微感讶异,手上捏成一个法诀,魔气立时在身前汇成一个魔法奇阵,无数光弹从中飞射而出,迎向这星河瀑泄般的剑势。
然而,当这些魔气光弹与剑气接触的那一刻,光弹忽而从剑河中直接穿了过去,而剑河仍去势不减地袭向龙溟,两者好像就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次元一般!
“幻术?……不对!”
龙溟一度以为这是幻术,然而剑上传来的凛然威势却是实实在在,若要避开,则剑河宽阔而道路狭窄,根本避无可避,倘若陷入的下方的混沌星河之中,那就更是万劫不复!
就在剑河即将吞没龙溟的那一刻,龙溟脚下忽而自生一个光阵,身形消散其中,待剑河散去,龙溟又再度出现。
当此之时,天空中忽而飞出九条神龙,神龙身躯色泽各异,分别是黑白二色与赤橙黄绿蓝靛紫七彩,个个张牙舞爪地朝龙溟狂噬而来!
“咦?这神龙竟然不是虚影,是有灵之物?”
龙溟心下一凛,脚下生风,连连闪躲,可神龙就像认准了他这个敌人一般,不论他躲到何处,神龙的下一击总会转瞬即至,逐渐将他逼入一个死角。
眼看自己就要落入混沌星河,龙溟咬了咬牙,当下也不管其余八龙,反身迎上九龙中的一条白龙,十字妖槊横扫而出,便要将白龙破开,为自己打开一线生机。
然而,龙溟这招“阴罗行”又落了一空,但见十字妖槊在白龙的身躯中穿了过去,却不能阻止白龙前进的势头分毫!
“又是这一招!”
龙溟心下一惊,未及施展越行术,胸腹腰背已遭九龙狂噬,一时间,龙溟一身华服褴褛破碎,周身剑痕交错,刀刀见骨,已然是鲜血淋漓、风度不存。
“哼!”龙溟冷哼一闪,眸中精芒一闪,魔气无穷无尽般地从他体内涌出,整个璇光幻境立时被魔气充斥,一时间,原本祥和玄奥的幻境阴风怒号,变成了有无尽冤魂咆哮的幽冥炼狱!
然而,璇光幻境的力量以三皇神器上的神力为本,其中伏羲、女娲神力克制魔气不说,身为兽族之祖的神农对魔气克制更甚,不过几息,殿内魔气已被混沌星河吸纳殆尽,余下伤势已然痊愈的龙溟。
“是哪个藏头露尾的东西胆敢偷袭孤王,给我滚出来!”龙溟声音淡漠,脸色却是阴沉如水,显然,此刻的平静之下强压的是即将冲天而起的怒火!
然而,没有人来回答他的话,好像他是在对着空气发怒一般,但觉说不出的憋屈郁闷,就好比一个大力士全力一拳击出,却最终打在棉花上一般难受!
龙溟强压怒火,继续前行,一路上又消灭了十来只符灵,才终于来到三皇玄坛面前,但见一道身着蓝衣道袍、满头华发的身影负手立于玄坛上,正背对着朝玄坛走来的龙溟,默然不语。
“阁下是仙剑派的哪位高人,不知龙某是否有幸一睹尊容?”龙溟朗声招呼,手中却紧握着十字妖槊,他本是算定今日蜀山空虚,才冒险来此行盗,如今这三皇玄坛种除自己还多出一人,看起来还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他岂能不惊?
“你的声音,我永远不会忘记!企图掳走忆如的人贩子!”白发人转过身来,显露出一张眉清目秀、仪容英伟的少年脸孔,而这张脸,却让龙溟心中一怔!
“李逍遥!?”龙溟心下一惊,暗道:“他不是去苗疆了吗?”
“没错!正是李逍遥!”白发人冷冷地道:“阁下看起来一表人才,想不到竟做贩卖幼女、偷盗重宝这等龌龊勾当!诚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龙溟心中顿生一众荒谬之感。
他可是魔!是魔界的夜叉王!他来魔界,不论是掳掠李忆如抑或是偷盗神农鼎,那都是为了夜叉万民在找寻生路。为了夜叉,他就算卑鄙无耻,乃至丧尽天良,也是在所不惜!
若别人因为他是魔而对他产生敌意,他不会有任何不悦,反会为此感到骄傲,因为他是高贵的魔!可眼前之人竟敢拿他与那些卑鄙龌龊的人贩子相提并论!可笑!
龙溟冷笑一声,道:“龙某是金玉也好,败絮也罢!今日必要将先祖遗物神农鼎取回!还请李掌门予个方便!”
“先祖遗物?”李逍遥哂笑道:“你们魔族,不都是奉蚩尤为魔祖的吗?几时祭祀过神农大神了?怎么事到临头,才想起神农大神的遗泽呢?”
龙溟立时反唇相讥,道:“我们没有祭祀神农,你们人族岂非更甚?竟将创造你们的女娲一族贬斥为妖魔?”
李逍遥却不气反笑,打趣道:“人贩子,看你语中之意,似乎也为自己生而为卑贱的妖魔而感到不忿。我这里正好有一卷,讲求由道入魔,再由魔入道。若你就此改邪归正,拜入我蜀山门下,此卷当可助你洗尽铅华,位列仙班。如何?”
这话纯属是在信口胡诌,他手中哪有甚么,不过是说着逗龙溟生气罢了。
对龙溟这个魔头,李逍遥不会有半分同情之处,此魔为了夜叉族,便能以牺牲人族安宁为代价,更图谋以女娲族生祭以修复水脉,这样的做法不论有没有,光是这样的想法就让他不禁联想起那个“为了族人”肆意伤害蓝兔,几次三番将七侠送入必死之地的小魔女!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李逍遥对龙溟才憎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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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三皇一体,龙溟殒没
面对李逍遥的招降,龙溟一时间不知该是气还是笑,自己堂堂魔族夜叉王,既然被人族称为“卑贱”?还需要抛弃魔族的身份,到你们蜀山这儿得道成仙?
然而,就在龙溟准备开口之际,李逍遥,动了!
但见李逍遥身形一忽,已然不见了踪影,龙溟不敢怠慢,凭着感知,举枪朝李逍遥袭来的方向迎上。
“叮!叮!叮!”
一时间,场中蓝紫双影纠缠不休,其中更有两团红云飘舞着,从中不住地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在龙溟的舞动之下,他手中那杆十字妖槊恍如一条刁钻恶毒的妖龙,招招挟着阴戾无比的煞气,攻向李逍遥的要害,其姿态中虽说有几分美观,却终究难掩其招法间的邪异霸道!
而李逍遥那柄殷红如血的宝剑,其划破空气之声则恰似龙吟凤鸣,其剑气时而如飞虹贯日般浩气冲霄,时而如北国寒风般刺痛人骨,时而如紫气东来般祥和正大,时而如水漫金山般势不可当……其招法进退之间处处带着某种玄奥莫名的韵味,仿佛周遭的光华都在其掌控之中。
事实证明,龙溟对三皇玄坛的了解确实远不及李逍遥这个蜀山掌门,至少他过分高估了在璇光殿神氛压制下自己所能施展的魔能。
以龙溟之能,本来虽不及李逍遥,但按寻常打法少说也该打到百招开外才能见胜负之势,可此时,一在璇光殿神氛中魔能受制,二被李逍遥占了先机,才不过二十合,龙溟就已经身披七八处创伤,败相已露。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龙溟暗呼不妙,却心神一分导致枪势使老,李逍遥立时抓住这一破绽,左手并指挟住妖槊矛头,浩然剑意将妖龙龙头紧紧钉死,右手长剑顺枪身滑下,直取龙溟持枪的双手。
龙溟只得放脱妖槊,右手并指压向剑脊,左手魔光大绽,轰向李逍遥胸腹之间。
当此之时,剑身上忽而锋芒爆绽,迸发出二十三道赤色剑光袭取龙溟右臂,猝不及防之下,右臂应声被剑光割成寸碎,与此同时,轰在李逍遥身上的左掌亦袭来一股如海啸般汹涌澎湃的气劲,迫得双方各自飞退百丈,而龙溟的左手虎口亦被这股护体玄罡震裂。
龙溟顾不得身上伤痛,左手连忙捏成一个法诀,急忙默念越行术之法诀,准备逃离。
然而,就在他脚下生出一个紫色光圈时,地面忽而急速隆起,现出一柄如山岳般高大的通天巨剑!
“糟糕!”龙溟赖以立于不败之地的越行术被敌人打断,饶是他心性再坚,此刻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再加上法术施展被人打断的反噬,此刻的他面色更显煞白。
可高手相争,又岂容他停顿半分?一愣神间,却见万道紫色剑光已袭至面门。
龙溟连忙再捏法诀,魔气如潮般从体内涌出,再度使出一式“暗息御魔”,迎向了对手的这一招“紫光万道”。
两者一触之下,万千剑气只是停顿刹那,便将“暗息御魔”的守势冲破。
就在那一停顿的时间,龙溟已经跃回地面,将十字妖槊重新拾起,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李逍遥的可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单在对战中能轻易占得上风,更随手破去了自己的越行术,修为之高、眼光之狠,均远胜于自己。
如今,越行术在施展时被人打断,再要施展还得过上半个时辰,可李逍遥如何会给自己这个时间?
龙溟的神情自然落在了李逍遥眼中,以他之经验,自然一眼看出对手的想法,当下嘲笑道:“打不过就想要拼命吗?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有血性的人贩子,不错!不错!”说着,眼中更透出一种莫名的意味,仿佛是在看一场猴戏一般。
龙溟心中但觉怒火万丈,但君王之怒,越是在愤怒的时候就必须愈发冷静!
但见浓郁无比的煞气从龙溟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一时间,璇光殿中鬼哭狼嚎、魔音充耳,似有无数狰狞可怖的亡魂在控诉着对手的罪恶,圣地,就此沦为一处人间炼狱。魔气在龙溟身后汇出一个巨大的夜叉形相,随着夜叉形相逐渐凝实,其周身气势亦在逐渐拔高。
见状,李逍遥摇头轻笑道:“想以‘兵解’这种手段跟我一命赔一命吗?可笑!”他嘴上说得轻松,但龙溟这一招的前奏已是不容小觑,遂连忙祭出了三皇一体这一底牌!
但见李逍遥身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雕像,三皇浮雕形象在其中呈三角形分布,分别面向三面,出神农身形是一巨大头像外,伏羲与女娲均是全身形象,而此刻面向龙溟的,正是伏羲神像!
但见伏羲神像双目精光爆绽,身前百丈内立时汇出数十个由金光构成的漩涡,令准备拼命的龙溟忽感一阵衰弱,仿佛其生命力都被漩涡吞噬了一般。
“不能再拖了!”
龙溟牙关紧咬,身形一忽,连带着夜叉形象也消失在原地,随即一声烈马的嘶鸣声响起,平底之中不知何时现出一匹通体棕褐,周遭流转着幽暗紫光的幽冥烈马,而龙溟,正骑在马背上朝李逍遥急冲而来!
“幽驹袭天?”李逍遥淡淡地说出这一招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笑道:“招是好招,可惜……你遇上了我!”
说话的同时,伏羲手中石剑剑尖上绽出一圈玄奥的古老文字,一个由金光汇成的剑阵随即在李逍遥身前成形,但见李逍遥眼中精芒一闪,三个太极先天八卦图中立时绽放出无数道金光,迎上攻来的龙溟及幽冥烈马!
这时,龙溟也将手中的十字妖槊猛地朝李逍遥掷出,但见妖槊挟着无俦巨力与滔天魔能,霎时间化作一条冲天而起的妖龙,而李逍遥的身形,比之这般高大壮硕的洪荒巨兽,却是只如蝼蚁一般。
龙溟一跃而起,身形与妖龙合而为一,使妖龙变得愈发狰狞可怖,但见妖龙龙爪一扬,已抬头朝着李逍遥狂噬而来。
可惜,胜负强弱从来不是由形体大小来决定的。电光火石间,黎兽千光已轰在了妖龙身上,随即传来无数声利刃破体入肉的声音,妖龙已惨遭万剑贯身,其形相终于难以维系,轰然破碎灰飞,余下一杆失去了往昔光华的妖槊坠落在地。
而龙溟,早已在金光下形神俱灭。虽说魔族有不死不灭之能,但也必须以元神,抑或是魔元并未损毁为基础,他如今既已形神俱灭,自然便没有再度重生的可能。
“自取灭亡!”
李逍遥冷冷地说着,又看向被龙溟召唤出来的幽冥烈马,拂袖一挥,一道赤色剑光破空而发,已将幽冥烈马钉死,剑身随即消散,化作一团熊熊赤火,将幽冥烈马的骸骨焚烧殆尽……
“叮!改命成功,宿主成功改变凌波死亡的命运,奖励兑换积分100000。”
另一边,枯木赶往神降密境时,忽而感到一阵心悸,心中愈发感到不祥,待赶至目的地时,苦候半日,始终不见龙溟现身,这才意识到——
坏了!
“约定的时间已过,龙溟始终不见现身,看来是盗鼎的时候出事了!”
枯木默然伫立,白色的面具下不知是何表情,良久,忽而仰天长笑,可在这荒芜的秘境中,他的笑声只显得愈发萧索悲凉,直至最后,笑声中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国之牺牲,这是他对自己的定义,也是他多年来训导龙氏兄弟的思想核心,在这一理念下,他不允许有任何事物比夜叉族更加重要,故而他对龙溟一直是亦师亦友亦敌亦臣的关系,却鲜少有亲近和谐之处。对于这样一个人,也许要在痛失至亲的那一刻,他才会难得地表露出属于自己的一丝真情。
但是……一切都晚了!从二人选择踏足人界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身险这个泥潭而不能自拔,因为,人族,永远不像魔族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龙溟身死,魔翳却并未将其死讯公诸国内,即使是面对王位的继承人龙幽,也是严守口风,并宣布秉承王命,即任摄政王一职,准备待龙幽成熟稳重后再将国家大权相托。
至于蜀山一边,因李逍遥在璇光殿秘密闭关镇守,龙溟潜入璇光殿虽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但此事终究对仙剑派声名不利,故掌门以降一众长老议定,严禁门人谈论此事,更命令弟子严守口风,不可泄露掌门对这一事件的参与。
如此做法的目的,在于抹去李逍遥在盗鼎一事中的作用,好叫魔翳以为——龙溟之死只是一个意外,而并非李逍遥刻意设局引诱的结果。否则,一旦暮菖兰得知李逍遥身在蜀山的消息,并告知枯木,枯木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届时,他必会想方设法转入暗中,叫李逍遥更加防不胜防!
这道命令被严格地贯彻落实,尤其是守夜弟子,他们被敌人一个照面就击昏,更觉脸上无光,掌门下令不许提及,他们自然是对掌门感恩戴德,又岂有自揭疮疤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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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瑾轩出海,南河事了
却说端木虹巧使诱敌之计引龙溟入彀,龙溟夜闯璇光殿而殒没其中,魔翳接掌大权摄政夜叉,蜀山则极力平抑盗鼎风波。
此刻的端木虹,还不知自己的命令为自己收割了一波守夜弟子们的忠诚,而是待在丹房之中,与师姐草谷讨论着瑕的病情。
当日,草谷真人以霖风草为药引,配制出九粒祛除魔气之丹药,可瑕服下其中一颗后,身体却急剧虚弱,神情显得极为痛苦,仿佛生命正在被外力强行剥离一般。
草谷连忙为其消去药性,见瑕的身体状态又速见好转,心下更疑:“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回说现在。
“魂体分离,魔气加固?”听端木虹将其猜测说完,草谷虽颇感意外,却也深以为然,点头道:“从端木先生的描述来看,确实是这种可能最大,且上次炼制的丹药效用是驱逐魔气,反而对瑕姑娘反倒有害,这也更加证明了先生的推断。”
夏侯瑾轩急问道:“道长,既已知道病因,那可有医治之法?”
草谷思索了一会儿,坚定地答道:“有!”
瑕惊喜地道:“真的?”
草谷点头道:“人之魂魄,魂掌灵智,魄掌肉身。以端木先生所言来判断,瑕姑娘魂体联系细微,想要复原,还要颇费一番功夫。若要将魂体紧系,就需得到固魂之物。”
瑕问道:“固魂之物……那要上哪儿去找?”
“天下间虽不乏玲珑福地,然这固魂药材却鲜有耳闻,据闻东海之外,有一处神魔大战时代便已存在的仙境,其中生有一种草药,名曰‘誓缘枝’,可将魂体紧系在一起。然……”说到此处,草谷无奈地摇摇头,道:“因其难以寻觅,甚少现于世间,故典籍中对此物的描述也是少之又少。”
“海外仙境?”说起这个,夏侯瑾轩一下来了精神,欣然道:“莫非是指蓬莱这些地方?”
端木虹摇摇头道:“别高兴得太早。海外仙境中,出名的就有昆仑、方丈、蓬莱三岛,以及瀛洲、玄洲、长洲、流洲、聚窟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元洲共十洲,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仙境。若那古籍中并未言明是在十洲三岛中的任何一处,到时只怕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
草谷点了点头,道:“先生说得不错,那古籍中并未言明实在何处仙境,只说是在东海中,且有结界环伺,寻常人纵然觅到,也难以进入其中。”
暮菖兰担心地说道:“这可就麻烦了,大海茫茫,要寻找起来,不知要费多少时日。”
其实暮菖兰还没有说出真正的凶险之处,大海茫茫无尽,其中危险远比耗费时日可怕得多,夏侯瑾轩家中常通过海运与异国他邦有所往来,故时常听闻大海风浪将船只损毁的消息。
再则,仙境即是异世,上面究竟有些甚么也难预料,登上仙境是吉是凶也是未知之数,再加上渔民们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海妖海怪,总不该全是无稽之谈。
真若出海,多费周折不说,只怕更是九死一生!
其中凶险,端木虹自然是给他们一一点明,同时更给谢沧行使了个眼色,传音道:“师弟,寻觅海外仙境,终是死中求活的凶险之举,你带着他们,我也能放心一些。”
谢沧行微不可察地点头答应。
“还有这种事?”听到找寻仙药之凶险,瑕顿时再次失望起来。
夏侯瑾轩坚定地说道:“别担心,不过是些古时的传说而已,好不容易知道医治的方法,我们岂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而退缩呢?”
“嗯!”
听了这番话,瑕姑娘振作起了精神,可夏侯瑾轩本人的脸上却挂上一丝担忧,道:“可是,姜兄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吉是凶……”
瑕见他面色不豫,提议道:“不如……找药的事情我们先缓缓,先找到姜小哥,再……”
话未说完,端木虹已出言打断,道:“瑕姑娘的病情已有恶化的趋势,治疗之事,宜早不宜迟。至于姜兄弟这边,自有我和皇甫兄照应。别忘了,皇甫一鸣还需要利用姜兄弟这个‘妖魔’向欧阳盟主发难,纵然他不幸落入皇甫家手里,有皇甫兄从中斡旋,也不会立时便有性命之忧。而只要他不死,我就有信心护他周全!”
他口中这样说,心下暗道:“我已让灵儿去苗疆带走姜承,待你们一出海,就把姜承送过去。魔翳,若是你这颗最重要的棋子失踪个五六年,我看你怎么办?”
夏侯瑾轩默然一阵,对端木虹道:“如此,姜兄之事就拜托公韵兄了!”
端木虹笑道:“吾当不负所托!”
待众人离去,端木虹才看向草谷,有些担忧地道:“师姐,据说,炼制这固魂之药颇费功力,你的身体……”
“不碍事!”草谷抬手示意,微笑道:“待固魂药炼成,我闭关个三五载,自可恢复功力。掌门师弟不须担心。”
端木虹点头,对谢沧行道:“师弟,他们几人的安全,就拜托了。”
“师兄放心!”谢沧行拍了拍胸口,朗声笑道:“待我办完事儿回来,再回来与你比武!除了四大世家的门主,山下的那些武者个个都不堪大用,还是跟师兄打架痛快!”
“罡斩师弟,还是改改性子吧!”草谷出言劝道:“否则,大家见到你都是要头疼的。”
“话是这么说,”谢沧行哈哈一笑,道:“可三天不打架,我这手就痒痒啊!”
端木虹微微一笑,对草谷道:“师姐,借你这儿的纸笔一用!”
草谷一时间不明其理,却还是命蘅若诗取来了纸笔墨。
但见端木虹将笔尖在墨砚中轻轻一蘸,便落笔疾书,不过转瞬功夫,已写完了一首。
谢沧行在旁看得惊愕不已,道:“剑招有灵!剑招有灵!师兄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但见这诗句中每一处落笔均是精妙绝伦的一剑,一撇、一捺、一点、一提之间莫不显出盎然生机,这剑法已脱出凡间寻常剑法的范畴,它,早已升华为一种本不存于世间的生灵!
草谷虽不以剑道见长,但也是与李逍遥、罡斩这等剑道奇才相比,单论剑术修为,在门中已是鲜有人及,其眼力自然也非寻常人可比,此时见得这等不容于人间的剑法,一时间也不禁为之惊叹。
端木虹将手书递给谢沧行,道:“罡斩师弟,这可是为兄的看家本领——长虹剑法,也是我临敌之际最常用的剑法,你想胜过我,就试着去破解其中的剑意吧!”
谢沧行嘿嘿笑道:“师兄既然是这番好意,那小弟就得好好研究一下,回来再让你吃一场败仗!”
端木虹笑道:“就怕你回来的时候,还没能将这二十三路剑法破完!”
“那就走着瞧好了!”
夏侯瑾轩一行离去后,没有了暮菖兰的监视,端木虹总算可以转到明处,处理门派的日常事务。
别看李逍遥不在的时候总有青石、玉书主管日常事务,可作为长老,有些事情总是会超出他们的职权范畴,届时,唯有掌门方能裁定。
如楚南河夫妇在开封城中掳掠常思一案,此事涉及枯木这个幕后黑手,而楚南河为救自己儿子,不惜牺牲他人性命,此事已严重违反仙剑派“侠义为本”的立派宗旨,可谓是死罪,除了掌门,谁也不敢轻易判决一名弟子的生死。
说起楚南河,此人原在太武圣君门下学艺,道号“希河”,论入门的时间,其实比之李逍遥还早上许多,学武资质可谓上佳,奈何却因连成这个半魔女背离师门,耽误了修行,更犯下重罪。
对于此事,太武圣君颇感痛心,却也不敢为个人私情而罔顾大义,端木虹问及他的意见时,他也只是说道:
“掌门师弟秉公处理即可,不可坏了蜀山的规矩。”
端木虹点头,对楚南河道:“希河,你夫妻二人掳掠常思,伤害于他,如此行径本已构成死罪,然,念你爱子心切,且所犯罪行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故,罚你在后山思过一十五年,今生不得离开师门半步!至于你妻连成,则为你们所犯罪孽做出补偿,须暗中守护在常思左右,保他平安直至成年。”
楚南河叩首拜谢:“是!多谢掌门师叔不杀之恩!”念儿的血毒已被草谷真人解除,即使受门规处罚而死,他也没有甚么遗憾的,如今能够活下来,可说是意外之喜了。
待楚南河退出大殿,端木虹又看向太武,道:“太武师兄,我打算把念儿交由玉书师弟管教,你看如何?”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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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至净法,仙魔道
看着在书架上翻查着竹简的端木虹,玉书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况,已经过去了三个半月,这段时间以来,掌门几乎每日都待在这经阁之中,所阅内容在前两个月基本上是蜀山武学,对于自己擅长的剑学,更不吝时间,对其中修炼事宜、关窍进行了大量注解,一方面是为后辈弟子修习剑学时指明道路,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所学进行归纳整理。
又一月,掌门竟开始翻阅起经阁中收纳的种种邪派武功。蜀山并派至今已愈六百年,向来以斩妖除魔为本,故而,对妖修、魔修之法亦收纳不少,其中有一大部分被归纳于天魔教武学之中,如魔刀刀法之类的武学,大多损人利己,且会使修炼者的性情变得愈发贪婪、狡诈与暴戾。
他每次翻看邪派武功后,玉书皆在他不注意时再行翻阅,果不其然,这些书卷中也留下了不少注解,其中不乏针对性的克破之法。
“玉书师弟,有事吗?”端木虹淡淡地声音传来,手中仍捧着书卷,目不转睛地看着。
玉书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他手中的书卷,却不由吃了一惊,失色道:“师兄,这……”但见书卷最外侧有四个颇为亮眼的大字——至净之法!
端木虹自然知道他在担心甚么,哂笑道:“师弟,你难道以为,凭外面那些掀不起风浪的废物,也值得我来修炼这外法禁术?”
也无怪乎玉书真人为之色变,这至净法本是蜀山仙剑派中的一门禁术,在第二十二代掌门清微真人一代,清微、和阳、净明、苍古、幽玄五位长老为提升自身修为,修习这至净法,将自身邪念排出体外,并将其封入锁妖塔,岂料邪念竟在塔中以妖邪之气为食粮修炼成形,是为邪剑仙。
当年,邪剑仙横空出世,首战便屠灭了蓬莱御剑堂,之后更先后杀害清微等五位长老,以邪剑之力损毁锁妖塔,几乎给人间带来了一场大祸!
但见玉书长舒一口气,不解道:“小弟只是不解,以师兄今日能为,踏足仙道不过近在咫尺,不知这至净之法对师兄有何用处?”
端木虹反问:“玉书师弟,我辈修仙之人,多讲求摒弃凡俗之念,绝七情六欲,方能得道成仙。以这至净之法排出体内邪念,正是效率最高的法门,你说,何以这至净之法却是外法?”
玉书将右手书卷在左手手心轻轻一拍,清声道:“修道者要求清心寡欲,乃是为了通过坚定自己的心志来战胜自我欲望,来实现对自我的不断超越。这至净法将邪念简单粗暴地排出体外,看似合乎仙道,实则大违超越自我之本义,故虽能一时提升修为,却终究会反噬自身。”
端木虹点头道:“是啊!所谓求仙问道,乃是为悟道而最终超脱于道,更是为了解自身而最终超越自身。所谓摒弃凡俗,绝七情六欲,不过是舍弃自我以躲避心魔烦扰之法,如此求仙,未入道便已使自我残缺,谈何超脱之说?”说到此处,不禁笑道:“古来求仙问道者,不知多少惊才艳绝之辈失陷在这个泥潭之中,难怪祖师爷早有训言‘不求仙道,只问苍生’!”
“说起苍生,”玉书面色一正,道:“师兄可不能再闭门看书,而不管天下事了。”
“有甚么大事啊?”端木虹仍捧着至净之法不放,还不时提笔批注,随口问道:“是欧阳、皇甫两家打起来了?还是天魔教又有甚么动作?”
玉书面色严峻,说道:“近段时间,蜀地魔气涌动,有朝仙霞岭移动的迹象。另外,海棠夫人也传讯告知,韩仲晰失踪了!”
端木虹冷哼一声,道:“当年千叶死后,我宣布将七宝琉璃花与五劫辟邪锥交由清柔真人守护,如今看来,伐天是对他父亲留下的这股力量念念不忘啊!”他口中言语,手中仍提笔书写,完全一副一心二用的样子。
玉书也全不计较,庆幸地说道:“好在掌门早将魔器随身守护,如此,伐天便不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只是清柔真人那边……”
说着,玉书不禁往书卷上看了一眼,只瞥见两行“……悟道之本;心纯,故能明是非、辨正邪、料吉凶、体天心。故修道须炼心,炼心则心纯,以至净法祛邪念,则使心灵残而不全,试问,残破之心当如何体悟万全之天道……”字样的批注。
端木虹仿佛没看见他那点小动作,只是淡淡地道:“这段时间,让弟子们除妖都勤勉一些,每一批外出的弟子必须以七人为一组;不得单独行动,发现敌情必须立即通报附近的同门;救人时须有同伴在场警戒被救者,以防遭到敌人暗算;不可好勇斗狠,每一组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最多不过四天,回山后的休整时间须至少是外出时间的两倍……”他此刻方才停下笔来,补充了一些执行任务时的注意事项,最后问道:
“玉书师弟还有甚么建议吗?”
玉书思索一阵,道:“师兄,你这段时间给蜀山武学写下的那些批注,我想让太武师兄看看,让他酌情传授给众弟子,相信这些会对提升弟子们的战力有所帮助。”
之前没有提过,李逍遥这一辈人中,论武功之高当属掌门为首,其次便是罡斩长老,但这两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山下,故真武长老一职便由余下长老中剑术最强的太武圣君担任。
“这些批注,本来就是给那些弟子们解惑的,你看着办就好。你跟青石师兄要是有空,也自己看看,愚兄的这点拙见,应该还能对你有些启发。”说完,端木虹摆摆手道:“去吧!把我的命令贯彻下去,伐天就翻不起甚么大浪。”
“那小弟就告辞了。”
待玉书离去,端木虹才安下心来,继续思考这一篇炼心之法。
当世仙道多崇太上忘情之道,讲求断情了性,方可成仙,盖因一个寻常人在实力强大之后,贪念、妄念、欲念、怨念、杀念等等种种魔念都会随之壮大,而万念皆源于与凡尘的接触而生,是以修仙者大多不愿踏足凡尘。
绝弃凡俗自我,实则是一种逃避之法,如此避开魔念、成就仙道者,上不能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下不敢沾染凡尘,以游无穷,虽名曰仙人,却又何曾超脱?
而这至净之法,正是将逃避魔念困扰做到了极致!其本质是一种捷径,通过直接将邪念排出体外,使自身心念处于纯粹无邪状态,是故修炼者在修炼之时可完全免去心魔烦扰的后顾之忧,全新专注功力的提升,故修为增益能一日千里。
只是,据端木虹推测,人心之中的邪念会烙上原主的印记,在失去原主的正念束缚之后,邪念会大量汲取尘世的邪气,疯狂膨胀,以壮大自身,玄阴十二剑、邪剑仙等皆是世间邪念汇聚而成的结果。
如此看来,“断情了性”之法不过是懦弱者在追求力量时不敢挑战自我而造就的残次品而已。可以想象的是,一个连在力量提升过程中超越自我心魔都不敢的人,又岂会有打破天地桎梏、实现超脱的可能?
那么,该如何战胜自我,如何在修为提升的同时提升心灵的境界,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下一道难题。
念及此处,端木虹却并未继续苦思冥想,而是走到了另一间书房,从一个书架取下了一卷竹简,其中,第一根竹简上写着——“万寿道藏·卷一”
……
“该死的蜀山弟子,还有那个贱种!”只听林中传出一个暴躁中透着疲惫的少年音,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但见他身着一身深蓝色外衬短衫,目泛红光,俊俏的面容上却显出不健康的死白,身上的数十处剑创更痛得他冷汗淋漓,愈显虚弱。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在少年身前三丈外翩然落下,定睛看去,此女看起来约莫廿多岁年纪,身着一袭青衣道袍,手执拂尘,面容清丽淡雅,虽不显倾国倾城之貌,却别有一番空谷幽兰之香,不是清柔真人,又是何人?
少年听到清柔真人道来,却是头也不抬,冷笑道:“贱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当年帮着外人杀害魔父,今日又加害于我,来日必遭报应!来,给小爷个痛快的!”
清柔真人冷冷地道:“伐天,我本不欲赶尽杀绝,可你不单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更使出夺舍他人肉身这等邪法!今日须饶你不得!”说着,手中拂尘一扬,一柄彩光流转的晶莹长剑立时在身前成形,长剑如倚天长虹般划过虚空,直取少年的脖颈。
可就在清柔真人得手关头,而边却忽而传来一声沉厚的戏谑笑声,少年身前忽而出现一个黑色光球,长剑一触之下,竟被光球直接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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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元神夺舍,狼狈为奸
却说当年千叶之乱后,仙剑派掌门李逍遥号召整个武林,大肆诛戮天魔教余党势力。
天魔教自然拼死抵抗,然而,其时混天魔尊、孔璘皆死,天魔教势力大幅受损,兼之李逍遥武功盖世,往往随手一剑便能斩杀一个魔将以及一大片妖魔,而蜀山弟子的三十六天罡剑阵更是能集众弱以抗一强,魔族不是敌手,终于开始败走。
仙剑派自然是乘胜追击,魔族且战且退,中途伐天因为伤势过重不能远遁,故其部下兵行险着,将伐天元神自其肉身分离出来,再注入一个白河村少年体内,并使这元神处于清醒与沉睡之间,以避开仙剑派探察。
后,仙剑派追至白河村,发现伐天的尸首,以及唯一一个幸存少年——韩仲晰,仙剑派在救回韩仲晰的同时,自然是对他再三探察,可元神之事并非能够轻易触及,一旦出错,就随时可能毁坏人的神智。
李逍遥不敢行险搜魂,但也不会全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故既未将其收养,也未将其收归仙剑派门下,只是给了他一本寻常的剑术秘籍,就把他交托给阿奴的师姐盖罗娇管教,并让阿奴对韩仲晰小心提防。
一年多前,龙溟袭击李忆如时,意外逼迫韩仲晰觉醒了体内魔能,从那时起,伐天元神便已苏醒,并企图将韩仲晰吞噬而完成夺舍,奈何韩仲晰心志极坚,伐天夺舍不成,只得寻求与韩仲晰的共同点,劝说其同意二者融合。
事实证明,李逍遥当年的提防是正确的,倘若将这样一颗炸弹带在身边,保不齐甚么时候伐天觉醒了,还会装作一切如常,再伺机给仙剑派的弟子们来一个背刺,那才是最恐怖的。
伐天掌握了韩仲晰的身躯后,便开始图谋向李逍遥复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趁阿奴不注意的时将她杀死,好让李逍遥痛苦一生。可阿奴在某一次出巡时,遭到拜月教余党袭击,当时她身上被触发了一道禁制,禁制中发出万道金光,直接将偷袭者碎尸万段,这一幕恰好落在韩仲晰眼中,至此再不敢打阿奴的主意。
如此一来,想要复仇,就唯有直接杀死李逍遥一途,而李逍遥修为通天,伐天想要复仇,就必须融合三魔器及天魔剑、天罡印中的魔力。
是以近来,他打响魔尊之子的旗号,四处联络旧部,待集结起一大批手下,初成气候之时,伐天便要集中兵力袭击仙霞岭,以夺取五劫辟邪锥与七宝琉璃花。
然而,魔族才刚和仙霞派交手,玉书就已经率领大批仙剑派弟子前来支援,两派弟子纷纷结成剑阵,朝魔族围剿过来,伐天在战斗中遭玉书与清柔真人合力围攻,不敌败走,其余魔族见领袖败亡,只得四散溃逃。
其后十几日,仙剑、仙霞两派积极派遣门人围剿魔族,弟子们往往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搜索,以便在发现敌情时结阵御敌,如此阵势,让伐天的遁走变得无比艰难。
伐天受创之下,在密林中辗转多日,始终未能逃出两派弟子的搜索范围,兼之自身伤势恶化,使他愈发焦虑,终于选择冒险突围。他躲在树丛中偷袭杀死了一个蜀山弟子,却立时惊动了周遭的其他弟子,众弟子立时结成了三十六天罡剑阵,令他伤上加伤,所幸那些弟子修为并不甚高,造成的伤势并不致命,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可逃到此时,他也终于精疲力竭。
回说现在,清柔真人的必杀一击被人挡下,且这个黑色光球中散发浓郁无比的魔气,不由黛眉微蹙,清喝道:“来者何人?出来!”
“亡息!”
只听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但见黑色光球散开,化作一片成百上千条触须,铺天盖地般地朝清柔真人笼罩而来。
周遭的树木一触之下,立时纷纷枯萎衰亡,化作飞灰散于天地之间!
这是死亡的力量——死气,任何生命,都是自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逐步向死亡迈进,即使是天上神仙,其寿元也终有竟时。
既然世间无人不死,连神仙都无法拜托死亡的结局,那么,该如何方能超脱于死生之外呢?
但见清柔真人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拂尘朝天高举,清声颂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伴随着话音一字一字地落下,但见一柄数十丈高的彩色巨剑在虚空中成形,无数彩光自四周朝剑身上聚拢,使剑身愈发凝实。
随即,清柔真人清叱一声,拂尘带着这柄巨剑从上劈下,黑雾虽成巨浪滔天之势滚滚而来,却也难与剑上所挟天威相抗,立时被这股浩荡的剑意划分为二。
清柔真人朝伐天所在望去,却已不见了伐天与神秘人的身影,不禁为之一怔,暗道:“是空间魔法!此魔莫非正是枯木?”
数百里外,一间木屋前的平地上陡然生出一个暗金色光圈,从中现出两个人的身形,其中一人狼狈不堪,嘴角咯血,正是韩仲晰,或者说是伐天,另一人一袭黑袍,戴白色面具,却是枯木。
伐天抬头看向枯木,喘着粗气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你只须知道我叫枯木即可。”枯木淡淡地道:“我的身份对你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是希望蜀山倒大霉的人。”
伐天冷笑道:“你把我救出来,相信不是只为说这种空话吧?”
枯木伸手一扬,一柄大刀浮现在半空之中,刀身上紫光晶莹,时刻透发着不祥的魔气,刀柄与护手上的纹路狰狞可怖,显然不是一把寻常兵刃。
伐天见之,面色不由为之一变,失声道:“琉璃血刃!”
“不错!正是你父混天魔尊的佩刀!”枯木轻笑道:“此刀中魔能虽不能与三魔器以及天魔剑、天罡印相比,但应该足以让你恢复昔日之魔威。”
说着,伸手一扬,琉璃血刃便飞至伐天手中。
伐天接过魔刀,却并未表示谢意,只是冷笑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
“伐天少主,你的仇人绝不仅有李逍遥一人!”枯木反问道:“若你能继承令尊魔能,招纳旧部,广收天下妖魔,暗中挑动四大世家内斗,破坏蜀山名声,最后要屠灭蜀山,也并非没有可能!”
“若我能彻底继承魔父神威,又岂会在此苟且偷安?”伐天面露意动之色,问道:“我对阴谋诡计之类不感兴趣,你有何计划?”
枯木淡淡地道:“想要屠灭蜀山,我们还需要一个助力,那人身怀蚩尤血脉,听说你们蚩尤血脉之中能够相互感应,如今的你,可还能感应蚩尤血脉?”
伐天嘿嘿笑道:“我原来的身躯虽已死去,血脉也已失去了绝大部分,但要感应同族血脉,却也不难!”
“如此甚好。”枯木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蜀山太清殿内。
“你说,伐天与枯木混到了一起?”
伐天遁走后,清柔真人就来了蜀山,将枯木与伐天勾结一事告知。端木虹听完,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点头笑道:“是了,身怀蚩尤血脉的姜承,本是魔翳计划中最中心的一枚棋子,可姜承失踪已久,他也该另寻助力了。”
一旁的太武圣君看向端木虹,问道:“掌门师弟可是已有对策?”
端木虹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太武,问道:“师兄,你看看这个方案如何?”
“以五行相生之理,布设先天八卦剑阵……”太武看得啧啧称奇,惊叹道:“万物皆蕴五灵,而五灵具在八卦之中,依照这个道理布置阵法,任何企图破坏封印的行为都会遭到同等威力的反击。师弟还真是别具匠心!”
端木虹微微一笑,道:“可惜小弟对机关阵术并不精通,此阵如何布设,还须有青石师兄与铁笔师侄多多出力。”
青石接过阵图,凭借心眼感知一阵,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掌门师弟放心,我等自当全力办到。”
草谷对阵术并不算精通,索性就没有去看阵图,只是看向端木虹,问道:“掌门师弟以阵术守护神魔之井的封印,莫非是准备守株待兔?”
端木虹点头道:“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彼。不论敌人如何阴谋布局,行踪如何诡秘,最后都必然要设法打破神魔之井的封印,既然如此,我们就当以不变应万变,紧守阵脚,以待敌人露出破绽。”
说到这里,又把目光投向青石,道:“天魔教入局之后,枯木应该还会找寻其他助力,并可能在四大世家内布下暗子。情报方面,还得由师兄多多费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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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血脉觉醒,魔翳变计
天魔教进攻仙霞岭事件以伐天遁走告终,接下来几日,除魔行动进入收尾阶段,仙剑、仙霞两派弟子加紧了除妖力度,而端木虹这个掌门则再度闲了下来,继续躲在经阁里读着道藏,仿佛天下间逐渐掀起的乱象都与之毫无关系。
事实上,原作对夏侯瑾轩出海的五年时间内,关于发生在中土的事件的描写几乎就是空白,再加上如今姜承已经出海,净天教建立的核心被抛出了棋局,接下来枯木会如何谋划,端木虹也不知晓。
换言之,端木虹作为穿越者,对剧情先知先觉的优势几乎已被磨平,如此,双方就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进行博弈。
这样一来,双方只能按着兵法的规矩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打击对方,壮大自己,为最后的决战做好准备。
有人或许会问:要破除枯木的阴谋还不简单?直接将他斩杀不就得了?
不错。在龙溟已死,夜叉族无人再能施展越行术穿行人魔两界的情况下,只要斩杀了枯木的分魂,魔翳就无法再将缚魂玉投至人间,找寻新的宿体,更遑论利用人间势力打开神魔之井。
可问题在于——如何方能斩杀枯木?
据清柔真人反馈的信息,这枯木同样擅长空间魔法,只是由于没有王族血统,故无法修习越行之术穿行人魔两界,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空间魔法的理解在龙溟之下。在璇光殿一战中,端木虹所以能够打断龙溟的越行术,是因为他已提前从游戏中知道其中破绽,才能以心剑之术将其克制,否则,当日他要截杀龙溟,可没这么容易!
既然如此,端木虹只能暂且将枯木之事放下,反正距离枯木布局完成、开始计划少说还有几年时间,何不借此机会勤修苦练,认认真真地提升修为?
说起提升修为,相信许多金书的读者都知道一件大事,就是黄裳自中悟得武学至理,自创一事。
对于这件事情,端木虹自然不会不知。据说这黄裳本为文官,而宋朝文官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可这样一个不通武学之人,竟能从道藏中悟得武学至理,那么如今,这一部收纳了仙侠世界各派精华的道藏,能否助端木虹寻得仙道之法?
对于此事,端木虹信心满满,他自诩悟性不逊黄裳,在武学境界以及对世界的理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道理自己不能从中悟出自己的东西。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在符箓、丹道一途的见识已经提升了许多,相信在读完万卷道藏,对其中义理进行总结归纳之后,他会有更大的收益。
就在端木虹全心钻研道藏时,距蜀山东南方千里外的蚩尤冢原址却迎来了两名客人。
其中一个女子身着蓝色短衫,做道家打扮,外披殷红色披风,手执圣灵天煌杖,却更似一个巫师,乃是圣灵小姐赵灵儿。
另一人却是一个道姑,身着青裳,手执拂尘,脸颊两侧以轻纱掩住,却是仙霞派掌门清柔真人。
二人面前立有一尊早已经崩坏破损的石像,巨像的破口处平整光滑,显然是被无上剑意划破,石像后是一大片碎石嶙峋的墟堆,墟堆之中,几道透发着红色光芒的痕迹刻印在地面上,一直向远方延伸。
这些痕迹遍布所处,均没有碎石分布,痕迹两侧的岩石往往在对着痕迹的方向上留下光华锃亮的一面,像是某些神兵锐器留下的切口,然而,从“切口”的大小来看,切开巨岩的神兵却大得让人不可思议。
看着地面上的红色痕迹,清柔真人幽幽叹道:“时隔半年,剑痕的剑意非但没有被魔气消磨殆尽,反而仍颇具威力,李大哥剑力之强,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赵灵儿微微一笑,道:“婉儿姐姐,待你接受了蚩尤传承,觉醒血脉,相信很快就能追上,甚至超过逍遥哥哥的。”
对于兽族而言,其修炼天赋主要与血脉有关,血脉高贵者,往往代代皆强。混天魔尊、姜世离所以能在人间造成重大魔灾,存在于他们体内蚩尤血脉中的力量,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君不见,原本只是一介折剑弟子的姜承,在面对皇甫家追捕的时候都得落荒而逃,可是,在蚩尤真灵激发其血脉之力后,不过短短五年,修为就达到了七圣合力都不能与之抗衡的程度,蚩尤血脉力量之强,可想而知。
既然同样身怀蚩尤血脉,姜承可以接受蚩尤留在石刻中的力量,那么,清柔真人应该也可以做到。
不多时,清柔真人根据自己体内蚩尤血脉的感应,在墟堆中找到了蚩尤石刻之所在,一股古老而全新的力量,将令人魔两界,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半日后,又有两名客人来到蚩尤冢,但见此地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伐天不由面色一变,道:“是谁把这里毁成这个模样?”
枯木面具下的脸庞也为之一变,但还是强作平静,问道:“你可能感受到,蚩尤之力在何处?”
伐天摇了摇头,握紧双拳,冷冷地道:“看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面具之下,枯木的额头也不由青筋暴起,也不知为何,他近来行事总是有诸多不顺,欲与龙溟合谋盗取神农鼎、水灵珠,结果龙溟身死;欲控制姜承为自己所用,结果连伐天这个蚩尤血族也找不到姜承所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选择给伐天这个不大听话的家伙觉醒血脉,结果,蚩尤冢的蚩尤之力也不知所踪!
“这是巧合吗?”巧合得好像冥冥中有某种力量,要把他想要走的路全部一一堵死!
“又或者……”是人为?可若是人为,此人机心之深沉,情报之所及,未免也过于可怕,竟能将他阴谋中的每一环、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
如此一来,枯木的计划就变得举步维艰,想要改变现状,就唯有重新制定计划。
对于魔翳这种智者而言,没有甚么计策是必须一如既往地贯彻到底的,因时制宜,顺势而为,才是他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的致胜法宝,心念几转,一条毒计已浮上心头。
“伐天此人格局太小,终究是不能倚仗太多。姜承既已不在,那就唯有用伏羲剑方能开启神魔之井,而魔族无法办到此事……”念及此处,枯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暗道:“皇甫一鸣不是颇有野心吗?就是你了……”
既然蚩尤之力已被人捷足先登,要打破神魔之井封印,就唯有借助伏羲剑无界不破的神威方能做到。然而,龙溟盗鼎事件后,蜀山对三皇神器的守备必定更为严密,再加上三皇神器对魔气的克制作用,单凭魔族之力,并不能夺得伏羲剑,想要麻痹蜀山的注意,夺得神器,还须借助人类的力量。
身为魔族,魔翳对人族性命视若草芥,行事便可以放开手脚,无所不用其极。此刻,一幅以扰动整个武林的大祸为目的的蓝图,正在他心中逐渐绘制成型。
与此同时,赵灵儿却来到了蜀山,向掌门端木虹讨要化妖水,端木虹心下一奇,问道:“化妖水我们这里确实是有,但你要这个东西做甚么?”
赵灵儿遂将清柔真人觉醒蚩尤血脉之事告知,最后说道:“婉儿姐姐她暂时还无法控制如此庞大的魔能,脸上魔纹不能消退,故需要以化妖水配合你蜀山秘法,来隐匿其半魔身份。”
端木虹听罢,立即将化妖水取来,更将运用化妖水的秘法告知于她,随即,更取出了的秘籍,说道:“听说,魔族煞气能对人的精神产生不利影响,这有清心凝神,涤荡杂念之效,但愿能对她有些用处。”
赵灵儿微微一笑,道:“逍遥哥哥,就没有考虑过仙魔同修的事情?”
端木虹摇头道:“虽说森罗万道皆是殊途同归,但在我看来,成仙、入魔皆不合我性情,我要走的,终究还是堂堂正正的武道,其他的东西,还是借鉴一下就好。”
说到这里,却不禁顿了一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说道:“说起仙魔同修,修仙者讲求排出浊气、吸纳清气,魔修反之,若她企图将这清浊之道推向极致的话,我建议你们去一趟古姜国的铸剑厅。”
“为何?”
端木虹遂将邪剑仙以镇妖剑、魔剑双剑之力,在姜国铸剑炉铸成邪剑一事之始末告知,最后说道:“我猜想,邪剑仙的那柄邪剑,所以能从外部损毁锁妖塔,其关键在于,那剑能将神魔双剑上的清浊之力合而为一。她既然选择仙魔同修,或许可以相仿邪剑仙,也铸一柄清浊之剑。”
“清浊二气分流而天地初开,盘古灵气分裂而万物沾染五灵,二者同为这世间的至高法则,以清浊之力破开五灵之力,确实并无不可。”
说到这里,赵灵儿眼睛一亮,道:“你最近是在钻研五灵合一之术,对吧?”
“对。怎么了?”
“待集齐五灵珠之后,我们再走一趟铸剑炉,用五灵珠的力量给你铸一把新剑,如何?”
端木虹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提议确实让他颇为意动。明华剑乃是他一身武道意志以及性命之所系,若能凭五灵之力重铸此剑,当能让他的精气神得到重大的飞跃,臻至下一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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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千里祥云,紫星漫天
意动归意动,但一味地追求力量而不注意提高精神境界,不过是取死之道,在重铸明华剑之前,端木虹还得先读遍万卷道藏,找到战胜心魔的法门,于是摇头说道:
“五灵珠的事情暂且不急,你们这边,须得尽快掌握蚩尤之力,清浊之力的浊气正需要蚩尤之力提供,只是清气么……却不免有些为难……”
赵灵儿道:“逍遥哥哥难道忘了?蚩尤本是神农之子,既然同为三皇血脉,相信我的女娲灵力当能与蚩尤之力分庭抗礼,造出一柄完美的清浊之剑。”
端木虹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快些回去吧,别让婉儿等得太久。”
赵灵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道:“逍遥哥哥这么急着赶灵儿离开,莫非是嫌弃灵儿了?”
“岂敢?”端木虹连忙放下书卷,抓起赵灵儿的素手,笑道:“我的灵儿可是天上仙女,要嫌弃,也得是仙子来嫌弃我这个凡夫俗子才是!”
“贫嘴!净会拣好听的说,我不依!”赵灵儿在他胸口捣了一拳,别过头去。
端木虹嘴角微扬,附在她耳边呵了口热气,清声道:“凡间儿女喜好在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仙人却不能与之相同。如今月色正好,灵儿可愿与我同赴云端,共赏星河皓月?”
赵灵儿转过身来,冲他笑了笑,说道:“那好啊!”
端木虹伸手一招,明华剑立时从识海中具现出来,横在二人面前,随即踏上剑身,对一旁的赵灵儿说道:“灵儿,来!”
赵灵儿依言站上剑身,静立端木虹身后。端木虹伸出右手扶在她腰间,轻笑道:“走了!”随即只听“嗖”的一声,明华剑载着二人朝远方云海中劲射而去。
事实上,端木虹自创的“御剑飞仙”与蜀山、长虹两派的御剑术都大为不同,前者是凭借天剑修为以身化剑而出青冥,发展到后期,逐渐能以“七无绝境”化作七色力量不同的剑光,以遨游天地无穷,后二者则是凭借某种特殊规则违反重力定律浮空而起,踏剑飞行。是故他平日飞行之时,多是身化剑光抑或是御风而行,似今日这般踏剑飞行,却是从未有过。
俯瞰足下风景,所见尽是晦暗一片,蜀中群峰、山峦起伏,落在二人眼中,却是一片高低不定的黑影,时有银白色的绸练穿插于群山之间,恰与悬于天上的星河遥相辉映。
月至中天,光华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将云海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朦胧光晕之中,二人身在云中,任凭清风拂面,衣袂飘飘,不时伸出手来戏云弄雾,别有一番仙家风趣。
许是因为数月以来从不出门,此刻御剑而行、清风拂肆之下,端木虹顿将数月来胸中所思抛诸脑后,任凭心神驰骋遨游,飞向那遥远的雪山之巅,潜入那东海之底,内至中州河洛,外至万里关山,整片神州大地,仿佛都在这一刻,拜服于自己足下……
就在端木虹闭目侧耳、神游物外之际,异象陡生——但见他的身体竟然缓缓地离开剑身,可他的真元并没有一丝运转的迹象,如此奇观,是因为他失去了重量,还是因为重力规则已经无法对他束缚?
天空中,星辰变得璀璨异常,蔓延为一条紫气长河,千里云海尽化七彩祥云,彩光逐渐在端木虹身周汇聚成龙凤之形,月光汇成一道银白色的光柱,朝端木虹顶心逐渐降下,仿佛那广寒月宫已经为他开启了通天之途。
清风激荡,发出悦耳脆鸣,编成天乐仙音缭绕于耳,而端木虹的身形,已飘离剑身三丈有余,却有如羽毛一般,被清风带着向天上继续飞去!
羽化而仙!这就是传说中的羽化而仙!
当此之时,一声悦耳动听的女声打断了这一过程:“逍遥哥哥!”
端木虹蓦然惊醒,身形一沉,抵抗住了上浮的力量,他缓缓回到剑身上,打开酒壶,畅饮一口,脸上不无庆幸之色。
赵灵儿笑道:“恭喜逍遥哥哥超然物外,成就仙道!”从这一刻起,仙剑世界的尘世已经不能再束缚于他,换言之,端木虹已是一位真正的陆地神仙!
当然,只是心灵境界上的神仙,精气神还未完成蜕凡,不过,以端木虹今时之能,蜕凡成就仙身,不过是迟早之事,并不需要借助接引神光的帮助。
就在端木虹得道成仙之际,他的宿敌枯木正在丹枫谷中,会见一个一个青衣男子。
但见那青衣男子羽扇清摇,说道:“那个人可是正道人物,你去拉拢此人,不怕他事成之后倒戈相向?”
枯木点头道:“左掌旗使所言,吾如何不知?可若非如此,我们如何能够麻痹蜀山之人的防备,夺得那柄神剑?再则……”说到此处,枯木呵呵一笑,道:“我亦并非没有后着。”
青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设法牵制住李逍遥,此人修为过于高深,当年,孔璘之魔能本不在天鬼皇之下,但在李逍遥面前,却还是有如蝼蚁一般。要打开神魔之井,李逍遥这一关,我们就必须设法绕过!”
枯木正要点头,却忽感空气变得如胶般难以呼吸,身上如遭泰山压顶,连忙调运周身魔气,才勉强抵抗住这股来历莫名的压力。至于那青袍男子,则早已不堪重压,倒地昏厥。
枯木也不管他,抬头仰望,但见天上星辰不知何时已笼罩在一团莫名的紫气之中,变得异常璀璨夺目,西南方天空祥云密布,显然是有大祥瑞出于蜀地。枯木心下震动,运起魔法企图窥探其中缘由,却不过数息时间,便手捂胸口委顿在地,面具下角,殷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不仅是枯木,整个人间的生灵,都在为此异象下显出不同的反应,修行界的每一个人,此刻都在凝望着星空与蜀地上空的祥云。
“师……师伯,你看这是甚么?”蜀山之上,凌音望着天上的紫星祥云,但觉在星光照耀下,心情说不出的畅快愉悦,不禁出言问道。
此刻的草谷也不禁为眼前场景所慑,喃喃道:“祥云若海,显示成仙者修为通天彻地,星光璀璨夺目,紫气漫天,彰显其祥和浩大。莫非是……”说到这里,心下已经隐然有了猜测。
江南的某间客栈之中,一个身着青袍,须发皆白的佩剑老者走出房门,往西面天空望去,一向冰冷如剑的脸色变得惊讶无比,叹道:“如此异象,分明是有人在飞升成仙!不知是何人所为,竟能令异象浩荡如斯!看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回说端木虹这边,赵灵儿见他含笑不语,面露庆幸之色,心下一奇,问道:“逍遥哥哥,你似乎在为没有飞升感到庆幸?”
端木虹这才将缘由道来。原来,适才在羽化之际,他福至心灵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接引神光乃是天地之恩赐,沐浴神光而凝聚仙身者,其行为举止须受天地法则制约。以端木虹的性格,自然不愿受制于此方天地,然而,适才恍惚之间,还未等他有余裕思虑这些,接引神光就已经差点落在他头顶,若非赵灵儿及时出言惊醒他,此刻已悔之晚矣。
“好险!”赵灵儿闻言,也不禁一阵后怕,却又很快转为不解,问道:“你们蜀山不是有很多前辈高人得道成仙的吗?怎么没人说过这样的事情?”
端木虹又饮下一口美酒,摇头失笑道:“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吧?不过,灵儿也不是凡人,对你说这些,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说着,左手捏成剑诀,向云海遥遥虚指,但见周遭祥云似乎受到莫名力量的牵引,在他指尖前三尺之处聚成一个表面覆有一层七彩流光的晶莹球体。
“咦?这是……”
赵灵儿见周遭祥云聚成一个球体,且球体聚成之后,还在源源不断地吸纳更远处的祥云,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端木虹面上显出自得之意,悠然道:“这是‘七无绝境’的力量。听说万物皆由一炁化生,气聚则形成,气散则形消,这七无绝境亦然,散之能以身化炁,躲避任何攻击,合之则能成为最为可怕的一击。”
端木虹的“七无绝境”,以七剑掌握的火、冰、云、雨、雷、光、风七种自然力量为本,这七种力量本来各具极强的破坏性,但在此刻却巧妙地结合为一,相互制衡,维持在一个平和的状态。
这就是七剑之力间的神奇联系!而端木虹,正是在适才成仙的一刻,悟得了这招七剑合一的法门。
七剑合一,并不代表七剑之力就此互相抵消,相反,看似平静的七彩球体中,蕴藏着极为可怖的威力,七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其中疯狂的跳动流窜,只是因为彼此之间相互牵制纠缠,才被牢牢地束缚在这方寸之间,显得锋芒不露,一旦受到外力激发,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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